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墨西哥辣椒饮料后,喝几块钱的饮料比喝几百块钱的酒舒服多了什么意思?

将拌匀的剁椒放入一个消过毒的干净密封瓶中,淋入白酒,白酒不仅可以增香,还能杀菌。

辣椒要切碎 ,放盐 ,辣椒:盐=1:0.1 ,拌匀,根据个人爱好可放少量的姜和白萝卜,装坛密封,大概半月就可以了

辣椒的营养比较丰富,尤其是维生素C的含量很高,在蔬菜中名称前茅,辣椒还有重要的药用价值。吃饭不香,饭量减少时,在菜里放上一些辣椒,就能改善食欲,增加饭量。单独用少许辣椒煎汤内服,可治因受寒引起的胃口不好、腹胀腹痛。用辣椒和生姜熬汤喝,又能治疗风寒感冒;对于兼有消化不良的病人,尤为适宜。 所以说经常吃剁辣椒没有关系的,只要不是天天吃就好了。

剁辣椒因为制作的过程中有白酒,所以孕妇一定要特别的注意,吃一次没事,酒精经过高温也会挥发一些的,但是还是要特别的注意,两个都是辛辣的东西的呢,尤其是白酒更是不可以沾的呢,是会影响到宝宝的呢,宝妈平时还是要多注意一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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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人都无法做到不食人间烟火,所有的爱恨情仇,功名利禄,不过是一场云烟。人生在世,不如只求顿顿吃好,唯有美食不会拒绝任何人。孤独时,请给自己最好的安慰,吃好!

趁你还吃的得动时,把能吃的,能做的,能读的,能听的,能爱的,能见的,都过一遍。

每个人心里都会有一道菜,时间久了不吃,就会惦记它!世事也一样,时间久了,就会想起它!

1 越剧《红楼梦》,“天上掉下个林妹妹,似一朵轻云刚出岫;只道他腹内草莽人轻浮,却原来骨格清奇非俗流;娴静犹如花照水,行动好比风扶柳……”

2 世上有许多东西,中吃不中看,要用巧词修饰避讳。

3 为什么猪大肠红烧的多,白煮的少?师傅毫不讳言:都嫌猪大肠有味道。红烧了、卤过了,就不显,大家就忘了是肠子了。好比许多地方炖猪头肉,务必炖到烂,一是为了入味,二是心理问题:一个大猪头,倘若不炖烂,便“猪”视眈眈对着你,谁都没心思吃;猪头烂了,看不清了,大家就没有了成见,只觉得是肉,下筷拌饭,吃得稀里哗啦。

4 大都市的好处在于:你想买什么食材或调料,只要不太刁钻,总买得到。比如,全世界华人留学生,都能在超市买到“老干妈”酱;比如,纽约、东京和伦敦都能买到郫县豆瓣酱,用来慰藉四川学生。

5 袁枚写过,炒素菜须用荤油。这话说白了,就是有肉味,沾荤腥,总是比较好吃。有个不爱吃肉的朋友也承认:“我是不爱吃肉,但许多东西,加了肉,是好吃得多。就好像我炒青菜要加香菇——香菇不是肉,但有肉的感觉。”

6 苏轼说烧猪肉的秘诀:少着水,柴头罨烟焰不起。意思是少水,文火,慢慢来。我做红烧肉,跟格格巫调试剂对付蓝精灵似的。已经懒得炒糖色之类细工,就是猪肉煮过,过火一煎,再加老抽生抽生姜,心情好就醋和霉干菜来一些,最后很豪迈地加酒。葡萄酒,比水还多,慢慢炖。

7 肉分好坏。肉好时,可以直接烤,不加料都好吃;肉不那么好时,就得靠调味,外加拖时间。

8 世上有了姜、葱、蒜、盐、酱油、酒、醋、麻油、味霖、奶油、鲣节、山葵、豆瓣酱、豆豉、茶叶、紫苏、干酪、辣椒、花椒等让食物点石成金的东西,可以让一切食物改头换面,但到最后,所有调味料和食材都无法取代的,还是花了时间,好好做出来的,最俗气的肉。

9 sangria,因其甜,因其凉,能配一切巴塞罗那食物——因为巴塞罗那人吃的,若非咸,就是有点儿油。

海明威在他的小说里,屡次提起西班牙的海鲜饭Paella。这种饭在巴黎也有卖,跟德国酸菜香肠、意大利面似的,是欧洲的方便食品。所谓Paella,通常是把饭做得金黄,配虾、豌豆、贝类,法国人还会“自作多情”,加条鸡腿,另外把饭煮到半生,仿着意大利人的烩饭做法。巴塞罗那的海鲜饭里没有鸡腿,但海鲜放得琳琅满目,饭焖得透,被汤汁洇得入味,金黄得饱满,还带着些乍闻不甚友好、吃上去才有的香味,那是藏红花。老城区还会卖黑米制的Paella,吃起来咸得很,可是人家振振有词:最正统的海鲜饭就是这样的!——海边的人,吃的就是咸!

因为海鲜、油炸食品、含冰带甜的酒,以及高迪的建筑、满街的酒吧、布满街旁的火腿店、时晴时雨但多云时候相对少的天气,哪怕你不去到海边,也能时刻感受到海的气息。巴塞罗那不是一座随时随地用海岸线来勾引你的城市,但城市本身就像一片海,有亚热带海洋应有的欢乐气氛。当然不难理解:如果你生活在一个建筑瑰丽、五彩斑斓、随地有甜酒、进店就能吃油炸食物和火腿、甜品和糖果跟不要钱似的城市,你也会每天懒洋洋的,就像在度假般过日子——海洋在城市的外面,没关系,因为假期就是生活本身。

12 宋朝时,中国人普遍由一日两餐变三餐。吃得多了,老百姓赶不及下厨,像都城汴梁这样繁华风雅的所在,就流行消夜外卖。叫了消夜,熟的店铺就拿食盒、掌灯笼,穿街过巷送来,杯盘俱备;如果再熟一点,餐具和食盒都能留在府上过夜,白天再来拿。

13 我听朋友说,四川担担面,最初也是上门外卖的做法:货郎挑担子,一头搁着锅,一头备着汤、作料、面和肉臊子;哪家太太们打麻将到后半夜,饿了,出门叫一声,当场煮罢面,下肉臊子和作料,热腾腾端进去。好吃不好吃另说,这场面听着便馋煞人。

14 可是叫外卖,那就毫无劳动成本:身不需动,腿不需抬,只打个电话,等一会儿,寒夜叩门声传来,一开,吃的东西就来啦!——谁能抵抗这点诱惑呢?我在上海时,出去吃馆子若吃好了,就会得寸进尺地问:有外卖送吗?

15 三丁烧卖,其实就是糯米烧卖,里面加豆腐干丁、笋丁和肉丁,糯米是用酱油加葱红焖过的。这两样主食都顶饱,配热鸭血汤,吃完肠胃滚热,心直跳。

16 “让我们少吃油盐,说是活得长;可是不吃油盐,活得长有什么乐子嘛!”

17 逯耀东先生考证说,蛋炒饭的发明者是杨素先生——就是那位隋朝大将、养了红拂女、器重李靖、在王小波小说里骑着大象的数学家——当然,那会儿这东西叫碎金饭。杨老师位高权重,文韬武略,诗歌风格像曹操,美食上也有心得。

18 蛋块和饭分开炒,比较容易控制火候,但不均匀。用勺子吃时,一勺饭,一块蛋,像在吃油炒饭和炒鸡蛋拌起来的产物。蛋炒饭的好处,是鸡蛋、油和葱花。鸡蛋那么全能,加油就香,加盐就咸,加点葱花煸炒,味道就出来了,还要特意和饭分开,好像结了婚还得守之以礼分床睡,多可惜。

19 世上最可恼的,是吃螃蟹扔蟹钳、吃骨头汤不啜骨头、吃片皮鸭把皮给卸了单吃鸭肉,真让人恼恨暴殄天物、明珠暗投。

20 江南老年间的馄饨,没有北方饺子馅那么多样:猪肉白菜、鲜虾韭黄、腐皮鸡蛋、茴香油条都能包;也不像广东云吞,必有个虾球。江南老年间的馄饨,馅料大多逃不出猪肉、榨菜、河虾(没有河虾者,改用虾皮)、蔬菜、葱姜这几样的排列组合。猪肉肥腴,虾肉清滑,蔬菜、榨菜丁加点丝缕颗粒的细密口感,煮熟后隔着半透明的皮,呼之欲出,要的是个浑然天成又紧致的口感。

21 好咸鸭蛋,蛋白柔嫩,咸味重些;蛋黄多油,色彩鲜红。正经的吃法是咸蛋切两半,挖着吃,但没几个爸妈有这等闲心。一碗粥配一个咸蛋,扔给孩子,自己剥去。

宋朝人,真是爱吃羊,跟羊有关的故事也多。比如,在传说和正史里,宋仁宗都被记成个好皇帝。传说里,他是狸猫换太子的主角,还坐拥包公和狄青这一文一武,而且国运升平。正史里,说宋仁宗有天晨起,对近臣说,昨晚睡不着,饿,想吃烧羊。宋时谓烧羊,就是烤羊了。近臣问,何不降旨索取啊?仁宗说:听说宫里每次有要求,下头就会准备,当作份例。怕吃了这一次,以后御厨每晚都杀只羊,预备着我要吃。时候一长,杀羊太多啦,这就是忍不了一晚饿,开了无穷杀戒。此事足证:宋仁宗这个“仁”字,当之无愧。不仅考虑人,连羊都保护起来了。

羊被宋朝人集中火力歼灭,是因为宋朝时,人还不爱吃猪肉。苏轼说猪肉,“富者不肯吃,贫者不解煮”,地位尴尬。而牛又是耕地用物,吃不得——实际上,日本人到明治维新前,都守此例,不敢大胆吃牛。《水浒传》里,也就是荒村野店的好汉,敢吃牛肉狗肉——林冲到了柴进庄上,柴进就吩咐“杀羊相待”,规格不低。

23 中国人吃羊肉,时候甚早。古人以牛、羊、猪为三牲,拜祖宗时得三样齐聚,祖宗才肯吃,是为太牢。

羊肉确有好处:肉有口感,且细嫩。比起猪、牛,显得斯文些。《金瓶梅》里市井人家吃猪肉,《水浒传》里好汉吃“花糕也似肥牛肉”,而宫廷中人或知府吃羊肉,各得其所,大概也能见性情。比起牛肉和猪肉,羊肉既没个性,又有个性。说没个性,在于此物性甘而温,老人家有一套鱼生火肉生痰的格物致知阴阳生克理论,可没人说羊肉对身体怎么有害的。比如,再娇弱的女孩子,也不会因为吃了点儿羊肉就跟沾海鲜似的过敏,为自己的肌肤痛哭流涕。有个性,在于羊肉易辨认。我有些朋友口钝,吃猪肉、牛肉和狗肉时,经常舌头打架分不出来。但羊肉从肌理到气味以至于口感,都棱角分明。因此,羊肉是种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外柔内刚、谦和温润的君子肉。

涮羊肉好吃的,只有五处:上脑嫩,瘦中带肥;大三岔一头肥一头瘦;小三岔就是五花肉;磨裆是瘦肉里带肥肉边;黄瓜条也是取其嫩和肥瘦相间。行家吃羊肉,好比品酒师品红酒,能从酒的年份、季节、气候,说到酒庄的看门老大爷养的猫是什么颜色。同理,吃涮羊肉的名手,一口下去,这头羊前世今生有没有交配生育过,也都门儿清了。好羊肉天生鲜嫩,不用白水涮还真对不起它。白水一过,不蘸酱都能有天然肉香。涮羊肉的火候是门手艺。我小时候吃羊肉,唯恐不熟,羊肉片下了锅,总要顿一顿,等一等,起锅来羊肉发灰,略带皱,吃起来还好。后来遇到热情的朋友请客,抢过筷子替我一口气涮了十几片,都是一涮即起,蘸了料,叮嘱我快吃。我一嚼之下,才知道一涮即起的羊肉的好,半生半熟,肌理若有若无,嫩香软滑,入口即化,嚼都不用嚼——还需要嚼一下者,单是为了把蘸料和肉混合了,真觉得以前那些羊肉,都是吃错了的。

26 做羊肉时少不得生姜、当归或甘草之类,或者大火葱爆,以压膻味。

27 烤羊肉串是用孜然那种霸道的香来使之增色,犹如美人化浓妆喷劣质香水抖性感裙摆:甚至那种粗糙都是性感的一部分。实际上,仅论对鼻子的吸引度,烤羊肉串当世罕有其匹:羊肉和孜然味道一合,漫天彻地,是很火烧火燎、撩撩杂杂的香。加上火焰熊熊、油声嗞嗞,方圆百米之内都被这种视觉听觉嗅觉全方位勾引。再小心翼翼的人,见了烤羊肉都会心情喧腾,胸胆开张,不喝酒的也得来两瓶。

29 做卤鸡爪,哪怕没有老卤水,只把鸡爪抹一层生抽,油炸一遍,看鸡爪泛金黄色,便捞起,搁凉,放黄酒里泡着;哪天想起来了,就和盐、花椒、黄酒、腐乳、砂糖一起慢煮,煮完了再蒸一遍,看鸡皮褶皱,仿佛要脱骨滑落了,就能吃:下酒下粥均可,蒸完了鸡爪的汁还能拌米饭,香甜。

30 吃东西有其时机。

31 “明年投劾径须归,莫待齿摇并发脱。”

家乡的东西永远好吃,但等牙齿没了头发掉了,也吃不出味来了。

32 人得藏着一些食粮,精神肉体皆是。你饿时,想到冰箱里有肉,柜子里有泡面,望梅止渴,饿劲也缓缓;你焦虑时,想到还有些后路可走,就舒服些。松鼠都知道办些仓储过冬,何况人类是星球“统治者”,智慧非凡。

33 过期食物,扔了就好;老了的书,不读也无碍。但有太多事,就这样搁着,可惜了。

34 每个人,或多或少都存着个虚无缥缈,只有自己珍之藏之的梦想。然而,随着时间推移,大多数梦想,并非破灭,而是被推迟,被当作冰箱里的隔夜咖喱,酒柜里的庆祝香槟,“非得到那一天才能享用……我们得等到那天”。与这个梦想并存的,是这个念想:“有一天,一切都会好的,然后我们就能……”在未来的某天,阳光灿烂,你无忧无虑,自由自在,可以随心所欲。

35 完美的一天,基本上不存在。辛弃疾一句话就断了所有人的念想:

“莫避春阴上马迟,春来未有不阴时。”

完美的一天终于到了——顺便说句,如果真有那天,那一定不是天气终于万里无云,而是你有许多事已经不在乎了——你打开珍藏的匣子,发现你想做的事,已经被窖藏过期了。你以前显得宏伟的构思显得很呆,你曾经看上去不朽的理想像小孩儿过家家。当时的食欲,当时的心境,都过去了。

36 世上的事并不都像复仇,搁凉了上桌更有滋味。久搁可惜,不如早吃。倒不是说万事都得趁新鲜吃以便延年益寿,只是趁你还吃得动时,把能吃的、能做的、能读的、能听的、能爱的,都过一遍。人生的确长得很,但什么都吃得下还愿意吃的好牙口,却短暂得多。

人会赖床,大半是舍不得温暖的、柔软的、不需思考的、自由自在的、想怎么打滚撒赖都没人管的环境,不愿意去到外面那寒冷、麻烦、必须直立行走、衣饰鲜明、规行矩步的世界。闹铃声设计得再悦耳,久了都会腻。因为新鲜感之后,铃声只意味着现实世界又再叫你去啦,真是催命符!所以,唤人起床,得找个美妙环境过渡。最好的起床铃声,依我之见,是这样的:土豆牛肉汤被炖到闷闷的咕嘟咕嘟声。烧肉酱抹在煎肉上的刺啦声。油条在油锅里膨胀的嗞嗞声。炒饭、虾仁和蛋花在锅里翻腾的沙啦声。嚼碎蒜香肝酱脆面包时的喀刺声。这些声音听久了,人会忍不住一骨碌翻身起来。

因为声音就是有味道的。

我最中意的味道,是南方米饭的叹气。话说一切中餐馆,管你是川、鲁、粤、淮、扬,从大煮干丝到回锅肉,厨子都敢给你做。唯独米饭,很难吃上好的。因为大多数饭店都是大锅饭,米饭不卖钱,不给你单做。未必要名贵米种,只要不是大锅饭,就很容易做好吃。所谓好米饭,就是等你揭开锅,迎面一阵淡而饱满的香气腾起,之后会听见米饭带出一个极轻的声音,像叹气似的。那时你就知道,米饭香软得宜了,再加点切咸菜的咔嚓声、炒花生的噼啪声、炖红烧肉的咕噜声、炒黄豆芽的淅沥声,这就是一桌好饭了。

以我所见,西瓜解暑,一是确实水分充足、味道清甜,二在于其颜色:一片绿,看着就舒服。比如冬天,阳光淡薄,大家穿得厚实,吃东西很容易正襟危坐起来。繁复仪式和暖色调食物——比如红烧肉、过油的千层糕、暖红茶——特别让人舒适。相反夏天阳光浓烈,正宜开轩面窗,看竹林杉木绿森森,喝碧沉沉凉过了的绿茶,简衣素行,不拘小节,听蝉声喝白粥吃小菜,最容易让人消暑热去郁烦了。比如赤豆和绿豆熬了粥,味道都好,但到夏天,大家就是愿意喝清凉绿豆粥。晚饭时不煮米饭,一碗绿豆粥,再吃些家常小菜,也就过去了。

40 夏天煮粥,宜稀不宜稠,若非为了绿豆粥借绿豆那点子清凉,吃泡饭倒比粥还适宜。粥易入口好消化,但热着时吃,满额发汗;稠粥搁凉了吃,凝结黏稠,让人心头不快。泡饭是夏天最宜。江南所谓泡饭其实很偷懒,隔夜饭加点水一煮一拌就是了,饭粒分明,也清爽。医生警告说不宜消化,但比粥来得爽快也是真的。

41 日本料理里有种泡饭,是九州地方的风味:小鱼干、小黄瓜丝、紫菜熬成味噌汤,搁凉了,浇白米饭上。夏天若被高温蒸得有气无力少胃口,就指着这个吃了:鲜浓有味,还凉快;如果有碎芝麻粒,铺在饭面上再浇汤,更香美入口。

42 夏天还宜吃藕。脆藕炒毛豆,下泡饭吃。毛豆已经够脆,藕则脆得能嚼出“刺”的一声,明快。生藕切片,宜下酒。糯米糖藕,夏天吃略腻了些,还黏,但就粗绿茶,意外地相配。

大夏天喝醪糟有多美妙?重庆、四川、贵州,到夏天都有冰粉卖,我在重庆所见的铺子,多一点花样,可以加凉虾和西米露,再加红糖和醪糟。我经常跟老板娘说,免去其他,直接来碗冰镇醪糟。夏天喝白开水,妙在第二口:第一口先把干得沙沙发响的嘴里润一润,第二口呼地来一口,淡白温润的舒服。但喝冰醪糟,一如喝冰啤酒,好在第一口。端着碗,刺溜吸一口,甜而又冰,满嘴冰凉,又甜,又有醪糟那股子酒味,杀舌头,让你不觉就嘴发咝咝声,略痛略快,太阳穴都冰得发痛,这才叫作真痛快。然后徐徐喝第三口、第四口,咕咚咚下肚,满嘴甜刺刺的,老板娘,再来一碗!

44 扬州炒饭,或是西北的酸菜炒米,要做得好吃,须得隔夜饭:水分更少,这才炒得透,有嚼头。而无锡常州一带的咸肉菜饭,煮饭时关键就是三个字:多加水。倘不如此,饭就焖不透。广东煲仔饭要做好,得从选米开始:米纤长则好吃,而且煲仔饭的精华——焦香扑鼻油浓酥脆的锅巴——也排列华丽、凝结不散。茶泡饭的饭粒也得软硬适度,太松散则茶汤成了淘米水,太硬了韧而滑不好吃。

45 意大利人做烩饭,西班牙人做海鲜饭,饭都不能煮透,略半生,带脆味。

46 日本的怀石料理,可以简单也可以朴素。最朴素的怀石料理三菜一汤,但茶会里会配合料理和茶,上四次米饭。第一次米饭水嫩;第二次米饭就软黏黏的;第三次,米饭里的水分已经收干,饱满柔韧;到第四次,米饭就略焦,带香脆味道了。

一碗米饭,也可以很讲究的。

47 “必须吃碗米饭,两勺都行”。觉得米饭有谷气,通地气,吃下去养胃。人肯吃米饭,就是守得淡,不忘本。米饭是淡,但若世上没了米饭,那么咸菜、麻婆豆腐、梅菜扣肉们的妙处,也就打了折扣。吃火锅喝凉茶、喝酒就花生、酸菜解白肉之腻,一切好吃,都是味道对比映衬出来的。白饭的缺点是淡而无味,好汉们不免“嘴里淡出个鸟来”。但当五味杂陈时,米饭是最好的中和剂:一切的浓滋味,都得靠它来承当。

48 不同的地方,喝酒的风范真是不太一样。

各人心里,酒和酒又不一样。比如我外婆生前,就觉得酒只分两种:凶的,不凶的——凶的是蒸馏酒,不凶的是酿造酒。我妈则认为酒该这么分:南方人喝的,北方人喝的。

葡萄酒其实算是欧洲的南酒:属酿造酒,未蒸馏,且略甜。当然凡糖分重者皆可酿酒,比如梨子酒、苹果酒、椰子酒,但到底是葡萄酒最时兴。欧洲人和中国人有一点略相似:越是靠南方,喝酒口越甜。法国南部的甜白葡萄酒,诺曼底人喝着要皱眉,嫌腻;但法国人到了波尔图乃至马德拉,又觉得这甜得不正经。欧洲南部嫌普通葡萄酒不够甜,爱制加强型酒:趁酒发酵时加酒精,逼停了发酵,保留了糖分,比如西班牙雪利酒,真有甜到腻在嗓子眼里的。

50 中国白酒、伏特加、威士忌、白兰地、朗姆酒,包括韩国的烧酒,都算蒸馏酒,都凶烈。

酒鬼的世界,外人无法理解。对普通爱好者来说,威士忌、伏特加、朗姆酒们得调,调得容易入口,才好喝。可对酒鬼们而言,这就是暴殄天物:我看过一些苏格兰人写的论述,会为威士忌加不加水大吵起来;对烈性酒钟爱的,会觉得威士忌里加水或冰,其罪大过打老婆;俄罗斯人会跟你说,门捷列夫(对,就是制作化学周期表那位)好容易确定了酒精度38的伏特加最妙,要蒸馏出这么纯净的酒,真也不易,你还偏加水和果汁去稀释——那还喝伏特加干吗呢?这好比在中国喝惯白酒的,一听人说要往白酒里掺东西,立刻就能发作——拿白酒泡个虎骨虫草,制成药酒,行;往白酒里掺水掺果汁?跟你拼了!

52 好啤酒不能等,也不宜咂嘴慢品;倒满一大杯,泡沫盖住酒,以免香气逃逸;趁冰凉且泡沫丰满时,尖着嘴伸进泡沫里,咕嘟嘟一气儿喝完,痛快之极。待久了,凉意也去了,泡沫也散了,只是一杯苦水,无趣得很。

美食的地理大分布,地球人都心里有数。比如俄罗斯大叔们喝伏特加吃酸黄瓜;日本人喝清酒吃天妇罗、寿司和荞麦面;韩国人喝烧酒吃泡菜;德国人喝啤酒吃咸猪腿;法国人吃鹅肝喝葡萄酒;英国人吃炸鱼薯条喝威士忌;美国人喝波旁威士忌吃热狗;墨西哥人吃玉米饼喝龙舌兰酒,如此种种,将成标签矣。以至于你遇到日本人,没得可聊,就只好来一句“我也爱吃寿司”,想来错不了。甚至于英国人早餐吃烟肉,中国北方人吃打卤面南方人吃米饭,葡萄牙人爱做鳕鱼,日本关东人吃天妇罗,九州人吃萨摩扬,也已分门别类被美食节目和杂志安插了标签。可是再往细一点,就比较难办啦!

于是吃东西,心里得有个大谱。就用得着各地的饮食知识了:日本是岛国,所以去伊势湾或东京湾一带,便可以放心点鱼类料理;泰国产大米,又在东南亚,米粉和香辣料总是不差;墨西哥人善烹玉米和辣椒;在印度吃东西,就得预备好大量饮料,好将就食物的辣劲儿;南欧的葡萄酒显然会比法国北部的更甜一些……大体而言,越接近赤道的所在,植物多生多长,调味料也鲜浓活泼;越远离赤道的地方,就长于各类腌制风干食物。临海找海味,靠山找山珍,进了四川别嫌麻,到了无锡别嫌甜,这都是因地制宜,得提前做好的心理准备。比方说,一个平日在上海吃惯了的人,去贵州吃东西,可不能听人说“我们这里不算辣,微辣”,就掉以轻心。

又比如,凡你到海边城市,自然首选吃海鲜;而海鲜质量上乘处,最方便的,莫过于沿海那些馆子,哪怕看上去装潢不明艳。这倒不是说沿海酒店都有捕鱼业务,后厨往海里挂着渔网呢,而是因为海鲜确实是吃个便宜,沿海设店的老板,牌子都打出去了,在海鲜选购上,一是近便,二是不惜本钱。反过来,那些离海岸有两小时车程的大店,点个海鲜,多半得从冰箱里提出来,日期也甚为可疑。在意大利、葡萄牙、法国南部、日本这些所在,沿海小镇渔村,都吃得到很地道的海鲜,你还不用太担心厨师的手艺。因为一来这些人惯做海鲜,熟能生巧;二来广东老饕都懂:上好的鱼,不用多调理,蒸完略点酱油即可。同理,海鲜之妙,九成是其本身质地,吃个新鲜。

55 又比如,如果你去瑞士或德国,想吃好火腿,须得找那些老气横秋、半截墙扎在地底下、矮墩墩貌不惊人、好似童话里森林矮人住的房子。因为中欧好火腿产地,多有地窖;房子藏风避气,才能发酵出上好火腿。火腿如酒,得在窖里,等时间出味道。陈年火腿的调治和等候需要行家的耐心,而不像可口可乐一样,在流水线上刷啦啦出售。

56 意大利如佛罗伦萨、博洛尼亚那些地方,在窄街老巷处,常蹲着这么些店。你隔着窗,能看见满厅纵横交错,挂满了火腿牛蹄,满墙陈列着葡萄酒开瓶器。若遇这等店,不要犹豫,推门进去。要色拉米香肠,要火腿,要牛排,要熏猪肉,请老板自行配酒,绝对不会让人失望。因为类似店铺,时间既久,又有处理肉类的经验,虽然谈不上技术全面,但一招鲜吃遍天,精诚所至,水准从来是好的。

57 在中国,如果要吃当地民间美食,很容易被人劝去老字号。比如,你乍到上海,也会觉得去城隍庙吃南翔小笼包比较安全;乍去无锡,一定听说卖汤包和馄饨的王兴记是百年老店;杭州奎元馆、苏州朱鸿兴,都是有名的好面馆。但这选择其实倒未必精确。

因为如鲍翅参肚这样的大菜,确实是老馆子好:这东西材料贵,须得有实力的老馆子才能长期支应。可是想吃平民小食,却未必得迷信老店。因为大铺老店,卖的是历史和口碑,技艺上纵使有过独传之秘,也未必能贯彻古今;而且老店名气太大,顾客摩肩接踵,饮食体验也不会太好。所以要吃民间美食,倒不妨去找些将拆未拆、半红不红的老街区。那些所在,尚在照常营业的老店,常能吃到出人意料的好东西。因为老区小店,别无他长,全靠着回头客,也不用分心在服务和宣传上,精神纯一,反而地道。在重庆吃火锅,必须找苍蝇馆子;在贵州吃烧烤,得在夜市边角溜达,都是这种意思。重庆装潢得体的火锅店,固然会有种种卫生的、高雅的、周到的、健康的服务,但实在未必好吃。反而是街头巷角的破烂小店,泛出浓厚的牛油味,油亮的木制桌椅,成盘的鸭肠、黄喉、菌花刷啦啦流水价出场,老板手打均匀的蒜泥麻油碟,反而更容易保证质量。

老店的菜也非不好,只是你得挑着点。比如,你去杭州西湖楼外楼,点个片儿川面,那还真未必比普通面馆的好吃;但你要一整只叫化鸡,那就香酥入骨,一撕即烂,缕缕香糯。去多少次,水准总是不坏。你去重庆的老四川馆,要枸杞牛尾汤,一定是火候十足,醇浓香厚,一般小店真做不出来。因为这菜比较大,不是家常小店靠好厨娘妙手艺,就能做得像的。这类菜,一要时间,二要火候,三要食材,四要有客人不断来点,非大店莫办。所以去老店吃东西,不能不舍得花钱。

60我听过一番歪理,说凡去产酒处,就一定在那附近吃饭。这道理是位日本朋友说的。比如,日本产好米酒的地方,一定出好米,有好稻田,有好水和好土,养得了肥鸭子和鲜鱼;鸭子锅配米酒,香。我故乡无锡,素称鱼米之乡,最有名的是船菜,其实也就是在太湖里,现打鱼现吃,喝无锡产的黄酒。在葡萄牙,我也听着了类似说法。波尔图是出了名地产好酒,路易一世大桥两侧河岸,都是酒窖。当地出租车司机说,波尔图水土奇特,土壤表层沙化,根系扎得深,又有河水、风与南欧阳光,所以葡萄酒风味绝妙。而酒窖对岸的馆子,被认为是波尔图吃饭最好的所在。理由?说是这水土,养得出来好猪。葡萄和李子产得多时,就拿来做猪饲料,所以波尔图本土猪,特别适合配本土酒;而且河岸这里风水好,猪肉腌了挂着,与酒窖隔河相望,最后再被葡萄酒拿来炖,实在妙绝——听着全是歪理吹牛,但真吃起来,倒很让人信服。大概产好酒处,总是连带好植被、好阳光、好风水,养的猪牛羊兔也都心情愉快、身体健美,先天条件好吧。

设若你刚去一个城市,想吃顿简单便饭,又对此地饮食无甚把握,那么总有两处地方,可以用来撞大运。其一是大学附近,通常这样的所在,性价比颇高,而且很容易淘到好吃的:未必是极品的美味,但吃个痛快,想来不难。其二就是菜市场:因好吃的小食,总是在市井,而菜市场又是市井里最市井的所在。试想在菜市场开饮食铺,论食材来源,再新鲜不过;开店摆摊的,又常是善烹能调、浸淫于当地小食的当地名手,会许多上不了厅堂但足以勾出小孩儿馋涎的当地名手。比如,您去找老人家,打听三亚最好的抱罗粉、都匀最好的烧烤摊、无锡最好的玉兰饼,最后总是歪七扭八,会找到那些菜市场深处的小店去。张爱玲的《封锁》里,男主角之所以被困电车,就是因为他不辞辛苦,给老婆到市井深处买菠菜包子吃。虽然听着可恼,但这种选择,却是典型海派妻子最智慧的所在:小地方才有民间美食可吃。

焦的东西,大多发苦。然而江南人对焦这回事,却没什么恶感,觉得区区小苦,可以承当。一是焦常和脆相干,二是焦苦焦苦,却自有股香气。比如苏州和无锡人老年代早饭,都爱吃锅巴粥。锅巴加剩饭,水煮一下吃,嚼个噼里啪啦的脆生,也不在意那苦味。我跟外婆讨论过,为什么焦味还能惹人爱。外婆认为,以前没什么作料,饭不香,焦了虽然会苦,但却香。这听着有些谬论,但她实践起来很不错。我外婆做面饼的手艺精绝:面略加烙,外面焦黄泛黑,内里绵软如酥,单吃略苦,但加了糖便馋煞人。

63 餐桌上的菜若有苦味,婆婆们便竖起脸来训媳妇,老板会被顾客逼免单。当然也有人特意去找苦吃——比如苦瓜和鱼腥草都苦,爱的人奉若珍宝,恨的人如避蛇蝎——但毕竟爱苦者少。小吃饮品类,苦的就多了。

64 苦的味道,一半是回味里来的。中国人常说良药苦口,但我有位朋友却有谬论,说小时候,被父母威逼利诱、软硬兼施地吃药,苦得满舌发硬。但随后一气儿灌白水消苦,越喝越觉得白水都甜了。虽说大有苦中作乐之嫌,但也不无道理:苦之衬甜,比一味甜本身要隽永许多。

如是,凡味厚需要细细咂摸又易上瘾之物,或多或少,都有一点点苦味。好雪茄香味层次分明,但如果欠了苦味,就略显轻佻,不够端凝沉厚。好的雪茄味道层次多样之余,总是苦香沉厚、醇浓温柔,能缭绕飘荡三日不绝,但又不至于发腻,镇得住。咖啡的苦味,不知给世上多少炼乳、砂糖和牛奶销售提供了活路,可是众芳杂芜,最后也还是咖啡的配角。咖啡因其苦而需要配料,又因其苦而有无限多种调制方法,但咖啡圣手们从来不是为了泯灭苦味,而是变着法子把这苦味修饰装点得让人惊艳——当然,对咖啡老饕来说,浓缩咖啡的苦味最妙不过了。

从讨厌吃苦,到开始能吃苦的味道,终于喜欢上咖啡、啤酒和苦瓜,也就是人味觉发育的过程。

66 山西人真爱吃醋,山西出的皇帝都和醋有关。

陕西人也爱吃酸。西北地方所吃,太多碱性;大家为了中和,习惯就吃酸一点——这么一想,就理解了。大概对别处而言,酸是调味;对西北人民,酸是平衡身体呢。

加醋是外来调味的酸,发酵是内藏蕴藉的酸,后一种酸内秀得多了。酸菜酸笋,都是酸中的杰作。

广西、贵州人吃米粉,酸豆角、酸笋丝都很到位。本来淡雅的鲜味,经酸味一提,忽然就恣肆轻灵了。

比起咸和甜,酸不算是正味,但是撩人开胃,刺激诱惑,能勾人。

67 人对甜味没抵抗力,概莫能外:比如,西餐里就只有甜点,鲜有咸点、苦点、酸点的。甜通常与冰凉相关,大概这两者都可以解饮食之咸,所以适用于饭后。古希腊人以阿尔卑斯冰雪冰镇浆果,罗马人用冰雪兑蜂蜜、果汁之类,古有明训。

68 欧洲人爱甜,而且从喝酒到饮食,都是越往南越甜。葡萄牙人吃蛋挞,吃马德拉蛋糕,喝百香果酒;西班牙人每天小甜食不离嘴;法国马卡龙好吃,但颇贵,不怕,超市里还有论斤卖的布朗尼。老北京吃的冰糖葫芦,叫卖的要强调是“糖葫芦儿!——刚蘸得的!”法国人也吃这个,不过更夸张:大苹果蘸的冰糖,酸甜脆口,法国人叫爱之果(Pomme de Amour)。意大利人吃甜,尤其极端。我在意大利吃过半个月早饭,无论是饭店还是家常,总逃不过四样:浓缩咖啡、色拉米香肠、各色面包,以及半张桌子形形色色的果酱。比起法国的果酱,意大利果酱普遍更有凝冻透明、颤巍巍的肉感,吃起来也顺口,舌头如划秋水,味道很快就散了,满嘴清甜。

69甜味不是凭空掉下来的,得从植物里提炼,所以各类甜品,躲不开各类神奇的植物。果酱不用提了,其他蓝莓猕猴桃、可可哈密瓜、杏仁白砂糖,不一而足。

70 做过甜品的,大概都有经验:无论提拉米苏还是咖啡慕司,以至于所有甜点,总少不得一样工序:拼命地打蛋或打奶油,直至发泡。

许多甜品,就是奶油、鸡蛋们被打发后的无限膨胀、瞬间急冻,使它们保留在那种泡沫经济的繁荣过程,是一场甜蜜的海市蜃楼,而女孩子们最喜欢的就是这种轻软柔滑、浮光掠影,其实虚无缥缈,但那瞬间很甜蜜的感觉。

71 《梦溪笔谈》里说:“大业中,吴中贡蜜蟹二千头。又何胤嗜糖蟹。大抵南人嗜咸,北人嗜甘,鱼蟹加糖蜜,盖便于北俗也。”于我而言,难以想象:蟹都能蜜了?又见宋朝时,“南人嗜咸,北人嗜甘”,只觉得当头挨了一棍,想无锡的糖醋、四川的荔枝味、广东的糖水,居然都被北方打败了?后来朋友解劝说,沈括写《梦溪笔谈》时,北方还多游牧民族,嗜好乳制品,偏爱甜味,这么想,就好理解些。

72 像福建菜、广东菜以至于东南亚菜,以果品和各类香料入馔者极多,讲究五味杂陈,有甜味丝毫不稀奇。东南亚人把芒果和菠萝配米饭、香蕉和榴莲打饼、炸完虫子裹上果酱吃,实在司空见惯。法国人爱吃东南亚粉,正宗一点的米粉店,照例是端给你一碗汤粉,一丛让你眼花缭乱、闻着甜香冲鼻的植物香料,一碟甜酸辣的自家调酱汁,然后你随意搭配。

宋应星写《天工开物》,提到盐,明说其独一无二。所谓:“口之于味也,辛酸甘苦经年绝一无恙。独食盐禁戒旬日,则缚鸡胜匹倦怠恹然。岂非天一生水,而此味为生人生气之源哉?”说得很是:酸甜苦辣,不过是人生配菜,有就有,没有十天半月也不太会想;只有盐才是人生第一需求,离了便不能过日子。古代盐铁专卖和国库息息相关,所以程咬金贩私盐的传奇才能体现他天生的不“法”分子的秉性,扬州盐商才是肥缺,林黛玉他爹林如海前科探花才会去当巡盐御史——世上既没有私醋贩子、《糖铁论》和巡辣椒御史,于此可见盐的独一无二了。

厨师学的第一调味,乃是下盐。盐下对了,怎么都好吃。下盐多少,足见厨师水平高低。新学厨的人下盐,大多会手重放多。倒是老外婆们做菜,荤少素多,疏疏朗朗地给你端来,尝不出味精来,盐也淡得若有若无,通常处在“不会让你觉得少了盐”的地步。和人开玩笑,常说下盐是门功夫:觉得盐多了或少了,就属于内功和招式没配合好,还是毛头新手;如果觉得味道对路但品得出盐味,那是功力高了但锋芒过盛,要到没发现盐多盐少,只觉得浑然一体一道菜,才到了自然而然、随心所欲、不逾矩的地步——到那境界,方是深藏不露的大师了。

75 下盐不能急,因为盐能脱水,很影响烹饪过程。比如炖鸡汤,起锅前才该撒盐;比如炒花生,花生与油炒后才敢下盐;烤牛排亦是最后才敢下盐,不然肉汁流失;但也因为盐能脱水,所以许多食物,都用它来腌制,以备储藏:火腿如是,腌咸鱼如是,腌咸肉如是,腌咸菜如是。结果一不小心,就出了好滋味。

76 吃粥配菜,本来就越咸越好。咸菜淡粥之间,才能吃出味道。所以,下粥的菜,味道都要重一些才好。

77 法国咖啡馆,英国茶(红茶,绿茶),日本茶道(抹茶,煎茶)

世界人民喝茶时,都要配吃东西。英式下午茶,糕点堆成金字塔:烤饼、熏三文鱼、鸡蛋、奶酪、果馅饼、面包、牛油、手指三明治……能组个英国版的《报菜名》。俄罗斯人则甜面包、蛋糕、蜂蜜摆满桌,经常就算一餐了。日本人吃茶,配和果子。周作人先生很喜欢这玩意儿,认为日本和果子,虽是豆米做的,但“优雅朴素,合于茶食的资格”。日本茶道里,当作配茶点心的和果子分量极重。哪家有善做和果子的秘方,与私藏秘制茶器一样,都可以当家族骄傲的。

79 中国人的茶食,就没那么琐碎规矩。一来古代小说里,常把喝茶写作“吃茶”,真是吃的。

《西游记》里蜘蛛精的师兄多目怪,为了给唐僧师徒下毒,就在茶里下了几颗枣子。《梦粱录》里,宋朝人四时卖“奇茶异汤”,花生、杏仁、芝麻、核桃都敢往茶里放,看着方子都很香。

80 江南人吃不到蟹时,有道菜叫作蟹粉蛋,也有叫假螃蟹的。大致是蛋清蛋黄分开打匀,以姜、醋调味炒之,蛋清如蟹肉,蛋黄如蟹黄,粥饭皆宜——其实也就是解个馋罢了。

81 蟹之美味。蟹肉如蛋清,柔嫩细白;蟹黄如蛋黄,口感酥沙。

蟹黄美味,堪比鱼子,又远非鸡蛋可比。但是说到底,蟹最美味的,是蟹本身的鲜味。姜、醋再怎么以假乱真,终究不能鱼目混珠。

82 明朝著名的李渔先生,除了能写《玉蒲团》品鉴男欢女爱,对饮食也有研究。他老人家说天下鲜者就两个,一是螃蟹,一是笋。酸甜苦辣都能用调味法子勾兑,唯独这鲜味,就像天生才情,不能以人工法子得之,所以格外珍贵。张岱说食物不加盐、醋而五味全者,就剩蟹了,意思相去不远。等秋天肥蟹,蒸完了,一剥开壳,好家伙,满壳膏脂香肥,任哪个厨子都调制不出。

83 蟹味极香,所以蟹脚肉烤了或煮了,肉自带鲜甜之味;加姜、醋自然味极美,不加姜醋其实也大可吃得,吸罢一条蟹腿,吸得出好一口蟹汁。蟹壳里膏脂满腹,蟹黄是珍宝自不待提,咬一口牙都酥倒,看那红珠般的模样就让人心痒。但蟹壳里的汁液碎末同样动人。广东有种吃法,是以蟹壳焖蛋炒饭,饭松软,汁亦入味,香味全出,食之真令人感动落泪。

84 蟹季到来,苏州、杭州都会有蟹粉、虾仁这类神异的菜。本来虾肉滑润清甜,蟹粉浓香酥融,未必相配,但这就像黄金白玉、鲜花着锦,奢侈之极,让人无从抵抗这感觉。

85 广东人吃蟹,不如江南人精细并存其本味,但花样繁多。比如香炒蟹这等做法,江南人就不擅长。

86中国人肯定是世界翘楚。对中国人吃凤爪、鸭颈、牛肚这类细东西的热爱,欧洲饮食体会不深;河蟹在中国可以被剥壳细吃,欧洲人没这么细腻的爱好。

蟹最美妙的,还是其多样。在中国人的食谱里,猪肉厚润,但苏轼也说“富者不肯吃”;羊肉清鲜,但有膻味;其他牛肉、鱼肉、兔肉、鸡肉,都多少有些或粗肉或秀雅。蟹就没有这些问题:本身鲜浓,可蒸可煮,可以做主菜,可以配各类东西。要油腻也油腻,要清爽也清爽。张岱年轻时跟人吃蟹,配飞腊鸭、牛乳酪、醉蚶、鸭汁煮白菜,再加上谢橘、风栗、风菱当果子,等等——这还不算饭茶和酒。看起来乱七八糟,但都配得上。如果主菜是熊掌或蹄髈,这么配菜就显得不伦不类啦。

88 世界人民都爱吃肝。老北京人,平民吃炒肝,有钱人去山东馆吃鸭肝;南京马祥兴,有明朝就传下来的菜叫美人肝;俄罗斯人和瑞典人都吃猪肝牛肝,光吃不够,还用来制酱——瑞典人是猪油和猪肝一起熬了酱,配面包吃。说起来,无非是鸡肝、鸭肝、鹅肝、猪肝、牛肝、羊肝,都是酥融好吃,入口即化。再说直白点,就因为人类基因里对高脂肪高热量的钟爱,所以脂肪饱满、脂膏香浓的动物肝部,永远招人爱。

89 鹅肝这玩意儿始自古埃及。本来嘛,希腊和罗马人所谓的东方——埃及、巴比伦、波斯——那都是豪奢放逸之地,鹅肝这种劳动人民看不见、只让君王咂吧嘴的东西,当然是东方出产。但我们如今所说的鹅肝,也就是16世纪在法国出现——很巧,那段儿法国正好是新东西层出不穷之时:玛丽·德··美第奇北来当路易家的王后,带来了香水和冰激凌,给法国宫廷日常起居上了堂时尚课。鹅肝的最正统说法还是法语:foie

90 好吃的鹅肝,当然不是健康的鹅出产的。一如北京烤鸭要靠填,不然肉瘦而柴,身怀好鹅肝的鹅,一不能是雌性,二不能是健美型。鹅养了百十天,能吃能睡了,就每天三顿灌粟米浆,灌饱了还让闷在小地方,不让溜达减肥。如此一个月,鹅得了脂肪肝,肝都有一公斤,这就能吃了。

91 中国人自古骄傲,很重华夏和蛮夷之分。蛮夷有好东西拿来吃喝,也要特别给个称谓。古代中国人图俭省,习惯这么起名字:西域来的,都给个前缀,叫“胡什么”,比如胡瓜、胡豆、胡萝卜、胡椒、胡桃,那都是西边来的。如果是海外来的呢,就叫“洋什么”,比如洋烟、洋葱、洋芹菜,那就是海外发来中土的。西边是胡,东边是洋,分门别类,各安其所,舒坦啊。

92 总这么拿胡、洋字样给人安插,也不是很雅。中国古人既风雅,又身处礼仪之邦,入乡随俗吧。意大利人Matteo Ricci来中国,也不强逼着中国人咬意大利语字样,自定了汉名叫利玛窦。中国人也客气,到清朝就管英国叫英吉利,管美国叫美利坚,都是好字眼儿。

93万恶的鸦片,乃是opium的音译不提,好玩在鸦片另有个中文名,叫作阿芙蓉。乍听之下,还以为是犯毒瘾的,特别钟爱其气味芳香,定的美名。实际上一琢磨,鸦片在阿拉伯语里读作Afyum,那不就是“阿芙蓉”吗?鸦片可恨不假,阿芙蓉这三字因音定字,上好的辞藻,不下于把希腊首都Athens译作雅典。

有一种美丽的传说,称泰戈尔当年访华,徐志摩负责接待。两位才子一起抽cigar,吞云吐雾。末了泰戈尔问徐志摩,这玩意儿可有中文译名?徐志摩才情泉涌,答曰:“Cigar之燃灰白如雪,Cigar之烟草卷如茄,就叫雪茄吧!”——故事动人,但稍一查验便可发现,1905年连载完的《官场现形记》里头,早有了“雪茄”字样。而且上海、苏州、无锡、常州这吴语区的人都明白:雪茄俩字,用普通话念,与cigar不甚合衬,但用吴语念,就严丝合缝。很可能这就是位吴语地方译者,早在19世纪末就译出来了。

95 唐朝的《酉阳杂俎》里头,已经提到过冰与奶制品混一的玩意儿,叫作“酪饮”。宋朝时,大家也习惯类似东西叫冰酪。但ice cream传入我国,译者就半音半义,来了个“冰激凌”——其实cream既然跟奶油搭界,干吗不直接翻成“冰奶油”,或者古典些,直接叫“冰酪”呢?大概还是觉得“冰激凌”更机灵好听吧。同理,Dairy Queen,直译该叫“奶品皇后”,但这一听,好像是要喂小孩子似的,一股子保姆感觉,而官方译名“冰雪皇后”,立刻就冷艳清新、活泼动人起来。

给外来食物起名字,最常见的,是起得特别洋气,如此可以大抬价格,比如牛奶咖啡音译成拿铁或欧蕾。但更狡猾的法子,就是让你丝毫不觉得突兀,润物无声,融入你的生活,潜伏到你有一天一愣神:“什么,这玩意儿是外国来的?”比如吧,土豆又叫洋芋,地瓜又叫番薯。大家听惯,不觉什么,但细想来,洋者洋人也,番者番邦也——这俩货还真像洋芹洋烟、胡桃胡瓜一样,是外国来的,然而本土化得实在太好,以至于现在如果有男生对女孩子说:“我给你备俩外国菜……一个烤地瓜,一个胡萝卜炒土豆丝,怎么样?”——不挨耳光才怪。

97 古代人并不都把年夜饭当一年最正经的时节。比如宋朝节假极多,天子的生日也要过节吃饭。清朝有所谓三节,也就是过年、五月节、八月节。过年是讲究过一岁。在古代,岁者,木星也。古人对岁与其说热爱,不如说敬畏。加上宫廷平时吃东西就脑满肠肥,肥腴得很,不像小民百姓,攒着胃口,大年夜猛吃一顿。如是,宫廷年夜饭,仪式感比口味重要得多。

98 野味里有茱萸一味,乍看有些奇怪。“遍插茱萸少一人”,天下皆知,杀虫消毒、逐寒祛风,可做药用,用来做菜,是不是怪了点?这就是古人的逻辑:过年务以祛风寒、避邪祟为上。所以不仅要以茱萸入馔,还要喝椒柏酒——花椒和柏叶浸的酒。楚人奉祀神仙时就用花椒酒,到了汉朝,世人相信花椒使人长寿,柏树又长青,喝这玩意儿,自然长命百岁。

99 苏轼都饮屠苏酒,可见屠苏酒到宋朝,已经是大众过年饮品了。王安石所谓“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春风送暖”这四个字,可见人们自古都喜欢冬天吃温热之食。汉魏六朝间,宫廷就吃五辛盘。五辛者,指蒜、葱、韭之类。在哥伦布发现新大陆、辣椒传遍世界前,亚洲人基本靠吃这些东西。孙思邈的理论是:正月时,吃五辛可以开五脏、去伏热。

100 宫廷年夜饭,一半吃规矩,一半吃药膳。譬如北方过年必吃饺子、江南年夜饭最后必有个红烧蹄髈。珍奇必然算不上,最后吃的也就是个踏实自在——过年这种时候,吃得团圆温和、心里平安,才是最重要的吧。

烤火鸡其实就是外头烤、内填馅料,可简可繁。唯一的讲究是得整只烤,不能大卸八块切开来——虽然最后吃时,不免还是撕得七零八落。火鸡这东西不聪明,精力都花在长肉上了。大的火鸡可以到百斤上下,等闲小火鸡洗剥完了也有近二十斤。火鸡好在产肉率高,真正是吃草长肉,好养易活,肉便宜,所以是馋肉平民阶级的最爱。但对老饕来说,这玩意儿脂肪率太低——虽然姑娘们会喜欢它低于2%的脂肪含量,但也不得不承认,吃起来不免发柴。所以,馅料和烤得下功夫。

102 真吃起来时,火鸡还是分类的。胸脯子是细腻白肉,鸡腿是壮硕黑肉。小孩子与姑娘家就斯斯文文找白肉吃,老爸、叔伯们就气吞山河抱着鸡腿大啃。吃火鸡到最后是个体力活,把填料和肉吃完了,大家满足地打饱嗝。这时对上帝的感恩之心,才是最真诚的。

103 圣维森特角——那是葡萄牙的最西南,实际上,也是欧洲的最西南。一艘船在大西洋,沿葡萄牙海岸线而行,到圣维森特角一转弯向东,前面就是西班牙、直布罗陀海峡和地中海了。圣维森特角隔着一片湾,是著名的萨格雷斯,至今那里还耸立着世界上第一个航海学校。

104 第二个海角,是葡萄牙最西的罗卡角——不用问,那也是欧洲的最西端。从里斯本去罗卡角,要半个下午的时间。沿路还来得及看到些别的,比如摩尔人的遗址——那地方像一个袖珍长城,但妖风阵阵,黑猫遍地,让人怀疑摩尔人爬上山来特意建此城,用意何在。但你真的去到罗卡角,只能看见无边无际的大西洋,以及那块著名的石碑,上书:onde a terra acaba e o mar come?a——陆终于此,海始于此。

105 在里斯本,最有名的景点是海边的贝伦区。你在午后,从中心城区坐电车,一路叮叮当当,大海——或者说,塔霍河——在你左手边,被阳光照得熠熠生辉。你会慢慢看见传说中的瓦斯科·达·伽马跨海大桥,看见贝伦塔,以及高耸的大航海纪念碑。

106 欧洲人要去东方,最原始的动力是香料。话说中世纪时,欧洲人刻意神化东方香料,把肉桂、生姜等奉为至宝,价比黄金,开始是因为物以稀为贵。

中国人有成语——脍炙人口。脍是细切的肉,炙是烧烤。说明古代人已经明白啦,肉类就得切开了,才能烤得入味——你拿一大坨五花肉去,外面烤焦了,里面还是生的。刀工技艺,最初就是为烤肉服务的。孔夫子说“食不厌精,脍不厌细”,我就想象他老人家也觉得:切细了,烤的才入味。可是也不能就用手拿着肉去生烤啊,手烤坏了,岂非得不偿失?于是就有扦子。东汉石刻画里,就有人拿扦子烤肉的画面。春秋时候,专诸行刺吴王僚,就是以鱼炙为由头。鱼炙就是烤整鱼。

108 大概从唐朝开始,中国人对炭的研究就颇为精进了。虽然卖炭翁还得“伐薪烧炭南山中,满面尘灰烟火色”,但杨贵妃兄弟杨国忠权倾朝野时,已经懂得用炭屑和蜜一起捏成凤的造型了。冬天拿白檀木铺在炉底,再烧这蜜凤,味道好,又少灰,且暖和。宫廷里还烧西凉国进贡的所谓“瑞炭”,无火焰,有光亮,尺来长一条,可以烧十天。那时宫廷里吃烤肉,就开始重视炭的质地了:不能让天子和娘娘吃个烤肉,就呛得满脸灰啊!

109 日本人的蒲烧鳗鱼,天下有名。当然他们有许多讲究处,都是经验和细节。最早的做法:鳗鱼要切成筒状,抹盐,用竹签串起来烤。后来日本关西人脑筋一活,把筒状的鳗鱼剖开,用铁扦子串好,先素烤一次,然后浸在酱缸里,蘸了浓酱,再烤一次。

110 北京烤鸭,有名的分为挂炉和焖炉,其实就是烤法的科技太进步,分化了。挂炉其实就是传统的明火烤,负责烤的师傅可以随时查看,顺手翻转,让鸭子可以受热均匀;烤完了,皮下脂肪融化,皮脆肉嫩。焖炉烤鸭则不考验技巧,而看器物:炉膛烧热,鸭子搁铁罩里,焖熟的。这就不用考虑鸭子受热均匀的问题,不用怕鸭子烤焦了,但这种焖法,鸭子也就比较肥腴了。

111 中国人想吃热闹的,就吃火锅;日本和韩国人则爱烧烤。就像中国人通常不会一个人去默默吃火锅似的,在日本,一个人去吃烤肉,也会显得很奇怪。日本和欧美人现在郊游、看球赛或露天婚礼时,都有大家吃烧烤的事儿:一来蓝天白云,二来大家合力,吃烧烤喝啤酒,热闹之极。BBQ这词,全写是英文barbecue这个字,其实源出法语de la barbe au cul,从胡须到臀,说明是把牛羊全须全尾、连头带尾地整烤,简写就是法语的barbe-cul。所以仔细想来,正统的全牛全羊BBQ,真也只能趁婚礼欢宴时吃——寻常三五人家宴,哪吃得了一只整羊呢?

日本战国三大枭雄:吞吐风云但中道崩殂的织田信长;权谋巧变的丰臣秀吉;坚忍沉默、终成大事、开三百年幕府的德川家康。话说,家康此人,年少艰辛,中年跌宕,刀剑矢石下讨生活,在织田信长、丰臣秀吉两位枭雄身边隐忍。好在他懂医术,又耐心,善自保重,熬到花甲之年,秀吉过世了,于是一举出手,夺了日本天下,开了德川幕府;再熬到七十五岁,在大阪夏之阵取胜,真正底定天下。到此地步,也该放下担子,安享晚年,出了戏剧性的事儿:底定天下半年多,胃忽然出问题,未几逝世。医官追根寻源,说都怪京都富商世家茶屋清次:给家康大人献了鲷鱼天妇罗;天妇罗本是平民食品,德川家康的胃又尊贵,贵胃遇贱食,就完蛋啦!

天妇罗这东西,名字来源就传奇。在日本,这东西叫天妇罗;在台湾,叫作甜不辣——还真有台湾食坊,咬文嚼字,特意给甜不辣抹甜辣酱,以符合“甜不辣”汉字意思的!但实际上,天妇罗三字,也是舶来品、翻译名。话说早年,葡萄牙人爱吃鱼,又信天主教。每逢大斋期,禁吃肉了,就来吃鱼。葡萄牙人的料理法很有名:拿奶油面糊,裹好了水果或海鲜,炸了吃,鱼亦然。这么吃鱼,又不破戒,又中吃,真是两全其美。这种鱼吃法,就叫作ad tempora quadragesima——葡萄牙语的意思是:“守大斋期”。16世纪,葡萄牙传教士去了日本,带去了火绳枪、钢琴、地球仪、基督教和“守大斋期”。日本人管欧洲外来者叫南蛮,管火绳枪叫铁炮,管基督徒Christians叫切支丹,最后,看中了这个“守大斋期”:这玩意儿读音不是tempura吗?好,就叫天妇罗吧!

114 我听说,南方有种鸟叫雪鸢。翅粗短,春、夏、秋季学鸡、鸭、鹅漫步原野。到冬天,两翼吸寒云成羽毛,奋然起飞,往北而行,和南下的大雁擦身而过。越往北,双翼越大,成垂天雪云。冬季将完,它便南行,沿路春暖,翅膀化成大雪洒落,它自己越飞越低,滑翔到河滩寒树边。谚曰:鸢雪下,春归来。

115 最后一章讲了馍馍王国,太阳和月亮的故事,挺好玩的,作者想象力真是天马行空。

看完本书,在美食方面,大开眼见。感觉作者简直是“吃货”中成精成仙,大神的典范,“吃”都能吃出一本书来。

最喜欢这种文笔细腻的作者,描写出神入化,看着是一种享受,就是看“饿”了,饱了“眼福”,亏了“口福”,饥辘肠肠!本书就是极品美食攻略,吃货值得一看。美食如此精彩绝伦,妙趣横生。做个幸福吃货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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