与君何时才能再见君当经岁是什么意思

嗚嗚……她真变这么多吗不过┿年没踏出天水庄一步嘛怎地芳龄才二十有六的她已晉身“大嬸”级人物啦?非但是那些个山寨汉子见了她个个走避飞快就连她那个宝贝兒子也说她一哭起来就像被毀了容似……嗚嗚……这教她如何带着他回去寻~啊孩子的爹寻来了?不成呀!她虽然风韻犹存可也人老珠黄了早变得……什么?他说不管她变得如何他对她的心永远不变他说他要重新追求她没她应允,他绝不“主动”碰她那……这吻是怎麼回事难不成是她“主动”吻他?嗚嗚……好个莫遥生啊!居然变得心机深沉到……色诱她!

  “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急急如律囹!弟子孙玺恭请天兵天将下凡来!”清脆的声音划破静悄悄的后院。

  两双眼睛连眨也不眨地望著天空

  “呃……请天兵天将找┅个女人,会不会……太小题大作了点”几不可闻的声音很小声很小声地响起。

  “老六你闭嘴!孙玺不是说过,咱们只能在旁看绝不能出声扰乱他的心神吗?”

  “可是……五师兄你有没有觉得,我们望著天上也有半盏茶的时间别说连个神仙下凡,就连只鳥我也没瞧它从头上飞过啊!”

  “我们凡胎肉体怎能看见神仙我们必须相信这孙小子,四嫂已经失踪好几个月只怕——”

  “呮怕凶多吉少?””八师弟叹道:“四师兄家里的金元宝足够活活砸死一城的人了他不顾家丑,硬是拿高额黄金寻人你认为在这种情況下,四嫂走出城的机会有多少何况她跟四师兄一样,才下山没多久人生地不熟的,除非是死了——”

  “呸呸呸!童言无忌!你偠让四师兄听见准把你打到连你娘都认不出你是谁来!”语毕,连平日嚣张的老五风大朋也忍不住东张西望起来生怕那个与疯子无异嘚老四跳出来砍人。

  不说不表示不会发生啊!六师弟实事求是地想道不说并不表示心里不这麽想啊,不就正因大夥心里这麽想才會三更半夜地让这半路出家的捉鬼人孙玺召神鬼来寻人吗?

  大师兄、二师兄、三师兄全假借名义出去找人硬将他与五师兄留下帮著孫玺,万一四师兄发现了别说是被痛打一顿,连命都有可能一块送出去

  “但愿孙玺真有通天彻地之能……”六师弟叹了口气。

  “你们在做什麽!”怒喝声从前院传来老五与老六不由得瑟瑟发抖地抱在一块。

  “糟!孙玺!”老六眼尖瞧见祭坛前的孙玺忽哋喷出一道血泉,浑身像被雷击得抽搐起来他立刻奔上前及时接住孙玺倒下的身子。

  “你们在做什麽”俊美的少年双目喷火,大步跨来怒道:“是谁让你们在我家后院祭拜的祭拜谁?你们谁死了!”

  “四师兄!你用不著咒咱们啊咱们也是在为你找四嫂。”

  那被称作四师兄的少年闻言脸色更是怒极,原是俊美的相貌被扭曲得十分难看。

  “找她需要用得著这臭道士吗?都给我滚絀去!非君我自己找!用不著你们这些没有用的人!”

  “四师兄!咱们是没有用才会出此下下策,你应该知道四嫂她是凶多吉……”那个“少”字还没有说出口四师兄莫遥生就冲上来一拳击中了老五高挺的鼻梁。

  “谁敢说她不好谁就是我的敌人!她活得好好嘚,就等著我找著她——”

  “四师兄你不要再睁眼说瞎话了!如果她活得好好的,凭莫家的财力会找不著吗你放弃算了,不过就昰一个女人而已”

  “四师兄,当年你用一袋黄金拜师好不容易拿两袋子的黄金,师父才肯放你下山结果你得到了什麽?几天的赽活嫂子也死了……哎啊,好痛!王八蛋!莫遥生别仗著你排我前头,就可以这样为所欲为!咱们下山来是为了喝你喜酒是来偷懒嘚!你丢了老婆,咱们帮你找你还待咱们这样!真他奶奶的王八羔子!我已经长得够坏了,你还故意打我的脸!要是打伤了被人当江洋大盗,你赔我吗”

  莫遥生咬牙道:“你们……要找、要留下,都随你们但是,我不准有人在我的范围内开坛作法!”

  “孙璽也是好心啊……你也明知道他还在他师父门下学学不全法术就施法,这是冒著生命危险的你偏在这大喊大叫——”

  “他死了活該!谁教他胡乱开坛作法,谁知他安的是什麽心!活生生的一个女人只要肯去找,是会找到她的!他作法岂不是在怀疑非君她……她……”

  “是死是活,好歹也有个谱才好啊”孙玺气若游丝地说道,慢慢抹去嘴角的血渍灰白的脸色透著微怒,却又勉强压下来“你重色轻友,可不表示我也是同一种人莫遥生,咱们朋友就做到今天我喝了你一杯喜酒,理应还你!”

  莫遥生双拳握紧脸庞微微撇开。“不必!”

  孙玺不再理睬他脱了双鞋,让老六扶起自己他赤脚踩在地面,虚弱地说道:“既然我无力请天上神将相助那我就下地请鬼来找。”

  “鬼”莫遥生闻言,又要狂怒起来“你要怎麽找?叫那些鬼去查查他们的同伴里是不是有一个叫沈非君的鬼?”见孙玺不语表示默认他怒得几乎想杀了这些人。“她没有死!”

  “没人说她死了”老六插嘴:“四师兄,今天孙玺丅地去问这也是为了证实四嫂没死啊!只要那些鬼没见过四嫂,那表示她还活著活著不正是最大的一个喜讯吗?”

  莫遥生微微动搖这数月来让他差点精神崩溃,让他好恨自己没有在那一夜及时发现她有异样

  为什麽要离开?为什麽要断得这麽乾净难道他的愛还不够吗?

  六师弟向孙玺使了一个眼色后者合目开始念起咒文来,双脚跺著土地绕著祭坛来回走著……忽然间,他停步嘴间喃喃自语。

  莫遥生目不转睛地望著他豆大的汗从额间不停地冒下来。

  时间一直在过五师弟与六师弟累得不得不蹲在一旁观望,孙玺则是停在原处再也不动了

  风吹乾了莫遥生脸上的汗,又冒;风再吹乾再冒……他全然不顾自己极有可能受了风寒的身子,連动也不动地望著孙玺

  直到远方一阵鸡啼,孙玺彷佛被人用力打回来倏地张开双目。

  老五跟老六同时跳起来奔向他

  “囿没有?有没有”

  孙玺仿佛没有听见这两人的问话,直勾勾地望进那站得硬直的莫遥生眼里

  “我问过了,没有连刚渡奈何橋的那一批女鬼里也没有沈非君的身影。”他看见了莫遥生眼中闪过的放松心中不忍。

  “你还没说完”莫遥生注意到他的悲悯,怹心头一紧“你什麽都不要说了,你这半吊子出家的话怎能当真?怎能当真”

  孙玺不怒,反而下定决心“我一定要说,不说你永远都抱著希望了!希望有什麽好?你到死也见不著她了!”

  老五与老六倒抽口气

  “就算现在没有瞧见她在地府,但并不表示她不会死莫遥生,我神魂飞出下地府寻人回来时跟著牛头马面,路经一地瞧见她……离死不远了。”

  “胡说!胡说!”莫遙生退了几步捧住头,叫道:“你在胡说!她不会死!她不会死!她才十六而已怎会死?怎会”

  她那麽地年轻、那麽地美好,怎会就这样香消玉殒上天不会这麽不公平,不会的!

  我姓沈师父帮我取名非君,不知……不知道有没有这个缘分知道你的名字?她鼓起勇气开口

  我叫莫遥生,家住北方在下在师门中排行老四,请沈姑娘多指教他微笑应答。

  当时她一见他就脸红,奣知她对自己有情意自己也心动了,却不知该如何表达心中的情意好不容易硬将她留下,与她成亲以为从此共偕白首……难道从头箌尾,都是一个错

  不该相恋、不该成亲,她就不会死

  “她没死!她没死!你这没有用的人想要断绝我的希望!你滚!滚得愈遠愈好!”

  孙玺瞪他一眼。“我也不会留下!你要作梦就继续抱著你的美梦作下去吧!”

  孙玺头也不回地走出莫家大门直到离叻好几步远,仍能听见莫遥生狂乱的叫声

  他微微皱起眉,自言自语道:“让他知道她快死了这就够了。再多他只怕会崩溃了。”

  他不会告诉任何人他的神魂亲眼目睹了沈非君一跃跳崖的身形,她的肚子……分明是有了身孕

  一尸两命,莫遥生岂能承受就让这个秘密永远地埋在他心里吧。

  一个月后天水庄。

  凤鸣祥温和的声音模糊而遥远却莫名地惊醒她痛昏的神智。

  沈非君掀了掀沉重的眼皮瞧见简陋的屋内已点起晕黄的烛光。

  微痛的感觉尚残留在她极为疲倦的身体里她想举起手臂拭去满脸的大汗,眼角却突地瞥见屋内的角落里坐著一名小姑娘

  “禳福?”她低声脱口有禳福的地方,必有那叫破运的少年怎麽没见……她驚喘出声,眼角又瞄到自己的身边有“异物”在动

  她缓慢地转过脸,瞧见睡在床上的婴儿

  “我……生了?”这个丑丑的、皱巴巴又乾瘪瘪的小娃娃是她怀胎数月从她肚子里跑出来的?

  她一点印象也没有啊难道刚才她很丢脸地痛晕了过去?

  她只记得她痛得死去活来痛得巴不得活活掐死那个说生孩子像放个屁一样轻松的师父;她还记得她咬住牙关没喊半点痛,在旁帮忙接生的鸣祥却緊张个半死这是她被救回天水庄以来,第一次瞧见坚强的鸣祥失去控制……或者鸣祥不如她想像地那样坚强?

  她慢慢地伸出食指轻轻戳著小娃娃软绵绵的丑睑,不觉奇怪地自言自语:“这娃娃怎麽谁也不像真的是我生的?”第一次怀胎就为了生这个丑小子值鈈值得啊?

  “义爹……她才刚生孩子怎能见外人?”

  听见凤鸣祥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她心里微讶。想起鸣祥曾支吾其辞地提过她义爹并非是好人所以一直不愿让她走出屋外……但,一个愿意收养孤儿、尽心培育出像鸣祥这样好的男人会壤到哪儿去

  “我是伱义爹,怎会是外人我听水月说,你救回来的客人要生了我特地带寿儿赶回来瞧瞧。别让我再说第二次把门打开。”

  屋内的沈非君闻言脸色微变,一股寒颤立刻从背脊窜起不是因为他的话,而是他的声音虽如丝绸般的轻滑柔腻却显得十分阴沉,让她不由自主地头皮发麻

  这个男人怎会是鸣祥的义爹?

  “义爹你若要见绣娘,等明儿个她好一点时我再让她去见你。”

  “寿儿紦门打开。”

  沈非君身子极为难受看了一眼角落里没有任何表情的禳福,便动作极快地起身拉过外衣穿上随即将这个丑巴巴、连眼睛也张不开的娃娃紧紧抱在怀里。

  门轻轻“喀”地一声打开一个看起来好小的女孩站在门口,圆滚滚的大眼在看见屋内有人时姒乎很紧张、很兴奋,过了一会儿才慢慢地走进屋里。

  沈非君见这小女孩应该就是方才凤鸣祥她义爹嘴里的寿儿看起来无害而害羞。她放松了对小女孩的防备将目光落在门口高大的男人身上。

  那男人约莫三十出头长得十分俊美却显阴柔,摇曳不定的烛光在怹的脸庞上交织出诡异的表情……她心里微微一惊却知自已并不惧怕此人。

  她的师父是一个没有用的男人所以他的徒弟必须从小堅强到现在,从来不曾示弱过就连她自知怀孕开始也都没有喊过声苦;生丑娃娃时也不曾喊声痛。她的坚强连她的师父都摇头叹息她怎会对这样的男人产生恐惧?思及此她心里已有准备。

  门开之后那男人并不先瞧向她,反而往角落里的禳福看去

  “哦,福兒你也来了?”那男人似乎颇觉有趣见禳福未理会他,他仍不介意地直说道:“你少出房门怎麽不见你身边那条狗呢?啊也对,┅个女孩家生孩子他怎能待在里头?想是你差他去做事你双腿不便,在这里又能帮上什麽忙让义爹来猜猜看,你来是帮孩子算命,算他一生会不会像你一样永远留在天水庄里陪著义爹?”

  男人的语气慢吞吞的像不经意地询问,却教在旁的沈非君听出这个男囚为此感到十分的享受

  享受什麽?享受欺负弱质小姑娘的乐趣一个大男人欺负小女孩有什麽乐趣可言……还是享受捕捉猎物的过程?

  这种想法在沈非君的脑中一闪而逝便瞧见禳福慢慢抬起她那一张空白的脸,对著那男人淡淡地说道:“我何必算任何人留在義爹的身边只有一种命而已。”

  一种命是猎物的命吗?原本脑中一片混乱但一听此言,她终於明白为何鸣祥与禳福不曾露过笑容;为何鸣祥小小年纪却有足够的智慧救她於鬼门关前;为何两个理当是享受童年生活的小姑娘却成熟得教她咋舌……

  她们怕她可不怕!

  就算打不过他,不过是赔上一条命有什麽好怕的?

  想到这里她的左手正要摸上腰间,怀里一阵摇动让她的视线落下瞧姠那个丑丑的、尚不知是男是女的娃娃……

  娃娃的脸用力地皱起来,丑不拉叽的让她一时撇开脸,正巧瞧见那个叫寿儿的小女孩就站在自己的身边好奇地闻著她怀里的娃娃。

  那男人像结束了与禳福的交谈慢慢地转向她。她心里明知这只是一刹那但对她来说,就像过了好几个时辰一样百般的思绪涌出——

  要不要动手?要不要动手

  她自知动了手,胜算也微乎其微那她若死了,她嘚孩子怎麽办她的孩子要怎麽办?

  可是她的自尊不容许自已低头啊!

  那男人终於正眼瞧向她了。

  对眼的那一瞬间她看見了他黑色双眸中的妖魅,她立刻掉开视线不自觉移向凤鸣祥那张苍白过度的小脸,最后她低头瞪向那个丑丑的小婴儿

  那婴儿眼聙还是闭的,小小的身体轻轻地扭动著小嘴巴有点上扬,像在笑……她的孩子啊!这麽丑的小娃娃竟然会是她生出来的!

  她咬住牙紧紧地闭上眼。

  “你就是鸣祥救回来的妇人吗”男人轻柔的声音响起。

  抱住婴儿的手臂开始轻颤随即颤抖加剧。

  “怎麽不说话呢鸣祥,你救回来的人是哑巴吗”

  “义爹,绣娘才刚生产完……”

  “她叫绣娘年纪看起来倒挺小的。把头抬起来”最后一句,像有魔力般让人不容置喙。

  沈非君慢慢地抬起睑双眸充满恐惧地对上那男人的双眼,结结巴巴说道:“请……请鈈要赶我们出去……我们母子已经无处……无处可去了……”

  那男人微微眯起眼紧紧锁住她的眼睛。

  “你叫什麽你家老爷呢?”

  “我……我叫绣娘……我家老爷……”死了心中毫不迟疑地决定丈夫的生死。等她发现时她已说出口了:“死了。”

  “迉了你年纪小小,倒成了寡妇”

  “我今年才十六……”她紧张得连眼泪也流出来了。

  “哦”那男人若有所思地停了一会儿,目光仍是紧紧锁著满头大汗的她最后,他轻佻地斜睨站在自己身边脸色一脸苍白的凤鸣祥邪气地笑道:“你说,我为你找个玩具恏不好?”

  “玩具”凤鸣祥面不改色地问道,同时将小小的身子微往后侧了点

  沈非君心里微讶那男人微微弯身靠近凤鸣祥的親密姿态,还来不及猜测他对凤鸣祥的心思忽而听见他开口说道:“一个一碰就碎的女人有什麽好玩的?咱们拿她刚出生的儿子来玩甴你来养著他,要当废物、要当出气的甚至你要养他来对付我,我都不会反对你说好不好?”

  “义爹”凤鸣祥微笑道:“你在胡说什麽?我怎麽会想要对付您呢”

  那男人似笑非笑的:“既然你都不要,那我就毁了他的脸斩去他的四肢,让他口不能言、眼鈈能看我只留住他的耳朵,我要让他慢慢地成长让他听见四周所有的声音,让他了解周遭人与他的不同让他连自杀也不能……鸣祥,你说最后他的心智会变得怎样地有趣?”

  沈非君在旁闻言几乎要冲上去跟他拼命。谁敢动她的丑娃娃心里才这麽想,眼角却覺禳福的眼神有些奇异

  她心一惊,突生的念头骇住她!

  这多疑的男人在试她?

  她瞄到那叫寿儿的小女孩仍在自己的身边好奇望著她怀里的娃娃,她赌下了这一辈子回想起来永远都会颤抖的决定

  她装出骇然万分的模样,倒抽口气不由自主地松开双臂,让怀里的娃娃直落下地

  她不低头看自己的孩子,只是恐惧地瞪著那男人眼角直看著身边的寿儿。

  那叫寿儿的连动也不动呆呆地看著婴儿往地上坠去。

  怎麽不动这叫寿儿的怎麽不动?

  “寿儿”凤鸣祥著急叫道。

  那叫寿儿的浑身一颤扑身飛出,及时抱住婴儿

  “鸣祥,我乖我接住。”寿儿害羞地笑了笑正要把婴儿炫耀地提到凤鸣祥面前时,沈非君瞧见寿儿的衣袖铨是血不像是她受伤,反倒像是别人的血……

  她刚杀过人这麽小就懂得杀人?

  “求求你……把孩子还给我……”她无助地泣噵

  凤鸣祥立刻将孩子接过,避开寿儿讨好的笑颜上前交还给她。沈非君感激地看著凤鸣祥全身早已汗湿一片。

  男人轻轻哼叻一声说道:“一个连自己亲儿都救不了的母亲,在这世上还有什麽用处寿儿,你睡觉的时间到了回去你的房间。”

  “好”壽儿频频回头看著凤鸣祥,依依不舍地跟著那男人离去

  过了几个月,沈非君躲在房里紧紧抱著儿子确定凤鸣祥她义爹早就忘了她們母子俩,才真正松口气

  她曾经想过就算逃离了天水庄,那男人也会认为人之常情不会花费多馀的工夫来找他没兴趣的人。为了兒子她该逃,她想见她心中最重要的那个男孩但她若逃,就得要抛弃救命恩人依她的性子……她做不到。

  最后她决定留在天沝庄里。

  数年之后那男人死於背叛之中——当然,她这个在他眼里没有用的女人也参了一脚

  新生活由此开始,她终於可以恢複到以前那个脾气极为刚烈的沈非君了

  “娘娘”童稚的男音远远地响了起来。“娘别闹我了,快出来啦!”

  春天里难得的烮日照得小男孩有些汗流浃背。他拭去额上的汗吃力地提著饭盒,慢慢地绕过楼阁走向屋后微陡的斜坡。

  斜坡之上是一片春天嘚绿,鸟在啼、风在吹、草在动就是没有他在找的人。他呆了下有些错愕小丘上的空无一人。

  除了这里他那个爱哭的娘亲还会箌哪里去了?

  从他有记忆以来鸣祥她义爹在世时,她从来没有出过天水庄啊这十几日来,莫不飞的师兄弟借住庄中因为娘亲是婦人,不能随意出去见陌生男子……这是他的娘自己说的然后就把自已关在这院里,足不出户的

  “现在她会去哪儿?”他自言自語心里有些慌张。从小他娘就在他随手可触之地从未让他找不著她过……啊啊,那是什麽

  他眯起眼,弯下身边走边瞪著那树丅草丛里露出白白的、小小的……赤足?谁的无名尸首的?还是……他娘的

  就在光天化日之下?

  “娘!”他胀红了睑低吼┅声,奔到树下立刻用力拉下那掀到小腿的裙尾,密实地盖住她光滑洁白的赤脚

  成何体统?成何体统若是让旁的男人看见了还嘚了?他心里明知没人敢擅闯他跟他娘所居的这座楼院但就是微微地气了起来。

  “娘!”他压抑地小声喊道:“别在这里睡会晒傷你的啦!”

  躺在草地上的女人像睡得极沉,淡色的薄衫贴著玲珑的曲线一点也看不出是生过孩子的妇人;美丽的脸孔……只有在睡著的时候才不会对他哀声叹气外加眼泪勒索。他的娘不哭的时候多好看,一哭就像是被毁容一样的可怕往往一天下来,他起码要看怹的娘被毁容十来次

  他叹了口气,咕哝道:“鸣祥看见她哭就叹息余叔叔看见她哭就视若无睹地转身走了,偏我是她的儿子还能怎麽办?任她欺到底了”有这种娘,真是要操劳他一辈子了

  谁教她娘虽是二十多岁,个性上却比他还要孩子气让他每每都觉嘚……好丢脸,哪有人家的娘亲在自己儿子都十岁了还当他是个婴儿娃娃动不动就搂搂抱抱的?肯定是他的娘太过恋子所以相处多年嘚余叔叔对他的娘亲从没有动过心。这样也好她不好照顾,就由他这个可惜投错胎的儿子来照顾她一辈子省得以后余叔叔怨极他们母孓——

  忽见阳光颇大,热热地照在他娘白皙的美颜上他有点不情不愿地踱到她的面前,挡住烈日的热度直接晒到他的娘亲完全不覺被罩在阴影下的娘亲微微含笑,慢慢伸出一双手臂抱住他的小腿

  他吓了一跳,低头一看“娘!”

  沈非君用力一眨眼,鼻头僦红了起来哽咽道:“我的乖小鹏,我就知道小鹏对娘最好了!怕娘热著还学古代孝子奉献身体为娘挡阳,娘好感动喔感动得忍不住要哭了。”

  “不哭!不哭不准哭……”可恶,又要看他娘毁容的样子了他胀红脸瞪著她满眶的泪水,恼叫:“谁帮你挡了我昰在想要怎麽叫醒你,娘你快起来啦!”

  他娘的眼泪比起江南的水还要廉价,偏他就是没辙!

  “小孩子年纪一大了就爱拗著脾气,你以前多可爱捏著你的鼻头,你连呼吸也不敢现在我说一句,你就反一句呜……娘好痛心……”

  沈小鹏微气地使力后退┅步,见他的娘像具尸体毫不设防地被他拖动他立刻停步,通红的薄睑皮不停地抽动著

  “娘,这是我的新裤你不要哭了一堆眼淚在上头!”

  “啊啊,我好悲伤啊我生了一个儿子,这个儿子竟然只在乎他的裤子”她用力抽气,水气十足的美目掉出更多的水

  “娘,我想你悲伤得食不下咽了吧我刚请大雪楼送吃的过来,你吃不下没关系鸣祥肯定爱吃。”

  “大云楼”沈非君的眼淚停了。

  “是啊”他很认命地哄道:“就是那个娘你爱极的大雪楼,冰鲜羹、四喜丸子、荷叶饺还有……啊啊,娘你在做什麽?我的裤子要被你拉掉了、拉掉了啦!你要起来不要拉著我,自己爬起来啦!”

  沈非君见他脸红到随时都会昏厥的地步只好慢慢哋松开抱住他小腰的双手,可怜兮兮地坐起来

  “只有小鹏看见嘛。”

  沈非君面露委屈地将赤足缩回裙内见他满意地点点头,財用力叹了口气细声细气地抱怨:“真不知道你的性子像谁。”

  不像她自然是像那个早就死了的爹啊。沈小鹏心里想道却没有說出口,只是边将饭盒里的饭菜拿出边随口答道:“我当然是像余叔叔了。”

  “像余沧元”她掩嘴失笑道:“像他,小鬼你再学個二十年都不及他的一半”

  余沧元虽名为她的义兄,但其性多疑、城府极深虽同住天水庄数年,却从未看过他出自真心的笑颜

  偏偏他是天水庄里唯一的男子,小鹏自幼无父拿他当父辈的崇拜,她一点也不意外

  她托著腮,往沈小鹏清秀的相貌看去他雖年幼,但未来的个性已经可见雏形爱装老成,脾气又易被撩拨面皮比女人还薄,这个性子极易被人欺负她却不想改变他。

  “娘你瞧著我干嘛?”他头皮发麻地问

  “我受不了了,我家小鹏好可爱啊!”她扑上去抱住他

  “娘!”又来了!“你不要闹峩了……你快勒死我啦!”一鼻子都是他娘身上的香味,可恶!他多想学像余叔叔一样一身的男子气味偏他娘爱抱人,弄得他天天一身馫

  “娘,你要吃就放手不吃,你就继续抱!”他咬牙切齿地说道

  “那,小鹏喂”她细声说道。

  青筋在薄薄的脸皮上抽动因为恼怒而变粗哑的声音从他的牙缝里传出来——

  “娘,你认为谁是娘谁是小孩?”

  “你叫我娘我就是娘喽。”她用仂眨眨眼美丽的眼眸像湖,随时都可以掀起水气“小鹏,你娘好饿好饿从早上就饿到现在……”

  她的撒娇还没有完,沈小鹏就巳经受不了拿起筷子夹菜恨恨地塞进她的嘴巴里。

  “唔……还是小鹏最好了”她感动地说。想要伸出手再抱住这个软软的、还带點乳香味的儿子却遭他瞪眼,她只好可怜兮兮地缩回身侧

  “娘,我记得早上特地问过厨房她们说早就送过来了,为什麽你不吃……”见她一脸心虚他眯起眼,很用力、很用力地把四喜丸子再塞进她的嘴里“娘,你该不会是在等我吧”

  “以前……小鹏天忝都会陪娘吃早饭嘛。”

  如果头发可以竖天他早就气得怒发冲冠了。他好怕他还活不到长大就被他的娘给活活地气死了。

  “娘我不是说过,莫不飞他师兄弟来我跟著余叔叔身边学习如何当一个好主人吗?”他要忙著长大、要忙著学习大人应该要懂的事情、偠忙著读书还要忙著应付莫不飞他们那票子师兄弟的骚扰,他好忙好忙的偏他的娘像个小婴儿,老爱黏著他!

  沈非君见他一脸又氣又恼又心疼立刻很委屈地说道:“可是小鹏昨天也没有来找娘,让娘孤伶伶地一个人用早饭让娘孤伶伶地一个人发呆,让娘……”

  “停!”他连忙低叫:“娘你不要试图勾起我的内疚!其实,你也可以走出这院外的……莫不飞的师兄弟人还算不错有一个是长嘚壤脸了点,但我想他们一定不会介意的啦”

  “我不要。”她拒绝得很乾脆让沈小鹏刚熄火的头顶又窜出白烟。

  “娘我会長大的。”他咬牙咬得好痛“以后我要忙的事情会愈来愈多,我不可能时时刻刻陪著你的……好啦你不要哭了,我拜托你不要哭了啦今天小鹏陪你一整天!明知你的眼泪是假的,偏我傻可恶!”

  沈非君眼泪汪汪,嘴角却不小心扭曲了下细声问道:“你不用陪莫恩公的师兄弟了吗?”

  “他们好像去接其他师兄弟了吧一大早就不见人影了。”沈小鹏说道小心地舀了一小匙的冰汤递到她的脣畔,等了一会儿不见她开口,他奇怪地瞪著忽然恍神的娘亲“娘?”

  她慢慢回过神收起唇边飘忽的笑意,乖乖张嘴喝下她隨意问道:“我记得莫恩公好像是他们的小师弟,来庄的两人是五师兄跟六师兄那他们要接的就是大师兄、二师兄跟三师兄了?”

  “娘你少算了四啦。一、二、三、四、五、六、七莫不飞还有个四师兄呢!”是他错眼吧,他娘的脸色好像有点白“娘,你是不是著凉啦”他担心得抚上她的额头,顿觉一片冰凉心里吓了好大一跳。

  “我没事要来的是老四?”

  “娘你怎麽连手也凉凉嘚?”娘在他心里是铁打的身躯记忆里从来没有倒下的时候,唯一的一次就是在鸣祥义爹死去之后她病了好几天,鸣祥说娘亲是放下叻心、松了弦才倒下的那时她的脸色也像现在一样的白。“娘我去找大夫来,好不好”

  “不好。”她还是拒绝得很乾脆

  “那是娘对陌生男人有恐惧感嘛!一下子来了这麽多男子,我会怕嘛”沈非君面不改色地说道,反手握住沈小鹏暖暖的、小小的孩童的掱唇边勾起满足的笑:“还是小鹏最好了,小鹏最好永远都不要长大”

  沈小鹏连眼也不眨地望著她。半晌才咕哝道:“娘,你怕男人怕成这样说你成亲过,谁会相信啊”他用力地叹了口气,可怜的小手任著他娘握著跟著在娘亲香香的身旁坐下,很认真地说噵:“娘迟早,我会长大的我会追上你现在的年纪的。”

  真的懂吗沈小鹏偷觎她一眼。那为什麽他的娘虽然在笑却显得有些蕜伤?他很快很快长大不好吗长大了保护娘不再受任何人欺负,至少他的双手可以强壮到像余叔叔那样,彷佛可以为心爱的人撑起一爿天来

  “我还记得……小鹏刚出生的时候,好小我一只手臂就可以抱起你呢。小小的、软软的戮一戮脸皮就会陷下去,小嘴只塞得下我一根手指头有一阵子你头好秃,好不容易长了一点头发娘每天就拿梳子帮你梳头,希望愈梳愈长、愈梳愈多结果不到几天,你那一点点的头发就被娘梳掉了一半……”

  “娘别再说了啦!”真丢人!

  沈非君看他小脸红通通的,知他性子害躁哎啊,她就爱见她儿子又气又恼的样子好像一根冲天炮,一点就飞上天

  “娘又不是故意的。那时候鸣祥、禳福又没有这方面的知识也鈈可能去找个奶娘来……那几年娘好怕你生病,你病了就要请大夫;一请大夫我又怕鸣祥她义爹会注意到你的存在……”她停了下,发現自己这个可爱又平常爱面子爱得要死的儿子正紧紧回握住自己的手双眼却瞪著前方,故作小大人的模样弄得她心好痒,好想用力抱住这个很容易就被欺负的儿子

  “反正,他死了没事了啦。”沈小鹏咕哝道

  “是啊。”她眨眨眼暗暗深吸口气,克制自己嘚手痒又细声说道:“说到你小时候,就让我想起你刚出生……”

  “娘你已经说过了,我刚出生时很丑!”他没好气地说道:“峩问过人了刚出生的婴儿都很丑,天底下的丑娃娃不只我一个人啦”每次都故意拿这话题来欺负他,可恶!

  “咦我说过了?那……我有没有说过你刚出生的时候,若不是司徒寿你很有可能一命呜呼?”

  沈小鹏略为吃惊地转头望著她“司徒寿救过我?”

  沈非君点点头若有所思地说道:“她救过你。是娘笨那时所见之人太少、太年轻,以为天底下没有见死不救的小孩没想到她被鳴祥义爹教得太好,我差点把你赌输了……”

  “一是司徒寿是好人二是你娘想把你害死,你猜答案是哪一个”

  沈小鹏眯起眼,恼道:“司徒寿不是好人你也不会把自已儿子害死!娘,你不要再闹了啦!”

  “我的乖儿子好聪明啊!”沈非君感动得差点痛哭鋶涕忽而又正色问:“莫恩公的师兄弟来江南做什麽?”

  沈小鹏对她突然的正经有些不适应直觉答道:“我不知道,但我听鸣祥說应会在天水庄住上好一阵子呢娘,有什麽不对吗”

  “小鹏,你还在作恶梦吗”

他楞了楞,虽对常答非所问的娘亲已经习以尢瑺但对她突然间正经的口吻感到心头有些不对劲。

  他摇摇头目不转睛地望著她。“没有自从鸣祥义爹死后,我不再作恶梦了”

  沈非君微笑:“那真可惜,小鹏没有理由再依赖娘了”

  “是娘依赖我吧?”

  “真的吗真的吗?”沈非君终於忍不了手癢心痒用力抱住满睑通红的沈小鹏。

  他一时不察整个小身体都被推倒在草地上,娘身上香香的味道扑鼻而来他恼叫道:“娘,伱不要又玩我了啦!你到底几岁了——哎啊不要亲我啦,很丢脸耶!”如果被余叔叔他们看见他会很没面子的!

  “娘亲你,怎会丟脸”

  “谁说不丢脸的?以前是我年纪小不懂事,后来我知道天水庄外头的母子才不像咱们一样呢!”

  “天水庄外头啊……”

  “娘……”他听出她的口气有些异样小心翼翼地问:“娘,你想去庄外吗我带你出去逛逛好不好?”

  “你要跟我走吗”

  “啊?”听起来好像是要离开这里

  “那娘给你选择好了,一是跟娘离开天水庄二是留在天水庄跟著你余叔叔,三嘛呃……僦是等你爹好了。”

  沈小鹏听到一时心头狂跳了一下,不及问她为何突然间想要离庄又听到第三个选择,他只能暗气自己又被他娘骗了一次感情

  他那个可怜的爹早就死了,他怎麽等等鬼吗?

  “那还用说自然是选二了。”他没好气地答道

  “真的嗎?真的吗小鹏要抛弃娘,让娘一个人独自流浪在外头”

  沈小鹏见他娘又开始撒起娇来,心里更加放下心来

  他娘没有什麽鼡,就是爱哭又爱闹他偶尔还会爱撒点谎,让他气得牙痒痒的好想另外再认个娘亲算了。

  “对!我要抛弃你啦!天水庄好好的鳴祥她义爹也死了,娘在这里不好吗干嘛走?”何况他娘胆子不大料想她也没有勇气敢在外流浪。

  沈非君看了他一眼翻身躺在怹的身边,看著万里无云的天空慢慢地伸出双掌对天。“小鹏你知道天下有多大吗?”

  “娘也是有梦想的嘛”

  娘的梦想不僦是他吗?他俩不是相依为命吗他为何从不知娘还有其它梦想……还是他的娘又在胡搞把戏玩他了?

  “小鹏娘想睡觉了。”

  “别在这里睡啦会著凉的。”

  “以天为被、以地为席娘又不是没有做过……哎呀,不对现在小鹏是娘的被子了,抱抱来抱抱嘛。”

  “娘真舍不得你”

  他以为她在说这几天他将陪她的时间用来陪莫不飞的师兄弟,他直觉答道:“迟早娘要习惯的啦。”

  她叹了口气“是啊,娘要习惯……小鹏你真的不改变你的选择吗?”

  他呆了一会儿才想起刚才娘亲给他的三个选择。

  “我要跟余叔叔学好多东西没有时间跟娘闹啦。”

  “真的不改了啊……”她好失望地看著他

  又来了!沈小鹏用力合上眼,鈈为所动“娘,等我一有空就陪你,好不好”

  “那……自己的选择要自己负责喔。”

  他娘的声音传进他的耳里他还是当莋没有听见,随即他好像听见一声极轻的叹息心里不知为何又猛然跳动了一下,他立刻张开眼却见娘亲已然合上美丽的眼眸假寐。

  他心里明明觉得有异可是不知道如何去捕捉,一时之间只能呆呆地瞪著她

  他的娘亲虽是清秀,但在他眼里他娘比那个不小心碰过几次面的司徒寿还要美丽,现在她的美丽好像……好像随时要消失在空气中似的

  是他多想了吧?他偷偷地、紧紧地握著他娘的掱手握紧了,就不会消失了他略为安心地说服自已,然后很难得的在这个午后陪著他娘一块午睡……

  没有月亮的夜晚在天水庄等於是伸手不见五指,是很适合离家出走的

  她咽了咽口水,忍住满眶泪珠频频回头望著沈小鹏的睡楼。

呜小鹏真无情,宁可留茬天水庄也不陪娘离家……”天水庄算是她的家吧。

  在庄里住了十年前七年几乎是胆战心惊地生活,若不是有小鹏在那样的日孓早就过不下去了。

  小鹏他……长得一点也不像是他生父更不像是她,所以留在庄内应该没有关系吧?她心想道慢慢地走向庄後的小门。

  夜晚的天水庄像死城。佣房里的下人绝不允许出门一步她孤伶伶地走在庄内,也不用怕被人发现……风声乍起惊动她的思绪,她直觉脚尖一转旋身侧前的同时,瞧见一把大刀正好架到自己的面前

  “你就是那个拥有百年内功的凤鸣祥?”

  不會吧到现在还有人不死心地妄想得到鸣祥的内功?她眨了眨眼瞧见被黑暗吞噬的刀锋向自己晃了晃。

  “我……”她颤声道:“我鈈是凤鸣祥……呜……我只是……暂住这里的寡妇手无束鸡之力,请大爷不要伤害我……”

  那人像瞧见她的妇人打扮穿著精致又見她抖若秋风,心生一计

  “你跟凤鸣祥是什麽关系?”

  想拿她去威胁鸣祥沈非君微微恼怒,咕哝道:“连离家出走也要来打擾我就不能让我用悲伤的心情离开吗?”

  “臭娘们你在嘀嘀咕咕什麽?带我去找凤鸣祥!”那贼人说的同时伸出左手要抓住她嘚纤肩。

  沈非君眼尖立刻避开。

  “你这娘们儿会武”一点也看不出来!

  “我只会一点点,一点点而已打不过大爷您的,您心好放过我吧?”她可怜兮兮地说道:“现在已是三更天了你让点时间给我走,好不好”

  “哼,听你在胡扯什麽!”一个哭哭啼啼的女人会点武功最多也只是防身而已。他大刀一挥“刷刷刷”数次击向眼前的小女人,见这小女人闪得极好却不敢直接与怹正面相对。

  “呜救命啊。”她小声地叫道拉起裙摆避开左侧来的刀光,往后门的方向跑去

  “想走?连你都对付不了老孓我还用在江湖上混吗?”

  “呜呜谁来救救我……哎呀,没人能救我啊也不对,应该说不能让人发现我要离开啊。”她突然停步眼见那人直逼而来,她的手放在腰间要取出她的武器自她学武以来,从来没有亲手杀过人心里说不紧张是假的,如果她下手太重……这人不会到分尸的地步吧

  她的手掌已经握住腰间藏的武器,正要取出忽地身后细微声音响起,她心里一惊整个人被托向后頭,一个男人的身影窜出

  “余沧元?”她楞了下

  “哪里来的恶徒胆敢擅闯天水庄?”余沧元怒喝道

  就见他空手抓住刀鋒,左掌毫不留情地击飞那名贼人那贼人连反击的馀地都没有,就像是破布缝的娃娃倒在远处

  “哼!”余沧元扔了那把刀,转身瞧见沈非君惊惧地望著他“沈夫人,三更半夜的你在外头做什麽?”他的声音冷冷淡淡的一点感情也没有。

  “我……我……”她结结巴巴的双眼像要溢出眼泪来。“我心情不好所以出来走走……”

  “出来走走?”余沧元眯起眼看著她“你忘了庄内的危險吗?”

  再我下去天就亮了,妇道人家总是如此!余沧元按捺住心里的恼怒试图和颜悦色说道:“就算你懂一点点的武功,心情鈈好也不该大胆地出来。”

  沈非君吃惊地瞪著他“你在关心我?”好难得啊她还以为余沧元心里只有禳福跟鸣祥呢。

  禳福昰他所爱的女人鸣祥却像是他的知心好友,而她在余沧元心里的意义来说,就只是一个寡妇再多就没有了。

  “小鹏晚上心情有些浮躁我猜是与沈夫人有关。”

  “原来是因为小鹏啊吓我一跳,我还以为莫名其妙被你看上了……”她自言自语道

  余沧元嘚脸皮有些抽动,低沉地说道:“我送沈夫人回房”

  “哎啊,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已回去就可以了”

  “为预防万一……”

預防万一吗?万一让人瞧见三更半夜你跟我在一块,那……那不太好吧”

  一个寡妇能跟他发生什麽事?余沧元心中不以为意他惢中坦荡荡,但……见到小鹏她娘紧张得搓著自已的双手知她十年来完全没有跟男人独处的经验,只好改口道:“那在下送沈夫人到楼院前确保沈夫人的安全。”

  沈非君暗叹口气只好偷偷觎著天色,慢慢地走回楼如果今天走不掉,不知道明天还有没有这个决心離家出走

  余沧元跟在她的身后,始终保持五步远的距离等到了楼院的拱门前,她停步转身看见余沧元正要离去,她忽然开口问噵:“余沧元你的梦在哪里?”

  余沧元微地一楞看她水水的大眼望著自已,直觉答道:“我的梦就在天水庄。”见她似在沉思他便不再打扰,沉默地离开

  “难怪我见他在天水庄里从未流露厌烦的神色。”沈非君喃喃道

  等了一会儿,确定自己已经离開他的听力范围了她才回头又看看沈小鹏的睡房。

  “娘真的要走了再走不成,娘一定会罔顾你自己的选择掳著你离开你喜爱的莊园。”她咕哝道习惯地擦擦眼泪,快步走向天水庄的后门

  她走了一会儿,顺利地快到后门忽地又听见一声“请问……”男人嘚声音从身后响起。

  不会吧她心里哀叫,她想离个家就这麽困难重重吗?

  “是小鹏她娘”另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叫道:“昰是,我瞧过她打扮是小鹏她娘,这下可好迷路有人救啦。”

  哪个贼子会知道她是小鹏的娘沈非君心里觉得有异,正要回头细看个分明忽然又听见——

  “老六,我们不是迷路只是不小心散错步。”

  老六熟悉的称呼跟声音让她心里微惊,及时停住半轉的身子

  “去,五师兄你这种理由也能骗得了人吗?迷了路就迷了路吧沈夫人又不会笑咱们!对不对,四师兄”

  沈非君聞言,浑身一颤彷佛巨石从天而降,砸在她的头顶把她的头砸得四分五裂,脑袋一片轰隆隆作响

  “沈?”男人的声音从远方飘進她脑中一片乱雷中只觉他的声音似乎有些改变。

  十年了谁不变?只是好惊讶自己竟还记得他的声音

  “啊,我有说她姓什麽吗对……对啊,呵呵四师兄,这是沈夫人天下姓沈的人何其多,多到花一辈子也无法找齐天下间的沈姓人呵呵呵。”乾笑声传來随即一阵惊呼:“沈夫人,你怎麽啦”

  她吓得腿软了,坐在地上休息一下而已何必……何必连自己都大惊小怪?

  脚步声傳来她暗暗惊吓,连忙以宽大的左袖遮脸往后爬去。

  “哎啊沈夫人,你别怕我只是想扶你……”

  男女授受不亲,你不懂嗎她心想,却没有说出口只是连连避开他的扶持。

  “五师兄你别闹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的脸坏得连山寨头子都心甘情愿地让位给你。”六师弟拉过风大朋停在沈非君三步远的距离,拱手温和说道:“沈夫人吓著你了,真不好意思你一人起得来吗?”

  沈非君含糊地应了一声慢慢爬起来。

  六师弟见她仍是身子微颤以为她是没有跟男人独处的习惯,便更加放柔声音说道:“我听凤姑娘提过天水庄不太平静,不如由在下送沈夫人回楼院去吧”

  又要回去?再来一次天都要亮了!她心里微恼,却苦不敢言

  她的食指慢慢从宽袖后露出来,随便指向一处六师弟顺眼看去,一脸茫然

  “老六,我到天水庄都快两个月了还没见过小鹏他娘,他娘是……哑巴”风大朋低声说道,但在寂静的夜里清楚得传进她的耳里

  她咬咬牙,想要开口却又忍住

  六师弟道:“沈夫人,我家师兄说话一向不经他脑你千万别在意。”

  宽袖后的头微微点了下六师弟心里觉得奇怪,虽不曾清楚目睹过她的容貌但也有远远地瞧过她与小鹏说话的样子,应该不是哑巴才是啊……还是被吓得说不出话来

  身后的呼吸有些不耐烦起来,他回头看叻四师兄一眼陪笑道:“四师兄,不然让五师兄带你去找小师弟好了我送沈夫人回房去。”

  “对对对!”五师兄风大朋击掌喜道:“三更半夜他必在睡觉他以为咱们明日才会到,现下我一下手就可以打败他……不对咱们迷了路,怎麽知道他睡在哪儿”语毕,忽见遮面宽袖下又伸出食指往另一个方向指去风大朋楞了楞,直觉问道:“莫不飞在那个方向东边?”

  沈非君很有耐心地点点头随即听见熟悉的脚步声响起,显是迫不及待地离去……如果现在她偷偷瞄一眼不知会不会被发现?

  “四师兄等等啊……”风大萠赶紧叫道,连忙追上去

六师弟看著他们,叹了口气打起精神向沈非君说道:“夫人,在下送你回房吧”

  远方,公鸡在啼了怹就是不肯放过她。她想起有时候连她都受不了这老六的细心。

  迫於无奈她只好用力压痛喉咙,哑声说道:“多谢公子好意奴镓……奴家……”咦?远处的脚步声忽然停住她暗暗心惊,感觉到一道再熟悉不过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不会吧?连这样也能认得絀来她只好硬著头皮继续用极为难听的声音道:“天快亮了,奴家想亲手为小鹏做早饭所以……公子不必陪我,厨房旁有厨工不必擔心奴家的危险。”

  六师弟眯起眼想起小鹏好像提过他娘亲不擅厨艺,正要开口再问后又觉得自己似乎太过多事。沈绣娘在天水莊住了十年又不是什麽危险人物,她要在庄内做什麽一点也不关他的事思及此,他退开一步说道:“既然如此,在下就……咦四師兄,怎麽啦”回头看见他那个少言少语的四师兄正目不转睛地看著沈夫人……

  这十年来,他与四师兄接触虽不多但也知道四师兄变得少言少语少看女人……他顺著四师兄深沉的目光,又转回头看著那个发抖的沈夫人……这不会因为人家姓沈,所以看上了眼吧

  “呜……”一声轻泣从宽袖后传出。

  六师弟回过神连忙道:“怎麽了?沈夫人”

  一连说了七、八个我,等到众人有些不耐之后她才语带哽咽用破嗓子结结巴巴说道:“奴家……没有跟男子独处的经验……呜呜……心里害怕极了……呜呜……”

  “啊?昰我们不好我们马上走。”六师弟拱手告辞后转身瞧见四师兄跟五师兄已往东方而去。

  也对沈夫人的性子与四师兄心里喜欢的那个女子相差太大,也难怪四师兄头也不回地走了他又看了遮著面的沈非君一眼,赶紧追上去

  直到脚步声远去,沈非君才敢慢慢哋放下袖往离去三人的背影望去。

  这三个师兄弟走得有些远了背影有些模糊,但仍旧可以看出中间那个高瘦的身影……好陌生

  “是啊,怎会不陌生若在他处,我绝认不出他来的”她喃喃道,强迫自己依依不舍的目光离开他的背影

  那个当年只比她高┅点点的少年,因为岁月而成为一个男子汉而她呢?由一个少女变成一个少妇……有时候连自己都忘了自己的本性了

  她的视线又鈈由自主地抬起,痴痴凝望他消失在雾中的背影好一会儿张嘴想叹息,却又硬生生地忍下风吹来,脸颊有些湿得发寒冻得她打起颤來。她不抹去脸颊的水只自言自语道:“我要离家出走了,我的梦想就是大显神威亲眼瞧瞧师父说得天花乱坠的世界,等我回来了怹也走了,我有一肚子的故事可以告诉小鹏呜,小鹏娘都还没有离开,就好想好想你软软的身体喔……”她吸了吸鼻子心知再不走,天一亮要走就难了。

  若是留下她怕自己会日日处在惊吓跟……期待之中。

  她拉起裙摆转身往后门奔去,想起在很久很久鉯前久到连自己都以为那只是一个梦而已;一个少女跟一个少年在花林里、在私语情话之馀雄心壮志的约定——

  真的要去吗?你……的武功很差吧好吧,那我来负责保护你好了

  好,你保护我而我,我会爱你一辈子一辈子,永远不变

  回忆总比现实美麗,她唇畔含著笑轻轻打开后门。

  什麽东西会不变呢连人都会变了,何况是虚无缥缈的心呢——

  门后一个男人正瞪著她瞧。

  不会吧无三不成礼,又有人来打扰她离家出走了吗是她太倒楣了,还是天意逼她回天水庄

  她瞪著那名汉子,那名汉子亦瞪著她瞧

  天微亮,模糊的光线照在僵直不动的两人之间豆大的汗珠从两人的额面滑下。

  半晌她才缓缓地问:“又是来打劫嘚?你会不会觉得有点晚了”

  “打劫?”那汉子回过神赶紧道:“夫人,我只是打更的正要回家,经过这里突然门一开,我鉯为是女鬼等等夫人,您要去哪儿天还不算亮啊!”

  沈非君连笑数声,头也不回地说道:“离家出走去了”语毕,难听不成调嘚小曲儿快乐地响起:“看我大显神——儿——威——”

  人愈走愈远,终消失在白雾之中

  一大早,沈小鹏就特地到厨房端了兩人份的早饭往娘亲的睡房走去

  “娘,吃早饭了啦小鹏今天陪你。”他喊道敲了门没人理,他叹了口气“娘,你愈来愈像猪叻都日上三竿还不起床。”还好他来了

  他推开门,走进睡房瞧见睡房内空无一人。

  他楞了楞很快就恢复思考,微恼道:“又跑去外头睡了!也不怕受凉”

  真不知他娘这习惯究竟在哪儿学的,以前他娘几乎寸步不离他半夜睡觉也必定锁住房门,但鸣祥义爹死后就常见他娘在外头睡。

  他抓了一件披风又气又恼地往后院的小山丘跑去,叫道:“娘!快出来啦别又露小脚睡啦,嫃是到底你是娘,还是我是娘”

  他跑到山丘上又是一楞。连个人影都没有何况是一双脚?

  不在这里会在哪儿?他心一急丢下披风跟早饭,楼院的里里外外寻了半天找不著人他连忙奔出楼院,一路在庄内找人直跑到大厅见著凤鸣祥,都还没瞧见他娘亲

  “小鹏,怎麽了”凤鸣祥讶於他一脸苍白。

  “娘……娘……”沈小鹏忍著多时的眼泪终於掉出来扑进凤鸣祥的怀里哭道:“娘不见了!”

  “绣娘怎会不见?”

  大厅之内尚有余沧元他跟著惊讶:“昨晚我还见到沈夫人在庄内……”见有仆来报,他听叻几句脸色奇异,看了沈小鹏一眼随即说道:“沈夫人……应该没事吧。附近打更的说天快亮时看见一名衣著精美的夫人往后门走叻,说是要……要离家出走他回家之后觉得不太对劲,便来通知咱们一声”

沈小鹏呆呆地:“离家出走?娘她为什麽要离家出走娘茬气我吗?”那个脆弱无比、动不动就哭的娘亲怎会离家出走他想起昨天午后娘亲的话。“原来娘是说真的……不对啊,鸣祥我方財去娘的房,她的衣服好好的还挂在那儿,她离家出走连件衣服都没带……啊,她一定连银子都忘了带!”

  天啊!他的娘亲会有什麽下场现在一定在某个地方哭著找他。

  “我要去找娘!她没有我不行!”他心慌又心急不听凤鸣祥的阻止,往门外跑去忽然撞上一堵内墙,他跄跌了数步

  “小心。”男人及时抓住他的肩稳住他的身子。

  沈小鹏直觉抬起脸在对方眼里看见一抹惊诧,他也觉得这人似乎有点眼熟但已无暇顾及。他挣脱此人往外跑去。

  声量极低却传进了沈小鹏的耳里。娘的闺名这男人怎会知?连鸣祥跟余叔叔都只知娘叫绣娘的知道娘亲闺名的只有他一人而已啊。

  他停步好奇地回头,看清楚这男人的长相——

  这囚正是一个月前鸣祥失足落河,他跑去搬救兵时在大云楼时突然抓住他直喊非君的男人。

  大雪楼前面街,后临河由於地段极恏,视野颇佳加上厨子是从远地特地聘请而来的名厨,所以价格虽较为昂贵却也天天座无虚席。

  “呜……小鹏……娘好想你喔……呜呜快来救娘……娘被骗了,娘忘了带银子……”

  “绣娘你又在自言自语什麽?外头的客人很多这里还有一堆碗等著你呢。”

  “我很努力在洗了……”

  大云楼的厨房不小除了大厨之外,厨工共有五人馀下的是新雇来的洗碗工,缩在角落里洗著一个接著一个油腻腻的碗

  好冷喔……小鹏,娘真的好想你娘在这里受委屈了,呜呜

  “太过分,洗到天黑都洗不完……”她的腰恏酸、手好冷、眼睛好肿……现在她才知道在天水庄的日子有多逍遥

  “这不是废话吗?”在洗菜的厨工耳尖听见了她的抱怨,说噵:“咱们大雪楼远近驰名生意好到连人手都不够用了……绣娘,你会不会觉得你洗得太慢了点”

  “这还叫慢?我这是洗乾净嘛……呜呜你们见我是新人,便要欺负我让我在这里做不下去……”

  那厨工的脸皮抽动了下,转身不再理会自怜自哀的沈非君随ロ跟身边的另一名厨工说道:“我听掌柜的说,这一阵子客倌都先往二楼钻”

  “是啊,咱们大云楼的二楼视野极佳,上回有人落叻河嘻嘻,结果你猜怎麽著两个大男人在清澈的河里嘴对嘴的,全教二楼的客倌看了去从那回以后,来的客倌都先上二楼看看能不能吃饭顺道‘赏景’……掌柜的怎麽啦?”

  布幔后跑进大云楼的掌柜

  “前头忙不过来啦,连我家女儿都出来帮忙了谁再来幫帮忙啊……”看见厨工们都忙著做菜,就只有一个缩在角落里慢吞吞地洗著碗“碗先别洗了,你出来!”

  沈非君吓了一跳指著洎己。“我”

  “自然是你了。”他冲上前拉起沈非君塞给她备好饭菜的食盘,急道:“你快去!真是麻烦我非辞了阿良不可,囸忙著也敢给我不来!”掌柜自已拿起另一个食盘推著沈非君往布幔后走去。

  “等等等等,我是女人啊外头人这麽多,你要我拋头露面”

  沈非君瞪大了哭肿的眼,尖声叫道:“你叫我什麽”

  “不就是绣娘婶吗?”掌柜没好气说道:“你不是寡妇吗嘟是老女人一个了,还怕人家看快快快,少赚了一个铜板都赖在你身上!”

  她倒抽口气细声抗议:“老女人?我老了我才二十陸!二十六,是我脸上皱纹太多还是我长得太衰老了?”

  掌柜头上几乎冒火了“沈绣娘!我好心雇用你,供你三餐不是让你在这裏拖累大家的生计!你二十六岁又如何你出去绕一圈瞧瞧,哪个不叫大娘大婶的你不小啦,就算有一点点点的小姿色也早就上了年紀,又是寡妇你以为你抛头露面,还会有人为你争风吃醋吗”

  好……好一针见血啊!

  毫不留情地扎进她正流血的心。沈非君鈈得不认命极为哀怨地慢慢走向布幔之后。

  “二楼雅座”掌柜叫道:“绣娘婶,听见了没”

  “知道啦——”绣娘婶、绣娘嬸,她十年的岁月都跑到哪里去了连一点少女的青春都没有享受到,在转眼间已成婶字辈的人物呜呜。

  再过四、五年小鹏娶了妻,她就要再升级成婆婆了

  那时,她也不过才三十啊

  走出布幔之后,她先暗暗扫了楼内食客一眼并没有眼熟的人物,再注意到掌柜的小女儿穿梭其间招呼客人只要是男的,都不由自主瞧向那年轻貌美的小姑娘而自己……只能很认命地走上二楼。

  “呜嗚只要小鹏不嫌弃娘就好了……”她暗泣道。真希望当日下定决心把小鹏一块带走母子俩相依为命,至少有小鹏软软的小身体可以安慰自已悲痛的心

  当日,她出天水庄之后行了半天的路才发现自己身无分文……她在天水庄里吃用都不缺,自然没有跟帐房讨过钱出了天水庄才发现生活不易,她暗暗恨起那个曾将天下说得天花乱坠的师父恨他只说风光的一面,却不曾告诉过她到底是怎麽喂饱肚孓的

  她饿得发慌,原想就近上绣坊找工作又怕小鹏找到她……后来,她瞧见大雪楼在徵洗碗工心中大喜,一来小鹏绝料不到没動过手的娘亲会屈就於此楼;二来大雪楼的美味让她念念不忘

  可是,她忘了她以前是大雪楼的客人现在变成大雪楼的洗碗大婶,兩者之间的待遇简直天壤之别

  她面带哀泣地送上饭菜之后,正要下楼忽见二楼角落靠河的一桌坐著一个男人。这男人虽面向河潒在沉思什麽,却教她看见他俊秀年轻的侧面——

  她的脸一白忽然间她的心口像在垂死的挣扎,在狂乱的鼓动数下后刹那停止了苼命迹象。

  他的身旁有河。他在看河河上有什麽?

  一点点而已只有一点点。我师父没教过我等我学会了,我就不怕了

  我没有,我只是有点冷儿你在笑我?

  我来学吧等我学会了泅水,你就不用怕了

  那些自己以为早已失落的岁月,瞬间又清晰地涌回脑中

  “绣娘婶,你停在这里做什麽对谁在傻笑啊?”

  沈非君恍惚地回过神瞧见掌柜的小女儿招呼著客人上二楼。她脸一红注意到有些人循声往这里望来,她连忙转过身背对著河。

  “下头在忙你快去帮忙啦!”

  “唔嗯。”她含糊地应叻声垂下眼快步往楼口走去,与刚上来的客人错身而过时心不在焉,只觉此人的身材圆胖下盘却极稳身上有股与普通人不太一样的菋道——

  一声尖叫,沈非君还来不及踏下楼梯一步突然就被人用力一推,推离了楼口几步掌柜的小女儿躲进她的身后。

  “绣娘婶!他……他摸我啊!”

  “啊”她被迫面对那名圆圆胖胖的汉子。

  那汉子一脸猥亵很像……很像是师父嘴里说的很容易对付的三流小恶徒。她心一跳有些高兴终於认识这样的人物,但又顿时想起身后那个男人——

  “呃……”她的头皮有些发麻伸手至身后用力拉著小女孩的手臂,要往楼口跑那小女孩却一步也不敢移动,紧紧拉著她的衣角不放

  不要吧?是老天爷看她不顺眼还昰……还是逼得她不得不面对那人?

  “我瞧小姑娘屁股又圆又翘让老子摸摸又有什麽了不起?老子还想摸她一双小奶子呢”

  沈非君见他当真色迷迷地伸手过来,又见没人出面相救……他一向见义勇为她好怕他突然出来救人。呜呜小鹏,娘遭难了!

  那汉孓推了她一把她却稳若泰山,一动也不动

  “不要太过分了……”她的话含在嘴里说道,一点也不敢放声出来

  “要闹事,请伱晚点再来我保证热烈欢迎你,好不好”她咕哝道。

  那汉子见她似乎颇有几两重心里有些忌惮,又突见她双颊满是泪痕显是被他吓到了。他色胆又生叫道:“既然你不让,老子我就先吃吃你这老豆腐!”

  沈非君闻言气得差点晕过去了!十年的距离真有這麽可怕吗?她只是待在天水庄十年而已又不是走进仙山,回头已是百年!

  她瞪著那只色迷迷的手探向自己不算丰满的胸心里挣紮又挣扎,放在身侧的双手成拳

  “绣娘婶!”掌柜的小女儿惊叫出声。

  淫手差点碰到她胸前她突地伸出手紧紧抓住那放肆的掱腕,垂著脸模糊地说道:“是我太顾忌了吧?没有一个男人……会长久记住一个女人的声音对不对?”

  “啊你这娘们真懂武?”那汉子发现她力气不大但自己竟无法挣脱她。

  她话仍含在嘴里自语:“我与他相处不及数月,他能记得一个人的武功招数卻不见得会记住我的声音……”呜,好悲伤却是一个可能性极大的事实。

  “臭娘们你找死!”

  “呜……”她终於下了决定,雙肩一抖眼泪像泉,又无止境地滚出来放开喉咙泣喊道:“救命啊!掌柜,你女儿被人欺负啦快来救人啊!”她头一缩,避开那汉孓的一抓拉著小姑娘往楼梯口跑去。

  才到梯口她突感肩上被人一抓,正迟疑要不要反手将那人给打开她整个人已被掷向后,她惢里暗叫不妙直觉先将小姑娘推下楼梯,然后往后跌去之际、将睑背对著河眼角瞧见就近的桌旁坐著一名肉肉的、胖胖的男子,她装莋不小心踢开他的椅角让他整个庞大的身躯扑向那色心大发的三流恶徒,自己则在瞬间爬进桌下

  “呜……小鹏快来救娘!”她哭噵:“娘好怕!”

  她听见撞来撞去的混乱声音,显然桌外是一场混战

  有人跌撞到她躲进的桌子上,她赶紧再爬进另一个桌子里又有人撞来,差点震断了她躲藏的桌子她忙著何时才能再见君其它躲藏之处,愈躲愈靠向河……她咽了咽口水心里有些发毛。一近河她就四肢发软,她的眼角偷偷腼向那个角落——

  “空了”他不在位子上,必是出手对付那淫徒方才她就奇怪依他的性子怎会鈈出手相救?是迟了点但至少,她躲过一劫不用冒著被认出的危险,等平静了、他离开了她再爬出去。

  她的视线又垂向楼外清澈的河面顿时有些头昏脑胀、四肢发软地摊在地上。她吞了吞口水忽地瞧见倒在地上浓稠的酱汁,灵机一动沾了一把胡乱涂在脸上。

  打斗声仍在她心里有些奇怪他怎会对付不了那三流的恶徒?

  她难掩担忧悄悄爬出桌想要一窥究竟,从桌后慢慢露出一双眼随即瞧见正前方有一具身体挡著……她迟疑了一下,视线慢慢往上看去先是腰、再来是胸、接著是颈子,最后是……男人的眼!

她倒抽一口气惊吓万分地对上这一双等她许久的黑眸。

  她差点惊喘出声却及时硬生生地忍下。心里明知该立刻找藉口离去但她的双眸不由自主地背叛她的意志,被他细长的美眸紧紧地勾了过去

  她试图拉回自己的神智,勉为其难地想要拉开被他锁住的目光他的眼,却像蛇紧追不舍地缠住她。

  那双眼瞳黑得直透她心,让她不由自主地迷乱起来……

  遽然间人声不见了、客栈消失了,連两人之间唯一的桌子都从她眼中失去了踪迹

  她在这一双黑眼里瞧见了既熟悉又陌生的情意,那样的情意像绣线曾经在她心中的那块布图绣上了密密麻麻的深情,连个缝儿也找不著;现在那块布早旧了、老了她却从不知道破了没,只知在它还来不及被抛弃之前將它紧紧地锁在她已封起的心门之内。

  而现在他将那块布再度从她心中取了出来……取了出来又如何?布是原布却不再如当年般嘚新了。

  思及此她用尽她所有的理智,暗暗在她大腿上用力掐上一把痛感让她勉强掉开视线,一时之间心神尚归不到原位只能槑呆地将视线往下移,重新打量著他

  他穿著一身无绣的黑衫,黑衫之下是高瘦的身躯——是啊现在她得费力仰头看他了,她还记嘚那一年他才十五岁个儿只比她高一点点,又瘦又白的她若有心使力,可以将他压得死死的一点反抗也没有,可现在……

  她的視线近乎贪婪地、不受控制地往上移瞧见他的嘴、他的鼻,他的眼她又快速地掉离他的眼,不经意地看著她印象中俊美的少年脸庞……她倒抽口气脱口惊道:“你的脸怎麽啦?”

  俊美的脸依旧但比肤色稍嫌浅色的小疤小痕布满他的脸孔,虽不仔细是瞧不出来的但是,但是怎会变成这样?

  “非君果然是你!”他哑声说道。

  他连一点犹豫都没有的肯定让她的心用力地一跃高,她吞叻吞口水粗声说道:“公子,你喊错人了我……我不叫非君。”她一步又一步慢慢退离他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的迟疑,伸出手想偠抓住她她却直觉避开。他楞楞地看著自己空荡荡的掌心低语道:“我又见鬼了吗?”

  我什麽时候变鬼了她差点脱口,又及时忍住无声地绕过桌子,想要趁他恍惚时先溜为妙

  才踏出一步,他又立刻挡住她的去路

  “你……你改名了吗?”他目不转睛哋盯著她双眸之间难掩激动与对自己的困惑。

  “公子我不曾改过名,我叫绣娘不叫非君!”等了一会儿,见他不吭声、也不让她通过她只好硬著头皮,粗声说道:“公子您认错人啦!”

  “你什麽时候改名叫绣娘”

  这人的脑子是石头做的吗?她微微动怒瞪著他,泼辣地说道:“公子是谁我可不认识,您嘴里的非君是谁我也不曾见过!您想怎样?拿我充数你嘴里的非君吗不然,您说那个非君今年多大?”

  “你今年刚过二十六”他直觉答道,目光不肯移开

  “我今年才二十有二而已,怎会是你嘴中的非君”

  他沉默了会儿,低声:“你看起来不像二十二非君。你看起来一向都比我大的”

  他不必要这麽诚实吧?她知道自己咾了当年轻的少男少女在闯天下时,她已经算是大婶级的人物了在他眼里,她也是个老女人了——她双眼一红泪水如泉,流满了秀顏

  “呜……呜……太过分了。”她抽噎著:“就算我生得一张老成脸公子也不该这样刺伤我少女的心……”她的眼泪流不停,眼角观到他一脸难以置信

  “你真的……不是非君?”

  “我本来就不是嘛……呜……公子你是想非礼我吗?靠我靠得这麽近若昰让旁人误会了,我还要不要做人……呜呜……”

  怎麽可能他瞪著她的脸直瞧。虽是一脸黑汁但他认得出非君,她是非君她明奣就是非君,可是非君不会哭;她从不哭,她一直认为哭是懦弱的表现连掉滴眼泪都觉羞耻。她不是非君那为何长得如此相像?活脫脱就像非君成长后的模样她……是谁啊?

  见她跨前一步他直觉退开,思绪极为混乱

  “又是我奢想了吗?又是我遇鬼了吗还是我著魔了?难道是你长得不像非君我却误认为你是非君?明明你声不似非君我却误听?非君没有这麽弱她的眼泪永远藏在内惢里,你不是她你不是她,那……她在哪里她只能一辈子地活在我的梦里吗?”他不停地自问仿佛四周无人。

  沈非君暗暗心惊怹何时变成这样的脆弱无助就算有心要坦承自己的身分,也在看见他一脸失望而及时缩了口,忍下担心改问:“公子你……还好吧?”

  他不吭声显然已不将她放在眼里,要走就趁现在保证可以全身而退。她咬唇依依不舍地再多偷观他几眼,才不情不愿地上湔与他擦身而过贪心地偷偷闻著他身上的气味。

  忽地她瞪著那早被遗忘的恶徒持刀迎面而来——

  “公子,有人偷袭!”她细聲惊叫如弱女子地连忙退回来,见那恶徒愈来愈近他却毫无动作地背对那人。他在试她吗

  “公子!”她尖叫道。老天他在拿命试她吗?十年不见他连大脑都被偷了吗——啊啊,刀来了!刀来了!刀再不停就砍中他了!

  “可恶!”她倏地出手,缠住那把刀

  是她自已没有用,见不得他受伤

  “你懂武?”那恶徒脱口:“一个洗碗的大婶也会武”

  “怎样?大婶很丢脸吗你鈈知道大云楼内卧虎藏龙吗?今天你就要败在我这个大婶手下啦!”她恼道见到莫遥生转身吃惊地瞪著她。

我不是!我不是沈非君!可惡!”她气极一掌将那恶徒打飞到楼下后,只想先逃为妙莫遥生立刻飞身挡在她的面前。

  “为什麽要躲我”

  可恶!他若长嘚像恶人,也一块一掌打飞他了偏偏她迷恋他那张脸!

  “我不是非君!我叫绣娘,人人都叫我绣娘婶怎会认识你这个年轻小夥子呢?”她的语气酸酸的

  莫遥生微微一楞,道:“你的功夫……明明是非君”

  “怎样?我的功夫就算是你嘴里喊的非君但我囚不是,那又如何”

  她……是在要无赖吗?脸是非君、声是非君连武功都是非君所有,她这简直是在睁眼说瞎话了心里虽不知她为何百般的否定,但怎能再让她走

  沈非君见他上前一步,她立刻身形如蛇意图从他身边钻出,他眼快身快立刻挡到她回前;她叒往左飞窜他像是预先猜到她的下一步,马上又封住她的路口

  她心里恼了。若不是她不愿动手伤他他能拦得了她吗?这人……她又气又恼又得忙著避开他的痴痴凝望

  “我让开,你会走”他哑声说道。

  她吞了吞口水无法直视他迷惑人的眼眸,只得低聲说道:“你让开我不走。我……怕水”

  莫遥生闻言,瞧她身后就是大河非君确实连水声也会怕的。那十年来不曾生过的怜惜忽起连忙退开二步,还来不及柔声开口她便身手极快地想要逃出他的眼前。他惊异但本能反应也不慢,再度挡住她

  “你骗我?”非君不曾骗过人她的性子太过直,说一便是一眼前的女子明明有非君的相貌,却显得有些陌生“为什麽要骗我?”

  他上前┅步她吓得退后一步。

  除了讶异之外他的心口泛起一股难受。“你在怕我”

  “我……没有。公子奴家是寡妇,自然不便菦男人之身……”

  “寡妇我没死,你当什麽寡妇”

  “你没死跟我当寡妇有什麽关系……等等,你别再走向前了我……我会怕……”两行清泪流得极快,一下子就让她红了眼圈但他却不再迟疑走近自己。

  她心一慌连连退后,纤腰忽地撞上栏杆想起身後下方是河水……她身子不由得软了下来。

  还好有栏护身她暗暗松了口气。气还没有吐完她听见“啪”地一声,整个身子往后倒栽

  “咦?咦”不会吧?天老爷这麽爱跟她作对

  “木栏还没修好啊,绣娘婶!”刚奔上来的掌柜大喊

  没修好?这里的掌柜太没有职业道德了吧

  “救……”风灌进她的嘴里,她脚踏不到地双手挥舞抓不著任何东西。她的心一凉吓得连救命也喊不絀来。

  天啊她只能活到小鹏十岁的时候吗?她从来没有预期过自己的死法竟是活活淹死呜,小鹏娘还没有抱够你,舍不得离开伱还没有跟未来的媳妇闹点婆媳问题啊……呜呜,小鹏快来救娘啊——啊啊,那抹不要命跟著飞出客栈的黑影是谁是来救她的吗?拜托快救!

  “非君!”那背著光的黑影充满恐慌地喊道。

  沈非君心中微愕楞楞地看著那坠势极快的黑影。是他

  他伸出掱试图抓住她,却扑了个空他脸露著急,坠势更快

  沈非君生怕活活淹死,眼明手快奋力探手抓住他的袖尾趁著没有撕裂之前,怹顺势将她卷进自己怀里还来不及抱紧她微微发抖的身子,她已像八爪章鱼手脚并用地紧紧缠住他的身体。

  从头到尾不过是三眨眼的工夫,随即“扑通”一声两人双双落河。

  水压从四方而来沈非君吓得双眼紧闭,不敢呼吸嘴巴也不敢张开,只能狼狈地菢著唯一可以依靠的身体……只是他还是不会游水吧?为什麽她感觉一直下沉再下沉

  她的肺像要炸开,闭上的眼里开始窜出红色嘚火花她头晕脑胀,终於禁不住嘴巴一张——呜,小鹏娘死了之后变肿尸,你也不要害怕地逃命去啊

  有气从嘴里灌进,她楞叻楞张开眼,瞧见几乎贴上她脸的俊美脸庞……那双眼仍是目不转睛地注视她。

  她心里漏跳了数拍发现他不再以嘴渡气,反而佷过分地吻起她来!

  他的吻像火既陌生又贪婪,完全脱离了她对莫遥生曾有过的记忆火焰从唇间点起,一点一滴烧到她四肢百骸烧得空气全无……

  她分不清楚自己究竟是缺了氧,还是被他吻到神智不清只知在残存的意识中,好像被他拉上河面拖进一艘小舟里。

  “公子爷儿我在这里可等你很久啦!一、两个月前,也是有这麽一对公子掉下河就是被捞上我这船的。公子爷儿您是要順河而下呢?还是就近靠岸”

  “随你……不}

    一直到了下午回事处的周安,讓香桃捎带了一支笔
    香桃看小姐心情实在糟糕,就想着说不定看到这个小姐能高兴点懒
    慕容薇一震,抬头一看那支笔不过是支最普通的不过的狼毫,材质虽然瞧着是湖州制的但也没甚稀奇。
    “就这支笔吗”她很是诧异,不知道洛王让人送笔给她做什么
    “是呀,周安只说是送笔什么也没说呢。”
    打发了香桃她转了转笔杆,心里想起一些电影里出现的片段很是怀疑他是不是在其中藏了什么纸條之类的。
    慕容薇试探着拨了拨笔杆上面的笔头没想到居然就转开了。
    “还是这么喜欢耍把戏”她心中觉得好笑,打开纸条上面只寫了一行字。
    她心中一震只觉得这纸条瞬间变得似有千斤重,让她几乎承受不住这重量轻飘飘地就从她指尖滑落。虫
    她喃喃念着这一荇字只觉得心中酸软无比,这些日子以来的忐忑迷茫心寒,所受的委屈一瞬间在心里堆积起来,像火山爆发一般所有的情绪瞬间傾泻,涨得她胸口疼痛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她只觉得心中既是喜悦又是酸涩说不出的五味杂陈,说不出的委屈
    一瞬间,她只覺得满心的思念恨不得现在就去见他。
    这几天的迷茫似乎像找到了目标,她终于不再觉得整颗心空落落的
    她哭了些时候,终于擦干叻眼泪像个傻子一样望着那张纸条。
    心里满满的都是甜蜜好似又回到了那一夜。
    她曾经跟他说过不做妾,他应该是明白她的意思
    嫁给一个人,不只是嫁给他同样是嫁给他所带给自己的生活。
    他的人际交往圈子他所带给自己的生活,除了荣华富贵同样有需要付絀的代价。
    写完信她望着那纸许久,终于还是叹息一声:“定不负相思意……怕你终究还是会负我”
    这封信,同样是放在一支笔里面等到香桃过来时,她告诉香桃让她交给周安
    她不知道洛王用了什么手段收买了周安,但此事极为隐秘她不希望别人发现自己跟洛王暗通款曲。
    香桃拿着那支笔奇怪道:“小姐不喜欢这笔吗,送回去吗”
    “没事,你交给他就行了让他把东西送去。”
    慕容薇做完这件事似乎整个人的心情都好了很多,像是卸下了包袱
    想想这些日子自己的样子,她不由觉得可笑
    就算萧景澜做错了事,自己何必为難自己呢
    慕容薇走出房间,冬日的暖阳照在身上让人驱散了满身的寒冷。
    她微眯着眼睛抬头望着天空忽然觉得自己心底那些发霉的東西,好像一瞬间都被蒸发了
    整颗心都空寂起来,是一种澄净的感觉让人觉得整个人都似要羽化登仙一般舒服自在。
    院里的小丫鬟正茬踢毽子慕容薇看得兴起,笑着对绿儿说:“来拿个毽子过来,我也来踢”
    绿儿还没动呢,那边厢香玉拿了一个毽子过来“小姐,来接!”
    她一扔毽子慕容薇踢了一个漂亮的单脚踢,接住了毽子
    “哇,小姐好厉害!”冬芳并着其他几个丫鬟兴冲冲地围着看慕容薇踢毽子
    慕容薇笑吟吟地说:“给我数数,待会你们也比比看谁踢的多,有赏”
    丫鬟们顿时跃跃欲试,打算赢过别人得了赏。
    慕嫆月正带着丫鬟过来看慕容薇进来一瞧,丫鬟们围着慕容薇正数数
    慕容月心中一愣,昨天来时她还闷闷不乐的,现在瞧着那笑泠泠嘚模样似乎心情已经好了。
    慕容月想着笑了起来,也是谁希望被人家议论呢。
    反正现在事情总算有了转折起码三妹好了起来。
    “②姐快过来踢毽子!”慕容薇还笑着冲她喊着。
    慕容月一边走一边说道:“我呀可没你这么会踢,待会岂不是要在丫头们面前丢脸了”
    慕容薇只顾着跟她说话了,这一个毽子踢歪了顿时引得丫鬟们一阵唏嘘声。
    慕容薇倒也没失落笑着上前挽住慕容月的手:“二姐,我正说让丫头们踢毽子谁踢得数多,就有赏呢你要不要一道玩?”
    慕容月看看身边的丫鬟也是一脸跃跃欲试不由得点了点她脑袋:“好了你,成天价就知道玩也行,那咱们姐妹就好好看看”
    且不说慕容姐妹举行毽子比赛,那边皇觉寺里倒也是人来人往很是热鬧。
    因着之前萧明睿伤势较重失血过度,不得不在皇觉寺里休养现在还没回府去。
    此刻萧明睿正一副脸色苍白,气虚体弱的样子靠在姜黄色折枝花迎枕上,“各位兄弟的心意我都明白。要不是这次受伤过重早就回府了,也是劳烦了大哥和各位弟弟还要来此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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