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儿子主动做事,你会不会用吩咐的语气来让儿子做事?

在我七岁的时候,父亲亲自斩下了我的左手。

他说,做我们这个行当的,得有保命的本钱。那年我太小,哪里懂得这句话的意思。

父亲说的行当,是人匠。

世上有画匠,木匠,瓦匠,也有人匠。人匠的手艺,是罕有的手艺。不是精湛纯熟到极致,火候老道的人,是万万不敢提起自己人匠的名号的。

这手艺的神妙,我亲眼见过。

父亲的双手,像是有种魔力。他曾经单手拆下来一位老农的胳膊,断口处平滑如玉,没有一丝血迹。之所以用拆,是那个动作真的轻巧流畅,就像是摆弄木偶。他两指在胳膊上划过,被农具刺穿的伤口像是墨水一样散开,又消失不见。父亲反手轻轻一触,那胳膊又接了回去,浑然天成。

他曾经给一个脑满肠肥的大汉瘦身,父亲手一打过去,那一团耷拉的肥肉就像是软泥一样滑落下来。

他用指甲轻轻滑过,就能给你开添一个双眼皮。他轻轻敲打,就能纠正你绞痛的肠胃。

我曾经问父亲,到底什么是人匠。

我十二岁的时候,父亲拿来厚厚的一本册子,沉声问我

我当时的回答是,“当。”

“好,这是祖师爷留下来的。好好读。”

此后每日,我都会细细品读这本古书。书里记载的都是玄异的技法,我常常通读入迷,茶饭不思。

我读那古书读了数月,感觉已经烂熟于心。父亲又叫我过来,一一问我。

我低下头来,用食指在中指的一个指节轻轻划过,一节指骨便呈在了手上。

这样说来有几分诡异,甚至于恐怖。但没有丝毫痛感,也没有任何不适,指骨被完整的抽离出来,干净的像是一段玉玦。我中指轻轻一动,那指骨便又回到身体。

父亲点点头,他蹲下身,直视着我的眼睛说

“人匠可以修人,也可以杀人。心术不正的人匠夺人器官,取人性命,自古有之。你将来离家的时候,带上我那柄伞,以便与别的匠师相认。”

说完,他让我闭上眼睛。用双手的大拇指划过我的双眼。

我睁开眼睛,发现目力更加敏锐,甚至可以清晰点数手上的汗毛。

母亲是很温柔的人,跟父亲的严苛截然相反。从我十二岁那年,我跟她相依为命。

她对人匠事情绝口不提,她是个本本分分的妻子,本本分分的母亲。

十二岁的我,学会独立,学会家务,唯独没有学会怎么安稳。我在家闲不住,又是满脑子好奇心的年岁,总是问母亲各种问题。而母亲肯回答的甚少,只是反复念叨四字家规“心善,人善。”

我闲的发慌,只好磨练玄妙的技法。偶然间,我突发奇想,自行构想了些需要双手并用的技式,然后又心凉下来,想起自己其实只有右手。

我有的只是遗憾,不是怨恨。

自那后,又过了平淡的四年。在我十六岁生日的早晨,我发现母亲抱着黑色的长筒站在门口,脸上满是泪痕。

她哭的眼睛红肿,哽咽着问我说,你想知道我为什么会跟着你爹么。

我摇摇头。母亲虽然没有富贵的出身,却是真正的美人,眉眼如画。那不粘脂粉的秀美气质,也不是轻易可得的。父亲则相貌平平,过人之处,也就是独到的手艺罢了。

她说:“他当年背着这长筒,身上就两个铜钱,却也要买一个馒头给饿坏了的我吃。他舍了一切,把我从那里救出。你父亲修了一辈子人,唯独修不好自己。我知道你技法精湛更胜他人,但你最需要学是父亲的善。”

我点头,不知道回答些什么。而父母曾经经历过什么,所说的“那里”又是什么,我全然不知。

她抱着我,又要哭出来,她说:“你是程家的孩子,注定要游历四方。你十六岁了,我把这长筒交给你。里面有伞一柄,信一封,玦一块。我不懂这物件的用处,只知道那古训。‘遇危难,开伞。至境界,阅信。见故人,持玦。’我能给你的就这些。”

我不知道母亲在哭什么,却也想跟着哭。内心要离家的冲动和热血在一瞬间结冰,我什么感觉也没有,什么也不愿意去想。只想跟着她一起站着。

我呆呆傻傻的走出门去,母亲深深地鞠躬。我第一次见她这样伤心欲绝,她别过头去说

“儿,娘很想你,但别回来。”

父母为我起名为善。我叫程善,也许是寄希望于可以万事成善。

但我出门的第二天,便在山路见遇见了山贼。那是通往皇城的必经之路,没想到最近也是山贼肆虐。我想起了母亲说的“遇危难,开伞”,便从黑色的长筒里抽出那长伞,墨色的大伞上面满是繁复的雕文,让我眼花缭乱。

我从马车上跳下来,那一众山贼看了我的大伞,全都呆了。有几个胆识大的,气血盛的年轻人想要冲上前来,每当要靠近我这黑伞,都四肢僵硬,动弹不得,更近的就浑身抽搐,痛苦不堪。

“是程家的黑伞,都不想活了?再近一点,就要变一团烂泥喂给猪狗!”

我看那几个山贼面色实在是苦不堪言,于心不忍就把伞合了起来。但即便如此,有几个气力弱的还是步履蹒跚。我又只好把黑伞收进长筒里,那几个人才恢复如初。

头子走了下来,满脸堆笑的看着我,让我满身不自在。

“程家的少爷,皇城里面据说有大恶作乱,去那里做什么。”

“听闻圣上寻找天下能人异士,聘金不菲。我去那里,讨个生活。”

“小少爷呦,程家人哪里还需要讨生活。”头子说完见我面有愠色,便识相的走上山区。

只是那人,走前细细地打量了我的左袖。

想必他已经发现了我没有左手,我也没有太过放在心上。只是我渐渐发现,只有一只手的情况下,的确有很多技式使用起来相当不便。如果那山贼想在这上面做点文章,可能是个麻烦。

等山贼都走后,车夫突然从马上翻下来,然后开始放声大笑。

是个身材娇小,面容俊秀的女孩。

其实,自从父亲轻划过我的双眼之后,我的目力精锐,已经不能以常理考量。我早早透过她的面纱看穿她的相貌,只是没有说穿。

“小屁孩,没想到老娘我是个女的吧。”

我微笑着点头说“没有。”

“你不出手,我就把那几十个人全都放倒啦。”

我又笑着点头,配合着说:“有女侠护佑,我当然放心。”

我这么配合,只是想看她什么时候能切入主题,满足她的好奇心。

“小子,你那伞挺有意思的,能给我看看么。”

她叫明彩,自称是武功最好的画师,画工最好的侠客。

她乔装打扮,竟然只是为了能顺利上山征伐山贼。我很难想象这样一个满脑子江湖梦的丫头,会甘愿当一个宫廷画师。但事实就是如此,就好像曾经最讨厌礼法的我,要进入皇家这种循规蹈矩的地方。

程家的名声不小,但大多都是民间的传说,已经与事实相去甚远。所以听说我是程家人,还以为我有什么夸张的威能。但我说道人匠的技法的时候,她还是很是吃惊。

而我把她的左臂像车轴一样轻松旋转了两圈后,她差点吓得晕死过去。

我说“这算什么,要是我想,都能把我胳膊接在你身上。只是一是我只有一只手,很不方便,二是父亲当年明令禁止我这样做。”

她对我的左手相当感兴趣,因为民间都说,程家有着天赐的双手,但是到我这里只有一只。

这个问题,我没法回答。

十六岁的我涉世未深,阅历尚浅。有明彩这种同龄人相伴,是为数不多可以缓解心头焦虑的事情。

只是明彩不时提出的问题,常常让我哭笑不得。

“程善,你可以把我变美喽?”明彩很兴奋的问我。

我回答说“可以是可以。但是你挺美的啊。而且给人更易面貌的技法是最考验人匠经验的,像我这种毛头小子,当然是不敢做这种细致的活,而且……”

“好啦,我是不会难为你这种小毛孩的。”明彩摆摆手,满脸写着刻意的大度。

“我是在想,程家人把另一个人塑成圣上的身躯和模样,是不是可以偷梁换柱呀。那还得了?”

我们在路上走了数日,又在皇城的客栈住了两天。

她全然不怕我,不但不怕,还很泰然,甚至是放肆。总是挑衅我让我开伞给她,我都拒绝了。

我说,你画幅画给我吧。画的好了,我便给你开伞。

她笑了足足有一刻,止不住。

明彩作画的时候问我,说:“你们程家人可以化男女老少,胖瘦美丑,这画像到时候也不尽然像你啊。”

我说:“我喜欢我这张脸和身体,是不会改的。再说,又不是画我。”

“这画像不是画你的么?”明彩有些疑惑。

“当然不是,我要自己的像做什么。我要你的画,我想看你。”

她沉默下来,安安静静的为自己画了一幅。

那时我还没懂,人可以修成画,画却不能化作人。

“像,真的是太像了。”我看着那幅画不禁咋舌惊叹。

“我画自己,想不像也难啊。”

我知道,明彩这谦辞是站不住脚的。对于画师来说,画他人像,抬头就能看见,那人若是好好配合,神态动作又不曾更易,当然容易。而明彩只是对着这张无暇白纸,凭空从脑海里画出自己。明彩端着那画像时,就如同持着一面铜镜一般。

可能是我见识太少,但在我眼中,这种画工说是绝世无双也不为过。

明彩作画时那种入迷痴醉,也是我之前见所未见的。我忍不住连连称赞她,她终于也有觉得害羞的时候,连忙避过身去。

我问道“明彩,你还有没有别的画,拿来给我看看。”

她点点头,从自己背着的木箱里抽出十几幅画卷。其中花鸟,草木,男女老少,鸡犬牛羊,无一不活灵活现,细致入骨。

只是这山水,楼宇,顽石,连云,晴空却显得单薄失色,空洞无味。与之前说的那些,画工相去甚远。

我仔细端详,不禁发问:“明彩,为何你画活物妙不可言。但是画其他的却如此苍白?”

明彩没有回答我,她只是莞尔一笑。

从客栈离开时,掌柜的特地来嘱托我们二人。他说

“听闻现在皇城不安定,弄得是人心惶惶。有大恶人!”

他说完这话,明彩忍不住瞥了我一眼。

“就是,就是程家”掌柜的说到这里,战战兢兢,声音发虚,摆手让我靠近些。他低声说道

“现在有个程家的大恶,在城里,找那身体健壮的小伙子,面容俊美的姑娘,拿去做‘人模子’。”

明彩憋不住好奇,她问:“人模子是什么?”

“小姑娘你不知道,那程家把人一掌打成烂泥,皮,肉,骨分的清清楚楚。好的心肝脾肺,全拿去给达官显贵用。貌美姑娘的皮囊,都留去换给宫里的妃子。你生的俊俏,更要小心才是啊!”

我们走出客栈后,我沉声说:“要是我找到这恶人,就拿程家的古刑伺候他。把他头颅拿下来,保他不死。再去他的舌头,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看到明彩惨白的脸色,露出笑颜说:“我也只是听父亲说起的。这古刑曾经是处置违反家规的族人,但至今不知过了多少年月。程家人也渐渐不再过问世事,那严苛的刑罚也就废弃了。”

我们两个走了良久,一直相对无语。她欲言又止,让我心里不太安稳。我们一直走到一个僻静的路口,再往下,就不同路了。

明彩尝试着笑了下,笑的很浅,她说:“记得我说过什么吗。我怕的是,你技法太过神妙,若是进了皇宫,是宫中人身上的肉刺。他们要是不除了你,也会利用你。”

“你是白纸,我怕被染了色,在上面画了些妖魔。”

“女侠去哪了?你这时候又像个弱女子。”我只好这样避开她的话锋。

她别过头去,又转回来,那神色又像是曾经的明彩。

“小子,过了这个路口就没有本女侠罩着你了。你好自为之吧,哈哈。”眼看我转身就要走,她一把按在我肩上,说

“别忘了,那天我给你画像,你答应给我开伞的,想反悔?”

“哪里哪里,明女侠的约,我哪敢反悔。只是这伞高大,在那屋里不便展开。你站远一点,我就开伞。”

明彩离了我有四丈远的时候,我喊道“别逞能,要不要再离得远点?”

“老娘我天不怕地不怕,区区一把破伞,不能奈何得了我!”

我便放心的把黑伞打开,古奥的花纹覆盖了我的视线。

我合上伞的时候,明彩已经跑远了。她是习武之人,我知道。在这小路上轻巧无比,如蜻蜓点水。但我还是一眼看见她在那路的尽头,一边飞奔,一边哭。

我心海里惊起涟漪,只在想,她哭什么呢。

那年我十六岁,缺了些责任和担当。想的,都很浅。所以我不会太在意母亲为什么会哭会那样伤感,明彩为什么要跑要不辞而别。即便在意,也很快被时间冲淡,在意几日罢了。

明彩在那里跟我分道扬镳之后,我自己向着皇城的内城走了一日。路上的我突然惊觉,一时间差点要叫出来。

这丫头,该不会对我有点意思吧。

我摇摇头,决定把这些念头抛在脑后。我当时一心想着入宫,只想着要找到那程家恶人:如果皇城里有恶,那宫中一定有大恶。就好像天下有恶,则居高位者中必有大恶。

内城近在眼前,那里的小门是我进宫的入口,远处只看见几个身披甲胄的护卫。

我的确是不懂武艺,所以当他们看到身材纤瘦,体质文弱的我相视讪笑也是理所当然。

领头的护卫把佩刀按在桌上,上下打量我,又瞧瞧我左手的位置,摇摇头说,你,活脱脱一幅残废样,能会点什么呀?

我深深鞠躬说,兵爷,小弟武艺稀疏,只涉猎了些旁门左道。

说完,他们又是一阵哄笑。

我只好右手轻轻一指点在那领头的额上,说

那人的眼窝深深的陷了下去,空洞的双目像是干涸的井口。

众人惊慌大叫,有抽刀咆哮的,有瘫倒在地的,有面色苍白的。

我手一离开,那人又恢复正常,止不住的粗喘。他大汗淋漓,言语颠倒,像是失了魂。

“各位兵爷,麻烦行个方便。”

领头颤颤巍巍的递给我一个黑铁腰牌,说:“进去之后…,找…,找王总管。他会好好安顿你。”他慌张的看向我,眼神却不觉间锁在我背后的长筒上。

我道谢之后,走入城里。恰是秋风过境,我身形不稳,像要化在风里。一众护卫,只远远观望,无人敢上前一步。

我见王总管的时候,正听见他在训斥手下的侍女。

“你干活再这样毛手毛脚,小心被罚去‘废人居’!”

那侍女听罢大骇不已,吓得花容失色,连忙跪下要自扇耳光。王总管看见我来的时候,一手扶起那侍女,轻声吩咐这般那般。

那侍女抹去泪痕,小步走到我身前行礼。

“大人请跟我来,‘异人居’就在不远处。”

我微笑点头,与那侍女走了稍许,见四下无人就低声问:

“姐姐,我好奇那‘废人居’是什么去处?”

侍女满脸惊惧,她看着我退了半步,说:“大人,那‘废人居’里面可不单单是废人,尽是些妖魔。”

“我只是打听而已,并无他意。”

侍女环顾了片刻,与我耳语道:“听闻里面有什么单眼的老头儿,四腿的妖婆,无嘴的异童。前几日有几个姐妹去里面清扫,活脱脱吓得昏迷了两三日。”

我面上不惊,心里却起了阵阵波澜。这些所谓的妖魔,听着都像是程家的手笔。人匠可以修人,自然也可以害人。跟我猜的别无二致,让皇城百姓人人自危的大恶,应该就在这宫里。

“那姐姐知不知道这‘废人居’怎么走?”

侍女面露难色说:“奴婢不敢说。”

我语气和缓地说:“那我也不为难姐姐了。世上哪里有如此畸怪之人,估计只是相貌生的奇异丑陋,以讹传讹罢了。姐姐也不必放在心上。”

她点点头:“奴婢也希望是如此。”

她将我送到异人居便离开去。我见她走了,食指在右眼上一扫,一个眼珠落到我手心里,温润如古玉。我闭着右眼,将那眼珠向天上轻轻一抛。

只见我的视野随着眼珠忽地上升。天地宽阔,万象大千,尽收眼底。这内城的宫苑,草木,行人都在我惊人的目力之下。

原来如此,这废人居的位置当下就被我摸个通透。

我一手要接那坠下的眼珠,那眼珠光滑通透,我险些没有接住。幸得周围无人,否则定要被这异景吓得昏死过去。

说起这抛眼珠观广袤的技法,是我曾经脑子一热的产物。实际用起来,条件很是苛刻。一则是你的目力要足够敏锐,否则就算眼珠在高空也未必能看清。二则是偶尔会借不到眼珠,虽然人匠的眼珠的确是不会被摔坏了,但没准也会找不到的。

最后,我站在异人居门前许久,安眼珠。

异人居,有一条规矩:不许与其他异人相见。每日从自己的房内走出,必须带上宫里配的斗笠和面纱。以我的目力,可以阅他人面容,但还是不许交谈,不许递物。

呆了三日,内心的疑虑尤甚。虽然说是用来招待各路能人异士,但是既不许相见,又不吩咐所谓事宜。日夜闲散,与其说是招待,更像是牢狱。终日焦躁后,一天夜里,我从异人居溜出,按照所记的路线去见侍女口中的“妖魔”。

如果侍女所说不假,那可能真的有魔。最大的魔,是人。

我披斗笠,戴面纱,倒夹黑伞,穿行在夜色里。冷月孤照,四下无音,寂如坟墓,只有脚步声回响。靠近那废人居的时候,面前朦胧有一个暗影。

是活物。身形如同羊马,四足着地,步履迟缓。但我的确没见过那样的羊马,只得靠近细瞧。我却没料想,那是人。

是一位老者,双臂处被替换成了扭曲的两腿,嘴的地方变的平滑无物。他的身躯只能这样匍匐在地上,脖颈僵硬到无法抬头,也看不见这月景。

他终于发觉有人靠近,奈何发不出声音,只能在鼻腔里惊慌的哼哼,在浑浊的双目里透露骇意,身躯止不住的战栗。

我心中一颤,把黑伞向地上一点,说:“老人家,不用害怕。我没有恶意。”

老者显然已经很难相信人,还是止不住的退去。我蹲下身来,把头深深的沉下去说:“人匠不善,是我程家之过。”

我把右手轻按在老者后颈,又抚过老者鼻下。

我说:“您现在已经可以抬头,讲话了。”

老者又惊又喜,眼中含着泪光。他激动地发抖,想抬头看天。只是我为他新开的口很粗劣,而且他已经许久没有讲话了,只能呜呜地说着:“谢…”

只讲了一句,那老者便佝偻着身躯咳起来。

我拍了拍老者的后背,右手顺着脊骨摸下去,说:“您不用太急着讲话。虽然我给您开了口,但是你喉嗓已经受损大半,加之体质虚弱,已经不方便讲话了。我只问您些问题,‘是’便点头,‘不是’便摇头。”

刚刚摸了这老者的身骨,不单单是四肢和口做了手脚,全身多处器脏,静脉,筋骨都已经被折腾的混乱不堪。这老人必定痛苦万分,生不如死吧。这样折磨人的手段,不单单是人匠,还要够残忍,够熟练。

这样的程度,我已经无能为力了,随意施技,只能徒增其痛苦。即便是父亲在此,也未必能修好这位老者。人匠虽能修人,却不能修尽一切人。

我问:“把您变成这样的,是宫里的人么?”

“您见过他的面貌么?”

“您变成这样有五年么?”

他点头,然后微声说“七。”

我看他神情痛苦,看来是回忆起当年梦魇,也不忍心再问,只好说:

“老人家出来,是为了看月么?”

我把黑伞抬起,问:“您还有什么心愿,讲给我吧。”

老者终于含笑,却又热泪两行,他支吾着说出二字:“赐....死。”

我已经猜到他的愿景,便站在老者身旁,将那大伞张开。雕文在月光下显得分外诡丽,黑伞下老者霎时间化为一滩肉泥,片刻后又散作血水,终成为腾腾的红雾,如朱砂飘起,附在伞的纹路里。

我转过头,急忙把伞合起,那偷看了许久的侍女忍不住惊叫。

这是给我带路的侍女。我问她,姐姐,看了多久了。

“奴婢知错,奴婢有过,求大人饶我……”她跪下身要给我磕头。我连忙扶她起来说:“这位姐姐,我想你不就寝,来这里游荡,也多少是对这废人居放心不下。我只想问你,刚刚那老者是何人?”

“奴婢不知。”她说完开始抽泣,哭的接不过气来。

“我不害你。”我说着一手搭在她肩上,轻轻发力,只觉得她肩骨有异,右臂虚软。她急忙从我手中挣脱,又要给我磕头。

她眼神飘忽在我那伞上,大概是畏我这黑伞。我把伞被背过身去,说:“姐姐,你身子有没有哪里不适?”

她摇摇头,愈加是害怕的发抖。

我眉头微皱,只得说:“罢了。我不强求,也不难为你。我只问你姓名,能讲么?”

她点头,终于肯站起身,说:“小女子有一贱名温良。”

温良不说,我却能猜个三分。她藏匿,她心虚,她欲言又止,她定然对着宫中的诸多怪事有所了解。只是她的确怕,又有难言之隐。我断定她不到处声张所见之事。所以我再没问她,各自分别。

被温良弄出了些声响,我恐生事端,又回到住处。

自那后,我门前的侍卫,又多了六七人。但我依然相信,这事与温良无关:否则,我早就不是这般下场。朝中人若是听闻有一把杀人不留痕迹的黑伞,即便不招惹奸恶之徒,我也活不长久。

我这次彻底找不到这监察的疏漏,像软禁一般被关了半月有余。

夜里我躺在床上,思绪是惊涛怒海,搅的我寝食难安。我坐起身来准备开窗,却看见窗外有个蹲着的人影。

透过窗间的缝隙,我大致猜到了这来客。

我说,你怎么跑来这里的?一边放她进来。

明彩满身血迹,肩上还有一道极深的刀伤。她从台上跳下,打了打身上的尘土说:“有个侍女,秀气模样,告诉我你待在这里。”

我叹息,又摇头说,我问的是门前的侍卫,你怎么过来的。

她漫不经心地答:“我说我是御用画师,要进来逛逛。他们非不听。我只好跳上屋顶,没想到屋顶上还有三个带刀的,让我放倒了。”

她说的轻描淡写,但我终究是放心不下。我右手各轻点了她锁骨,右肩,右肘说:“砍伤,刺伤两处。骨损一处,筋损两处,右臂差点断掉。再严重些,我也修不好你。即便现在这样,要修你也要一个时辰。”

明彩站的不稳,不由靠在墙上,从腰间抽出几排画卷说“我没事,我是来给你带几幅画的。”

我只轻瞥了两眼,有轿子,椅子,花瓶。都是些宫中普通的物件。

“等下,明彩。这都是你画的?”

“当然。”她的声音有点干瘪。

“你什么时候把死物画的这么好了?”

她没回答,我这才发觉明彩面色惨白,嘴唇青紫,倒在了墙角。

她的伤比我想的还重,甚至痛及筋骨,脏器也有轻微的淤血。我花了足有三个时辰才修好她。最后实在太过疲倦,我直接在床头睡去。

我梦见明彩,见到的是一片雪白,白色的柳叶从我面前像素湍一样飞过。我听见明彩在我身旁清唱,唱的是我没听过的曲调。那唱腔如泣语,却又带着几分洒脱。她的声音简单真挚,一字一句唱道:

自有智,自有惑,辨得物与我。

百种阳,百种阴,化作天地和。


不见善,不见恶,唯留因和果。

千般圣,千般魔,任由他人说。

这曲是什么?词又是什么呢?

到最后,我满脑子回荡的都是最后那句“千般圣,千般魔,任由他人说。”沉醉之间,却已醒来。

我醒了时,明彩就坐在床边。其实我是很想问那天分别之后为什么要哭的,更想追问那梦中的曲调。但我终究没有问出口。

她先开口问,你身子,还撑得住么。

我说,我当然撑得住,这都是末事。我给你讲件大事,希望你不要怪我。

她说,你说说看,我也先听听看。

我指着柜子说:“侍卫被打伤,宫里严加戒备,我这里也被搜查。为了把你藏柜子里,我当时把你拆了。”

“就是拆成若干块,成一摞。然后…,堆起来。虽然不告诉你,你也未必知,但我还是觉得不该瞒你,况且…”

她瞠目结舌,半响说不出话来。

明彩摸了自己浑身上下,然后指着我,我连忙示意她小些声响。

我没想到她竟然着眼在这点上,哭笑不得说:“这倒是其次,只是我单单觉得把人四分五裂,有违天理。而且不是隔着衣物么…”

“我倒觉得蛮有趣的…。”

“这可不是什么趣事啊,明彩。”我摇头讲“父亲曾说人匠里有先人为了避难,自己拆分血肉筋骨藏匿起来。虽然最后被他人恢复,却受不得被拆解后那种状态,终日恍惚,郁郁而终。”

她显然没能听进去我的说辞。

我拿起那画卷问:“那接着说点大事。这些画,到底是什么来由?”

“的确是我画的,是我当上宫廷画师后,所画的一些宫中物件。”

“但你根本不会画死物啊。”

她跳下床,然后笑着讲:“所以那些都是活物啊。”

“你是说,这些曾经都是人?”我问。

“是人,而且他们现在还活着。”

“这不太可能,如果把物件镂空,以人匠的技法把人切分软化,将之注入。或者为人蜕皮,置入某个物件里,让血脉经络和外物长在一起。这两种难度都很大,而且就算能成,这人也活不了多少时日。”

“那你看这张。”明彩从袖中抽出一张褶皱的宣纸,上面潦草的画着一个人形。是我那夜里化进伞的老者。

我问:“你也见过这老者?”

她说:“在夜里曾见过一面。时间太短,只画了个大概。我拿这纸问过一个侍女,她说这老人要去当‘椅子’,只是体质太差,没当成,成了所说的‘废人’。”

我半响无语。到底是怎样的人,要将人抽成模子,做成椅子,弄得分崩析离,生不如死?要这样违天理,逆人伦?这宫里我见过的人事有多少,未能的认识又有多少?我触到的恶可能只是河川,未见的恶也许是汪洋大泽。

心口有一团火在灼着,烫得难受。

我凝思了片刻问:“你一直在说的侍女,是不是叫温良?”

明彩摇头说:“不知。我当了画师后,是那侍女来给我送纸墨。我便问她见过一个身背长筒,略显纤弱的男子没有。她便说你在这里云云。我又给她看了一眼那老者的像,她告诉我这是废掉的‘人椅子’。”

现在我心中有了个大概,明彩见过的侍女定是温良。但温良不肯把她所知向我全盘托出,却肯一五一十的讲给明彩。要说信任明彩,她与明彩也不过一面之缘,萍水相逢,又难说有什么情分。若是她在明彩身上另有他求,比如一直想图一幅画,没准倒还说得通。因为明彩画起活物来,倒是精妙的可怕…

想到这里,我扫了眼床上散落的画卷,问起早有的困惑:“明彩,你只会画活物,有什么缘由么?”

“我要是问起你的伞为何如此神妙,你有缘由么?”

这是在讲她的笔不同寻常么?我还没理顺个中道理,却见到她有点失意地看向我,眼眸里藏了些落寞,只是脸上强挂着笑言,还像是与我打趣。

我这才发觉。明彩赌上性命来见我,又守了我一日。但我却连半句关切也没给过她。

今晚,要再去废人居一次。

起码要弄个彻底,弄个明白,直到让我心安。

我提出这个决案的时候,明彩对我佩服非常,说我看起来弱不禁风,没想到依然心怀天下。

我说,我的心哪里怀的住天下呢。

我不自欺欺人,我明白。这天下是应家的天下。我只是一块瓦砾,一片泥壤,一颗棋子。我尽力翻搅这池底,充其量也只是死水微澜。天下里有多少恶事,我触之不及。但这宫中种种,放任不管,终有一天要惹火烧身,把我和明彩焚为灰烬。

“丑时是侍卫更替, 屋顶上只有一人。见面之后,只要让我的血沾到侍卫肌肤,我能让他气血逆行数息,他经脉胀痛而不能动,你我就逃出。”我这样讲。

明彩是一个挺容易劝和被说服的人,起码我目前还这样想。我给她了讲了些小时候的趣闻,要不是我捂住她嘴,她能笑得把大殿里的侍卫都召来。

我心又放下来,回想起自己好久没有这样自在惬意的聊天。我都忘了,自己在忙什么,求什么。生而为人,成而为匠,又能代表什么。万千善恶,又有多少瓜葛。我都不愿想。

我想的是,能这样闲半个时辰,就闲半个时辰。哪怕下一息,要见血光,动刀兵。

她也给我讲了些她初入江湖的所见,说她骑着马跨了多少山岭,画了多少人家。说她被江洋大盗劫了银两,还不忘给人家画像。说她曾经饿过三日三夜,看见客栈的美食差点把不住碗筷。

她说,家传人匠,有祖传口诀什么的说来听听。

“哪里有,只有天天念叨的‘心善,人善四’字家规。还有什么玄之又玄的古训,让我到什么境界,见什么故人。”我答道。

“古训,这种没灵气的东西。我编都能编个十几句呢,不过是什么道法自然,天地轮回,人心善恶的老话。”

的确,明彩说的也确有道理。我没反驳,只顺着她说

“明女侠,你说的也在理。可惜你不是古人,所以你说的只能是‘今训’,又有多少闲人肯听?”我话音未落,已经听见屋顶上细碎的脚步声,那是侍卫交接。

丑时到,暗云蔽月。这是再也闲不得了。

我以眼神示意明彩,她心领神会。我伸出右手,垂下几滴暗红的血让明彩用牛皮接着。明彩跃窗而出,身形矫健,只听见屋顶传来三声轻巧的踏步,又归于沉寂。

“上来吧!”她探下半个身子,向我兴奋的摆手。

我武艺不通,行动迟钝。在屋顶上翻上翻下也是温吞水,全然没有明彩那样得心应手。费了些功夫才从异人居离开。

我说:“刚刚让你拿侍卫的刀了。如果这次去废人居有什么不测,你第一件事就是把我这黑伞砍断,然后再把我右手戳穿。”

明彩暗暗瞥了一眼我背着的长筒说:“程善啊,程善。你这黑伞的确是个宝贝,可天下的宝贝又不是只有你这黑伞一件。”

我笑问:“听明女侠这么说,应该是见过更加珍奇之物了?不妨拿出来看看?”

她却跑开来,说:“快走吧,一会就要天明了。哪天穿给你看。”

穿?是一件衣物,还是靴子?我本以为她那画笔有精妙之处,才致她善画活物。难道还另有原因?我反复回想明彩穿过的衣物,既没有太过华美的样貌,也没有什么不凡的功效。所以应该是我还没见过的衣物。

我再没过问,与她一齐跑到废人居门前。我拉着明彩侧身到门一旁。

我在她耳旁道,里面有人要出来,很多人。

然后我们两人听见了里面凌乱的言语声,嘈杂纷乱,弄不清次序。

“活着的还有九十七人,都带到后殿。”

“你怎么跟来了?这不是你这女人家该来的地方,快回寝宫,老实睡觉!”

“你们几个别搬那骨肉了,全都堆在那边便是。”

言语声只持续了片刻,又是沙沙的拖行响。

然后我听见簌簌的颤响,像是万木成枝从地上攀过。

我们两人一动不动,静着藏了些许时候。直到死寂。

大门依旧敞开,只是夜色太深,周遭的景致都像蒙在墨里。

是一个空荡荡的大院,房宇都被拆了去。只有

“这天色太暗了。里面的景物我能看见,你应该看不太真切。”我拦住要上前去的明彩说。

“你拦我做什么?我护着你还差不多。你看看,这里面有东西么?”

“这不对,石砖上都是脚印,还有拖行物件的痕迹。这里的人和物都被移走了,就是刚刚的事情。 ”我眉头紧锁,在目力所及之处尽力去看,看每一个错过的细节。

明彩的每种情感,都盛满到装不下,溢出来。所以我一眼就看破,她的不安。她快步走上前去说:“这砖下面有东西,你要来看下。”

我右手按在地上,一路沿着石砖的缝隙擦过。到了明彩身旁,近乎惊的不能言语。

“这地砖下有血肉,血肉下又有经脉。这地下有大东西,东西上有还有筋骨百千……”我一边摸着,一边在心里估量着地下的东西。

不可能,没可能的。这地下是血肉与土长在一起,人的脏器混作一团像是根茎深深埋下,筋骨如同枝叶潜在土中。

明彩走到大院中央,愣在那土堆之前。

“程善!这土堆…”她还没说完,又听见簌簌的颤响。有什么东西在地下躁动不安,要破土而出。

我终于警醒,然而步伐已经跟不上炙痛的心绪。

“是手!地下有手臂!”话音未落,那些石砖一一被撬动,发出沉闷的碰响。无数只手臂相互接连,盘错着从地下窜出。它们肆意生长,从每一个石砖下面死死地抓住我和明彩。我和她转瞬间被拉出十步之遥,那些手探上我的双腿,腰腹和肩膀。

一股蛮力在狠狠地把我向后拉,接下来,就是我被更多的手抓住,像是被锢上无数的枷,然后被扯到粉身碎骨。

我右手成掌,依次斩过身上的手臂,被我斩过的就像蜡一样断掉又缩回去。

“明彩!不要用蛮力挣,这手里面有人匠的血,那些手都是化骨,脱血的技式!”我跑过去想要救明彩,却发现她右臂已经被几十只手死死锁住,她借着腰腹的力,还在苦苦支撑。

若是再迟一息,怕明彩要被化作一个空皮囊。所以我一掌从上至下斩了下去,掌锋切过那些残臂,她身后的长发,她的右臂,最后从她右脚的脚踝处离开,她就这样被我斩成几段。

明彩终于脱出,我把她背着,在我肩上轻的感觉不到分量。我狂奔着,探过她的身体,心中一阵凉。

到底是用多少人的血肉铸成的那万千邪手?到底用了多少人匠的血才能达成那样的技式?我想不出。

这里面,到底葬了多少性命,埋了多少冤骨,腐了多少血肉,去了多少生灵。我不敢想。

我能想的,就是明彩到底被伤的多重。

她估计已经损了三成的骨,四成的血。我予了她一些我的血,只听见她在我背上说:

“程善,你听过《云鬼词》吗。”

我愣住了,不知道答她什么。

只能摇摇头说“没有啊。”

她的声音快要听不见,她说

“总有一天,我要唱给你,让你说好听。”

她骨已经酥了,精血也不稳。被那邪手抓过的地方,更是软的像泥偶。我感觉她就要像蜡一样融掉。

我说,你听着啊,我会修好你的。我是程家唯一传人,天下第一人匠。我什么人都修的好的。

我说,我是持黑伞的程善。他们听了都怕我。唯独你不怕我,所以你也没什么可怕的。

她只是笑,却连半句话也没力气答。

我跑到再也提不起脚步,接不上呼吸。到了哪个角落里,把明彩在地上放安稳。

这也许是大殿后,也许是寝宫后。我完全顾不得这是哪里,明彩在我怀里瑟瑟发抖,蜷缩的像个婴孩。

把那信读了吧,我这样想。我留着这封信这么久,这么长时间都好奇里面撰写了什么。但里面无论是怎样的文字,都抵不过生死之隔。“至境界“,至得什么境界?明彩可能就活不过今晚,我没准哪日也难逃一死。到时候那信还有谁人来读,谁人来阅?

到那时,只是一张废纸。

我把那长筒翻弄,果真找出一信封。开封之后,掉出一根发丝,一张信笺。信笺微微泛黄,细腻如羊脂,上面是密密麻麻的暗红字迹。

手抖个不停,我怕连那字也辨不清认不得,心里突突的要跳出来。而又感觉明彩的呼吸渐渐弱下去,我一手按在她两个胛骨间。

果然,精血两亏,她的脉已经衰下去了。

我突然感到胸口酸楚胀痛,有股戾气不得不发。为人匠,生而修人,怎肯让人在自己面前死?

我几乎要将牙根咬出血来,心意已决:五指按在她后背,贴上心房所对的位置。一息间,我感觉到她全身的经脉和我联接。

她的血不能再流,就让我的替她流。只要我程善还有一息尚存,就没有明彩死去的道理。

我一边用断臂拨弄着信笺,一边用我的心脉律动明彩的血流。就这样直到东方微亮。

天明,上朝的鼓声和晨曦交杂着盈满内城。百官来殿,国君起朝。

周遭喧杂了起来,是侍女,太监和群臣的脚步声交叠在一起,恍若皇城这头凶兽揉弄惺忪的睡眼,打着哈欠。脚步越来越近,他们应该很快就能看见我们。

来的可能是当今圣上应如意,可能是司礼监的秉笔太监,也可能只是小少监和侍女,或者那个叫温良的女子。但对我来说,都没几多差别了。

那时的我像枯木一样呆坐着,满脸泪痕。

我读完了那封信之后,倒释然了几分。我的那些恨,怒和恶意,全都被埋的极深。我压在心底里都没去想,只是想着将来的筹划。我把那些带刺的,险毒的念头都包裹的精致圆滑,用笑脸把自己裹起来。

然而筹划到哪里,将来是怎样,也不尽明朗。要保全我,要救明彩,应该怎样走,都悬而未决。到我抉择的时候,只权当是赌,献上我有的所有筹码。

我抬眼,看见两个普通的侍女满脸惊疑的朝我走来。我没见过她们,或者见过,也全然忘却了。

因为我支撑了两个人的心脉足足一夜,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我连沉稳的站住都很勉强,更不要说走动了。我靠着墙,半天才含糊出一句话:

“两位姐姐,能帮忙指个路么?”

两人打量了我,暗暗一笑,说道:“你这人满头银丝还叫我们姐姐,倒不如我们叫你一声‘叔伯’。”

我努力地含着笑说:“也好。那些倒是小事。只是小的想知道怎么去见王总管。”

其中一个见我身形不稳,要过来扶我。她说:“看你打扮和腰牌,应该是异人居来的吧。现在你见不到王总管的,他应该在陪皇上散步。异人按规矩是不得进寝宫的,你要是被旁人看见了,要吃苦头的。”

我摇头说:“劳姐姐费心了。您只给我引条路便是,至于走不走,我再权量。”

另一位侍女拉了拉她的衣襟。她迟疑了片刻,然后指着一个方向说:“我与你面生。但看你的神情确有急事,便告诉你。向那边走到路口,再向右,便能看见牌子…”

她眼神停在我身后的明彩上,说道:“这位姑娘,我见过的。”

我抱起明彩说:“她有腰牌,是宫里的画师。你们认得一位叫温良的姐姐么?”

两人点头,那在前面的侍女说“认得。她虽然做事毛糙,却见识广博,能言会道,在我们之间很是有名。”

我说:“那劳烦两位姐姐代我,将这位姑娘带去温良身旁。她刚得了大病,气血衰微,需要人来照顾。温姐姐应该会照看她的。”

那侍女看了看面色青白的明彩,半点没有犹豫就接过了,一到手里,她眉头微皱说:“这姑娘怎么这般轻?连我一人都抱得动,像一团柳絮似的。”

我说:“这姑娘天生身骨纤弱,又有恶疾,体轻也是理所当然。”

两人相识,又耳语一阵。我没去听,大概是些关于我来路不明,行踪可疑的话。但两人终归还是放下心来,讲到:

“我看你气色很差,步履蹒跚。应该也有些顽疾未愈。要是行走不便,大可不必勉强,随我两人先去休息。”

我转身离开,摆摆手说“谢两位好意了。我走一条路便是一条,没太多回头的道理。”

两人已经走远,而我还在想刚刚那侍女的不寻常:她从我手中接过明彩的时候。我右手碰触她一根中指。她中指的三个指骨,应该都是中空的。如果有人攥住她的手猛里一捏,她的手应该会化成骨渣和肉泥。

这侍女应该还不知晓,但我却也不想透露。因为去骨易,入骨难。而且以我现在的身体状态,更是修不好她。如果这样贸然告之与她,恐怕只能让她惊惧不安,惶惶不可终日。

其实,从昨晚开始。我离家后的年少热血,有一半已经凉了。

我一边用右手尽力修着自己,一边想着要怎么见到王总管,见了又能讲些什么。我还想让那些欠了债,欠了万千血债的人,能一并偿了。

不仅要活,为了信里说的那些事,还要努力活着。

我想,既然能见到王总管,怎么不见掌印太监,怎么不见首辅?既然我只有这些筹码,又没太多可以输。想当一个赌徒,为何不添点彩头?

最后,那就直接见当今皇上应如意好了。

应如意,我只有小时候在画像上见过。他给我唯一的印象,就是他作的那句诗“江山成绣锦,天下应如意。”据说有几年,连春联都是这两句。

那时候,他离我太远,至于他到底嵌在天幕,还是深埋黄土,与我没有半点瓜葛。应如意残暴无道还是英明神武,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我不关心他的天下,他也定然不会关心是否有我这一介庶民。如果我说我有一天要见他,那显得不和道理,不符章法,不切实际。

我从没想过有一天,会持着黑伞,站在他面前。

但我依旧会去,因为我还有一半的血,余温尚存。

阻止我去见应如意的情况,有太多了。被侍卫发现,被其他不那么温和的侍女发现,甚至应如意已经离去。

我把伞开到两成,想到了所有最恶劣的情况。但我都没有遇见。

我遇见的只是一个小太监,挡在后花园的门口。

我说,你去跟里面,随便哪个人说。就说程家有人来了,持着一把黑伞,背着一个长筒。

小太监很听话,他跑着进了院子里面。我看他答应的这么爽快恳切,就像是他等了我许久一样。

过了些许时间,那小太监一摆手说“大人请进吧。皇上就在里面等您。”

我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脑子还有点发蒙。实在是有点太顺利了,顺利的不真实,像是浮空幻影。

我走了十几步,看见一树桂花后面坐着一位衣冠华美的男子。我便问:“你是应如意?”

身后有人轻轻拍我说:“他只是个壳,我是应如意。”

我回头,看见一位面相很和善的男人,全然不像画卷上那般冷峻。

他坐下来,饶有兴趣的打量我,然后示意我就坐。他说:“你见到天子不下跪,不行礼,不谦逊,你真的不懂礼法么?”

我说,你等我来找你,就是为了听一句草民叩见皇上?说这话时,我的眼神轻轻扫过他的左手。

应如意听后大笑,然后拍拍我肩膀,连说了几声好。他已是不惑之年,却依旧像个少年一样笑的没有节制。

应如意说:“你那天进城门,侍卫就注意到了你的黑筒。我想你在这宫中呆久了,总有一天要来找我。”

我说,我该夸一句皇上料事如神么?

他摇摇头说:“这些话,我都懒得听了。我听闻你天资聪颖,十六岁就已可以单手让侍卫失目,已是难得。我想让你在我身边做事。”

我抬起头,凝视了片刻晚秋的桂花,然后说:“皇上贵为天子。让我一介草民做事,还要费这么大周章?”

他说:“你年轻气盛,有些事情你不愿意做,也不会懂。该让你经历一些。”

我想问宫中的诸多恶事,他是否知晓。我还想问,那年,那天,他的所作所为。我什么都想知道,什么问题都想问。但我知道今天不合时宜。应如意对我近乎了如指掌,而我却对他一无所知。况且,他还有整个天下。我只有一条命,一把伞罢了。

我说:“草民知道了。我会尽心做事。”

应如意说,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宫里有的都不会亏待你的。

我慢慢的抬起眼帘,眼神里什么情感也没有,淡漠的就像逝者一样,我缓缓地说:“给我张床,让我好好睡一觉。多谢陛下。”

应如意说明日酉时末去他书房。我欣然应允。在离开后花园之后,我没有去应如意给我安排的新的住处,真的去酣睡一场。而是背着长筒去找了温良。

自我见过应如意之后,我像是晋成了朝中权臣。三宫侍女,以礼相待。六院守卫,无不避让。我一言语说我想见一位叫温良的侍女。全都喜笑颜开,迎上来要介绍引路。我被拥的心烦意乱,费了些功夫才见到温良。

温良凝视着我,在茶桌旁特意留了一个空位。

大概是我眼花,她比往日显得年轻,也没当初见我那么胆怯。她对我行礼,然后说:“大人,见过皇上了?”

我点点头说道:“见过。皇上温文尔雅,不愧为国之贤君。我想问问,姐姐见过一位叫明彩的画师没有。”

她又问:“那位画师,是大人托我照顾的,我定当多加留心。只是这宫中如若泥沼,谁也不得抽身。我也未必保得住那姑娘,只可怜她生了副好皮囊。”

我的心猛地一缩,隐隐阵痛。

我说:“连姐姐也救不得明彩么?前辈,那日我按过您肩膀。您肩骨是刚刚修过,手臂又是新的皮肉,加之经脉运行极缓,理应是极其老道的人匠才是。人匠的技法,恐怕我比您还差得远呢。”

她说:“哪里。你天资聪颖,自幼刻苦。要说这技法之精,我也不及你。我若是有所见长,也只是技法之广罢了。这姑娘,救是可以救。但人于人匠眼中,就如同木于木匠眼中。都是物件,是器具。什么生灵,活物,都是无谓的说辞。宫中总有人,要贪这姑娘的皮肉。”

我愣住,半响无语。感觉胸口被什么压着,喘不过气来。

我攥着手里的茶杯,右手不觉的发抖,我转过头问:“前辈,宫中之恶事,你无所不知。你真的不插手么?”

她又说:“程善,你见过的恶是怎样?我见过人匠把人的头沉下肩膀,让他人的眼目被自己的肠胃消化。我见过把人的喉舌嵌进镯子,叫那人求死不能。我又见过人匠把人蜕皮去骨,放到秤上像猪牛一般称量。我活的太久,做男人,女人,老人,小孩,无一不包。天下大恶,尽收眼底,你能一一去了?”

我说:“前辈成圣成魔,我不言语。前辈想当侍女便当侍女,想当权相便当权相,倒也乐得自在。我只问你几个问题,望前辈如实回答。”

她应允,脸上挂着几分失意。

我问:“请问,什么是‘铸人’?”

温良神色古井不波,她伸出自己的右臂说:“这条右臂,不是我自己的,你看的出来吧。”

她说:“用人匠身体的一部分,混合他人之血肉,再加以特殊的技法。可以铸造一人。铸出来的人,有如真正的人。若是用人匠的部分多,就与人匠像些,甚至于心意相通。若是用人匠的部分少,就不太相仿,铸出来的人也活不长久。被铸的人若是寿命尽时,就成一团气雾,散了。”

我恍然间醒悟,脸上露出的不知是不是笑。我想笑又笑不出,只好把面容摆的狰狞,像是画像里的罗刹。

我说,前辈,今早来抱走明彩的侍女,是你铸的人吧。

她说:“是。那日我救了一位废人居的女人。但是被折腾的不成人样,身体扭曲的像是一个箩筐。我一气之下把那身体打的稀烂,然后用我的一根头发铸成了你见到的那个侍女。”

我突然觉得自己知道温良为什么要救废人居的那个女人,那女人到底是谁。但我又痛恨自己知道,像胸口被毒刃刺穿。

我快说不出话来,只能含糊讲道:“前辈,那封信是你写的吧。”

我说:“前辈。您救得女人是不是我母亲?”

我说:“我那日用黑伞度化的老者,是不是我父亲?”

我说,前辈,多谢您养育之恩。

温良摸着我的头发说,程善,别哭。你一定会是天下第一人匠,一定会好好活着。

然后,她给我讲了一个很长的故事。

这故事我已经在信里看过一遍了,只是那时我还不知道,是温良讲给我听的。

我母亲曾是宫中的一个侍女,父亲是异人居的一位异人。

他有位多年的至交,叫温良。温良潜心铸人之法,准备用自己毕生心血和右臂,铸成一个人。但是温良没有机会,他找不到合适的底子,他要把这门技艺用在最合适的人身上。

他等了蛮久,然后等到了机会。

应家的寝宫要降生新皇子,先皇应天安等待着自己的儿子和未来的国君的诞生。

噩耗打击了应天安。皇子应如意夭折。

温良说,我能救活皇子。

先皇说,好,若成,赐你荣华。

温良斩下了自己的右臂,铸成了新的应如意。

新皇子生来便有二十多岁模样。先皇吓得惶惶不安,惊惧万分,大叫“怪胎!”,然后一病不起。

又过了两年,应如意登基。

应如意说,天下应如意,我要求万人长生。

人于人匠,如木于木匠。他有人匠一臂,可以施人匠之法。他要让人融于万物,求得万人不朽。要人成椅子,成桌子,成瓷瓶,成怪,成魔,生不如死。

温良没有得到荣华,他活在悔恨和厌倦里。没了铸人的痴求,他什么也不剩。他没曾想,铸人失败,就会铸成魔。他找了位被应如意玩弄到求死的侍女,杀了她。取了侍女的皮囊,他变成她。

母亲被折磨不堪,父亲为了救母亲,像我一样血脉相连,一夜白头,纹上眉梢。

时间在父亲身上汹涌流逝。

父亲一直反对温良铸人,但这时,他说:“我俩尚不能自保。但善儿不能没有父母。你取我双手,去铸成一男子。再用你杀的那侍女和你发丝一根,去铸一位女子。去罢。”

温良取了我父亲双手,在废人居找了位男子,铸成我记忆中的“父亲。”然后又取了自己几根骨和发丝,铸成了我记忆中的“母亲。”

应如意只有右手有人匠之能,他要我父亲献上左手,才是完整人匠。但我父亲已经没有左手可献,他只剩两只残臂,手只是一阵幻痛。

应如意说,好,你没有手,那还当人干什么,不如当椅子。而且你没有,总有一天你有子嗣,子嗣也会有手。

温良说,要程善的左手,应如意才会罢休。

于是我单手,成为人匠。

温良算过,男子用双手铸成,至多活十一二载。女子用骨和发丝铸成,也不过二十载。所以必须吩咐,让我十六岁前离家。

然后我用黑伞杀了那位已经不成人形的老者,那是我父亲,他被做成椅子,有七年。

然后温良救出了废人居里,我那要被做成箩筐的母亲,把她打成血肉,铸成一位侍女。这位侍女,只靠这根发丝,只能铸成中空骨,空心肉。最多能活三月。

最后我来到已经是妙龄侍女的温良面前,听完了这个故事。

我说,谢谢这天下,如此善待我。万谢应如意。

我说,皇上万福金安。皇上天地同寿。

我明白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温良,但我恨不起来她。从某种意义上说,她就是我的父母。她养我育我,除了没有告诉我古书第十二章《铸人》外,传给我一切。甚至不垂涎程家的黑伞。

我说:“温良。我懂了。你能不能再帮我一次。我愿意什么都给你。”

温良说:“我缺一只作为人匠的右手,你也能给么?你给我之后,就是普通人了,连黑伞也没得资格打开。”

她别过头说:“老道的人匠天下不知几许,但是持黑伞的程善只有一个。”

我说:“能。在你帮我之后,我就给你。我没有手,也无所谓。当普通人,也没所谓。”

温良不悲不喜,她合上了紫砂壶的盖子。把那一盏茶倒在地上。

我这次笑了,难得笑的很开心。我说,那好,让我看一眼明彩吧。明日酉时末,我们就动身。

我穿过回廊,走了几间房,见到了面色苍白的明彩。

明彩见我很兴奋,她跳起身来,给我舞动了拳脚,尽力打的生龙活虎。我一只手攥住了她要挥动的手臂。

我卸力说:“你看,要是以前的你,我哪里攥得住。”

她撇撇嘴说,切,那是我让你。

我说:“好了,不用逞强了。你身体没大碍了?”

她说:“全好了。温良姐姐是位大善人,也比你厉害多了。”

我笑着点头说:“我也这么想。温良的确是位善人,也比我厉害多了。”

我看了看周围散落的画纸,都没能成画,只是在纸上潦草几笔。倒像是孩子赌气的涂鸦。

她说,没得画,这些东西太丑了,不想画。

我说:“行,随你心意。你要画便画,还要多加休息,照看自己。”

她佯装嗔怒道:什么时候明女侠的事情也要你叮嘱了?

我说,是小的的错,臣有错,臣悔过。

她看我这幅滑稽的作态,要笑出声来,但是还没笑,就开始咳,咳得站不稳,像柳叶随风。

我连忙搀着她到床上躺着。她说:“你不用管我。你怎么像老了几十岁一样?是我眼花了么?”

我说,哪里,我本来相貌就老成。

她说:“不对,我能看出来。你的身体比你的心老的快。发生什么事了么?”

我能感觉到她冷汗在流,她像这样撑着大声说话,应该胸和肺都像刀挂一样痛。她是很勉强的吧。我的心一阵疼,连忙说:“明天再来看你吧,我去办些事情。”

我看了看地上的画,总觉得该说些什么。脑子里像是一片浆糊没了头绪,嘴上却笨拙的,把那锐的话都说钝了。

我说:“明彩,我…。挺喜欢你的画的。”

她硬挤着全部的气力说:“明天等着我的画吧!”

出来时,温良在门口站着等我,应该是一直在听我俩讲话。她只说了句。

“睡吧。好好睡一觉。明天起来,就什么都有了。”

那夜我进入梦乡,梦见一片雪白之中,明彩穿着一袭白衣来见我。嘴里唱着清澈的曲调,唱着“千般魔,千般佛,任由他人说。”

我听着那曲子,慢慢被大雪淹没。

这日酉时,我准时到应如意的书房。

书房里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瓷器,摆件,甚至脸谱。

应如意很高兴,他笑的开怀,连说:“来,程善老弟,我给你看我收藏的这些器物。个个都是宝贝。”

我说,哦?皇上尽拥整个天下,竟然还有皇上所稀罕的宝贝,那我真得见上一见。

他说:“哪里哪里。给我做事,将来不会亏待你。这些宝贝,你想要哪个,我都分给你。”

我轻笑说:“皇上说笑了。这都是皇上千方百计拿来的典藏,我哪敢奢求呢?”

应如意拍拍我肩膀说:“不难不难。难得是这颗心。”

他问:“程善。你看,做人匠,单单是修人,岂不是大材小用?”

他指着那堆瓷器说:“高见倒是谈不上。你看,那里面有窈窕的少女,有佝偻的老者,有车夫有店小二甚至有山贼,芸芸众生相都让我打作肉泥堆砌在里面,岂不是万世长存,这才是人之大匠,才是人匠之本啊。”

应如意啊,你只是人匠铸成的一个木偶,一个玩具。也不过活二十几年的光载,还能妄贪万世。

我强挤出欣然的表情说:“皇上所言极是。看来我之前所求人匠之道,反倒是窄了,小了。”

他又指着那边摆着的脸谱说:“别这样妄自菲薄。你再看,那墙上挂的,都是人的面皮。这脸谱,岂不是活灵活现?”

我点点头说:“果然生动非常,真是绝世无双。”

我定睛一看,一眼扫到了墙上明彩的面庞。

我指着明彩的脸说:“皇上,这面皮……”

应如意神色一滞,他说:“老弟,你想要这个?这是我今早刚刚拿来的收藏,还新鲜。不过你若是喜欢,我绝无吝啬的道理。”

明彩就这样被做成了脸谱。她要被活剥,要被去骨,要刮下脸上的面皮。然后挂在墙上。我再也没机会看到明彩的画作了。

我不敢想,一动这念头,就觉得残忍。

我父母,我明彩,我左手。我与谁问。

我想起那日离家,前往皇城。我热着全身的血,背着长筒,觉得自己是天下第一人匠,觉得自己能独步天下,举世无双。

人匠可以修人,不能修心。可以修千万人,不能修天下人。

热血尽凉,只剩这一腔还发烫。

我抽出了长筒里的伞,举在我面前。

我问:“应如意,你知道善恶么?”

应如意看见我那黑伞,面色淡然。他说:“程善,我之前就说你不懂礼法。你看看,天子面前,就要贸然动刀兵。你也年纪不小,怎么还信善恶那一套?”

我突然笑出声来,我把伞张开,伞上的黑色雕文绽放在书房里,周遭所有器物为之一颤。那些器具桌椅里面的人,尽皆被我毁做肉泥。万千血雾从周遭腾起,一一附到我那伞上。屋内像是爆开一团血莲,一股血腥味浓郁后又消散不见。

应如意叹息道:“可怜我这些藏品,都被你这伞毁了。你杀这书房里这么多人,难道就能称之为善了么?”

我说:“谁说我是善?谁说我是恶?庸人才信善恶。善人有善报?恶人有恶报?都是虚妄之言。我只讲因果。你杀天下多少人,是你的能耐。但你杀我父母,杀我明彩,取我左手。是你种下的因,今天,才是果。”

我听见外面侍卫腾腾的脚步,像海浪一般涌来。

应如意说,我知道你要来,不会一点防备没有的。你是程善,不是什么凡夫俗子。

我说,皇上说笑了,我就是凡夫俗子。

应如意说:“可惜,可惜,可惜啊。时至今日,还要我亲自来,我来教你为臣的礼节。”

我说:“不了,你若想听礼法,我讲给你。”

我放声大呵,声如洪钟大吕,回荡于三宫六院,久久未散:“我是程家唯一子嗣,天下第一人匠,程善!今我持黑伞求应如意一见,与你讨我父母债,我明彩债,及千千万万血债,愿你一并偿!”

我知道应如意有人匠双手,黑伞不能伤他分毫。但我开着伞只是为了戒备周遭赶来的侍卫,不让他们近身。

这撑不了多久,外面是万箭齐发的破空声。

我很快的被箭雨打的血肉模糊,倒在血泊里,眼睛也被血染。

朦胧中,应如意说:“程善。黑伞不能救你,只有我才能救你。”

他靠过身来,想要拿那把黑伞。

我摇摇头说:“应如意。你也不能救我,因为你救不了你自己。”

我言罢,从右手袖口中又伸出一只手,像蛇一样盘过应如意的脖颈,然后狠狠捏住他的面庞。

我看到应如意惊惧在眼神里像洪水一样流过,下一刻就是他的整个头颅像是泄了气的皮囊一样瘫软下去。

这是温良借给我的手。这是我特意为了应如意准备的极致盛宴。

我笑着说,这下,你永生啦。

那手像软泥一样疯狂的倾泻进应如意空空如也的头颅里,我的袖口有如一团乱根般窜出皮肉向应如意身体涌去。他的头又饱满起来,恢复了原来的面目。

我说:“让你把头嵌进这么小的地方,委屈你了前辈。这右手,你随意取用。”

这一刻跟我说话的,是拿了应如意皮囊的温良。

温良摆了摆自己的右手说

“不用了,我拿回了自己的右臂,要你的右手有何用?”

我说,那好,前辈,愿你善待这天下。

温良笑而不答。过了半响,他说,也愿天下善待我。

他开门走出,大声道:“反贼程善已被就地正法!。”

等我再次修好自己的时候,已经是满头银发。

我从皇宫离开时,温良说可以让我尽享荣华。我说不了,已经累了。

没有亲人,没有自己。只有明彩的画,我留着。

还有一块墨色的玉玦,像是太极的一边。这是家传的古玉。

我背着明彩的画卷走着,走在当年经过的山路上。又遇见同一伙山贼。也还是那个头目。他从山上走下来说

“程家少爷…,你的头发怎么…?”

我笑着说,没事,权当被雪染了。

他说:“少爷,当年我们不是要打劫你的。只是上面有令,他们说,当山贼,我不管。但是要是有背长筒的少年,一定要留心。”

我点点头说,没事,我不在意的。

他说话的时候,我背后的画卷狂颤。

我说,我先走了,有缘再见。

那头目拜谢我说:“程大人宽宏大量,小的心领了。”

我走了好远,一直走到无人的林间。

扯开颤动的画卷,上面空空如也。

耳边是梦中的歌声,是明彩在我耳边清唱。我回头,林间恍若有霜雪飞舞。

明彩披着白色大氅,持着一根画笔站在我身后。

我不惊讶,我总是梦见她,我总觉得终有一日我们会相见。

她一直唱到“千般圣,千般魔,任由他人说。”

我答应她一定会说好听。

她说,喏,我穿给你看了。

我说,你真的是画师么?

她脚步轻灵,恍若随风曼舞。

她说:“我都说了,你有传家宝,我也有啊。”

我说:“也是。明女侠不曾欺我。”

她说:“当初你说的古训,都照做了?”

我无奈苦笑,答道:“伞已经开了。信被温良掉了包,也不知道里面到底写的什么。只剩这一块玉,还没来得及用。”

她像是一团光,在我面前缥缈如雾,看不真切。她拿出一块白色的玉玦,正能与我那块严丝合缝。

她说:“我的古训是这样‘遇危难,披氅。至境界,下笔。见故人,持玦。’。我平日只会画活物,是因为我的笔只能画魂。你老了,但好在你的魂还年轻。”

我说:“别管我了。你现在只是一团魂吧,将来怎么办?”

她说:“陪着你喽,家传的白氅可以保我魂魄不散,邪气不侵。我全等着你哪日给我做一副皮囊。”

我摇头说:“这怎么行,铸人是有违天理的。”

她说:“我画魂,修魂。是为魂匠。你铸人,修人。是为人匠。你我二人都未遭天谴,怎么谈有违天理呢。”

我笑出眼泪来,指着她说:“你看,又妄言了。这世界上哪有魂匠这一说。搞不好,你说的《云鬼词》,就是魂词吧?那我还要背一套《人词》不成?”

她飘过来轻吻我的额头,双手拂过我的白发。

她说:“你不信也罢。反正我千般圣魔,只与你说。”

因为预计于 20 节完结。所以在 15~16 之间压缩了三节内容。大概在下周末应该会有状态去修缮这三节。

因为以前一直在写长篇,第一次压缩到两万字左右的篇幅,掌控力还是不够。原本预计一万字完结,还是拖拖拉拉到两万字。水平有限,望大家见谅。

因此结局仓促突兀,是意料之中。无论如何,人匠已经全部完结。



另:《青无常》 《死神》 《时间的奴隶》是我在知乎上的回答。正在坑里的三篇故事。

正在全力写 时间的奴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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逄敦煌被秋薇的神色弄得一怔。秋薇急忙抹了下眼角,迅速将遂心抱在怀里,转身低头就走。逄敦煌稍觉异样,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走廊,已经空无一人。他似乎意识到什么,往前走了几步,就见一队穿着白色袍子的医生护士走进了后面的住院大楼。“刚刚那些是什么人?”他问。“医生。”卫兵回答。逄敦煌想了想。在医院,这样一群白袍子,出现在哪儿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他转身,看到这几个呆头呆脑的卫兵,突然气不打一出来。“一群废物点心!连个小孩子都看不住,要你们何用!”逄敦煌转了身,气得骂道,“给我看紧了些。出了什么意外,不用等陶司令回来,就有你们吃不了兜着走的时候!”“是!”逄敦煌抓起军帽,狠狠地挠了挠头。刚刚一通乱跑,他出了一身汗。此刻心跳有些急,这也令他格外的有些烦躁……住院部的大楼里,凯瑟琳程继续带着医生们巡房。“陶遂心,就是陶司令的女儿吧?遂心遂心,这名字起的真好。”“可也够贪心的。”“是啊……遂心,事事遂心?”“陶家是一方诸侯,富可敌国,竟还要事事遂心。”“名字嘛。眼下为了抗战,陶家也是举家为国出力,难得的……”“所以,就让陶司令事事遂心吧。”上二楼的时候,两位中国籍医生在悄声聊天。其余的外国籍医生,或者是语言不通的缘故,或者是并不关心这些消息,都没有出声参与。话题又迅速转回了病人和病例上面去。凯瑟琳差点被脚下的台阶绊倒,幸亏梅艳春扶了她一把。“您还好吧?”梅艳春轻声问。她看出凯瑟琳有点恍惚。凯瑟琳点点头。“还有两科……产科和儿科。”梅艳春看了眼手里的表格。凯瑟琳程本是妇产科的专科医生。她作为院长,今天巡视的却是所有的病房和科室。凯瑟琳又点点头,表示记得。但在巡视儿科病房之前,她却说自己不太舒服,提早离开了。并没有让梅艳春跟着。她没有回办公室,而是从大楼里走了出去。她一路疾行,穿过病区花径的时候,脚步才慢了下来。此时雾消散了些,花木扶疏的园子,各处景色渐渐清晰。而不远处的观景亭里,有一个人静静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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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期盼的作文(精选119篇)

  在我们平凡的日常里,大家都经常看到作文的身影吧,借助作文人们可以反映客观事物、表达思想感情、传递知识信息。你知道作文怎样才能写的好吗?下面是小编收集整理的关于期盼的作文(精选119篇),仅供参考,大家一起来看看吧。

  因为早晨要在7点前去单位检查学员早餐情况,所以就把手机的闹钟设在5点半响铃,以便保证有足够的时间去东湖公园冬泳后再到单位。我妻子埋怨我说,你一天不去冬泳都不行,看你盼着去冬泳的劲头比做什么都上心。

  每个人对生活都会有不同的期盼,我期盼每天早晨去冬泳,因为冬泳是我对美满生活的追求,也可以说是我生活的一种享受,更是一个精神寄托。我对冬泳的期盼可以在每天都能实现,这样我就感觉到我的生活已经充满了幸福。

  许多朋友也许对我的期盼不可思议,认为我喜欢冬泳那只是一种爱好,不值得每天去期盼。他们也许认为人生应该期盼的是升官发财,因为那才是人生所期盼的重头戏。可是我却认为那样的期盼很茫然,很容易陷入无助和无奈的内心深渊而无法自拔。对于期盼升官发财人来说,那只是困扰自己的一场梦,很快会在一瞬间濒临破碎,令内心跌进冰窟,极致寒冷,看不见一缕阳光,更感受不到一丝温暖,甚至会消沉到底,荒度一生。

  没有生活期盼的人是可怜的,若选错期盼内容的人是可悲的。人生在世,应当对自己的生活期盼做出正确的选择,如果选择错,那么一步错,步步错,会到来人生的烦恼和痛苦。

  我期盼每天都去冬泳,让身体跳进冰水中,在寒冷的刺激后,感受到丝丝温暖沁入心扉,那种无法用语言表述清楚的愉悦是不冬泳的人一辈子也无法体会到的。当然夏天要早晚两次去游泳,这就是我所期盼的生活享受,并成为我人生路上生生不息的动力之源。

  春节期间一位80岁高龄老人到我超市买酒,指明要高档的茅台酒,于是我便问,‘老人家,你这么大岁数了为什么不让你的儿女来买呢?’老人回答‘我儿子刚从外面回来,这是我给他的一点心意,如果我将买酒的事告诉他,他肯定不会买的,毕竟茅台酒非常昂贵,而我这么大岁数了,在世的时间不久,所以一定要用我自己的钱给他买。’

  听了此翻话,笔者深有感动,在我们的生活中有哪些人真正关心过老人呢?他们那么大岁数了,他们还在期盼什么呢?有人知晓么?也许有人会这么说,‘他们小时候老是打我、骂我,不想去了解他们’,那就错了,无论他们做错了什么,或者他们曾经打过你、骂过你,他们都是值得原谅和理解的,因为他们所对我们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我们好,为我们将来过上好生活,他们是生我们的父母,是他们给了我们生命,是他们让我们成长。

  小的时候他们在期盼我们快度成长,高中时他们在期盼我们早日工作,而当我们在遥远的地方工作时他们又在期盼什么?可能有人会想到他们所期盼的是什么,对,他们所期盼的就是每逢佳节儿女们能早日回家。他们期盼的只有这么多,他们没有理想,也没有未来,更没有想长命百岁,他们只是想每天能看到自己的孩子,和孩子说句话,看见孩子开开心心的就已经很满足了,这就是他们所期盼的。而我们做儿女的呢?我们盼的是什么,期待的又是什么?对,我们从来不会理会老人们的心情,也不想去关心他们喜欢什么,我们只是能够想到一点,那就是将来一定要让他们过上好生活,其实他们想的并不一定是希望过上好生活,而是希望一家人能够团团圆圆地在一起,无论什么事对他们来说都不重要,他们心里所想的只有一个字,‘家’,这就是老人,朴素的老人,老人就是这么简单。

  今天是2008北京奥运会开幕式,具体时间是2008年8月8日晚上8时,也就是今天终于实现了中国人的百年奥运梦,届时将由许多的国际政要和国际友人,主要的是全世界的体育佼佼者们参加,希望健儿们能在比赛中取得辉煌的成就,在全新的“绿色人文科技”的体育盛事中,尽可能多的创造世界奇迹,因为你们付出了艰辛和努力,我们期盼着你们成功。奥运是世界和平的象征,是全世界唯一安静祥和的时光,是每一个人期待的美好时刻,也只有奥运才能将全世界人们的目光吸纳到一块,共同关注同一个主题。我们相信,今晚的开幕式将也是一场举世瞩目的世界级盛会,由著名导演张艺谋导演,不是说张导本人有比所有人更强的能耐和知识,而是因为那场盛会得到了全国人民甚至全世界人民关注和支持,也只有这种人人知晓,人人参与的盛会才是真正伟大的,将在人类历史上写上最光辉亮丽的一笔。

  好久没有出门了,昨天连菜都没有出门买,可谓是过着不见天日的日子(不是受虐待之类的)。听说学校图书馆暑假里只有星期二星期五上午可以借书,恰好今天刚好是周五,去图书馆借几本书看看,主要是要将论文上的参考文献找到出处,好难啊,即使曾经看过的书,现在回过头去找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现在都这时刻了,只好出此下策,找,一本一本的找。很不巧,学校的借书系统坏了,不能借书,没办法,白跑一趟。既来之则安之,先在图书馆自习室看看书,然后去学校食堂吃中饭,免得回去做饭吃,因为炊具有限,每天只能做简单的煮菜或者炖菜,天天吃这没有炒味的饭菜,没有多少胃口,准备到学校食堂换换胃口,也算没有完全白走上午一趟。现在不知道怎么了,不喜欢油腻的东西,以前越油腻的越好吃,甚至将碗底都会吃光。

  中午那菜好腻味,再怎么说也不能浪费这白净香喷的米饭(《恰同学少年》中,玩忽学子刘俊卿因为讨厌吃一师免费的食堂餐,而将饭菜随意倒掉,懂事的蔡和森偷偷将其捡起,闻着好香,正准备吃,刘俊卿赶回来拿作文本,刚好被刘看到了“恶心”一幕,于是当场讥笑蔡和森捡吃别人的剩饭剩菜,以此出闻名全校的才子的丑。徐特立每天为了节省一毛的教师餐而去吃免费的学生餐,碰巧路过,毫不犹豫的拾起剩下的馒头,津津有味的吃起来,还风趣的跟蔡说,你还不吃去我可就去吃光了。

  其中,刘俊卿父亲是卖臭豆腐的小贩,家境当然不好,却好高骛远,时刻埋怨家庭条件不好,为了追求的高标准的荣华富贵,时刻逼迫自己的父亲给自己更多的钱而藐视穷学生;蔡和森原本是一个富贵家庭,因为母亲观念进步,看不惯父亲的老封建作风,父母离婚,母亲一个人抚养自己和小妹蔡畅,白手起家,靠胡火柴盒为职业,家里相当穷苦,懂事的他每天除了勤奋的学习,课余时间去街上刷皮鞋,赚点笔墨钱,为母亲分忧,觉得免费一师教育给了自己成功的平台和机会,要把握好这来之不易的机遇;徐特立,湖南省议员,每月津贴客观,加上在长沙好几所学校都有任课,收入不菲,可他在自己的家乡长沙县办了一所全免费学校,开支也不小,每天为了节省一毛钱的伙食费,自觉去吃学生餐,看到被丢弃的白馒头,心里多难受)爱惜粮食,珍惜他人的劳动成果,是我们每一位当代青年义不容辞的责任,虽然今天的物质水准提高了,基本的温饱问题解决了,到并不说咱们就可为所欲为,错了,低水平的目标达到了,还有更高水平的目标等待着去实现。

  距离开幕式就只有几个小时了,真希望时间慢点过去,因为,咱们对相关的知识还不了解,完全不知情却去观看它,多么乏味,其效果肯定大打折扣。

  日历一页页翻过,时间一天天流逝,转眼间,25天后的我们就要面临人生的一个重要转折点――中考。为了备战中考,学校已举行了两次诊断考试。在这两次考试中,我的成绩却是那么的不如人意。

  在第一次诊断考试中,我由于平时没有掌握好的学习方法和端正自己的学习态度,导致自己的成绩并不理想,但那句“不经历风雨怎能见彩虹”给了我不少安慰。于是我对自己说:“不要放弃,自己能行。”我便下定决心争取在下次考试中取得较理想的成绩。可是事与愿违,在第二次诊断考试中,我又失败了。

  面对亲人和老师,内疚占据了我的心扉。我的父亲是位教师,他最大的心愿就是我和姐姐能考出一个好的成绩进入一中学习,可两年前的中考,姐姐落榜了。我从没见过父亲当时那失望的表情,性格好强的姐姐也因自己中考落榜而流下伤心的泪水,于是全家的希望都寄托在了我的身上。一想到父亲嘴上那句“你要是考取了,我砸锅卖铁也会供你读书”和每每父亲到校了解到我那不尽人意的成绩而失望离去的背影时,我欲哭无泪。

  “你要努力呀,有问题时及时向我们请教……”老师的话语,不时地浮现在我的脑海中,想到老师们不厌其烦的为我们解答难题,放弃节假日休息时间,为我们补课,带领我们复习,而我却只考出了这样的成绩,凭心而论,我感到对不起辛勤培育我的老师。面对老师的谆谆教诲、家长的殷殷期盼,我们又有什么理由不努力呢?

  面对成绩,有的同学自暴自弃,有的同学懒惰成性,有的认为自己上了职高也没有什么前途和希望,还有的沉浸在过去不好的成绩里不能自拔……但是过去的毕竟过去了。“过去属于死神,未来属于自己。”同学们,为了我们的明天,让我们从沉睡中清醒过来吧!靠我们的热情,靠我们的勤奋和执著抓紧这剩下的25天,刻苦学习,努力复习,在25天后的中考考出一个对得起亲人,对得起老师,对得起自己的成绩。

  我们没有理由妄自菲薄,更没有理由自暴自弃。同学们,让我们一步一个脚印的往前走,让我们坚定地对自己说:“我相信自己,走出那段属于自己的辉煌之路。”

  “啪!”爸爸看着我的成绩单,火冒三丈,拍案而起:“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混小子,考这么几分丢不丢脸呐,你读的是什么书?”

  我无言,觉得没什么好争辩的,难道考试考砸一次,天就会塌下来吗?或许我太天真了,在不争气的分数面前,以前那个慈祥的父亲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威严、愤怒的父亲,他给我开了罚单:从今以后,除了吃饭,不准踏出这个房间半步,直到下次考试到前十名为止。但我却不愿失去自己的自由,远离心爱的篮球。面对怒气冲天的父亲,斩钉截铁地说:“不!”

  “什么?你……”父亲气急了,不想平日“听话”的儿子这样顶撞他。“啪!”还不由我回过神来,父亲的大手早已狠狠地落在我的脸上。顿时,一种火辣辣的感觉涌上心头。爸爸狠狠地盯了我一眼,疾步走出房门。我狠狠地撞上门,窗边的风铃也被震得叮当作响。我一头栽倒在床上,任凭眼泪汹涌而出,在泪眼朦胧中,只听见那串风铃叮当叮当地响个不停,好像在嘲笑我的无知,我的任性。我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随手拿起身边的一本书,用力砸去,可不巧,没打着。那风铃却不顾“生命危险”依然唱着它悠扬的歌,愈加清脆。

  我便气冲冲地走到它面前,想把它摔个粉碎,但当我举起手时,理智终于战胜了情感的冲动:我不能!

  这串风铃是妈妈送给我的10周岁的生日礼物。我依稀记得,那时,妈妈在我耳畔谆谆告诫我:你看着风铃,多漂亮啊,它在带给别人美妙声音的同时却在不断地打磨自己。我们希望你像风铃一样,在书声中不断地打磨自己,把自己打造成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十岁的我虽然不完全懂得其中的道理,但知道这是长辈对我的教导,父母对我的期望。我认真地点了点头。从此,这串风铃便陪我走过了五年美好的时光,成了我的挚友。可现在我却要毁掉它,我,我怎么成这样了!我望着这串风铃自责道。

  门外传来父母的叹气声,我屏息倾听,想到他们为了我连晚饭都没吃。我看着风铃,突然想到,父母的期望不就寄托在这风铃之中吗?渴望我的成长,渴望我把自己打磨成精品。我刚才顶撞爸爸,不就好像亲手打碎了父母心灵中这串珍贵的风铃吗?

  我摘下风铃,细细地端详着,想着想着,我便抱紧风铃,转身走向门去……

  在亲人中间,我最尊敬外婆。因为是外婆把我从摇篮中带大。往常,外婆每个星期六都来我们家,可是,最近不知为什么,两个多月她一直没有来我们家。下午,我偶然从妈妈的口中得知晚上外婆要来的消息,顿时喜上眉梢……平日我吃饭总是慢吞吞的,可今夭不同寻常。我狼吞虎咽地吃完了晚饭,就跑下楼去等外婆,足足等了半个钟头,可连外婆的影子都没看到。我垂头丧气地走上楼去。一进门,弟弟就笑眯眯地迎上来问我,“姐姐,外婆呢?’’我压低声音;“外婆没来!”听到我这句话,弟弟脸上的笑也抛到了九霄云外。我仰面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愣,心里不时念叨着:外婆呀,外婆,您快点儿到我们家来吧!

  这时,我仿佛看到了天花板上隐隐约约出现了外婆那慈祥、和蔼的面容。我仿佛又看到外婆在大街上气喘吁吁地走着,累得满头是汗。啊,外婆一定会口渴。想到这儿,我急忙跳下床,从小柜里取出一包桔子粉,把它泡进玻璃杯里,我想:外婆喝了这杯水一定不会口喝了。泡好了桔子水,我又坐在椅子上继续等待。我手摸着椅子扶手又在想……噢,对了l我怎么没想到,外婆走了那么多路,难道不累吗?应该给外婆准备一个舒适的座位。想到这儿,我急忙搬来一把椅子,再放上最软的坐垫。啊,这个座位是再理想不过了。这时,墙上的小挂钟响了。

  我一看,啊,都9点了,外婆还没来。肯定是妈妈记错了日期,或许是明天晚上……不,不会错,妈妈的记性一向很好!盼呀盼,等呀等,我实在耐不住了,便捧起一本书来看!因为在我最烦恼的时候,只有书才能给我带来欢乐,给我增添力量。可是这会儿,我哪有看书的心思!又是半个钟头过去了,还没见外婆来,爸爸妈妈早已回房去睡了,弟弟也伸伸懒腰,打起磕睡来。我的心一下凉了半截,望着屋外皎洁的月光,呆呆地发愣。墙上的小挂钟又响了,打破了屋里的寂静。我铺好床,躺在床上,想了许多许多,不觉枕巾已湿了一大片……当我刚想闭眼时,突然,从门外传来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还伴随着亲切的话语,“艳艳,开门,是外婆”!“啊!外婆”!我心里又惊又喜,不禁喊出声来,急忙跳下床,迫不及待地跑去开门……

  整理书柜的时候,偶然发现一部儿时的绘本。

  翻开页脚受潮翘起的书面,儿时浓重的时间气息呼之欲出――这是童年我最喜的一本,它承载着太多回忆。当然作者的简介赫赫然印在纸上,简介中“他的妈妈是爱尔兰仙女”这句一直吸引着我,它仿佛是麻木繁忙的世界中俏皮童真的一个存在,不禁惹我回想起儿时对这样“童话世界”的期盼。

  接触童话的时间极早,但真正相信它却是在读《哈利波特》对时候。每天晚上我总是依偎在暖灯之下,而且总会欣赏片刻封面再翻开书面。那个时候我一直幻想着自己也是一名巫师,也会坐上去往霍格沃茨的列车,也会经历那些惊奇的旅程。这曾经是我的信仰和依靠,毕竟我至今期盼着猫头鹰越过浩渺的星空――那片月亮曾经用流星蓝色磷光划过平静星河的天空,那片被猫头鹰惊起波澜的天空。

  十一岁的生日我一直坐在窗前,期待着那封即将到来的信,我就等在那儿,月亮清澈的清辉下。仿佛过了极久,直至父亲将睡熟了的我推醒。面对我的各种疑问,他只是沉默着,陪着我等,帮我掖好被子,关上灯。

  他没有否认这一切的存在,就如身处困境的人依旧期盼雨止天明。于是我便一直是这样期盼的,坚信这个世界期盼我就像我期盼它一般。却直到我与朋友分享这样一段故事时,因为讥笑和嘲讽而亲自戳破曾支持我走过困难的期盼。但正如那句“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这份期盼是易逝的,它承载着对童真和内心深处最柔软干净的那个角落的向往与期待。这个世界仿佛像是麻木的木偶,时间和自由被严格地控制,不允许有任何情感的流露。譬如潸然时永远无法真正地放开声音――因为总会有人抱怨道你影响到了他们的休息。我期盼阿拉丁的神灯能够擦亮心中美好的愿望;期盼着某一天能够像灰姑娘般独自在花园里旁若无人地放声哭泣;期盼着某一天能够像睡美人般城堡中种满玫瑰和荆棘。

  童话它不仅仅只是回忆,而更是内心里最脆弱最纯净澄澈的角落。试想如果有一天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再真正关心你,你难过时,还会有天上的云为你落泪;如果有一天你身处阴沟,还会有一种期盼让你记得仰望星空。

  清晨,鸟儿开始叽叽喳喳地鸣叫,太阳也慢慢地升上了天空。

  这一天,显得格外热闹,家家户户都早早地打开了门,忙着打扫卫生、贴春联……原来,这天是除夕。

  老李家也不例外,他和老伴一起来到了街上买菜、买春联,一回到家便忙活起来。中午,一切准备就绪。老李在家走来走去,因为他的儿子、女儿还没有回家。老李一生养育了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年轻时,他家穷,硬撑着养活了一家四口人,就盼着儿女出人头地,自己和老伴也享享福。儿女也算争气,遗憾的是都在外地工作,很少回家,老李天天盼着过年。

  此时,老李再也等不下去了,他颤颤巍巍地走到了客厅,找出了电话本,用那粗糙的手翻开了电话本,眯着眼找到了儿子的电话号码。

  好半天后,电话终于接通了,传来了儿子熟悉的声音。老李很激动,可是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儿子急促地说:“我现在在远方办事,今天回不来了,你们就和姐姐一起过年吧,新年快乐!”接着,电话里传来“嘟嘟”的忙音,老李一句话都还没说出口,儿子就挂了电话。

  老李很失望,又拨通了女儿的电话,没想到女儿也是急促地说了几句:“爸,新年快乐!我在远方出差,今天回不来了,你们和弟弟一起过年吧!”老李似乎想要说什么,可他硬是把话咽了回去,沮丧地挂了电话。

  老伴闻声赶来,惊喜地问:“怎么样,他们到了没有?”老李摇摇头,叹了口气:“都在远方,忙啊!”老伴叹了口气,也伤心地离开了。

  老李一人坐在那儿,喝着闷酒。喝着喝着,竟然伤心地哭了起来。当年,生活那么困难他都没哭,可他在除夕这一天却哭了,他的眼变得有些红肿起来。他叹了口气,像是在对老伴说话,又像是自言自语:“远方到底有多远,怎么就回不来呢?”他不懂,怎么儿女有了成就,本应感到开心,现在自己反倒伤心起来。

  他打开了窗户,任凭冷风“溜”进来,眼睛死死地盯着迷蒙的远方。此刻,他是多么盼望孩子们像飞倦了的鸟儿一样归巢,回到他和老伴身边。

  欢声笑语的整个除夕夜,老李都用眼直直地盯着远方。他想:有多少老人和我一样呀。也许,他们现在也和我一样盯着远方吧!

  因为有了期盼,一只蜗牛,也能爬上树梢。――题记

  初次见面是在一个阴雨天,那个阴冷的午后没有一丝阳光,映入眼帘的只有它瘦小的身躯在树下瑟瑟发抖。我踩着模糊不清的影子走向了它,它伸出两个小小的触角打量着我。我轻声问道:“你也很冷,是不是啊?”它静默着缩回了触角,躲在自己的小房子里不作声了。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流泪了,也不清楚它那座小房子上的是泪还是雨。反正我就是不由分说地把它带回了家,并用水彩笔在它的小房子上画了一个叉,还做了一个小纸盒将它养了起来。

  我关上房门,门外是母亲。“你在里面干什么啊?磨蹭了这么久。又不知道学习,整天游手好闲……”我两眼呆泄地看着她,心里只是闪过一个念头:会不会吵到小蜗啊?的确,对此我已经习惯了。等她骂完了,我又进了房间。对了,“小蜗”是我刚给它取的名字。我极其认真地在纸盒上写下了“小蜗的家”四个字,叹了一口气,便趴在桌子上沉沉地睡着。

  醒来时,不只是谁给我披上了外套,我没有多想,只是发现,小蜗不见了!

  我找遍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却没有发现小蜗的身影。当我注意到身上的外套时,才猛然想起一个人,我飞奔着跑去找母亲,她正在门前的大树下站着。

  “小蜗呢?”我急切地问道,这是从考试成绩单发下来的那天起我和她第一次说话――而且是为了一只蜗牛。

  “你看。”她的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温柔,这令我怔了好一会儿。

  我愣愣地抬起头,看见一个红叉叉正在一点一点地往上挪,是小蜗!我连忙凑了过去,看见小爬正在一点一点地往上爬。

  “它在干什么?”我想把小蜗带走,却又怕母亲不同意,只好先转移话题。

  “回家。”又是那样的温柔语气,没有冰冷,没有尖酸刻薄。“孩子,知道吗?它要回家,它的家在那个树洞里,因为有对家的期盼,蜗牛也能爬上树梢。“

  我望着越爬越高的小蜗,心里闪过一丝念头,妈妈是不是也有对我的期盼呢?或许,我也是只蜗牛。

  我想,我也该努力爬上树梢了吧,哪怕只是试一试。

  期盼的作文 篇10

  “人老怕孤,树老怕枯”。当步入人生的秋季时,很多无奈,孤寂便会悄悄爬上老年人的心头,此时精神上的慰藉则成了他们最大的期盼。

  何谓精神慰藉?就是说让老年人在精神上有寄托,生活上有乐趣,心理上有安慰,行动上有关照。老人们含辛菇苦窝养大一巢“小鸟”,孩子们翅膀硬了都飞走了,或者忙于自己的事业,根本就没时间来陪陪你,问候你,所以老人就象守着空巢的老鸟,寂寞那是自然的事了。

  于是老人们开始寻求自身的快乐,上老年大学,去老年活动中心,找几个老伙计聊聊天……他们以各种方法来打发孤独的时光。那么作为儿女的我们,是否想过用我们的方法来慰藉我们的老父老母呢?有这样一首歌《常回家看看》,那么我们是否可以按照歌词内容进行一定的扩展,何不再加几个常回家“干干”、回家“乐乐”、回家“劝劝”、回家“玩玩”?你回家了,老父老母自然欣喜若狂,忙着买菜做饭,如果此刻的你能解下他们的围裙系在自己身上,亲自给他们做上一顿饭菜,我想即使水平再烂,也会别有一番滋味的。回家多“干干”,给他们洗洗衣服被褥,刷刷碗筷碟子,擦擦地板桌子,分担一点老人的家务,那老人心里是多么的安慰。回家多“乐乐”,带上爱人孩子,让孩子奶声奶气的叫唤声溶化老人的孤寂,让一家人乐融融的气氛陶醉老人多日的烦闷。回家多“劝劝”,特别是老人在患病,丧偶或者其他悲伤忧虑时期,更要常回家与老人谈心,劝慰,切不可让老人一个人承受痛苦。回家多“玩玩”,陪老人下下棋,打打牌,或者干脆在节假日与你的老父老母出去游玩。把他们当作老小孩,想方设法逗他们开心,这是治疗老年人孤寂的最好解药。

  可令人遗憾的是,如今的年轻人要么忙于自己的事业,要么婚后沉湎于自己的小家庭,根本就忽略了对老人的精神赡养,总以为老人够吃够穿就没什么问题,可就是不知道老人真正期盼却是亲情的问候,心灵的慰藉。

  你家有年迈的老人吗?如果有,请你平时多给他们一些安慰吧!人间的亲情、真情是用金钱都买不来的。如果你已经有好几天没有看望他们,就请你拿起身边的电话,给他们一个最深情的问候吧!

  期盼的作文 篇11

  每每看漫画的时候,都强烈地被书中的漫画人物吸引,画中的人物生动,帅气,秀美,可爱,画风不一,但是让人赏心悦目。因为我学画画的原因,特别想自已也画的那样栩栩如生。在闲暇之余,经常找一些书来临摹。画完之后,仔细揣摩,甚为欢喜。

  总在临摹,虽像,但总是别人的。好想自已创作。一天,偶尔在网上看到一套书,是教你怎样画漫画的,我的眼睛立刻亮了,我开始缠爸爸。爸爸看了看介绍,皱了皱眉头,“漫画书,还是别买了吧…。”大人们对漫画总是有偏见。我解释道,这是学习画漫画的,漫画也是绘画作品的一种。软磨硬泡,我的生日快到时了,老爸经不住纠缠,终于,下了定单。那一刻,期盼是漫长的,充满了想像,好想让时间快一点。

  假期里,作业也是多多的,课程也是多多的,每天在期盼我的书,每天都要问问爸爸,书到了没有。爸爸逗我道,“婷婷,有盼望的生活,是不是很有味道呀?”,我歪着头想想是呀,这几天真的没有发愁过作业!爸爸的电话,叮叮铃地响起,是快递在楼下打电话,没有等老爸吩咐,我已经穿上鞋子往楼下冲了。捧书在手,那油墨的香味,沁人心脾,那一刻,期盼实现是兴奋的,充满了美妙,好想让时间久一点。

  拿出画笔,找出画纸,摊开新书,我迫不急待地开始阅读,开始勾画涂抹,这一刻,周围的一切好像都消失了,只有我的书,我的笔,我的画。时间,过去好久,我按照书上教的方法,已经创作了,几幅真正的自己的作品,我高兴的无以言表。“婷婷,自己创作的作品,是不是更让人满足呀,其实,画画和写作是一样的,先要临摹,得其法后,自己创作才会能成就感,才会进步,段老师是不是这样教你的呀,你用心想一想,你把画画的劲和心,用到写作上,一定会写好的……我们盼望你写作也会这样有激情,有动力”。我凝视着天空,思绪万千,我有了新盼望,那一刻,期盼是深远的,充满了力量,好想让时间远一点。

  为了实现爱,人们才去努力,才去期盼,爱与期盼才是创造美好生活的源动力!

  写后小记:很多学习方法是相通的,只要你去领悟!

  期盼的作文 篇12

  期盼是一个人对某一件事或一个人的期待和盼头,是一种情感的需求,还是对未来的设想。每个人都有他的期盼,都是独一无二的,是自己的情感满足。期盼的时间、物件、某个人或其他的东西。

  我的期盼又是什么呢?我想我最期盼的应该是每年的春节假期,因为一家可以团圆,朋友都从个地方回来过年,这是我的期盼。朋友与我年头分开,基本就要到年底的时候才会回来,我们是聚少离多,相隔万里,不是想要过来或过去就能的,基本都没有时间。总是有各种各样的事情阻止着我们的相聚,你有时间,而我却没有时间,总是错过那个能够相聚的时间。就算放个节日假,如果其中一个隔得太远,也不能回家,我回家就变成了一个人。

  分开之后,就算都有手机可以联系,可以打视频聊天,但是总不是在身边那样满足,可以敞开畅聊,总是感觉缺点什么的,没有面对面来聊的那么好。再说了,两个人的时间也还不一定对的上,这样下来,一月两月也不一定能够联系一次。所以,我很期盼一年的年底,她放假了,我也放了假,这样两个人就可以坐在一起好好的聊个天了。聊一聊这一年的日常生活,这一年遇到的有趣事情,还可以回顾一下我们的小时候,回忆童年时候做的一些事情,以及在这一年对方遇到的困难等等,怎样都好,这是我所期盼的假期,期盼的人。

  期盼春节假的我,真的特别希望在假期里,可以好好跟朋友在一起享受这难得的时光。我期盼你来我的家,或者我去你的家,我们待在一块刷剧,看到自己不喜欢的地方,一起吐槽吐槽,这样的气氛是我所喜欢的。我期盼你在这样一段时光里可以跟我一起去长大的地方逛逛,看看哪些地方变了,哪些地方依旧保持原样。我们已经成年了,时光一去不复返,我们需要向前看,寻找自己的那一片天地,如此,显得我们很多期盼的东西都在逐渐消失。

  我的期盼,没有很大,就是一个小小的向往,是对未来生活的一种愿望,是现在社会在不断变化中,越来越多的东西在不断变动,让人措不及手,所以,我的期盼反而是很难的去拥有,总是在不停的在诉求着,希望我的期盼越来越简单得到。

  期盼的作文 篇13

  因为有了期盼,付出就是幸福。――题记

  大概是一个月以前吧,我们寝室的室长心血来潮,竟在寝室的阳台上放了一盆人工培育泥土,里面还有两粒小南瓜籽。看着她那副兴致勃勃要将我们寝室变成南瓜种植地的样子,让我们哭笑不得。可看着我们每天除了读书还是读书,连唯一歇脚的地方都显得那么死气沉沉,这两粒未破土的南瓜籽不免给了我们几分安慰。大家都开始用自己“三脚猫”的养殖经验照顾起它来。

  两个星期过去了,这两粒南瓜籽也真沉得住气,一点反应也没有,我们都憋足一股劲儿,恨不得把它剥开,看它“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要么时不时抱怨几句:“是不是水给得太多啦?”

  “是不是太热了?”要么就朝室长嚷几句:“你这买的什么劣质种子啊?”可大家仍旧为它浇着水,似乎比以前更担心了。一天早上,我晕沉沉地走向洗脸台,打湿了毛巾,一把扑在脸上,抹了下来,深深地吸了口气,神清气爽,不经意间竟看见了那一抹小绿,我立即转过头去,不敢再看,扭过头去问自己:“不是没睡醒吧?”

  “哇!”我兴奋得大叫一声,回过头去,迫不及待得朝后面招手:“喂、喂!快来看!”大家都慵懒地回应:“什么啊?”“看什么啊?”我压抑着因开心而激动的音调:“南瓜发芽啦!”“啊?”大家不约而同地叫了一声,大冰儿甚至活生生地把脸从洗脸毛巾里“拔”了出来。就这样,小南瓜让我们的心收获了满满当当的喜悦和幸福。

  重庆这个大火炉随着夏季的到来也越烧越旺,小南瓜都长出5片半大的绿叶子。上星期临走前,同寝室的同学怕它因为没人浇水而被晒干,特意将它放进了厕所边上。好像它已经成了我们每一个人对这个寝室唯一的牵挂,也是充满期盼的一个牵挂。

  望着日渐成长的小南瓜,我不禁想起了另一群充满期盼的人,而且他们的期盼是一辈子。就像我们种植的小南瓜一样,明知道那么点儿土,那么小的花盆,是不可能会结出南瓜的,可我们依旧没有舍弃。从小到大,对你都有很多很多的期望,哪怕希望会变成失望,却一直无私地付出着。为了我们,哪怕付出一生,他们也不会后悔,只要看见我们健康快乐地成长,这就是他们的幸福。

  正是因为有了期盼,即使是没有结果的付出,那也是幸福。

  期盼的作文 篇14

  因为有了期盼,小草忍住了严冬的禁锢,在春风吹拂之际,萌发出点点新绿;因为有了期盼,小溪经受住了冰雪的尘封,在暖暖的阳光笼罩下,奏响了欢快的歌曲;因为有了期盼,蝴蝶忍受住了黑暗虫茧的束缚,在繁花似锦的春季,张开了柔弱的翅膀,在蔚蓝的天空下跃动。因为有了期盼,便有了重生的期望。

  因为有了期盼,才能够毅然的挺过寒冷的冬天,才能够在冰天雪地中点燃期望的火把,照亮前方的漫漫路途。

  在告别了充满着欢声笑语的初二生活,我迈着轻快的步伐走进了初三。以前多么期望自己快快长大,好快点踏入初三这段金色的岁月,如今最后如愿以偿,跨进了梦想的天堂。无数的学长、学姐们都说过:最怀念的是初三那段完美的时光,短暂的岁月中实现了多年来的理想,为自己以后的人生路上竖上了一根灯塔。印象中的初三就应是这般的令人向往,但是出乎意料的是,那里并不是梦中充满快乐的天堂,有的只是那残酷无情的竞争,广阔无垠的题海,紧张复杂的人际关系和一座座高大的书山,黑暗似乎是笼罩在了大地上。沉重的气息压得我喘但是气来,困难的习题让我束手无策。这还是那个我所向往的金色殿堂吗?为什么我却看不见一丝的阳光?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因为有了期盼,才会在黑暗中依然坚持走下去,才能够看见黎明来临时,一丝期望的曙光冲破黑夜的笼罩。

  迷惘过后,伤感之余,我明白不能就此认输,因为有还未实现的理想。于是,只好埋头钻进厚重的书中,我看到了父母关切的目光,听到了朋友的鼓励,感受到了老师的期盼,我在心底暗暗的说道:“即使在这条路上有再多的艰难险阻,我也不会再害怕,只要我肯努力、肯拼搏、肯奋斗,最终必须能够乘风破浪,直至到达胜利的彼岸。”我最后迎来了生命中一丝最灿烂的阳光。突然,我听到了破碎的声音,随之而来的是一只振翅飞翔的蝴蝶,在不停的赶往前方。啊!蝴蝶你是否和我一样,将用汗水抒写人生的乐章。

  因为有了期盼,人生将变得无比的精彩。从此刻开始,做一个心中有期盼的人吧!你将迎来生命中期望的曙光,竖立起照亮前方的灯塔。

  期盼的作文 篇15

  无论什么时候,因为有了期盼,生活才有奔头,工作才有目标,学习才有动力。我深深地知道,今天数学成绩取得的可喜进步,正是因为我当初的期盼和坚持。

  那夜,昏黄的灯光把我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我望着窗户外的自己,神情渺茫,那个讨厌的数字在我的脑海中盘旋。我渴望着自己的数学成绩变好,可是却好几次进步不明显,不尽人意。我坠入了无边的苦海,无法自拔。为什么我的期盼总不能变为现实?我的努力总付之东流?我在心里一次次无奈的呐喊,也情不自禁地连连哀叹。

  窗外,如水的月光静静地洒在大地上,给大地披上了一件银灰色的纱裙,大地也似乎是那么的无奈。月光下,只有孤影与我为伴,我默默地想:要不放弃吧?也许自己没有学好数学的脑瓜。心中曾有的期盼也越来越朦胧,依稀记得,自己的数学也曾有过辉煌,如何让这久违的“辉煌”重整旗鼓,东山再起呢?刷题!必须刷题!

  如水的月光透过窗棂洒落在我的脸上,心中的期盼又变的清晰可见。我甩甩头,又一次投入刷题当中。不觉间,一股强烈倦感袭来,脑子里一片空白,呆呆的看着数学题。

  此时,门被推开了,妈妈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牛奶,轻轻地放在我的面前。摸了摸我的头,温和的说:累了吧?妈妈也想让你变得更加优秀,可是你首先要在战胜你自己的懈怠与懒惰。一股暖流涌上了我的心头。我抬起头看看妈妈,那慈爱的眼睛里充满了期盼,我不禁重燃希望,向妈妈保证肯定学好数学,妈妈连连点头,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我身上的倦意再一次褪去。我投身到数学中,一道道难题如同一座座大山,真是“山重水复疑无路”,当我“灵光显现”,挖除“大山”,便有“柳暗花明又一村的窃喜。

  那夜,很凉,我心中不再迷茫,心中的期盼更让我信心满满。后来那么多的日日夜夜。数学题陪我在深夜里遨游。在后来的月考里,我数学进入尖子行列。那时,我没有仰天长啸,更没有沾沾自喜,我很明白:这都是因为母亲和我的期盼。

  我拿起笔,在数学题上轻松的写着。心中早已不再焦躁。而这一切,全都是因为期盼。

  期盼的作文 篇16

  风吹过金黄的麦浪,几个孩子消失在田埂的尽头。我坐在檐下的小板凳上,好像又看见了一直盼着的她从阡陌尽头归来。

  太太在河南信阳一隅是太奶奶的意思,而且还要带着“儿化音”才有那种味道。妈妈说,在我小时候牙还没长齐的时候,经常在爸妈最忙的春天被送去乡下或县城的太太、姥姥管。村头的老树生了新芽,村里也来了新的小孩。人们总能看见她抱着我在我家的菜圃边上,听我发着囫囵吞枣的音,奶声奶气地叫着太太,她就笑得前仰后合。每年走的时候,妈妈说我总会抱着太太不撒手,她就说:“好孩子,她这是盼着下次还来呢。”

  那时的期待像新春土里的种子一样躁动不安。

  打记事开始,我就对太太开始了新的期盼。上学之后就只剩暑假有大片的空白,而太太在茫白上题了字,添了画。每个蝉鸣的晚上,她或在广场上与下棋的人们闲谈,或与我在小区的河湾讲慢慢五千年的故事,或就着一盏灯,借着老花镜费力地读她那几本老书。过了许久我方明白这是一种出得浮世入得红尘的豁达。但那时的我只会盼着她在蒲扇边娓娓道来的,关于她和她的家、她的国的故事,似是金戈铁马跃然眼前,不同人的慈悲、儒雅、懦弱都好似历历在目,我许久的期盼在快乐的点滴中得到了回应。

  那时的期盼像仲夏的栀子花一样芬芳,令人愉悦。

  老家的银杏黄了,麦子熟了,却成了一个多事之秋。听姥姥姥爷说太太的腿坏了,病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蔓延来了。过十一假期的我们忙赶了回去,她稍微清醒的时候,抓着我的手说:“是亦卓啊……”皱巴巴,老态龙钟的脸上多了灿烂的笑。我想起了泰戈尔曾说:“使生如夏花之灿烂,死如秋叶之静美。”

  无期的期盼像深秋沉寂的塘子一样无声无息。

  许久之后,我才知道这种绵长的期盼不是对相见一个人的,或许更多的是想成为她那样的人。现在想来,她更注重的不是让我成“才”,而是让我成“人”。尽管我没有经历过三年自然灾害,没有那么丰富的人生,但还是期盼着在一个新的春天里,我也能成为一个豁达的、有大爱的人。

  漫天的雪掩饰了她曾经走过的路,抹去了曾经的苦难与沧海。但是期盼和关爱的痕迹会消失吗?一个人坐在村头的我想。

  期盼的作文 篇17

  因为有了期盼,雏鹰展翅高飞;因为有了期盼,绿叶更加青翠;因为有了期盼,江河滔滔永不停息;因为有了期盼,大山巍峨屹立不倒;因为有了期盼,我在知识的海洋中扬帆起航,在人生的路上披荆斩棘。

  “来,同学们跟我念‘a’”“a――”伴随着拼音音节,我步入了幼儿园,打开了知识的大门,也有了我的第一次期盼――戴上那鲜艳的红领巾,成为一名小学生。三年转瞬而逝,我如愿以偿的成了一名小学生。记得刚上小学的第一个春节,二姑对大哥哥说:“波,等你考上大学,我给你买一台笔记本电脑。”那时很幼稚,只知道大对小,长对短,哥哥大,而我小。便认真地问二姑;“二姑,是不是我上了小学也给我买一台笔记本电脑”,说着我还眨了眨眼,二姑先是一愣,然后便笑了起来;“哈哈,好!”边说边摸了摸我的头。于是我又有了新的期盼――上小学。

  慢慢长大,我才明白“大学”“小学”间的巨大差距,所谓笔记本电脑,在笑自己幼稚的同时却也依然期盼着,只是动力由笔记本电脑变成了课堂上的一问一答一夸奖的自豪感,“六一”时一笑一奖一鼓励的荣誉感,答卷时一看一想一对勾的愉悦感……

  知识在一步步地深入,我也曾被难题打击过因成绩不理想而哭泣过,为学业的繁忙而抱怨过,但每当我想要放弃的时候,总有一个声音在我脑海中响起;“你可以的,加油!”这个声音有着属于期盼的魔力,驱散了心中的重重阴霾,紧接着便引领我遨游在知识的海洋中,渐渐地我被神秘的楼兰古国中有趣的故事深深吸引,不由得去追寻,去探索……

  四季更替,斗转星移,不知不觉中,我摘下了红领巾,又步入了“神圣的初中”,结识了政治、历史、生物等许多新朋友。科目多了,我心中的期盼更有了新高度,我时常会想,我将来要去哪所大学?我要选何职业?想到这些,我心潮澎湃,激动无比。一个个渴盼为我插上双翅,让我在繁重而近于枯燥的学习中,一次次重拾激情,乐此不疲。

  渐渐地,仿佛有一张人生的地图在我脑海中徐徐展开,中间很清晰,四周却很模糊,有一个叫“期盼”的箭头在为我指路,我不由得跟随着它,不断地探索新领域……

  期盼的作文 篇18

  有了期盼,就有了生命的力量。――题记

  站在这一道鲜红的起跑线,感受着炙热的阳光,静听着风的呼啸,我心中有了对自己的期盼。我坚定的望向“信号枪”,我暗下决心:我一定可以的!我绝不能为班级拖后腿,也不能辜负自己,我一定要挑战自己的极限,我能做到的!我信心满满,摆好了造型,握紧双拳,两腿迈开站定,向太阳投去坚定的目光,静等清脆的枪声。

  也许是紧张的缘故,我的腿止不住的抖动,我一遍遍告诉自己,不要慌,“砰”的一声枪响,我的心随之一颤,双腿像兔子一样迈开,向着终点而去。我的前方有两三个闪动而过的身影,左侧还有一个与我并肩而行的“盟友”,前方那身影如黑风,从指间溜过;如骏马,从不曾停歇。我拼命追赶,双腿迈着极大的弧度,双臂像安了电池一般摆动,却陡然无功。

  渐渐地,我体力透支了,额头上似乎冒着豆大的汗珠,浸湿我两鬓的发丝,腿像发烧了一般的热,我张着嘴,喘着气,吸着全部的空气却仍无起色,我的腿好像不是自己的了,脚像踩在海绵上,酸痛的迈不出一步。哎!果然,像我这样的胖子,又懒得运动,是不可能跑出好的成绩的。算了,我还是放弃吧,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呐,下次再说吧!我抬头望着天,缓缓地停下了脚步,叹了叹气,拖着身子无可奈何的走着,目送同学们一个个到达了终点。

  “不要放弃啊!”我的目光被吸引了,“我们相信你可以的,我们期待着你,终点就在前方,加油!”对面的同学和老师们都在向我招手,他们澄澈的目光变得深刻厚重,透着殷切的希望。我不能放弃,同学和老师都那么信任我,我一定要相信自己。阳光似乎更强烈了,毫无保留的照在我身上,微风掠过脸庞,整个赛道熠熠生辉。看着自己的影子,我又一次坚定了对自己的期盼,也更拥有了同学和老师们的期盼。我不会辜负你们的!想到这儿,我与阳光携手,与轻风同行,迈着坚定的步伐向那在风中舞动的红丝带拼命跑去。就这样,我终于冲过了终点线,在最后的那一刻里,我达成了我的期盼。

  因为有了期盼,天空变得湛蓝;因为有了期盼,放飞了希望的心灵;因为有了期盼,在人生路上,我迈出了一个个坚定的步伐!

  期盼的作文 篇19

  因为有了期盼,小草才能冲破硬土;因为有了期盼,太阳才能打散乌云;因为有了期盼,树枝上才能结出果实;因为有了期盼,一切的失败都能化为灰烬。

  时间老头带我坐上了时光列车,我又一次回到那个下着倾盆大雨的夜晚。

  “70分!胡良正!”听到老师冰冷的话语,仅仅六个字,我的世界仿佛已经毁灭。我冻得如冰块的双手,接过了这张意味着失败的试卷。一阵阵议论声及老师的疑惑声中夹杂着几分失望的叹息,如一把把利剑刺在我的心头。带着不安的心情,我回到了家中。此时的夜,黑得可怕,黑得让人心里发慌。我心想:母亲会放过我么,她会说什么呢?她对我可是十分严厉的呀!此时的我万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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