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廖国斌，我老婆叫丘苑，12月1号生了一个男孩，请各位帮我的宝宝取个好听名字。谢谢_百度知道
我叫廖国斌，我老婆叫丘苑，12月1号生了一个男孩，请各位帮我的宝宝取个好听名字。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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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翔宇，翱翔苍穹，对孩子该是一种多大的期望！
廖国栋 廖吉昌 廖中意 廖秋生（廖 丘 生）廖梦龙
廖志军、廖威兵（廖国兵）12月1日去掉汉字就是121，121是军队阅兵时的脚步口号，是坚强、威武，吃苦耐劳的象征，所以建议以“军”“兵”作为名字，我一开始想到的是“廖国兵”，但由于和父亲“廖国斌”有冲突，所以不建议取此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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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门在外也不愁我叫廖国栋 如何介绍自己的名字显得更加诗意_百度知道
我叫廖国栋 如何介绍自己的名字显得更加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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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你父母早料到你会成为国家栋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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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叫廖国栋，就表示这你会成为国家的栋梁之才。
凉果冻怎样？
您还真是热心的网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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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门在外也不愁当前位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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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转]爱不归，欲常来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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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卷］
行为学家认为：人类的同一行为在连续二十一天里发生后会就会成为习惯。蒋非就不经意中就掉进了这伟大的定律圈套中――一次，两次，三次，他在这座城市里的爱情如习惯性流产般总在遗弃着，也如广告经常看到的无痛人流一样，他慢慢地不觉得有痛的感觉了。爱情从嘴边流失了，但每次却能获得性事的丰收……
核心人物：
陆可遥：企业总经理。
　　白玫：企业家白浩然的女儿，董事长，陆可遥的妻子。
　　梁子：陆可遥前妻，残疾女诗人。
陆嘉：陆可遥与梁子生的儿子。
艾丽：办公室主任，商业间谍。
　　许珂：艾丽的丈夫，肾病患者。
　　蒋非：陆可遥的大学同学，报社情感热线编辑。
　　刘小松：营销部经理，大学毕业三年，知性女性。
高凡云：物价部经理，大学毕业三年，知性女性。
马秋红:杀人犯。
次核心人物：　　
夏小青：总经理秘书，大学毕业三年。
　　黄爱萍：财务部经理，白玫表姐。　　
　　林霞：人事部经理。
　　廖国栋：天贸百货老板。
　　于蓝：蒋非的性友。
高野：无业青年，艾丽的追求者。
非核心人物：
梁母：梁子的母亲。
　　白母：白玫的母亲。
　　史大爷：白母的老年知音。
yifansi修改于 11:3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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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程机票（1）
　　第一章
　　在蒋非眼里，陆可遥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伪君子，大学时，他与陆可遥住上下铺，还称陆可遥为“睡在上铺的兄弟”，个子矮小的蒋非当时一脸羞涩压根儿就没胆量接触女生，好歹在大在大学时光废掉一半时斗胆暗恋上班上的才女梁子了，未等捧花张嘴表白，却被陆可遥捷足先登，他当时就暗地里骂陆可遥：“狗娘养的，睡在上铺还蹦得比我快，也不怕折了狗腿！”后来一想，谁怪自己整天睡懒觉泥腿子不勤快呢，自认倒霉吧。所以，大学四年下来也就这样孤单地荒废了。毕业后，陆可遥跟梁子结婚的时候，他还拼命地灌情敌的酒，让陆可遥喝得稀巴烂醉，新婚之夜就趟地睡觉，出了洋相。而他心中的郁结，也就如肿瘤之毒慢慢销匿得七七八八。可是，倒霉运并没有因此而告终――分配在报社的他由于受到环境的快速“熏陶”后，在第一年聚会的时候，同学们惊讶地发现，蒋非竟然能说会道了，竟然敢在女同学跟前说“甜言蜜语”了，甚至有些油嘴滑舌了。跳交谊舞的时候，他还真情地对同班同学白玫说了一句表白：真想一辈子与你共舞。据说，之后还约了几次白玫看电影。你咋还约人看电影呢？白玫问。他深情地望着白玫道，我喜欢传统，因为传统，所以朴素，因为朴素，所以真实，因为真实，所以长久，因为长久，所以才能幸福。说着话的时候，他自己也觉得像只小狗一样在几乎要流哈喇水，而且，倒霉的是，这哈喇水还让他流到了现在――原因是，白玫大学时却暗恋着陆可遥，陆可遥与梁子结婚不久就离了，白玫就这样投入陆可遥的怀抱。“妈的，他狗屎运咋就这么好呢！”郁闷的蒋非蒋这段灰色的经历一直藏在心里，除了白玫，其他都不知道，陆可遥也不知道。陆可遥也因此落了个伪君子的红帽子。
　　而蒋非在陆可遥看来，他就是一个放恣不羁的乱君子。家境不好的蒋非在大学校园虽然没有找到着属于自己的爱情，但是，毕业后来到深圳他也未曾放弃过。可爱情似乎总在与没有狗屎运的他一遍一遍地玩扑朔迷离的游戏，三十好几的他至今依然光棍一条。接触的女人多了，自然也有了名堂――被老同学开玩笑的名堂。但对于他自己，却也渐渐地成了“专家”，他会对交往过的任何一个女子进行没有正果的研究。这种研究是反复的，正如牛顿研究从树上掉下的苹果一样，他也对发生在自己身上的爱与性之间的模糊行为进行了反复研究，从客观分析到心灵遐想，可是，岁月一年年过去了，他得到的唯一研究成果就是：性这东西越来越成为我挥之不去的影子。
　　行为学家认为：人类的同一行为在连续二十一天里发生后会就会成为习惯。蒋非就不经意中就掉进了这伟大的定律圈套中――一次，两次，三次，他在这座城市里的爱情如习惯性流产般总在遗弃着，也如广告经常看到的无痛人流一样，他慢慢地不觉得有痛的感觉了。爱情从嘴边流失了，但每次却能获得性事的丰收。
　　这就是蒋非，一个从事媒体工作的并未达到钻石级别的王老五！在他的辞海里，就跟本没有“出轨”二字，因为他心里几乎不需要“轨”。昨天傍晚，蒋非去见一个从北京过来的网友，当然是除了被人愚弄之外，他见的网友都是女的，而且不小于二十八岁。对于年龄的解释就是：没熟透的葡萄是涩的，只有熟透欲滴的葡萄才能甜到心坎里。当然，从性心理来说，这个年龄欲望不仅旺盛而且还能保持鲜嫩的质感。从文化层面说，只有与这个年龄的女人交往，或许能找到一些共同的语言。其实，对于欲望张扬的人来说，语言是多余的，何况在网络上已经彻底地“裸露”交底了，他们在酒店咖啡厅只呆了十五分钟，然后，蒋非就说要赶一篇稿子，得回去，要不，我先送你去酒店住，然后先回去赶完稿子再带你去亚洲最高级的嘉禾电影城看《十面埋伏》。她爽朗地说，好吧。
　　他走在前面，她跟在后面，她走在前面，他跟在后面。蒋非一直在打量着这个寂寞的女子，从北京大老远飞来，好歹也得三千块呀，为了爱情？为了我？很好，她与传来的照片相差无几，脸圆而不张，臀圆而不笨，属于丰腴型的，尤其是那与长相挺般配的声音，性感而不矫情。
　　放下粉红色的旅行包，蒋非有预谋地将身子一转，欲离去，女子贪婪地看着他，沉默不语。蒋非停住了脚步，敏感的他意识到她那鲜美的红唇在静静等候着他的光临，像毒品一样在诱惑着他，他望着她，也不举动，设一个欲擒故纵的圈套，一个有百分之百把握的圈套，果真她扑面而来，将微厚的如蘸了鲍汁光泽欲滴的红唇紧紧地封住他饥渴的大嘴，舌头在他的口内翻卷，如同卷入了他的腹部，甚至任何一根细胞。他静静地享受着这远方带来的北京口味，比起第一次吃北京“全聚德”烧鹅享受多了，如散了架般自由畅快地体验，以至于忘记了自己平时敏捷过人的双手。
　　就在她期待的双手开始盘绕在自己的身上时，一个人影蓦地出现在门口，她刹那间推开了他，原来房门一直敞开着。服务员送开水来了。
　　“赶紧回去赶稿子吧！”女的笑了笑道，红扑扑的脸还热着呢。
　　蒋非将房门顺手一推，紧搂着她道：“我们一起赶吧！”眨眼间，两人的衣服像雪花般飘到十平方房间的各个角落。
　　那晚，蒋非就是这样度过的，根本舍不得花时间去看《十面埋伏》，除了伏在她身上，哪儿也没去，更谈不上赶稿子。当然，除了肢体的对话之外，蒋非还从她口中得知她的名字叫于蓝，出身在知识分子家庭，父母各有两次离婚。当然，于蓝并不可能学习父辈光荣传统，重蹈覆辙，因为她说：婚姻不仅是爱情的坟墓，而是所有情感的坟墓。她是个独身主义者，这让蒋非的“爱情”又一次流产，但也好，作为一个难得符合标准的肢体知音，没有后顾之忧。他想：索性多来几个回合，要不那可真的辜负她那北京来回双程的机票了。战争就这样疯狂地轮回上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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沃尔玛是什么马，比咱还牛（2）
　　陆可遥也在指挥着战争，有激情但不疯狂，也没有蒋非那般潇洒，他站在商场一楼的电梯台阶上，脸色沉重。早上八点钟，并没有到崇雅商场开门迎客的时候，但商场一楼大厅已挤满了公司员工，肩挨着肩，黑压压一片，噪杂地等待每月一次员工大会的来临。办公室主任杨千焦急而忙碌地准备会议，过了一会，他无奈地昂着头靠近陆可遥问道：“麦克风出问题了，没有麦克风行不？”陆可遥漠然地点了点头。杨千匆匆跑到电梯上，伸长了脖子叫喊道：“安静！大会开始！”
　　“员工们，同事们！董事长早上没能出席员工大会，为什么呢？因为沃尔玛不仅来中国了，沃尔玛不仅来深圳了，而且就要开到咱家门口来了！董事长去零售商业企业联合会商量抵制对策去了！两年前，老董事长因为沃尔玛要来深圳而去找了市政府的领导，想要出一些保护本地企业的措施，但市政府的答复很明确，这是市场行为，政府不能干预！两年后的今天，我们还得要寻找保护，因为我们太弱小了，所以，董事长现在又找民间组织去了！老董事长半年前去世了，他最担心的也是沃尔玛进深圳会给本土零售业带来毁灭性打击而！所以，我们现在就开始要面对生死存亡的考验……”很沉静，黑压的人群中再没有嘈杂声。
　　“陆总，沃尔玛来深圳两年了，似乎也对咱商场没多大影响啊。”底下，一个操着潮州口音的男员工的发问打破了沉寂。这员工真是有种，居然给公司的总经理热情洋溢脸泼冷水。陆可遥望了一眼那吐音不准的男孩道：“所以，我们的危机意识严重不足！两年前，一位主管还疑问地说‘沃尔玛是什么马，还能比咱牛’！”他话却引来底下一阵笑声。“大家算过没有，沃尔玛开张两年来，导致了周边多少个中小商场的倒闭！沃尔玛不是什么马，是商场上的一匹狼！吃人不眨眼的狼！”陆可遥愤然叫道。
　　会场内的笑声顷刻间消逝，大厅又是一片死寂。两年前，各种媒体纷纷放出“狼来了”的风声。虽然沃尔玛发言人竭力否认，但业内仍然流传说，刚刚进入深圳的沃尔玛内部曾经放出风声，要在一两年内将深圳的零售业扫荡干净。一开始，有很多人都带着疑惑，并不知道沃尔玛到底是何物，一直到了沃尔玛中国第一家店开业，这些疑惑才得到解答，可这些夹杂着担心的疑惑很快就变成了恐慌――沃尔玛开业当天，人山人海，引起门店前交通的严重堵塞。崇雅商场也派出了营销、采购、物价、经营等部门前去探望真相，探究底细，果然那宽敞的卖场和丰富而新鲜的商品引起了所有员工的震撼，当然令崇雅商场董事长白玫等本土商业领导人最担心的则是沃尔玛购物袋上印的那一张笑脸和“天天平价”四个字！那张笑脸对于每一位消费者来说，那是和善可爱的笑脸，可是与“天天平价”勾搭在一块后，对于本土商家来说，它像狼的脸孔一样显得异常阴险狡诈！
　　崇雅商场的领导层在对“狼”的担心中度过了两年――而今天，这只不眨眼的“狼”终于来到跟前了。
　　深夜十一点，崇雅商场会议室依然灯火明亮，公司中高层聚集在一起研究应对零售大鳄沃尔玛的对策。董事长白玫拿着一张报纸沉重地说：“这么晚把大伙叫来，情非得已啊，我记得，两年前商报发了一篇报道，题目是：《沃尔玛带来什么》，那篇报道分析得很透彻，它将给中国零售业带来新的革命，事实也证明，它的到来使周边的中小型商场纷纷倒闭，也就是说，如果我们不及时应对，那就可能最早革掉的就是崇雅商场的命！不说那么多了，沃尔玛今天开业的火爆情形你们也看到了，都有什么想法？诸位经理先谈谈吧。”事实上，诸位经理亲眼目睹了沃尔玛这匹“马”的真面目之后，也是纷纷表示担忧：
　　“对我们最大的冲击就是它的低价策略。从我们物价部市调的结果看来，不少商品的价格要比我们低10%以上。”
　　“据最近一次顾客意见调查看来，有55%的顾客认为我们的商品价格偏高，在现阶段来说，价格往往是影响顾客购买行为第一要素，所以改变价格形象是应对沃尔玛的关键！”
　　“问题的关键是，咱能跟它拼价格吗？顾客啊，永远是认为价格高的，哪有说价格便宜的！我们的毛利率已经比去年降低了近3个百分点了！再降就利润可言了！”
　　“我看也倒不必过于惶恐，得静观其变，我们跟沃尔玛的市场定位不一样，再说，低价，到底能撑多久，也是个问号！这两年深圳也出现过什么‘百姓平价广场’、‘广客隆’，一阵风，没撑多久还不是先后倒了！”
　　“但是，薄利多销毕竟是一种趋势！”
　　一言我一句，就这样一直围绕着是否走低价路线争论起来。“好了，别争了！”白玫打断道，“即使要走低价策略，我们该如何走？会不会出现负毛利？这些都需要慎重考虑，是以后要解决的问题。针对，沃尔玛的开业促销活动，我们该采取怎样的相应措施？刘经理有什么打算？”
　　白玫叫的“刘经理”就是活力充沛的年轻经理刘小松。她犹豫了片刻后应道：“先搞个抽奖活动应对一下吧。”
　　“抽奖，抽奖，营销手段只有抽奖一种吗？”白玫一脸不悦。
　　平日激情洋溢的刘经理此刻缄默了，会议也在凝重氛围中结束了。深夜的会议似乎并没有取得预想的效果，白玫疲惫地躺倒在床上，脸色苍白。方正宽敞的卧室里有两张床，两床之间的间隙不大，十四厘米，灯灭时可忽略的距离，但有时候却宽如楚河之界。陆可遥端了一杯水给她，坐在另一张床上，劝道：“也别太着急，总会有办法的！”他试图在拉近距离，轻轻地握着她的手，觉得她已处为难之际，夫妻本是同林鸟，在危机到来的时候往往是感情加固的时候。“你说，它的价格为什么能做到这么低呢？”白玫却心情很糟糕，轻轻地推开他的手，缓缓坐起，嘴里还是沃尔玛。陆可遥收回驿动的心绪，解释道：“沃尔玛的成本控制很到位，比如采购，采用中央集中采购，有的是全球采购，量大，自然采购价就低！还有啊，它还让员工养成节约意识，连打印纸都得双面使用！”白玫又问：“那我们的采购价就将不下来？”“能，要降还是有空间的，我也在琢磨着想换掉一批人，采购部那几个业务员都是老油条了，一个月前还有员工匿名投诉说他们是公司养的几条蛀虫，唉！其中一个还是托咱爸什么关系进来的！”陆可遥说着，叹了一口气。白玫也靠在沙发上，仰着头，长长地叹着气。
　　在深圳，市民的白天大致是相似的，但他们的夜晚却异彩纷呈。比如，此时单身的蒋非正是逍遥得意之时，还打来电话骚扰陆可遥，笑着问道：我跟几个文学青年在酒馆里娱乐，要不要出来喝杯酒。他经常在外嬉耍玩乐的时候要“知会”老同学陆可遥，似乎总在引诱他，引诱他从白玫的床头跳进他的战壕来。但是，陆可遥虽然渐渐远离了白玫的床头，但并没有“出轨”，至少今晚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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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来了（3）
　　崇雅商场是深圳最早的一家百货商场，在市民心目中也是最讲诚信的商场。日由两个国营企业合资开办的崇雅商场也仅仅是为了解决居民购物困难的问题，然而，经营不到一年就出现了严重亏损，连营业员的工资也发不出来，陷入了一个即将没落的境地。一个股东也赔了钱趁机退出股份，这时，有一位管理干部主动找到上门要承包经营这个商场，但这个男子并没有多少钱，他提出，他有信心让商场经营走出困境，也愿意解决营业员的工资问题，条件是到年底要利润分成，利润的百分之十归他个人所得。当时的董事长反问：如果不赚钱呢？他满怀信心地道：随时可以辞退，一分钱不拿。何人敢有如此大胆想法？原来这人是另一个刚撤走的股东派来参与管理的干部，于是经过请示了上级主管单位后，同意由这位斗志昂扬的中年男子承包经营。这中年男子就是白玫的父亲白浩然。白浩然上任总经理的第一件事就是清理假冒伪劣商品，加强商品质量监控，并响亮地打出“打假、反假、不售假”的标语，1987年正是全国各地的市场假冒伪劣商品泛滥的时候，而崇雅商场却在全国首次扛起打假旗帜，一下子，这家仅有一层楼的小商场出名了，商场的行为得到了消费者的认可，生意很快就有了起色。到1989年底商场扭亏为盈，白浩然也被任命为董事长；1989年总公司进行产业结构调整，白浩然断然买下了所有的商场股份。1992年生意越来越红火的商场就进行了扩大面积到二楼，并引入企业CI识别系统，崇雅商场从此真正走入千家万户，成为深圳市民喜爱的购物天堂，而此时的白浩然也成为有名望的企业家。
　　蒋非在大学时代就听说过白玫有一个了不起的父亲了，是有名的企业家，庆幸的是，他毕业后到报社经济版当记者还有机会采访这位企业家。倒霉的是，本来还以为有一天可以拜这位企业家为“老岳父”，尤其是白玫答应他的邀请到电影院看电影的那些日子，对这位未来岳父崇拜而着迷，可是，没想到这尊称却被陆可遥不废吹挥之力给占有了。老岳父称不上了，“老师”之类的称呼总可以吧。无论如何，对于一个刚出校门的大学生来说，能见着这样的企业家就该兴奋。伊始，还真的很兴奋，但经过多次的报道之后，很快就对这位企业家乃至零售业失去了新鲜感，每次刊登崇雅的光辉的发展史时总有炒冷饭的感觉。终于，一天听说零售大鳄要进来了，心里正琢磨着如何挖掘新闻题材时，却被调往负责“情感热线”栏目。
　　“狼来了！”当本土商业有条不紊地正在发展道路上慢慢前进的时候，这种呼声越来越让这些企业家寝食不安――国家首次对外资商业企业开放，而且将试验田放在了特区深圳！在零售业内风流一时的白浩然在听到政府同意沃尔玛进中国的消息后就病倒，并与半年后去世，深圳的其它几家仓储式超市也随着沃尔玛第一个分店的开业相继关门，而崇雅商场，由于地理位置的原因，与沃尔玛第一个分店相隔近十公里，不在同一个核心商圈内，所以没有陷入与沃尔玛直面竞争的格局，也没有受到致命的冲击，只是销售额稍微有缓慢下滑的趋势。两年后，沃尔玛第二个分店即将开张，选址就在崇雅商场的两公里商圈内，一下子，崇雅商场的经营形式顿刻严峻起来，如兵临城下，危在旦夕。
　　父亲两年前就想通过政府和企业联合会获得一些保护本土商业企业的措施，却以失败告终，两年后的白玫伊始想着组织联盟本地商家共同抵制沃尔玛，可商家之间也是意见分歧，根本无法达成默契，这个想法很快就泡了汤。
　　这些天白玫的脚步异常地奔波，在熙熙攘攘的沃尔玛商场与办公室之间不停地来回转，此时，夜色已黑，白玫一直不愿离开办公室，呆在那里发愁。陆可遥见白玫焦急得坐立不安，便劝道：“还是自己想法子吧！”。
　　“总不能跟沃尔玛拼价格啊！那还能有什么法子？”白玫焦急的时候总是坐立不安。
　　“我研究过了，其实沃尔玛的商品价格并不是都比我们低，它的过人之处就在于总让人觉得它的东西很便宜！”陆可遥坐在白玫的办公台对面，缓缓给她解释道。
　　“你的意思是它只是宣传做得好？”白玫望着陆可遥反问。
　　“我看啊，人家宣传不仅做得好，而且还很巧妙！你注意到没有，它总是把便宜的商品以堆头的形式摆放，引起顾客关注度，反看我们，虽然价格也降了，但没宣传，也没有知道！”陆可遥显得有些不满道。
　　白玫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又放下，道：“我也觉得沃尔玛还有一招挺绝的！它打特价的商品以及价格比较低的商品，基本都是顾客比较敏感的商品，比如晨光牛奶，咱卖两块一，它就卖一块九，还有那个去屑的海飞丝洗发水，它也比咱便宜一块三毛钱！”她边说着边用笔在一张白纸上比划着道。这就是她在沃尔玛商场转了一圈又一圈后的新发现。
　　“这是它高明的价格策略！”陆可遥会意点头道，“明天，咱就开始做调研，好好分析分析，然后也把价格调下来！”
　　“别调研了，明天就让物价部先挑一百种价格敏感商品进行调价！然后让蒋非过来写一篇报道宣传宣传!”白玫显得很着急。
　　“可是，蒋非早已不在经济版了。”陆可遥道。
　　“那就请让他推介一个记者来嘛。”白玫焦急道。
　　“好吧，不早了，该回去了。”陆可遥道。
　　“哎呀，又把嘉嘉给忘了！”白玫惊叫了起来。
　　“我让司机送到咱妈那里去！”陆可遥冷冷道。白玫无奈地摇了摇头，她经常为了商场的事情忘了为人妻母的职责，陆可遥一直在忍受着，但又能坚持多久呢？他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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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居蝴蝶（4）
　　崇雅商场的管理人员几乎都是女性，其中不乏年轻有为知识型女性，白天是职业的白领，夜晚则是穿着吊带裙的“无领”，也叫“妩领”，妩媚之领，比如高凡云，物价部的经理，也很年轻，芳龄二十八，孤影蝴蝶一只。之所以还是孤零零一个人，有人说因为她眼光过高，什么边防支队的指导员、华为公司的经理都没看上，刚来公司的时候，还愿意参加工会组织的不同企业间的单身联谊会，可随着年龄与参加次数的累加，她渐渐“隐退”了。她单身的另一个原因就是她在这几年还有两个关键的变化：变得越来越成熟且职位越来越高。当然，也有人还说，这样的白领哪用担心找不到男人呀。但实际上是不是担心呢？只有她自己清楚，她着急，只不过她并不太愿意表露出来罢了，尤其是看到“同居”好友刘小松的母亲专程从北方赶来为女儿安排各种相亲活动时，那些晚上，孤独难耐的她只有频繁上厕所的心思了。但工作上的高凡云却是一个成功的职业女性，年青敢为，雷厉风行，白玫对这位北大的毕业生感到很满意。在高凡云带领的物价部同仁的努力下，崇雅商场有了一些列的动作：对近百种敏感商品的价格进行了调整；重新调整了超市货架，在拥挤的超市卖场里腾出了一条宽敞的长廊，摆上几个“超低价”的商品堆头；在商报等媒体上围绕“崇雅商场商品价格下调”进行了大肆宣传，还印制了一些宣传单在商场门口派送。为了与沃尔玛拚价格战，高凡云派物价员天天蹲守在沃尔玛商场，让物价员时刻洞察沃尔玛的商品价格动向。这不，物价员小李又跑到商场外给高经理来电话了：“白菜一斤才四毛五分钱，排骨也打特价，一斤七块四毛钱……”
　　高凡云皱了皱眉头，挂了电话，脸面斯文的她竟然讲了一句粗话：“妈的！”
　　说着，就来找白玫，敲了敲门没声响，然后又找到办公室主任杨千，问：“杨经理，白总和陆总都不在吗？”
　　“哦，对他们都出去开会了，有事？”杨千问道。
　　“没事！”高凡云说着就走开。杨千不满地瞥了她一眼。
　　高凡云回到办公室连忙叫了另一个物价员，吩咐道：“你赶紧把白菜进行调价！”
　　“怎么调？”她问。
　　“两毛钱一斤！”高凡云道。
　　“调价单呢？”物价员又问。
　　“领导都出去开会了，不在，回来再补单吧！”高凡云回答道。
　　“可是……”
　　“赶紧去！责任我来承担！”高凡云知道公司的规定，商品调价幅度超过20%的，必须经过总经理的签字同意。
　　“去呀！”高凡云见物价员有些犹豫，便冲着大叫了一声。
　　“是。”她匆忙离去。
　　夜色渐黑的时候，高凡云才见到白玫才回到办公室，她连忙迎了过去，道：“白总！”
　　“还没走呀，有事吗？”白玫显得有些疲惫。
　　“我做错了事！”高凡云像个小女孩一样低头道。
　　“咋了？”白玫问道。
　　“我早上把白菜的价格大幅下调，您和陆总都不在，没审批，越权了。”高凡云彻底地丧失了泼辣劲，而像一个犯错的孩子。
　　“咋调的？沃尔玛是多少？”白玫轻声问。
　　“沃尔玛四毛五一斤，我们两毛。”高云凡嗫嚅着答道。
　　“什么？两毛？高云凡啊，你也够胆的啊！”白玫说着，并没有露出怨怒之色。
　　“我算过了，幅度是大了，但其实……赔得并不多，就八百多块钱！”高凡云解释道。
　　“你还调了啥？”白玫问道。
　　“没了，就白菜！”高云凡道。
　　“你为什么不把米、肉这些商品进行调价与沃尔玛对抗呢？”白玫又试探地问。
　　“我才没那么傻呢！高价值的商品做特价就会亏得很多！”高凡云应道。
　　“虽然没有按程序来，但做得不错，其实我中午就知道消息了！”白玫望着高凡云道。
　　“多谢白总！”高凡云脸上顿显悦色。
　　“今晚又约会吗？我请你吃饭如何？”白玫笑着问道。
　　“我哪有约啊，不过，还是不能跟你去！”高凡云笑道。白玫疑惑地看着高凡云。高凡云调皮地道：“我没约会，可陆总还在家里等着您呀！”
　　“不去呀？那我找小松去啦！”白玫诱惑地道。刘小松也是一个孤独女性，当然是工作之外的时候，她才是孤独的。与高凡云一样，表面上她们都是企业的工作狂，但谁也不知道，她是为了减少孤独感而不分昼夜地工作呢，还是因为工作繁重导致她没有时间谈情说爱而显得孤独。白玫不想回家吃饭的时候，很容易就想到她，她性格爽朗，惹人喜欢，谈工作、心情都是个不错的对象。今晚，她想到刘小松时想与她探讨商品调价后的宣传工作。商品降价是要有缘由的，总不能打着抵抗某某商场的旗号进行呀――其实，陆可遥当然也想到了这问题。深夜时分，妻子白玫还没有回来，陆可遥在屋内不停地转悠着，显得有些焦急而无奈，于是，百无聊赖的他就给在外地出差的蒋非通了电话。可是，蒋非又似乎在引诱他一样，道：“哎呀，大哥！我正抱着美女睡觉呢！”
　　陆可遥只好笑道：“我是在提醒你要注意身体！出门在外，我这当大哥的也要负些责任的！”
　　很快，在蒋非的提示下，陆可遥已经有了思路，崇雅商场商品价格下调也有了一个很好的切入点：公司在成功引入MIS系统，建立统一配送中心，提高了效益，节省了成本。
　　一眨眼到了年底，崇雅商场商品价格下调已经有两个多月了，但销售业绩依然未见多大改观。可以说，崇雅商场在价格问题上做了一次又一次的探索与尝试，但均未取得明显的成效。在年度总结会上，财务部黄经理忧心忡忡地道：“今年销售总额同比下降近15%，毛利率下降4%，人工、通讯等管理费用在大幅提升，整个公司批发、零售加起来利润不到200万，这样下去，明年可能出现亏损……”
　　“我们最近做了一个顾客问卷调查，结果显示，依然有51%的顾客认为我们的商品价格偏高，48%的顾客认为我们的服务水平偏差或一般，43%的顾客则认为我们的购物环境拥挤、设施陈旧，37%的顾客认为我们的商品品种不够丰富。从顾客满意程度来说，我们的确面临着生存危机！”营销部的刘小松经理也忧虑地道。
　　“商场环境的确落伍了！”
　　“超市面积太小，商品品种自然受到局限！”
　　“我们机构也越来越庞大，机构臃肿！”
　　“而且人浮于事，员工精神萎靡！”
　　你一句我一句，经理们纷纷都议论开了――嘈杂的议论中无非向老板传递了一个信息：崇雅商场存在的问题是一大堆，看来已经不容乐观了。白玫脸色凝重，静静地听着，一动也不动；陆可遥则频频地点头认同经理们提出的一些意见和现象。待一阵阵的议论声渐渐消退了，会议室开始弥漫悲观气息的时候，白玫眼睛扫视了一下，终于开口道：“感谢大家，诸位说得很好，也说到我以及在座的每一个人的心坎上了，崇雅难道就这样衰退下去了吗？难道就没有我们的生存空间了吗？难道就这样等待着死亡吗？说到死亡，我想，在座的各位心情一定跟我一样很不是滋味。崇雅是父亲一辈子的奋斗成果，我真得不想葬送在我手上！没有理由！在座的大部分都是年轻人，我们应该更有冲劲、更敢于挑战才对！我们就眼睁睁地看着崇雅商场的下坡路一直走下去？我相信诸位也很不服气，我也一样。”说着，白玫的眼眶湿润了起来，此刻像个落难之人，失落而无奈地望着弥漫着霾气的天空。
　　经过半个月的调查与可行性分析，白玫在经营决策上第一次与陆可遥意见完全一致，于是她很快就在经理办公会上宣布了崇雅商场的新动向：“春节过后，我们决定对崇雅进行重新装修，并将三、四楼都租赁下来，扩大营业面积，来一个改头换面……我们一定要重新再来，打造崇雅商场的二次辉煌！”白玫的话也如同各经理渴望已久的承诺一样，立刻引起了会议室里的阵阵掌声。陆可遥安静地坐在那里，并没有经理们那么兴奋，白玫似乎意识到了陆可遥的沉默，便道：“请陆总作补充。”陆可遥动了一下身子，平静道：“除了硬件要改头换面之外，我们也期望管理上、员工精神面貌上都应该有新的形象展现，软件的改造呢，请人事部、营运部多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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裁掉尾巴（5）
　　过完春节商业就进入了淡季，崇雅商场果然挂出一条显眼的条幅，大胆地打出“为了更爱你，我选择暂别”的标语。崇雅商场开始了新一轮变革历程。
　　企业管理的改革之路都是艰辛的，之所以艰辛，因为在这个过程会出现很多矛盾、分歧，例如白玫与陆可遥就因企业的裁员问题有很大的分歧。陆可遥主张裁员，认为庸员与落后分子是企业变革的阻力，也增加了企业的负担，而白玫对极力反对，反对的理由就是：“崇雅商场几年来一直在招收失业人员，也因此连年被市劳动局评为再就业援助先进单位，如今怎么能采取裁员的方式降低成本呢？”但在陆可遥多次“面子重要还是生存重要”的追问下，白玫只好沉默退让。在商场关门装修前的两个礼拜她找来人事部林霞经理，问她如何才能将人精减。可是，林经理也跟她一样反对裁员，理由也跟她一样。白玫叹了叹气道：“我也不想裁啊，但是，林经理，你可知道，如何不裁掉落后分子，不裁掉尾巴，那就意味着我们不能快跑，意味着市场将会裁掉我们企业，到时候失业的可能就是不几个人，而是几百人！”
　　林经理再没有说什么。她来深圳前在内地煤矿公司做过人事方面的工作，在处理员工关系方面有着丰富的经验，很快，她已经有了一套成熟的裁员方案。
　　“先谈谈思路吧。”白玫道。她一向喜欢简洁明了。
　　“主要在两方面做了调整：一是裁去服务态度销售技巧差的33名营业员；二是裁去各部门给经理以及楼层部长配的文员11人，三是换掉老业务员和管理能力差职业素养不高的管理员一批。”
　　“需要赔付费用吗？”白玫问。
　　“需要，这个已经跟劳动局的人咨询过了！”
　　“估计需要多少钱？”白玫接着问道。
　　“钱不是很多，我初步算了一下，估计要十来万。不过……”林经理望了白玫一眼，有停了下来。
　　“有困难吗？”白玫见状便问。
　　“要裁的人员涉及到几个人……”林经理有欲言又止。
　　“别吞吞吐吐的，说吧！是谁？”白玫道。
　　“就是有八位年纪超过40岁的老营业员从商场开张就一直在崇雅，可以说是见证了崇雅的成长历程，有一个业务员是以前白老先生的朋友介绍进来的，还有就是……我觉得办公室主任……”
　　“八位老员工先留着吧，其他的我来处理！你先出去吧！”白玫说着，脸色顿时沉下来。她知道，人事经理与办公室主任杨千之间有摩擦，且办公室主任能力确实有限，但问题是杨千是陆可遥的表叔。而白玫对于裁掉杨千的事更是不敢轻易开口，犹如眼中的烫手芋，但考虑到裁员之事是陆可遥提出来的，所以她还是硬着头皮小心翼翼找他商量去。
　　“你听到一些关于杨千叔的说法了吧？”白玫轻声问。
　　“哎呀，那些都是传言！都以为他占着茅坑不拉屎，但就没有人看到他在政府公关方面的成绩！”陆可遥生气道。
　　“无风不起浪，在经理队伍中，他一直没搞好团队关系这是事实吧？”白玫道。
　　“那是各位经理不跟他接近的问题，不能全怪他！”陆可遥道。
　　“这倒奇怪了！”白玫冷冷地道。
　　“不奇怪！都认为他是我表叔，恃赖于我！这是嫉妒！”陆可遥越来越激动。
　　“哎，不说其他人，我觉得杨千叔的管理能力明显不足！”白玫道。
　　“那你想怎么着？不是想裁掉吧？”陆可遥黑着脸色道。
　　“想给他换个岗位，去做车务主管。”白玫道。
　　“这是林霞的主意吧？还是因为我坚持裁员就拿杨千叔来开刀？”陆可遥冷冷问。
　　“这是你的想法！”白玫道。
　　“我是个有情义的人，表叔存在的问题，我来教育！”陆可遥说着便抽身到阳台上去吸烟。白玫一脸不悦，叹了一口气，失落地靠在床头上，直至疲惫地睡去。
　　第二天，陆可遥专门找来杨千聊天。杨千也不是个孬种，能力不足，但心思灵着。陆可遥刚一提他的工作表现问题，他就心知肚明地道：“俺知道，叔的工作没有达到公司的要求，尤其是在一班年轻人跟前，是落伍了，跟不上他们！”
　　“如今的工作的确需要很多创新……”陆可遥觉得很难开口。
　　“这样吧，叔也不为难你，你就跟白玫说，再给叔一年半载的，或者干脆等着商场重新装修开了业，到那时，你就安排俺去做业务员！”杨千心绪激动，边说着一只手边往兜里掏香烟，但是翻遍了几个衣兜都没有找着。陆可遥见状，赶紧将自己台上的香烟给他递去。
　　杨千的请求得到了白玫的认可，裁员方案也随着商场装修歇业很快地实施。经验老道的人事经理采用一个一个谈话的形式，两百多个员工一个一个地走进她的办公室，挨个地谈企业的困难，然后让他们在家里等消息，然后再通过电话通知他们。果然，没有出现示威游行之类的抗议行为，员工们领了赔偿金就安静离开了。然而，当一个挺着肚子的姑娘到陆可遥签字领赔偿金的时候，陆可遥并没有给她签，而是让她回去，并表态公司会继续留用她。
　　“你是怎么搞的？要是她告到劳动局去，我不是要背骂名吗？”陆可遥冲人事经理不客气地骂道。
　　“我是觉得这女孩平时的表现较差，而且，这孩子一出生，还得企业养她好几个月……”林霞想做解释。
　　“林经理，这可是违法的！崇雅商场是这样不守法的企业吗？能省几个钱呀？真是的！”陆可遥打断道，说完，一脸不悦地走出门口，可没一会儿，又折回问林霞道：“上回被投诉吃回扣的业务员怎么处理的？”
　　“还在。”林经理愣了一下答道。
　　“怎么能让这样的人继续呆着呢？”陆可遥气汹汹地道。
　　“他是老董事长的朋友介绍过来的！”林经理解释道。
　　“那也不能不动呀！”陆可遥大声道。
　　“那我给他调一个岗位吧。”林经理轻声道。
　　“就把他安排去做电脑员！”陆可遥说完，终于忿忿地离开人事部。
　　两个人事专员愣愣地站在旁边，吓得不敢吭声――她们可从来没见过陆总发过这么大的火。人事经理静静地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可是一眨眼工夫，他匆忙地折了回来。把林霞吓得像犯错了小孩般呆呆地等候发落。可是，陆可遥并没有在动口骂人，而是让林霞约劳动局的人吃个饭，以免裁员引起劳动纠纷，提前打个招呼。没一会儿，林霞汇报说，约了副处长。陆可遥正想说把吃饭地点定在上海宾馆的时候，林霞又道，地点他们定了，在南海港酒家。“妈的！”他又小声地骂道。原来，南海港是他们定点吃饭的地方，环境、菜色一般，但却动不动两三千元，陆可遥已经掏了好几回钱了，就觉得那鬼地方有猫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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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岛激情（6）
　　白玫谙知：企业的变革必须从人的观念开始，就像当年追求陆可遥一样，抓住心了，一切就理所当然了。遣散了一批人之后，公司真正实现了精简人员的计划，剩下的员工在商场装修期间被着召集在一起，弄到南海边的一个荒岛上，进行了一个多月的封闭式培训，培训从国内外的商业发展状态，到管理、服务等的技能技巧，科目系统，内容全面，这种军校式的训练在崇雅的发展史上也是第一次。
　　在小岛上，碍于面子的白玫不愿向员工通报公司裁员的情况，最后还是陆可遥坚持要公开通报裁员结果，他告诉员工“裁员是企业的生死关头的不得已举措”、“如果企业不裁员就面临着死亡，并不是说多发了几个员工的工资企业就倒闭了，而是，企业没有优胜劣汰的竞争机制，养了一批懒人、庸人”。最后，陆可遥还宣布公司将取消每年给在崇雅商场工作满5年的员工发放金牌的做法，原因是“我们需要愿意长期在崇雅工作的员工，但更需要能为崇雅做出贡献的员工”。
　　之后，白玫向员工宣布了崇雅商场新的经营举措，她说：“在经营模式上，我们要抛弃以往超市与百货没有侧重点的经营模式，以后，崇雅商场要与沃尔玛进行错位经营，沃尔玛是仓储式超市，崇雅则走‘时尚百货为主，生活超市为辅’的定位路线，超市继续学习沃尔玛的经验，继续以低价为竞争策略，甚至可以比沃尔玛更低价，吸引客流，带动客流……”白玫的这段关于商场重新定位的发言让三门岛度假中心会议厅充斥着阵阵的掌声，但也引来了一些员工的疑虑。一位员工问道：“超市走低价路线，始终也低不过沃尔玛呀，这个问题如何克服呢？”
　　“超市仅占面积五分之一，这部分面积可以不挣钱，可以赔钱，但必须把客流带来，因为我们的利润区域在百货类商品。当然，如果超市低价策略让我们赔了钱都带不来客流，那就说明我们的经营能力问题！”白玫解释道。
　　“以时尚百货为主的定位是否与天贸百货定位相同？这是否意味着我们多了一个竞争对手？”另外一位员工也问道。
　　“可以这么说，天贸的优势在于服装品牌齐全、商场的环境好，但从地理位置来看，它离我们仅有百步之遥，在同一核心商圈内，可我们商场门口直接面对深圳车流量最大的公交车站，这是我们的地利，另外，我们在座的各位从管理干部到基层员工都很热爱崇雅，都很团结、愿意接受挑战，这是人和，对不对？”白玫热情洋溢地道。
　　“对！”底下异口同声，声音响彻小岛的天空。这种气壮山河的声音到深夜依然萦绕在营销部刘小松的耳边，她轻轻地敲开了白玫与陆可遥的房间，笑着问：“没打扰两位领导吧？”
　　陆可遥笑道：“来，进来坐，我也正想找你呢！”
　　“那我来对了？”刘小松笑道，坐下后就开门见山：“董事长，我要进行自我检讨！”
　　“你又来检讨？”白玫疑惑道。刘小松与高凡云是同时从高校招聘来的毕业生，工作也很出色，并经常敢于自我批评。
　　“对，我觉得以前我的营销工作没做好！没特色，效果也不好！”刘小松自我剖析道。
　　“认识到就很好，问题是该怎么办？”陆可遥问道。
　　“我觉得，我们的营销手段太单一，无非是抽奖、打折，我想，如果崇雅百货装修后，环境好了，时尚了，品味也随之提高了，我如果还用老一套的营销手段就落伍了！”
　　“那你想咋办？”白玫问道。
　　“我觉得，我们以后要以文化营销为主要手段，打造有崇雅特色的营销活动！”刘小松斗争昂扬地道。
　　“对！我就是想找你商量这事！”陆可遥也道，他望了一眼白玫，接着道：“我们可以请一些艺人或自己成立文艺团体，多搞一些文艺活动，通过文化手段将我们的品牌打响！”
　　“另外，我觉得应该把商场的名字换掉，既然商场重新定位了就不能再沿用老品牌……”刘小松接过陆可遥的话提议道。
　　“这恐怕――”白玫担心地道。
　　“我赞同，要重新树立形象的确不能沿用‘崇雅商场’这个老牌，虽然，在市民心中，是个老牌子，但这‘老牌’两个字恰恰会限制了我们的新品牌，新路线！咋样？有什么想法？”陆可遥望着刘小松问道。
　　“叫崇雅百货吧，感觉会时尚一些。”刘小松应道。
　　“让我考虑考虑。”白玫想了想道。
　　隔日中午，刘小松遇到白玫，连忙冲上去打了招呼，并道：“我想好艺术团的名字了！”
　　“说来听听！”白玫道。
　　“就叫海燕艺术团如何？要不，就在前面加‘崇雅’两个字。”刘小松道。
　　白玫没回答，脸色也未见惊喜之色。
　　“这个名字呢，一是容易被记住，二是取自高尔基的《海燕》，蕴含我们企业不畏艰难，展翅高飞！”刘小松抑扬顿挫地念道。
　　“倒也通俗易懂。让我跟陆总商量一下吧！”白玫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岛上的夜色从树叶间投射下来，朦胧而柔和。陆可遥独自一人，站在窗前，望着山坡上的缕缕月光。白玫不知何时回到房间里，一进门便跟陆可遥说艺术团名字的事，陆可遥则冷冷地应道：“一个名字嘛！干吗要这么费事呢？”
　　“谁费事啦？真是的！”白玫嘟囔着道。
　　“嘉嘉发烧了你知道吗？你心里除了工作还有什么？你要在岛上陪员工我管不了你，反正我明天一早就回去！”陆可遥冷冷道。
　　白玫愣愣地站着，不语。
　　事实上，白玫越是激情高昂地投到工作中，陆可遥就越觉得苦闷，不停地在追问一个问题：家，究竟需要什么？陆可遥独自回到家里照顾发烧的儿子，一个人的时候，就在苦想关于“家”的问题。当年结婚的时候，老同学都很羡慕问，你小子还真行，怎么就把白玫搞到手的？陆可遥是斯文人一个，是大学里小有名气的诗人，刚听到“搞”字时很不习惯。可是，再中听也得乐呵呵地笑给人家看，也甭解释了――其实他也无法解释，整个就是白玫追求陆可遥的，俗话说，女追男如隔窗纸。这是当年蒋非不服气的地方。晚上，房间没有亮灯，只有电脑屏幕散射出微弱的光线，那光线如同哮喘病人的呼吸，颤颤巍巍地在黑黢黢的深渊中挣扎。陆可遥的脸显得有些发青，双眼盯着屏幕上的两行字：
　　八年前，我给她披上了美丽的婚纱，从此开始经营着一个家，如今与她经营着一个企业。我们的企业不算大，但在不停地茁壮成长，而我们的房子不小，却越来越缺失生机。
　　陆可遥十个手指放在键盘上不停地抖动，但一直没有继续敲打下去，眼睛呆呆地望着屏幕。陆可遥又紧闭了一下酸涩的双眼，将目光移向摆在书桌上的双人婚纱照片，心绪烦乱地思考着什么，刹那间又将电脑上的几行字全部删掉，并果断地截了电脑电源。屋内的一切顿时被夜色淹没了。
　　就在陆可遥思考“家”的时候，蒋非却在琢磨着爱情。爱情为什么会变了味道呢？他想。想这个问题的时候，蒋非就想起大学的心理学老师的一个观点：现代人的爱情就如同你嘴边饭菜的口味一样需要变化。蒋非工作的这座城市是一个移民城市，它的饮食也有自己的特色：杂。很多人都想把自己家乡的油锅搬到身边来，于是，在这里能吃到地道的广东菜，也能吃到精致的潮州菜、甜腻的上海菜、大气的齐鲁菜，甚至连新疆的烤羊肉串的味道都充斥了城市的每一个角落。“杂”有时也好，就像是“大杂烩”，安徽就有名菜“李鸿章大杂烩”――鹌鹑蛋、鲜菇、腐竹、肉片以及几条青菜等就是一道别有风味的名菜了。在这个城市就是能“吃遍四方”，这叫有口福，尤其是对口味不断求新求异的现代人而言，要换一种口味实在太轻松了，当然是在这个城市。
　　“爱情的味道也一样”，他记得大学的心理学老师给他们经常灌输的这句话点。她是个三十多岁独身女老师，她说，以前贫困吃大锅饭的时候，能有土豆吃就不错，还吃得津津有味，也不觉得单调，后来物质丰富了，也就开始讲求口味了――厨师们会酿造出各种各样的“味”来满足人们求新求异的味觉需要，包括蛇、鼠、蚯蚓，都吃。从心理学的角度分析，人在这种求异心理催化下，它的“换味”频率就会越来越快，并形成惯性。“一年一个样”只是贫乏年代的说法，如今都讲求的是“一天一个样”。
　　爱情也如此。当时蒋非及班里同学都以为是这位女独身的老师自己心理有问题，才发出这样的言论。但是，现在接受老师的教诲了吗？陆可遥就没有赞同过，所以，他一直骂蒋非是情商低下的性事高手。蒋非却不是这样定位自己的――他看不上的人是不会跟她上床的，但他不申辩，他对自己的行为艺术（恋爱本身就是一门艺术）一直都很欣赏：或涮着麻辣的重庆火锅，傍依着重庆的姑娘，或与潮州小女喝过大碗粥后共品春茗。比如，今晚的这位女子是何种味道的呢？屋内充斥着玫瑰色的灯光，将氛围渲染得很性感，但不是暧昧。写着“真爱咖啡厅”的霓虹灯在矫情而不知疲倦地闪烁着。一个身穿白纱裙的姑娘在全情地弹着钢琴，她细嫩的小手指轻巧而优美地流动着。
　　蒋非也静静地坐着，与陆可遥不一样的是，他头顶上亮着一盏灯，灯光把他不太严重的秃头照得油亮油亮的。他看着坐在餐台对面的一个衣着浅白素色连衣裙的女子，她也安静地望着蒋非。这是蒋非约会的第几个女孩呢？他也不清楚，哪怕不清楚到底是需要爱情还是肉体，也要清楚地知道自己的确需要约会，需要女孩，所以，他从来没有气馁过。
　　关于蒋非频繁换女人，陆可遥也曾认真地劝过他，劝他“干吗这么折腾自己，赶紧找一个结婚生小孩得了呗，年纪也不小了”。但说这话的时候偏偏是在蒋非喝多了酒的时候，所以，他听不进去劝言不说，还给陆可遥扛起枪进行反击，什么“爱情需要变口味，女人也一样”、“你也别整天憋着自己，假正经，难受！始终会出问题”之类的酒话。当时，听他这话并没有往心里去，半年过去了，陆可遥却对这话记忆犹新，时常在耳边萦绕不停，似乎是一个冥冥之中的预言。此刻，他终于如蒋非所言“难受”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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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美收获（7）
　　崇雅百货定于在“五一劳动节”那天开业。离商场重新开业的时间越来越近了，开业前两个礼拜，各项工作在轰轰烈烈地紧张进行着，装修工程基本完工，专柜招商、商品采购等也基本没有多大问题，唯独刘小松经理的宣传策划案迟迟没有落地，因为各部门在讨论策划案时意见分歧较大，意见主要集中在两点：一是开业当天请不请港台歌星助阵，打响文化营销的品牌；二是要不要在媒体上公开打出“价格不高于同类商场”的承诺。关于请港台歌星问题，有的经理认为请一位有名气的像刘德华、周华健之类的港台歌星至少要花几十万，多则上百万，还不如就把这钱让利给消费者。但也有经理认为，请港台歌星是聚人气最有效方式，同时也是走文化营销的一个尝试。
　　会议室闹嚷嚷，经理们一直争论不休。陆可遥的心里倾向于请歌星前来助阵，而且还可以请歌星为“海燕艺术团”揭幕，借此机会将“海燕艺术团”推出。但他没有发表意见，只是望了一眼白玫。白玫冷静地听着各位经理的辩论后，用笔敲了敲桌面道：“好了，别讨论了，在邀请歌星方面咱没经验，经费较高，这次就不请了，就这么定吧！”
　　陆可遥脸部一颤，想发言又未开口。女人在决策的时候，往往都比较保守，不怎么愿意做没把握的事情，这些陆可遥心里清楚，也很少与她争论。可是，让陆可遥感到些许沮丧的是：白玫自从接替父亲经营公司以来，崇雅百货的重大决策基本都是她一个人拿主意，而且很少征求他的意见。尤其是当夫妻之间的经营思路完全不一样的时候，总是被妻子一口否定，自己的思路与见解就像只蚊子一样被轻易地拍死了。讨论要不要在媒体上公开打出“价格不高于同类商场”的承诺时，夫妻之间跟经理们一样还是站在不同的立场。
　　“会受到攻击的，我们有这实力吗？”财务部的黄经理是白玫的表姐，向来都很忠诚，也很保守，她担心地道。
　　“既然物价策略是这样操作的，为何不敢公开呢？”快嘴刘小松坚持道。
　　“操作与承诺是两回事，承诺出去必然会增大物价部的工作量。”高凡云也反对道。
　　陆可遥见到争论一直很激烈，只好自己也开口道：“虽然承诺消费者如发现崇雅百货的商品价格高于同类商场的话‘可按差价索赔’，但并不是每一位消费者都对价格那么较劲。”
　　白玫则反驳道：“承诺一经说出去就要坚持，而且会受竞争对手的攻击，未免太鲁莽。”
　　陆可遥也争辩道：“既然要做就不要畏缩，价格承诺的目的就是要彻底改变‘崇雅百货商品价格高’的形象。靠消费者一个一个地感受，恐怕很难起到立竿见影的效果！”
　　夫妻俩的对话顿时使经理们缄口不语，反倒聆听起来。陆可遥见状，怕白玫又固执己见，便提议道：“我看谁也说服不了谁，这样吧，大家投票决定吧！”
　　白玫惊讶地望了陆可遥一眼，但话已出口，却又无法改变，便应道：“好吧。”
　　没过几分钟投票结果就出来了，是向媒体公开价格承诺。
　　白玫脸色阴沉，起身离去。
　　经理们觑觑相望。
　　陆可遥连忙打了个圆场道：“就这样，散会！”
　　开业前几天，恰逢连绵大雨不停，给商场装修带来了不少麻烦，也延了工期。为了确保准时开业，白玫还亲自带领着员工经常帮施工单位清理装修残余垃圾，而不巧的是，由于电路问题，还撞上了商场没电，开不了电梯，5层楼高的商场，所有的货架、大大小小的商品都是员工肩挑背扛上去的。开业前两天，员工们24小时连轴转，吃住在商场，饿了吃个盒饭继续干，累了靠着货架打个盹。一天晚上突然停电了，白玫沿着黑黑的楼梯，一直走下去，却看到了光明：在蜡烛的余光中，员工们有的在上货，有的在认真地填写标价签，有的在清扫垃圾，也有的累得支撑不住躲在床上用品的缝隙里睡着了……她的眼睛湿润了。
　　五一劳动节那天，崇雅百货依时开业。从歇业装修到四月三十日恰好是一百天。崇雅百货在各大媒体上打出了“新形象，新品质，新感受”的广告语，同时承诺“价格不高于同类商场”。当人潮涌进重启的商场大门的那一刹那，公司经营班子的所有的成员都感到了欣慰。当天深夜，财务部就对销售情况进行了盘点，盘点的数据显示，销售额比装修前翻四倍，高达三百六十万！白玫兴奋地在深夜下班前通过广播向员工通报了喜人的业绩。隔天，新闻媒体纷纷报道了老字号商场卷土重来的消息，而且电台记者还以《崇雅：你的承诺累不累》为题专门对崇雅百货的价格举措进行了报道。“为了消费者满意，累，但值得！”在记者的录音话筒跟前，陆可遥坚定地答道。
　　但正如白玫的预言一样，承诺要坚持却是异常的艰苦。开业当天，为了保证商品价格不高于同类商场，公司派了多位员工到沃尔玛、天贸百货等商场去蹲点，了解各竞争对手的动向。沃尔玛并没有采取明显的应对措施，倒是天贸百货距崇雅百货最近，业态也最为相似，反应很快，出招也狠，立即推出“超市商品全场八五折”的促销手段应对崇雅百货的价格承诺。陆可遥接到员工的电话汇报后，立即召集物价部经理开会，并很快做出决定：超市价格全场八五折，购物满200元送500毫升花生油一瓶。
　　就这样，天贸与崇雅如一山之二虎，连续半个月时间，战火绵延不断。今天你青菜“超低价”，明天我“买肉送青菜”，你来我往，以至于黄经理也看不过眼，总给陆可遥大泼冷水，她称：“开业半个月，销售四千万，利润却只有三十多万，百货类商品的利润全给超市打价格战打掉了！”
　　正当白玫欲召集开董事会讨论调整价格策略之时，天贸百货突然歇战了，价格也悄悄地调高了。崇雅百货上空的黑云终于飘去了，陆可遥的心情也晴朗了许多，因为他心里很明白，只要这一战没有败，那么，“崇雅商品价格高”的形象就一定会从消费者心里去掉！
　　到月底物价部的统计报告中显示，因为价格问题前来索赔的顾客一共有三十五单，赔付金额不到三千元。果然，在陆可遥的意料之中。当然，令陆可遥得意的是，财务部的黄经理不再给他泼冷水，而是兴高采烈地告诉他：“第一个月实现利润一百一十万！”
　　夜深的时候，陆可遥坐在家里的阳台上的藤椅上想着什么，心情并不惬意。这时，白玫也端了一杯柠檬水坐下。陆可遥淡淡地望着她一眼。白玫一坐下便问道：“为什么沃尔玛对我们的价格承诺一点也不在意呢？”
　　“是呀。”陆可遥心里掠过一阵黯然之感，他此刻并不想谈企业，谈论沃尔玛，但他还是漠然以待。
　　“采取欲擒故纵的策略？”白玫疑惑道。
　　“或许人家是大将，而我等是小卒，是不屑于跟咱斗！虽然咱销售翻了几番，可它的客流量一点也没减少！”陆可遥解释道。
　　“是啊，我也觉得好像沃尔玛一点也不受影响，倒是天贸百货影响较大。”白玫默默地点头道。
　　陆可遥显得些许不耐烦，但还是迎合着白玫道：“这说明了我们与沃尔玛不仅业态不一样，顾客群也是不一样的。我们以百货时尚商品为主，超市只是辅助，而沃尔玛则是大型仓储式超市。也就是说，我们超市每天的营业额再高也只不过四十万，根本上不会影响到沃尔玛，倒是服饰、化妆品等一些时尚品类严重影响了天贸百货的业绩。”
　　“天贸这些天倒安静下来了，也不知道还会有哪些措施？”白玫担心道。
　　“对了，说起天贸，有件事还忘了跟你说了!”陆可遥道。
　　“啥事？”白玫问。
　　“想聘用一个天贸的员工来组建公司的艺术团。”陆可遥道。
　　“什么人呀？在职吗？”白玫问。
　　“哦，对，她已经离职了，原来在天贸主管行政工作的，我在去年的零售业新年酒会上见过她一面，前两天恰好在咱商场碰到她，问起她的工作才知道的。”陆可遥解释道。
　　“可靠吗？”白玫有些担心问。
　　“应该没问题吧，也就让她管管艺术团的事，刘小松在这方面没经验，弄到现在也弄不出几个节目来！”陆可遥应道。
　　“叫什么名字？我让人了解一下！”白玫问道。
　　“叫艾丽。”陆可遥道。她叫艾丽，在一个零售业新年酒会上陆可遥认识了她，酒会上她唱了一首歌，嗓子很好，还能跳民族舞蹈。两天前，他在崇雅百货碰到了她，她正悠闲地逛着商场。他开玩笑道：怎么，刺探军情来了？她莞尔一笑，道：辞职了。她的笑容很美，让他有片刻间的审美收获，让他认为那是充满诗意的笑容，于是，他想了想，便问她：学什么专业的？她笑道：艺术教育，怎么，想聘用我？陆可遥没有回答。
　　第二天，白玫就告诉陆可遥道：“那个艾丽已经了解过了，确实是与天贸的总经理意见不和才离开的。”很快，陆可遥便向她发出了邀请。
　　果然，艾丽进入崇雅百货后，为“海燕艺术团”排了不少节目，而且这些节目还受到了观众的喜爱。起初，艺术团只是在崇雅百货的前广场上表演，后来，艾丽申请将“艺术之轮开到居民小区去”。艾丽的开拓性思维得到了白玫的赞同，她的想法也很快付诸于行动。然而，一个企业的小团体要到小区去表演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艾丽在联系演出时，尽管一直强调是免费演出，但在居委会的主任们心里费用倒不是关键问题，而是对小团体的水平颇有担心，万一这演出乱七八糟的话还得遭居民的谩骂呢。一次受到冷落，二次被拒绝，艾丽也感觉到人家是怀疑咱海燕艺术团的水平。于是，挑了一些精美的演出照片集成影册，将几个出色的演员也带上，化好舞台妆，俨然是一群美人坯子，一起“三顾茅庐”。居委会主任疑惑地望着影册问：“这是你们几个？”艾丽笑道：“来，给主任摆个造型！”呼啦一声，摆在主任面前的跟影册上的居然一模一样。于是，主任便答应说：尝试一次。
　　有了印象很好的演出后，居委会主任一个接一个地主动来邀请艺术团搞联谊演出，平均每三天就要演出一场，“海燕艺术团”一下子在商场周边的社区里名气大了！陆可遥知道了艾丽的执著精神后也深受感动，并多次到小区去观看艺术团的节目，给艺术团的业余演员们鼓励。艾丽只负责排歌舞节目，自己并不登台表演，在陆可遥的印象里，她一直是穿着黑色的职业套装，这晚也是，演出结束后她一本正经地问陆可遥：“陆总，我们的节目有什么要改进的？”
　　“现代舞蹈过多，可以结合传统排一些节目，比如以山歌这种淳朴的载体来进行艺术展现等等。”陆可遥道。艾丽默默地点了点头。过了一星期后，艾丽邀请陆可遥观看艺术团的演出，客气地说：“我排了一个以山歌为背景的舞蹈，请您指导！”
　　陆可遥看了之后怦然心动，不停地对艾丽赞道：“好，排得很好！”
　　艾丽脸上露出喜悦之色。可以说，在陆可遥心里，艾丽的工作做得相当出色，而相对于艾丽，杨千则成为他的一块心病。白玫又为了杨千的事来找陆可遥，脸上挂满了怨气，道：“这杨叔我是受不了了！几个月过去了，一点也没改变，还是糊里糊涂一个！”
　　“他又咋了？”陆可遥问。
　　“我让他订个酒店约商业局黄局长吃饭，他居然给忘订了！他这是干啥了吗？”白玫气汹汹。
　　陆可遥坐在椅子上沉默了许久，然后长长舒了一口气，道：“算了吧，我明天就把他调去做业务员！”
　　“明天？那办公室不是没有主任？”白玫也没想到陆可遥动作这么快。
　　“那就赶紧到人才市场招聘呗！”陆可遥冷冷地道。
　　“但是，咱公司中层管理者从不外聘的，这不是――”白玫一下子也着急起来。
　　“他都已经成了你的眼中钉了，内部培养还来得及吗？”陆可遥诘问。
　　“内部的确没有很合适的人选！”白玫琢磨了一下道。
　　“我倒有一个。”陆可遥道。
　　“谁？”白玫问。
　　“艾丽。”陆可遥道。
　　“她？行吗？”白玫顾虑道。
　　“做事比较干练，以前在天贸也做过办公室工作。”陆可遥应道。
　　白玫沉思了片刻，道：“那就这样定了吧！”
　　当陆可遥再次找到表叔杨千的时候，杨千只说了一句：“公司是你们的，你定吧！”然后，就悻悻地离去，撇下陆可遥一个人在屋里呆着。
　　艾丽任职办公室主任后，陆可遥放心不下艺术团，于是就找到艾丽，可是却艾丽胸有成竹地道：“陆总不用担心，我保证在一个月内培养一个接班人！”
　　“有什么困难吗？”陆可遥问。
　　“我们目前的队员都是兼职的，又是从公司内部挑选、培养的，虽然有几位有一些舞蹈基础，但离专业要求还是有一定距离！”艾丽道。
　　“怎么办？”陆可遥望着艾丽。
　　“如果能从艺术学校招一、两个学生或从一些艺术团体……”艾丽没说完，有些迟疑。
　　“需要专业演员？”陆可遥问。
　　“嗯。”艾丽道。
　　“这事我考虑一下吧！”陆可遥并没有允诺她。其实，他并没有考虑太多，在她跟前说要考虑是要做个样子，不能造成愿望过于容易实现的印象，这是他管理下属的一个手段：让下属感到领导一直在努力地支持自己。事实上，他对她的工作和生活都很关心，经常过问，他从艾丽的办公室出来的那一刻，就开始琢磨着给她找专业演员的事情了，一回到办公室赶紧给同学蒋非打了电话。
　　“什么？找专业演员？”蒋非很讶异地问。
　　“对！我知道你的世界里总是靓女不断，所以希望能贡献几个！”陆可遥玩笑道。
　　“哎，大哥，小弟是没向你诉苦啊，现在窘迫得很啊！自己都没得用呢！”蒋非在同班同学的心目中就是一个花花肠子。
　　“你不是经常接触一些演出团体吗？”陆可遥问道。
　　“哎哟，那些人呀，都是人家大导演的呀，咱区区一个小记者哪碰得着啊！”蒋非道。
　　“我不管，这事就交给你办了！”陆可遥道。
　　“好好好，我努力，让我去碰鼻子灰！”蒋非道。
　　“完成后请你吃饭！”陆可遥得意地挂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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速食爱情（8）
　　崇雅百货似乎还没有被沃尔玛这只“狼”吃掉，而且还从沃尔玛的身上学习到了很多东西。他们发现，自己的弱势在品种、价格、促销手段等方面的变化没有沃尔玛来得那么迅速。在沃尔玛超市里，这种变化一天可以发生二三次，这个速度国内任何商场都达不到。国内超市一星期难得改变一次，更重要的是沃尔玛超市里的各种变化是按照统一的指导思想进行的。另外，沃尔玛的生鲜经营有道，而国内的零售商从来没有经营过生鲜货，也不知道如何在店面里经营生鲜。在传统的商业概念里，生鲜应该摆在农贸市场上，而不是亮堂堂的超市店面里。此外，他们也发现崇雅没有很看重员工的利益，对员工采取简单、粗暴的处罚方式来对待员工的错误。面对着种种不完善与不成熟，崇雅制定了灵活的促销、价格管理措施，加大了生鲜经营力度，还开始了从薪酬、培训、职业生涯等全方位激励员工。就这样，崇雅渐渐地再度绽放生机。没过多久，公司就开始了第二个分店筹备工作。
　　分店就要开张了。可是，陆可遥并没有找到太多的喜悦与成就感，崇雅的“发展”是迫不得已，直面越来越多国内外的竞争对手，开连锁店只是适应一种新的游戏规则：要么更快，要么死亡。他在公司听了几个经理的准备工作汇报之后，就独自到学校接了儿子回家。夜色迷蒙，伺候嘉嘉入睡后，一个人又呆坐在书房里。
　　这些天，刘小松的母亲又要让她去相亲，说是一个国有企业总经理的儿子，刚从美国回来，二十六岁。刘小松瞪着太眼珠子，讶然道：“什么？还比我小？！我的妈呀，求你放过我了！”老母亲哪肯放过这次良好姻缘的机会，拼命地劝女儿什么“女大三抱金砖”“我不是比你爸也大两岁嘛”之类的话。刘小松知道说服不了母亲，便不作声，只是心里嘀咕着：人家是抱金砖，我抱什么！中午，目前便打电话给忙碌着的女儿，告诉说今晚见面，人都约好了。刘小松连忙以明天商场开业要通宵加班为由断然推辞，让母亲姻缘计划流产。到了傍晚，刘小松的母亲见高凡云却回到了屋里，便问她怎会这么早回来。高凡云支支吾吾地告诉她道：“营销……营销部忙，我们没那么忙！”
　　再忙也得恋爱啊，这是蒋非经常劝慰自己的话。他又出现在“真爱咖啡厅”，打量着眼前这女子，气质不俗，但却不怎么丰满，也没有飘逸的长发，跟他以往触摸的几个女子都不一样。
　　女子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蒋非道：“蒋非，蒋介石的蒋，是非的非，不是土匪的匪。”
　　女子的嘴角露出浅浅的笑意，好奇地问道：“为什么叫这样的名字呢？”
　　蒋非将眼睛一转，神秘地道：“蒋非，就是说蒋介石是错的，毛主席是对的。这可能就是父母给我其这个名字的缘由吧。”
　　女子听后就咯咯地笑起，可她显得有些不羁的笑与安谧的咖啡厅显得格格不入，也使蒋非觉得不适，于是他就轻声反问：“有趣吗？”
　　女子没有回答，端起咖啡台面上的杯子，轻啜了一口杯里的“蜜思梅”咖啡。
　　“我们看报吧。”显然，蒋非对眼前不够丰满与性感的女子并不感兴趣，于是就顺手取了女子的座位上的一份报纸道。
　　女人总是爱使用娇蛮的特权，这个女子也一样，当她觉得很是莫名其妙地被冷落时，她的脸上顿刻露出不悦之色，问：“第一，为什么要来这里看报？第二，我为什么要跟你一起看？”
　　蒋非缓缓道：“首先，顺便告诉你，我就是干这行的，我就有这毛病，一见报纸就忍不住要瞧上一眼。至于第二个问题嘛，我也不是故意的，抽签的结果！只好委屈你八分钟时间了！”
　　女子也不是软柿子，不屑地道：“奇怪！我为什么要跟着你看呢？”
　　蒋非将手往报架上一指，客气道：“要不，你就看点别的……”
　　女子道：“这报纸是我拿来的，还给我！”
　　蒋非缄默不语，也没有把缴枪投降。女子见状便指着报纸上的两个版面说：“我也要看报纸，你从你那边看，我从我这边看！”于是，一对男女各自低下头看报，女子还故意对着报纸就念了起来。蒋非说道：“请你把嘴巴的音量关掉好吗？周围的人都看过来了，我这人怕羞！”
　　女子没有理睬蒋非，故意放大了音量念报纸。蒋非不满地摇了摇头。蓦地，她又小声念道：“民营企业家陆可遥白玫夫妇喜添新丁……”
　　蒋非一听，抬起头，神情诧异，抢过报纸，道：“真的？”
　　女子也疑惑地看着蒋非道：“干吗这么激动！主人公又不是你！”
　　蒋非轻轻浏览后，望着女子问道：“假如是我呢？”
　　女子眼睛斜眄了蒋非一下，说：“我给你端洗脚水！”
　　蒋非指着远处的一个中年男子道：“你看，那个秃头的爷们一定需要你这种服务！”说完，蒋非起身离去。
　　女子轻蔑地对他的背影嘀咕着“神经病”、“长得一副哈巴狗样”、“让我的洗脚水给你洗脸那是瞧得起你”之类的话，没完没了，很是泼辣的样子，百分之百是一个不服输的女子――因为她是高凡云。她为什么会在这个场合？而且她是悄悄溜进来的，瞒着周围所有熟悉的人，包括好友刘小松。答案或许只有一个：花开时节，寂寞难消。看着眼前这个讨厌的男子离去后，气还未消的高凡云便迅速从包里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凡云，什么事？”电话里的传来白玫的声音。
　　高凡云高兴地道：“白总，我刚看到今天的晚报上有您和陆总的报道！”
　　白玫并不关心新闻报道，而是对她的工作感兴趣，便问道：“你在哪儿？咋有音乐声呢？物价的准备工作都做好了？”
　　“哦――我在家里呢！听音乐，放松一下心情！呃――我的工作全部准备好了，您放心！”高凡云说完吐着长舌头，缓缓地坐回软椅子，忐忑地听着钢琴曲。与此同时，离开咖啡厅的蒋非正站在车水马龙的街道边，也掏出手机给陆可遥拨去，狡黠地笑道：“陆可遥呀陆可遥，你都快要当老爹也不通知一下老同学！你这朋友是怎么当的！”
　　陆可遥一听也懵了，问道：“又什么空穴来风把你吹得直说酒话！”
　　蒋非反问道：“你不知道吗？今天的《南城日报》第四版大篇幅地登了什么‘民营企业家陆可遥白玫夫妇喜添新丁’，这是咋回事？”
　　陆可遥笑答：“哎呀，我以为说什么呢！怎么又空看报呢？不好好利用时间去约会？”
　　蒋非叹道：“哎呀，刚参加完八分钟约会。”
　　陆可遥疑惑问道：“什么？八分钟约会？”
　　蒋非正经地教育陆可遥道：“你看，老土了吧！就是很多人在一起约会，按号轮流，每对只有八分钟。”
　　陆可遥恍然大悟，便以讥讽口吻道：“没想到啊，连晚报的记者也开始吃起方便面爱情啦！”
　　蒋非哈哈一笑，道：“我这是有心栽花花不开，逼上梁山啊，要不一个单身汉怎么会从经济新闻组调到都市情感组去呢？也怪，你为什么不把你身边的几个年轻经理介绍给我认识呢？你一个有家有室的人还想有所企图？”
　　陆可遥道：“别拿我开涮了！你参加八分钟约会这叫英雄派上用场呀，怎么样？身边有几个了？”
　　蒋非埋怨道：“还不是因为你那新闻，那小姑娘对给你这样的企业家感兴趣，一见你的报道，哎呀，两只眼睛亮得像小母狼一样，对我这样的酸不溜秋的记者哪有兴趣！”
　　陆可遥问道：“你怎么知道人家就不欣赏你这样的风流倜傥的王老五？”
　　蒋非道：“哼，一看到像你这样的成功人士的消息就双眼放采的女人，一定是十足的拜金主义者！”
　　陆可遥道：“得，拜佛要心诚，像你这样，连心都不知在哪了，佛能给你显灵吗？还嫁祸别人！”
　　蒋非道：“又损人了！又损人！不说了，这么晚了，没有打扰你们睡觉了吧？”
　　陆可遥停顿了一会，淡淡地答道：“哦，没有。”
　　挂了电话，寂寞的壁钟频频传出悠远的声音，已经是午夜十二点。客厅只亮着一盏灯，灯光依然幽暗。陆可遥一个人站在窗前，从窗外看着夜色，然后又到阳台上看了看楼下的停车场，没发现等待的人回来，他又回到屋里，不停地在落地窗台前来回踱步。墙上的壁钟的钟摆跟他一样在摇摆地走动。他在偌大的客厅坐着，望着墙上的钟摆在沉闷地摆动，渐渐地他发觉自己很疲惫。于是，他轻轻地推开一间小卧室，看了看熟睡的儿子，然后就走进卧室。卧室很大，并排放着两张单人床。他推门进去，躺到其中一张床上睡了过去。
　　隔日清晨一大早，被闹铃闹醒过来的陆可遥疲惫地从床上爬起，只见白玫躺到另一张床上，还没有醒来，便用脚轻轻地踢了踢妻子的小腿。白玫懒洋洋地从床上爬起，揉了揉眼睛对陆可遥说：“昨晚我回来的时候，你已经睡着了。”
　　陆可遥问道：“哦，事情办得怎么样？”
　　正叠着被子的白玫突然停住，一脸得意道：“昨晚收获挺大！你猜，我邀请到谁？”见陆可遥不语，白玫又道：“不仅请了商业局的黄局长，还请到郑副市长！”
　　陆可遥淡淡地问道：“正、副市长都要来？”
　　白玫道：“不是正市长，是郑明副市长！”
　　“不就商场开业嘛，你为什么非得请市长呢？”陆可遥觉得没必要。
　　“你不记得了吗？以前开业没请市长，有些记者请了都不愿意来，过一会儿郑市长来了，记者肯定不少来！信不信你等着瞧吧！”白玫胸有成竹地道。
　　陆可遥点了点头，赶紧走出卧室推开另一房门，见屋里已空荡荡，摇了摇头叫道：“陆嘉咋又自己跑了？”
　　白玫呆在洗漱间里刷牙洗脸，屋里传出她的应声：“别管他，他挤公车也行！我说，你今天还是换一套西装吧，一会儿还得见市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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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长圣经（9）
　　湛蓝的天上悬着一对大气球，气球上写着“热烈庆祝崇雅百货第二分店开业迎客”字样。第二分店选址在商业发达的罗湖商业街，虽然没有开过连锁店的经验，一切事情进展得都很谨慎，但由于有了第一个店的转型成功经验，崇雅百货从上层到一线员工都充满信心。彩旗飘飘的购物广场上一群人在忙碌着，清一色鲜艳红色穿著的小伙子们也在卖力地敲锣打鼓，把整个购物广场渲染得如同是在过火热的大年。一辆黑色轿车与一辆红色轿车先后进入了停车场。陆可遥从深黑色车子跨了出来，只见艾丽向他走来，道：“陆总，您来啦，一切都准备好了。”艾丽在陆可遥面前总是神采怡然。
　　陆可遥冲着她道：“你陪着白总，看看她有什么安排。”
　　艾丽走到不远处的红色车子前。白玫从车里出来，便冲她说：“艾丽，市长很快就到了，到路口去守着！”艾丽听后连忙跑开。
　　整洁而宽敞的商场，亮丽而堂皇的装修，气派的中庭顶上悬吊着几百把红蓝相间的小伞，组成一绚丽的彩虹。一位微微发福的男子身边围满了人，白玫与陆可遥也紧跟其后。那男子对白玫道：“小白啊，商场环境的确不错，比你老父亲经营的老商场强多了。”
　　白玫道：“我爸那时代都过去了，哪能比啊？”
　　那男子接着道：“你父亲我了解，当时我还是经贸局副局长，我向他提议再投点资把原来老店的购物环境改造改造，嘿，老头子就是不愿花钱。”
　　白玫道：“不是不愿花钱，我想主要十年前他们对风险的控制能力差，不敢鲁莽投资。”
　　那男子又笑道：“你当时不是要抵制沃尔玛吗？看来沃尔玛并没有吃掉你们，相反还促进了本土商业的发展，促进你崇雅开了分店！”
　　白玫羞涩道：“那是！那是！”
　　那男子道：“现在好多啦！希望在商品的定位与服务上经营出特色，进一步推动我市中高档商业的发展。当然，也不能一味地追求高档，为高档而高档，忽视市场环境和市场规律，那也不行，那是曲高和寡！”
　　白玫连忙应道：“那是，那是，一定谨记市长的教诲！”
　　陆可遥很无趣地跟在后面，站在前面的虽然是自己的妻子，但很多时候也会觉得自己像一条只懂摇尾巴的狗，在这些领导面前，他只能点头附和，而领导却甚少提及他。这是个家族企业，白玫的父亲留下的产业交由自己的女儿经营很自然，他也并不想要在这个企业占据什么地位，而令他时常感到惆怅和担忧却是：自己在身边这个女人的位置还有多少？他不知道。所以，作为企业总经理，他并没有从中获取成就感，也逐渐地消逝了对经营的激情。送走市长等一群群领导后，陆可遥疲累地在宽敞的办公室里独自呆坐了一个下午。下班的时候，他对正在埋头写东西的艾丽道：“艾经理，忙碌一整天累坏了吧？走，我顺道送你回家！”
　　艾丽笑笑道：“任务还没完成呢，能走吗？”
　　陆可遥道：“公司不提倡加班，不过，你可以把任务带回家。”
　　艾丽对着他会意一笑，脸上洋溢着青春的妩媚，便跟着他上了车。到了“育才小学”大门口，陆可遥将车子停下，道：“你等一会，我接儿子放学。”
　　艾丽问道：“白总呢？白总今天怎么没来呢？”
　　陆可遥道：“你还问我！你是办公室主任，你最清楚她的行踪呀。”
　　艾丽脸上浮现一丝羞涩，道：“哦，对不起，我忘了，她下午陪行业协会秘书长参观商场去了，不过，一直没有回来。”
　　当陆可遥的车停在学校门口的时候，一辆红色的轿车缓缓地从他们旁边走过，停在他们的前面。白玫从车里出来，急忙走向陆可遥，正欲开口说话，蓦然发现车上还有艾丽，顿时将要说的话咽了进去，并停住了脚步。
　　艾丽与陆可遥同时从车里出来。“白总。”艾丽抢先招呼道。白玫佯装出一副惊奇的样子问道：“艾丽？你怎么也来了？”
　　陆可遥解释道：“刚刚在路上碰着了，顺便送艾主任回家。”
　　白玫一脸客气地道：“哦，那你先送艾主任回家吧，我在这儿等陆嘉。”
　　陆可遥道：“也好。”
　　艾丽道：“那我先走了，白总。”白玫也跟艾丽挥了挥手，白玫脸上的客气片刻间被一丝不悦驱逐得干干净净。陆可遥的车子从白玫的身边慢慢离去。
　　陆可遥的车子缓缓地驶进了一座老住宅社区楼下。艾丽从车子出来时恰好被另一个男人看见。那个男子呆在屋内，面朝窗外伫立着，他无神的双眼却目不转睛地望着艾丽从车子出来，然后又将窗帘拉上。
　　窗外投进了柔和的夜色，夜色下，依稀看到卧室内依旧摆着两张单人床，床上各自躺着一个人。白玫胸口依然热血沸腾，沉浸在开业庆典的喜悦中仍未走出来，辗转反侧未能入睡，于是就侧起身，开了卧室的灯，找了个话茬问陆可遥的话：“你说，郑市长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呢？是不是暗示咱商场的商品定位太高呢？”
　　陆可遥闭着眼睛道：“市长随便放个屁话你就当圣经读！你有完没完！今晚都念十多遍了！”
　　白玫冷冷地望了陆可遥一眼，钻进被窝里，可是没过一会儿，她忽然又从床上爬起来说：“糟糕，忘了一件事！”说着，便起身拨通了艾丽的电话，问道：“艾丽，黄局长看中的那套西服送过去了吗？”
　　艾丽在电话里答道：“送过去了，可是他秘书说，衣服要试才能合体，过几天局长亲自到商场去。”
　　白玫责怪道：“哎呀，你就不能多送几套过去？”
　　艾丽轻声答道：“可是，柜台的营业员说，高档服饰是一套一款的，没有多余的。”
　　白玫急道：“营业员，营业员，你是营业员吗？！就不能想别的办法吗？”说着，就把电话挂断。陆可遥听后也起身半躺在床上，不耐烦地道：“不就一个局长嘛，犯得着这么急吗？都几点了，还不睡！”
　　白玫忿忿道：“这个办公室主任我看也不比原来的强多少！”
　　陆可遥道：“别总责怪下属了，即使她有错，那也得靠我们去培养啊！”
　　白玫大声道：“你干吗老护着她呀！”
　　陆可遥压地嗓门道：“我护她了吗？我护什么啦？莫名其妙！”
　　白玫气急地道：“你才莫名其妙呢！我教育下属又碍你什么事啦？瞧你弄来的办公室主任！”
　　陆可遥冷冷地道：“你在公司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别把吵架的事带回家来！”
　　白玫道：“谁稀罕跟你吵呀！”
　　吵架越来越多地占据了这对年轻夫妇的交流空间，可在外人看来，他们应该感到满足或者幸福才对，但他们并没有，这或许就是所谓没家都有难念的经？此时，就在另一卧室，并没有吵架的一对夫妇也有一本难念的经。床前的梳妆台上亮着昏黄的台灯，床上躺着一个消瘦的男人，灯光下，那男子的脸孔愈发泛黄。艾丽穿着性感的轻纱睡衣，侧坐在梳妆台前梳头。男子用一种埋怨的口吻问道：“又是谁啊？这么晚了还找事！”
　　“还会是谁，是我们的女董事长呗！”艾丽平静地答道，还特别地强调了“女”字。
　　床上的男人接着道：“唉，你这份工作也够难当的，整天没白天没黑夜的。”
　　艾丽无奈道：“那也没办法，工作就这么忙，每个月拿人家几千块钱哪又那么容易啊。而且，还整天受领导的气！要不是……”
　　男人打断道：“要不是我的病，你或许早就不干了吧！”
　　艾丽劝道：“唉，你又想多了！”
　　男人道：“我没想多，我是想……”
　　艾丽打断男人的话道：“哎，甭担心了，钱我会想办法解决的，睡吧。”
　　男人轻轻地躺了下去。嘶哑的钟声告诉他们已经是午夜十二点。
　　一个宽敞的卧室里，陆可遥辗转反侧，依然无法入眠；一个窄小的卧室里，艾丽也睁着眼睛，静静地望着窗外依稀的树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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