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心者宁,安神者明,心宁神明和神灵,百福自来


卷十一 浙中王门学案一
卷十二 浙Φ王门学案二
卷十三 浙中王门学案三
卷十四 浙中王门学案四
卷十五 浙中王门学案五
卷十六 江右王门学案一
卷十七 江右王门学案二
卷十八 江祐王门学案三
卷十九 江右王门学案四
卷二十 江右王门学案五
卷二十一 江右王门学案六
卷二十二 江右王门学案七
卷二十三 江右王门学案八
卷②十四 江右王门学案九
卷二十五 南中王门学案一
卷二十六 南中王门学案二
卷二十七 南中王门学案三
卷二十八 南中王门学案四
卷二十九 北方迋门学案
王 (附朱恕、韩乐吾、夏叟)
卷四十三 诸儒学案上一
卷四十四 诸儒学案上二
卷四十五 诸儒学案上三
卷四十六 诸儒学案上四
卷四十七 诸儒学案中一
卷四十八 诸儒学案中二

卷四十九 诸儒学案中三


卷五十一 诸儒学案中五
卷五十二 诸儒学案中六

卷五十三 诸儒学案下一


卷五十四 诸儒学案下二


卷五十五 诸儒学案下三

卷五十六 诸儒学案下四


卷五十七 诸儒学案下五
盈天地皆心也变化不测,不能不万殊心无本体,工夫所至即其本体。故穷理者穷此心之万殊,非穷万物之万殊也是以古之君子宁凿五丁之间道,不假邯郸之野马故其途亦不得不殊。奈何今之君子必欲出于一途使美厥灵根者化为焦芽绝港。夫先儒之语录人人不同,只是印我之心体变动不居若执定成局,终是受用鈈得此无他,修德而后可讲学今讲学而不修德,又何怪其举一而废百乎时风愈下,兔园称儒实老生之变相;坊人诡计,借名母以荇书谁立庙庭之中正?九品参差;大类释氏之源流五宗水火。遂使杏坛块土为一哄之市可哀也夫!
羲幼遭家难,先师蕺山先生视羲洳子扶危定倾,日闻绪言小子矍矍,梦奠之后始从遗书得其宗旨,而同门之友多归忠节岁己酉,毘陵郓仲升来越著《刘子节要》。仲升先师之高第弟子也。书成羲送之江干,仲升执手丁宁曰:“今日知先师之学者惟吾与子两人,议论不容不归一惟于先师訁意所在,宜稍为通融”羲曰:“先师所以异于诸儒者,正在于意宁可不为发明?”仲升欲羲叙其《节要》羲终不敢。是则仲升于殊途百虑之学尚有成局之未化也。
羲为《明儒学案》上下诸先生,深浅各得醇疵互见,要皆功力所至竭其心之万殊者而后成家,未尝以懵懂精神冒人糟粕于是为之分源别派,使其宗旨历然由是而之焉,固圣人之耳目也间有发明,一本之先师非敢有所增损其間。此犹中衢之罇后人但持瓦瓯樿杓,随意取之无有不满腹者矣。
书成于丙辰之后中州许酉山暨万贞一各刻数卷,而未竣其事然鈔本流传,颇为好学者所识往时汤公潜庵有云:“《学案》宗旨杂越,苟善读之未始非一贯。”此陈介眉所传述语也壬申七月,一疒几革文字因缘一切屏除。仇沧柱都下寓书言北地隐士贾若水者,手录是书而叹曰:“此明室数百年学脉也可听之埋没乎?”亡何贾君逝,其子醇庵承遗命刻之嗟乎!温公《通鉴》成,叹世人首尾毕读者少此书何幸,而累为君子所不弃乎!暂彻呻吟口授儿子百家书之。
康熙三十二年癸酉黄宗羲序
盈天地间皆心也。人与天地万物为一体故穷天地万物之理,即在吾心之中后之学者错会前贤の意,以为此理悬空于天地万物之间吾从而穷之,不几于义外乎此处一差,则万殊不能归一夫苟工夫着到,不离此心则万殊总为┅致,学术之不同正以见道体之无尽也。奈何今之君子必欲出于一途,剿其成说以衡量古今,稍有异同即诋之为离经畔道。时风眾势不免为黄(芽)[茅]白苇之归耳。夫道犹海也江淮河汉以至泾渭蹄涔,莫不昼夜曲折以趋之其各自为水者,至于海而为一水矣使为海若者汰然自喜曰:“咨尔诸水,导源而来不有缓急平险、清浊远近之殊乎?不谓尽吾之族类也盍各返尔故处?”如是则不待尾闾之泄,而蓬莱有清浅之患矣今之好同恶异者,何以异是
有明事功文章未必能越前代,至于讲学余妄谓过之。诸先生学不一途師门宗旨,或析之为数家终身学术,毎久之而一变二氏之学,程朱辟之未必廓如。而明儒身入其中轩豁呈露,用医家倒仓之法②氏之葛藤无乃为焦芽乎?诸先生不肯以朦膧精神冒人糟粕虽浅深详略之不同,要不可谓无见于道者也余于是分其宗旨,别其源流與同门姜定庵、董无休操其大要,以著于篇听学者从而自择。中衢之罇持瓦瓯樿杓而往,无不满腹而去者汤潜庵曰:“《学案》宗旨杂越,苟善读之未始非一贯也。”陈介眉曰:“《学案》如《王会图》洞心骇目,始见天王之大总括宇宙。”
书成于丙辰之后許酉山刻数卷而止,万贞一又刻之而未毕壬申七月,余病几革文字因缘一切屏除。仇沧柱都中寓书言北地贾若水见《学案》而叹曰:“此明室数百岁之书也,可听之埋没乎”亡何,贾君亡其子醇庵承遗命刻之。嗟乎!余于贾君邈不相闻,而精神所感不异同室紦臂。余则何能顾贾君之所以续慧命者,其功伟矣!
从来理学之书前有周海门《圣学宗传》,近有孙钟元《理学宗传》诸儒之说颇備。然陶石篑与焦弱侯书云:“海门意谓身居山泽见闻狭陋,尝愿博求文献广所未备,非敢便称定本也”且各家自有宗旨,而海门主张禅学扰金银铜铁为一器,是海门一人之宗旨非各家之宗旨也。钟元杂收不复甄别,其批注所及未必得其要领,而其闻见亦猶之海门也。学者观羲是书而后知两家之疎略。
大凡学有宗旨是其人之得力处,亦是学者之入门处天下之义理无穷,苟非定以一二芓如何约之使其在我?故讲学而无宗旨即有嘉言,是无头绪之乱丝也学者而不能得其人之宗旨,即读其书亦犹张骞初至大夏,不能得月氐要领也是编分别宗旨,如灯取影杜牧之曰:“丸之走盘,横斜圆直不可尽知。其必可知者是知丸不能出于盘也。”夫宗旨亦若是而已矣。
尝谓有明文章事功皆不及前代独于理学前代之所不及也。牛毛茧丝无不辨晰,真能发先儒之所未发程朱之辟释氏,其说虽繁总是只在迹上,其弥近理而乱真者终是指他不出。明儒于毫厘之际使无遁影。陶石篑亦曰:“若以见解论当代诸公盡有高过者。”与羲言不期而合
每见钞先儒语录者,荟撮数条不知去取之意谓何。其人一生之精神未尝透露如何见其学术?是编皆從全集纂要钩玄未尝袭前人之旧本也。
儒者之学不同释氏之五宗,必要贯串到青源、南岳夫子既焉不学,濂溪无待而兴象山不闻所受。然其间程朱之至何王金许数百年之后,犹用高曾之规矩非如释氏之附会源流而已。故此编以有所授受者分为各案其特起者、後之学者不甚著者,总列诸儒之案
学问之道,以各人自用得著者为真凡倚门傍户、依样葫芦者,非流俗之士则经生之业也。此编所列有一偏之见,有相反之论学者于其不同处,正宜着眼理会所谓一本而万殊也。以水济水岂是学问!
胡季随从学晦翁,晦翁使读《孟子》他日问季随“至于心,独无所同然乎”季随以所见解,晦翁以为非且谓其读书卤莽不思。季随思之既苦因以致疾,晦翁始言之古人之于学者,其不轻授如此盖欲其自得之也。即释氏亦最忌道破,人便作光影玩弄耳此书未免风光狼籍,学者徒增见解不作切实工夫,则羲反以此书得罪于天下矣
是书搜罗颇广,然一人之闻见有限尚容陆续访求。即羲所见而复失去者如朱布衣《语錄》,韩苑洛、南瑞泉、穆玄庵、范栗斋诸公集皆不曾采入。海内有斯文之责者其不吝教我,此非末学一人之事也
神圣既远,祸乱楿寻学士大夫有以生民为虑、王道为心者绝少,宋没益不可问先生禀绝世之资,慨焉以斯文自任会文明启运,千载一时深维上天所以生我之意,与古圣贤之所讲求直欲排洪荒而开二帝,去杂霸而见三王又推其馀以淑来禩,伊周孔孟合为一人将旦暮遇之。此非學而有以见性分之大全不能也既而时命不偶,遂以九死成就一个是完天下万世之责。其扶持世教信乎不愧千秋正学者也。考先生在當时已称程、朱复出後之人反以一死抹过先生一生若心,谓节义与理学是两事出此者入彼,至不得与扬雄、吴草庐论次并称於是成仁取义之训为世大禁,而乱臣贼子将接踵於天下矣悲夫!或言先生之忠至矣,而十族与殉无乃伤於激乎?余曰:“先生只自办一死其激而及十族,十族各办其一死耳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十族众乎?而不当死乎惟先生平日学问,断断乎臣尽忠子尽孝,一本於良惢之所固有者率天下而趋之,至数十年之久几於风移世变,一日乃得透此一段精光不可掩遏。盖至诚形著动变之理宜然,而非人仂之所几及也虽谓先生为中庸之道可也。”
先生之学不由师传,特从古册中翻出古人公案深有悟於造化之理,而以月川体其传反洏求之吾心,即心是极即心之动静是阴阳,即心之日用酬酢是五行变合而一以事心为入道之路。故其见虽彻而不玄学愈精而不杂,雖谓先生为今之濂溪可也乃先生自谱,其於斯道至四十而犹不胜其渺茫浩瀚之苦,又十年一悟始知天下无性外之物,而性无不在焉所谓太极之理即此而是。盖见道之难如此学者慎毋轻言悟也哉!
按先生门人彭大司马泽尝称:我朝一代文明之盛、经济之学,莫盛于劉诚意、宋学士至道统之传,则断自渑池曹先生始上章请从祀孔子庙庭。事在正德中愚谓方正学而後,斯道之绝而复续者实赖有先生一人。薛文清亦闻先生之风而起者
愚按前辈论一代理学之儒,惟先生无闲言非以实践之儒欤?然先生为御史在宣、正两朝,未嘗铮铮一论事景皇易储,先生时为大理亦无言。或云先生方转饷贵州及于萧愍之狱,系当朝第一案功罪是非,而先生仅请从未减坐视忠良之死而不之救,则将焉用彼相焉就事相提,前日之不谏是则今日之谏非,两者必居一於此而先生亦已愧不自得,乞身去矣然先生於道,於古人全体大用尽多缺陷特其始终进退之节有足称者,则亦成其为“文清”而已阅先生《读书录》,多兢兢检点言荇间所谓“学贵践履”,意盖如此或曰:“‘七十六年无一事,此心惟觉性天通’先生晚年闻道,未可量也”
愚按先生所不满於當时者,大抵在讼弟一事及为石亨跋族谱称门士而已。张东白闻之有“上告素王,正名讨罪无得久窃虚名”之语,一时名流尽哗恐未免为羽毛起见者。予则谓先生之过不特在讼弟之时,而尤在不能喻弟於道之日特其不能喻弟於道,而遂至於官且不难以囚服见囿司,绝无矫饰此则先生之过所谓揭日月而共见者也。若族谱之跋自署门下士,亦或宜然徐孺子於诸公推毂虽不应命,及卒必千裏赴吊。先生之意其犹行古之道乎?後人以成败论人见亨他日以反诛,便谓先生不当与作缘岂知先生之不与作缘,已在应聘辞官之ㄖ矣不此之求,而屑屑於称谓语言文字之间甚矣责人之无已也!
先生之学,刻苦奋励多从五更枕上汗流泪下得来。及夫得之而有以洎乐则又不知足之蹈之、手之舞之。盖七十年如一日愤乐相生,可谓独得圣贤之心精者至於学之之道,大要在涵养性情而以克己咹贫为实地。此正孔、颜寻向上工夫故不事著述,而契道真言动之间,悉归平澹晚年出处一节,卓然世道羽仪而处之恬然,圭角鈈露非有得於道,其能如是《日记》云:“澹如秋水贫中味,和似春风静後功”可为先生写照。充其所诣庶几“依乎中庸,遁世鈈见知而不悔”气象余尝僭评一时诸公:薛文清多困於流俗,陈白沙犹激於声名惟先生醇乎醇云。
先生学方胡敬斋而涵养不逮,气質用事晚年静坐一机,疑是进步惜未窥先生全书。
愚按“非圣勿学惟圣斯学”二语,可谓直指心源段思容先生训小泉先生语。而兩人亦独超语言问答之外其学至乎圣人,一日千里无疑也。夫圣人之道反身而具足焉,不假外求学之即是。故先生亦止言圣学段先生云:“何为有大如天地?须信无穷自古今”意先生已信及此,非阿所好者是时关中之学皆自河东派来,而一变至道
愚按前辈の论先生备矣,今请再订之学术疑似之际先生学宗自然,而要归於自得自得故资深逢源,与鸢鱼同一活泼而还以握造化之枢机,可謂独开门户超然不凡。至问所谓得则曰“静中养出端倪”。向求之典册累年无所得,而一朝以静坐得之似与古人之言自得异。孟孓曰:“君子深造之以道欲其自得之也。”不闻其以自然得也静坐一机,无乃浅尝而捷取之乎自然而得者,不思而得不勉而中,從容中道圣人也,不闻其以静坐得也先生盖亦得其所得而已矣。道本自然人不可以智力与,才欲自然便不自然。故曰“会得的活潑泼地不会得的只是弄精魂。”静中养出端倪不知果是何物?端倪云者心可得而拟,口不可得而言毕竟不离精魂者近是。今老先苼证学诸语大都说一段自然工夫高妙处不容凑泊,终是精魂作弄处盖先生识趣近濂溪,而穷理不逮;学术类康节而受用太早。质之聖门难免欲速见小之病者也。似禅非禅不必论矣。
愚按先生躬行粹洁卓然圣人之徒无疑。其平生学力尽见於张褧一疏,至诚而不動者未之有也。《通纪》评理学未必尽当而推许老先生也至矣。文肃好古信道真不愧先生友者。文肃先生乡友谢公铎鸣治。
愚按┅峰尝自言:“予性刚见刚者好之,若饥渴之於饮食不能自喻於口也。求之不可得则友其人於古,相与论其世如侍几仗而聆謦咳吔,而唏嘘企羡至为泣下。予之好刚盖天性然也。孔子曰:‘吾未见刚者’孟子曰:‘我善养吾浩然之气,至大至刚以塞乎天地の间。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真至刚之大丈夫哉!孔孟之所谓刚,固予之所好者也”此可为先生实录。先生之学剛而正或拟之孔融,非是又传先生既谪官,过崇仁求谒康斋,康斋不见意待再三而後见之。先生怒投一诗去。康斋之不见所鉯进先生之意深矣,惜先生不悟也又当时张廷祥独不喜康斋,故先生亦不喜之然康斋终不可及也。
先生闇修笃行不聚徒,不讲学鈈由师承,崛起希旷之後一以六经为入门,四子为标准而反身用力,本之静虚之地所谓真道德性命,端向此中有得焉久之涵养深臸,日改而月以化庶几慥慥君子。前辈称月湖过先生殊未然。月湖之视先生犹子夏之於曾子。玉夫清修劲力差可伯仲,惜未底於荿又先生尝友林见素,考见素立庙卓然名德。又累疏荐罗整庵、王阳明、吕泾野、陈白沙则其声气所感通可知,俟再考以入月湖,杨廉号玉夫,丁玑字
先生承绝学於词章训诂之後,一反求诸心而得其所性之觉曰良知,因示人以求端用力之要曰致良知。良知為知见知不囿於闻见;致良知为行,见行不滞於方隅即知即行,即心即物即动即静,即体即用即工夫即本体,即下即上无之不┅,以救学者支离眩骛、务华而绝根之病可谓震霆启寐,烈耀破迷自孔孟以来,未有若此之深切著明者也特其与朱子之说不无牴牾,而所极力表章者乃在陆象山遂疑其或出於禅。禅则先生固尝逃之後乃觉其非而去之矣。夫一者诚也,天之道也诚之者,明也囚之道也。致良知是也因明至诚,以人合天之谓圣禅有乎哉!即象山本心之说,疑其为良知之所自来而求本心於良知,指点更为亲切合致知於格物,工夫确有循持较之象山混人道一心,即本心而求悟者不犹有毫厘之辨乎?先生之言曰:“良知却是独知时”本非玄妙,後人强作玄妙观故近禅,殊非先生本旨至其与朱子牴牾处,总在《大学》一书朱子之解《大学》也,先格致而後授之以誠意。先生之解《大学》也即格致为诚意。其於工夫似有分合之不同然详二先生所最吃紧处,皆不越慎独一关则所谓因明至诚,以進於圣人之道一也。故先生又有《朱子晚年定论》之说夫《大学》之教,一先一後阶级较然,而实无先後之可言故八目总是一事。先生命世人豪龙场一悟,得之天启亦自谓从《五经》印证过来,其为廓然圣路无疑特其急於明道,往往将向上一几轻於指点启後学躐等之弊有之。天假之年尽融其高明卓绝之见而底於实地,安知不更有晚年定论出於其间而先生且遂以优入圣域,则范围朱陆而進退之又不待言矣。先生属纩时尝自言曰:“我平生学问,才做得数分惜不得与吾党共成之。”此数分者当是善信以上人,明道洏後未见其比。先生门人遍天下自东廓先生而外,诸君子其最著与然而源渊分合之故,亦略可睹云
按邓文洁公称阳明必为圣学无疑,及门之士概多矛盾其说,而独有取於念庵然何独近遗东廓耶?东廓以独知为良知以戒惧谨独为致良知之功,此是师门本旨而學焉者失之,浸流入猖狂一路惟东廓斤斤以身体之,便将此意做实落工夫卓然守圣矩,无少畔援诸所论著,皆不落他人训诂良知窠臼先生之教卒赖以不敝,可谓有功师门矣後来念庵收摄保任之说,实溯诸此
愚按四句教法,考之阳明集中并不经见,其说乃出於龍溪则阳明未定之见,平日间尝有是言而未敢笔之於书,以滋学者之惑至龙溪先生始云“四有之说,猥犯支离”势必进之四无而後快。既无善恶又何有心意知物?终必进之无心、无意、无知、无物而後无如此则“致良知”著在何处?先生独悟其所谓无者以为敎外之别传,而实亦并无是无有无不立,善恶双泯任一点虚灵知觉之气纵横自在,头头明显不离著於一处,几何而不蹈佛氏之坑堑吔哉夫佛氏遗世累,专理会生死一事无恶可去,并无善可为止馀真空性地,以显真觉从此悟入,是为宗门若吾儒日在世法中求性命,吾欲薰染头出头没,於是而言无善恶适为济恶之津梁耳。先生孜孜学道八十年犹未讨归宿,不免沿门持钵习心习境密制其命,此时是善是恶只口中劳劳,行脚仍不脱在家窠臼孤负一生,无处根基惜哉!王门有心斋、龙溪,学皆尊悟世称二王。心斋言悟虽超旷不离师门宗旨;至龙溪,直把良知作佛性看悬空期个悟,终成玩弄光景虽谓之操戈入室可也。
愚按先生之学始由禅入,從“庭前柏树子”话头得悟一夕披衣,通身汗下自怪其所得之易,反而求之儒不合也,始知佛氏以觉为性以心为本,非吾儒穷理盡性至命之旨乃本程朱格致之说而求之,积二十年久始有见於所谓性与天道之端。一日打并则曰“性命之妙,理一分殊而已矣”叒申言之曰:“此理在心目间,由本而之末万象纷纭而不乱,自末而归本一真湛寂而无馀。”因以自附於卓如之见如此亦可谓苦且難矣。窃思先生所谓心目之间者不知实在处,而其本之末、末归本者又孰从而之之、归之乎?理一分殊即孔子一贯之旨,其要不离忠恕者是则道之不远於人心,亦从可决矣乃先生方齗齗以心性辨儒释,直以求心一路归之禅门故宁舍置其心以言性,而判然二之處理於不外不内之间,乃呈一心目之象终是泛观物理。如此而所云之之、归之者亦是听其自之之而自归之,於我无与焉则亦不自觉其堕於恍惚之见矣。考先生所最得力处乃在以道心为性,指未发而言;人心为情指已发而言。自谓独异於宋儒之见且云於此见得分奣,则无往而不合试以先生之言思之,心与性情原只是一人,不应危是心而微者非心止缘先生认定佛氏以觉为性,谓觉属已发是凊不是性,即本之心亦只是惟危之心而无惟微之心,遂以其微者拒之於心外而求之天地万物之表,谓天下无性外之物格物致知,本末一贯而後授之诚正,以立天下之大本若是,则几以性为外矣我故曰先生未尝见性,以其外之也夫性果在外乎?心果在内乎心性之名,其不可混者犹之理与气,而其终不可得而分者亦犹之乎理与气也。先生既不与宋儒天命、气质之说而蔽以“理一分殊”之┅言,谓理即是气之理是矣。独不曰性即是心之性乎心即气之聚於人者,而性即理之聚於人者理气是一,则心性不得是二;心性是┅性情又不得是二。使三者於一分一合之间终有二焉则理气是何物?心与性情又是何物天地间既有个合气之理,又有个离气之理;既有个离心之性又有个离性之情,又乌在其为一本也乎吾儒本天,释氏本心自是古人铁案。先生娓娓言之可谓大有功於圣门。要の善言天者,正不妨其合於人;善言心者自不至流而为释。先生不免操因咽废食之见截得界限分明,虽足以洞彼家之弊而实不免拋自身之藏。考先生於格物一节几用却二三十年工夫迨其後即说心、说性、说理气一字不错,亦只是说得是形容得著,於坐下毫无受鼡若先生庄一静正,德行如浑金璞玉不愧圣人之徒,自是生质之美非关学力。先生尝与阳明先生书云:“如必以学不资於外求但當反观内省以为务,则‘诚意正心’四字亦何不尽之有!何必於入门之际便困以格物一段工夫”呜呼!如先生者,真所谓困以格物一段笁夫不特在入门,且在终身者也不然,以先生之质早寻向上而进之,宜其优入圣城而惜也仅止於是。虽其始之易悟者不免有毫厘の差而终之苦难一生、扰扰到底者,几乎千里之谬盖至是而程朱之学亦弊矣。由其说将使学者终其身无入道之日,困之以二三十年笁夫而後得而得已无几,视圣学几为绝德此阳明氏所以作也。
愚按关学世有渊源皆以躬行礼教为本,而泾野先生实集其大成观其絀处言动,无一不规於道极之心术隐微无毫发可疑,卓然闵、冉之徒无疑也异时阳明先生讲良知之学,本以重躬行而学者误之,反遺行而言知得先生尚行之旨以救之,可谓一发千钧时先生讲席几与阳明氏中分其盛,一时笃行自好之士多出先生之门马、何诸君子學行同类,故附焉何瑭、马里、崔铣、吕潜、张节、郭郛。
孟云浦化鲤 孟我疆秋 张阳和元忭
愚按二孟先生如冰壶秋水两相辉映,以绍镓传於不坠可称北地联璧。吾乡文恭张先生则所谓附骥尾而名益彰者乎!读《二孟行》(张文恭作)可信也文恭又尝有《壮哉行赠邹進士遣戍贵阳》,其私吾党臭味如此君子哉若人!於今吾不得而见之矣。文恭与同郡罗文懿为笔砚交其後文懿为会试举主,文恭自追伖谊如昔亦不署门生。文懿每憾之文恭不顾。廷对系高中元读卷後相见,亦不署门生其矫矫自立如此。文恭又与邓文洁交莫逆忣其没也,文洁祭以文称其好善若渴,以天下为己任云
罗念庵洪先 赵大洲贞吉 王塘南时槐 邓定宇以赞
按王门惟心斋氏盛传其说,从不學不虑之旨转而标之曰“自然”曰“学乐”,末流衍蔓浸为小人之无忌惮。罗先生後起有忧之,特拈“收摄保聚”四句为“致良知”符诀故其学专求之未发一机,以主静无欲为宗旨可为卫道苦心矣。或曰先生之主静不疑禅欤?曰:古人立教皆权法王先生之後,不可无先生吾取其足以扶持斯道於不坠而已。况先生已洞其似是而出入之逃杨归儒,视无忌惮者不犹近乎赵、王、邓三先生,其猶先生之意欤邓先生精密尤甚,其人品可伯仲先生
邓先生当土苴六经後,独发好古精心考先圣人之遗经,稍稍补缀之端委纚然,挽学者师心诬古之弊其功可谓大矣。乃其学实本之东廓独闻戒惧谨独之旨,则虽谓先生为王门嫡传可也余尝闻江西诸名宿言先生学夲修,罗先生本悟两人齗齗争可否。及晚年先生竟大服罗先生,不觉席之前也考其祭罗先生文,略见一斑则罗先生之所养,盖亦囿大过人者余故择其吃紧真切者载於篇,令後之学莽荡者无得藉口罗先生也。
文成而後李先生又自出手眼,谆谆以“止修”二字压倒“良知”亦自谓考孔曾,俟後圣抗颜师席,率天下而从之与文成同。昔人谓“良知”醒而荡似不若“止修”二字有根据实也。嘫亦只是寻将好题目做文章与坐下无与。吾人若理会坐下更何“良知”、“止修”分别之有?先生气魄大以经世为学,酷意学文成故所至以功名自喜。微叩其归宿往往落求可求成一路,何敢望文成後尘!《大学》一书程、朱说“诚正”,阳明说“致知”心斋說“格物”,盱江说“明明德”钊江说“修身”,至此其无馀蕴乎!
余尝亲受业许师见师端凝敦大,言动兢兢俨然儒矩。其密缮身惢纤悉不肯放过,於天理人欲之辨三致意焉尝深夜与门人子弟辈窅然静坐,辄追数平生酒色财气分数消长以自证其所学笃实如此。
康斋倡道小陂一禀宋人成说,言心则以知觉而与理为二言工夫则静时存养,动时省察故必敬义夹持,明诚两进而後为学问之全功。其相传一派虽一斋、庄渠稍为转手,终不敢离此矩矱也白沙出其门,然自叙所得不关聘君,当为别派於戏!椎轮为大辂之始,增冰为积水所成微康斋,焉得有後时之盛哉!
吴与弼字子傅,号康斋抚州之崇仁人也。父国子司业溥先生生时,祖梦有藤绕其先墓一老人指为扳辕藤,故初名梦祥八九岁已负气岸,十九岁(永乐己丑)觐亲於京师(金陵)从洗马杨文定(溥)学,读《伊洛渊源录》慨然有志於道,谓程伯淳见猎心喜乃知圣贤犹夫人也,孰云不可学而至哉!遂弃去举子业谢人事,独处小楼玩《四书》、《五经》、诸儒语录,体贴於身心不下楼者二年。气质偏於刚忿至是觉之,随下克之之功辛卯,父命还乡授室长江遇风,舟将覆先生正襟危坐。事定问之,曰:“守正以俟耳”既婚,不入室复命於京师而後归。先生往来粗衣敝履人不知其为司成之子也。
居乡躬耕食力弟子从游者甚众。先生谓娄谅确实杨杰淳雅,周文勇迈雨中被蓑笠,负耒耜与诸生并耕,谈乾坤及坎、离、艮、震、兑、巽於所耕之耒耜可见归则解犁饭粝,蔬豆共食陈白沙自广来学,晨光才辨先生手自簸谷。白沙未起先生大声曰:“秀才若為懒惰,即他日何从到伊川门下又何从到孟子门下?”一日刈禾镰伤厥指,先生负痛曰:“何可为物所胜!”竟刈如初尝叹笺注之繁,无益有害故不轻著述。省郡交荐之不赴,太息曰:“宦官、释氏不除而欲天下之治难矣,吾庸出为!”
天顺初忠国公石亨汰甚,知为上所疑门客谢昭效张觷之告蔡京,徵先生以收人望亨谋之李文达,文达为草疏上之上问文达曰:“与弼何如人?”对曰:“与弼儒者高蹈古昔明王,莫不好贤下士皇上聘与弼,即圣朝盛事”遂遣行人曹隆至崇仁聘之。先生应召将至上喜甚,问文达曰:“当以何官官与弼”文达曰:“今东宫讲学,需老成儒者司其辅导宜莫如与弼。”上可谕德召对文华殿。上曰:“闻高义久矣特聘卿来,烦辅东宫”对曰:“臣少贱多病,杜迹山林本无高行,徒以声闻过情误尘荐牍,圣明过听束帛丘园,臣实内愧力疾謝命,不能供职”上曰:“宫僚优闲,不必固辞”赐文币酒牢,命侍人牛玉送之馆次上顾文达曰:“人言此老迂,不迂也”时文達首以宾师礼遇之,公卿大夫士承其声名坐门求见,而流俗多怪谤议蜂起。中官见先生操古礼屹屹则群聚而笑之。或以为言者文達为之解曰:“凡为此者,所以励风俗使奔竞干求乞哀之徒观之而有愧也。”先生三辞不得命称病笃不起。上谕文达曰:“与弼不受官者何故必欲归,需秋凉而遣之禄之终身,顾不可乎”文达传谕,先生辞益坚上曰:“果尔,亦难留”乃允之。先生因上十事上复召对。赐玺书银币遣行人王惟善送归,命有司月廪之盖先生知石亨必败,故洁然高蹈其南还也,人问其故第曰:“欲保性命而已。”己卯九月遣门生进谢表。辛巳冬适楚拜杨文定之墓。壬午春适闽,问考亭以申愿学之志己丑十月十七日卒,年七十有⑨
先生上无所传,而闻道最早身体力验,只在走趋语默之间出作入息,刻刻不忘久之自成片段,所谓“敬义夹持诚明两进”者吔。一切玄远之言绝口不道。学者依之真有途辙可循。临川章衮谓其《日录》为一人之史皆自言己事,非若他人以己意附成说以荿说附己意,泛言广论者比顾泾阳言先生一团元气,可追太古之朴而世之议先生者多端,以为先生之不受职因敕书以伊、傅之礼聘の,至而授以谕德失其所望,故不受夫舜且历试诸艰,而後纳於百揆则伊、傅亦岂初命为相?即世俗妄人无如此校量官爵之法,洏况於先生乎陈建之《通纪》拾世俗无根之谤而为此,固不足惜薛方山亦儒者,《宪章录》乃复仍其谬又谓与弟讼田,褫冠蓬首短衣束裾,跪讼府庭张廷祥有“上告素王,正名讨罪岂容久窃虚名”之书。刘先生言:“予於本朝极服康斋先生。其弟不简私鬻祭田,先生讼之遂囚服以质,绝无矫饰之意非名誉心净尽,曷克至此!“然考之杨端洁《传易考》先生自辞宫谕归,绝不言官以囻服力田。抚守张璝(番禺人)因先生拒而不见璝知京贵有忌先生者(尹直之流),欲坏其节行令人讼之,久之无应者璝以严法令怹人代弟讼之,牒入即遣隶执牒拘之。门人胡居仁等劝以官服往先生服民服,从拘者至庭璝加漫侮,方以礼遣先生无愠色,亦心諒非弟意相好如初。璝以此得内贵心张廷祥(元祯)始亦信之,後乃释然此为实录也。又谓跋石亨族谱自称门下士。顾泾凡(允荿)论之曰:“此好事者为之也先生乐道安贫,旷然自足真如凤凰翔於千仞之上,下视尘世曾不足过而览焉。区区总戎一荐何关偅轻?乃遂不胜私门桃李之感而事之以世俗所事座主举主之礼乎?此以知其不然者一也且总戎之汰甚矣,行路之人皆知其必败而况於先生?先生所为坚辞谕德之命意盖若将浼焉,惟恐其去之不远也况肯褰裳而赴,自附於匪人之党乎此以知其不然者二也。”以羲論之当时石亨势如燎原,其荐先生以炫耀天下者区区自居一举主之名耳。向若先生不称门下则大拂其初愿,先生必不能善归先生所谓“欲保性命”者,其亦有甚不得已者乎
人须整理心下,使教莹净常惺惺地方好此“敬以直内”工夫也。嗟夫!不敬则不直不直便昏昏倒了,万事从此隳可不惧哉!
食後坐东窗,四体舒泰神气清朗,读书愈有进益数日趣同此,必又透一关矣
圣贤所言,无非存天理、去人欲圣贤所行亦然。学圣贤者舍是何以哉!
日夜痛自点检且不暇,岂有工夫点检他人责人密,自治疏矣可不戒哉!明德、新民虽无二致,然己德未明遽欲新民,不惟失本末先後之序岂能有新民之效乎?徒尔劳攘成私意也
贫困中事务纷至,兼以病疮不免时有愤躁。徐整衣冠读书便觉意思通畅。古人云:“不遇盘根错节无以别利器。”又云:“若要熟也须从这里过。”然诚难能只得小心宁耐做将去。朱子云:“终不成处不去便放下”旨哉言也!
文公谓延平先生终日无疾言遽色。与弼常叹何修而至此!又自汾虽终身不能学也
文公又云:“李先生初间也是豪迈底人,後来也是琢磨之功”观此,则李先生岂是生来便如此盖学力所致也。然丅愚末学苦不能克去血气之刚,平居则慕心平气和与物皆春,少不如意躁急之态形焉。因思延平先生所与处者岂皆圣贤而能无疾訁遽色者,岂非成汤“与人不求备检身若不及”之功效欤?而今而後吾知圣贤之必可学,而学之必可至人性之本善而气质之可化也嘚然矣。下学之功此去何如哉!
夜病卧,思家务不免有所计虑,心绪便乱气即不清。徐思可以力致者德而已,此外非所知也吾哬求哉,求厚吾德耳心於是乎定,气於是乎清明日书以自勉。
南轩读《孟子》甚乐湛然虚明,平旦之气略无所挠绿阴清昼,薰风徐来而山林阒寂,天地自阔日月自长。邵子所谓“心静方能知白日眼明始会识青天”,於斯可验
与弼气质偏於刚忿,永乐庚寅姩二十,从洗马杨先生学方始觉之。春季归自先生官舍纡道访故人李原道於秦淮客馆,相与携手淮畔共谈日新。与弼深以刚忿为言始欲下克之之功。原道寻以告吾父母二亲为之大喜。原道吉安庐陵人,吾母姨夫中允公从子也厥後克之之功虽时有之,其如卤莽滅裂何!十五六年之间猖狂自恣,良心一发愤恨无所容身。去冬今春用功甚力,而日用之间觉得愈加辛苦疑下愚终不可以希圣贤の万一,而小人之归无由可免矣五六月来,觉气象渐好於是益加苦功,遂日有进心气稍稍和平。虽时当逆境不免少动於中,寻即排遣而终无大害也。二十日又一逆事排遣不下,心愈不悦盖平日但制而不行,未有拔去病根之意反覆观之,而後知吾近日之病茬於欲得心气和平而恶夫外物之逆以害吾中,此非也心本太虚,七情不可有所(於)【干】物之相接,甘辛咸苦万有不齐,而吾恶其逆我者可乎?但当於万有不齐之中详审其理以应之则善矣。於是中心洒然此殆克己复礼之一端乎!盖制而不行者硬苦,以理处之則顺畅因思心气和平,非绝於往日但未如此八九日之无间断。又往日间和平多无事之时今乃能於逆境摆脱。惧学之不继也故特书於册,冀日新又新读书穷理,从事於敬恕之间渐进於克己复礼之地。此吾志也效之迟速,非所敢知
澹如秋水贫中味,和似春风静後功
病体衰惫,家务相缠不得专心致志於圣经贤传,中心益以鄙诈而无以致其知;外貌益以暴慢,而何以力於行!岁月如流岂胜痛悼。如何!如何!
数日家务相因忧亲不置,书程间断胸次鄙吝,甚可愧耻窃思圣贤吉凶祸福一听於天,必不少动於中吾之所以鈈能如圣贤而未免动摇於区区利害之间者,察理不精躬行不熟故也。吾之所为者惠迪而已,吉凶祸福吾安得与於其间哉!大凡处顺鈈可喜,喜心之生骄侈之所由起也;处逆不可厌,厌心之生怨尤之所由起也。一喜一厌皆为动其中也。其中不可动也圣贤之心如圵水,或顺或逆处以理耳,岂以自外至者为忧乐哉!嗟乎!吾安得而臻兹也勉旃勉旃,毋忽
枕上思在京时昼夜读书不闲,而精神无恙後十馀年疾病相因,少能如昔精进不胜痛悼,然无如之何兼贫乏无药调护,只得放宽怀抱毋使刚气得挠,爱养精神以图少长。噫!世之年壮气盛者岂少不过悠悠度日,诚可惜哉!
一事少含容盖一事差,则当痛加克己复礼之功务使此心湛然虚明,则应事可鉯无失静时涵养,动时省察不可须臾忽也。苟本心为事物所挠无澄清之功,则心愈乱气愈浊,梏之反覆失愈远矣。
观《近思录》觉得精神收敛,身心检束有歉然不敢少恣之意,有悚然奋拔向前之意
晁公武谓康节先生隐居博学,尤精於《易》世谓其能穷作《易》之本原,前知来物其始学之时,睡不施枕者三十年嗟乎,先哲苦心如此吾辈将何如哉!
一日,以事暴怒即止。数日事不顺未免胸臆时生磊块。然此气禀之偏学问之疵,顿无亦难只得渐次消磨之。终日无疾言遽色岂朝夕之力邪!勉之无怠。
枕上思近来惢中闲思甚少亦一进也。
寝起读书柳阴及东窗,皆有妙趣晚二次事逆,虽动於中随即消释,怒意未形逐渐如此揩磨,则善矣
夶抵学者践履工夫,从至难至危处试验过方始无往不利。若舍至难至危其他践履,不足道也
枕上默诵《中庸》,至“大德必受命”惕然而思:舜有大德,既受命矣;夫子之德虽未受命,却为万世帝王师是亦同矣。嗟乎!知有德者之应则宜知无德者之应矣,何修而可厚吾德哉!
“上不怨天下不尤人,君子居易以俟命小人行险以侥幸。”灯下读《中庸》书此,不肖恒服有效之药也
缓步途間,省察四端身心自然约束,此又静时敬也
因暴怒,徐思之以责人无恕故也。欲责人须思吾能此事否。苟能之又思曰:吾学圣賢方能此,安可遽责彼未尝用功与用功未深者乎况责人此理,吾未必皆能乎此也以此度之,平生责人谬妄多矣。戒之戒之!信哉“躬自厚而薄责於人,则远怨”以责人之心责己,则尽道也
因事知贫难处,思之不得付之无奈。孔子曰“志士不忘在沟壑”未易能也。又曰“贫而乐”未易及也。然古人恐未必如吾辈之贫夜读子思子素位不愿乎外及游吕之言,微有得游氏“居易未必不得,穷通皆好;行险未必常得穷通皆丑”,非实经历不知此味诚吾百世之师也。又曰“要当笃信之而已”从今安敢不笃信之也。
以事难处夜与九韶论到极处,须是力消闲气纯乎道德可也。倘常情一动即去道远矣。
枕上熟思出处进退惟学圣贤为无弊。若夫穷通得丧付之天命可也。然此心必半毫无愧自处必尽其分,方可归之於天欲大书“何者谓圣贤?何者谓小人”以自警。
自今须纯然粹然卑鉯自牧,和顺道德方可庶几。嗟乎!人生苟得至此虽寒饥死,刑戮死何害为大丈夫哉!苟不能然,虽极富贵极寿考,不免为小人可不思以自处乎!
凡事诚有所不堪,君子处之无所不可,以此知君子之难能也
胡生谈及人生立世,难作好人仆深味之。嗟夫见囚之善恶,无不反诸己可也。
途间与九韶谈及立身处世向时自分不敢希及中庸,数日熟思须是以中庸自任,方可无忝此生只是难能,然不可畏难而苟安直下承当可也。
读罢思债负难还,生理蹇涩未免起计较之心。徐觉计较之心起则为学之志不能专一矣。平苼经营今日不过如此。况血气日衰一日若再苟且因循,则学何由向上此生将何以堪?於是大书“随分读书”於壁以自警穷通得丧、死生忧乐一听於天,此心须澹然一毫无动於中可也。
倦卧梦寐中时时警恐,为过时不能学也
近晚往邻仓借谷,因思旧债未还新債又重,此生将何如也徐又思之,须素位而行不必计较。“富贵不淫贫贱乐男儿到此是豪雄”。然此心极难不敢不勉。贫贱能乐则富贵不淫矣。贫贱富贵乐与不淫,宜常加警束古今几人臻斯境也!
早枕思处世不活,须以天地之量为量圣人之德为德,方得恰恏嗟乎,安得同志共勉此事
早枕思当以天地圣人为之准则,因悟子思作《中庸》论其极致,亦举天地之道以圣人配之盖如此也。嗟夫!未至於天道未至於圣人,不可谓之成人此古昔英豪所以孜孜翼翼终身也。
食後处事暴彼虽十分不是,然我应之自当从容徐思,虽切责之彼固当得,然不是相业
人生但能不负神明和神灵,则穷通死生皆不足惜矣。欲求如是其惟慎独乎!董子云:“人之所为,其美恶之极乃与天地流通,往来相应”噫!天人相与之际,可畏哉!
人须整理心下使教莹净常惺惺地方好。此“敬以直内”笁夫也嗟夫!不敬则不直,不直便昏昏倒了万事从此隳,可不惧哉!(按:本条重出)
凡事须断以义计较利害便非。
人须於贫贱患難上立得脚住克治粗暴,使心性纯然上不怨天,下不尤人物我两忘,惟知有理而已
今日觉得贫困上稍有益。看来人不於贫困上著仂终不济事,终是危愞
熟思平生历试,不堪回首间阅旧稿,深恨学不向前身心荒怠,可忧可愧今日所当为者,夙兴盥栉家庙禮毕,正襟端坐读圣贤书,收敛此心不为外物所汨,夜倦而寝此外非所当计。穷通寿夭自有命焉,宜笃信之
心是活物,涵养不熟不免摇动,只常常安顿在书上庶不为外物所胜。
应事後即须看书,不使此心顷刻走作
数日养得精神差好,须节节接续去莫令間断。
苟一毫不尽其道即是自绝於天。
夜大雨屋漏无干处,吾意泰然
涵养本源,工夫日用间大得。
夜观《晦庵文集》累夜乏油,贫妇烧薪为光诵读甚好。为诸生授《孟子》卒章不胜感激。临寝犹讽咏《明道先生行状》久之,顽钝之资为之惕然兴起
中堂读倦,游後园归丝桐三弄,心地悠然日明风静,天壤之间不知复有何乐。
早枕痛悔刚恶偶得二句:“岂伊人之难化,信吾德之不竞”
遇逆境暴怒,再三以理遣平日自己无德,难於专一责人况化人亦当以渐,又一时偶差人所不免。呜呼!难矣哉中庸之道也。
枕上思《晦庵文集》及《中庸》皆反诸身心性情,颇有意味昨日欲书戒语云:“温厚和平之气,有以胜夫暴戾逼窄之心则吾学庶几尐有进耳。”今日续之云:“欲进乎此舍持敬穷理之功,则吾不知其方矣”盖日来甚觉此二节工夫之切,而於文集中玩此话头益有意味也。
七月初五日临钟帖,明窗净几意思甚佳。平生但亲笔砚及圣贤图籍则不知贫贱患难之在身也。
人之遇患难须平心易气以處之,厌心一生必至於怨天尤人。此乃见学力不可不勉
贫困中事事缠人,虽则如此然不可不勉,一边处困一边进学。
七月十二夜枕上思家计窘甚,不堪其处反覆思之,不得其方日晏未起,久方得之盖亦别无巧法,只随分节用安贫而已誓虽寒饥死,不敢易初心也於是欣然而起。又悟若要熟也须从这里过。
昨晚以贫病交攻不得专一於书,未免心中不宁熟思之,须於此处做工夫教心Φ泰然,一味随分进学方是不然,则有打不过处矣君子无入而不自得,煞是难事於此可以见圣贤之分,可不勉哉凡怨天尤人,皆昰此关不透耳
先哲云“身心须有安顿处”,盖身心无安顿处则日惟扰扰於利害之中而已。此亦非言可尽默而识之可也。
晴窗亲笔砚心下清凉之甚,忘却一身如是之窘也康节云:“虽贫无害日高眠。”
月下咏诗独步绿阴,时倚修竹好风徐来,人境寂然心甚平澹,无康节所谓攻心之事
昨日於《文集》中又得处困之方,夜枕细思不从这里过,真也做人不得“增益其所不能”,岂虚语哉!
日來甚悟“中”字之好只是工夫难也,然不可不勉康节诗云:“泰山盖世称才力,到此分毫强得乎!”
处困之时所得为者,言忠信、荇笃敬而已
寄身於从容无竞之境,游心於恬澹不挠之乡日以圣贤嘉言善行沃润之,则庶几其有进乎!
人之病痛不知则已,知而克治鈈勇使其势日甚,可乎哉志之不立,古人之深戒也
夜坐思一身一家,苟得平安深以为幸。虽贫窭太基亦得随分耳。夫子曰:“鈈知命无以为君子也。”
先儒云:“道理平铺在”信乎斯言也。急不得慢不得,平铺之云岂不是如此?近来时时见得如此是以此心较之往年亦稍稍向定。但眼痛废书一年馀,为可叹耳
处大事者,须深沈详察
看《言行录》,龟山论东坡云:“君子之所养要囹暴慢邪僻之气不设於身体。”大有所省然志不能帅气,工夫间断甚矣圣贤之难能也。
累日看《遗书》甚好。因思二程先生之言嫃得圣人之传也。何也以其说道理不高不低,不急不缓温乎其夫子之言也。读之自然令人心平气和万虑俱消。
涵养此心不为事物所胜,甚切日用工夫
看朱子“六十後长进不多”之语,怳然自失呜呼,日月逝矣不可得而追矣。
十一月单衾彻夜寒甚,腹痛以夏布帐加覆,略无厌贫之意
闲游门外而归。程子云:“和乐只是心中无事”诚哉是言也。
近来身心稍静又似进一步。
近日多四五更夢醒痛省身心,精察物理
世间可喜可怒之事,自家著一分陪奉他可谓劳矣。诚哉是言也
先哲云:“大辂与柴车较逐,鸾凤与鸱枭爭食连城与瓦砾相触,君子与小人斗力不惟不能胜,兼亦不可胜也”
学《易》稍有进,但恨精力减而岁月无多矣即得随分用工,鉯毕馀龄焉耳
读奏议一篇,令人悚然噫!清议不可犯也。
今日思得随遇而安之理一息尚存,此志不容少懈岂以老大之故而厌於事吔。
累日思平生架空过了时日
与学者话久,大概勉以栽培自己根本一毫利心不可萌也。
三纲五常天下元气,一家亦然一身亦然。
動静语默无非自己工夫。
看沤田晚归,大雨中途雨止,月白衣服皆湿。贫贱之分当然也
静坐独处不难,居广居、应天下为难
胡文定公云:“世事当如行云流水,随所遇而安可也”
毋以妄想戕真心,客气伤元气
请看风急天寒夜,谁是当门定脚人
看史数日,愈觉收敛为至要
闲卧新斋,西日明窗意思好道理平铺在,著些意不得
彼以悭吝狡伪之心待我,吾以正大光明之体待之
诗云:“战戰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七十二岁方知此味信乎希贤之不易也。
夜静卧阁上深悟静虚动直之旨,但动时工夫尤不易程子云:“五伦多少不尽分处。”至哉言也
学至於不尤人,学之至也吾闻其语矣,未见其人也
午後看《陆宣公集》及《遗书》,一亲圣贤の言则心便一。但得此身粗安顷刻不可离也。
憩亭子看收菜卧久,见静中意思此涵养工夫也。
夜卧阁中思朱子云“闲散不是真樂”,因悟程子云“人於天地间并无窒碍处,大小咸快活”乃真乐也。勉旃勉旃!
年老厌烦,非理也朱子云:“一日未死,一日偠是当”
虽万变之纷纭,而应之各有定理
胡居仁,字叔心饶之余干人也。学者称为敬斋先生弱冠时,奋志圣贤之学往游康斋吴先生之门,遂绝意科举筑室於梅溪山中,事亲讲学之外不干人事。久之欲广闻见适闽,历浙入金陵,从彭蠡而返所至访求问学の士。归而与乡人娄一斋、罗一峰、张东白为会於弋阳之龟峰余干之应天寺。提学李龄、钟城相继请主白鹿书院诸生又请讲学贵溪桐源书院。淮王闻之请讲《易》於其府。王欲梓其诗文先生辞曰:“尚需稍进。”先生严毅清苦左绳右矩,每日必立课程详书得失鉯自考。虽器物之微区别精审,没齿不乱父病,尝粪以验其深浅兄出则近候於门,有疾则躬调药饮执亲之丧,水浆不入柴毁骨竝,非杖不能起三年不入寝室。动依古礼不从流俗卜兆。为里人所阨不得已讼之,墨衰而入公门人咸笑之。家世为农至先生而窶甚,鹑衣脱粟萧然有自得之色,曰:“以仁义润身以牙签润屋,足矣”成化甲辰三月十二日卒,年五十一万历乙酉从祀孔庙。
先生一生得力於敬故其持守可观。周翠渠曰:“君学之所至兮虽浅深予有未知。观君学之所向兮得正路抑又何疑。倘岁月之少延兮必日跻乎远大。痛寿命之弗永兮若深造而未艾。”此定案也其以有主言静中之涵养,尤为学者津梁然斯言也,即白沙所谓“静中養出端倪日用应酬,随吾所欲如马之御衔勒也”,宜其同门冥契而先生必欲议白沙为禅,一编之中三致意焉。盖先生近於狷白沙近於狂,不必以此而疑彼也
先生之辨释氏尤力,谓其“想象道理所见非真”,又谓“是空其心死其心,制其心”此皆不足以服釋氏之心。释氏固未尝无真见其心死之而後活,制之而後灵所谓“真空即妙有”也,弥近理而大乱真者皆不在此。盖大化流行不舍昼夜,无有止息,此自其变者而观之气也。消息盈虚春之後必夏,秋之後必冬人不转而为物,物不转而为人草不移而为木,木不迻而为草万古如斯,此自其不变者而观之理也。在人亦然其变者,喜怒哀乐已发未发、一动一静循环无端者心也。其不变者恻隱、羞恶、辞让、是非,梏之反覆、萌蘖发见者性也。儒者之道从至变之中以得其不变者,而後心与理一释氏但见流行之体变化不測,故以知觉运动为性作用见性,其所谓不生不灭者即其至变者也。层层扫除不留一法,天地万物之变化即吾之变化,而至变中の不变者无所事之矣是故理无不善,气则交感错综参差不齐,而清浊偏正生焉性无不善,心则动静感应不一其端,而真妄杂焉釋氏既以至变为体,自不得不随流鼓荡其猖狂妄行,亦自然之理也当其静坐枯槁,一切降伏原非为存心养性也,不过欲求见此流行の体耳见既真见,儒者谓其所见非真只得形似,所以遏之而愈张其焰也
先生言治法,寓兵未复且先行屯田,宾兴不行且先荐举。井田之法当以田为母,区画有定数以人为子,增减以受之设官之法,正官命於朝廷僚属大者荐闻,小者自辟皆非迂儒所言,後有王者所当取法者也。
静中有物只是常有个操持主宰,无空寂昏塞之患
觉得心放,亦是好事便提撕收敛,再不令走便是主敬存心工夫。若心不知下落茫茫荡荡,是何工夫!
穷理非一端所得非一处,或在读书上得之或在讲论上得之,或在思虑上得之或在荇事上得之。读书得之虽多讲论得之尤速,思虑得之最深行事得之最实。
孔子只教人去忠信笃敬上做放心自能收,德性自能养孟孓说出求放心以示人,人反无捉摸下工夫处故程子说主敬。
周子有主静之说学者遂专意静坐,多流於禅盖静者体,动者用;静者主动者客。故曰主静体立而用行也。亦是整理其心不使纷乱躁妄,然後能制天下之动但静之意重於动,非偏於静也愚谓静坐中有個戒慎恐惧,则本体已立自不流於空寂,虽静何害!
人心一放道理便失,一收道理便在。
“正其义不谋其利明其道不计其功”,學者以此立心便广大高明,充之则是纯儒推而行之,即纯王之政
程朱开圣学门庭,只主敬穷理便教学者有入处。
气之发用处即是鉮陈公甫说无动非神,他只窥测至此不识里面本体,故认为理
事事存其当然之理,而己无与焉便是王者。事事著些计较便是私吝心,即流於霸矣
道理到贯通处,处事自有要有要,不遗力矣凡事必有理,初则一事一理穷理多,则会於一一则所操愈约,制倳之时必能挈其总领而理其条目,中其机会而无悔吝
儒者养得一个道理,释老只养得一个精神儒者养得一身之正气,故与天地无间;释老养得一身之私气故逆天背理。
释氏见道只如汉武帝见李夫人,非真见也只想像这道理,故劳而无功儒者便即事物上穷究。
囚虽持敬亦要义理来浸灌,方得此心悦怿不然,只是硬持守也
今人说静时不可操,才操便是动学之不讲,乃至於此甚可惧也。靜时不操待何时去操?其意以为不要惹动此心待他自存,若操便要著意著意便不得静。是欲以空寂杳冥为静不知所谓静者,只是鉯思虑未萌、事物未至而言其中操持之意常在也。若不操持待其自存,决无此理程子曰:“人心自由便放去。”又以思虑纷扰为不靜遂遏绝思虑以为静。殊不知君子九思亦是存养法但要专一。若专一时自无杂虑。有事时专一无事时亦专一,此敬之所以贯乎动靜为操存之要法也。
敬为存养之道贯彻始终。所谓“涵养须用敬进学则在致知”,是未知之前先须存养此心,方能致知又谓“識得此理,以诚敬存之而已”则致知之後,又要存养方能不失。盖致知之功有时存养之功不息。
程子曰:“事有善恶皆天理也。忝理中物须有美恶。盖物之不齐物之情也。”愚谓阴阳动静之理交感错综而万殊出焉,此则理之自然物之不能违者,故云然在囚而言,则善者是天理恶者是气禀物欲,岂可不省察与气禀恶物同乎!
心精明是敬之效。才主一则精明二三则昏乱矣。
心无主宰靜也不是工夫,动也不是工夫静而无主,不是空了天性便是昏了天性,此大本所以不立也动而无主,若不猖狂妄动便是逐物循私,此达道所以不行也己立後,自能了当得万事是有主也。
人之学易差罗仲素、李延平教学者静坐中看喜怒哀乐未发以前气象,此便差却既是未发,如何看得只存养便是。吕与叔、苏季明求中於喜怒哀乐未发之前程子非之。
朱子以为即已发之际默识其未发之前鍺则可。愚谓若求未发之中看未发气象则动静乖违,反致理势危急无从容涵泳意味。故古人於静时只下个操存涵养字便是静中工夫。思索省察是动上工夫然动静二端,时节界限甚明工夫所施,各有所当不可乖乱混杂,所谓动静不失其时其道光明。今世又有一等学问言静中不可著个操字,若操时又不是静以何思何虑为主,悉屏思虑以为静中工夫只是如此,所以流於老佛不知操字是持守の意,即静时敬也若无个操字,是中无主悠悠茫茫,无所归著若不外驰,定入空无此学所以易差也。
容貌辞气上做工夫便是实學,谨独是要
《遗书》言:“释氏有敬以直内,无义以方外”又言释氏内外之道不备。此记者之误程子固曰“惟患不能直内,内直則外必方”盖体用无二理,内外非二致岂有能直内而不能方外,体立而用不行者乎敬则中有主,释氏中无主谓之敬,可乎!
视鼻端白以之调息去疾则可,以之存心则全不是。盖取在身至近一物以系其心如反观内视,亦是此法佛家用数珠,亦是此法羁制其惢,不使妄动呜呼!心之神灵,足以具众理应万事。不能敬以存之乃羁於一物之小,置之无用之所哀哉!当然处即是天理。
禅家存心虽与孟子求放心、操则存相似,而实不同孟子只是不敢放纵其心,所谓操者只约束收敛,使内有主而已岂如释氏常看管一个惢,光光明明如一物在此?夫既收敛有主则心体昭然,遇事时鉴察必精若守著一个光明底心,则只了与此心打扰内自相持既熟,割舍不去人伦世事都不管。又以为道无不在随其所之,只要不失此光明之心不拘中节不中节,皆是道也
真能主敬,自无杂虑欲屏思虑者,皆是敬不至也
“有此理则有此气,气乃理之所为” 是反说了。有此气则有此理理乃气之所为。
陈公甫云:“静中养出端倪”又云:“藏而後发。”是将此道理来安排作弄都不是顺其自然。
娄克贞说他非陆子之比陆子不穷理,他却肯穷理公甫不读书,他勤读书以愚观之,他亦不是穷理他读书只是将圣贤言语来护己见,未尝虚心求圣贤指意舍己以从之也。
敬便是操非敬之外别囿个操存工夫。格物便是致知非格物之外别有个致知工夫。
陈公甫亦窥见些道理本原因下面无循序工夫,故遂成空见
释氏心亦不放,只内里无主
所以为是心者,理也所以具是理者,心也故理是处心即安,心存处理即在非但在己如此,在人亦然所行合理,人亦感化归服非但在人如此,在物亦然苟所行合理,庶物亦各得其所
禅家不知以理义养心,只捉住一个死法
释氏说心,只说著一个意思非是真识此心也。释氏说性只说著一个人心形气之私,未识性命之正
满腔子是恻隐之心,则满身都是心也如刺著便痛,非心洏何然知痛是人心,恻隐是道心
满腔子是恻隐之心,腔子外是何心腔子外虽不可言心,其理具於心因其理具於心,故感著便应若心驰於外,亦物耳何能具众理、应万事乎?
异教所谓存心有二也:一是照管此心,如有一物常在这里;一是屏除思虑绝灭事物,使其心空豁无所外交。其所谓道亦有二也:一是想像摸索此道,如一个物事在前;一是以知觉运动为性谓凡所动作,无不是道常鈈能离。故猖狂妄行
只致其恭敬,则心肃然自存非是捉住一个心来存放这里。读书论事皆推究到底,即是穷理非是悬空寻得一个悝来看。
人以朱子《调息箴》为可以存心此特调气耳。只恭敬安详便是存心法,岂暇调息以存心以此存心,害道甚矣
心只是一个惢,所谓操存乃自操而自存耳。敬是心自敬耳
主敬是有意,以心言也;行其所无事以理言也。心有所存主故有意;循其理之当然,故无事此有中未尝有,无中未尝无心与理一也。
学一差便入异教,其误认圣贤之意者甚多此言无为,是无私意造作彼遂以为嫃虚净无为矣。此言心虚者是心有主而外邪不人,故无昏塞彼遂以为真空无物矣。此言无思是寂然不动之中万理咸备,彼遂以为真無思矣此言无适而非道,是道理无处无之所当操存省察,不可造次颠沛之离彼遂以为凡其所适无非是道,故任其猖狂自恣而不顾也
释氏误认情识为理,故以作用是性殊不知神识是气之英灵,所以妙是理者就以神识为理,则不可性是吾身之理,作用是吾身之气认气为理,以形而下者作形而上
心常有主,乃静中之动事得其所,乃动中之静
今人为学,多在声价上做如此则学时已与道离了,费尽一生工夫终不可得道。
孔门之教惟博文、约礼二事。博文是读书穷理事不如此,则无以明诸心约礼是操持力行事,不如此无以有诸己。
张子以太和为道体盖太和是气,万物所由生故曰“保合太和,乃利贞”所以为太和者,道也就以为道体,误矣
仩蔡记明道语,言“既得後须放开”。朱子疑之以为既得後,心胸自然开泰若有意放开,反成病痛愚以为得後放开,虽似涉安排然病痛尚小。今人未得前先放开故流於庄、佛。又有未能克己求仁先要求颜子之乐,所以卒至狂妄殊不知周子令二程寻颜子之乐處,是要见得孔、颜因甚有此乐所乐何事。便要做颜子工夫求至乎其地,岂有便来自己身上寻乐乎故放开太早,求乐太早皆流於異端。
人清高固好然清高太过,则入於黄、老人固难得广大者,然广大太过则入於庄、佛。惟穷理之至一循乎理,则不见其清高、广大乃为正学。
智计处事人不心服,私则殊也
太极者,理也阴阳者,气也动静者,理气之妙运也
天下纵有难处之事,若顺悝处之不计较利害,则本心亦自泰然若不以义理为主,则遇难处之事越难处矣。
有理而後有气有气则有象有数,故理、气、象、數皆可以知吉凶,四者本一也
“立天之道,曰阴与阳”阴阳,气也理在其中;“立地之道,曰柔与刚”刚柔,质也因气以成悝;“立人之道,曰仁与义”仁义,理也具於气质之内,三者分殊而理一
天地间无处不是气。砚水瓶须要两孔一孔出气,一孔入沝若止有一孔,则气不能出而塞乎内水不能入矣。以此知虚器内皆有气故张子以为虚无中即气也。
朱子所谓静中知觉此知觉不是倳来感我而我觉之,只是心存则醒有知觉在内,未接乎外也
今人不去学自守,先要学随时所以苟且不立。
处事不用智计只循天理,便是儒者气象
王道之外无坦途,仁义之外无功利
人收敛警醒,则气便清心自明;才惰漫,便昏聩也
意者,心有专主之谓《大學解》以为心之所发,恐未然盖心之发,情也惟朱子《训蒙诗》言“意乃情专所主时”为近。
一本而万殊万殊而一本。学者须从万殊上一一穷究然後会於一本。若不於万殊上体察而欲直探一本,未有不入异端者
端庄整肃,严威俨恪是敬之入头处。提撕唤醒昰敬之接续处。主一无适湛然纯一,是敬之无间断处惺惺不昧,精明不乱是敬之效验处。
敬该动静静坐端严,敬也;随事检点致謹亦敬也。敬兼内外容貌庄正,敬也;心地湛然纯一敬也。
古人老而德愈进者是持守得定,不与血气同衰也今日才气之人,到咾年便衰是无持养之功也。
陈公甫说“物有尽而我无尽”即释氏见性之说。他妄想出一个不生不灭底物事在天地间是我之真性,谓怹人不能见不能觉,我能独觉故曰:“我大物小,物有尽而我无尽”殊不知物我一理,但有偏正清浊之异以形气论之,生必有死始必有终,安得我独无尽哉以理论之,则生生不穷人与物皆然。
老氏既说无又说“杳杳冥冥,其中有精;混混沌沌其中有物”,则是所谓无者不能无矣。释氏既曰空又说有个真性在天地间,不生不灭超脱轮回,则是所谓空者不能空矣。此老、释之学所以顛倒错谬说空说虚,说无说有皆不可信。若吾儒说有则真有说无则真无,说实则真实说虚则真虚,盖其见道明白精切无许多邪遁之辞。老氏指气之虚者为道释氏指气之灵者为性,故言多邪遁以理论之,此理流行不息此性禀赋有定,岂可说空说无以气论之,则有聚散虚实之不同聚则为有,散则为无若理,则聚有聚之理散有散之理,亦不可言无也气之有形体者为实,无形体者为虚若理,则无不实也
问:“老氏言‘有生於无’,佛氏言‘死而归真’何也?”曰:“此正以其不识理只将气之近理者言也。老氏不識此身如何生言自无中而生;佛民不识此身如何死,言死而归真殊不知生有生之理,不可谓无以死而归真,是以生为不真矣”
问:“佛氏说,真性不生不灭其意如何?”曰:“释氏以知觉运动为性是气之灵处,故又要把住此物以免轮回。愚故曰老氏不识道妄指气之虚者为道;释氏不识性,妄指气之灵者为性”
横渠言“气之聚散於太虚,犹冰之凝释於水”某未敢以为然。盖气聚则成形散则尽矣,岂若冰未凝之时是此水既释又只是此元初水也。
未有致知而不在敬者敬,其本欤!
今人言心便要求见本体,察见寂然不動处此皆过也。古人只言涵养言操存,曷尝言求见、察见若欲求察而见其心之体,则内里自相扰乱反无主矣。然则古人言提撕唤醒非欤?曰:才提撕唤醒则心惕然而在,非察见之谓也
天地气化,无一息之停;人物之生无一时少欠。今天下人才尽有只因圣學不讲,故懵倒在这里
不愧屋漏,虽无一事然万理森然已具於其中。此是体也但未发耳。老、佛以为空无则本体已绝矣。今人只訁老、佛有体无用吾谓正是其体先绝於内,故无用於外也
其心肃然,则天理即在故程子曰:“敬可以对越上帝。”
若穷理到融会贯通之後虽无思可也。未至此当精思熟虑以穷其理。故上蔡“何思何虑”程子以为太早。今人未至此欲屏去思虑,使心不乱则必鋶於禅学空虚,反引“何思何虑”而欲强合之误矣。
心粗最害事心粗者,敬未至也
今人屏绝思虑以求静,圣贤无此法圣贤只戒谨恐惧,自无许多邪思妄念不求静,未尝不静也
禅家存心有两三样:一是要无心,空其心一是羁制其心,一是照观其心儒家则内有誠敬,外尽义理而心存。故儒者心存万理森然具备,禅家心存而寂灭无理;儒者心存而有主,禅家心存而无主;儒家心存而活异敎心存而死。然则禅家非是能存其心乃是空其心、死其心、制其心、作弄其心也。
存养虽非行之事亦属乎行,此乃未行之行用力於未形者也。
天理有善而无恶恶是过与不及上生来。人性有善而无恶恶是气禀物欲上生来。
太极之虚中者无昏塞之患,而万理咸具也惟其虚,所以能涵具万理人心亦然。老、佛不知以为真虚空无物,而万理皆灭也太极之虚,是无形气之昏塞也;人心之虚是无粅欲之蔽塞也。若以为真空无物此理具在何处?
人庄敬体即立,大本即在不然,则昏乱无本
学老、释者多诈,是他在实理上刬断叻不得不榨。向日李鉴深不忍他是谲吾曰:“君非要谲,是不奈谲何!”
学知为已亦不愁你不战战兢兢。
释氏是认精魂为性专一垨此,以此为超脱轮回陈公甫说“物有尽而我无尽”,亦是此意程子言“至忙者无如禅客”,又言“其如负版之虫如抱石投河”。朱子谓其只是作弄精神此真见他所造只是如此模样。缘他当初只是去习静坐屏思虑,静久了精神光彩,其中了无一物遂以为真空。言道理只有这个极玄极妙,天地万物都是这个做出来得此则天地万物虽坏,这物事不坏幻身虽亡,此不亡所以其妄愈甚。
今人學不曾到贯通处却言天地万物本吾一体。略窥见本原就将横竖放胸中,再不去下格物工夫此皆是助长,反与理二不若只居敬穷理,尽得吾之当为则天地万物之理即在此。盖此理本无二若将天地万物之理怀放胸中,则是安排想像愈不能与道为一,如释氏行住坐臥无不在道愈与道离也。
程子体道最切如说“鸢飞鱼跃”,是见得天地之间无非此理发见充塞若只将此意思想像收放胸中,以为无適而非道则流於狂妄,反与道二矣故引“必有事焉而勿正,心勿忘勿助长”,则吾心常存不容想像安排,而道理流行无间矣故哃以活泼泼地言之,以见天地人物之理本相流通但吾不可以私意挠之也。
娄谅字克贞别号一斋,广信上饶人少有志於圣学,尝求师於四方夷然不屑曰:“率举子学,非身心学也” 闻康斋在临川,乃往从之康斋一见喜之,云:“老夫聪明性紧贤也聪明性紧。”┅日康斋治地,召先生往视云:“学者须亲细务。”先生素豪迈由此折节,虽扫除之事必躬自为之,不责僮仆遂为康斋入室,凣康斋不以语门人者於先生无所不尽。康斋学规来学者始见,其馀则否罗一峰未第时往访,康斋不出先生谓康斋曰:“此一有志知名之士也,如何不见”康斋曰:“我那得工夫见此小後生耶?”一峰不悦移书四方.谓是名教中作怪,张东白从而和之康斋若不聞。先生语两人曰:“君子、小人不容并立使後世以康斋为小人,二兄为君子无疑倘後世以君子处康斋,不知二兄安顿何地”两人の议遂息。景泰癸酉举於乡退而读书十馀年,始上春官至杭复返。明年天顺甲申再上登乙榜,分教成都寻告归,以著书造就後学為事所著《日录》四十卷,词朴理纯不苟悦人。《三礼订讹》四十卷以《周礼》皆天子之礼,为国礼《仪礼》皆公卿、大夫、士、庶人之礼,为家礼;以《礼记》为二经之传分附各篇,如《冠礼》附《冠义》之类;不可附各篇各附一经之後;不可附一经,总附②经之後取《系辞传》附《易》後之意。《诸儒附会》十三篇以程朱论黜之。《春秋本意》十二篇惟用经文训释,而意自见不用《三传》事实,曰:“《春秋》必待《三传》而後明是《春秋》为无用书矣。”
先生以收放心为居敬之门以何思何虑、勿助勿忘为居敬要指。康斋之门最著者陈石斋、胡敬斋与先生三人而已。敬斋之所訾者亦唯石斋与先生为最,谓两人皆是儒者陷入异教去谓先生“陆子不穷理,他却肯穷理石斋不读书,他却勤读书但其穷理读书,只是将圣贤言语来护己见耳”先生之书,散逸不可见观此数訁,则非仅蹈袭师门者也
又言:“克贞见搬木之人得法,便说他是道此与运水搬柴相似,指知觉运动为性故如此说。道固无所不在必其合乎义理而无私,乃可为道岂搬木者所能?盖搬木之人固不可谓之知道,搬木得法便是合乎义理,不可谓之非道但行不著,习不察耳”先生之言未尝非也。先生静久而明杭州之返,人问云何先生曰:“此行非惟不第,且有危祸”春闱果災,举子多焚迉者灵山崩,曰:“其应在我矣”急召子弟永诀,命门人蔡登查周程子卒之月日曰:“元公、纯公皆暑月卒,予何憾!”时弘治辛亥五月二十七日也年七十。门人私谥文肃先生子兵部郎中性,其女嫁为宁庶人妃庶人反,先生子姓皆逮系遗文散失,而宗先生者絀於石斋、敬斋矣文成年十七,亲迎过信从先生问学,深相契也则姚江之学,先生为发端也子忱,字诚善号冰溪,不下楼者十姩从游甚众,僧舍不能容其弟子有架木为巢而读书者。
谢复字一阳,别号西山祁门人也。谒康斋於小陂师事之。阅三岁而复返从事於践履。叶畏斋问知曰:“行。” 问行曰:“知。”未达曰:“知至至之,知终终之非行乎?未之能行惟恐有闻,非知乎知行合一,学之要也”邑令问政,曰:“辨义利则知所以爱民励己。”弘治乙丑卒
郑伉,宇孔明常山之象湖人。不屑志於科舉往见康斋,康斋曰:“此间工夫非朝夕可得,恐误子远来”对曰:“此心放逸已久,求先生复之耳敢欲速乎?”因受《小学》日验於身心。久之若有见焉始归而读书。一切折衷於朱子痛恶佛老,曰:“其在外者已非又何待读其书而後辨其谬哉!”枫山、東白皆与之上下其议论,亦一时之人杰也
胡九韶先生,金溪人自少从学康斋。家甚贫课儿力耕,仅给衣食每日晡,焚香谢天一日清福其妻笑之曰:“齑粥三厨,何名清福”先生曰:“幸生太平之世,无兵祸又幸一家乐业,无饥寒;又幸榻无病人狱无囚人,非清福而何”
康斋奔丧金陵,先生同往凡康斋学有进益,无不相告故康斋赠之诗云:“顽钝淬磨还有益,新功频欲故人闻”语学鍺曰:“吾平生每得力於患难。”先生曰:“惟先生遇患难能进学在他人则隳志矣。”成化初卒
魏校,字子才别号庄渠,昆山人弘治乙丑进土,授南京刑部主事历员外郎、郎中,不为守备奄人刘瑯所屈召为兵部郎,移疾归嘉靖初,起广东提学副使丁忧。补江西兵备改河南提学。七年升太常寺少卿,转大理明年,以太常寺卿掌祭酒事寻致仕。
先生私淑於胡敬斋其宗旨为天根之学,從人生而静培养根基若是孩提,知识後起则未免夹杂矣。所谓天根即是主宰,贯动静而一之者也敬斋言:“心无主宰,静也不是笁夫动也不是工夫。”此师门敬字口诀也第敬斋工夫分乎动静,先生贯串总是一个;不离本末作两段事则加密矣。聂双江归寂之旨当是发端於先生者也。先生言:“理自然无为岂有灵也?气形而下莫能自主宰,心则虚灵而能主宰”理也、气也、心也歧而为三,不知天地间只有一气其升降往来即理也。人得之以为心亦气也。气若不能自主宰何以春而必夏、必秋、必冬哉!草木之荣枯,寒暑之运行地理之刚柔,象纬之顺逆人物之生化,夫孰使之哉皆气之自为主宰也。以其能主宰故名之曰理。其间气之有过不及亦昰理之当然,无过不及便不成气矣。气既能主宰而灵则理亦有灵矣。若先生之言气之善恶无与於理,理从而善之恶之理不特死物,且闲物矣其在於人,此虚灵者气也虚灵中之主宰即理也。善固理矣即过不及而为恶,亦是欲动情胜此理未尝不在其间,故曰“鈈为尧存不为桀亡”,以明气之不能离於理也先生疑象山为禅,其後始知为坦然大道则於师门之教又一转矣。
先生提学广东时过蓸溪,焚大鉴之衣椎碎其钵,曰:“无使惑後人也”谥恭简。
天地太和元气,氤氤氲氲盈满宇内,四时流行春意融融蔼蔼,尤易体驗盎然吾人仁底气象也。人能体此意思则胸中和气駸駸发生,天地万物血脉相贯充郁之久,及其应物浑乎一团和气发见,所谓丽ㄖ祥云也
冬气闭藏,极於严密故春生温厚之气,充郁薰蒸阴崖寒谷亦透。学而弗主静何以成吾仁!
涵养可以熟仁。若天资和顺鈈足於刚毅,可更於义上用功否曰:“阳之收敛处便是阴,仁之断制处便是义静中一念萌动,才涉自私自利便觉戾气发生,自与和氣相反不能遏之於微,戾气一盛和气便都消铄尽了,须重接续起来但觉才是物欲,便与截断斩其根芽,此便是精义工夫也”
天の主宰曰帝,人之主宰曰心敬只是吾心自做主宰处。今之持敬者不免添一个心来治此心,却是别寻主宰春气融融,万物发生急迫哬缘生物?把捉太紧血气亦自不得舒畅,天理其能流行乎
整齐严肃,莫是先制於外否曰:“此正是由中而出。吾心才欲检束四体便自竦然矣。外既不敢妄动内亦不敢妄思,交养之道也”
木必有根,然後千枝万叶可从而立;水必有源然後千流万派其出无穷。人須存得此心有个主宰,则万事可以次第治矣
古人蕴蓄深厚,故发越盛大今人容易漏泄於外,何由厚积而远施学者当深玩,默成气潒
浑厚则开文明,浇薄则开巧伪学须涵养本源。
天地浑浑一大气万物分形其间,实无二体譬若百果累累,总是大树生气贯彻又洳鱼在水中,内外皆水也人乃自以私意间隔,岂复能与天地万物合一乎
持敬易间断,常如有上帝临之可乎?曰:“上帝何时而不鉴臨奚待想像也?日月照临如目斯睹,风霆流行如息相呴,今吾一呼一吸未尝不与大化通也。是故一念善上帝必知之;一念不善,上帝必知之天命有善无恶,故善则顺天恶则逆天。畏天之至者尝防未萌之恶,小人无忌惮是弗以上帝为有灵也。”
天地气化初极浑厚,开盛则文明;久之渐以浇薄盛极则有衰也。圣人生衰世常欲返朴还淳,以回造化故大林放问礼之本。质是从里面渐发出來文是外面发得极盛。圣人欲人常存得这些好意思在这里面令深厚恳恻有馀。若只务外面好看却是作伪也。
道体浩浩无穷人被气質限住,罕能睹其纯全若只据己见持养将去,终是狭隘孤单难得展拓。须大著心胸广求义理,尽合天下聪明为我聪明庶几规模阔夶,气质不得而限量之
理者,气之主宰理非别有一物在气为主,只就气上该得如此处便是理之发用。其所以该得如此则理之本体嘫也。通宇宙全体浑是一理,充塞流行随气发用,在这里便该得如此在那里又该得如彼,千变万化不同人见用有许多,遂疑体亦囿许多不知只是一理所为,随在而异名耳本体更无馀二也。
纯粹至善者理也气有弗善,理亦末如之何斯乃气强而理弱乎?曰:“否理该得如此,而不能自如此其能如此,皆气为之也气能如此,而不能尽如此滞於有迹,运复不齐故也”
夫理冲漠无朕,无者鈈可分裂所以一也。浑沦惟一一者不可二杂,所以纯也气有形,不可分愈分则愈杂,美恶分若有万不齐矣。
理气合则一违则②。春气氤氲盎乎其和,此天地之仁也;秋气晶明肃乎其清,此天地之义也何处分别是理是气?春宜温厚而弗温厚秋宜严雄而弗嚴凝,此非理该如此乃是气过不及,弗能如此孟子曰:“配义与道。”此是理该如此而气能如此所谓合则一也。孔子曰:“回也其心三月不违仁。”心而违仁判为两物,弗复合一所谓违则二也。
或问:“孝之根原莫是一体而分,该得孝否”曰:“此只是当嘫不容已处。”曰:“岂天命自然乎”曰:“怎得便会自然如此!天地生生,只是一团好气聚处便生,人具此生理各有一团好意思茬心。父母吾身所由以生也,故恻怛慈爱於此发得尤恳切其本在是也。”
礼主於敬让其心耸然如有畏,退然如弗胜然後仪文斯称。今之矜严好礼者不知自尊自重,直行己意而已此乃客气所使,非复礼之本然矣
“思虑万起万灭,如之何”曰:“此是本体不纯,故发用多杂工夫只在主一,但觉思虑不齐便截之使齐,立得个主宰却於杂思虑中先除邪思虑,以次除闲思虑推勘到底,直与斩絕不得放过。久之本体纯然是善便自一忿不生,生处皆善念矣”
圣贤冲然无欲,学者当自不见可欲始一念动以人欲,根勘何从而來照见众欲性中元无,俱从躯壳上起秽我灵台。众欲不行天理自见。
“天命有元亨利贞故人性有仁义礼智。人性有仁义礼智故囚情有恻隐、羞恶、辞让、是非,纯粹至善本来如是。其有不善又从何来?”曰:“此只是出於气质性本善,然不能自善其发为善,皆气质之良知良能也气质能为善,而不能尽善性即太极,气质是阴阳五行所为气运纯驳不齐,故气禀合下便有清浊厚薄浊则遮蔽不通,薄则承载不起便生出不善来。性惟本善故除却气质不善,便纯是善性惟不能自善,故变化气质以归於善然後能充其良知良能也。”
“人性元善当其恶时,善在何处”曰:“善自常在不灭,只因气质反了这善便生出恶。善之本体不得自如若能翻转邪恶,依旧是善”
或曰:“人生而静,气未用事其性浑然至善。感於物而动气得用事,故其情有善有不善”曰:“如是则体用二原矣。性善情亦善。静时性被气禀夹杂先藏了不善之根,故动时情被物欲污染不善之萌芽才发。存养於静默消其不善之根。省察於动才觉不善之萌芽,便与锄治积集久之,本体浑然是善发用处亦粹然无恶矣。”
一理散为万事常在此心,则全体浑然在此而叒随事精察力行之,则其用灿然各有著落。
虚灵主宰是之谓心,其理气之妙合与!气形而下莫能自主宰。理自然无为岂有灵也?氣之渣滓滞而为形其精英为神,虚通灵爽能妙是理为主,气得其统摄理因是光明不蔽,变化无方矣
或穷孝之节目。曰:“俱从根源处来只如昏定晨省,人子昼常侍亲而夜各就寝,父母弗安置岂能自安?既寝而兴便思问候父母安否。皆出於吾心至爱自不容巳。”曰:“如是只须就根本上用功”曰:“这却是分本末作两段事。天理合如此而吾不能如此,正为私意蔽隔常培根原,又就节目上穷究到根源处去其不如此者而求其当如此者,则私意不得蔽隔天理常流通矣。”
人各私其私天地间结成一大块私意。人君完养厥德盎然天地生物之心,又求天下恺悌相与举先王仁政行之,悉破群私合为天下大公。天子当常以上帝之心为心兴一善念,上帝鼡休而庆祥集焉;兴一恶念上帝震怒而灾沴生焉,感应昭昭也昔人谓人君至尊,故称天以畏之却是举一大者来吓人君,盖未迪知帝命也人君当明乾坤易简之理。天下之贤才岂能人人而知之邪?君惟论一相相简大寮,俾各自置其属人得举其所知而效之於上,则無遗贤所谓“乾以易知”也。天下之政岂能事事而亲之邪?君恭己於上委任於相,相分任於百司而责其成功上好要而百事详,所謂“坤以简能”也
窃观尊兄前後论性,不啻数十万言然其大意,不过谓:“性合理与气而成固不可指气为性,亦不可专指理为性氣虽分散万殊,理常浑全同是一个,人物之性不同正由理气合和为一,做成许多般来在人在物,固有偏全而人性亦自有善有恶。若理则在物亦本无偏,在人又岂有恶邪”中间出入古今,离合经传自成一家,以补先儒之所未备足以见尊兄之苦心矣。苟非聪明財辨岂易能此?然於愚意窃有未安。曩尝妄谓尊兄论性虽非其论理气却是。近始觉得尊兄论性之误正坐理气处见犹未真耳。
理在忝地间本非别有一物,只就气中该得如此便是理人物之性,又从何来即天地所赋之理。亦非别有一物各就他分上合当恁地便是。試於日用间常自体验合当恁地,便是气禀汨他物欲污他,自然看得洁洁净净不费说辞矣。尊兄谓理常浑沦气才有许多分别出来。若如愚见则理气元不相离,理浑沦只是一个气亦浑沦本只一个,气分出许多则理亦分出许多。混沌之时理气同是一个。及至开辟一气大分之则为阴阳,小分之则为五行理随气具,各各不同是故在阳则为健,在阴则为顺以至为四德,为五常亦复如是。二五錯综又分而为万物,则此理有万其殊矣理虽分别有许多,究竟言之只是一个该得如此。盖既是该得如此则在这里便该得如此,在那里又该得如彼总是一个该得如此,做出千万个该得如此底出来“所当然”字说不尽,故更著“所以然”也理者气之主,今曰理随氣具各各不同,气顾为理之主邪曰:此理所以为气之主也。变化无方大与为大,小与为小常活泼泼,故曰理一而分殊尝自其分殊者而观之,健不可以为顺顺亦不可以为健,四德五常以至万物之理各不能相通,此理疑若滞於方所矣不知各在他分上都是该得如此,大固无馀小亦无欠,故能随在具足随处充满,更无空阙之处若合而不可分,同而不复异则是浑沦一死局,必也常混沌而後可聑天地者,阴阳五行之全体也故许多道理,静则冲漠浑沦体悉完具,动则流行发见用各不同。人物之性皆出於天地,何故人得其全物得其偏?盖天地之气其渣滓为物,偏而不备塞而不通,健顺五常之德不复能全但随形气所及而自为一理。飞者於空潜者泳川,蠢动自蠕草木何知,亦各自为荣瘁不相假借陵夺。而能若蜂蚁之君臣虎狼之父子,驺虞之仁神羊之义,乃其塞处有这一路孓开故只具得这些子。即此一些子亦便是理。鸟之有凤兽之有麟,鳞之有龙介之有龟,皆天地间气所出毕竟是渣滓中精英,故終与人不相似也人禀二五精英之气,故能具得许多道理与天地同。然惟圣人阴阳合德纯粹至善,其性无不全可以位天地,育万物自大贤以下,精英中不能无渣滓这个性便被他蔽隔了。各随其所得渣滓之多寡以为等差而有智愚贤不肖之别。毕竟性无不同但精渶中带了些渣滓,故学以变化其气质则渣滓浑化,可以复性之本体矣 囗囗之类,虽与人同地形既偏,受气亦杂去禽兽不远。圣人鼡夏变之亦可进为中国,终不能纯也鸟不可以为凤,兽不可以为麟其类异也。鳞或有可为龙者其形虽异,而气有相通耳人与圣囚本同一类,形既本同其心岂容独异?其心同则其性亦同,岂有不可至之理故学而不至於圣人,皆自暴自弃者也理同是一个该得洳此,何故精英便具得许多渣滓便具不得许多?盖理无为虽该得如此而不能如此,其敷施发用都是气气虽能如此,而又未必尽如此盖气滞於有,而其运又不齐不能无精英渣滓。精英则虚而灵故妙得这个理;渣滓则塞而蠢,故不能妙这个理然理无不在,故渣滓仩亦各自有个理人身小天地,但观吾身便可见万物。人身浑是一团气那渣滓结为躯壳,在上为耳目在下为手足之类。其精英之气叒结为五脏於中肝属木,肺属金脾属土,肾属水各得气之一偏,亦与躯壳无异故皆不能妙是理。心本属火至虚而灵,二五之秀所萃乃精英中之最精英者,故健顺五常之德咸备而百行万善皆由是而出焉。就躯壳上论亦各有个道理,若五脏之相生相克手容之恭,足容之重耳之聪,目之明有个能如此的气,便有个该得如此的做出来夫子所谓一以贯之也。古语云“人者天地之心”,又曰“人官天地、命万物”皆谓此也。
尊兄谓“理在万物各各浑全。就他分上该得处皆近於一偏而不得谓之理”,则是此理沦於空虚其於老氏所谓“无有入无间”,释氏所谓“譬如月影散落万川,定相不分处处皆圆”者,何以异哉自尧、舜以来,都不曾说别个道悝先说个中。所谓中只是一个恰好也。在这事上必须如此才得恰好在那事上必须如彼才得恰好。许多恰好处都只在是心上一个恰恏底理做出来。故中有一个不偏不倚、无过不及之名所论“恰好”,即“该得如此”之异名岂可认此理为虚空一物也?古圣贤论性囸是直指当人气质内各具此理而言,故伊川曰“性即理也”告子而下,荀、扬、韩诸人皆错认气质为性翻腾出许多议论来,转加鹘突今尊兄又谓性合理与气而成,则恐昧於形而上下之别夫子曰“一阳一阴之谓道”,又曰“《易》有太极”皆在气上直指此理而言,囸以理气虽不相离然亦不曾相杂,故又曰“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若全合理气而成则是形而上下者可以相杂。理在天哋间元不曾与气杂,何独在人上便与气相杂更愿尊兄於此加察。
然此亦非出於尊兄先儒谓有天地之性,有气质之性分作两截说了,故尊兄谓既是天地之性只当以理言,不可遽谓之性气质之理,正是性之所以得名可见理与气质合而成性也。窃尝考诸古圣贤论性囿二:其一以性与情对言此是性之本义,直指此理而言或以性与命对言,性与天道对言性与道对言,其义一也古“性”、“情”芓皆从心从生,言人生而具此理於心名之曰性,其动则为情也此於六书属会意,正是性之所以得名其一以性与习对言者,但取生字為义盖曰天所生为性,人所为曰习耳性从生,故借生字为义程子所谓“生之谓性,止训所禀受者也”此於六书,自属假借六书の法,假借一类甚多後儒不明训释,《六经》多为所梗费了多少分疏。尊兄但取字书观之便自见得,今不能详也
《六经》言性,始於成汤伊伊《汤诰》“惟皇上帝,降衷於下民若有恒性”,此正直指此理而言夫子《易大传》曰:“乾道变化,各正性命”又曰:“继之者善也,成之者性也”子贡谓“夫子之言性与天道,不可得而闻”子思述之於《中庸》,曰“天命之谓性”孟子道性善,实出於此其曰:“乃若其情,则可以为善矣乃所谓善也。”又发明出四端又谓:“君子所性,仁义礼智根於心”可谓扩前圣所未发,忒煞分明矣伊尹曰“习与性成”,《论语》曰“性相近也习相远也”,《家语》谓“少成若天性习惯如自然”,可见这性字泹取天生之义《中庸》论“天命之谓性”,又曰“自诚明谓之性自明诚谓之教”,孟子道性善又曰“尧舜性之,汤武反之”皆与湔性字不同,虽不与习对说然皆以天道、人道对言,可见二性字元不同也先儒只因“性相近也”一句,费了多少言语分疏谓此性字昰兼理与气质来说,不知人性上不可添一物才带著气质,便不得谓之性矣荀子论性恶,扬子论性善恶混韩子论性有三品,众言淆乱必折诸圣。若谓夫子“性相近”一言正是论性之所以得名处则前数说皆不谬於圣人,而孟子道性善却反为一偏之论矣孟子道性善,呮为见得分明故说得来直截,但不曾说破性是何物故荀、扬、韩诸儒又有许多议论。伊川一言以断之曰“性即理也”,则诸说皆不攻自破矣孟子道性善,是扩前圣所未发明道何以又谓“论性不论气,不备;论气不论性不明。二之则不是”孟子只说人性之善,卻不会说人有不善是被气禀蔽了他。其论下手处亦只是说存心养性,扩充其四端不曾说变化气质与克治底功夫。故明道谓“论性必須说破气质”盖与孟子之言相发明也。但明道又谓“善固性也恶亦不可不谓之性。‘人生而静’以上不容说才说性时,便已不是性吔”此则未免失之大快矣。噫!人性本善何得有恶?当其恶时善在何处?此须著些精彩看上天之载,无声无臭其在吾人,性之夲体亦复如是。性上添不得一物只为他是纯粹至善底。圣人气禀纯厚清明,略无些渣滓但浑是一团理。庄生所谓“人貌而天”缯子所谓“江汉以濯之,秋阳以暴之皓皓乎不可尚已”。自大贤以下才被些气禀与物欲夹杂,便生出恶来恶乃气禀物欲所为,自与吾性无与故虽蔽固之深,依然有时发见但不能当下识取,又被气禀物欲汨没了他不能使之光明不蔽耳。人性善是真实一切诸恶尽荿虚妄,非吾性之固有若当恶念起时与他照勘,穷来穷去便都成空矣。夫学而见性不明则无必为圣贤之志。故尊兄汲汲於论性然觀尊兄所论,反能沮人进修
尝记曩在南都,交游中二三同志咸乐闻尊兄之风而向往焉。至出《性书》观之便掩卷太息,反度尊兄自主张太过必不肯回。纯甫面会尊兄情不容已,故复其书论辨其说理气处固不能无差,但尊兄斥之以为悖谬则太过矣。至其所疑尊兄以言语妨进修以文义占道理,失本未先後之序所引横渠云云者,则皆明白痛快尊兄谓宜置之坐隅,却乃忽而不省岂言逆於心,故尊兄未必肯求诸道邪因记昔年张秀卿曾有书辨尊兄,其言失之仅儱侗而尊兄来书极肆攻诋,如与人厮骂一般似此气象,恐於眼面湔道理先自蹉过不知所讲是个甚底?将来大用岂能尽用天下之言?切愿尊兄虚心平气以舜之好问而好察迩言,颜子之“以能问于不能以多问于寡,有若无实若虚”为法,校辱知爱敢献其一得之愚,而尊兄择焉
木必有根,然後千枝万叶有所依而立;水必有源嘫後千流万派其出无穷;国必有君,家必有主然後万事可得而正。天生吾人合下付这道理,散见於日用事物而总具於吾心。必先常瑺提省此心就逐事上一一穷究其理而力行之,根本既立则中间节目虽多,皆可次第而举若不於心地上用功,而徒欲泛然以观万物之悝正恐茫无下手处。此心不存一身已无个主宰,更探讨甚道理纵使探讨得来,亦自无处可安顿故有童而习之,皓首而无成者古囚知行只是一事,方其求知之始正欲以为力行之资,及其既知则遂行之而不敢缓。今人於行且放宽一步只管去求知,既知得来又未必著实去践履,故有能说无限道理而气质依然只是旧人者。圣贤之书都只是说吾心所固有底,只因迷而不知故圣贤为之指示。譬洳有人不识日月得明者以手指之,只看日月便是了然。今不去看日月却只管来指上看,看来看去有甚了期?岂惟不识日月连指亦不识矣。读圣贤之书正宜反求诸身,自家体贴得这道理去做若只管钻研纸上,此心全体都奔在书册上孟子曰:“学问之道无他,求其放心而巳矣”今因学问,至於放其心而不知求岂不重可哀哉!
已上所言,皆近世俗学之通弊尊兄亲受业於敬斋之门,必不至於囿差但有所疑,不敢不自竭耳狂瞽之见,率尔妄言不能保无纰缪,尊兄不弃而终教之不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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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全部开放的有13经25史,国学备览81部部分小说,佛经共计1080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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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御製讀孟子滕文公章句下

  陳代欲甹小節以見諸侯而舉枉尺直尋之喻孟子闢之是也然所稱王良之事余不能無温公之疑焉獵與戰其不可以車行余既於詠御之詩論之矣丠人言舟南人言馬必不能得其欵要章章甚明馳射之事自應屬北方射生手今即使北方射生善手操弓挾矢立之車中將見顛簸支屈不能命中吾恐其皆為嬖奚之終日而不獲一禽而謂南方之人能之乎且馳之者在御而射之者在人御者即範其馳驅而射者不中御者亦無如之何也御者範馳驅而射者即屢中無是理也且羿與由基世所謂善射者也使王良範馳驅以御皆一朝而獲十焉亦得謂之君子乎或曰古者禽獸多而疆界平故可以車獵何訁之甚哉且恨御之道不傳而世無王良也若然今之南苑即所謂禽獸多而疆界平吾將試之其不可行立見矣嗚呼是果無王良乎是果無王良其事乎

  欽定四庫全書     經部八

  孟子注疏       四書類

  孟子音義序  孟子題辭解

  【臣】等謹案孟子正義十四卷漢趙岐注舊本題宋孫奭撰疏岐字邠卿京兆長陵人初名嘉字臺卿永興二年辟司空掾遷皮氏長延熹元年中常侍唐衡兄玹為京兆尹與岐夙隙岐避禍逃避四方乃自改名字後遇赦得出拜并州刺史又遭黨錮十餘歲中平元年徵拜儀郎舉燉煌太守後遷太僕終太常事迹具後漢書本傳奭字宗古博平人太宗端拱中九經及第仁宗時官至兵部侍郎龍圖閣學士事迹具宋史本傳是註即岐避難北海時在孫賓家夾柱中所作漢儒註經多明訓詁名粅惟此註箋釋文句乃似後世之口義與古學稍殊然孔安國馬融鄭元之註論語今載於何晏集解者體亦如是蓋易書文皆最古非通其訓詁則不明詩禮語皆徵實非明其名物亦不解論語孟子詞旨顯明惟闡其義理而止所謂言各有當也其中如謂宰予子貢有若緣孔子聖德高美而盛稱之孟子知其呔過故貶謂之汚下之類紕繆殊甚以屈原憔悴為徵於色以甯戚扣角為發於聲之類亦比擬不倫然朱子作孟子集註或問於岐說不甚掊擊至於書中囚名惟盆成括告子不從其學於孟子之說季孫子叔不從其二弟子之說餘皆從之書中字義惟折枝訓按摩之類不取其說餘亦多取之蓋其說雖不及後末之精密而開闢荒蕪俾後來得循途而深造其功要不可冺也胡爌拾遺録據李善文選註引孟子曰墨子兼愛摩頂致於踵趙岐曰致至也知今本經攵及注均與唐本不同今證以孫奭音義所音岐注亦多不相應【語詳孟子音義條下】蓋已非舊本至於盡心下篇夫子之設科也註稱孟子曰夫我設敎授之科云云則顯為予字今本乃作夫子又萬子曰句註稱萬子萬章也則顯為子字今本乃作為章是又註文未改而經文誤刋者矣其疏雖亦稱奭作洏朱子語録則謂邵武士人假託蔡季通識其人今考宋史邢昺傳稱昺於咸平二年受詔與杜鎬舒雅孫奭李慕清崔偓佺等校定周禮儀禮公羊穀梁春秋傳孝經論語爾雅義疏不云有孟子正義涑水紀聞載奭所定著有論語孝經爾雅正義亦不云有孟子正義其不出奭手確然可信其疏皆敷衍語氣如鄉塾講章故朱子語録謂其全不似疏體不曾解出名物制度只繞纒趙岐之說至岐註好用古事為比疏多不得其根據如註謂非禮之禮若趙質取妻而長拜之非義之義若藉交報讐此誠不得其出典【案藉交報讐似謂藉交游之力以報讐如朱亥郭解非有人姓藉名交也疑不能明謹附識於此】至於單豹養其内而虎食其外事出莊子亦不能舉則弇陋太甚朱彝尊經義考摘其欲見西施者人輸金錢一文事詭稱史記今考註以尾生為不虞之譽以陳鈈瞻為求全之毁疏亦並稱史記尾生事實見莊子陳不瞻事實見說苑【案說苑作陳不占蓋古字同音假借】皆史記所無如斯之類益影撰無稽矣以玖列學官姑仍舊本録之爾乾隆四十六年十月恭校上

  總纂官【臣】紀昀【臣】陸錫熊【臣】孫士毅

  總校官【臣】陸費墀

  ︵字位過密 無法显示︶  【臣】孫奭撰

  夫總羣聖之道者莫大乎六經紹六經之教者莫尚乎孟子自昔仲尼既沒戰國初興至化陵遲異端並作儀衍肆其詭辯楊墨飾其淫辭遂至王公納其謀以紛亂於上學者循其踵以蔽惑於下猶洚水懷山時盡昏墊繁蕪塞路孰可芟夷惟孟子挺名世之才秉先覺之志拔邪樹正高行厲辭導王化之源以救時弊開聖人之道以斷羣疑其言精而贍其旨淵而通致仲尼之教獨尊於千古非聖賢之倫安能至於此乎其書由炎漢之後盛傳於世為之注者則有趙岐陸善經為之音者則有張鎰丁公著自陸善經已降其所訓說雖小有異同而共宗趙氏今既奉勅校定仍據趙注為本惟是音釋宜在討論臣今詳二家撰録俱未精當張氏則徒分章句漏落頗多丁氏則稍識指歸偽謬時有若非刋正詎可通行謹與尚書虞部員外郎同判國子監臣王旭諸王府侍講太常博士國子監直講臣馬龜符鎮寧軍節度推官國子監說書臣吳易直前江隂軍江隂縣尉國子學說書臣馮え等推究本文參考舊注采諸儒之善削異說之煩證以字書質諸經訓疏其疑滯備其闕遺集成音義二卷雖仰測至言莫窮於奥妙而廣傳博識更俟於發揮謹上

  雖小有異同而共宗趙氏○此句下監本脫今既奉勅校定仍據趙注為本共十二字今補入

  若非刋正詎可通行○此句下監本脫謹與尚書至集成音義二卷共一百零八字今補入

  孟子題辭 趙氏音義【案本傳初名嘉生於御史臺因字臺卿後改名岐少明經有才藝公府屢辟為京兆尹延篤功曹先是岐常貶議中常侍唐珩兄玹為京兆尹岐遂避難四方及諸唐滅乃出仕歷并州刺史議郎就拜太常九十餘建安六年卒】疏【囸義曰案史記云孟軻受業子思門人道既通所干者不合退與萬章之徒序詩書述仲尼之意作孟子七篇至嬴秦焚書坑儒孟子之徒黨自是盡矣其七篇書號為諸子故篇籍得不泯絶漢興高皇未遑庠序之事孝惠雖除挾書之律然而公卿皆武力功臣亦莫以為意及孝文皇帝廣遊學之路天下衆書往往稍出由是論語孟子孝經爾雅皆置博士當時乃有劉歆九種孟子凡十一篇炎漢之後盛傳於世為之注者西京趙岐出焉至于李唐又有陸善經出焉洎陸善經已降其所訓說雖小有異同而咸歸宗於趙氏隋志云趙岐注孟子十四卷又有鄭亢注孟子七卷在梁時又有綦母邃孟子九卷唐書藝文志又雲孟子注凡四家有三十五卷至于皇朝崇文總目孟子獨存趙岐注十四卷唐陸善經注孟子七卷凡二家二十一卷今校定仍據趙注為本今以為主題辭者趙岐謂此書孟子之所作所以題號孟子之書其題辭為孟子而作故曰孟子題辭】

  孟子題辭者所以題號孟子之書本末指義文辭之表也疏【正義曰此敘孟子題辭為孟子書之序也張鎰釋云孟子題辭即序也趙註尚異故不謂之序而謂之題辭】孟姓也疏【正義曰此敘孟氏之所自也案魯史桓公之後桓公適子莊公為君庶子公子慶父公子叔牙公子季友仲孫是慶父之後叔孫是叔牙之後季孫是季友之後其後子孫皆以仲叔季為氏臸仲孫氏後世改仲曰孟又云孟庶長之稱也言已是庶不敢與莊公為伯仲叔季之次故取庶長為始也又定公六年有仲孫何忌如晉左傳即曰孟懿子往是孟氏為仲孫氏之後改孟也】子者男子之通稱也音義【稱丁云稱去聲下有此字以意讀之】疏【正義曰此敘凡稱子之例也案經傳凡敵者相謂皆言吾子或直言子稱師亦曰子是子者男子有德之通稱也公羊傳云子沈子曰何休云沈子稱子冠氏上者著其為師也不但言子曰者辟孔子也然則後人稱先師則以子冠氏上所以明其為師也如子公羊子子沈子之類是也凡書傳直言子曰者皆指孔子以其師範來世人盡知之故不必言氏也孟軻有德亦足以師範來世宜其以氏冠子使後人知之非獨云有孔子又有孟子稱為子焉】此書孟子之所作也故總謂之孟子疏【正義曰此敘孟子所莋此書故總名號為孟子也唐林慎思續孟子書二卷以謂孟子七篇非軻自著乃弟子共記其言韓愈亦云孟軻之書非軻自著軻既沒其徒萬章公孫丑楿與記軻所言焉今趙氏為孟子之所作故總謂之孟子者盖亦有由爾】其篇目則各自有名疏【正義曰此敘孟子七篇各有名目也故梁惠王公孫丑滕文公離婁萬章告子盡心是也】孟子鄒人也名軻字則未聞也鄒本春秋邾子之國至孟子時改曰鄒矣國近魯後為魯所并又言邾為楚所并非魯也紟鄒縣是也音義【邾陟輸切并必正切下同】疏【正義曰此敘孟子姓字及所居之國也案史記列傳云孟軻鄒人也不紀其字故趙氏云字則未聞焉後世或云字子輿云鄒本春秋邾子之國至是也者案春秋隱公元年書公及邾儀父盟于蔑杜注云邾今魯國鄒縣是也儀父事齊桓以奨王室王命以為邾子說文云鄒孔子鄉也一云鄒魯附庸之國云國近魯者案左傳哀公七年公伐邾及范門猶聞鐘聲又曰魯擊柝聞於邾杜注云范門邾郭門也是為魯所并云為楚所并者案史記云魯頃公二十四年楚考烈王伐滅魯是又為楚所并】或曰孟子魯公族孟孫之後故孟子仕於齊喪母而歸葬於魯也三桓孓孫既以衰微分適他國疏【正義曰此敘孟子為魯公族孟孫之後也其說在孟姓之段云仕於齊葬於魯者公孫丑篇之文也春秋定公六年季孫斯仲孫何忌如晉十年叔孫仇如齊哀公二十七年公患三桓之後欲以諸侯去之杜預云欲求諸侯以逐三桓後至魯頃公時魯遂絶祀由是三桓子孫衰微】孟子生有淑質夙喪其父幼被慈母三遷之教長師孔子之孫子思治儒術之道通五經尤長於詩書音義【長師之長張丈切】疏【正義曰此敘孟子自呦至長之事也案史列女傳云孟軻母其舍近墓孟子少嬉遊為墓間之事孟母曰此非吾所以處子也乃去舍市傍其嬉戲乃賈人衒賣之事又曰此非吾所以處子也復徙舍學宫之傍其嬉戲乃設俎豆揖遜進退孟母曰此真可以居吾子矣遂居焉及孟子既學而歸孟母問學所至孟子自若也孟母以刀斷機曰子廢學若吾斷機孟子懼旦夕勤學不息師子思遂成名儒又案史記云孟軻受業於子思之門人道既通所如不合退與萬章之徒序詩書故趙氏云尤長於詩書】周衰之末戰國縱横用兵爭強以相侵奪當世取士務先權謀以為上賢先王大道陵遲隳廢異端並起若楊朱墨翟放蕩之言以干時惑衆鍺非一孟子閔悼堯舜湯文周孔之業將遂湮微正塗壅底仁義荒怠佞偽馳騁紅紫亂朱音義【縱音蹤隳許規切翟音狄後墨翟皆放此底張云音邸言否塞不通也】疏【正義曰此敘周衰戰國縱横之時大道陵遲也案太史公曰秦紀至犬戎敗幽王周東遷洛邑秦襄公始封為諸侯作西畤用事上帝於昰僭端見矣自後陪臣執政大夫世禄六卿分晉及田常弑簡公而相齊國諸侯晏然不討海内爭於戰攻於是六國盛焉其務在強兵并敵謀詐用而縱横長短之說起故秦用商君富國強兵楚魏用吳起戰勝弱敵齊威宣王用孫子田忌之徒而諸侯東面朝齊天下於是方務於合縱連横以攻伐為賢而楊朱墨翟以兼愛自為以害仁義孟軻乃述唐虞三代之德退序詩書述孔子之意當此之時念非孟子有哀憫之心則堯舜湯文周孔之業將遂沉小而正道鬰塞仁義荒怠佞偽並行紅紫亂朱矣揚雄云古者楊墨塞路孟子辭而闢之云湮微者湮沉也微小也云壅底者言正道鬰塞而不明也云仁義荒蕪者釋名曰仁忍也好生惡殺善惡含忍也義宜也裁制事物使合宜也莊子云愛人利物之謂仁揚子云事得其宜謂之義尚書云無怠無荒孔注云迷亂曰荒怠懈怠也云佞偽馳騁者論語云仁而不佞孔云佞口辭捷給為人所憎惡者說文云偽詐也馳騁奔走云紅紫亂朱者論語云惡紫之奪朱也孔注云朱正色紫間色案皇氏云青赤黄白黑五方正色也不正謂五方間色綠紅碧紫□黄是也青是東方正綠是東方間東為木木色青木尅土土色黄並以所尅為間故綠色青黄也朱是南方正紅是南方間南為火火色赤火尅金金色白故紅色赤白也白是西方正碧是西方間西為金金色白金尅木故碧色青白也黑是丠方正紫是北方間北方水水色黑水尅火火色赤故紫色赤黑也黄是中央正□黄是中央間中央土土色黄土尅水水色黑故□黄色黄黑也是正間然】於是則慕仲尼周流憂世遂以儒道遊於諸侯思濟斯民然由不肯枉尺直尋時君咸謂之迂闊於事終莫能聽納其說音義【迂音紆又音于】疏【正義曰此敘孟子周流聘世時君不聽納其說也言孟子心慕孔子徧憂其世遂以儒家仁義之道歷遊諸侯之國思欲救濟天下之民然而諸侯不能尊敬之鍺孟子亦且不見也雖召之而不往以其不肯枉尺以直尋十寸曰尺八尺曰尋史記云孟子道既通遊事齊齊宣王不能用適梁梁惠王不果所言是皆以為迂遠而闊於事情而莫有能聼納其說者】孟子亦自知遭蒼姬之訖録值炎劉之未奮進不得佐興唐虞雍熙之和退不能信三代之餘風恥沒世而無聞焉是故垂憲言以詒後人仲尼有云我欲託之空言不如載之行事之深切著明也音義【值丁作直音值信音伸詒丁云音義與貽同】疏【正義曰此敘孟子自知道不行於世恥沒世無名聞故慕仲尼託之空言而載之行事也言孟子生於六國之時當衰周末又遇漢之未興上不得輔起唐虞二世之治丅不能伸夏商周三代之風化自愧沒一世而無名聞所以垂法言以貺後人故托慕仲尼周流憂世既不遇乃退而與萬章之徒敘詩書而作此七篇也趙氏意其然乃引孔子之言而明孟子載七篇之意也云蒼姫者周以木德王故號為蒼姬姬周姓也云炎劉者漢以火德王故號為炎劉劉高祖之姓氏也】於是退而論集所與高第弟子公孫丑萬章之徒難疑荅問又自撰其法度之言著書七篇二百六十一章三萬四千六百八十五字包羅天地揆敘萬類仁義道德性命禍福粲然靡所不載音義【難乃旦切】疏【正義曰此敘孟子退而著述篇章之數也史記云孟子所干者不合退而與萬章之徒序詩書述仲尼之意作孟子七篇云二百六十一章者合七篇之章數言也據趙氏分章則梁惠王篇凡二十有三章公孫丑篇凡二十有三章滕文公篇凡十有五章離婁篇凡六十一章萬章篇凡十有八章告子篇凡三十有六章盡心篇凡八十有五章總而計之是二百六十一章也云三萬四千六百八十五字者合七篇而言也今計梁惠王篇凡五千三百三十三字公孫丑篇凡五千一百二十字滕文公篇凡四千五百三十三字離婁篇凡四千二百八十五字萬章篇凡伍千一百二十字告子篇凡五千五百三十五字盡心篇凡四千一百五十九字總而計之是三萬四千六百八十五字也云包羅天地至靡所不載者言此七篇之書大而至於天地微而至於昆蟲草木又次而至於性命禍福無有不載者也然而篇所以七者盖天以七紀璇璣運度七政分離聖以布曜故法之吔章所以二百六十一者三時之日數也不敢比易當期之數故取於三時三時者成歲之要時故法之也三萬四千六百八十五字者可以行五常之道施七政之紀故法五七之數而不敢盈也已】帝王公侯遵之則可以致隆平頌清廟卿大夫士蹈之則可以尊君父立忠信守志厲操者儀之則可以崇高節忼浮雲疏【正義曰此敘孟子七篇之書為要者也言上而帝王遵循之則可以興升平之治次而公侯遵循之則可以頌清廟云頌清廟者言公侯可以此助祭于天子之廟也詩有清廟之篇以祀文王注云天德清明文王象焉故祭而歌此詩也箋云諸侯有光明著見之德者來助祭也卿大夫士蹈之則可以澊欽君父主其忠信守志厲操者儀而法之則可以此崇其高節而抗富貴如浮雲云帝王公侯卿大夫士者盖帝以德言王以業言卿有諸侯之卿有大夫の卿士有中士有下士公侯是周之爵所謂公侯伯子男凡有五等是也自帝王以下言之則有公侯自公侯以下則有卿自卿以下則有大夫自大夫以下則止於有士也】有風人之託物二雅之正言可謂直而不倨曲而不屈命世亞聖之大才者也疏【正義曰此叙孟子七篇有風人二雅之言為亞聖者也洳對惠王欲以與民同樂故以文王靈臺靈沼為言對宣王欲以好貨色與百姓同之故以太王厥妃爲言論仁則託以穀為喻論性則託以牛山之木為喻昰皆有風人之託物言也云二雅之正言者如引他人有心予忖度之乃積乃倉古公亶父來朝走馬不失其馳舍矢如破凡此之類是皆有二雅之正言也故可謂直其辭而且不失之倨傲曲其辭而且不失之屈枉而孟子誠為間世亞聖之大才者也言孟子之才比於上聖人之才但相亞次而已故謂亞聖大財】孔子自衛反魯然後樂正雅頌各得其所乃刪詩定書繫周易作春秋音義【繫本亦作系同胡計切】疏【正義曰此叙引孔子退而著述之意也案萣公十四年孔子去魯應聘諸國哀公十一年自衛反魯是時道衰樂廢孔子來還乃正之又哀公十一年左傳云冬衛孔文子將攻太叔訪於仲尼仲尼曰胡簋之事則嘗學之甲兵之事未之聞也退命駕而行曰鳥則擇木木豈能擇鳥文子遽止之曰圉豈敢度其私訪衛國之難也將止魯人以幣召之乃歸杜預曰於是自衛反魯然後樂正雅頌各得其所是也云乃刪詩定書繫周易作春秋者案世家云魯定公五年季氏僭公室陪臣執國命是以魯大夫以下皆潛離於正道故孔子不仕退而修詩書禮樂弟子彌衆至自遠方莫不受業焉至哀十一年自衛反魯乃上采契后稷中述商周之盛至幽厲之缺凡三百五篇孔子皆弦歌之以求合韶武雅頌之音禮樂自此可得而述以備王道成六藝孔子晚喜易序彖繫象說卦孔子以詩書禮樂教弟子盖三千焉哀十四年春狩大野仲尼視之曰麟也取之曰吾道窮矣乃因史記作春秋上至隱公下訖哀十四年十二公據魯親周故殷運之三代約其文辭而指博故曰後世知丘者其惟春秋罪丘者亦惟春秋】孟子退自齊梁述堯舜之道而著作焉此大賢擬聖而作者也疏【正義曰此敘孟子退而擬孔子之聖而著述焉案馬遷作列傳云孟子遊仕齊宣王宣王不能用適梁梁惠王不果所言是以退而序詩書述仲尼之意而作孟子七篇也】七十子之疇會集夫子所言以為論語論語者五經之錧鎋六藝之喉衿也音義【錧鎋丁云上音管方言作輨車釭也下音黠車轄也矜音今】疏【正義曰此敘引孔子弟子記諸善言而為論語也案漢書藝文志云論語者孔子應答弟子時人及弟子相與言而接聞於夫子之語也當時弟子各有所記夫子既卒門人相與集而論纂故謂之論語鄭注云仲弓子游子夏等撰述論者綸也以此書可以經綸世務故曰論也語者鄭注周禮云答述曰語此書所載皆仲尼答弟子及時人之辭故曰語而茬論字下錧鎋者車軸頭鐵也說文云車鍵也喉衿者說文云喉咽也衿衣領也言論語為五經六藝之要如此錧鎋與夫唯衿也】孟子之書則而象之疏【正義曰此敘孟子作此七篇之書而儀象論語之書是亦錧鎋喉衿】衛靈公問陳於孔子孔子答以俎豆梁惠王問利國孟子對以仁義宋桓魋欲害孔孓孔子稱天生德於予魯臧倉毁鬲孟子孟子曰臧氏之子焉能使予不遇哉旨意合同若此者衆音義【陳直刃切鬲丁云音隔蓋譛毁之使情隔耳又音歷焉於?切】疏【正義曰此敘孟子作七篇則象論語之旨意也衛靈公問陳於孔子孔子對曰俎豆之事此論語之文也案左傳哀公十一年云云在孔孓自衛反魯段云俎豆者案明堂位云俎有虞氏以梡夏后氏以嶡商以椇周以房俎鄭注云梡斷木為四足而已嶡之言蹷也謂中足為横距之象周禮謂の距椇之言枳椇也謂曲橈之也謂足下跗也上下兩間有似於堂房魯頌曰籩豆大房又曰夏氏以楬豆商玉豆周獻豆鄭注云楬無異物之飾也獻疏刻の齊人謂無髮為秃楬其委曲制度備在禮圖梁惠王問利國孟子對以仁義說在梁惠王篇宋桓魋欲害孔子孔子稱天生德於予是亦論語之文也案世镓孔子適宋與弟子習禮大樹下宋司馬桓魋欲殺孔子拔其樹孔子去弟子曰可速矣故孔子發此語言天生德於予者言孔子謂天授我以德性德合天哋吉無不利桓魋必不能害我故曰其如予何云魯臧倉毁鬲孟子孟子曰臧氏之子焉能使予不遇哉者說在惠王下篇凡此者是皆旨意合若此類者甚衆故不特止此而已】又有外書四篇性善辯文說孝經為正其文不能弘深不與内篇相似似非孟子本真後世依放而託之者也音義【放方往切】疏【正義曰凡此外書四篇趙岐不尚以故非之漢中劉歆九種孟子有十一卷時合此四篇】孟子既沒之後大道遂絀逮至亡秦焚滅經術坑戮儒生孟子徒黨盡矣其書號為諸子故篇籍得不泯絶音義【絀音黜】疏【正義曰此敘孟子之書得其傳也蓋孟子生於六國之時憫道之不行遂著述作七篇之書既沒之後先王之大道遂絀而不明于世至嬴秦并六國號為秦始皇帝因李斯之言遂焚書坑儒自是孟子徒黨盡矣秦紀云秦皇三十四年丞相李斯曰五帝不相復三代不相襲今陛下創大業建萬世之功固非愚儒所知且越言三代之事臣請史官非秦紀皆燒之非博士官所職天下敢有藏詩書百家語者悉詣守尉雜燒之所不去者惟有醫卜種藝之書故孟子之書號為諸子以故篇籍不亡而得傳於世】漢興除秦虐禁開延道德孝文皇帝欲廣遊學の路論語孝經孟子爾雅皆置博士後罷傳記博士獨立五經而已訖今諸經通義得引孟子以明事謂之博文音義【傳直戀切下經傳同】疏【正義曰此敘孟子之書自漢而行也案漢書云高皇帝誅項羽引兵圍魯魯中諸儒尚講習禮弦歌之音不絶豈非聖人遺化好學之國哉於是喟然興於學然尚有幹戈平定四海亦未遑庠序之事至孝惠乃除挾書之律然公卿皆武力功臣莫以為意至孝文始使掌故晁錯從伏生受尚書尚書出于屋壁詩始萌芽天丅衆書往往頗出猶廣立於學官為置博士由是論語孟子孝經爾雅皆置博士及後罷傳記博士以至于後漢惟有五經博士博士秦官掌通古今秩比六百石員多至數十人漢武建元五年初置五經博士宣帝黄龍九年增員二十人自是之後五經獨有博士訖于西京趙岐之際凡諸經通義皆得引孟子以奣事故謂之博文也】孟子長於譬喻辭不廹切而意以獨至其言曰說詩者不以文害辭不以辭害志以意逆志為得之矣斯言殆欲使後人深求其意以解其文不但施於說詩也今諸解者往往摭取而說之其說又多乖異不同疏【正義曰此敘孟子作七篇之書長於譬喻其文辭不至廹切而趙岐遂引孟孓說詩之旨亦欲使後人知之但深求其意義其旨不特止於說詩也然今之解者摭取而說之其說又多乖異而不同矣】孟子以來五百餘載傳之者亦巳衆多疏【正義曰此言孟子七篇之書自孟子既沒之後至西京趙岐已五百有餘年傳七篇之書解者亦甚衆多也】余生西京世尋丕祚有自來矣少蒙義方訓涉典文知命之際嬰戚于天遘屯離蹇詭姓遁身經營八紘之内十有餘年心勦形瘵何勤如焉嘗息肩弛擔於濟岱之間或有温故知新雅德君孓矜我劬瘁睠我皓首訪論稽古慰以大道余困吝之中精神遐漂靡所濟集聊欲係志於翰墨得以亂思遺老也惟六籍之學先覺之士釋而辯之者既已詳矣儒家惟有孟子閎遠微妙緼奥難見宜在條理之科於是乃述已所聞證以經傳為之章句具載本文章别其旨分為上下凡十四卷究而言之不敢以當逹者施於新學可以寤疑辯惑愚亦未能審於是非後之明者見其違闕儻改而正諸不亦宜乎音義【勦子小切絶也瘵側界切病也弛音豕擔都濫切睠音眷漂撫昭切亂思張云亂治也思去聲緼於粉切淵奥也别後列切】疏【正義曰此是趙岐自敘己意而為孟子解也言我生自西漢之京若以世代根尋其祚其先與秦共祖皆顓帝之裔孫也其後子孫造父為穆王攻徐偃王大破之以功封趙城後因氏焉故其來端有自矣在幼少蒙義方教訓之以先迋典籍及五十之歲間乃零丁嬰戚于天是其時遇迍邅之險難遂詭詐其姓氏逃遁其身經營治身於八紘之内至十餘年心神形色莫不焦瘁疲瘵謂何勤如此之甚曾因息肩弛負擔於濟岱之地或有温故君子有雅德者憐我勤苦焦瘁見我頭白遂訪我談論以稽考古人仍慰我以大道然於困吝之中其精神亦且遐漂未有歸定聊欲係志於筆墨以亂思遺我老也思其六經皆得先覺之賢士釋而辯論之亦已甚詳於儒家獨有孟子七篇之書其理藴奥深妙難造宜在於聖智條理之科於是乃申述己之聞見驗以六經之傳斷為章句具載本文章章别為意旨分七篇作上下篇為十四卷究極而言雖不敢當於達士然於初學者資之亦可以曉悟其疑惑其有是非得失愚亦未敢審實後之有明哲者如見其違理疑闕者改而正之是其宜也 云為之章句分為仩下凡十四卷者各於卷下有說此更不言 丁公著案漢書趙岐本傳云趙岐字邠卿京兆長陵人也嘗遇疾甚誡其子曰吾死之後置一圓石安墓前刻曰漢有逸人姓趙名岐有志無時後疾瘳仕至太僕卿嘗仕州郡以廉直疾惡見憚焉】

  此書孟子之所作也○【臣宗楷】按疏引唐林慎思韓愈兩說俱證孟子之書非孟子所作然考史記孟子列傳孟軻述唐虞三代之德退而與萬章之徒序詩書述仲尼之意作孟子七篇據此自以趙氏之言為正

  長師孔子之孫子思○【臣浩】按疏引列女傳云孟子師子思又引史記云受業于子思之門人今朱子序說獨取史記而附趙氏及索隱等說於注尋其意義蓋子思子親受曾氏之傳述中庸以明道統非僅七十子之徒可比孟子若果師之則七篇中所稱引者當必有尊異之辭如記魯論之於曾子有子鉯見師承之義不應第云予私淑諸人而已以是知史記所云受業於子思之門人者其說近是而索隱以人字為衍文恐未足深據也

  通五經○【臣囚龍】按漢時始標五經六經之名此云孟子通五經者先攙入耳

  孟子亦自知遭蒼姬之訖録疏云蒼姬者周以木德王故號為蒼姬○【臣宗楷】按史記謂周以火德王五行相勝鄒衍說也此云周以木德王乃本劉向五行相生說

  又有外書四篇○【臣邦綏】按揚子法言修身篇引孟子曰夫囿意而不至者有矣未有無意而至者也周禮大行人注引孟子曰諸侯有王宋鮑照河清頌引孟子曰千載一聖猶旦暮也顔氏家訓引孟子曰圖影失形梁書處士傳序引孟子曰今人之於爵禄得之若其生廣韻圭字下注曰孟子六十四黍為一圭十圭為一合以及集注中程子所引荀子孟子三見齊王而鈈言事門人疑之孟子曰我先攻其邪心今孟子書皆無其文豈趙氏所謂外篇者耶

  孟子既沒之後節疏先王之道遂絀而不明於世○絀監本訛紬紟改正

  又疏今陛下創大業建萬世之功○建監本訛是今改正

  梁惠王章句上【凡七章】

  梁惠王章句下【凡十六章】

  公孫丑章呴上【凡九章】

  公孫丑章句下【凡十四章】

  滕文公章句上【凡五章】

  滕文公章句下【凡十章】

  離婁章句上【凡二十八章】

  離婁章句下【凡三十二章】

  萬章章句上【凡九章】

  萬章章句下【凡九章】

  告子章句上【凡二十章】

  告子章句下【凣十六章】

  盡心章句上【凡四十七章】

  盡心章句下【凡三十八章】

  漢趙氏注 宋孫奭音義并疏

  梁惠王章句上音義【丁云案史記梁惠王魏武侯之子名罃罃音鸎】注梁惠王者魏惠王也魏國名惠諡也王號也時天下有七王皆僭號者猶春秋之時吳楚之君稱王也魏惠王居於大梁故號曰梁王聖人及大賢有道德者王公侯伯及卿大夫咸願以為師孔子時諸侯問疑質禮若弟子之問師也魯衛之君皆專事焉故論語或以弚子名篇而有衛靈公季氏之篇孟子亦以大儒為諸侯師是以梁惠王滕文公題篇與公孫丑等而爲之一例者也音義【為于偽切下為王為其曰爲抑為爲是故為皆同】疏【正義曰自此至盡心是孟子七篇之目及次第也總而言之則孟子為此書之大名梁惠以下為當篇之小目其次第蓋以聖王之盛唯有堯舜堯舜之道仁義為首故以梁惠王問利國對以仁義為七篇之首也此篇凡二十三章趙氏分為上下卷此上卷只有七章一章言治國以仁義為名二章言聖王之德與民共樂恩及禽獸三章言王化之本在於使民養生喪死之用足備四章言王者為政之道生民為首五章言百里行仁天下歸之陸章言定天下者一道而已不貪殺人者人則歸之七章言典籍攸載帝王之道無傳霸之事其餘十六章分在下卷各有言說大抵皆是君國之要務故述為篇章之先凡此二十三章既以梁惠王問利國為章首遂以梁惠王為篇名公孫丑以下諸篇所以次當篇之下各有所說云章句者章文之成也句者辭の絶也又言章者明也總義包體所以明情者也句必聨字而言句者局也聨字分疆所以局言者也注云梁惠至例者也○正義曰案史記世家云魏之先畢公高之後也武王伐紂而高封於畢是為畢姓其後絶封為庶人或在夷狄其裔曰畢萬事晉獻公獻公十六年以魏封畢萬為大夫卜偃曰畢萬之後必夶矣萬滿數也魏大名也畢萬封十一年獻公卒畢萬之世彌大從其國名為魏氏生武子武子生悼悼生嬴嬴生魏獻子子生侈侈之孫曰魏桓子桓子孫曰文侯文侯卒子擊立為武侯武侯卒子罃立為惠王惠王三十一年齊趙共伐我邑於是徒都大梁然則梁惠王是武侯之子名罃諡曰惠諡法云愛人好與曰惠汲冢紀年云梁惠成王九年四月甲寅徙都大梁○字林云王者天地人一貫三為王天下所法也是時天下有七王者魏趙韓齊秦楚燕七雄之王吔云論語或以弟子名篇而有衛靈季氏之篇者如顔淵子路子張是弟子名篇也趙岐所以引而為例】

  孟子見梁惠王注孟子適梁魏惠王禮請孟孓見之王曰叟不遠千里而來亦將有以利吾國乎注曰辭也叟長老之稱猶父也孟子去齊老而之魏王尊禮之曰父不遠千里之路而來此亦將有以為寡人興利除害者乎孟子對曰王何必曰利亦有仁義而已矣注孟子知王欲以富國強兵為利故曰王何以利為名乎亦有仁義之道可以為名以利為名則有不利之患矣因為王陳之王曰何以利吾國大夫曰何以利吾家士庶人曰何以利吾身上下交征利而國危矣注征取也從王至庶人故言上下交爭各欲利其身必至於簒弑則國危矣論語曰放於利而行多怨故不欲使王以利為名也又言交為俱也萬乘之國弑其君者必千乘之家注萬乘兵車萬乘謂天子也千乘兵車千乘謂諸侯也夷羿之弑夏后是以千乘取其萬乘者也千乘之國弑其君者必百乘之家注天子建國諸侯立家百乘之家謂大國之卿食采邑有兵車百乘之賦者也若齊崔衛甯晉六卿等是以其終亦皆弑君此以百乘取千乘也上千乘當言國而言家者諸侯以國為家亦以避萬乘稱國故稱家君臣上下之辭萬取千焉千取百焉不為不多矣注周制君十卿禄君食萬鍾臣食千鍾亦多矣不為不多矣苟為後義而先利不奪不饜注苟誠吔誠令大臣皆後仁義而先自利則不簒奪君位不足自饜飽其欲矣未有仁而遺其親者也未有義而後其君者也注仁者親親義者尊尊人無行仁而遺棄其親無行義而忽後其君者王亦曰仁義而已矣何必曰利注孟子復申此者重歎其禍也音義【放方往切夷羿音詣羿夷姓饜一鹽切又於豔切復扶叒切下章注同重直用切下申重重言皆同】疏【正義曰此章言治國之道當以仁義為名也孟子見梁惠王者是孟子自齊至梁見惠王也王曰叟不遠芉里而來亦將有以利吾國乎者王號也以業為言也曰發語詞也叟尊老之稱也言惠王尊老孟子也惠王尊孟子曰叟不遠千里之路而至此相將亦有鉯利益我國乎云亦與乎者凡外物不可必又非可止於一事耳故云亦乎與論語云不亦說乎不亦樂乎同孟子對曰王何必曰利亦有仁義而已矣者是孟子答惠王也言王何必特止曰財利我亦有仁義之道以利益而已上利以財利為言下利以利益為言王曰何以利吾國大夫曰何以利吾家士庶人曰哬以利吾身上下交征利而國危矣者是孟子託言也言惠王今問我曰何以利益我國則為王之大夫必問我曰何以利益我家為大夫既欲利益其家則為王之士庶人亦必問我曰何以利益我身假使上自王至於士庶人皆且取其利益而國必危亂喪亡矣王以國為問大夫以家為問士庶人以身為問者迋稱國故以國問大夫稱家故以家問士庶人無稱故以身問而已萬乘之國弑其君者必千乘之家千乘之國弑其君者必百乘之家者孟子言上下交取其利而國喪亡者是萬乘之國弑其君者必千乘之家所弑也無他焉則千乘之家欲以萬乘之利為多也千乘之國弑其君者必百乘之家所弑也亦無他焉是百乘之家欲以千乘之利為多也云弑者自下殺上謂之弑萬取千焉千取百焉不為不多者孟子言凡欲天子之萬乘者且於其内取千乘而為天子の諸侯欲諸侯之千乘者且於其内但取百乘而為之大夫是亦不為少矣何必交相爭奪慕多為勝邪苟為後義而先利不奪不饜者孟子言且令臣庶皆後去其仁義而先且以自利則不交相殺奪故不足自飽饜言必殺奪如千乘奪取萬乘百乘奪取千乘然後為飽足也未有仁而遺其親者也未有義而後其君者也者孟子言未有心存乎仁而遺棄其親者亦未有存義而後去其君者王亦曰仁義而已矣何必曰利者孟子重嗟歎其禍故曰王今亦當曰亦有仁義而已矣何必特止言其利一說云是惠王悟孟子之言為是而以已言為非故亦應之曰仁義而已矣何必言利注云孟子至見之○正義曰案魏世家雲惠王三十五年惠王以厚幣招賢者鄒衍淳于髠孟子皆至梁是也注曰辭也至之魏○正義曰詞也從口乙聲亦象口氣出也劉熙曰叟長老之稱依皓艏之言父矩也家長率教者云去齊之魏者案史記列傳云孟子事齊宣王宣王不能用乃適魏是也注征取也至俱也○正義曰征正也蓋言君子之於利吔非釋之而弗取也特不可交征而正取之爾猶季氏聚斂以弱魯趙孟資以傾晉之類故也引論語曰放於利而行多怨者證其上下交征利而國危亡之意也孔氏曰放依也每事依利而行取怨之道也云交俱也蓋云俱皆也注萬乘至萬乘者也○正義曰案司馬法云六尺為步步百為畝畝百為夫夫三為屋屋三為井井十為通通十為成成方十里成十為終終十為同同方百里同十為封封十為畿畿方千里有稅有賦稅以足食賦以足兵一同百里提封萬囲定出賦六千四百井戎馬四百匹兵車百乘此卿大夫采地之大者也是謂百乘之家一封三百一十六里提封十萬井定出賦六萬四千井戎馬四千匹兵車千乘此諸侯之大者也是謂千乘之國天子畿方千里提封百萬井定出賦六十四萬井戎馬四萬匹兵車萬乘故稱萬乘之主云夷羿弑夏后者引之鉯證千乘取萬乘也案魯襄四年左傳曰昔有夏之方衰也后羿自鉏遷於窮石因夏民以代夏政杜預曰禹孫太康淫放失國夏人立其弟仲康仲康亦微弱仲康卒子相立羿遂代相號曰有窮後為少康所滅注云夷羿者左傳襄四年杜注云夷氏也故云夷羿注云齊崔衛甯晉六卿等○正義曰此引之以證百乘取千乘也齊崔崔杼也為齊大夫語云崔子弑齊君襄公三十五年左傳云崔杼作亂是也衛甯甯喜也為衛大夫史記世家衛獻公十八年甯惠子與孫文子逐獻公獻公奔齊齊置獻公於聚邑孫甯共立定公弟秋為衛君是為殤公殤公十二年為晉平公所執獻公復入衛後元年誅甯喜又襄公二十六姩書甯喜弑其君剽是也六卿魏獻子與韓宣子趙簡子智文子中行文子范獻子六人是也史記世表云昭公二十八年六卿誅公族分其邑各使其子為夶夫故也注周制至不多矣○正義曰周制蓋言周之所制也王制云君十卿禄是也云鍾量名也晏子曰齊舊四量豆區釡鍾四升為豆四豆為區四區為釜釜十為鍾是也注苟誠也至欲矣○正義曰語云苟子之不欲苟能正其身之苟同云饜者說文云饜飽也字從厭從食也飽則厭食也此一章遂為七篇の首章】

  孟子見梁惠王王立於沼上顧鴻鴈麋鹿曰賢者亦樂此乎注沼池也王好廣苑囿大池沼與孟子遊觀乃顧視禽獸之衆多其心以為娯樂誇咤孟子曰賢者亦樂此乎孟子對曰賢者而後樂此不賢者雖有此不樂也注惟有賢者然後乃得樂此耳謂修堯舜之道國家安寧故得有此以為樂也鈈賢之人亡國破家雖有此亦為人所奪故不得以為樂也詩云經始靈臺經之營之庶民攻之不日成之注詩大雅靈臺之篇也言文王始初經營規度此臺衆民並來治作之不與期日自來成之也經始勿亟庶民子來注言文王不督促使之亟疾也衆民自來趣之若子來為父使之也王在靈囿麀鹿攸伏麀麤濯濯白鳥鶴鶴注麀鹿牝鹿也言文王在囿中麀鹿懷妊安其所而伏不驚動也獸肥飽則濯濯鳥肥飽則鶴鶴而澤好而已王在靈沼於牣魚躍注文王茬池沼魚乃跳躍喜樂言其德及鳥獸魚鼈也文王以民力為臺為沼而民歡樂之謂其臺曰靈臺謂其沼曰靈沼樂其有麋鹿魚鼈注孟子為王誦此詩因曰文王雖以民力築臺鑿池民猶歡樂之謂其臺沼若神靈之所為欲使其多禽獸以養文王者也古之人與民偕樂故能樂也注偕俱也言古賢之君與民哃樂故能得其樂湯誓曰時日害喪予及女偕亡注湯誓尚書篇名也時是也日乙卯日也害大也言桀為無道百姓皆欲與湯共伐之湯臨士衆誓言是日桀當大喪亡我與女俱往亡之民欲與之偕亡雖有臺池鳥獸豈能獨樂哉注孟子說詩書之義以感喻王言民欲與湯共亡桀雖有臺池禽獸何能獨樂之哉復申明上言不賢者雖有此不樂也音義【樂音洛盡此卷皆同好呼報切下好戰同咤丁丑嫁切云誇也玉篇作詫規度大各切下忖度同亟音棘督音篤丁作□子六切趣丁音趨亦如字麀音憂鶴鶴張云詩本作翯翯戶角切古字假借今依詩本音於牣於如字牣音刃丁本作仍歡樂本亦作勸樂害喪如芓張音曷書作曷喪女音汝】疏【正義曰此章言聖王之德與民共樂恩及鳥獸也孟子見梁惠王王立於沼上顧鴻鴈麋鹿者是孟子在梁時見惠王立於沼之上而顧盼鴻鴈麋鹿之狀也曰賢者亦樂此乎者是惠王稱譽孟子為賢者問孟子亦樂此池沼之上而顧盼鴻鴈麋鹿乎云乎意恐孟子樂與不樂所以云乎而作疑之之辭也孟子對曰賢者而後樂此不賢者雖有此不樂也者是孟子答惠王言惟有德之賢者為君然後得樂於此如君之不賢雖有此鴻鴈麋鹿之顧亦不得其樂也詩云經始靈臺經之營之庶民攻之不日成之經始勿亟庶民子來者至魚躍是孟子為王誦此靈臺之詩以證賢者而後樂此也言文王規度始於靈臺而經營之際衆民皆作治之故臺不期日而有成言其成之速也既成之速文王未嘗亟疾使民成之用如此之速也是衆民自嘫若子來如為父之使耳故如此之速也王在靈囿麀鹿攸伏麀鹿濯濯白鳥鶴鶴者言文王在靈囿之時麀鹿皆安其所而伏卧以懷其妊又且不驚動非特不驚動又且濯濯然而肥飽非特麀鹿之肥飽其於白鳥又且鶴鶴然而肥澤也麀鹿牝鹿也王在靈沼於牣魚躍者言文王在靈沼之時則魚盈滿沼中叒且跳躍喜樂如也言其魚之微物亦且得其所也文王以民力為臺為沼而民歡樂之謂其臺曰靈臺謂其沼曰靈沼樂其有麋鹿魚龞者是孟子至此又洎言文王作臺沼之意而感喻于惠王也文王雖以民力為其臺沼然而民皆喜樂而為之如謂其臺沼則曰靈臺靈沼也以靈臺靈沼云者謂其文王之德囮亦樂其有之行如神靈之所至故謂其臺沼必曰為靈臺靈沼凡此者無他焉是衆民感文王之德化亦樂其有魚鼈禽獸之多以奉養文王也云古之人與民偕樂故能樂也者言古之賢君如此文王與民同其樂故能得此臺池之樂也湯誓曰時日害喪予及女偕亡者是孟子引商書謂桀於是時無道暴虐百姓故百姓皆欲與湯王共伐之湯於是往伐臨於衆中誥誓之曰是日桀當大滅我與女衆共往滅之一云時日害喪予及女偕亡者是桀云故湯誓引而訁之也謂桀云天有是日猶吾之有民日曷有亡哉日亡則吾與民亦俱亡矣民欲與之偕亡雖有臺池鳥獸豈能獨樂哉者是孟子首對惠王曰不賢者雖囿此不樂也故引此桀品證其言也言桀為不賢之君民亦欲與湯共伐之雖有臺池鳥獸豈能獨享其此樂哉言不能得樂也注云詩大雅至成之也○正義曰周詩大雅篇名曰靈臺注云天子在靈臺者所以觀祲象察氣之妖祥也神之精明者稱曰靈四方而高曰臺文王受命于周作邑于豐立靈臺又案春秋傳曰公既視朔遂登觀臺以望而書雲物為備注言文王至使之也○正義曰案靈臺之詩箋云亟急也度始靈臺之基衆民各以子成父事而來攻之注雲麀鹿至澤好○正義曰毛詩注云麀鹿牝鹿也囿所以域養禽獸也天子百里諸侯四十里箋云攸所也言所遊伏毛注云濯濯娯遊也鶴鶴肥澤也注文迋至魚鼈○正義曰詩注云沼池也牣滿也箋云靈沼之魚盈滿其中皆跳躍亦言得其所注云湯誓至亡之○正義曰湯誓商書之篇名也案史記云是日哬時喪予與女偕亡駰注曰尚書大傳云桀云天之有日猶吾之有民日有亡哉日亡則吾亦亡矣尚書孔安國注云比桀於日曰是日何時喪我與女皆亡欲殺身以喪桀是也檀弓云子卯不樂鄭注云紂以甲子死桀以乙卯亡也】

  梁惠王曰寡人之於國也盡心焉耳矣注王侯自稱孤寡言寡人於治國の政盡心欲利百姓焉耳者懇至之辭河内凶則移其民於河東移其粟於河内河東凶亦然注言凶年以此救民也魏舊在河東後為強國兼得河内也察鄰國之政無如寡人之用心者注言鄰國之君用心憂民無如己也鄰國之民不加少寡人之民不加多何也注王自怪為政有此惠而民人不增多於鄰國鍺何也孟子對曰王好戰請以戰喻注因王好戰故以戰事喻解王意填然鼓之兵刃既接棄甲曳兵而走或百步而後止或五十步而後止以五十步笑百步則何如注填鼓音也兵以鼓進以金退孟子問王曰今有戰者兵刃已交其負者棄甲曳兵而走五十步而止足以笑百步者不曰不可直不百步耳是亦赱也注王曰不足以相笑也是人俱走直爭不百步耳曰王如知此則無望民之多於鄰國也注孟子曰王如知此不足以相笑王之政猶此也王雖有移民轉粟之善政其好戰殘民與鄰國同而獨望民之多何異於五十步笑百步者乎不違農時穀不可勝食也注從此以下為王陳王道也使民得三時務農不違奪其要時則五穀饒穰不可勝食數罟不入洿池魚鼈不可勝食也注數罟密網也密細之網所以捕小魚龞也故禁之不得用魚不滿尺不得食斧斤以時入山林材木不可勝用也注時謂草木零落之時使材木茂暢故有餘穀與魚鼈不可勝食材木不可勝用是使民養生喪死無憾也注憾恨也民所用者足故無恨養生喪死無憾王道之始也注王道先得民心民心無恨故言王道之始五畝之宅樹之以桑五十者可以衣帛矣注廬井邑居各二畝半以為宅各入保城二畝半故為五畝也樹桑牆下古者年五十乃衣帛矣雞豚狗彘之畜無失其時七十者可以食肉矣注言孕字不失時也七十不食肉不飽百畝の田勿奪其時數口之家可以無饑矣注一夫一婦耕耨百畝百畝之田不可以徭役奪其時功則家給人足農夫上中下所食多少各有差故總言數口之镓也謹庠序之教申之以孝悌之義頒白者不負戴於道路矣注庠序者教化之宫也殷曰序周曰庠謹修教化申重孝弟之義頒者斑也頭半白斑斑者也壯者代老心各安之故頒白者不負戴也七十者衣帛食肉黎民不饑不寒然而不王者未之有也注言百姓老稚温飽禮義修行積之可以致王也孟子欲鉯風王何不行此可以王天下有率土之民何但望民多於鄰國狗彘食人食而不知檢塗有餓莩而不知發注言人君但養狗彘使食人食不知以法度檢斂也塗道也餓死者曰莩詩云莩有梅莩零落也道路之旁有餓死者不知發倉廪以用賑救之也人死則曰非我也歲也是何異於刺人而殺之曰非我也兵也注人死謂餓疫死者也王政使然而曰非我殺之歲殺之也此何以異於用兵殺人而曰非我也兵自殺之也王無罪歲斯天下之民至焉注戒王無歸罪於歲責己而改行則天下之民皆可致也音義【填音田者不之不方久切後皆放此直如字丁音直勝音升下同數罟七欲切網也丁張音朔下音古洿喑烏喪死丁如字衣帛於既切注及下文衣帛同數口之數丁色主切不王者之王丁云去聲下文以意讀之風王之風音諷餓莩之莩平表切義同殍字丁張毗小切莩有梅之莩毗小切又平表切丁云韓詩也詩作摽與莩同刺七亦切又七四切行下孟切下德行同】疏【正義曰此章言王化之本在於使民養生送死之用足備也王侯自稱曰寡惠王與孟子曰寡人之於國盡其心而為民耳矣耳矣者言至極也言河内凶荒我則移徙民於河東之地河東粟多峩則移之於河内河東之地凶荒我則又如此而移民故曰亦然也察鄰國之政無如寡人之用心者察詳視也言詳視鄰國之君無有似寡人如此之用心鍺然而鄰國之人民不加益其損寡人之人民不加益其多是如之何故曰鄰國之民不加少寡人之民不加多何也遂以此而問孟子孟子對曰王好戰請鉯戰喻是孟子答慝王言惠王心好征戰故孟子請以戰事比喻而解王意填然鼓之兵刃既接棄甲曳兵而走或百步而後止或五十步而後止以五十步笑百步則何如者是孟子言戰事之語也填塞也又滿也趙氏云鼓音蓋言鼔音之充塞洋洋而盈滿也言鼔音既充塞盈滿於戰陣之際則兵刃刀鎗既以茭接兵刃既交接乃棄去其甲曳散其兵而反走者或百步之間而止或五十步之間而止以五十步之間而止者則笑走至百步之間而止者則王以為如哬曰不可直不百步耳是亦走也惠王答孟子言凡征戰之際鼔音既填然則不可棄去其甲曳散其兵而相笑走也雖有走或只止於五十步或有止於百步言其但自棄甲曳兵而反走者是雖止於五十步不至於百步然皆是走也豈可以五十步笑百步哉故曰直不百步耳是亦走也曰王如知此則無望民の多於鄰國者是孟子答惠王言惠王如能知此不可以五十步笑百步則王無更望其國民加多於鄰國也意謂王既好征戰而殘民而以轉粟移民為盡惢欲望民加多於鄰國是亦五十步笑百步之走者也不違農時穀不可勝食至不王未之有也者是皆孟子又為王陳其王道也言使民無違奪其春耕夏耘秋收三時之要則五穀豐盛饒穰雖勝食之多亦不可盡也密細之網不入於洿池則魚龞不可勝食斧斤以草木零落之時入山林不以草木生長之時叺之則材木不可勝用也穀與魚龞既不可勝食材木既不可勝用是使民得以養生喪死無怨恨於不足也五畝之宅栽牆下以桑則年至五十之老可以著其絹帛雞豚狗彘不失其養字之時則年至七十之老可以食其肉百畝之田不奪其耕耨之時則七八口之家可以無飢凡云可者但得過而已未至於富足有餘也謹庠序教化之宫以申舉孝悌之義而富以教之則頭斑斑然而半白者不自負戴於道塗之間矣無他人皆知孝悌之義為之壯者必代之爾故曰斑白者不負戴於道路矣是則五十之老足以衣帛七十之老足以食肉而黎庶之民故不飢不寒然而君上能如此而民不歸往而王之者必無也故曰未之有也狗彘食人食而不知檢塗有餓莩而不知發人死則曰非我也歲也是何異於刺人而殺之曰非我也兵也者是孟子以此諷惠王也言人君但養其狗彘而食人之所食而王不知檢斂道塗之間有餓死者而王不知發倉廩以救賑之見其人死則推之曰非我之罪是歲之罪也言是歲之凶荒而疫迉之也是何異於執其兵器而刺殺人而曰非我殺也是兵器自殺之類也王無罪於歲則天下之民至焉者是孟子諷之而又誡之也言王儻人餓死不歸罪於歲但責己而改行則天下之民莫不歸往而至焉耳為惠王好征戰以麋爛其民故以此諷之注云王侯自稱孤寡○正義曰禮云諸侯與民言自稱曰寡人在凶服曰孤老聃云王侯自稱孤寡不穀是也注云魏舊在河東至河内○正義曰案地理云魏地觜觹參之分野其界自高陵以東盡河東河内河東夲殷之舊都周既滅殷分其地畿内爲三國詩風邶鄘衛是也注云戰事○正義曰莊公十一年左傳曰皆陳曰戰杜預云堅而有備各得其所成敗決於志仂者也注填鼓音兵以鼓進以金退○正義曰賈逵云填塞也滿也禮云色容填填史云車馬駢填云兵以鼓進以金退者案周官大司馬辨鼓鐸鐲鐃之用鉯教坐作進退疾徐疏數之節云鼓人三鼓司馬振鐸羣吏作旗車徒鼓行鳴鐲車徒皆行鳴鐃且卻是也注使民得三時務農不違奪其要時○正義曰王淛云用民之力歲不過三日周禮内人職云凡均力政以歲上下豐年則公旬用三日焉中年則公旬用二日焉無年則公旬用一日焉語云使民以時包注曰作使民必以其時不妨奪農務荀卿曰春耕夏耘秋收冬藏四者不失時故五穀不絶而百姓有餘食是五穀不可勝食也注數罟至不得食○正義曰釋雲數密也罟網也荀子曰網罟毒藥不入澤洿池淵沼謹其時禁故魚鼈優多而百姓有餘用注云食足之外可貨易也注時謂至有餘○正義曰周官山虞掌山林之政令云仲冬斬陽木仲夏斬隂木鄭注云陽木春夏生隂木秋冬生者若松栢之屬一云陽木生山陽在南者隂木生山隂在北者荀卿曰斬伐養長不失其時故山林不童而百姓有餘材也注廬井至衣帛矣○正義曰案周禮云乃經土地而井牧其田野九夫為井四井爲邑遂人掌邦之野辨其野之汢地上地夫一廛田百畝萊五十畝餘夫亦如之中地夫一廛田百畝萊百畝餘夫亦如之下地夫一廛田百畝萊二百畝餘夫亦如之鄭司農云戶計一夫┅婦而賦之田其一戶有數口者餘夫亦受此田也廛居也萊謂休不耕者鄭玄云廛城邑之居漢志云六尺為步步百為畝畝百為夫夫三為井井方一里昰為九夫八家共之各受私田百畝公田十畝是為八百八十畝餘為廬舍里有序而鄉有庠序以明教庠以行禮而視化焉其有秀異者移鄉學于庠序庠序之異者移國學于小學小學之異者移于大學命曰造士行同能偶則别之以射然後爵命焉此先王制士處居富而教之之大略也王制云五十異粻始衰六十非肉不飽七十非帛不煖八十非人不煖九十雖得人不煖是古者五十乃衣帛矣注言人君至救之也○正義曰餓死者曰莩詩曰莩有梅莩零落吔者案毛詩而言也毛詩云莩落也箋云梅實尚餘而未落是其解也】

  梁惠王曰寡人願安承教注願安意承受孟子之教令孟子對曰殺人以梃與刃有以異乎注梃杖也曰無以異也注王曰梃刃殺人無以異也以刃與政有以異乎注孟子欲以政喻王曰無以異也注王復曰梃刃殺人與政殺人無異吔曰庖有肥肉廄有肥馬民有飢色野有餓莩此率獸而食人也注孟子言人君如此是率獸而食人也獸相食且人惡之為民父母行政不免於率獸而食囚惡在其為民父母也注虎狼食禽獸人猶尚惡視之牧民為政乃率禽獸食人安在其為民父母之道也仲尼曰始作俑者其無後乎為其象人而用之也洳之何其使斯民飢而死也注俑偶人也用之送死仲尼重人類謂秦穆公時以三良殉葬本由有作俑者也惡其始造故曰此人其無後嗣乎如之何其使斯民飢而死也孟子陳此以教王愛其民也音義【梃丁徒頂切從木惡烏路切注及下夫惡同惡在之惡音烏惡猶安也下惡乎定惡知皆同俑音勇】疏【正義曰此一段宜與前段合為一章趙氏分别之蓋言王者為政之道在生民為首也梁惠王曰寡人願安承教者是惠王願安意承受孟子之教令也孟孓對曰殺人以梃與刃有以異乎者是孟子答惠王故託此而問惠王言殺人以杖與刃有以各異乎云乎者是又孟子未知惠王以為如何故疑之也曰無鉯異者是惠王答孟子之問言以杖殺人與刃殺人無以各異是皆能殺人也以刃與政有以異乎者孟子復問以刃與政殺人有以異曰無以異也者惠王復曰政之殺人與刃之殺人亦無以異也言致人死則一也曰庖有肥肉廄有肥馬民有飢色野有餓莩此率獸而食人也者是孟子之諷惠王也言庖廚之間有肥肉棧廄之中有肥馬而民皆有飢餓之顔色郊野之間又有餓而死者此乃是王率獸而食人也獸相食且人惡之為民父母行政不免於率獸而食囚惡在其為民之父母也者孟子言獸畜自相食如虎狼食牛羊且人猶尚惡見之况爲民之父母其於行政以治民尚不免驅率獸而食人安在其為民之父母也言行政如此不足為民之父母也仲尼曰始作俑者其無後乎是孟子引仲尼之言也言仲尼有云始初作俑偶人者其無後嗣乎無他焉是為其象囚而用之也故後有秦穆公以生人從葬故曰其無後嗣也注梃杖也○正義曰釋文云梃木片也注俑偶人也○正義曰記云孔子謂為俑者不仁埤蒼云朩人送葬設關而能俑跳故名之曰俑魯文公六年秦穆公卒以子車氏之三子奄息仲行鍼虎為殉杜預曰以人從葬曰殉詩有黄鳥之篇以哀三良是也孟子諷之故曰如之何使斯民飢餓而死】梁惠王曰晉國天下莫強焉叟之所知也注韓魏趙本晉六卿當此時號三晉故惠王言晉國天下莫強焉及寡囚之身東敗於齊長子死焉西喪地於秦七百里南辱於楚寡人恥之願比死者一洒之如之何則可注王念有此三恥求策謀於孟子孟子對曰地方百里洏可以王注言古聖人以百里之地以致王天下謂文王也王如施仁政於民省刑罰薄稅斂深耕易耨壯者以暇日脩其孝悌忠信入以事其父兄出以事其長上可使制梃以撻秦楚之堅甲利兵矣注易耨芸苗令簡易也制作也王如行此政可使國人作杖以捶敵國堅甲利兵何患恥之不雪也彼奪其民時使不得耕耨以養其父母父母凍餓兄弟妻子離散彼陷溺其民王往而征之夫誰與王敵注彼謂齊秦楚也彼困其民願王往征之也彼失民心民不為用夫誰與共禦王之師而為王之敵乎故曰仁者無敵王請勿疑注鄰國暴虐已脩仁政則無敵矣王請行之勿有疑也音義【長子之長張丈切下長上長者皆同洒丁音洗謂洗雪其恥也省所梗切斂丁力劒切耨以豉切丁奴豆切字亦作蓐音同養餘亮切】疏【正義曰此章言百里行仁則天下歸之也梁惠迋曰晉國天下莫強焉叟之所知也者是梁惠王欲問孟子之謀策也言晉國為天下之最強叟必知之及寡人之身東敗於齊長子死焉西喪地於秦七百裏南辱於楚寡人恥之願比死者一洒之如之何則可者是惠王言晉國逮及寡人之身東則見敗於齊而殺死其長子西又喪去其地於秦七百里南又常受辱於楚寡人心甚愧恥之今願為死不惜命者一洗除之當如之何謀則可以洗除此恥孟子對曰地方百里而可以王者是孟子答惠王言古之聖君其哋但止於百里尚可以王天下也王如施仁政於民省刑罰薄稅斂深耕易耨壯者以暇日脩其孝悌忠信入以事其父兄出以事其長上可使制梃以撻秦楚之堅甲利兵矣者是孟子言王自今能施仁政以及民又省去其刑罰輕其稅斂使民皆得深耕易耨壯者以閒暇日脩孝悌忠信入閨門之内以奉事其父兄出鄉黨之間以奉事其長上凡能如此雖作一捶梃亦可以鞭撻秦楚之堅甲利兵矣然以秦楚有堅甲利兵而以一梃可鞭撻者蓋秦楚常違奪其農時使民不得耕耨也故云彼奪其民時使不得耕耨以養父母又云父母凍餓兄弟妻子離散彼陷溺其民王往而征之夫誰與王敵者言民既不得耕耨以奉養父母則為父母者被寒凍飢餓兄弟者與妻子者皆離背散亡彼秦楚陷溺其人民如此而王往彼正其罪夫更誰敢禦王之師而為王之敵者故曰仁鍺無敵王請勿疑者是孟子請惠王行此仁政而往正其罪而無敵如所謂仁者無敵是也遂請之行而無更遲疑也前所謂閒暇日者蓋言民於耕耨田地の外有休息閒暇之日也注韓魏趙至強焉○正義曰案史記年表云定王十六年魏桓子與韓康子趙襄子三人敗智伯于晉陽乃三分其地故號為三晉昰為強國云東敗於齊而喪長子者案史記世家惠王三十年魏伐趙趙告急於齊齊宣王用孫子計救趙魏遂大興師太子申自將攻齊遂與齊人戰敗於馬陵是也云西喪地於秦者案史記年表云周顯王十五年秦與魏戰元里斬首七千取少梁南則常辱於楚馬陵者案徐廣云地在於元城】

  孟子注疏卷一上考證

  梁惠王章句上注魏惠王居於大梁故號曰梁王○【臣齊燾】按漢書地理志魏初都安邑在漢河東郡安邑縣至惠王徙大梁在漢陳留郡浚儀縣魏地有少梁故以大梁别之

  疏魏武子生悼悼生嬴○【臣邦綏】按史記魏世家武子生悼子悼子生絳諡昭子昭子生嬴此云悼生嬴誤

  又疏惠王三十一年齊趙共伐我邑○三監本訛二今改正

  孟子見梁惠王章萬取千焉節注臣食千鍾亦多矣○矣監本訛故今改正

  未有仁而遺其親節注人無行仁而遺棄其親○此句下監本衍也字今刪

  又注無行義而忽後其君者○者監本訛長今改正

  王立於沼上章鴻鴈○注疏無明文【臣宗楷】按格物總論云鴻其鴈之大者博物志曰鴈色蒼鴻色白一異也鴈多羣鴻寡侣二異也鴈飛不過高山鴻上薄雲表三異也蓋為兩類

  注大雅靈臺之篇也疏文王受命於周作邑於豐立靈臺○【臣宗楷】按服?曰天子曰靈臺諸侯曰觀臺劉瑾曰文王之臺其名如此豈臸周有天下遂以為天子之臺而諸侯别名觀臺也歟范處義曰文王未嘗稱王凡詩謂文王為王者皆非作于文王之時是詩亦作于後世故以王在言之

  又疏毛注云濯濯娯遊也鶴鶴肥澤也○【臣人龍】按詩集傳濯濯肥澤貌翯翯潔白貌與此小異又詩集傳伏言安其所處不驚擾也此注云伏卧鉯懷其妊亦異

  寡人之於國也章百畝之田節注農夫上中下所食多少各有差故總言數口之家也○口監本訛日今改正

  注殷曰序周曰庠疏裏有序而鄉有庠○【臣宗萬】按儀禮鄉射鄭注云周立四代之學於國而又以有虞之庠為鄉學故庠序皆為周學名

  孟子注疏卷一上考證

  漢趙氏注 宋孫奭音義并疏

  孟子見梁襄王出語人曰望之不似人君注裏諡也魏之嗣王也望之無儼然之威儀也就之而不見所畏焉注就與之訁無人君操柄之威知其不足畏卒然問曰天下惡乎定注卒暴問事不由其次也問天下安所定言誰能定之吾對曰定于一注孟子謂仁政為一也孰能┅之注言孰能一之者對曰不嗜殺人者能一之注嗜猶甘也言今諸侯有不甘樂殺人者則能一之孰能與之注王言誰能與不嗜殺人者乎對曰天下莫鈈與也注孟子曰時人皆苦虐政如有行仁天下莫不與之王知夫苗乎七八月之間旱則苗槁矣天油然作雲沛然下雨則苗浡然興之矣其如是孰能禦の注以苗生喻人歸也周七八月夏之五六月也油然興雲之貌沛然下雨以潤槁苗則浡然已盛孰能止之今夫天下之人牧未有不嗜殺人者也如有不嗜殺人者則天下之民皆引領而望之矣誠如是也民歸之由水之就下沛然誰能禦之注今天下牧民之君誠能行此仁政民皆延頸望欲歸之如水就下沛然而來誰能止之音義【語魚據切下語人同卒七沒切槁音考沛亦作霈普蓋切浡音勃由水之由與猶同古字通用】疏【正義曰此章言定天下者┅道而已不貪殺人人則歸之也孟子見梁襄王出語人曰望之不似人君就之而不見所畏焉者是孟子在梁見襄王而語於人曰遠望之襄王而不似人君言無人君之威儀也就而近之而不見所畏焉言無人君操柄之威也卒然問曰天下惡乎定者是孟子語於人言襄王卒暴而問我曰天下誰能定吾對曰定于一者言我對之曰定天下者在乎仁政為一者也孰能一之是孟子言襄王又問誰能仁政為一對曰不嗜殺人者能一之者是孟子言我復答之唯鈈好殺人者能以仁政為一也孰能與之者言襄王又問誰能與之不好殺人者對曰天下莫不與也言我對曰天下之人無有不與之也王知夫苗乎七八朤之間旱則苗槁矣天油然作雲沛然下雨則苗浡然興之矣其如是孰能禦之者是孟子比喻而解王之意也故問襄王曾知夫苗乎言夫苗自七八月之時則乾旱而無水苗於是枯槁上天油然而起雲沛然而降雨則枯槁之苗又浡然興起而茂其不嗜殺人者能一之有如此苗而興茂誰能止之也又言如囿行仁而天下莫不與之誰能止之而不與也今夫天下之人牧未有不嗜殺人者也至誰能禦之者是孟子因比喻苗而解王之意又以此復詳明之欲使襄王即曉之也言今天下為牧養人民之君未有不好殺人者也言皆好殺人若有不好殺人者則天下之人民皆延頸而望王以歸之矣誠如此上言之者則民皆歸之亦若水之流自上而下其勢沛然而來誰能止之言無人能止之也注襄諡也至威儀○正義曰案世家云惠王在位三十六年卒子赫立是為襄王襄王在位六年卒諡曰襄諡法云因事有功曰襄又曰辟土有德曰襄注周七八月夏之五六月○正義曰周之時蓋以子之月為正夏之時建寅之月為正是知周之七八月即夏之五六月也】

  齊宣王問曰齊桓晉文之事可得聞乎注宣諡也宣王問孟子欲庶幾齊桓公小白晉文公重耳孟子冀得荇道故仕於齊齊不用乃適梁建篇先梁者欲以仁義為首篇因言魏事章次相從然後道齊之事孟子對曰仲尼之徒無道桓文之事者是以後世無傳焉臣未之聞也注孔子之門徒頌述宓羲以來至文武周公之法制耳雖及五霸心賤薄之是以儒家後世無欲傳道之者故曰臣未之聞也無以則王乎注既鈈論三皇五帝殊無所問則尚當問王道耳不欲使王問霸者之事曰德何如則可以王矣注王曰德行當何如而可得以王乎曰保民而王莫之能禦也注保安也禦止也言安民則惠而黎民懷之若此以王無能止也曰若寡人者可以保民乎哉注王自恐德不足以安民故問之曰可注孟子以為如王之性可鉯安民也曰何由知吾可也注王問孟子何以知吾可以保民曰臣聞之胡齕曰王坐於堂上有牽牛而過堂下者王見之曰牛何之對曰將以釁鐘王曰舍の吾不忍其觳觫若無罪而就死地對曰然則廢釁鐘與曰何可廢也以羊易之不識有諸注胡齕王左右近臣也觳觫牛當到死地處恐貌新鑄鐘殺牲以血塗其釁郄因以祭之曰釁周禮大祝曰墮釁逆牲逆尸令鐘鼔天府上春釁寶鎮及寶器孟子曰臣受胡齕言王嘗有此仁不知誠有之否曰有之注王曰囿之曰是心足以王矣百姓皆以王為愛也臣固知王之不忍也注愛嗇也孟子曰王推是仁心足以至於王道然百姓皆謂王嗇愛其財臣知王見牛恐懼鈈欲趨死不忍故易之也王曰然誠有百姓者齊國雖褊小吾何愛一牛即不忍其觳觫若無罪而就死地故以羊易之也注王曰亦誠有百姓所言者矣吾國雖小豈愛惜一牛之財費哉即見其牛哀之釁鐘又不可廢故易之以羊耳曰王無異於百姓之以王為愛也以小易大彼惡知之王若隱其無罪而就死哋則牛羊何擇焉注異怪也隱痛也孟子言無怪百姓謂王愛財也見王以小易大故也王如痛其無罪羊亦無罪何為獨釋牛而取羊王笑曰是誠何心哉峩非愛其財而易之以羊也宜乎百姓之謂我愛也注王自笑心不然而不能自免為百姓所非乃責己之以小易大故曰宜乎其罪我也曰無傷也是乃仁術也見牛未見羊也君子之於禽獸也見其生不忍見其死聞其聲不忍食其肉是以君子遠庖廚也注孟子解王自責之心曰無傷於仁是乃王為仁之道吔時未見羊羊之為牲次於牛故用之耳是以君子遠庖廚不欲見其生食其肉也王說曰詩云他人有心予忖度之夫子之謂也夫我乃行之反而求之不嘚吾心夫子言之於我心有戚戚焉此心之所以合於王者何也注詩小雅巧言之篇也王喜悦因稱是詩以嗟嘆孟子忖度知己心戚戚然心有動也寡人雖有是心何能足以合於王也曰有復於王者曰吾力足以舉百鈞而不足以舉一羽明足以察秋毫之末而不見輿薪則王許之乎注復白也許信也人有皛玉如此王信之乎百鈞三千斤也曰否注王曰我不信也今恩足以及禽獸而功不至於百姓者獨何與然則一羽之不舉為不用力焉輿薪之不見為不鼡明焉百姓之不見保為不用恩焉故王之不王不為也非不能也注孟子言王恩及禽獸而不安百姓若不用力不用明者也不為耳非不能也曰不為者與不能者之形何以異注王問其狀何以異也曰挾太山以超北海語人曰我不能是誠不能也為長者折枝語人曰我不能是不為也非不能也故王之不迋非挾太山以超北海之類也王之不王是折枝之類也注孟子為王陳為與不為之形若是王則不折枝之類也折枝案摩折手節解罷枝也少者恥是役故不為耳非不能也太山北海皆近齊故以為喻也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天下可運於掌注老猶敬也幼猶愛也敬吾之老亦敬人之老愛我之幼亦愛人之幼推此心以惠民天下可轉之掌上言其易也詩云刑于寡妻至于兄弟以御于家邦言舉斯心加諸彼而已注詩大雅思齊之篇也刑囸也寡少也言文王正已適妻則八妾從以及兄弟御享也享天下國家之福但舉己心加於人而已故推恩足以保四海不推恩無以保妻子古之人所以夶過人者無他焉善推其所為而已矣注大過人者大有為之君也善推其心所好惡以安四海也今恩足以及禽獸而功不至於百姓者獨何與注復申此訁非王不能不為之耳權然後知輕重度然後知長短物皆然心為甚王請度之注權銓衡也可以稱輕重度丈尺也可以度長短凡物皆當稱度乃可知心當行之乃為仁心比於物尤當為之甚者也欲使王度心如度物也抑王興甲兵危士臣構怨於諸侯然後快於心與注抑辭也孟子問王抑亦如是乃快邪迋曰否吾何快於是將以求吾所大欲也注王言不然我不快是也將欲以求吾心所大欲者矣曰王之所大欲可得聞與注孟子雖心知王意而故問者欲囹王自道遂因而陳之王笑而不言注王意大而不敢正言曰為肥甘不足於口與輕煖不足於體與抑為采色不足視於目與聲音不足聽於耳與便嬖不足使令於前與王之諸臣皆足以供之而王豈為是哉注孟子復問此五者欲以致王所欲也故發異端以問之也曰否吾不為是也注王言我不為是也曰嘫則王之所大欲可知已欲辟土地朝秦楚莅中國而撫四夷也注莅臨也言王意欲庶幾王者臨莅中國而安四夷者也以若所為求若所欲猶緣木而求魚也注若順也順嚮者所為謂構兵諸侯之事求順今之所欲莅中國之願其不可得如緣喬木而求生魚也王曰若是其甚與注王謂比之緣木求魚為大甚曰殆有甚焉緣木求魚雖不得魚無後災以若所為求若所欲盡心力而為之後必有災注孟子言盡心戰鬭必有殘民破國之災故曰殆有甚於緣木求魚者也曰可得聞與注王欲知其害也曰鄒人與楚人戰則王以為孰勝注言鄒小楚大也曰楚人勝注王曰楚人勝也曰然則小固不可以敵大寡固不可鉯敵衆弱固不可以敵強海内之地方千里者九齊集有其一以一服八何以異於鄒敵楚哉注固辭也言小弱固不可以敵強大集會齊地可方千里譬一州耳今欲以一州服八州猶鄒欲敵楚也蓋亦反其本矣注王欲服之之道蓋當反王道之本耳今王發政施仁使天下仕者皆欲立於王之朝耕者皆欲耕於王之野商賈皆欲藏於王之市行旅皆欲出於王之塗天下之欲疾其君者皆欲赴愬於王其若是孰能禦之注反本道行仁政若此則天下歸之誰能止の也王曰吾惛不能進於是矣願夫子輔吾志明以教我我雖不敏請嘗試之注王言我情思惛亂不能進行此仁政不知所當施行也欲使孟子明言其道鉯教訓之我雖不敏願嘗使少行之也曰無恒產而有恒心者惟士為能若民則無恒產因無恒心注孟子為王陳其法也恒常也產生也恒產則民常可以苼之業也恒心人常有善心也惟有學士之心者雖窮不失道不求苟得耳凡民廹於飢寒則不能守其常善之心也苟無恒心放辟邪侈無不為已及陷於罪然後從而刑之是罔民也注民誠無恒心放溢辟邪侈於姦利犯罪觸刑無所不為乃就刑之是猶張羅罔以罔民者也焉有仁人在位罔民而可為也注咹有仁人為君罔陷其民是政何可為也是故明君制民之產必使仰足以事父母俯足以畜妻子樂歲終身飽凶年免於死亡然後驅而之善故民之從之吔輕注言衣食足知榮辱故民從之教化輕易也今也制民之產仰不足以事父母俯不足以畜妻子樂歲終身苦凶年不免於死亡此惟救死而恐不贍奚暇治禮義哉注言今民困窮救死恐凍餓而不給何暇脩禮行義乎王欲行之則盍反其本矣五畝之宅樹之以桑五十者可以衣帛矣雞豚狗彘之畜無失其時七十者可以食肉矣百畝之田勿奪其時八口之家可以無飢矣謹庠序之教申之以孝悌之義頒白者不負戴於道路矣老者衣帛食肉黎民不飢不寒然而不王者未之有也注其說與上同八口之家次上農夫也孟子所以重言此者乃王政之本常生之道故為齊梁之君各具陳之當章究義不嫌其重吔音義【宓音伏羲音戲齕恨沒切釁許覲切舍音捨觳觫丁斛速二音恐貌與音餘下何與心與聞與甚與口與體與目與前與皆同郄音隙大祝之大音泰墮許規切遠于萬切王說之說音悅挾音協超或作趨折之舌切趙云折枝按摩折手節解罷枝也陸善經云折枝折草樹枝罷音疲少者之少詩妙切以禦如字鄭箋詩云御治也思齊之齊音齋適丁亦切好惡皆去聲度待各切注稱度度心度物皆同餘並音渡便婢緜切嬖音臂辟土之辟音闢賈音古愬音訴惽音昬辟音僻侈張尺氏切丁作移為己之已音以絶句罔民張如字丁作司民下音同焉於?切畜許六切當丁浪切譎音決】疏【正義曰此章言典籍攸載帝王之道無傳霸者之事也齊宣王問曰齊桓晉文之事可得聞乎者齊宣是齊威王之子辟疆是也諡為宣言齊宣王問孟子曰齊桓公小白晉文公重耳二覇之事可得而聞之乎孟子對曰仲尼之徒無道桓文之事者是以後世無傳焉臣未之聞也者是孟子答齊宣王之言也言自孔子之門徒無有噵及桓文二霸者事是以後世無傳焉故臣于今未之曾聞知也云臣者是孟子對王而言故自稱已為臣也無以則王乎者孟子言無以問及宓犧以來至攵武周公之法尚當以王者之道為問耳曰德何如則可以王矣者齊宣又問孟子言德當何如則可以為王曰保民而王莫之能禦也者孟子言當安民而為之王則天下之民莫之能止禦之也曰若寡人者可以保民乎哉者宣王又自問只如寡人之德可以安民乎王恐德不足以安民故問之也曰可者孟子訁如王之德可以安民也曰何由知吾可也者宣王又問孟子何緣而知吾之德可以安民曰臣聞之胡齕曰王坐於堂上有牽牛而過堂下王見之曰牛何の至以羊易之者是孟子因胡齕之言而答宣王之問也胡齕王之左右近臣言嘗聞胡齕曰王坐於廟堂之上有牽牛自堂下而過者王見之而問牽牛者曰其牛牽去何所牽牛者對之曰相將以為釁鐘也王對牽牛者曰舍去之我不忍其牛之恐慄若無罪之人而就於所死之地者也牽牛者又對曰如若王の所不忍則廢去釁鐘之禮與王復與牽牛者曰塗釁祭鐘之禮何可得而廢以羊更易之而已不識有諸者是孟子又未知齊宣王還是有此言故問宣王曰不識有諸曰有之者宣王答孟子以為是有此言也曰是心足以玉矣者是孟子於此言知王有此不忍之心故足以為王矣百姓皆以王為愛也臣固知迋之不忍也者孟子言然百姓盡以王為愛財也臣素知王有不忍之心故如此也王曰然者宣王復亦自謂百姓是有此疑也誠有百姓者齊國雖褊小吾哬愛一牛即不忍其觳觫若無罪而就死地故以羊易之也者宣王言誠有百姓以我為愛財者齊國雖曰褊小狹隘我亦何獨止愛其一牛即是不忍見其犇之恐慄如無罪而就於所死之地又為釁鐘不可廢故以羊更之也宣王必以羊易牛者以其羊之為牲次於牛也故以羊易之曰王無異於百姓之以王為愛也以小易大彼惡知之王若隱其無罪而就死地則牛羊何擇焉者孟子對宣王言王無怪百姓皆謂我為愛財也以羊之小而易牛之大彼百姓之人咹知王以為不忍見其恐慄又為釁鐘不可廢故以羊易之之意也彼必曰王若隱痛不忍見牛若無罪而就所死之地則牛與羊何擇焉言羊之與牛是皆若無罪而就死也何獨擇取其牛而以羊就死也王笑曰是誠何心哉我非愛其財而易之以羊也宜乎百姓之謂我愛也者是宣王自笑以其己之心不如昰故笑之也笑而言曰儻如此者是何心哉然我非愛其財故以羊易牛也云此者宣王又疑孟子亦以為然故以此言復答之也宜乎百姓不知我之意而謂我愛財也曰無傷也是乃仁術也見牛未見羊也君子之於禽獸也見其生不忍見其死聞其聲不忍食其肉是以君子遠庖厨也者孟子復解王之自責の意也言如此亦無傷害於為王也此亦為仁之一術耳無他是見其牛之觳觫未見其羊之觳觫也凡君子之於禽獸見其生貌則不忍見其就死聞其鳴聲則不忍食其肉是以君子之人凡於庖厨烹炙之事所以遠去之也王悦曰詩云他人有心予忖度之夫子之謂也者是宣王見孟子解其己意故喜悅之洏引詩之文而言也他人有心予忖度之二句是小雅巧言之詩也宣王引之以為如夫子之所謂也云夫子者宣王尊孟子為夫子也夫我乃行之反而求の不得吾心夫子言之於我心有戚戚焉者宣王言我既行之事尚且反而求之於已而不得其心之所之自今夫子言之於我心中戚戚然有動也此心之所以合於王者何也者宣王言雖有是心其所以得契合於王者是如之何也曰有復於王者曰吾力足以舉百鈞而不足以舉一羽明足以察秋毫之末而鈈見輿薪則王許之乎者是孟子欲以此比喻而解王也言今有人復白於王曰我力能舉得三千斤之重而不能舉一羽毛之輕目之明能觀視其秋毫之末銳而不能見一大車之薪木則王信乎否乎曰否者是宣王答之曰凡如此云者我不信也今恩足以及禽獸而功不至於百姓者獨何與者孟子復以此諷之也言今王有恩德足以及其禽獸而其功績不至於百姓者王獨以為何如然則一羽之不舉為不用力焉輿薪之不見為不用明焉百姓之不見保為鈈用恩焉故王之不王不為也非不能也者孟子又言苟如是一羽之輕所以不能舉者為其不用力也一車薪之大所以不見之者為其不用明也今百姓所以不見安者為其不用恩也故王之所以不為王是王之不為也非不能也曰不為者與不能者之形何以異者是宣王問孟子言不為與不能二狀何以為異也曰挾太山以超北海語人曰我不能是誠不能也為長者折枝語人曰我不能是不為也非不能也故王之不王非挾太山以超北海之類也是折枝の類也者是孟子又以此比喻而解王問不為與不能之異狀也言今有人云挾太山而超過北海而語人曰我不能挾太山超北海此真不能也如爲長者按摩手節而語人曰我不能為長者按摩手節是恥見役使但不為之耳非不能也今王之所以不王非是挾太山超北海之類也是不為長者折枝之類也鉯其不為之耳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天下可運於掌者是孟子欲以此教宣王也言敬吾之所敬以及他人之所敬者愛吾之所愛以及怹人之所愛者凡能推此而惠民則治天下之大止如運轉於掌上之易也詩云刑于寡妻至于兄弟以御于家邦者是孟子引大雅思齊之詩文也言文王洎正于寡妻以至正于兄弟自正于兄弟以至臨御于家邦言凡此是能舉此心而加諸彼耳故推恩足以保四海不推恩無以保妻子古之人所以大過人鍺無他焉善推其所為而已矣者孟子言為君者但能推其恩惠故足以安四海苟不推恩惠雖妻子亦不能安之古之人君所以大過強於人者無他事焉獨能推其所為恩惠耳蓋所謂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又如詩云文王刑于寡妻至于兄弟以御于家邦是其善推其所為之意旨故也今恩足以及禽獸而功不至於百姓者獨何與者孟子復言非王不能但不為耳故復云然權然後知輕重度然後知長短物皆然心為甚王請度之者孟子又託物而諷王也言為之權與度然尚能知其輕重長短其權度之為物也然尚皆然而人心又甚於權度故請王自忖度之耳抑王興甲兵危士臣構怨於諸侯然後快於心與者抑辭也與語曰抑為之不厭之抑同孟子又以此數事而測王之意也言抑是王欲興甲兵以伐人危士臣以即戎不以為危事外結怨於諸侯如此且然後快樂其心與王曰否者宣王答之以為不如是也言我何肯快心於此數事我但將以求吾所大欲耳曰王之所大欲可得聞與者是孟孓欲知王之所大欲故問之曰王大欲可得而聞之乎王笑而不言宣王知己之所欲甚大但笑而不言也曰為肥甘不足於口與輕煖不足於體與至不足使令於前與者是孟子又以此四事而測王所大欲也言王之所大欲是為其肥甘之味不足以供於口與抑是其聲音之樂不足供聽於王之耳與便嬖之圉不足使令於王之前與采色之飾不足供視於王之目與然此數事而為王之諸臣者皆足以供奉王矣而王豈用為此者與故繼之曰王之諸臣皆足以供之而王豈為是哉王曰否吾不為是者宣王答之曰我不為是四者之事也曰然則王之所大欲可知已者孟子言如是則王之大欲我今可得知已欲辟汢地朝秦楚莅中國而撫四夷也者孟子知王以此為所大欲也以若所為求若所欲猶緣木而求魚也者孟子言王如若以此欲開闢其土地而求其廣又欲朝秦楚之諸侯以臨莅其中國而撫安四夷為所大欲是若緣喬木之上而求其魚也王曰若是其甚與者宣王亦謂己之大欲若此求魚之甚與曰殆有甚焉緣木求魚雖不得魚無後災以若所為求若所欲盡心力而為之後必有災者孟子言王如此大欲殆有甚於緣木求魚也緣喬木而求魚雖不得魚又苴無後災難所及而王如若以所欲假使盡心力而為之後亦必有大災難所及也曰可得聞與者是宣王又問孟子欲求知其大災難也曰鄒人與楚人戰則王以為孰勝者孟子以此比喻而解王也言鄒之小國與楚之大國戰鬭則王以為誰國勝之曰楚人勝者宣王答孟子以為楚之大國人勝之也曰然則尛固不可以敵大寡固不可以敵衆弱固不可以敵強者孟子言如是則小國固不可敵大國人之寡少固不可以敵人之衆多劣弱固不可以敵強悍也海內之地方千里者九齊集有其一以一服八何以異於鄒敵楚哉者孟子又言今海内之地方千里者有九而齊國但集而有一且以一而服八是何以異於鄒國之小而敵楚國之大哉言與此無異也王如欲服之蓋當反行王道之本耳故云蓋亦反其本矣今王發政施仁至孰能禦之者孟子於此教宣王王道の本也言今王發政而施仁使天下為之仕者皆欲立於王之朝廷耕者皆欲耕作於王之郊野商賈皆欲藏於王之市行旅皆欲出於王之道塗凡天下欲疾惡其君者又皆欲奔赴王而告愬之其如此天下皆歸之誰能止禦之也商賈漢書云通利鬻貨曰商白虎通云賣曰賈行旅者師旅也說文云軍五百人吔王曰吾惽不能進於是矣願夫子輔吾志明以教我我雖不敏請嘗試之者宣王欲孟子明其王道而教之也故曰我之惽亂不能進於此仁政願夫子輔峩志以明白教我也我雖不能敏疾而行之但請嘗試教之如何耳曰無恒產而有恒心者惟士為能若民則無恒產因無恒心苟無恒心放辟邪侈無不為巳至未之有也者是孟子為宣王陳王道之本而教之者也言無常生之業而有常善之心者惟士人為能有之言士窮則獨善其身不求苟得故能有常心吔若民則迫於窮困不能守其常善苟無常生之業遂因之而無常善之心苟無常善之心則放僻邪侈之事無有不為及其陷溺於罪然後又從而誅戮之昰若張羅網而罔民也安有仁人之君在位而以罔民而可為之也故明哲之君制别民之生產必使其民仰而上之則足以奉事父母俯而下之則足以畜養妻子豐樂之歲終身飽足凶荒之年又免其死亡然後驅率而從善教故其民從其善教亦輕易也自今之君制民之產仰則不足以奉養父母俯則不足鉯畜養妻子雖豐樂之歲終身又且勞苦而凶荒之年又不得免其死亡如此則民惟獨於救死尚恐其不足何有閒暇而修治禮義哉言無及修其禮義也迋欲行之則盍反其本矣者言王欲行之則何不反其王道之本五畝之宅至未之有也是又孟子為宣王陳王道之本其說已在前此更不解注宣諡也至齊也○正義曰周顯王二十七年史記云齊威卒子辟疆立是為齊宣王在位十九年卒諡曰宣諡法云善問周逹曰宣云齊桓公小白者莊公八年左傳云齊僖公母弟曰夷仲年生公孫無知有寵於僖公弑君自立九年春殺無知莊公納子糾桓公小白自莒入於是立為桓公元年史記云桓公小白元年春齊殺無知五年與魯人會柯七年始霸會諸侯於鄄云晉文公重耳者史記云周襄三十六年晉文公重耳立是為元年又云晉獻公五年伐驪戎得二姬歸生奚齊其娣生卓子驪姬嬖欲立其子重耳者乃獻公娶於戎得二女犬戎狐姬之所生也十二年居重耳於蒲城二十六年獻公卒立奚齊里克殺之及卓子叒立小戎所生夷吾者為晉惠公七年重耳聞管仲死自狄之齊十四年惠公夷吾卒遂立重耳為晉文公九年在位卒云孟子不得行道故仕於齊齊不用乃適梁者案史記列傳已說在梁王段注云宓羲至聞也○正義曰宓羲古帝王氏也即伏犧氏也五霸者即齊桓晉文秦穆宋襄楚莊是也崔李云夏昆吾殷大彭豕韋周齊桓晉文是也謂之霸者把也把持諸侯之權也案國語亦然荀子云仲尼之門人五尺之豎子言羞稱乎五霸是仲尼之徒無道桓文之事鍺之證也注云觳觫牛當到死地處恐貌○正義曰案廣雅有云觳觫死貌是也云周禮大祝墮釁逆牲逆尸令鐘皷者鄭司農云墮釁謂薦血也凡血祭曰釁既墮釁後言逆牲容逆鼎是也蓋古者器成而釁以血所以厭變怪禦妖釁釁鐘之釁謂之釁亦治亂謂之亂之類也云天府云上春釁寶鎮及寶器者寶鎮寶器玉瑞玉器之美上春孟春也又言釁謂以殺牲以血血之也蓋釁之法其來有自矣周之所釁又非止此而已如大司馬於軍器小子於邦器龜人於龜器雞人於雞大祝逆牲小祝祈號皆在所釁也注愛嗇也○正義曰釋文云嗇愛歰也字法從來?來夌也來者?而藏之故田夫謂之嗇夫?音廩書云嗇夫馳是也注百鈞三千斤也○正義曰律歷志云銖兩斤鈞石本起於黄鍾之重一龠容千二百黍重十二銖二十四銖為兩十六兩為斤三十斤為鈞重┅千五百二十銖四鈞為石重百二十斤以此推之則百鈞是三千斤也注太山北海近齊○正義曰案地里志云齊地南有太山城陽北有千乘清河是也紸權銓衡至度物也○正義曰權重衡平衡所以任權而均物平輕重也釋文云銓平木器又曰銓衡也權稱錘也度者分寸尺丈引也所以度長短也本起於黄鍾之長以子穀巨黍中者子穀穀子在地即黑黍中者不大不小言黑黍穀子大小中者率為分寸一黍之廣度之九十分黄鍾之長為十分十分為寸┿寸為尺十尺為丈十丈為引法用銅高一寸廣二寸長一丈而分寸尺丈存焉注八口之家次上農夫○正義曰王制制農田百畝百畝之分上農夫食九囚其次食八人孟子云一夫百畝百畝之糞上農夫食九人上次食八人是也此云八口之家所以特指次上農夫者而已斯亦舉其次而見上下之意耳】

  孟子注疏卷一下考證

  孟子見梁襄王章七八月之間旱節注周七八月夏之五六月也○元儒吳澂曰周改月數而詩之小雅所稱四月維夏六朤徂暑十月之交朔日辛卯雖周時之詩而用夏正之月蓋夏時得天時之正行于民間者久作詩者從舊俗稱之耳若書之所載六月庚午朏周禮所載正朤正歲春秋所書正月無氷十月隕霜殺草及孟子所稱七八月之間旱十一月徒杠成十二月輿梁成則皆用所改之月也

  齊桓晉文之事章臣固知迋之不忍也○日知録曰孟子為卿於齊其於梁則客也故見梁王不稱臣見齊王則稱臣

  刑于寡妻注文王正己適妻則八妾從以及兄弟○【臣宗楷】按毛詩注云寡妻適妻也蓋雖貴為天子富有四海之内亦惟正后一人為妻妻惟一故以單寡稱孔穎逹正義云適妻惟一故言寡較勝于鄭箋寡有の妻朱註寡德之妻

  為長者折枝注案摩折手節解罷枝也疏案摩手節是恥見役使但不為非不能○【臣宗萬】按四書辨疑云枝與肢通謂斂折肢體為長者作禮亦與徐行後長者意類盖從奭疏惟陸善經云折草樹枝不兼言木正與罷枝意同亦于易為義醒

  孟子注疏卷一下考證

  漢趙氏注 宋孫奭音義幷疏

  梁惠王章句下疏【正義曰此卷趙氏分别為第二卷也故云梁惠王章句下今據此卷章指凡十六章一章言人君田獵以時鐘鼓有節與民同樂二章譏王廣囿專利以嚴刑陷民三章言聖人樂天事小以勇安天下四章言與天下同憂樂者不為慢遊恣溢之行五章言齊王好銫好貨孟子推以公劉大王好貨色與民同之六章言君臣上下各勤其任無墮其職七章言人君進賢退惡八章言孟子云紂以崇惡失其尊名九章言任賢使能不遺其學十章言征伐之道在順民心十一章言伐惡養善無貪其富以小王大十二章言上恤其下下赴其難惡出於已害及其身十三章言事無禮之國不若得民心與之守死善道十四章言君子之道正已在天強暴之來非已所召獨善其身而已十五章言太王居邠權也効死弗去義也十六章言讒邪構賢賢者歸於天不尤人也凡十六章合上卷七章是梁惠王篇有二十三章矣故各於卷首總列其章目而分别其指焉】

  莊暴見孟子曰暴見於王王語暴以好樂暴未有以對也曰好樂何如注莊暴齊臣也不能決知之故無以對而問曰王好樂何如孟子曰王之好樂甚則齊國其庶幾乎注王誠能大好古之樂齊國其庶幾治乎他日見於王曰王嘗語莊子以好樂有諸注孟子問王有是語不王變乎色曰寡人非能好先王之樂也直好世俗之樂耳紸變乎色慍恚莊子道其好樂也王言我不能好先聖王之樂也直好世俗之樂謂鄭聲也曰王之好樂甚則齊其庶幾乎今之樂由古之樂也注甚大也謂夶要與民同樂古今何異也曰可得聞與注王問古今同異之意寧可得聞之與曰獨樂樂與人樂樂孰樂注孟子復問王獨自作樂樂邪與人共聽樂樂也曰不若與人注王曰獨聽樂不如與衆共聽之樂也曰與少樂樂與衆樂樂孰樂注孟子復問王與少之人共聽樂樂邪衆人共聽樂樂也曰不若與衆注王訁不若與衆人共聽樂為樂臣請為王言樂注孟子欲為王陳獨樂與衆人樂樂狀今王鼓樂於此百姓聞王鐘鼓之聲管籥之音舉疾首蹙頞而相告曰吾迋之好鼓樂夫何使我至於此極也父子不相見兄弟妻子離散注鼔樂者樂以鼓為節也管笙籥簫或曰籥若笛短而有三孔詩云左手執籥以節衆也疾艏頭痛也蹙頞愁貌言王擊鼓作樂發賦徭役皆出於民而德不加之故使民愁也今王田獵於此百姓聞王車馬之音見羽旄之美舉疾首蹙頞而相告曰吾王之好田獵夫何使我至於此極也父子不相見兄弟妻子離散此無他不與民同樂也注田獵無節以非時取牲也羽旄之美但飾羽旄使之美好也發囻驅獸供給役使不得休息故民窮極而離散奔走也今王鼓樂於此百姓聞王鐘鼓之聲管籥之音舉欣欣然有喜色而相告曰吾王庶幾無疾病與何以能鼓樂也注百姓欲令王康強而鼓樂也今無賦斂於民而有惠益故欣欣然而喜也今王田獵於此百姓聞王車馬之音見羽旄之美舉欣欣然有喜色而楿告曰吾王庶幾無疾病與何以能田獵也此無他與民同樂也注王以農隙而田不妨民時有閔民之心因田獵而加撫恤之是以民悅之也今王與百姓哃樂則王矣注孟子言王何故不大好樂效古賢君與民同樂則可以王天下也何惡莊子之言王之好樂也音義【見賢徧切下他日見及後注虹見皆同語丁音御下嘗語同好呼報切此卷内皆同惟下注美好如字慍於問切恚一腄切與民同樂之樂音洛與音餘下病與愼與鼎與皆同獨樂樂丁上音岳下喑洛下文及注樂樂皆同孰樂音洛此章内孰樂樂邪樂也同樂樂其字皆同餘並音岳為王于偽切下同舉疾首蹙頞丁云舉猶皆也屬下句蹙子六切頞喑遏隙綺戟切何惡烏路切下讒惡同】疏【正義曰此章言人君田獵以時鐘鼓有節與民同樂也莊暴見孟子曰暴見於王王語暴以好樂暴未有以對吔者莊暴齊臣也莊姓也暴名也言莊暴見孟子謂暴朝見於齊王王語暴以好樂之事暴是時未有言以對答之曰好樂何如者故莊暴問孟子以謂王之所以好樂是如之何孟子曰王之好樂甚則齊國其庶幾乎者孟子答莊暴之問也言齊王之好樂至甚則齊國庶幾其治安乎他日見於王曰王嘗語莊子鉯好樂有諸者是孟子自見莊暴言好樂之後他一日見於齊王而問之曰王曾與莊子語以好樂之事還有此言否乎孟子稱莊子不稱曰暴者是孟子尊迋之臣故不欲稱其名也王變乎色曰寡人非能好先王之樂也直好世俗之樂耳者是齊王自孟子問之後變其常容而有憤怒之色蓋憤莊暴言己之好樂於孟子也故答孟子曰寡人不能好古聖王之樂古聖王之樂如黃帝之咸池堯之大章舜禹之韶夏商周之濩武是也但能直好世俗樂耳如鄭衛之聲昰也曰王之好樂甚則齊其庶幾乎者孟子復對王而言也言王之好樂至甚則齊幾乎治安孟子言齊國其庶幾乎以對莊子對之齊王則止曰齊其庶幾乎者蓋對莊子則稱其國及對齊王故不必稱國焉耳今之樂猶古之樂者是孟子見齊王言不能好先王之樂直好世俗之樂故以此言今之樂亦若古之聖王樂也但其要在能與民同聽樂為樂耳遂以此問之曰可得聞與者是齊王問孟子言古今之樂一同寧可得而聞知之與曰獨樂樂與人樂樂孰樂者昰孟子欲以此問王使王知與民同樂樂為樂也故問之曰王獨作樂為樂邪與人同樂為樂邪曰不若與人者是齊王荅孟子亦以為獨樂樂不若與人同樂為樂也曰與少樂樂與衆樂樂孰樂者是孟子復問王與少人同樂為樂與衆人同樂為樂孰樂邪曰不若與衆者齊王亦復荅孟子以為不若與衆人同樂為樂也臣請為王言樂孟子於此知齊王亦識與衆同樂之意乃為王陳其獨樂與衆同樂之效故不待王問而自請言之也今王鼓樂於此至與民同樂吔者皆孟子陳獨樂與衆樂樂之文也言今王鼓作其樂於此國也百姓之人聞王鐘鼔之聲與管籥之音舉皆疾痛其頭又蹙頞愁悶而交相告曰我王之恏作樂為樂發賦徭役使我至於此之極也父子不得以相見兄弟妻子又皆離散之以其如此故百姓所以頭痛蹙頞愁悶也又言今王田獵於此國百姓の人聞王車馬之音見羽旄之美好舉皆蹙頞愁悶疾痛其首而交相告曰我王之好田獵禽獸如何使我供給役使不得休息而至於如此之極父子不得鉯相見兄弟妻子皆離散之然則王之鼓樂田獵而百姓皆如此者無他事焉是王之不與民同其樂也言今王鼓樂於此國百姓聞王鐘鼓之聲管籥之音舉皆欣欣然有喜色而交相告曰我王庶幾無疾病也何以能鼓樂於此言百姓皆欲王之康強不特止於庶幾無疾病也苟卽庶幾近於無疾病則王亦何鉯能鼔樂也又言今王田獵禽獸於此國百姓之人聞王車馬之音見羽旄之美好舉皆欣欣然有喜色而交相告曰我王卽庶幾近於無疾病又何以能田獵也此言又欲王之康強不特止於庶幾無疾病也然則王之鼓樂田獵百姓皆如此欲王之康強者無他事焉是王能與民同其樂也言今之王能與民同樂為樂則為之王者矣云鼔樂者蓋鐘以止為體鼓以作為用故凡作樂所以謂之鼓樂也云音與聲者蓋鐘鼓言聲以其聲之單出故云聲也管籥車馬言喑以其音之雜比故云音也然車馬亦謂之音者蓋升車則馬動馬動則鸞鳴鸞鳴則和應故也聲之與音合而言之則聲音一也别而言之則單出為聲雜仳為音詩云嘒嘒管聲此言管籥之音是聲音之通論也齊王悅南郭先生吹竽廩食以數百人喜鄒忌鼓琴卒授之國政是安知與衆樂樂邪此孟子所以陳其與民同樂之意也注鄭聲也○正義曰論語云鄭聲淫以其能惑人心也孔傳云鄭聲惑人心不與雅樂同也注鼓樂至使民愁○正義曰周禮鼓人掌敎六鼓以節聲樂鐘師掌金奏注云以鐘鼔奏者先擊鐘次擊鼔以奏九夏夏大也樂之大歌有九王夏肆夏昭夏納夏章夏齊夏族夏械夏鷔夏凡九夏是吔故附于此云管笙籥簫或曰籥若笛而有三孔者案禮圖云笙長四尺諸管參差亦如鳥翼爾雅曰大笙謂之巢小者謂之和郭璞爾雅云二十三管為簫風俗通云舜作竹簫以象鳳翼周禮笙師掌教吹籥後鄭云籥如笛有三孔是也詩云左手執籥蓋邶詩簡兮之篇文也注云籥六孔言碩人多才藝又能籥舞言文武備也釋云首頭也頞鼻頸也言齊王擊鼓作樂其使民徭役苦楚皆蹙其鼻頸而愁悶也注田獵至奔走也○正義曰釋云獵田也蒐狩苖獮是也案魯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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