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市新静安公安分局政委叫什么名字?

梅高洁敲开钟国疆的办公室门,并没有敬礼,脸上全是愁云。钟国疆看她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问:“有什么事啊?是不是失恋啦?”

“首长又拿人家开心,八字还没一撇,想失恋都难。”

“肖望春很有发展前途嘛,不是那种朝三暮四的男人。你耐心等着点。你还年轻,没必要发愁。说吧,为什么如此垂头丧气?”

她撅起嘴说:“我,我想,我想给你提个意见。”

他一怔:“提意见?好啊!快说吧。”

“分区对肖望春的处理欠妥啊。他跟我说,他对付边关鼠一伙,不是对老百姓,分区不该处分他。”

钟国疆呵呵一笑:“小梅呀,听了你这话,我就放心了。看来你们的关系基本可以敲定,有感情了嘛。否则,你才不会为他求情哩。站起身,踱着步子,这件事你们不要想得太复杂,也不要想太简单,要从政治角度把握。”

梅高洁越听越糊涂,禁不住问:“政委,我怎么听不懂,你能不能说明白点?”

“嗯,是大了些。这么说吧,不是还没有处分嘛,写个检查嘛,那是家常便饭的事。前阵子民主生活会,我们都对照检查,个个都写了检查呀。写检查能使人进步嘞。”

“政委,我还是听不懂。”

“难怪你不懂啊。等你到了我这个位置上自然就懂了。这叫做隔行如隔山,一行不到一行不知道。你们先正确对待,以后慢慢就明白了。还有什么事吗?”

“没有事才不敢来你这儿呢?”

“这句话我可不爱听。我又不是豺狼虎豹,你为何不敢来?”

她“嘿嘿”一笑:“政委,这你就不懂了。在我们下级里呀,领导都是大老虎,看上去眯着两眼,其实啥时候都竖着耳朵呢。”

“哈哈!这话有些形象。当领导确实要有一些虎性,不然就服不了众啊。有事快说。”

“政委!我是抗命来了。我不愿下部队去。北塔团政治处组织股长,也还是个不小的官嘞,我恐怕不胜任。我这两下子只能搞搞史料。没哪个金刚钻,哪能揽得瓷器活嘛。”

“不愿挑重担,这可不是你的风格。讨价还价,不行啦。党委集体研究决定的嘛。大家都说,你真爱边关,真干事业,敢打敢拼,红色巡逻线划得非常得兵心,梅子的大名传遍了烽塔哟。好苗就要长成大树,好料子就要制靓衣。下去锻炼锻炼,不是坏事。如果实在适应不了,再调整也好嘛。”

“哼!我斗胆说一句,政委,集体领导,有时候也不一定正确吧。”

“这……”钟国疆一时怔住了,略忖半刻,说:“哎呀,你这个小丫头,真不敢小视。我们还没有人敢怀疑集体领导呢。不错,世界上没有十全十美。对分区来说,集体领导就是九个人一起说话。九个人的智慧也不见得就能天衣无缝。但是,叫你下去任职,没有错。这是总部交流使用干部的规定。”偏过头来,微笑着问:“梅子,是不是白云深处有人家呀?”

“白云深处?哦,首长是说我想到南塔团去呀。说实话,有这个想法。不过,想得通,又不是南辕北辙,远有远的好处。分区首长现在没一个家在这儿的,都是千里迢迢。”“嘿嘿”一笑,害羞地说:“给电信局多交点钱就行了嘛。”

“好聪明。对你,我放心啦。好好干,争取快些转正。记得给北京多打打电话,代我们多问问你爹妈身体健康,生活快乐,请他们抽空到边关来年看看。可别犯传统错误。还有什么事快说,我忙着呢。”

梅高洁不无拘泥的把手挪到前面,捧着一个大信封袋,郑重其事地放在桌子上,退后一步,有些难过的说:“政委!这两天我加班,赶写了这份忠勇山保卫战概要,很精确,你放心用。替为国捐躯的边防军烈士们树碑立传,我这个分区小史官应该作出新贡献。在你身边工作四年多了,非常舒畅。要走了,真是舍不得。政委,好领导,你一定要多多保重!我们都盼望着你将星闪烁。抽空来看首长。”举起手,敬了礼,转身就跑。不跑不行啦!她的眼睛已经被泪水浸满,不跑就要哭出来了。

钟国疆叫住了她,不像往常那样表情严肃,口气平静,称呼她梅高洁或梅干事,改口叫道:“小梅,请等一等。”伸手从抽屉里掏出伊洛斯佳送给他的那块W国手表,动情的说:“这个转送给你,拿着,到时候会派上用场。”

梅高洁咬着嘴唇点点头,破涕为笑,说:“谢谢首长!”

钟国疆坐下来,怀着一种异样的心情打开信封袋,取出资料来看——

标题赫然醒目——忠勇山自卫反击作战概要。

公元1969年,中苏关系最为紧张的时期,简直是危机四伏。中苏边境上充满了火药味,双方军人剑拔弩张。烽塔分区的边境线上,阴云密布,令人觉得恐慌和烦闷。

边关将士们无不提心掉胆,他们的心里都明白,也许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因为一个什么小不点儿的事情,甚或是一只蚊子,一只苍蝇,或者是一只蚂蚁,都会撞响导火索,爆发一场难以说清谁正义谁非正义的战争,甚至会成为一场新的世界大战的火药桶。

不光是烽塔地区的边境线,中苏双方差不了多少就是一万公里的边境线上,随时都可以成为主战场!

一贯奉行强权政治和霸权主义的苏维埃高层决策者们,自恃武器装备先进,冒天下之大不韪,在双方边境线上屯兵百万,酷似一只恶虎,无时无刻不在窥测动静,伺机张开血盆大口扑向猎物。

中华人民共和国的领袖们,高瞻远瞩,运筹帷幄,在中国人民的阴历三月,发出了最新指示,第一次明确提出西北可能要出问题。

紧接着,中央军委迅疾给大疆军区发来机密电报,传达了毛泽东主席的指示。

大疆军区首长们反复学习毛主席的指示,深刻领会精神实质,敏感地认识到,苏联最高决策者早已忘记了自己的本色,和霸权主义、强权政治结下了深厚的感情,其实是大国沙文主义的残余思想沉渣泛起。

前不久,他们在中国边境珍宝岛挑起了一场战争,没有沾到便宜,贼心不死,蓄意报复,一心想挽回大国沙文主义者的脸面,蓄谋采取声东击西的战术,要在中国西北边境捞些稻草。

在他们国内,真可谓热闹非凡。舆论界掀起反华恶浪,军政头目纷纷赤膊上阵,紧锣密鼓动员战争,还不可一世地对中国进行核威胁。

面对滚滚而来的漫天黑云,中华人民共和国的领袖们镇静自若,明察秋毫,及时指示全军,特别注意大疆地区边境,严防遭受袭击报复。

5月份,我国发表了中苏两国边界争端问题的万字声明。

六月上旬,苏方操控共产国际在莫斯科召开了世界共产党会议。主题就是攻击中国共产党。苏联最高领导人勃列日涅夫气势汹汹,像泼妇一样咒骂中国,整整骂了20多分钟。

这个把中国共产党排斥在外的世界共产党会议,嚷嚷了几天,宣告结束。当天,中国大疆烽塔地区圣塔边防区就发生了军事冲突。苏军死伤多人,中国人民解放军无一伤亡。

8月上旬,大疆军区司令部指示铁堤边防站恢复巡逻,严防苏方伏击和袭击。紧接着,毛泽东主席批准了中央军委关于当前中苏边境地区主要情况和措施的意见。要求边境巡逻严密组织,加强领导,选择有利时机实施,并预定应变措施,做到既不惹事也不吃亏。

军委的指示当然英明正确。但是,层层贯彻下来,落到边防部队和边境一线时,却并不尽如人意。长期的和平环境,滋生了边防军的麻痹轻敌思想,以致于在后来的双方冲突中,付出血的代价。

铁堤地区,山青水秀,物产丰饶,因此,苏方屡屡企图蚕食,一次又一次挑衅,滋事生非。

铁堤地区,东面靠山,西面临湖,是苏联从其纵深通往边境阿拉山口的路段,有的地方铁路直接在我控制之下。苏军对此十分头痛,处心积虑,借口保护铁路,在铁路附近驻扎边防炮兵部队,悄然无声地做好了军事挑衅的准备。

我方的准备也在进行着,但是,非常遗憾。由于和平麻痹思想作怪,准备工作顾此失彼。

铁堤边境自卫还击作战,就在敌方蓄谋已久,我方疏于防范的情势下打响了。

正值盛夏,烈日炎炎,气温高达30以上摄氏度,大地被烤得滚烫滚烫,眼看就要冒起白烟。铁堤边防连的战士们,肩背钢枪,头戴配有前舌的军帽,身着草绿色军装,脚套解放鞋,从头到脚的衣着都已泛开白色,踏着滚烫的地面,艰难地向前迈进,不住地一把又一把地从额头上往下捋汗,甩在地上滋滋作响,冒出白烟。

正午时分,白热化了的太阳毫不留情地烧灼着人们的皮肤,巡逻的战士们虽然继续执行着任务,却不时发出惊叫、呻吟声,他们的皮肤被灼伤,能听见轻微的令人恐慌的爆裂声。

中国人民解放军是好样的!中国人民解放军的边防军是好样的!他们经受住了炽烈阳光和白热大地的严酷考验,继续前进,巡察着四方。

他们也准备接受战争的残酷考验。但是,他们都心存侥幸,企望着中苏边境冲突不会发生,希冀通过双方高层对话解决在太阳西偏之前。

他们当中,甚至有人还以为,中国人民解放军是胜利之师,是正义之师,是苏联老大哥的小兄弟,老大哥不敢轻易动手动脚。

他们根本没有想到,苏联边防军提前进入战斗位置,早已埋伏在便于打伏击的地方,就像北极熊一样,张牙舞爪,等候伏击对象的到来。

公元1969年8月13日,中国历史,苏联历史,世界历史,同时记录下这个令全世界震惊和愤懑的日子!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伟大领袖毛主席的教导铿锵有力,令人振奋,长精神,励斗志。

晨风阵阵吹来,与炽烈形成反差,觉得清凉,颇有几分寒意。

铁堤边防站那座很简陋看上去有些矮小却显得刚强的房屋前,全站干部战士聚集在一起,进行庄严的宣誓——

誓死保卫祖国,用生命捍卫领土,坚决打败来犯之敌!

站长英达鹏义愤填膺,进行作战动员:同志们!朋友来了有好酒。豺狼来了有刀枪。……全站同志一定要紧密团结,众志成城,不折不扣地落实上级指示,恢复巡逻,准备战斗,坚决及时地打退来犯之敌!

恢复巡逻,准备战斗,坚决及时地打退来犯之敌!全体指战员群情鼎沸,摩拳擦掌。

正在关键时刻,副站长斐映章可急坏了。他身体有病,染上了风寒,组织上已决定让他住院治疗。但他缠着英达鹏,非要改变决定,让他也参加战斗。“我在站上时间长,地形熟悉,风寒嘛,算啥病?!毛主席的战士,在保卫毛主席的关键时刻,上不了战场,不是要我的命嘛!要命事小,这脸往哪儿搁呀,逃兵我斐映章这辈子决不当,下辈子,下下辈子也决不做。站长,你们放心好啦。我绝对不会拖后腿。万一走不动了,爬着,也要带领同志们完成巡逻任务!”他这番话,发自肺腑,显得忠肝义胆,英达鹏被感动了,只好依了他。

机要参谋周智新是第二个来缠英达鹏的干部。他的妻子几天前才从四川老家来烽塔探亲,站里决定他留守,陪妻子度假期。他一连找了英站长五次,又找斐副站长几次,没有别的话,反复说:“边防巡逻。从来离不开机要。要打败敌人,也从来少不得机要。你们必须让我参加。亲人团聚是家事,打击苏修是国事。你们总得让以国家为重嘛!”理由十分充分,态度坚定。两位站领导不依他也不行啊。妻子十分理解,借口家里有急事,当天就返回四川老家去了。周智新把她送到县公共汽车站,马上赶回了边防站来,参加了巡逻队。

老战士丁西年前几天接到家中电报,父亲病重,站里叫他赶快回家探望。他摇摇头,坚决地说:“首长,当兵为什么?就为报效国家嘛。这时候走了,叫人笑话呀!我是中国人!家在甘肃永昌县。毛主席教导记心上,来到边疆打豺狼,打败了苏修才回家!”站领导们深深感动,依了他。从口袋里发现了一封决心书,上面写着:“我是中国人!家在甘肃永昌县。毛主席教导记心上,来到边疆打豺狼,打败了苏修才回家!”

新战士相四和是文盲,体单力薄,站里叫他留下值勤。他也急坏了,闯进英达鹏办公室,举起拳头宣誓:“保卫毛主席,刀山敢上,火海敢闯!保卫毛主席,刀山敢上,火海敢闯!”听着他这豪迈的誓言,英站长点了点头。

有备无患,决不能打无把握之仗。

这些浅显的道理谁都懂得。上级指示明确,边防站派出了巡逻组,组长斐映章。又派出了指挥组,组长就是英达鹏。为保全起见,再派出三个掩护组,右路组长由步兵一连连长范进忠,中路组长由副连长杨政林担任,左路组长由副连长肖发刚担任。

英达鹏格外用心,派出步兵一连排长高春龄、烽塔军分区骑兵营三连排长李国珍等三名干部参加巡逻组,以能加强巡逻力量。从地形地貌等因素考虑,又派本站翻译王明远、司务长樊中宣参加右路掩护组,以便发挥干部的带头作用,确保战斗胜利。

这些准备都无可厚非。但是,由于思想上的准备并不充足,这些准备也相对差迟。

2时正,铁骑边防站指挥组、掩护组从营区出发,一个半小时之后,到达预定潜伏位置。

4时正,巡逻组出发了。一个小时之后,进入预定位置,隐蔽待命。

7时40分,双方军事冲突拉开序幕——苏军两架直升机飞出巢穴,低空盘旋,盯着我方预定巡逻路线搜索侦察。

8时20分,苏军地面部队出动,数十辆坦克、装甲车、大卡车,300多名官兵,耀武扬威,气势汹汹,占据了争议地段676高地西侧、西北侧无名高低和其他有利地形。

9时50分,斐副站长带领巡逻组刚刚接近676高地。苏军阵地内马上摇动白旗,发出信号,只见两架直升机迅捷爬高,啪——飞机内传出令人愤慨的枪声,苏军悍然发动出击,打响了第一枪!

紧接着,啪啪啪……枪声大作。巡逻组战士防不胜防,有4人中弹受伤。

“他奶奶的!什么老大哥?纯粹是老混蛋!同志们,给我打!”斐组长一声令下,巡逻组的干部战士们立即开枪还击,愤怒的子弹昂首插胸,飞向敌方,发出“啾啾啾”的呼啸声。

英达鹏紧握望远镜,精心观察着敌我双方的战情,果断发出命令:“斐组长,马上向676高地靠拢,与中间掩护组会合,抢占676高地!”

砰砰砰!啪啪啪!哒哒哒!苏军全面开火,步枪、机枪还有装甲车上的火力,全部喷出了火舌,子弹雨点般射向巡逻组的干部战士们。

面对装备精良早有预谋的来犯之敌,斐组长带领的巡逻组干部战士毫无惧色,英勇向前,甘洒热血,誓死保卫中华人民共和国的神圣领土。

斐组长审时度势,果断命令已经靠近无名高地的巡逻组人员向敌人开火。英达鹏组长命令右翼掩护组进行火力支援。激烈的枪声响过,敌人第一次冲锋被击退了,装甲车缩回高地一侧。

但是,敌人不甘罢休。不一会,又出动装甲车从无名高地南侧的小高地向我迂回行动,掩护步兵发起第二次冲锋,巡逻组与右翼掩护组再次紧密配合,将敌人的二次冲锋击退。

说起来很有些窝火。敌人的装甲车发现我方没有坦克火力压制,气焰顿时嚣张起来,又迂回到我方无名高地侧后,向巡逻组猛烈射击,掩护步兵向无名高地发起第三次冲击。

巡逻组和右翼掩护组再次密切合作,迎头痛击,右侧猛打,敌人首尾难顾,不得不再次退回。

敌人的三次冲锋被击退了。不可一世的苏军侵略者受到沉重打击,死伤20余人,扎拉纳什库里边防哨所军犬诱导员杜列波夫和卡拉库姆哨所无线电报务员梁赞诺夫被击毙。

中国军人手中的武器装备虽然落后,但是,他们的战斗意志极其顽强,以不把敌人打垮绝不下火线的英雄气概,打得敌人一时害怕起来,放弃使用步兵,改用坦克、装甲车等重型装备进行冲击。

10时10分,苏军3辆装甲车迂回到676高地东面,30多个士兵从车上跳下来,戴着钢盔,端着冲锋枪、机枪,向我方阵地发起冲击。

中国边防军人再次奋勇抵抗,激战半个多小时,将他们击退。王永仁和战友一起打退了敌人的3次冲锋,他作战机智灵活,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牺牲时年仅18岁。

但是,我们付出了惨重代价,坚守676高地的巡逻组和中间掩护组伤亡较大,只剩下12人。

敌人终于恼羞成怒,下午2时左右,他们的装甲车疯狂地爬上了676高地南侧的无名高地,猛烈射击。

此时,情势对我们极其不利。英达鹏随机应变,指挥右翼掩护组向前推进数百米,支援巡逻组开展有力反击。可惜,地形开阔,敌人火力密集,前进困难,伤亡又较大,未能成功。范进忠带领右翼掩护组通过开阔地带时,被敌人的密集火力拦阻,因地形不利,他来不及躲避,胸部中弹,晕倒在地。被战友们救醒后,又强忍疼痛,指挥战士们组织火力,支援无名高地上的巡逻组打退敌人。中路掩护组长杨政林一直冲在最前面,在敌人的密集炮火下指挥和战斗,亲手击毙一名敌人。一颗子弹飞来,击中了他的头部,战友们要为他包扎时,他高声呼喊:“不要管我!快去消灭敌人!”挥动手枪,继续指挥战斗。罪恶的子弹,又一次击中了他的胸膛,他在枪林弹雨中摇晃了几下,终于支持不住,倒在了血泊之中,用最后的力喊道:“同志们,坚持到底,胜利是属于我们的!”

3时10分:指挥组发出停止射击和撤出战斗信号。猖狂的敌人仍不罢休,继续射击了二十多分钟。

3时30分,这场说不清道不明的军事冲突结束了。

冲突结束了,怒涛开始兴起。

消息不胫而走,迅速传遍了大江南北。中国人民愤怒了,960多万平方公里的国土无处不在怒吼,从繁华的都市到荒僻的乡村,工人、农民、机关干部、居民,包括孩子都走上了街头,参加游行示威的人达到了四亿人次。“打倒新沙皇”的呼声此起彼伏,从清晨持续到午夜,从午夜连接到黎明。这样史无前例的浩大示威游行,显示了伟大中华民族不畏强暴反抗侵略战胜强权的浩然正气和战斗精神,强烈地震撼着当时的世界,从当天持续到次日,从次日持续到一个星期之后,方告回落。

该死的死去了,不该死的也死去了。

苏军开列一张死亡官兵名单。

我方也开列出了一张阵亡干部战士名单——

干部的名单是副站长斐映章、连长范进忠、副连长杨政林、翻译王明远、排长高春龄、司务长樊中宣、排长李国珍。

英达鹏向上级报告战况时,泣不成声:“在铁堤战斗中,负责巡逻组和三个掩护组的带队干部,除右侧掩护组组长、副连长肖发刚右脚中弹受伤外,其余带队干部全部壮烈牺牲。坚守676高地的21名战士全部壮烈牺牲啦!”

活下来的人们总是幸运的。后来,杨政林成为一等功臣。

自古征战几人回?喋血疆场的烈士们能够列上名单的,也就算是回家了。还有多少英雄壮士默默无闻,名不见经传?

活着的人是幸运的,能够找回遗骨的也算是幸运的。

硝烟弥漫过后,飞散而去。时光如水流淌,不知不觉过去了一个多月。

这天上午,天空乌云滚滚,大地异常沉重。风儿不知何故,狂得呼呼作响。

苏方所设四十号界桩附近,一场遗体交接仪式悄然进行。

先是汽车对接,车尾对车尾。接着,双方各派5人转运棺木,其他人员不允许靠近汽车。

我方烈士遗体从苏方的车上转运到我方汽车上了。英达鹏站长带领全体接收人员脱帽致哀。

天气炎热,时间太久。归还我方的烈士遗体已全部腐烂,每一具遗体除装棺的之外,都用塑料薄膜包裹着,上面盖着白布,像是从土坑里挖出来再包装好,才交给我方的。英达鹏当场强烈抗议:“对我们烈士的遗体保存得很不好,这是不人道的!我们表示愤慨和遗憾!”

英达鹏满眼泪水,觉得烈士们都还活着,一个个点名。突然发现少了一位战士。他是那个最年轻不识字但很会发誓的王永仁!“不行!他对苏方人员提出强烈抗议。你们没有把我方烈士遗体归还够数,我们强烈要求再交涉。”

他的要求义正词严而又理直气壮,苏方最后不得不答应到交战地点共同寻找。

10月29日,烈士王永仁的遗体终于在无名高地被找到。仔细一查,王永仁随身携带步枪子弹140发,手榴弹4枚,水壶二个,挎包一个。据此认定,他是较早牺牲的一个,被战友们就地简单掩埋,打扫战场时未被发现,如果不是英达鹏坚持双方共同查找,这位小英雄九泉之下将会不断发出愤怒的吼声。

烈士们魂归祖国,回到了家,可以安息了。

受伤的干部战士们也得到了及时的救治。但是,还有受伤者没有归队。英达鹏根据上级指示,再次与苏方交涉,要求归还我方受伤战士。

9月22日上午,宏图会晤站的天空和大地一片庄肃。边防站战士袁国孝通过会晤被苏方交回。

袁国孝是巡逻组成员,和战友们一起坚守676高地。敌人的坦克炮弹在四周相继爆炸,战友们先后壮烈牺牲了。袁的手臂和嘴巴两侧负伤,右脸部嵌进一块弹片,头部被飞溅的石块击中,造成休克晕倒,受伤被俘。

英达鹏同袁国孝热烈拥抱过后,欢迎他荣归祖国,祝他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袁国孝愤怒地说:“首长和战友们,你们看,我的军装已被他们换掉,非要我穿这身咖啡色尼料西服,戴这顶鸭嘴式的花格呢帽子,穿他们的黑尖头皮鞋,尼龙袜,还要我扎领带。我怎么也拒绝不了。现在好啦。我自由了!可以马上甩掉这些鬼东西了。”说完,当场将苏方强迫他穿上的衣服全部脱掉,甩在苏方代表面前,昂首挺胸,走进救护车,换上中国人民解放军军装,随着救护车的颠簸,三个小时之后,回到了他已生活了好几年的烽塔军分区。后来,部队医院治好了他的伤。紧接着,他光荣出席了大疆军区第三届学习毛泽东思想积极分子大会。大疆军区首长和烽塔军分区领导多次接见慰问过他。

鲜血流过去了,痛泪开始飞泄。历史不容忘记,烈士们的鲜血决不能白流。

战后不久,大疆军区决定在金塔县城附近建立铁堤自卫还击作战烈士陵园,抽调军区驻金塔某部工兵排担负施工任务,运来水泥、青砖,栉风沐雨,一连劳作十天,一座简易但非常肃穆的烈士陵园,在烽塔大地上站起来了。

随后,一批又一批解放军干部战士、农建师职工、当地民兵和学生们,排列在烈士墓前,为他们献花、默哀,告慰他们的忠魂,祝祷他们的英灵安息。

烈士亲属们一年接着一年,结伴而来,敬香,祭酒,献花,洒泪,表达他们对烈士的敬爱和哀思。

1969年9月20日下午,烽塔军分区在金塔县举行了庄严的安葬仪式。烈士家属、烈士生前战友,肃立在烈士墓前,默哀祭拜,并同部队战士一起守陵。

9月21日,分区又召集驻金塔各部在烈士陵园举行隆重的追悼大会,向烈士们敬献挽联、花圈。大疆军区首长和烽塔分区领导先后致了悼词。部队代表在会上发言,表明了与首长们相同的心愿:继承烈士遗志,化悲痛为力量,誓死保卫国家领土,为烈士讨回血债,坚决把反修斗争进行到底。

烈士遗体安葬后,军区首长和分区领导多次当面或间接慰问了烈士家属,帮助解决具体困难,特意安排烈士家属到天仙市参加国庆观礼。

所有善后工作有步骤地进行着,烈士家属们非常理解,非常感动。烈士范进忠的妻子宋桂香,含着热泪,抽泣着说:“我听长辈们说了,在旧社会,当兵的死了,就是抛尸荒野,没人管没人问。只有今天,毛主席、党中央对人民子弟兵这样关怀,给了这么大的荣誉。我们当家属的都感激不尽,一定要带好烈士们的儿女,叫他们继承父辈的革命事业。”

宋桂香言而有信,把儿子范军林抚养成人,又找部队让他参了军,还是在边防。范军林也为父辈争气,工作积极,成绩优异,当上了烽塔军分区通信站主任,扛上了少校军衔。

铁堤自卫还击作战经验和教训同在,而经验和教训都是财富。

钟国疆怀着悲痛的心情看完了这份资料,早已泪流满面,呆呆地坐了一会,又翻了翻,自语道:这个梅子,真的成熟了,写得如此精练和深刻,富有文采,可与郭子的华文相提并论。经验是什么,教训又在哪里呢?唉!历史不可忘记。烈士亡灵必须安息。下午常委们好好研究吧。

下午,常委们又坐到了会议室里。黄亚东的椅子忽然吱嘎作响,调来调去,把屁股夹着了,疼得忍不住叫了一声,大声说:“司令啊,政委,咱们这办公楼啥时候修啊?”

张秋生笑道:“不是说过了,连队的两层楼都修完了,我们机关再修嘛。”

钟国疆笑道:“你是装备部长,还用问我们啦?”

“怎么?政委还不肯修啊?”任长城问,“莫不是等大家都夹了屁股再修?”

邵兴邦马上拿他取笑:“有你这个后勤部长在,夹屁股怕啥子哟,到卫生所包扎一下,就没事啦。实在不行,就去军区总医院,住上几天,休养生息嘛。”

大家起哄,一起大笑。钟国疆一本正经地说:“我和张司令也很着急。可现在手头还是紧张。明年吧,不仅要盖办公大楼,还要盖招待所大楼,现代化的。现在嘛,要请烈士们先给我们上上课。”

专题研究开始了。魏德文叫郭大成先念了梅高洁写的材料,常委们就讨论起来。

说是讨论,其实也没说多少。上回建设红色巡逻线时,已经决定在忠勇山建一个红色景观,就是建铁堤自卫反击作战烈士纪念碑,就是没有具体办法就是了。现在,要各位常委讨论怎么办。

邵兴邦说:“简单啦!分区出钱,南塔团主营,分区司令部政治部联合指导。”

魏德文说:“金塔县已经有了烈士陵园,不要重复,造一座群雕,把二十八位烈士都塑造出来,再建一座碑就成。碑嘛,不要太大,也别小了,中等偏上比较合适。”

张秋生说:“到底多高,多大,你说具体。”

魏说:“雕塑群像高两米,宽六十米。碑嘛,不超过三米。”

哈瓦买提说:“工艺设计和施工还给红色巡逻线的原班人马做吧。他们活熟了。”

陈大双说:“碑文就请魏大主任来执笔,要写得有文采。题字谁来好啊?我看,请大疆军区首长比较好,不知首长们愿意出手不?”

张秋生说:“猴儿不上树,多敲几遍锣嘛。我想,这样的功德事,首长们不会不愿意。”

黄亚东说:“把通往纪念碑的路也搞成柏油的吧。钱我们装备部出。”

任长城说:“老黄,你总是先声夺人。我建议再加一个大围裙,钱就由我们后勤部来承担。”

魏德文又说:“那我们政治部就承包全部资料宣传费用好了。我说的是铁堤纪念的资料哦。制光盘、印小册子等等。”

张秋生说:“就这样合计着来吧。班子人马还由原先搞红色资源那一套,轻车熟路,便利得多啊。费用嘛,我看,都由分区出吧。各个山头把自己的事情办妥。钟政委,你看呢?”

“我看就这样好了。”钟国疆说,“有三个地方需要稍加改动。一,解说词一定要有,分三个层次写,概况,战斗过程,经验教训。面对数倍强敌,面对高精武器,面对现代化装备,打得异常英勇,异常顽强,表现了对祖国对人民对党和军队还有对边防军的无限忠诚,表现了伟大的中华民族精神和气节!这是经验。准备不足,麻痹轻敌,战备不实,泄露机密,指挥不当,军事技能差,这是教训,值得我们记取和反思。二,碑文和悼词,可以考虑请一位专家、大手笔来代劳。我给你们推荐一个,你们都认得,西朔军区政治部编研室副主任周龙昌。文史哲不分家,他是解放军西安政治学院全优生,哲学尤为精到。著书立说一大堆,文学的理论的教育的科幻的都有。只要他肯来,我看就请他吧。三个,谁来题写。周龙昌也是书法家,但他级别不够啊。历史纪念也得讲层次。天安门广场的人民英雄纪念碑,就得毛主席来题写碑文。咱们这28位为国捐躯的边防军官兵,当时是执行党中央、中央军委的命令参加战斗的,整个战斗是大疆军区指挥的。题写碑文就得请一个军区级别的首长来。这是一份重担啦,得有两把刷子才敢来哟。新任的金令龙司令员一手好字,咱们就请他。开追悼会的时候,还要请修仕国政委来讲话。对了,按上次常委会研究决定的,把卫边诗的坟墓一起修葺一下,让这位从北京总部边防机关下来的老边防睡得更香。大家看好不好?”

再没有异议,钟国疆就宣布散会。魏德文留下来,表情有些沉重,坐到钟国疆跟前来,沉着脸说:“政委,刚刚接到通知,大疆军区干部处任免科长尚得梦明天来这儿考察干部,一会,权科长送报告来。”

“哦——”钟敏感地说,“有何短信息?不是叫我回保卫部当部长吧?”

魏德文勉强一笑:“听说保卫部长是要上调总部去了,传说你要回去接替。我看这也有可能,向你表示衷心祝贺。”

“魏大黑子,你跟我酸什么呀?我从大区下来的,还能闭目塞听?不瞒你说,是问过我的想法,我没吭气。他们精明得很,知道我这是不愿回了,没再问。我这个人非常重感情,非常恋旧。在这一晃五年喽,感情像滚雪球,越来越大喽。”

魏德文“唉”了一声,说:“政委,明人不说暗话。你是政委,又是大军区下来的,有何风吹草动,你该春江冷暖鸭先知呀。怎么还问我有何短信息?”

“嗳,老魏,我真的不知道,手机不也有短路的时候嘛。这段时间,我光忙乎准备演习等等事务了,没问窗外事。你说有什么风吹草动了?”

魏德文生气了,说:“老钟啊,你真是高深莫测啊。我就不信,连干事们都在传言,你还不知道?”

钟国疆也来了气,说:“魏大黑子,有啥你就快说嘛,绕什么嘛绕?你我都不是绕字辈嘛!”

魏德文换上了惊讶状:“感情你大政委真的不知道哇?那你刚才为何不让我写碑文呢?”

钟国疆啼笑皆非:“嗳哟哟,我的魏大主任,你真会浮想联翩。我那是觉得外来和尚会念经!你还以为我有的放矢了呀,真有你的。怎么?你要高升啦?”

“唉!高升个毬毛啊。都五十好几的人了,当主任七八年了,上面多少有几个朋友。他们给我打招呼,说这回可能要调整我。”

“给我说实话,你想不想拍屁股走人?”

“我懂你的意思。你和林政委关系好,修仕国政委也是你的老首长,你的后坐力强得很呀。你可以找他们扭转我的乾坤。唉,不必了。我不想走哇。跟着你多顺心,无忧无虑,只要工作不出麻达,什么都好说,没有什么狗毬毛吊的破烦事。可是,咱们分区不出干部不行啦。我虽然拉屎也不能老占着茅坑嘛。就瞅这点好处,我走啦!到时候,请你坚决推荐,切勿挽留。我魏大黑子一辈子感谢你。”

钟国疆一时语塞。这番话简直就是炮弹啦,轰得他这个政委、书记哑口无言。为了烽塔分区出干部,这是他钟国疆老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可拉屎也不能老占着茅坑,这句话他钟国疆却是头一回入耳!谁说如今人们都是“四自一包”:自私自利自高自大,只想包装自己?高风亮节,真心想着单位和同志的人还是大有人在!

他不由地站起身来,默不作声,目送着魏德文缓缓地走出门外,强烈地感觉到,那略有弯曲的身体高高地立在了他的心中。

魏德文刚走一会,权胜利送来了呈阅件。钟国疆翻了一下,批示道:请政治部全程配合,积极做好相应工作。请速送张司令员阅示。

权胜利收起呈阅件,不无神秘地说:“政委,内线消息说,张司令可能要提前下呀。你知道了吧?”

钟国疆不由一惊:“可靠吗?不可能吧?他要组织演习呀!再说喽,中W新边界戡定,还有一些遗留问题,需要他处理才行嘛。”

权胜利连忙说:“只是传言,想叫政委先知道一下。我走了。”

权胜利刚走出门,张秋生来了,进门就说:“钟政委,权科长跟你说我的事来了吧。听说,要叫我提前退呀?是真的吗?”

钟国疆起身叫他坐下来,走到他跟前认真地看他一回说:“老张,你说我这个政委现在怎么当得这么可怜兮兮的,像个闭目塞听的大傻瓜。”

“怎么啦?”张纳闷地说,“你啥都不知道?”

他回到坐位上,苦笑一下,说:“说啥都不知道,谁都不会相信啊。但我真是都不知道。魏大黑子刚刚还文皱皱地说我,春江水暖鸭先知。嗨嗨,有意思。”

“难怪他呀!我都不大相信。一家之主,一队之长,怎么可能风声尽在他山外。不说这个了,没劲。你说,我还整不整演习的事了?”

“整啦!你不整谁来整?”钟国疆严肃地说,“没人代替你呀。啥都是你一手办理的嘛。我可是全甩给你了呀。嗳,你别听一些人以讹传讹。我估计,上头只是酝酿而已。如今嘛,人们讲究什么都图个先知道,好叫大家夸赞他信息灵通,其实都他妈的广告词,没个准头。传言是条无形的鞭子,总抽得你心烦意乱,浑身疼痛。”

“有道理!管那么多做啥?”张秋生轻松地说,“早退晚退一个毬样。王仁厚是榜样。反正我有备无患了。”

“嗳,刚才权科长来报告,干部处要来工作组,你对分区干部使用有何考虑呀?”

“这几年分区干部队伍比较整齐,可惜位置太缺,要求上面给我们解决呀。我有个顾虑,部队不争气不出干部,怪不得别人。部队争了气也不出干部的话,该怪谁?那就是怪上级,怪首长啊。我是个直性子。推!使劲往上推!政工上,候伍新、万有生、张家友、包括权胜利都不错。军事上嘛,索正超、阮小山、蓝天池都是好手。后勤干部呢,任长城!他当了八年部长了,该动一动啦。提不起来,也该给人家一个新窝嘛。装备方面,黄亚东也是六年多部长了,最好能动一动。”猛地拍一下腿,又挠挠头,“你看,一说一大串,我自己都说服不了我自己,哪能提这么多?可是人家非要我们说这个话,非说不可哟!”

“唉!不当家不知柴米贵。”钟国疆沉重地说,“你的感受就是我的感受。不看角度看态度吧!尽力而为喽。说句笑话,我手中要是大权在握,把弟兄们全都提起来!”

张秋生立即大叫起来:“我的好政委,赶快打住!我提醒你哟,哪天你要真是当了大大政委,千万别这样做。否则,你就得卷铺盖滚蛋!”

钟哈哈大笑:“知我者张兄也!谨记,谨记!你这观点记得给部队宣传宣传喽!”

“谨记,谨记!”张秋生挥挥手,“我走了。到部队去转一圈,看演习的事都落实得怎么样了。家里的事全交给你啦。别老给我商量,该做主的你就做主。我不像老莫,心胸豁朗,肚子里头可以开航天飞机。”起身给钟敬个礼,相互拍拍肩膀,他又说:“你可得好好整啦,全区的希望就寄托在你的身上啦!一定要将星闪烁!”

钟国疆仰坐在椅子上,闷了一会,抓起话筒,照着桌上的全区部队电话一览表,给两个团政委拨了电话,又给八个武装部政委拨了电话,叮嘱他们抓好各项工作,确保安全,迎接军区干部处工作组的检查指导,特别要按分区常委会的决定,把演习中的思想政治工作落到实处,不可挂一漏万。

放下电话,舒口气,又拨通了权胜利的电话:“我是钟国疆!请你马上到我这儿来。”

权胜利连忙跑来了。钟请他坐下,说:“我考虑,这回考察干部要特别做好相关工作。这样,我亲自汇报。你们赶紧整个稿子给我。要精练,单刀直入,讲关键事情。你再亲自给各个单位政委和政治处主任打个招呼,叫他们打起精神,树好形象。懂我的意思了吧?”

“懂了!政委。自重自爱嘛。”权胜利心领神会。

“这就好。你说说,你准备怎么介绍我们的团以上干部啊?”

权胜利不假思索:“分区和团两级班子团结,组织领导能力强,等等。师团干部素质全面,政治强,水平高,善于改革创新,优秀的比较多。像钟国疆政委,邵兴邦副司令,哈副司令,都很优秀。武装部部长政委,团政委都很强,其中嘛,候伍新最突出……”

钟满意地说:“别多说了,就按这个思路好了。如果提升了一位政委,谁来接替比较合适呢?”

权马上一本正经地说:“我嘛!”

“你是一个人选,五年半科长,工作不错,素质也蛮高,最擅长抓落实。但任职还不够长啊。我仔细地看过分区史,发现历任师团干部没有一个不是任职八年以后才提升的。”

“不对呀,政委。”权叫道,“你来以后,有点改观,季成光就是六年团长提起来了。”

“所以你还不够嘛。”钟国疆顺手牵羊,“你才五年半,总不能超过我这个大政委嘛。我提正团你知道几年?八年半!还是大军区机关呢。”

“政委,我是开个玩笑。”权由衷地说,“合适接政委的比较多呀。万有生,张家友……也可以互相交流嘛。”

“我可没有开玩笑噢。这样,你去向常委们汇报一下,请他们说说意见,照顾到各个山头嘛。”

权胜利领命,起身要走,钟又说:“对了,你这次陪工作组下去,记得给各单位领导打个招呼,要把重视抓好边防人文建设作为考察使用干部的重要条件。去吧!”

钉铃铃……桌上的电话铃响了,总机转来了地方的电话:“钟政委吗?打扰了你啦?猜猜我是谁?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听上去很是做作。”

“哎呀,猜不出来。请你快讲。我很忙啊。”

“哦哟,那我就不敢多说了。千言万语归成一句话,找你做生意呀。听说你们要盖办公大楼,还要修招待所,就把这项目给我们做吧,一切优惠。”

“哎呀!这事我不管啦。你去找管的人吧。”啪!压了电话。

钉铃铃!电话又响了。他不接。但是电话响个不停。他气恼地抓起话筒,狠腔狠调地说:“跟你说了嘛,我不管盖楼的事,你还打什么电话呀?浪费我的时间!”

“唉哟哟!干什么发这么大火呀?碰到鬼啦?还是遇到性骚扰啦?我还是第一次见忠于国家边疆的同志这么冲来。”

“哦哟,哦哟,不好意思!林政委呀。冒犯首长了,请首长多多原谅!知者不罪哟。地方一个老总,找工程做,把电话打我这了。我说我不管,叫他找管的人去。接着电话又响了,我以为还是她。该打屁股,该打屁股呀。”

“嗨!这该表扬才是呀。政委嘛,书记,一把手,就该和生意人少来往。你做的对。不过呢,下回嘛注意,别发火嘛。跟人家说清楚就行了。这些事呀,我比你碰到的多多啦。如果发火,还不把五脏六腑烧着了啊。”

“是是是!记住了。下不为例。请首长指示。”

“你们的红色巡逻线建设经验材料我看了,不错,政治部阴主任他们提出了在全区推广并报总部的意见,我批了。你做好准备,恰当时候,到军区读书班介绍一下。再一个,今天我见到周龙昌了,他说你们要搞忠勇山烈士纪念碑。这很好啊。我和元司令说了,他也非常赞成。你们就大张旗鼓,要做就做最好啊。”

“是!”钟国疆兴奋地说,“首长,请你再跟元司令员说说,我们恭请两位首长来题词致词,好不好?”

“好当然好啊。但我不能答应你了,司令也不行。这段时间我们简直忙得连换口气都不行。再说,当年大疆也是一个大军区,理应由大疆军区领导出面出场比较好啊。这样的事,更要讲政治,慎之又慎,懂了吧?”

“懂了!”钟因为高兴,嗓门儿特响亮,“如果他们不肯,请首长你帮着指示指示他们好不好?”

“哈哈!你这小家伙仗是越打越精了。时时处处忘不了化缘啦。不过嘛,你从来没有为自己求我,我就答应了。”

“嗳,首长,我这回还真的有件个人的事求你来。你先答应了,我再说。”

“好,我就答应你了。头一回开口嘛。你这个愣头青,开口求人也真不容易。说吧。”

“我听说,要把张秋声提前免掉,还要把魏大黑子调走。想求首长考虑一下,能不能……”

“不能!”林政委打断了他的话,坚决地说,“我就知道你还是公事,但公事也不能。咱们都是当政委的,你们分区常委定的事情,你个人能否定嘛。再说了,你们分区党委做出的决定,大疆军区能轻易否决吗?大疆军区党委决定的事,西朔军区又怎能轻易说三道四?没功夫跟你多讲了,努力奋斗,争取更大进步吧。”

“是!祝首长万事如意。请首长多多保重!有时间再到烽塔边防检查工作。”

林政委的来电,刺激了钟国疆的兴奋灶,想给周龙昌说话。嚓嚓嚓……拨过了号码,歪起头,把话筒夹在耳朵和脖子之间,等着对方先说话。

几声长嘟声响过,传来了周龙昌亲切的声音:“高座,怎么有空打电话来啦?最近好吧?”

“好啊!边防军嘛,天天站在边防线上就算好了。不像你周龙昌,天天高高在上,非要我们跟着你的指挥棒打转转,累得要命还不给点好果子吃,反而打我们的小报告。”

“哈哈!”周龙昌大笑,“上班的时候碰见林政委,问我干什么,我说编大军区史。他开玩笑说,大军史要编,小军区史也不能不编。要我多多关心你们的红色巡逻线。你是小姐睡觉,上头有人罩着呀。”

“唉哟喂!你这歇后语真叫人倒胃口。你可得执行首长指示哟。我给你打电话,就是想请你来帮我们写个碑文。”

“这好办嘛。不过,我就免了。过几天我还得去北京开会。”

“怎么,你嫌太低级了?这可不符合林政委的指示哟。”

“林政委没指示我也不敢驳你面子。不说我们的感情,就瞅司马迁瞧瞧,驳了你的面子就是驳了历史的面子,历史老人会骂得我狗血淋头的。我给你派个大笔杆子去行了吧。”

“谁呀?可别给我弄个浪得虚名的人来。嗳,也别整个天下文章一大套,就会抄抄抄的人来。”

“你认识的,他对你很敬重。”

“百奋滔!这还差不多。不谢啦!”

“应该我们谢你。烽塔分区现在名声大振,多亏了香辣红啊。我周龙昌女儿能出国深造,也有他钟叔的一份深情嘛。”

“嗳嗳!区区小事,何必挂齿?再说了,那是你的大作对部队味儿。像你们的头,把乱七八糟的东西整过来,我就是一本不要。我跟你说,下回你整书,还要保持先进性。”

“没问题!还有三年,我成员外,好好写他个五六十年,争取打出亚洲,销遍全世界。那个时候啊,你想买我的,就得出几倍价钱了。”

“那感情好极了!我祝你成功!”

放下电话,想休息一会。这电话打多了,也累人。刚刚伸直两腿,电话铃声又响起来了。

洪丽媛来电话,问他是不是把十万元的存折取走了?他心中未免吃惊,嘴上死不认账,硬说没有,她急得快要哭了。琪琪又问,他还是说不知道,琪琪就哭了。说她要出国留学,得准备些钱。这下完了。没钱就别想出国了。说来说去,夫妻俩吵了起来。俗话说的好,吵起来没有好言,打起来没有好拳。几乎同时大发脾气,愤怒地压了电话。

电话又响了。欠起身子,伸手抓过话筒,“喂喂”两声,没人说话,只有“嘟嘟”声,方知是手机在响,连忙又抓起手机,想着老婆刚才的事情,记着林政委的教训,客气地说:“哪一位?请讲话。”

“哦哟!今天我一大早烧了高香,听到了如此温柔的男中音。”

“哦,是刑总啊!有何贵干?”

“不贵就不能和你联络吗?不贵就不能请你吃饭吗?哦,原来,香辣红大政委上回不肯赏光赴宴,是嫌本姑娘不贵呀?”

“说哪去了?我实在抽不开身嘛。”

“今天?你有什么事吗?要是急迫的事,我就……”

“你就出来轻松一下吧。别怕!要不,我跟媛子替你请个假?”

“那倒不必了。说吧,地点!”

“烽塔国际大酒楼,九点半!我在门口迎接。”

“都有什么人参加呀?”

“噢,我忘了。你们部队的吃请是分部门的,司令部的问在哪吃,政治部的问和谁一起吃,后勤部的问都吃些啥,装备部的问吃完了做什么。我就告诉你。艾孙陆孟四君子,你都熟悉,别怕!”

“你这个北京油子,怎么老说我怕。好了,我准时到。看你把我吃了吃不了?”

“嗳——”她快活地说,“这就对了,像个男人了。当官的要有三副脸。一副给上级,一副嘛给下级,还有一副给亲朋好友。”

“我给你加一副,四副脸给坏人敌人。”

她“咯咯”笑了,挑逗地说:“哎呀,真不容易呀,是不是今天你得到佛祖还是上帝教诲了,如此慈悲?你加我的,别说一副脸,多少副脸我都照单全收。你可要守口如瓶,千万别给媛子知道。”

九点半,钟国疆穿了一身浅蓝色西服,准时来到了国际大酒店。刑丽姜果然在门口恭候。握过手,要他陪她迎接别的客人,他没有拒绝。同她说着话,一起等艾力伟他们到来。

孙家烈来了。紧接着,纳来春陪着孟子斌和陆行森来了。她叫纳来春带他们先上楼去坐,还要钟陪她等艾书记来,说是有他这个书记恭候第一书记,她才有面子,能顺水推舟。

艾书记终于来了,迟到了二十多分钟。每逢宴会,他总是迟到,烽塔的人都知道,这是他的特色。并非摆谱,而是实在牵扯太多。走了走了,电话来了;走呢走呢,有人敲开了门;走啦走啦,秘书送来了紧急公文。只能是想着准时,到时歉意。

钟国疆已是艾的老朋友,不让他道歉,拉着他的手,同登三楼,走进了豪华包厢,叫艾坐在主客位上,钟和孟分坐在他两边,其他人随便坐了,刑丽姜就说:“我和纳来春略备薄酒,恭请各位领导赏光,十分感谢。没别的事,请大家放心,尽管开怀畅饮。来!按北京规矩,头三杯步调一致!我先喝为敬!”

她站起身来,一饮而尽。朝大家亮着夜光杯。她是女子,如此豪爽,大家都不能怠慢,一起站起身来,喝干了。可是,钟国疆没有喝,原样放到桌子上。

大家不吱声。艾书记也没说话。孟子斌不乐意了,说:“国疆兄弟,今天是私人宴会,又是北京来的贵客。嗳,你知道的,她可是来支援边防建设的哟!”

艾书记说:“嗯,我来证明。利疆针灸所办得非常好。我那口子的偏头痛,生第一个孩子落下的毛病,快四十年了,嗨,治好啦!来,我给神医敬一杯!”

“嗳嗳!书记,才第一杯酒哇。”她急忙叫道,“等一等!等我给大家敬过了再说嘛。”

艾书记笑道:“你放心,打个小穿插。不会乱了秩序。”

她只好喝了。大家都说她爽快。孟子斌又叫钟国疆喝,钟当然不肯。大家叫艾书记命令他喝。

艾哈哈笑道:“你们以为我这个第一书记是万金油啊?错啦!钟国疆就是钟国疆。游司令,林政委,还有西朔军区的大首长,他都不给面子,我能奈他何?这样吧,钟国疆同志,今天刑总是代表北京的,你得给她面子,前三杯喝白的,后面你喝碑酒好了。行不行?”

钟国疆这才痛快地说:“我听第一书记指挥!你指到哪里,我就打到哪里。”

气氛顿时活跃起来。三杯酒喝过了。刑丽姜分别给各位敬酒。接着,纳来春又单独给各位敬了。再由两人共同给大家敬了一圈。

陆行森站起来,兴奋地说:“该我给领导们敬酒了。刑总啊,你这酒是真家伙,太好喝了。来,我先敬你。”

她喝了,说:“这是我从北京专门运来的,一点也假不了。大家尽管喝,不醉人。”

大家都说好来。端起酒杯来,相互敬酒。纳来春倒满一杯酒,递给钟国疆,非要他端上,自己又端上一杯,大躬着腰说:“钟叔叔,我替我妈敬你一杯!她老人家专门交待的。”说完,一仰脖子,干了。

钟国疆说声“谢谢”,却放下了杯子,要喝啤酒。纳不愿意,非要他喝白的。

刑丽姜说:“别逼首长嘛,我来替首长喝就是了。”

艾书记说:“边防军妈妈敬给边防军首长的酒,你可不能代。大家都不能代呀。”

钟国疆没法了,只好喝了,做出非常痛苦的样子。

接着,纲来春又如法炮制,说他要代父亲敬钟叔叔一杯,请赏脸。钟国疆想想,没让大家劝,喝了,说:“老让大家说着逼着,显得我很被动,有些不合礼数。这样吧,我喝上两瓶啤酒,就算我今晚上尽心尽力了,好不好?大家都不喝,我喝就行了。”

大家没吱声,他就喝了。大家接着再相互敬酒。很快,三瓶酒喝了个底朝天。

孟子斌开始说话:“刑总,我代表七师全体职工家属子女,给你敬一杯。衷心感谢你为边境人民救死扶伤!”

她喝了,直咳嗽。孟子斌慷慨地说:“刑丽姜,你今天确实是舍命陪君子。这样,后面你不喝了,你喝醉了,影响针灸水平,对边疆人民不利。我替你喝!尽欢而散。”

钟国疆心知肚明,他这是在激她。心里说:任你使尽千般计,我有我的老主意。

陆行森朝钟国疆投过愧疚的一瞥,心机一动,举起杯子,同孟子斌一碰,说:“孟哥,我来跟你喝两杯。你千万别跟钟政委学啊。”

“我才不哩。他是香辣红,我是海里红。”孟子斌粗声大气地说。

孙家烈也来跟孟喝酒,一连喝了三杯,说:“师长同志,我今天喝得有些高喽,向你吹个大话。咱们书记在这,钟老哥也在,烽塔地区这段时间,治安任务重,要请各路诸侯多多支持。利疆针灸所一定要兴旺发达起来,开到每一家大门口。治安有我来承包。”

艾书记笑道:“家烈,你喝多了。不是每家门口,是每个乡镇门口。”转向刑丽姜:“来,我代表烽塔人民敬你一杯。我已经给卫生局打过招呼,叫他们全力支持。财政方面,你就直接找陆局长,让她给你多多支持。有一条你必须始终保证,不要违法乱纪,不要偷税漏税。”

“保证保证!”刑丽姜诺诺连声,举起杯子与他重重地一碰,一口闷了。

钟国疆说:“我看大家都喝得差不多了,撤退吧。艾书记明天还要开会。我明天天还要接待工作组。”

孙家烈说:“钟老哥,我替你想啊,现在,你肯定比以前觉得累多了,也烦多了。以前,破草帽戴着,大窟窿踩着,人不人,鬼不鬼的,没人看得起,鬼都不登门。冷冷清清,你肯定觉得满目凄凉。可现在呢,你香辣红啦,上下左右的人接踵而来,这个那个,那个这个,把你门槛都踩破了,头上戴满了高帽子,整得你吃不好,睡不香,头皮麻,心发慌……”

孟子斌举起杯子,朝他喊道:“家烈,你噜苏啥?照你这么说,当后进比当先进好啰。没哪回事!来来来,我们还是喝酒!”

艾书记却站起来了,认真地说:“喝好了。明天事很多,我要撤了,你们继续。”各位只能随着他离开席位,各自回家。

更深夜静。钟国疆还在处心积虑地想着给军区干部处工作组汇报的事。作为一班之长,作为一支部队的最高首长,为自己的部下美言,只能靠汇报,公开地汇报,别无他法。

手机响了。刑丽姜问他怎么样。他说啤酒胀肚子,没事。问她怎么样?她说还凑合,没人为她撑场子,她只能当穆桂英。他说纳来春表现还可以嘛。她说可以也算可以,但他不懂场面上的事,只会喝干,应了那句调皮话:要想客人喝好,先把自己放倒。要是他像你这样的素质,拿得稳当当的,就好了。他说,慢慢调教嘛,别太急。忽然反应过来,笑道:“我在女士们面前总是脑子慢。我不是拿得稳,部队的事嘛,总不能像地方上,随口就能说,得有个讲究嘛。”

“那你准备怎么讲究呢?”她随即抓住了这个机会。

“你放心,我明天给后勤部门交待下去,你就光明正大地跟分区合作吧。”

她“咯咯咯”笑了好一阵,说:“嗳呀,原来你这样考虑的呀。比我还想得周到。洪丽媛真是有福气呀,我都羡慕死了。国疆,我要是洪丽媛该多好啊。”

“啊,快别这么叫!”钟国疆不无紧张地说,“叫人听见了,误会我们有啥瓜葛呀。”

“嘿嘿!你紧张了。老鼠胆子!英雄虎胆,你该是虎胆。”她娇声娇气地说,“不让叫,我偏要叫。国疆,国疆!”

“你真是个小小赖皮。”

“赖就赖了。就赖你,就赖你了,怎么样?我还要叫你阿疆呢,当着洪丽媛的面叫,气死她,乐死我俩。阿疆,阿疆啊!”她娇滴滴的,无所顾忌。

钟国疆生气了,喝道:“住嘴!你听着,钟国疆、洪丽媛、还有刑丽姜,都是好朋友。友情万岁!新社会不许纳妾,共产党不许包二奶。法纪和美德万岁!你就好好爱纳来春,别这山望着那山高。”

“钟国疆,你真不会跟女人说话。”刑丽姜不买他的账,还以颜色,“首先你不会分清女人。不是谁要谁不要,而是山本来就有高有低,尤其是你统领下的烽塔边境地区,所有的山都是七高八低的,如果不看高低,岂不是栽到山沟里,还不知道从哪儿掉下去的嘛。”

“哎呀呀——你这张嘴呀,不仅贫,而且利。晚安!”

鸡又叫了。钟国疆打个哈欠,倒头睡觉。这一觉睡得好香啊。一睁眼,竟然响起了上班号。急忙翻身起床,匆匆忙忙洗漱过,饭也不吃了,一路竞走,跑进办公室来,桌上已放上了一摞文件,旁边有张字条——

政委,知你昨晚太累,睡得晚,都没打搅你。这几份文件较急,请你先阅示。党办秘书寇云霞。

他急忙打开来看:任长城签发的关于在卫生所开设针灸门诊的请示报告;魏德文签发的关于铁堤保卫战纪念活动的安排意见;黄亚东签发的关于给边防连队更换新八座车的请示报告;季成光签发的关于加强边防通信建设的意见和建议;陈大双签阅过的关于分区部队党风党纪建设情况调查处理意见的报告……哦,不算多,小寇还真有眼色。他自语道,一边拿起笔来,一份份批示了同意,打电话叫小寇来拿走。小寇来了,又将一摞文件放在他的案头。

他不得不翻阅那些文件,正打开来看着,任长城来了,带来了刑丽姜。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给他说开设针灸门诊的具体事,准备先在分区机关试点,然后到各个武装部,再到各个团营,最后到各个连队普及。

说到具体细节时,他有些不耐烦了,说:“具体不用讲了。救死扶伤,治病救人,是边防军永远的事业,你们就去办吧。”对刑丽姜笑笑,“记得艾书记的教导啊!”转向任长城,“你是老后勤了,可别被美人绕进去了,一定要双赢共利。”

刑丽姜没好气地白他一眼,心里说:瞧你这话说的,把我当杨水花怎么的?有机会收拾你。表面上却是笑容满面,恭敬地说:“感谢香辣红政委这么爱护边防军,也爱护边防人民。有功夫,请你赏光,共度周末。”

钟国疆起身送客,握过手,两人就走了。

没过多一会,手机传来短信息——

钟国疆,你太酷了!怪吓人的。记住艾书记的教导哦。怎么不说记住钟书记的?你知道你像什么吗?西北狼,不!蛇!一条大蟒蛇!

他又好气又好笑,自语道:这女人真有意思,有骨气又有娇娇二气,不像洪丽媛,总是一副老学究的脸谱,再就是一副外国婆娘的腔调:爱拉无有!无有了还爱个屁。“吃吃”一笑,拿起手机,嘀嘀嘀……一会写好一个回信,一按键,发送出去了。

刑丽姜原本不指望他回信的,一看他的短信息,真是喜出望外——蟒蛇不是毒蛇,国疆不是农夫。边关的雪可与众不同,所以必须有些狼性!

她揣度了一会,有些自作多情地回过一个彩信——

一只小企鹅,拿着两只红苹果,要送给另一只大企鹅,那大企鹅手足无措,光是发呆。

他一连看了几遍,百思不得其解,“哼哼”两声,轻轻将手机扔到一边。

门被敲响,梅高洁出现在他眼前,像变戏法似的,一下从背后拿出一捧花,上前两步,递到他手中,纯真地说:“政委,好些日子不见,真的好想你。没有好的送你,给你采了这些花。别嫌弃!”

他起身接住了,放到鼻子下闻了几闻,说:“好香啊,边关十四香,你没忘,我也记得哩。”放到一旁的花盆里,指指她的鼻子说:“把首长看扁喽,我怎么会嫌弃?你忘啦,我们去看边防军妈妈,那束鲜花可把她老夫妻俩乐坏了,也把农七师的领导们感动啦。哦,你又忘了。我给你说过的嘛,艾书记看我送花,高兴得不得了哇,说我们把他当君子,这年头君子之交简直是凤毛麟角。我和他一样喏。”

“是我忘了,是我忘了。这两个忘记,使我放心啦!”她笑逐颜开,“那份特写材料怎么样?”

“不怎么样!”他故意严肃地说。看她一脸窘态,又笑道:“你梅高洁怎么能把材料写得那么精到呢?不可思议呀。”

她摸摸胸口,说:“把我吓坏了。政委,召我回来就是纪念碑的事?”

“我跟魏主任报告了,得把郭子也召回来才好。”

“郭子嘛?不着急。他在上海出差。钱大位请他为他公司写传记。其实也是给他和卢小跳谈情说爱的时间。让他专心地写吧。”

“行!跟着首长走,永远不会丢。魏主任说了,大区百干事要来。我好好配合他就是了。”

“哎——不是你配合他。是他为我们服务。和小肖怎么样了?”

“保密!这不属于工作,而属于隐私。首长,再见!”她敬过礼,迈着轻盈的步子跑走了。

下午,工作组到了。令钟国疆意外的是,百干事也一块来了。原来,他正好在天仙市休假兼出差,接到周龙昌电话,马上随干部处张科长他们的车过来了。

钟国疆非常热情地握住张科长的手,说:“怎么还带车来呀?我们这可以保障有力的。”

张科长也不客气,说:“香辣红政委总是信得过的,可你那老猎豹啊,信誉度不够高啊。敏亿群主任叫我们自力更生。哦,对了,他问你好啊。”

“敏主任,谢谢你们。你们先歇歇。晚上给你们接风。”

张科长说不歇了,马上谈情况。钟也不再客套,叫相关人员都到常委会议室,由他亲自汇报。张科长非常高兴,夸赞分区首长对干部工作是真重视。

汇报过了,钟国疆请张科长讲话。张说等调查完了一起交换意见。会议就结束了。

晚上举行欢迎宴会,在家的常委都参加了,这是惯例。钟国疆说要喝些酒。张科长问他喝不喝。他说他喝香辣红。张说那就步调一致。于是,大家都喝红酒。钟国疆非常不好意思,再三说,以后有了酒量,再敬大家白酒。

百干事马上说:“那就一言为定,等你当将军的时候,我们都要讨你的喜酒喝。”

大家趁机起哄,先后举起酒杯,来给钟国疆敬酒,提前祝贺他高升。钟慌慌地接应,慌慌地说:“谢谢大家一番好意。但是,现在说都是瞎说。”

晚饭草草结束,张科长要连夜赶到北塔团去,钟国疆也不多挽留,欠疚地说:“分区招待所太破,就不勉强你们了。下次来,一定留你们住几天。”

送走了张科长一行,钟国疆便和魏德文一起,陪百干事散步,问他如何安排。他说先看看实地,再看看有关材料,再动手写,叫两人各自忙去。钟国疆就叫魏德文为百准备,自回宿舍去了。

百干事确是大手笔,来得快,看得深。次日早餐,他就把一篇碑文带给了钟国疆,说是和魏主任一起写的,搞到凌晨四点钟。

钟国疆感佩地说:“早听你们周副主任说过了,你是机关的大拿呀。也是工作狂,干起事来总是玩命,不做好不罢休,佩服,佩服。”当即看那文章,一连看了两遍,举起手来,情不自禁地喊道:“嗨!太棒了!言简意赅,深入浅出,饱蘸激情,慰人胸怀。华文啦!原文照发!”

百干事谦虚地笑笑,说:“多谢首长夸奖!不愧为思想神医,处处激励斗志,鼓舞精神。看来呀,我得要求到你手下工作喽。”

“嗳,嗳!大笔杆子,你可说话算数哦。”钟国疆当真地说,“周龙昌舍得放,修仕国还舍不得丢哩。”

魏德文说:“来接我的班吧,张飞吃豆芽——小菜一碟呀。”

百连忙摆手:“你们别拿我开心了,虽然我当了七年正团了,可还想呆在大城市里,带兵我可是不成。不瞒你们说,我马上要到大疆宣传处来了。军区那儿梁园虽好,不是久留之地。”

钟国疆风趣地说:“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编研室嘛,董政委说是干部仓库。郅正邦政委说是冷板凳。既然如此,冷就必然了。你们周副主任常跟我说,冷使人长寿,冷板凳坐热了,也能蒸蒸日上。梅花香自苦寒来嘛!”

百摇摇头:“你是周副主任好朋友,跟修政委又是老上下级,当然看好我了。遇到别人,就会说我不行我就不行,行也不行了。你看周大学究,修政委在哪儿当副主任的时候,就说把他窝了,可惜了。所以嘛,我就早做准备。修仕国一回到大疆主政,我就回大疆任职了。”

魏德文叹道:“冷暖相依存,各占百分之五十,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好了。政委,梅高洁那儿都准备好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好啊!”钟高兴地说,“我来请‘神’!”刚要拿话筒,铃声响了,接起来一听,总机转来了金司令员的电话:“钟政委,你好厉害呀!搬动了大佬嗳。我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金司令,这叫能者多劳啊!艺术要为人民大众服务嘛。你那墨宝一旦镌刻到石碑上,整个忠勇山都会为之辉煌一片。烈士们昨晚托梦给我喽,说他们看到你的书法,高兴得合不拢嘴啊。”

“香辣红同志,你啥时候也会溜须拍马了?哈哈!修政委要我顺便告诉你,他也到场讲话。你们准备吧。”

钟国疆马上吩咐魏德文抓紧落实。魏德文便带着梅高洁她们东奔西跑,请来红色巡逻线施工原班人马,破土动工,昼夜兼营,一个星期后,纪念碑完工。

揭碑仪式实际是一次隆重的追悼会——

大疆军区司令员金令龙、政委修仕国,烽塔军分区常委们,分区各武装部主官们,两个团的主官们,孟子斌、恭书颜等农建师的领导们,艾书记、赛专员、孙家烈、古雅苗、朱一娟、陈诗歌等等地方领导和工作人员,铁堤连全体官兵,铁堤地区民兵连,金塔县中小学校学生,男女老少,五百余人,排列在烈士纪念碑前,肃立,鸣枪,默哀,献花……

三米多高的大理石纪念碑正面,镌刻着金司令员亲笔书写的行楷——

九个大字端庄稳健,刚劲有力,在阳光的照耀下,折射出一道道光芒。

修仕国政委致悼词,未拿文稿,全凭记忆复诵,语调哀婉,情愫丰溢,就是百干事那篇华文——

雨猛猛兮忠勇山,光灿灿兮国境坚。公元一九六九年,八月十三日这一天,伟大中国西陲边防史谱写了忠勇报国的战斗诗篇。宏图边防站的干部战士们,面对装备精良蓄意挑衅数倍于我的S国军队,拿起步枪、手榴弹,奋勇自卫,打退了敌人装甲车直升机掩护下的多次侵袭,12名战士光荣负伤,28名干部战士献出了宝贵的生命,毙敌31人,伤敌14人,夺取了胜利,捍卫了领土完整,保证了国家安全。他们的英名将永远彪炳史册,流芳万万年。

让忠勇山作证!让炎黄子孙永远记住他们吧!

钟国疆代表部队官兵讲话,永远缅怀烈士们的英雄业迹,发扬成绩,弥补不足,阔步前进,建设一流边防,确保祖国大好河山永远安定团结,以慰烈士们的在天之灵。

艾书记代表地方领导讲话,继承烈士遗愿,加强拥军爱民,促进各族人民团结奋斗,改革创新,把烽塔边境建成铜墙铁壁,让烈士们安息。

接下来,分区官兵代表、民兵代表和中小学生代表先后发了言,握好手中枪,种好脚下田,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为祖国和人民争作新贡献。

送走了金司令和修政委,钟国疆又带着分区常委和武装部及两个团主官,来到了卫边诗的坟墓前,凭吊这位为保卫伟大祖国默默奉献的边防英雄。

英雄的坟墓已经修葺一新,墓前树起了一座同样两米多高的大理石碑,上面有分区战士书法家许志高书写的行书:卫边诗烈士永垂不朽!九个大字在晚霞的辉映下格外醒目。

献花、默哀等程式完毕,钟国疆长舒一口气,再次深深鞠躬,哽咽着说:“卫边诗烈士,我们总算对得起你了。你可以安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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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同治元年(1862年)

上海设巡防保甲局,并于城外引翔港(今双阳路、长阳路一带)等地先后设五个局,俱归总局管辖。

清光绪十五年(1889年)

7月 租界工部局董事会作出决定,在杨树浦地区建立捕房。

清光绪十九年(1893年)

2月18日 位于杨树浦桥堍西的杨树浦捕房建成,总巡捕头派9号西捕移住其中管理捕务。

清光绪二十四年(1898年)

1月4日 杨树浦近效绩里新设巡防局,同年5月迁至杨树浦桥东堍。

清光绪三十三年(1907年)

3月 上海推广巡警,改闸北工巡总局为上海巡警总局,编设警区为四路十九区;虹口为三路兼有宝山县境,四区设引翔港之胡家桥,有副巡官、巡长、巡记各1人,巡警40名。

民国2年(1913年)

5月 上海光复后,南市、闸北警务所合组为淞沪警察厅,南北两市统归管辖,下设六个区署,其中第三区署第四分署设在引翔港。

1月20日 日本暴徒50人纵火焚烧引翔港的三友实业社总厂,公共租界华捕田润生被暴徒刺死。中共地下党支部发动华捕1000余人送葬,散发传单,声讨日本暴徒罪行。

9月1日 杨树浦巡捕房(杨树浦路兰州路)迁至平凉路2049号办公,仍称杨树浦捕房,所管区域为杨树浦河(即今兰州河)岸以东地带。

10月1日 市公安局改区署为分局,改分所为警察所。北站分局下设引翔港警察所(马玉山路德润里6号);军工路警察分驻所(虬江桥1524号);黄兴路警察所(淞沪路);蒋家浜警察所(蒋家浜20号);孙家桥警察所(孙家桥);杨家浜守望所(杨家浜);三友毛巾厂请愿驻在所(引翔港东王家宅)。

11月18日 日商纱厂工人反日大罢工,使日商在华纱业损失惨重,沪东日商上海纱厂工人为增加工资百分之十举行罢工,格兰路(杨树浦)捕房出动大批捕探镇压,并拘捕工人11名。为此,男女工人800余人向捕房请愿,要求释放未成。又遭捕房拘捕20余人,均移送法院处理。

8月1日 日伪“收回”上海租界,建立上海特别市第一警察局,并改杨树浦、榆林路捕房为警察署,12月改称分局。

7月 中共地下党杨树浦警察分局支部成立,支部书记为邵泽林。

美商上海电力公司(即杨树浦发电厂)职工2800余人因要求中外职工“同职同薪”反对擅自裁员,集中在厂内举行罢工,坚持9天8夜,但未停止发电。31日下午,国民党武装警察包围发电厂,并骗来一批妇女冒充“职工家属”到厂门口要求“丈夫”回家,制造了“索夫团事件”。警察、特务冲进发电厂打伤工人10余人,19名工人代表被捕。次日,2000多职工向社会局请愿,公用事业职工纷纷支援,国民党被迫当晚释放代表,资方基本上接受职工提出的条件。

6月 国民党政府内政部公布《收复区清查户口办法》,区境对日伪组织保甲区的保甲制全盘继承,从而恢复保甲制。

同月国民党上海市政府实行警员警管区制。

上海同济大学学生为反对国民党破坏学生自治会和无故开除学生举行罢课示威,并决定赴南京请愿。全市27所大中学校学生5000余人前去同济欢送,国民党上海市市长吴国祯指示军警迅即调动马队和五辆装甲车以及万余名军警特务包围同济,并在途中冲击学生队伍,造成学生重伤4人、轻伤69人、失踪33人。当晚,在同济大学逮捕学生200余人。同济血案发生后,全市各大中学校学生纷纷举行群众示威大会,声讨国民党政府的血腥罪行。

4月21日 杨树浦发电厂共产党员王孝和等13人因叛徒出卖,被国民党警备大队特务逮捕,移送特刑庭办理。同年9月30日王孝和英勇牺牲。

3月26日 邓鸿炎任杨树浦警察分局地下党支部书记 为加强中共地下党在杨树浦警察分局的领导力量,中共上海警察工作委员会副书记刘峰,将国民党上海警察局交通大队地下党组织委员邓鸿炎调入杨树浦警察分局任地下党支部书记。

5月上旬 中共地下党员积极配合警委秘密散发《中国人民解放军布告》(即“约法八章”) 为配合对警察官员的宣传攻势,杨树浦警察分局地下党员王爱山等同志,以查煤气费收缴情况为名,通过隆昌警察公寓收费登记簿查到巡官、股长、分局长的姓名、住址及时报告上级,不久他们都收到地下警委印发的“约法八章”,敦促他们认清形势,停止作恶,起到震慑、分化作用。

5月13日 中共地下党员惨遭国民党杀害 杨树浦警察分局中共地下党支部遭国民党破坏,党员钱文湘和党的外围组织“互保立功会”积极分子蒋志毅被捕,5月20日被集体杀害于宋公园(今闸北公园)。

5月27日 杨树浦、榆林路警察分局解放 上午9时,杨树浦警察分局内的国民党军队230师688团团长赵先德率部向中国人民解放军27军79师政委常勇正式投降。下午1时,中国人民解放军一个警卫排进驻榆林路警察分局。

5月28日 成立“员警保管委员会” 上午,中共上海市地下党杨树浦警察分局支部通知原分局全体旧警人员回局照常工作,并成立“员警保管委员会”。中共地下党警委委员苗雁群发“人民保安队”臂章给榆林路警察分局地下党党员姚评,嘱其先成立“员警保管委员会”,其任务是保护各类档案和物资,维护社会治安,等待接管。

同日下午 解放军接管杨树浦、榆林路警察分局 中国人民解放军上海市军事管制委员会(下简称军管会)派出接管专员柳堤、刘永祥分别率工作队进驻杨树浦、榆林路警察分局执行接管任务。同时,命令两分局所有员警,按照规定迅速办好移交工作。至6月2日,交接工作顺利完成。

6月10日 市局任命杨树浦公安分局局长 上海市人民政府公安局(下简称市局)命令:解除解放前原正副分局长及解放后代理分局长的职务,同时任命柳堤为杨树浦公安分局局长、邓鸿炎为副局长。

同日 取缔银元贩卖 遵照华东军区司令部公布的《华东地区金银管理暂行办法》和市局颁发《取缔银元贩子的训令》,杨树浦、榆林两分局立即组织员警开展取缔贩卖银元活动,以稳定物价。至7月6日,共处理银元贩子175名,没收银元232枚。

6月12日 市局任命榆林公安分局局长 市局发布命令:委任刘永祥为榆林公安分局局长,许久丰为副局长。

6月16日 成立杨树浦区治安委员会 区治安委员会成立后,对潜伏的匪特进行为时三天的集中搜捕,捕获一批特务分子及散兵游勇,分别予以收容处理或遣散。

6月23日 执行《关于蒋匪在乡军人登记管理办法》 根据市局通知规定,国民党军队退役军人必须在7月10日(后延期至7月20日)之前到公安机关登记。区境登记的人员中有少将2名、上校2名、中校14名、少校8名、上尉30名、中尉18名、少尉7名、准尉13名、士兵82名。

6月26日 贯彻《管理摊贩暂行规则》 榆林分局根据区境摊贩影响交通和市容的实际情况,选定几段不妨碍交通、市容的道路集中设摊。至9月底,发出营业执照1229份。经过摊贩整顿,改善了交通秩序和市容。

7月24日 强台风袭击杨树浦区 台风潮水齐来,海水倒灌,使区境顿成泽国。被淹棚屋400余间、倒塌房屋296间,触电致死5人、压死1人、压伤5人。分局集中全体员警,分组冒雨出发,配合区政府和人民解放军警备部队进行抢险救灾。收容灾民2340人、自投亲友3000余人。

8月6日 国民党飞机空袭杨树浦区 下午3时35分,国民党2架蚊式飞机在中纺十七厂(现上棉十七厂)投弹2枚,炸毁厂房20间以及线机纱锭;凉州路281弄2间民房被炸毁,炸死1人、伤5人。杨树浦分局出动15名员警参与抢救。

8月7日 国民党飞机再次空袭杨树浦区 下午3时30分,国民党2架飞机袭击从黎平路轮渡码头开往高桥的3号市轮渡,投弹2枚并低空扫射,1名轮渡乘客中弹身亡。杨树浦分局即派员前往抢救,并做好善后工作。

8月14日 接管人员欧震严重犯罪被处死刑 在淮海战役中被俘、教育释放后考入解放区济南警校的欧震,随军南下,分配在榆林公安分局协助接收工作。经查实,欧震利用身穿军管会制服和接收人员身份,对逃亡国民党空军毕某之妻进行敲诈勒索并诱迫同居。经上海市军事管制委员会批准死刑,军法处于8月14日执行。

9月10日 柳堤免职、娄家庭任职 据市局第74号人事日令,免去柳堤杨树浦分局局长职务,调任市局秘书处科长;任命娄家庭为杨树浦分局局长。

同日刘永祥免职、刘峰任职据市局第174号人事日令,榆林公安分局局长刘永祥调市局另有任用,免去其局长职务;调任原市局人事处副处长刘峰为榆林公安分局局长。

10月22日 设立复兴岛派出所 据市局第202号人事日令,新设复兴岛派出所。

12月20日 两区开展户籍校正工作 由两区接管会专员、公安分局局长娄家庭、刘峰、驻军首长、接管会户政股股长、分局户政股股长等人分别组成杨树浦、榆林区校正户籍委员会。各办事处成立校正户籍委员会分会。经校正,两区共有居民77786户,366192人。

1月11日 榆林区遭国民党飞机空袭 中午12时O3分,国民党飞机窜入市区进行空袭。杨树浦路英商怡和纱厂染缸部中弹2枚,炸死工人6人、伤15人,炸毁厂房34间和染缸部全部设备。榆林公安分局组织大批员警奔赴现场抢救,并维护治安秩序。

2月6日 杨树浦区再次遭国民党飞机空袭 中午12时许,国民党3架飞机飞抵区境上空,轰炸杨树浦发电厂,投弹13枚,炸毁2号、3号炉,炸死23人、伤40余人。居民用电全部停止。杨树浦公安分局除派出员警参加抢救外,还配合驻区警备部队加强巡逻值勤。

2月7日 市长视察被炸发电厂,吊唁蒙难工友 陈毅市长、潘汉年副市长偕同公用局局长叶进明,视察杨树浦发电厂被炸现场,并致慰问。同时,勉励工友迅速完成被炸设备的抢修任务。中华全国总工会主席刘宁一也偕同上海工人代表大会慰问团(共25人),前来吊唁蒙难工友,并慰问死难家属。

2月12日 区防空治安委员会与指挥部成立 以原治安委员会为基础,统一领导和指挥全区的防空和治安工作,下设参谋科、纠察科、民防科、救护科。

3月4日 设立定海路派出所 据市局人事处公人字第1432号指令,设立定海路派出所。

同日 飞虹路519号发生火灾 该住户因炉灶靠近竹篱墙而起火,蔓延成灾,烧毁毗邻棚房49间,受害居民70余户。

3月12日 户籍工作统归公安机关管理 遵照市人民政府《关于户籍管理工作由民政局移交公安局掌握》的训令,区境正式办理户籍交接手续。交接工作于当天顺利完成。共接收区接管会户政股和3个行政办事处18名工作人员,以及户籍册等文书档案。分局各派出所于13日正式受理市民户籍申报业务。

4月4日 设立江浦路等派出所 根据市局公行字第3819号指令,设立江浦路、丹阳路、通北路、榆林路4个派出所。

4月5日 设立辽阳路派出所 根据市局公行字第3820号指令,设立辽阳路派出所。

4月8日 发生一起杀人抢劫案 晚上9时许,数名盗贼闯入江浦路某号,将怀孕主妇忻某扼死,劫走项链、锁片、戒指等金饰品。

4月27日 设立临青路派出所 据市局公行字第3064号指令,设立临青路派出所。

6月13日 中国乒乓公司发生火灾 晚8时30分,唐山路1159弄62号中国乒乓公司赛珞璐仓库,因自燃爆炸,酿成火灾。烧毁厂房23间、附近居民棚房41间;受害居民65户,烧死1人、烧伤16人、损失价值近23亿(旧币)。

6月30日 破获现行特务余静案 该余系国民党原榆林区党部执行委员并任职该区公所户政股,解放后留用,1950年为榆林公安分局警士。3、4月间,余与赵志清为首共同组织“中国国民党淞沪区反共游击司令部第三指挥所”,余充任组织处处长,并派人赴香港转台湾向特务机构方治、陈保泰请示活动方针等。1950年12月14日,市军管会判处余犯死刑。

7月18日 军统特务卢廷扬伏法 1941年“皖南事变”后,卢参与将600名被俘的新四军指战员押至上饶集中营,在任集中营区队长期间,受其迫害致死的新四军指战员达30人。解放前,卢进入杨树浦警察分局。1951年2月,市人民法院判处卢犯死刑。

7月22日 破获中国人民反共抗俄青年救国军义勇纵队第三支队现行反革命组织 18名主要案犯分别是解放前伪乡长、三青团区队长和国民党淞沪警备司令部谍报员等,缴获手枪1支、子弹3发,以及关防条戳、签名章、派令等罪证。市人民法院于1950年12月16日作出判决,判处主犯陆仁奎、唐鸿飞死刑,其余案犯均被判刑或管制。

7月25日 长阳镇、引翔港镇划归杨树浦区管辖 遵照市府决定,原属新市街区长阳镇和引翔港镇划归杨树浦区管辖。原管辖此地区的新市街分局马桥派出所向杨树浦公安分局办理了移交手续。

7月29日 通北路派出所易名 根据市局公行字第9833号指令,通北路派出所易名为杨树浦路派出所。

8月10日 增设引翔港派出所 据市公安局指令,增设引翔港派出所,所址在宁国路423号。

10月13日 摊贩管理业务移交区政府工商科 遵照市局《关于摊贩业务移交区政府管理》的通令,分局将全区15个摊贩营业地段2646名摊贩的文卷档案移交区政府工商科管理。

10月23日 惯匪翁祖根、秦训根被处极刑 翁、秦经策划,以向巡逻民警袁同胜问讯为名,秦从背后用榔头猛击袁后脑,并欲夺枪。袁负伤拔枪自卫并鸣警笛,附近守望民警祁修云闻声赶至,将翁犯捕获。经侦讯,两犯在静安寺、常熟等区结伙抢劫7次。11月4日经市军管会批准将翁、秦两犯处以极刑。

12月15日 两区人民冬防委员会成立 该委员会分别由杨树浦、榆林两区领导关百胜、顾叔平任主任,公安分局娄家庭、刘峰分任副主任。下设眉州、临青、定海、引翔港等冬防办事处,各派出所所长兼任主任。

同日 现行特务吴汝培被处死刑 榆林分局一股股员吴汝培原系国民党榆林路警察分局巡官,历史上加入国民党军统“中华警察学术研究社”,解放后得宽大留用。但其本性不改,1950年5月与美国“国际第三党”派遣间谍刘临州相勾结,参加特务组织“自由中国工农联盟军”并任参谋,进行寻觅秘密联络据点和聚会场所等反革命活动。1951年6月13日,市军管会判处吴犯死刑。

1月6日 开展反动党团、特务人员登记工作 奉军管会颁布的《对反动党团、特务人员实施登记》命令,杨树浦、榆林两区分别设立了登记分处,登记工作自1月11日正式开始,至8月底,共有1687名此类人员办了登记手续。

3月22日 原国民党副区长陈某被捕 原国民党杨树浦区副区长、区党部主任委员陈某,解放前夕逃往香港,因在港受进步人士的影响,转北京回沪。分局以反革命罪将其拘捕判刑。1981年,经市高级人民法院复查,予以纠正,撤销原判。

3月23日 参与谋害王孝和烈士的凶手伏法 原杨树浦警察分局司法股股长季秉权,是直接镇压工运并参与谋害王孝和烈士的凶手,经查明后逮捕归案。军管会军法处于6月判处季犯死刑。

4月6日 娄家庭免职,任芳亭任分局长 市府人任字第90号令,免去娄家庭的杨树浦分局局长职务,调任市局刑警处任第二副处长;任命任芳亭为杨树浦分局局长。

4月23日 破获“中央青年救国军上海市反俄自治会”特务组织 首犯蒋乐山系军统特务,1950年“二六”轰炸后组织上述现行特务组织,在棉纺、毛纺、以及江南造船厂等工厂中拉拢人员,发展组织,刻关防、发派令,下设调查、宣传组,唆使同犯从事破坏生产、搜集情报和抄送进步工人名单等反革命活动。1952年1月9日,市军管会判处首犯蒋乐山死刑,其余35名案犯分别判处无期徒刑、有期徒刑和管制。

4月27日 全市统一行动搜捕反革命 杨树浦、榆林两区遵照中共上海市委保卫委员会的统一布置,于深夜24时开始统一执行逮捕反革命分子行动。共出动军警、干部、工人积极分子和学生3500余人。至次日6时止,集中搜捕了941名抗拒登记、继续进行破坏活动的美蒋特务、惯匪、反动会道门头子、流氓、恶霸等反革命分子。

4月29日 全市公审汉奸恶霸陈小毛 上海市各界人民代表大会举行扩大会议,对罪大恶极的汉奸恶霸陈小毛、张金定(陈妻)、国民党宪兵特务陈磊(陈子)进行公审。人民政府接受各界人民要求,于次日在平凉路国棉十九厂操场举行公判大会。会后,三人被枪决。

5月13日 召开榆林区公审大会 大会在荆州路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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