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部小说女主穿越之前被同门师姐踢落悬崖,崖底有一个雁渡寒潭的代替网站,雁渡寒潭的代替网站里有一把封着男主的剑,求名字

凤凰号出品
中戏第一名,出道第一部作品就演男主,被张天爱安利,因网剧大火
自从《匆匆那年》、《同桌的你》火了以后,各种青春剧也是层出不穷。虽然当时很多人说,这种类型的剧也就火几年,拍的多了就没人看了。事实好像并不是这样。对于大人来说,那是他们所怀念的;对于学生来讲,那是他们所正在经历的。所以,后面出了这么多青春校园剧《夏至未至》、《栀子花开》、《最好的我们》都引起观剧热潮。最近有一部又有一部青春剧,备受人们的期待——《致我们单纯的小美好》,根据作家赵乾乾同名小说改编,在腾讯视频播出,(腾讯现在承包了很多热门青春剧啊!)高冷学霸、漫画少女,简直就是玛丽苏小说的标配啊!而高至霆在里面饰演的男二吴柏松,活泼好动,也在以后成为了一名职业游泳运动员。游泳运动员,看来露肉是少不了的了。敢于露的男人肯定都是超爱健身的!比起男一高冷腹黑学霸,他在剧中就属于那种大暖男了吧!高至霆出生于1995年,接到第一部戏《薄荷》的时候,高至霆还在中央戏剧学院读大三。而首次触电大荧幕就出演了男一号。看了简介觉得这个电影也很暖啊!女主一直渴望得到一份爱情却一直没有遇上。知道毕业多年以后参加同学的订婚宴才知道自己一直被两个男生爱护着。高至霆是张天爱同门师弟,还记得之前张天爱担任哈根达斯代言人的时候出席品牌活动,就给师弟护航,给大家安利。“至霆是中央戏剧学院表演系的学生,也是班里的第一名。”大赞其前途无量,在师姐如此卖力的“安利”之下,令观众们都非常期待高至霆这个新鲜的面孔将来在荧幕上会带给大家什么样的作品。如今《致我们单纯的小美好》也即将上映,有了这么多期待,现在网剧又深得年轻人宠爱,估计播出后不久就会火了。期待这部网剧快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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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幻西游】弱水三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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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在2009年完成的一篇小说,原发于网易官网,自而写的,不知道算是原创还是转载,给大家看着解闷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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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境内,长寿郊外,七月十五,夜。
据说,群狼都有嚎月的习惯,特别是满月之时。这长寿郊外,本来就是狼群最为聚集的地方,所以,每到十五,来往于这里的镖师商人便没了踪迹,只有高高低低的狼嚎一声一声,接连不断。
今夜,正是十五,月亮又大又圆,水一般的将银光洒在郊外的密林里,斑斑驳驳地映在小径上,风也不大,只吹动着树叶微微做响,如果没有那一声声狼嚎,堪称得上良辰美景了。
向来少有人敢在这时出现,因为这时的狼,性子最为咆噪,一旦惊扰了狼群,可不是好玩的,此刻,却有两个人的声音,夹杂在狼嚎声中传了出来。
“娘子,好好领着尘儿,可别吓着他。”
“呵呵,没事,他都这么大了,几只狼算什么,你瞧他瞪着眼睛乌溜溜地四处乱看,一点也没有害怕的样子。”
“痴娘夸儿,你的儿子,当然是最好的。”
“哈哈,我的儿子?难道不是你的吗?”
随着声音,一男一女领着个五六岁大的孩子出现在长寿郊外的小路上,看样子是一家三口路过此地的。那少年不过二十四五岁,剑眉星目,一袭白衣,腰间悬了一把鱼肠宝剑,甚是斯文;走在他身边的少妇与他年纪相仿,穿了件淡粉的衫子,肤白胜雪,容颜姣美,神情间更是温婉可人,此时一手领着孩子,另一只手抚了抚被风吹乱的头发,侧目微笑着看着身边的孩子,两个人嘻嘻哈哈,竟丝毫没有将那些吃人的饿狼放在眼中。
这时狼嚎声越来越紧密,听来叫人毛骨耸然,尘儿终究是小孩子,心中有些害怕,却又因爹娘说了他不怕的,便壮起胆子问:
“娘,这是什么叫?怎么这么大声?”
“是群狼在嚎月了。”
粉衣少妇俯身柔声道:
“尘儿不用怕,有爹爹和娘在呢。”
“尘儿不怕。”
尘儿用力拍了拍胸脯,另一只手却不禁地紧紧拉住那少妇的手。
少妇心中暗笑,也不说破,只微微一笑,向少年道:
“东哥,明天你还要竟争首席,我们没的为这些狼浪费了力气,还是赶路要紧。”
少年温和地摸了下尘儿的头,笑道:
“呵呵,兰儿,你说的是,咱们不惊扰了这些畜生就是。”
两人对看了一眼,心意相通,抱起了孩子飞身上了树,看来两人的轻身功夫极是了得,在树梢之上疾行,虽是抱了个孩子却也不见丝毫的停滞,不多时便到了狼群聚集的地方。
此时月正中天,照得整个山谷如白昼一般,一只诺大的头狼蹲距在巨石之上,正仰天长嚎。那巨石周围灰鸦鸦一片,成百上千只的狼都在随了那头狼齐嚎,场面惊人。两人不觉停了脚步,就在树梢之上凝神观看,毕竟,这样的声势,也是不多见的。
这时尘儿已不甚害怕了,饶有兴致地盯着月下的群狼,两人看了一阵正要继续前行,
尘儿突然叫了起来:
“爹、娘,你们瞧那是什么?怎么还有兰色的狼啊?”
顺了孩子的指向,两人看了过去,果见有一点宝兰挤在群狼之中,若不仔细看,极难发现。两人只顾着看那头狼,自然没去注意那狼群里有没有异样,小孩子好奇,四下乱看,竟给他发现了。
少年心中一喜,低声向少妇道:
“兰儿,我正愁着儿子没有个合适的宠兽呢,这异种小狼可是百年难遇的,一会我们捉了来送给尘儿当生日礼物你说可好。”
“只怕是不太好捉。”
少妇随口道,眼睛却一瞬不瞬地盯着场中,她是女儿村弟子,自小学的便是飞花摘叶,目力较之常人更为敏锐,一看之下,她发觉那宝兰小狼的旁边,似乎还另有他物。
想了想,她向少年道:
“东哥,我们再靠近一点罢。”
也不待少年答话,竟提气前行,又向那狼群所在之处靠近了数丈,方又伏下身来。
少年一怔,也抱了孩子到了少妇身边,扭头正想发问,却见妻子的脸上竟满是紧张,这时尘儿也似是发现了什么,将手一抬,便要喊出来。少妇眼疾手快,一把掩住孩子的口,低声喝道:
“别吵。”
此时离狼群已是甚近,稍有异动便会惊动它们,只是三人都是在树梢之上的,就算惊扰了它们也没什么打紧,那少妇不知为何竟是如此紧张,少年不由有些奇怪。
见妻子有些反常,少年略一沉吟,也不再问,凝目往场中看去。这一细看,不禁脸上也变了色,原来那宝兰小狼的旁边,还有一团淡白色的东西,正蠕蠕而动。
是什么?少年心中一跳,凝目细看。却见那物件虽也学了群狼的样子距地长嚎,但身上甚是光滑,腰间似乎还束了几缕布片。莫非,那竟是个孩子不成?
少年忍不住向妻子看了过去,正碰上妻子看过来的目光,两人不约而同地说出几个字来:
“那是个孩子吗?”
谁也没有回答,两人心中俱是怦怦乱跳,少妇更加肯定那是个孩子无疑。她自做了母亲之后,对于孩子的一动一声都是分外敏感,只看了那小狼一眼她便觉得有些不对,边上那一团淡白色绝对不是狼,宁心细听之下,那凄厉的狼嚎之中夹杂的,竟似是小孩子的尖叫声。这长寿郊外是经商的必行之路,更有鹿茸天龙这些极珍贵的药材,常有人为了厚利冒险闯入,或许,真有人带着孩子在这里遇到了狼群也是难说。江湖中人,讲的便是个行侠仗义,两人俱是一样的心思,无论如何,今天要将这孩子从狼群中救出来。
少妇看着那孩子,将身一长,便想凭着自己那一身绝世的轻身功夫将孩子从狼群中抢出来,少年急忙按下她,道:
“别着急,我看那狼群也不会伤害他,这会下去激怒了狼群反是不好,稍等一会儿它们散去时我们跟在后面寻个机会救那孩子出来。”
他虽然年纪不大,做事却极是老成,一惊之下若不得手,狼群四散乱跑,找那孩子反是更不容易了。
少妇点了点头,她何偿想不到这一点,只是一想到有个孩子落到了狼群之中,便心急如焚,恨不能这便下去把那孩子抱过来。
到了下半夜,狼群慢慢散去,那孩子将身一纵,跃到了边上一只大狼的背上,手脚并用紧紧贴在上面,竟极是熟练。尘儿早已熟睡在他爹爹的背上,两人也不叫醒他,悄无声息地跟在那大狼的后面。
那大狼背着孩子,领着宝兰小狼,上纵下跳,不多时来到了一处岩石下,岩石的下面,有个小小的洞穴。
用嘴将孩子和小狼拱进洞穴,大狼徘徊了一阵转身离去,想是去寻找食物了,待大狼走得远了,两人自树梢之上跃了下来,走近洞穴。
孩子就在那洞穴里,只是不知道里面还有没有别的野兽,少年往洞中看了看,随手掏出怀中的火褶子递过去给妻子:
“用这个。”
少妇大喜,狼最怕火,她一着急便乱了阵脚,竟然忘了这个。
点了个小小的火把照了过去,触目,便是两双碧绿的眼睛,是狼?
两人大惊,抽身退了回来。
对看了一眼,两人的额头上都微微有汗,那里面,到底是什么?明明是个小孩子爬进去了啊。想了想,少年抽出了身上带着的鱼肠宝剑,低声对妻子道:
“你再看看,我在旁边护着你。”
火光慢慢一寸寸照亮了洞穴,,一个小小的娃娃,瞪着双碧绿无邪的大眼睛,吸吮着手指好奇地看着他们,两只胖胖的小脚正对着他们。她的旁边,是一只毛色宝兰的小狼,惊恐地蜷在那里,蓬松的尾巴正盖在娃娃的身上。
没有大狼,两人松了一口气,少妇把孩子抱了出来,顺手将那小狼交给丈夫,月光下看得分明,那是个女孩子,一头雪发纠缠在头上,额头上的骷髅印记发着莹莹白光,身后,还有两个小小的骨翼,这的确是个孩子,但是,却是个魔族的孩子。
少妇微微一怔,那女孩子似对她甚是喜欢,用手去摸她的脸,咯咯地笑着,一派的天真可爱。只是身上不太干净,脸也脏得看不出模样来。这母爱是天生的,少妇忍不住抚了抚孩子的脸,又帮她理顺了下头发,柔声道:
“好孩子,我带你出去好不好?”
那孩子虽是听不懂,但口中咿咿呀呀地叫着,便似是答应一般。少妇将她抱在怀中,转头看向丈夫,目光中满是哀求征询。
少年的脸色阴沉了下来,费了这半天的事,竟救出个魔族的孩子来。近些年来三族表面上看起来是携手修好,但因为各不相服,仍旧时有战事发生。他身为方寸弟子,向以除魔为荣,只要碰到有作怪的魔族,下手向不留情。妻子若带个魔族孩子回去,可叫他怎么为人师表?怎么做降妖法师?又怎么做众师弟们的表率?素日里,他可是常常教育那些个师弟师妹们,魔族诡异阴毒,决不可交的。
想到这,少年示意妻子将那女孩子放下,见妻子仍有不舍之意,便向前一步,说道:
“兰儿,我们不能带这孩子回去,你想叫同门看我的笑话吗?”
边说边走过去想将孩子抓过放在地下。
谁知那孩子年纪虽小,竟似看得出善意恶意来一般,见少年伸过手来,口中凄厉一声,双眸绿光一盛,挥手便向少年抓了过来,血光一闪,竟将少年的手背之上抓了个口子。少年大怒,一把抽出了身上的鱼肠宝剑,这孩子在狼窟中生长,野性难驯,只怕将来是个祸害,他要在这孩子还不能为非做乱的时候便除掉她。
“你疯了,她只是个孩子。”
少妇急喝道,向后退出了几步,紧紧地抱住孩子柔声道:
“夫君,她只是个女孩子,只要我们好好教导,不会有什么事的,再说,你要杀一手无寸铁的小孩儿,叫你的儿子怎么看你?”
这时尘儿已被那一声厉叫惊醒,正看着母亲怀中抱着的女孩儿,小孩子向来喜欢小孩子,便天真的问:
“爹、娘,我们把她抱到家里去吧,我看那隔壁的小妹妹,好可爱的,我也想要个妹妹。”
少年将儿子放下地来,用袍袖掩了伤口,看了看那孩子,又瞧了瞧儿子纯净的眼神,心软了下来,温声道:
“尘儿,我们不能把她抱到家中,她的父母会回来找她的,找不到她,会伤心的是不是?”
转过身去示意妻子将孩子放回狼穴中去。
少妇暗暗叹了口气,这女孩子的父母若是在,怎么会任由她在这狼穴之中,只是,她深知夫君的性情,看起来温和,却是固执的很,他认定的事情,别人想要改变极难,虽然看着这女孩子甚是可怜,但若因了她和夫君吵架,却也不愿意,想了想,心中有了计较,遂把那孩子放回到狼穴之中,低低地道:
“好孩子,你别怕,一会我再来救你。”
起身跟了夫君往长寿方向而去,只有那尘儿还不断的回头张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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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霓裳懂事时便知道自己与别人不同。
众师姐师兄都是10岁后才拜师学艺的,她却是自小便跟在地藏王身边跑来跑去。
年幼无知,她还沾沾自喜,仗着地藏王的宠溺,四处捣乱,掰掰牛头的角,扯扯马面的铁链,换换黑白无常的帽子。
那几年,地府的弟子分外用功,从不在师门闲坐,因为只要给她瞧到,便会缠上去,要讲故事,陪捉迷藏,送个外界的稀罕物儿给她。
对着这么个玉雪可爱的娃娃,谁忍心拒绝?何况师傅早有吩咐,谁也不许欺负她。
所以,月霓裳小小的屋子里,搁了数不胜数的东西,从龙宫的珊瑚、普陀的餐风饮露,到大雁塔的飞刀、狮陀的孔雀翎,还有木鱼、竖琴、牡丹之类林林总总,甚至还有一颗价值不菲的夜光珠,足见她缠人的功夫了得。只要是没见过的东西,她便玩得津津有味,最后整整齐齐地摆在一起,不知不觉竟存了许多,只不重样这一项,已是叫人十分地头痛,更何况还要绞尽脑汁地给她讲故事。
那一年,慕容云海以年方二十当选首席弟子,少年得志,自然傲佢。月霓裳已是八岁,见慕容云海赤着臂膀,扛了把红光满面的大斧子威风凛凛地站在门口,觉得有趣,便跑了过去叫他讲故事听。慕容云海翻了她一眼,话都懒得说,地府的首席弟子,做的是惊天动地的大事情,怎么能哄孩子。月霓裳无聊地走开,转去钟馗那里,恰好地上有几朵前来捉鬼的三界中人丢下的牡丹花儿,便顺手捡了起来,回头正看见慕容云海闭着眼睛假寐,一时调皮心起,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将花儿挂在了他的牛角之上。
一个威猛严肃的巨魔王头上戴了两朵花站在地府门口,立时成了冥界一景,那天,前来捉鬼的三界弟子猛然增多,几乎踏破了地府的门槛儿,人人皆望着慕容云海诡异地笑,最初还没觉察出什么,到了后来,直笑得慕容云海心中发毛,看看自己的装束、摸摸自己的脸,似乎没什么特别的,最后终于忍不住,一把抓住一个走到他身边笑的弱冠少年,厉声喝道:
“你看着我笑什么?”
看着他蒲扇似的大手和边上血闪闪的斧子,少年吓得脸色煞白,待要说,又怕他恼羞成怒削了自己,当下勉强挤出个笑容来:
“这个,在下看大哥仪表堂堂,不同寻常,心中敬仰的很,想要结识一下,不知大哥愿不愿意给在下做个师傅?”
慕容云海半信半疑,一低头正见少年手中的劈水扇,登时怒火中烧:
“放屁,你修为都过了50了还找什么师傅,趁早给我讲实话,要不然……。”
作势挥了挥手中的斧子,在少年脖颈上比划了两下。
少年心中暗暗叫苦,没想到看热闹看出麻烦来,以后可再不能多事了,不说实话怕是不行了,但要怎么说才不会触怒他?想了半天,方结结巴巴地道::
“啊,这个,那个,看样子大哥是爱花之人啊,头上这两朵花儿好看得紧。”
花儿?头上的两朵花儿?
慕容云海一把往头上抓去,两朵粉粉淡淡的牡丹花儿正正地握在了手中,少年趁机一溜烟地逃走了,头也没敢回一下,想也想得出慕容云海铁青的脸。
将手中的花捏得稀粘,慕容云海几乎气得吐血,是谁?是谁这么大胆敢戏弄他?
看到刚才这一幕,周围的人早已走得远远的,谁也不敢靠近。
转眼四处看了一圈,慕容云海突然拍了拍脑袋,一定是霓裳这个臭丫头,除了她,还会有谁?远远地,月霓裳小小的身影正一蹦一跳地向这边跑来,想是在哪里又闯下什么祸了。
自告奋勇去帮孟婆倒汤的月霓裳,刚刚却一不小心将罐子都倾倒了。假做没看到孟婆脸上的黑云,月霓裳拍了拍手:
“哎呀,好饿,爷爷一定做好饭等我了。”
不待孟婆答话,一溜烟地便往回跑去,刚跑到门口,身子突然被提了起来,一个声音炸雷似的在她耳边吼道:
“臭丫头,连我你也敢戏弄,看我不捏碎你的骨头。”
月霓裳早已将此事忘得一干二净,待看是慕容云海,才想起来,此时身子给头下脚上地倒提着,难受得很,大叫道:
“海哥哥,我和你玩的,你干嘛生这么大气。”
“和我玩?”
慕容云海气得七窍生烟:
“谁跟你玩,谁要跟你玩?你这个没爹教没娘养的野孩子,今天,我非要好好教训你一不可。”
一边说,一边抡起蒲扇似的大手往夜霓掌屁股上打去。
月霓裳疼得哇哇大叫,却又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竟一反身弯了过去,正好抱住慕容云海的胳膊,想也不想,一口咬去,这下,却轮到慕容云海哇哇大叫了,急忙用力想把她甩下去,却是怎么也摆脱不了,这时众同门弟子也跑上前来为二人拉架,看着两人的样子,又是笑,又是急,地府门前一时热闹异常。
“出什么事了?”
一个威严的声音响了起来,众弟子一惊,知道是师傅地藏王来了,忙垂手退到一边,只慕容云海和月霓裳两人还纠缠在一起。
听到师傅的声音,慕容云海脸涨得通红,和一个孩子打架毕竟不是什么光荣的事,只是此时月霓裳仍在咬着他的胳膊,若不是他皮粗肉厚,早就给咬下一块肉来了,待要打她,师傅在眼前却又不敢,只好吡牙咧嘴地忍受着。
看了看眼前的情形,地藏王轻轻叹了口气,将袖袍轻轻一挥,拍了拍夜霓裳的背:
“裳儿,快下来,这成何体统。”
月霓裳这才松了口,跳下地来。
看着眼前似乎是乖乖站着的两个人,地藏王眉头紧皱。月霓裳调皮捣乱他自然知道,这慕容云海看起来是个少年老成的,怎么也闹起来了,将手一摆,地藏王没有说话,转身便进了殿内。慕容云海和月霓裳对瞪了一眼,也慢吞吞地跟了进去,只余下众弟子在外面猜测谁会受罚。
问明了事情的原委,地藏王哭笑不得,这裳儿,也太过调皮,看起来,也是到了应该调教的年龄了,当下沉起脸来,对月霓裳道:
“裳儿,去给你大师兄陪不是。”
很少见地藏王这般严肃的样子,月霓裳扁了扁嘴,极不服气地白了一眼慕容云海,慢吞吞地走过去,行了个礼:
“大师兄,对不起,裳儿以后不胡闹了。”
慕容云海脸涨得通红,自己是不是也太过份了些?毕竟她还只是个孩子。吱唔了两声,口齿不清地道:
“这个,我也不对。”
“好了,以后,这样的事,不准再发生了,你们出去吧。”
地藏王也不想再深究下去,便对两人挥了挥手。
慕容云海松了口气,躬身退了下去,月霓裳走到门口,却又回过头来:
“爷爷,什么是野孩子?”
地藏王明显地一怔:
“谁和你说的?”
“是海哥哥,他刚才骂我是没爹教没娘养的野孩子。”
月霓裳天真地看着地藏王:
“爷爷,我爹和娘在哪儿?裳儿不要做野孩子。”
摸了摸霓裳的头,地藏王的声音突然地有些古怪:
“等你10岁入了师门,爷爷便告诉你。裳儿听话,便不是野孩子了。”
看着夜霓裳离去的背影,地藏王重重地叹了口气,等月霓裳入了师门,他要怎么和她说?
第二日一早,慕容云海依例前来请安,地藏王看着他,半响方道:
“云海,作为首席弟子,不仅要武力超人,亦要为人宽厚,言辞得当,方能服得众人。要知道,你的一言一行都为众人的表率,你莫要让为师失望,叫外门派笑话啊。”
心知是昨日之事自己做的不太妥当,慕容云海又是惭愧,又是惶恐,低头道:
“师傅教训的是,弟子知错了,还请师傅责罚。”
点了点头,地藏王呵呵一笑:
“知错就好,霓裳这孩子,也应该管教了,等她入门之后,你就做她的师傅罢。”
垂手退下,慕容云海走到外面,四下寻找月霓裳,却见她正坐在往生桥的栏杆上,一头雪发飘在背后,任那冥河中的魄灵扯了她的头发,只不时地晃一晃脑袋,荡秋千一般,孟婆在那边佝偻着身子护住面前的汤,生怕月霓裳再要帮忙。
见月霓裳好生无趣的样子,慕容云海暗暗发笑,招手道:
“霓裳,过来,大师兄给你个好东西玩。”
小孩子不懂得记仇,见一向不太理她的慕容云海要给她东西玩,自然开心,回身一掌将那几只扯了她头发的魂灵打得粉碎,跳下栏杆跑了过去,身后的孟婆不住摇头:
“小孩子下手别这么狠,将人家转生的最后一丝也给打没了,这可不好。。。。。。”
也不理孟婆的絮叨,月霓裳径直跑到慕容云海身边伸出手来:
“什么好玩的东西?大师哥。”
自身边摸出一只昨日用仙灵搜寻到的编钟来,慕容云海刚递过去,突然后悔,还未曾开口,月霓裳已在地上寻了一块石头在那编钟上“铛、铛、铛……”地敲了起来,众同门立刻掩耳逃窜,慕容云海倒吸一口凉气,趁地藏王还没出来,说了一声:
“我去做师门了。”
拔腿便走,直到了长安,才松了口气,暗想:
以后要给这小妮子东西,可要小心一点。
且说月霓裳狠敲了一阵,方停下手来,笑道:
“这个好玩,可惜只有一个音,再有几个就好了,海哥哥,还有没有?”
不见有人回答,抬头一看,整个地府空荡荡的,钟馗和孟婆在那儿掩了耳朵,一脸痛苦不堪的样子,不由甚是奇怪,自言自语道:
“人呢?怎么都不见了?”
想了想,抱起那编钟回到自己房中,想寻个工具在上面钻几个眼,记得笛子上有几个眼声音便高高低低的十分好听,指不定这编钟也是一样的,正钻得满头大汗,忽听得慕容云海在外面叫她:
“霓裳,霓裳……”
扔了编钟跑出去,却见慕容云海牵了个黄澄澄圆滚滚的东西笑嘻嘻地站在那儿。
这个东西可从没见过,似乎还是个活物儿,月霓裳精神一振,慕容云海将那东西交给她道:
“这是我刚从长安买回来的泡泡,给你玩儿罢,管比那编钟好玩的多。”
见那泡泡还忽闪着一双大眼睛,月霓裳心中大喜,跳起来亲了慕容云海一口:
“谢谢海哥哥,海哥哥是最好的人了。”
拍了那泡泡四处乱跑起来,一边拍一边唱:
“小皮球,圆又圆,拍一拍,跳三跳……”
虽说这泡泡整日价给她拍得吱吱叫,听起来甚是可怜,但总是比那编钟的声音好听得多,众人也总算是过了几天清闲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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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师仪式极简单,地藏王给了月霓裳些银子,例行公事的吩咐了几句便借口找南极仙翁喝酒不见了踪影,生怕月霓裳问他爹娘的事情,月霓裳倒没在意,慕容云海答应了要带她长安去玩,听说长安城中繁华无比,各样好吃好玩的不计其数,她现在最想的,是去长安。
一进长安,慕容云海便紧拉了月霓裳的手,不叫她离开自己半步,这可是个惹祸的小祖宗,一眼瞅不到她,又不知会闯出什么祸来,这京城可比不得地府,人人会让她三分。
月霓裳早看花了眼,那些个卖小吃的摆杂货摊的几乎挤满了整个长安街,待要过去细看上一看,只是慕容云海紧抓了她不放,正在想着怎么生个法儿走开,却听得前面有人大笑道:
“云海,好久不见,你这是上哪?”
抬头看时,一个灰衣少年正迎面走了过来,月霓裳心中一喜,知道定是慕容云海的朋友,趁他们说话,自己便有机会溜走了。
果然,两人站在一起不多时便因了你强我弱他好她坏的一些无聊的事争论了起来,月霓裳看着他们两人谁也不服谁的样子暗暗发笑,一转身便住人群里钻了进去。
右手拿了串糖葫芦,左手提了几块臭豆腐,月霓裳左看看右瞧瞧,不多时地藏王给的一点银子就花了个净光,天渐渐地黑了下来,四处华灯初上,大街上越发地热闹起来,地府一向幽冷清静,尽日里除了那些个前来捉鬼的三界弟子,几时见过这么多人来,月霓裳只觉得自己眼睛都不够用了,一直逛到肚子叽叽咕咕乱叫,才想起来自己应该回家去了。
握着那串吃了一半的糖葫芦,月霓裳踢踢踏踏地往回走去,记得从慕容云海身边溜走的地方有个极大的门,看起来金碧辉煌的,应该好找。
走了一阵,不见那金碧辉煌的大门,脚却越走越疼,月霓裳知道自己可能是迷了路了,生怕给人骗又怕给人笑话,便转着脑袋看了一圈,正见那边小桥上似是有个孩子,心中一喜,跑了过去。
跑近了一看,一个六七岁大的男孩子正站在那儿无聊地吹着泡泡,头上梳了两个抓髻,红肚兜,红披风,粉嘟嘟地甚是可爱。
轻轻咳了两声,月霓裳作出一副大人的样子道:
“喂,小孩儿,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小心给人拐了去,你家在哪儿?姐姐送你回去吧。”
临来长安时慕容云海曾吓唬她说,长安有骗了小孩子去卖的人贩子,她便拿来吓这小孩子了,谁想那小孩子却翻了她一眼,道:
“谁说我一个人在这的了?我爹和我娘就在附近呢,不信,你一碰我他们就会回来的。”
月霓裳半信半疑,便拿了手中的糖葫芦逗他:
“姐姐给你糖葫芦吃,你爹娘真的就在附近?我怎么瞧不到他们?”
“我爹娘本事可大了,你可别惹我,不然,我会告诉我爹爹的。”
那小孩子骄傲地扬起头,道:
“我爹娘可是天庭的上仙,我每天吃的是蟋桃和玉灵果,才不稀罕这糖葫芦呢。你都这么大了怎么还吃糖葫芦啊?你爹娘一定很穷,不喜欢你的。”
“才不是呢,我师父说了,等我10岁就会见到我爹娘的,他们最疼我了。”
月霓裳有些恼怒,收回糖葫芦咬了一口,也做出一副不屑的样子来。
那小孩子惊奇地看了她一会儿,突然拍手大笑起来,指着她道:
“你师父骗你啦,不管谁家的孩子都是10岁之前跟着父母,10岁之后才拜师学艺的,我知道啦,你一定是个野孩子,是个没爹没娘的野孩子……。”
月霓裳脑中轰地一声,还未反映过来,却听得那孩子欢颜道:
“爹,娘,你们来了,给我买果果了吗?”
“整天要吃果果,再吃就把牙齿吃掉了。”
身后有女子娇柔的声音笑道。月霓裳回过头来,一男一女正携着手站在那里,瞧着那孩子的眼光中有无限的爱意。那孩子跑过去拉住女子的手,也不再理月霓裳,顾自道:
“娘,我不管啦,你说要给我买果果吃的啊。”
“爹爹帮你买了,呵呵,君儿,走,我们回家了。”
那少年将孩子抱了起来,向月霓裳微微一笑,转身离去。月霓裳看着他们一家三口亲密的样子,几乎痴了,心中酸酸的极不是滋味,脑海翻来覆去地响着那孩子的话:
“不管谁家的孩子,10岁之前总要先跟着父母的……”
那一年惹怒了慕容云海时的情景又浮现了出来,大师兄也说过,她是个没爹娘教管的野孩子,难道……
月霓裳突然地不敢再想下去,不,她不会是野孩子的,爷爷说过,等她十岁入了师就告诉她爹娘在哪里的,她十岁了,也入了师了,爷爷会告诉她的。
转身拉住一个行人的手,月霓裳急急地道:
“你知道大门在哪吗?”
“东西南北四扇门,你要问哪个?”
那人有些好笑,也有些厌烦地甩脱了月霓裳的手继续前行,一句话却只字不漏地吹到了月霓裳的耳朵里:
“真是个没家教的野孩子。”
月霓裳只觉得热血上涌,想也不想,猛然和身扑了过去,口中骂道:
“你才是个没家教的野孩子。”
那人卒不及防,又背着身,待听到风声急忙闪避时,已给月霓裳扯住了手擘,一脚踢中,幸好只是孩子力气还不大,但这么大个人给个孩子踢中,脸面上实在是过不去,低喝了一声:
“你找死。”
一扬手便将月霓裳抛了出去,抽出随身带着的龙鳞宝刀砍了下去,几个站在旁边的人齐声惊呼,那龙鳞宝刀力道甚猛,眼见得月霓裳便要血溅当场。
“叮”的一声,一把长剑恰在这时挡了过来,将那龙鳞宝刀斜过了几分,也是这几分,正好救了月霓裳的性命。接着,一个白衣少年站在月霓裳前面,拱了拱手道:
“这位大哥,她还只是个孩子,即便是有什么冒犯之处,也不应该下此重手吧,以大欺小,只怕会被江湖中人笑话。”
这时周围的人也聚过来不少,那持龙鳞宝刀的人黑了脸,看了少年一眼,见他也不过十四五岁,手中所持也不过一把游龙剑,竟可以挡得住自己的力道,可见这内功底子极厚实。再细看了一眼,目光突然触到少年腰间的一块玉牌上,不由怔了一怔,脱口道:
“你是豪轩尘?冰雪阁帮主豪东少的公子?”
那少年淡淡一笑,转向月霓裳道:
“正是,还请阁下放过这个小姑娘罢,姑娘,你去给这位大哥陪个不是,这事就算过去了好不好?”
见豪东少的公子出面说情,那人自觉也有了面子,本也觉得杀个小孩子不大像话,有人说情,正好有个台阶下,便呵呵大笑道:
“好,就看公子情份放过这小丫头了,还请代问豪帮主好,在下吴乱,与令尊也有过一面之缘的。”
冰雪阁在江湖之上是排名前三的大帮,帮主豪东少更是方寸山首席弟子,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吴乱说是与他有一面之缘,也不过是碰巧见过而已,他认得人家,人家可不认得他。那豪轩尘年纪虽小,却极识礼数,心中自也明白,却不说破,反行了一礼道:
“那就多谢了,姑娘,还不来陪个不是。”
他的本意,是要月霓裳陪个不是好消祸端于无形,刚才一幕他正好看见,那吴乱虽下手太狠,但月霓裳的错倒是占了大半的,怜她只是个小姑娘,才上前来挡了那一刀。
“我没错,为什么要陪不是?”
月霓裳已站起了身,看着那吴乱倔强地扬起了头。刚才这一跤极重,手臂都似是跌断了一般,只是她天性好强,竟忍着疼痛不动声色。在她小小的心思里,吴用若不想回答她的问题,不回答便是,但却不可以骂她,更不可以骂她是个没教养的野孩子,这个错,她决不会认的,更说不是陪不是了。
豪轩尘一愣,忍不住看了月霓裳一眼。这个小姑娘,也太不懂事了,这三界,什么人都有,刚才若不是他这一挡,此刻便是一具尸体了,那些外界口中的大侠,哪个不是血中拼出来的,视人命如草芥一般,哪会在乎一个小姑娘的性命,只是,这个小姑娘的性情倒挺叫人欣赏。
“臭丫头,给你面子你不要,那就别怪我了,豪公子,请你让一让。”
吴乱脸一沉,冷笑着又提起了手中的刀。众目睽睽之下,这小丫头竟这般的不识好歹,弄得自己下不了台阶,说不得,只好结果了她的性命了。估计那豪轩尘也不识得她,只不过是少年血性好事罢了。
那少年心中暗叹一口气,正要想个什么法子救出这小姑娘来,却听一个人大声道:
“霓裳,你又闯什么祸了?”
一个极其魁梧的魔族少年拎着把殷红如血的大斧子排开众人走了过来,也不看吴乱,一把抓住月霓裳的手臂,吼道:
“叫你别乱跑你又乱跑,丢了怎么办?受伤了怎么办?师傅还不得骂死我。”
月霓裳小小的身子微微一颤,脸上闪过一丝痛楚之色。人群中一时议论纷纷:
“这就是地府首席弟子慕容云海?听说修练极高,已经飞升了。”
“哎呀,这个小姑娘是他一门的,只怕这吴乱。。。。。。”
吴乱心中一跳,慕容云海也是名人,他自然也是认得的,得罪了他。。。。。。只是现在骑虎难下,待要趁乱跑,总觉得脸面上过不去,只好硬着头皮站在那儿,只看月霓裳怎么说。
慕容云海一抓之下,立时觉得不对,月霓掌的手臂,竟软绵绵地用不上一点力气,看她一身尘土,脸上也有擦伤,忍不住低声问:
“你受伤了吗?手臂脱臼了?”
月霓裳小脸煞白,咬了咬牙道:
“没事,师兄,我们回去吧。”
那豪轩尘见有人为月霓裳出面,转身正要离去,正听到慕容云海和月霓裳的话,不由一怔,这脱臼之痛大人都难以忍受,她一个小小的女孩子竟是一声不吭,足可见性情之强,这样想着,禁不住便回头细看了月霓裳一眼,正见她也看了过来,碧绿的眼波似含了谢意,却转瞬即逝,随即慕容云海带着她便不见了踪影。
好澄清的一双眼波啊,豪轩尘心中微微一动,只是这眼波,似乎勾起了心底深处的一点什么东西,只是记不起来了。这小姑娘的名字,叫做霓裳,呵呵,倒和她的性情不太一样。豪轩尘心中暗想。
回地府的路上,月霓裳一声不吭,反叫慕容云海心中更加不安,看看她的小脸,沉沉的不着喜怒,除了还有些擦伤外瞧不出什么。
这可不像是月霓裳的风格啊,不会回去后向师傅告状吧。
其实慕容云海早已在旁边了,没现身不过是想叫霓裳吃点苦头,也好知道这三界的险恶,倒没想到竟会有人为她出头,这样的人,现在可是极少
眼瞅着月霓裳进了地藏宫,慕容云海硬着头皮跟了进去,地藏王喝得脸上红红的,正坐在那儿喝茶,见他们进来,呵呵笑道:
“回来了?长安一游如何啊?”
“还好。”
慕容云海吱吱唔唔地说道,禁不住偷看了月霓裳一眼。
月霓裳此刻却垂了眼眸,仿佛什么也没听到一样,突然扬起头来看着地藏王:
“爷爷,你说过待我入了师门之后便告诉我我的爹娘在哪儿的。”
地藏王手中的茶杯立时僵在了嘴边,看了看慕容云海,又看了看月霓裳,半天方叹了口气:
“终究还是脱不过啊,云海,你先下去吧。”
看着慕容云海退了下去,地藏王方转过身,自靠墙的箱子里取出一只布包来,递给月霓裳道:
“裳儿,八年前我接到一个车夫的消息,说有人放了个小孩子在他那里,我就去把你抱了回来,当时,你的身上,包了一件霓裳羽衣,身上,还有这些布片,我仔细看过,也是霓裳羽衣的碎片,那天刚过十五,所以我为你起名叫月霓裳。”
“你的意思是说,我是给人丢弃后被你捡回来的是吗?”
月霓裳笑了一笑,却是惨淡之极。
在长安桥上听了那小神灵一番话,又想起几年前慕容云海也说她是没爹娘教养的野孩子,她已想到了这个结局,却还抱了一丝希望,或许爹娘是躲避仇家不得已将她放在这儿,待她长大了会来带她回家;甚至还想可能爹娘是不想太溺爱她了才将她独自放在这儿的,虽然明知这希望极其渺茫,却也是唯一的一丝希望。
自己做错了什么?
错在是女儿身?
这一日,身心已是俱伤,月霓裳再也撑不住,强笑着说了声:
“好累。”
便昏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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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时已日上三竿,整个地府静悄悄地没有声息。
月霓裳瞪大眼睛躺在床上,身上还有些微的疼痛,叫她记起昨日一幕。
原来自己真是个野孩子的。
呼了口气,月霓裳慢慢坐起身来,难怪师傅叫师兄师姐他们要让着自己,难怪这诺大的地府中只有自己是住在这儿的,说到底,不是怕,不是喜欢,是可怜罢了。
可怜什么?有什么好可怜的?
月霓裳突然笑了起来,看了看满屋子乱七八糟的东西,多是师兄师姐们给的罢。有哪一样是自己的?
猛地跳下了床,月霓裳开始收拾起来。
泡泡是一定要带的,不仅是跟了自己好几年有感情了,也因为要想去长安修练少不了个帮手。暗器是一定要带的,自己力气小,只怕还没暗器打得多,防身也是好的。再有就是自己平日里捡的那些小玩意了,虽是不值钱,却是自己的。
简单地收拾了个小包裹,月霓裳来到了地藏王面前:
“师傅,我要走了。”
“上哪去?你一个人。。。。。。”
地藏王一怔。
一个人?一个人就什么也不能做不用做了吗?
月霓裳笑了笑:
“我总不能一生住在这地府吧,云海哥哥说要想学修练,长安是必去之处,我会在那里安顿下来的。”
“也好。”
地藏王叹了口气,回身将那个小小的包裹递给她:
“或许你可以根据这衣裳的线索找到你父母,里面有些银子,长安花费极大,也是个卧虎藏龙之地,你自己小心一点。”
这孩子,他自从抱回来之后便知道不会是个寻常之人,光是为驯服她的野性和只吃生食的习惯便不知费了多少事,寻亲是天性,她也应该出去磨练一下了。
看着月霓裳远去的背影,地藏王沉思了片刻,令人找慕容云海来,命他好生照顾月霓裳,至少,别叫她受太大的伤害。
再入长安,心情却不是初来时的憧憬欢喜,长安大街人来人往川流不息,有携了儿女同行的夫妻,也有相偎呢语的恋人,更有那行色匆匆的少男少女,执了武器,衣着鲜明地组队成群,嘻笑打闹。
自己怎么这么孤单?月霓裳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手中的小包袱,顺步行去。
阳光越发地灿烂,已是时近正午了吧,肚子叽叽咕咕地叫了起来,鼻端有烤鸭烤肉的香气。月霓裳摸了摸怀中的银子,足够买只烤鸭的了。
烤鸭店就在长安城门边,一辆马车停在那儿,车夫袖了手,正坐在车边打盹,月霓裳睛前一亮,她记得师傅说是在长安城门的车夫那儿抱走她的,四周除此之外,再没有任何的车辆,一定就是这人了。
“我不记得了,每天要接送那么多人去这里到那儿的,我怎么记得清。”
车夫不耐烦地道:
“都说吃皇粮好,每月就这么几两银子的俸禄,刚够吃用,连喝碗酒都不够,却要白送那么些人,我哪有空记他们是谁。”
说罢重又坐了下来,刚想眯起眼,突然有比阳光更灿烂的东西现在面前:
“你好好想一想,因为那次你没有送,只是报了个信,那只是个两三岁大的孩子,你一定还记得那送孩子的人的样子的。”
月霓裳掌心托着几块明晃晃地碎银子,递到车夫面前,笑吟吟地道。有钱能使鬼推磨,她可是自小在鬼身边长大的,深知其意。
果然,那车夫也不打盹了,一下站起身来,将银子迅速抓过掖到袖中,满面堆笑:
“啊,是个孩子啊,姑娘怎么不早说,让我想想,嗯,的确有那么回事。大约七八年前吧,天才刚有些亮,还没什么人,我正坐在这儿等着送客人,突然听到有人说:‘把这孩子送到魔族去,给他找一个师傅。’接着怀里就多了个熟睡的娃娃,后来,我就报知了地藏王他老人家,请他来将这孩子抱去扶养了。”
“就这些?”
月霓裳心有不甘,追问:
“你就没看清那送孩子的人?他就没留下什么东西?”
“这个。。。。。。”
车夫想了想,摇头道:
“我只看到一个背影,她的速度极快,也没留下什么东西,哦,对了,她穿得,是件淡粉的衣裳,应该是位人族的女子,唉,想来又是一段孽缘吧。”
知道再问下去也问不出别的什么来了,师傅当年肯定也已问过,若有所知,定然会告诉自己的。掩饰不住内心的失望,月霓裳谢过车夫,找了个偏僻的小巷子走了进去,连肚子也忘了饿。
那粉衣的人族女子是谁?是自己的娘么?她干嘛不要自己了?爹爹呢?爹爹又是谁?在哪里?
思绪越来越乱,眼见得四下无人,月霓裳再也忍不住,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终是哭得累了,没人劝,也哭得无趣了,月霓裳拍了拍身上的土,擦干了泪,心中暗想:
自己没爹娘在身边不也长到十岁了,他们即不要自己,那自己也犯不着伤心要紧的,倒是要找个住处安顿下来才是。
她小小年纪,想得却远,知道在这长安不比地府,没人会管,当下打起了精神,往人多处行去。
找了个便宜的客栈安下身来,月霓裳便到紫禁城大门处寻人组队修练。这也是幼年时缠着同门听故事的好处,各人肚子里的故事讲完了,便将三界中一些事情说给她听,自如何修练到装备好坏到怎样跑商,甚至是生存之道打架之法和所驯异兽好坏,都不知不觉告诉了她不少,小时是听得好玩新鲜,这回再来长安却正好派上用场,也不用找人问,只买了张地图便四下跑着,或帮王夫人寻人,或去书店打工赚钱养活自己,虽然赚的少,却足够日常开销的了。
只是她年纪尚小,人家不愿意带她,可好几天后碰到了慕容云海,见她无事,慕容云海心中自也高兴,带着她到各处走了走,将一些江湖规矩也告诉了她,无事时便带了她到大雁塔中修练,不知不觉间,月霓裳已到了十四五岁,不仅可自如地在大雁塔出没,也入了个小帮开始学习跑商。
这一日,月霓裳自帮中领了银票买了些佛珠想贩到长寿去,刚到了江南野外,一支剑突然自背后袭了过来,幸好她身形灵便,纵身躲过,回头看时却是个不相识的兰衣少年,愣了愣,月霓裳喝道:
“你是谁?好端端地偷袭我作什么?”
那兰衣少年也不说话,左手捻决,右手长剑一指,一张符咒便丢了过来,却没有封中。月霓裳更不多想,随手阎罗令发出,啪地一声正打在少年臂上。月霓裳心中一乐,看来这人修练比自己高不了多少,当下娇叱一声,手中的玄冰刺反手刺向那兰衣少年。
兰衣少年见势不好,突然双脚一跺,又将一张符咒发出挡在身前,转身便跑。身上还带着货物,月霓裳也不追赶,心中却极是纳闷,这少年偷袭自己要做什么。
几趟长安长寿地府北俱来回贩卖,见银票够了十万,月霓裳将银票交回金库,忍不住便询问帮中之人,这才知道常有些人杀人越货抢夺商人赚好的银票,不由暗暗惊,自忖以后不能随意将商人之称亮于人前,再问了几句,知道那少年定是方寸山的弟子,心中便对方寸山有了莫名的恶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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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界中人多喜驯养异兽以助修行,月霓裳自也不例外,每日里除却跑商、帮师傅做事,余下的时间便带了新购得的麒麟去大雁塔驯养,也就是在那里,她又碰到了豪轩尘。
豪轩尘早已不识得她,她却还记得豪轩尘的模样,当年那一幕记忆太深,她怎么能忘得了,虽然他只是帮她说了句话,却已叫她心中暗自感激。
与豪轩尘在一起的少女看样子与他是相熟的,一路上又说又笑,极亲热地叫他
“轩哥哥。”
应该不是他妹子罢,月霓裳暗自打量着那少女:
银粉色的衣裳,乌黑的秀发,俏俏的一张芙蓉面,年纪虽与自己相仿,神态语气穿着打扮却尽显富贵,腰间的那条翠绿的魔童大牙上镶了好几粒宝石,一看就知道不是寻常人家的女儿。
果然,那少女娇娇地向豪轩尘笑道:
“轩哥哥,我爹爹说,如今豪叔叔与我们合作,强强联手,长寿与傲来的特产就绝对到不了别帮的手中了。”
当日也听到,那豪轩尘的父亲豪东少亦是帮主,看来这少女的爹爹,也应该是位帮主了。强强联手,好大的语气,听来似乎这三界便是他们两帮的了。
月霓裳的嘴角忍不住露出个冷笑,便是他们的爹爹厉害,哪里又轮得到他们炫耀了,其实也还不过是小孩子心思,她自小儿受地藏王宠爱,偏生大了懂事了却又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不过是个没爹没娘的野孩子罢了,这几年来独自在三界闯荡,什么苦什么累也受过,总是自己默默忍受,说都没人去诉说,心情不知变了多少变,暗暗地竟有些恨那些有爹娘的孩子了。
见那少女撒娇弄痴的模样,月霓裳只觉得十分地看不惯,偏那豪轩尘性情温和,有问有答,更叫月霓裳不自在起来。
那少女即要分心说话,手下自然就慢了些,另外的两人虽没说什么,脸上却亦有不快之色,月霓裳终还是小,见那少女只顾着咯咯咕咕跟豪轩尘说笑,全忘了打退围上来的怪妖,忍不住便道:
“你们是来驯练宝宝的还是来闲聊的?没的耽误我们的时间。”
此话一出,那少女脸上立时变了颜色,瞪了她一眼,道:
“我们说话关你什么事?不服么?擂台上试试?”
“笑笑,别胡闹,本就是我们不对。”
豪轩尘歉然一笑,向月霓裳道:
“姑娘,我们快一点就是。”
他即开了口,月霓裳也不再多说,气氛登时便有些古怪,那叫笑笑的少女不时地白一眼月霓裳,倒真的听话,不再多说了。
不多时,半个时辰已到,月霓裳正想回去,笑笑却拦在了她的面前:
“去试试!”
哪里试?自然是擂台。
豪轩尘微皱了眉,看看笑笑,又看看月霓裳,眼神中突然微露迷惘,又深深地瞧了她一眼。
月霓裳没注意到这些,她本就性情倔强,哪肯服人,此时明知道对方装备及所带异兽会比自己好上百倍,但要她畏缩逃跑,却比杀了她还难。
“好,我们就去试试。”
冷冷一笑,月霓裳转身便走,当先往擂台而去。
瞧了瞧对方手中的武器,赤焰双剑,修为应该比自己略高一些吧,难怪这么自信。抬头见天色尚亮,月霓裳心中有了计较,将手中的玄冰刺一扬,平平击去。
笑笑退步躲过,一招横扫千军三剑连出,尽数扫在了月霓裳身上。
原来是大堂程咬金的弟子。
月霓裳心下放松了不少,三剑虽狠,却没伤到月霓裳多少,笑笑见横扫千军没伤到她,立时变了招数,成后发之式,凝力待发。
不等她发招,月霓裳已将尸腐毒发了过去,她年纪虽小,内功修得却极为扎实,就为了不让人欺负,不叫人瞧不起,往日里这擂台来得也是不少,修为较她高出几年的,除却盘丝方寸女儿此类封系弟子外,少有人是她的对手。
“哎呀。”
笑笑低呼一声,被毒个正着,后发还未施出,月霓裳已一刺击在她手臂之上,登时不能动弹。几时吃过这样的亏来,笑笑大怒,微一定神,便想要打唿哨唤出金龙来帮战。月霓裳早料到这招,竟不待她唤出,一个箭步冲了过去,玄冰刺横在了笑笑的喉间:
“你认不认输?”
“你竟然使出下毒这般下三滥的手法来。”
笑笑脸色阴沉,骂道。
向来叫人追捧惯了的,虽然明知道是自己输了,可边上还有竟中人看着,怎能轻易认输?
听到此话,月霓裳本还喜悠悠的面容登时一变,手上的玄冰刺便用了几分力,直入了笑笑雪白的脖颈:
“你大堂的横扫千军后发制人是师门之术,我的尸腐毒阎罗令也是师门之术,怎么就下三滥了的?”
“姑娘请手下留情。”
一声急呼,碧玉剑自旁边格了过来,剑气登时将月霓裳的玄冰刺荡开。
退后几步,月霓裳怒气愈盛,喝道:
“好啊,你们两个一起上吧。”
竟不顾死活地和身扑了过来。
豪轩尘脚下一滑轻轻躲过,顺带着也把笑笑扯了过去,微笑道:
“姑娘,我们输了,不用比了。”
“谁输了,轩哥哥,她欺负我,你也不帮,我跟爹爹说去,有她的好看。”
笑笑恼羞成怒,一手掩了脖子上的伤口,一边怒视着月霓裳。
“笑笑,愿赌服输,只是较量着玩儿的事,闹到你爹爹那儿还像样子么,再这样,以后不带你出来了。”
豪轩尘拍了拍笑笑的肩膀,拿开她的手看了看伤势,松了口气:
“还好,人家没用力,只极轻的一道伤痕,一会给你敷上点金创药就好了。”
“可是。。。。。。”
“别可是了,天色已晚,我们也该回去了,若是叫伯父知道你跟人打架,以后可就出不来了,走吧笑笑。”
“嗯,我听轩哥哥的。”
笑笑随着豪轩尘走了几步,又心有不甘地回过头来,向月霓裳道:
“臭丫头,你叫什么?等下回我做好准备,再跟你打。”
“我叫月霓裳,想打架,尽管来好了,我一定奉陪。”
看着他们两个,月霓裳面无表情地道,豪轩尘的身形微微顿了一下,却没有再回头,拉着笑笑径直离去了。
同样是女子,人家怎么就有父母疼惜,有哥哥关爱呢。月霓裳眼中热热地泪涌了上来,擂台上依旧有不少人在对打,她却突然失去了兴趣,默默地收起了玄冰刺,往帮中走去。
不开心的时候,就跑商。
这是月霓裳的至理名言,累了,自然就什么也不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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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意外的事仍旧发生,月霓裳在跑了一整个晚上的商之后,一头倒在床上便睡,直到了第二天下午,然后,她醒过来,然后,她发现,自己,被踢出帮了。
帮派中从没人无故踢商的。
或许是弄错了吧。
月霓裳这么想着,回到了帮派。
守卫倒是放她进去了,可总管说帮主不在。
见她要走,总管喊住了她:
“月姑娘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帮主只让我告诉你一句话:
‘他也没法子,请月姑娘见谅。’”
原来如此。
月霓裳冷笑,果然不是寻常人家的女儿,竟然找到帮主踢她出帮。笑笑、豪轩尘,你们也太过份了吧。
忍住了怒气,月霓裳找到了慕容云海。
“你准是又惹了什么祸了。”
慕容云海看着她,一脸我还不知道你的意思。
将昨天的事情大略说了一遍,月霓裳看着慕容云海:
“你到底收不收我入帮?若是也怕,那就算了。”
她是聪明的,这话一出,他不收也会收,没有人喜欢自己被人说胆小怕事。
“鬼舞魅影还没有怕过哪个帮派呢。”
果然吃了她的激将法,慕容云海呵呵大笑了起来:
“一会我就跟帮主说,收你入帮。”
鬼舞魅影,三界第一大帮,建帮即久,高手亦众,不是月霓裳原来所在的帮所能比的,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其实慕容云海早先也叫她入鬼帮,只是她觉得自己修练尚浅,又还没学会跑商,去了只会给人瞧不起,便自己寻了个小帮入了进去,时间长了,竟然也成了商中之商。只是小帮中可以学到的有限,本也想过离开,却总觉得待得久了有感情,却没想到会有今天。慕容云海不仅是地府首席,也是鬼舞魅影的堂主,极受重视,收个人自然不是问题,更不用说是收个商人了。
连着跑了几天几夜的商,月霓裳几乎到了看到金库的大门就想吐的地步。
总算将第100张银票交到了总管手中,月霓裳两眼发直、小脸惨白。慕容云海古怪地盯着她,问:
“你何苦这么拼命?”
不,不会苦的,这付出,一定有回报。
勉强笑了一笑,她已连回答的力气都没有了,招了辆马车回到家中,什么爹娘、什么羞辱、什么孤单都没有了,她只有困、只有累,连梦都做不得一个。她知道就在她睡着的时候,一定还会有事发生。
果然,就在她睡着的时候,笑笑又找到了鬼舞魅影的副帮主晴雨。
“青鱼哥哥,你把那个叫月霓裳的小丫头踢了好不?”
她似是撒娇又似是命令地说。
剑门、冰雪阁、鬼舞魅影,乃是这长安的三大帮,互相之间也略有来往,她曾经随着爹爹见过鬼舞的帮主唐苹,自然也见过副帮主晴雨。
唐苹,一个名字有些像女子的少年,白衣,清俊,却有着冷淡的笑容,看着她的时候就像在看一块石头,没有丝毫的波澜。
燕笑笑,燕家的独养女儿,她不仅有着剑门帮主燕裚情的女儿的身份,还有着倾城的美貌,这样的身家,这样的容颜,都是她可以骄傲的资本,一向,她都是说风是风,说雨是雨的。她的生命中,从来没有过忧愁两字。
暗地里差了人打探月霓裳的消息,这臭丫头,竟然——敢——
当着她心上人的面伤了她,叫她大失颜面,此仇不报非女子。
一生一世只是个小帮,怕豪轩尘知道,她只让几个常向她示好的师兄弟到了那儿,事情便很容易地解决了,一夜之间,月霓裳在帮中的贡献便成了零。
想像着月霓裳知道后愤怒的样子,或许还会害怕吧?她若来求她,她会不会原谅她?
会,当然会,燕笑笑是帮主的女儿,自然也有帮主女儿的大量,她会满意地点点头,说:
“好吧,你既然知道错了,那就算了。”
有没有一点帮主的威风?帮主的大度?爹爹说过,将来,这帮,就是她和她的夫婿的。而她未来的夫婿,自然就是豪轩尘。
一想到豪轩尘,燕笑笑的心柔软起来,唇角也弯了起来。那样黑的眉,那样挺直的鼻子,那样星星一般的眼睛,人家都说,与她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想他知道她这般对那个伤害了她的月霓裳的处置时,也会满意的。
可月霓裳没来,她派出的人回来说,月霓裳又成了鬼舞的商人,正在跑商。
臭丫头,踢她出了个小帮,竟然又入了个大帮。
燕笑笑有些生气地来回踱步,那个唐苹,看起来虽然平和,却是冷冷的,她不敢惹,但那个晴雨,那个肌肤略有些幽黑,笑容灿烂的少年,或许可以一试。
“要不,去偷袭她。”
身边的几个同门师兄弟跃跃欲试,想要在她面前立上一功。
“不行,杀商人是帮派大忌,万万做不得。”
这个她还是知道的,去年便因为有人错杀了一个商人,引得两帮开战,死伤无数,她可不想将事闹大了。
于是,她换了新衣,梳了最新的发式,找到了晴雨。
他的朋友都叫他青鱼,她也这么叫,以显得与他更熟悉,尽管只见过一面,可她知道,这少年第一次见到她时的目光,与她的那些师兄弟们是一样的。
“她做错什么了么?”
晴雨微微一怔,看着她:
“即便是叫她走,也总要有个理由吧。”
“这个。。。。。。”
燕笑笑有些语塞,总不能说是自己被月霓裳打败了吧。正转着眼珠想找个理由出来,晴雨又道:
“月霓裳是青龙堂主慕容云海介绍来的,也是他的小师妹,真若是有什么事得罪了你,我们决不护短的。”
这话听着好听,却也明说了,没有事,鬼帮不会随便踢人的。其实在燕笑笑一进来,晴雨便知道了她的来意,临进帮之前,慕容云海早已将事情的本末告知了帮主和晴雨。
一听那女子叫笑笑,晴雨便想到了是她。燕笑笑的脾气性情,他也略有耳闻,只是,有这样相貌身家的女子,难免会娇宠一点,没什么令人惊奇的,倒是那个敢与她斗的那个月霓裳叫人好奇。
本待不收她入帮,唐苹却已道:
“不过是擂台小战,胜败是常有的事,想那位燕姑娘不会这么小气,许是别的误会也有可能,收她进来就是,我们帮也缺少好的商人。”
帮主已开了口,他自也没什么好说的,何况,还有慕容云海的关系在。
只是,那个月霓裳,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子?想来定不知道燕笑笑的身份才会这样做吧。
存了些微的好奇,他注意了一下那个在金库跑来跑去的身影。
与燕笑笑不同,她是清丽的,纤细的腰身,苍白的近乎半透明的肌肤,雪也似的发看似凌乱地拂在脸上、颈上,那双眸子竟如深水寒潭一般叫人看不清楚。
若燕笑笑是一朵盛开的玫瑰,那月霓裳就是深谷的幽兰。
三天三夜,就是铁打的汉子也受不了,但月霓裳一个小小的娇弱的女孩子就硬是不眠不休地跑了整整100票的商。
还有什么事她做不了?做不出?
晴雨知道,若燕笑笑真的来,他只会说:
他不会踢她出帮的。
扫兴而归。
刚刚收拾好的闺房被燕笑笑又踢得一踏糊涂。
佣人不敢进去,那几个等待好消息的小子也躲得远远的,只怕被波及。
待到下午,燕笑笑终于走了出来,不仅脸上没有了怒气,还换了新衣裳,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像是要出去。
“我要去找轩哥哥玩,那野丫头,过几天再对付她。”
说着,全不看那几人又妒又羡的神色,走了出去。
叫了马车将她送到豪家大宅,管家极客气地请她进去,豪轩尘不在,家中只有他的娘亲芝兰。
“伯母,轩哥哥上哪了?”
燕笑笑捧了细瓷茶杯,轻轻吹了吹,爱娇地问。
“轩儿说祖师爷要喝醉生梦死,回来拿了送去了,想还在方寸山吧。”
芝兰微笑着看了看她。
这孩子,也有十六了吧,出落得跟她母亲一样,也是个美人胎子,只是脾气。。。。。。不过,谁家的孩子父母不娇惯呢,难得她竟然对轩尘一片痴心,两家又是门当户对的,想自己为女儿家时,不也任性得很么。
饮过一杯茶,燕笑笑便要告辞,芝兰知道她是想去方寸山找豪轩尘,也不留她,却拿了件披风给她:
“傍晚天凉了,也不多穿件衣裳,小心冻着了。”
“多谢伯母,比我娘还疼我呢。”
燕笑笑过去钻到芝兰怀中,笑道。
“呵呵,你娘要帮你爹爹管理帮派,自是没多少时间顾你。”
芝兰拍了拍燕笑笑的头,温声道:
“去吧。”
答应一声,燕笑笑走出几步却又回过头来:
“伯母,轩哥哥穿得多么?”
这小丫头,心倒也细。芝兰呵呵一笑,叫管家拿出件衣裳来交给燕笑笑,道:
“你帮他捎去罢。”
眼见得燕笑笑一蹦一跳地走了,芝兰方回到屋中,暗想,或许等东哥回来跟他商量一下,是不是找个时间给这两个孩子订个亲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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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轩尘果然还在方寸山,站在那一环栏杆边不知想着什么。见燕笑笑来,脸上却没什么惊喜。
“我不冷。”
看了看燕笑笑手中的衣裳,豪轩尘不接,却继续看着那一片云海。
讪讪地将衣裳抱到自己怀中,燕笑笑也站在那儿看云海。
不过一片翻腾的云雾,有什么好看的,哪有女儿村的桃花、大唐官府后院的红莲好看。燕笑笑不懂,可豪轩尘喜欢看,她便也陪着看了。
两家大人都是帮主,自然便有来往,她就是跟在爹爹身边见到了豪轩尘,那时的她,也不过六七岁吧,却调皮得让人头痛,爹爹也想管她,可娘不让,记忆里,好像爹爹是怕娘的,虽然爹爹是帮主,而娘只是副帮主。
“没有我,你能当上帮主么?说不定还是哪儿的小混混呢。”
经常听到娘这么不屑地说,全不顾她在边上看着听着。
爹爹的脸色就会变得很难看,却又会转瞬变成笑颜,道:
“是,是,是娘子的功劳。”
这可跟他在外面不一样,在外面,爹爹可是说一不二、八面威风的。
见得时间长了,她也学会了训斥,当然爹爹是不能训斥的,她训斥的,是爹爹手下的帮众,还有一干想讨好她的少年。
娘是三界中有名的美人,虽然年纪大了,可风韵不减当年,常有人奉承她们看起来不像母女,像姐妹。
她的容貌,也真的跟娘很像,弯眉明眸,秀挺的鼻子,薄薄的红润的唇,还继承了爹爹脸上的两个笑靥。
对了,那个叫月霓裳的臭丫头脸上好像也有两个笑靥呢。
燕笑笑突然心中一惊,怎么无缘无故想起她来了,忙看向豪轩尘,却还在出神,他的心里,当然不会想到那个臭丫头的。
“轩哥哥,想什么呢?”
撒娇似的推了推豪轩尘,燕笑笑道:
“我们去闻香楼好不好?听说那儿的新来了个厨师,会做红嘴绿鹦哥呢,轩哥哥,你不知道,那菜竟然是用好几百只的鹦鹉舌头做成的,我们也去尝一尝。”
“食可裹腹就好,不过一道菜,便要了数百只鹦鹉的命,我可吃不下,要去,你去吧,我还有事。”
豪轩尘皱了下眉头,淡淡地道。
“你不喜欢,不去就是。”
燕笑笑柔声道。她脾气一向不好,却唯独对他发不起火来,或许是小时候欺负得太多了?几百只鹦鹉的命?又怎么了?她是拿银子买的,又不是去捕杀的,有什么要紧?
偷眼看了看,豪轩尘面色平静,好像没有生气的样子,燕笑笑放下心来,此时夕阳半落,映得云海火烧似的红,有三三两两的恋人结队前来,也在这里欣赏风景,更相偎相依,呢呢低语,叫人生羡。燕笑笑此刻心中,极盼豪轩尘也抱她一抱,揽她一揽,向她说几句情话,可豪轩尘却仍旧静静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宛如风化了一般,他的心里,在想什么?
豪轩尘在想什么?
他果真是在想着月霓裳。
昨天他帮祖师做完了事,便去帮中领了银票,往长寿而去,在等待老板取货时,正看到月霓裳走了过来。
微微背转了身,那天的事情,总是有些尴尬。
月霓裳并没有注意,购好货物便离去了,豪轩尘却看着她的背影有些发呆。不过两天,她看起来竟憔悴了不少。
“这女孩子,是鬼舞魅影的商人。”
见豪轩尘出神,老板告诉他说:
“已经跑了三天了,我还从没见过吃苦的女孩子呢。”
鬼舞?她不是在一生一世么?怎会突然地换了帮派?
带着这样的疑惑,豪轩尘注意着月霓裳,看着她满脸倦意地来回跑着,一直又到夜晚。
第二天清晨,豪轩尘找到了毅侠。毅侠是鬼舞青龙帮众,与豪轩尘私交甚深,又与月霓裳是地府同门,想来应该知道点什么。
太白居内摆了酒,两人坐了下来。
“你找我,不只是喝酒吧。”
毅侠呵呵大笑:
“你不说,这酒我可喝不下去。”
豪轩尘向来不喜到酒店喝酒,更不用说是这清晨了。两人喝酒,多是到方寸山顶吹着疾风喝的。
“大哥即问,我便说了。”
帮毅侠倒了一碗酒,豪轩尘笑道:
“你们帮新收了一位商人,名叫月霓裳,也是地府弟子,你识得她么?”
“霓裳那丫头,当然认识,我可吃过她不少苦头。”
毅侠皱了皱眉,不禁又想起她缠着自己讲故事的往事来,只是她怎么会认得豪轩尘?不会又惹事了吧。
“是这样,前几天我跟燕帮主的女儿燕笑笑一起与她有了些误会,见她突然换了帮,怕有什么事端,便想问一问大哥。”
豪轩尘道。
“我就知道这丫头不会消停,这回好,竟然惹到你们身上去了,本来我还在想她怎么会跑到我们帮来呢,你告诉我,她又闯了什么祸了?非叫大师兄教训她不可。”
毅侠一拍桌子,将碗碟震得叮铛响,小二急急地跑过来,露了露头却又缩了回去。一个是冰雪阁豪东少的公子,另一个虽然不认识,但膀大腰圆,体格健壮,看起来就凶神恶煞的,可不敢惹。
急忙摆了摆手,豪轩尘向毅侠道:
“大哥,你误会了,不是她的错。”
略略地说了下那天的事情,毅侠瞪大了眼睛,摇头叹息:
“也就月霓裳那样天不怕地不怕的敢惹两大帮主的子女,换了别人,巴结都还巴结不上呢,这小丫头,还是改不了倔强的性子。”
即不是霓裳的错,他也放下心来,这个小师妹,其实众人还是挺疼惜她的。这几年没了她在地府胡闹,地府越发冷清了。
“我帮你问一下大师兄,想来这事他应该知道的。”
饮下一碗酒,毅侠径直去寻慕容云海了,豪轩尘坐在那里,等候他的消息。
不多时,毅侠便回来了。
“是你口中那位笑笑姑娘找了人踢霓裳出了一生一世。”
毅侠看着豪轩尘:
“而且,她又在今天找到了副帮主晴雨,想要再次踢她出帮。”
豪轩尘一下子站了起来:
“晴雨没答应吧?”
“当然,鬼舞可不是一生一世,随便什么人说来就来,说踢就踢的。轩尘,你回去好好说说那位燕姑娘,做人不可太嚣张。”
毅侠脸上有些怒色,此事,霓裳本来就没什么错,燕笑笑却倚仗着父亲的帮主之势,强行踢人出帮,也太不将人放在眼中了。
“还好还好。”
豪轩尘松下一口气来,苦笑着向毅侠道:
“那位燕姑娘的脾气,唉,若能改得了,她就不叫燕笑笑了,不过,我会说服她不要再去寻事了的,大哥,多谢你了。”
“自家兄弟,谢什么谢,我倒是好奇,轩尘,你怎么会关心起霓裳来的?”
毅侠似笑非笑地打量着豪轩尘,他的确好奇,一个不知名的地府小丫头,怎么会引起豪轩尘的注意?
“我只是不想出事罢了。”
豪轩尘的俊脸上竟微微一红,急忙端起酒来掩饰地喝了一口,他当真关心那个叫霓裳的姑娘么?还是真的如自己所说,不想起什么事端?
两人重又要了酒菜,说起些江湖中发生的事情,毅侠忍不住便将月霓裳小时候调皮捣乱的事说给豪轩尘听,两人一阵子笑,一阵子叹息,直至正午方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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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方寸山时,菩提祖师正犯了酒瘾,摇着芭蕉扇走来走去,一嗅到豪轩尘身上的酒气,更是谗涎欲滴,忙命豪轩尘去帮他买酒,不要女儿红,不要梅花酒,要最好的醉生梦死。
记得家中还有爹爹的藏品,豪轩尘急忙取了送来。
待得将师傅吩咐的几件事情做完,已至下午,豪轩尘信步走到灵台的围栏边,看着那翻卷起伏的云海,眼前却不由得闪出月霓裳清丽的面容来。
听毅侠说,月霓裳是自幼便住在地藏王府的,从没听说她有过什么亲人,也没有人来看过她。想来,这女孩子定是个孤儿吧。前些年三界混乱,人、魔、仙互不相服,时有战事发生,或失伴侣,或失双亲,或失儿女,月霓裳,应该也是这战争的牺牲品,想来她的父母一定不在人世了,否则又怎么舍得十数年也不去看上一看。
其实,不管是人族还是仙族魔族,不都是三界中人么,不都是凭了自己的修炼立足于江湖么。在家闲扯时,娘时常说:
“什么人魔仙,不过一个称号罢了,只要不做坏事,大家和平相处岂不是好。”
爹爹却大大地摇头:
“魔族一派行事偏激诡异,仙家弟子自命不凡,哪像我们人族,光明正大。”
娘也不跟爹爹争辩,背过身去却跟豪轩尘说:
“别听你爹爹的,人族就没有坏人了?谁信。”
直到近几年来,三族相争的事才略有改观,最后达成协议:
和平相处,不得无故相犯。
可爹爹每每看到他与魔族弟子交往,总是交待他:
“小心着点,不要学坏了。”
冰雪阁中自也有魔族仙族中人,却很少能委以重任的,爹爹真是顽固得很。
正想着,远远地便见燕笑笑走了过来,想起她做的事,待要不理,可爹爹曾说过,冰雪阁与剑门相交甚好,不要冷淡了人家,再说,她终归是个女孩子,让着她点。
再看到燕笑笑抱了衣裳可怜巴巴的样子,终是不忍,想了想道:
“你饿了么?要是饿了就先回家去吧。”
“我不饿。”
燕笑笑回道,肚子却“咕噜”一声,不由得飞红了脸,低下头去。
豪轩尘暗暗好笑,倒少见她羞涩的样子,此时夕阳初落,那一片霞光映在她脸上,发上、身上,粉白的脸颊透了淡淡的晕红,竟是说不尽的妩媚娇俏。豪轩尘心下一动,平时同门常戏说他有艳福,有个美人伴在身边还不自觉,他只是一笑了之,未做他想,今日看来,倒确是如此,以燕笑笑的性情,这般的迁就自己,也实属难得了。
心软了下来,笑笑虽说是娇蛮了些,却也没什么坏心思,想来是不肯吃亏的缘故吧。想到此,便向燕笑笑道:
“你不饿,我却饿了,带你去长寿的赏翠楼吃些东西吧?”
“好啊。”
燕笑笑大为开心,拉了豪轩尘的手道:
“你说吃什么我们就吃什么。”
赏翠楼,顾其名意,楼外有数杆的青竹。
长寿村内有一湾清溪,其间有鲫鱼、河虾、草鱼并河豚、红鲤数种。赏翠楼的鱼虾便是自那里来的,极是新鲜。
豪轩尘向燕笑笑道:
“你尝尝这竹笋,岂不是比那鹦鹉舌要好吃多了。”
“果真是好吃,比长安的好多了。”
燕笑笑边吃边赞:
“在这竹楼上赏竹饮酒品鱼,可是雅致得很。”
“呵呵,你还少说了一样,等月上中天的时候,坐在这窗边,赏月赏竹,品茶品酒,直是人间仙境呢。”
豪轩尘微笑着看着她。
“那好啊,今日十六,月光正好,我们就在这坐一夜,你说好不好轩哥哥。”
燕笑笑开心地道,豪轩尘这般温情地待她,可是头一回呢,别说在这坐一夜,便是站上一夜,她也愿意。
“哈哈,那可不行,此间主人有规矩,只到午夜。”
“这还不好说,我们付钱给他就是。”
说着,燕笑笑自怀中取出一锭金子来,拍在桌上,便要叫伙计。
“不可。”
豪轩尘急忙止住:
“此间主人的规矩从来不破,笑笑,你要懂得,有些事,有些东西,是银子买不来的。”
撅着嘴将金锭收了回去,燕笑笑有些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有银子赚,不好么?
不多时,一轮明月斜斜地挂在了天边,如银的月光自竹叶的缝隙间洒过来,两个人就这么对坐着,饮饮酒,说说话,听听草虫轻吟,燕笑笑只觉得自己的心都醉了。
不到午夜,豪轩尘便要送燕笑笑回家。
“女孩子家,不可以在外面搁得过久。”
见燕笑笑还不情愿走,豪轩尘微笑道:
“你喜欢来,我们改天再来就是。”
“那好,轩哥哥,你可要说话算话的。”
燕笑笑伸出小指,看着豪轩尘。无可奈何地跟她勾了下手指,算是允诺,这才将燕笑笑送了回去。
敲了敲门,听到里面有回声了,豪轩尘方转身往回走去,走了几步回过头来,却见燕笑笑还眼巴巴地看着他,微微一怔,想了想,道:
“我走了,还有,笑笑,你别去再难为那个叫霓裳的女孩子了,谁也不容易。”
“就这些么?”
燕笑笑有些失望地看着豪轩尘。
“嗯,我走了。”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燕笑笑心中突然一阵失落,却说不出为什么。
故事本可到此为止。
若没有后来,燕笑笑会不会与豪轩尘比案齐眉,白头偕老?月霓裳会不会嫁人生子,平静此生?
谁也不知道。
因为有些事,是注定了的,谁也改变不了。
燕笑笑容貌即美,家世亦好,是许多少年梦寐以求的伴侣,便是博她一笑,也是好的。偏生燕笑笑的眼中心中,只有一个豪轩尘。
但只要他们未成亲,便有机会,何况豪轩尘对燕笑笑的温和里看不出多少的暧昧和爱慕。
唐五三便是这许多少年其中的一个。他思慕燕笑笑已久,却始终是她追随者中的一个。那日燕笑笑会了豪轩尘回来后,竟绝口再不提月霓裳的事,这对于从不肯稍服于人的她来说,是件奇事。
一定是豪轩尘阻止了她,唐五三暗想。燕笑笑不提,那几个说是要偷袭月霓裳的少年也乐得少生事端,鬼舞不是个好惹的帮派。但唐五三知道,燕笑笑心里一定是极不舒服的,不然为何一说月霓裳便沉了脸,不叫人开口。
如果有机会,他会叫燕笑笑知道,谁是最喜欢她、最疼爱她失,谁才会为了她不惧危险。他要为她出这一口气。若鬼舞深查起来,他只推诿说喝醉了酒,看错了人,大不了再道个歉,想鬼舞不会为了一个不起眼的小帮众大动干戈的。
机会来了。
那天傍晚,唐五三听说狮驼岭有强盗出没,便奔了去想夺上一张两张的藏宝图,谁知那强盗是个穷鬼,根本没什么宝可藏,不由得大叹运气不好。正好边上也有个女子在追捕强盗,便看了一眼。
这紫衣雪发清清瘦瘦的女孩子竟是那个与笑笑冲突过的月霓裳。
可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看那丫头不过持了一把华光刺,修为应该比自己低上不少,正是为笑笑出气的时候了。
看了看自己手中的血刃,唐五三暗笑几声,也不出声,待月霓裳刚刚打跑强盗,还没喘得一口气,便扬刀攻了过去。
自慕容云海处知道了燕笑笑与豪轩尘的身份后,月霓裳也曾防备了好些天,却意外地风平浪静。
“人家是有身份的人,哪会跟你计较这些,再者,你是鬼帮帮众,又是我慕容云海的小师妹,他们总得给具面子吧。”
慕容云海呵呵笑道。
她笑一笑,或许是,或许不是,也不再问,警惕却放松了。她已不再是那个诸事不懂的月霓裳了。她的精力,全放在了修练上。有许多地方妖兽出没,她去不了,她想要走遍三界,去找爹爹,找娘,尽管她所有的线索,只是几块霓裳羽衣的碎片儿,和一个狠心将她抛弃了的人族的娘亲。
她干嘛不要自己了?月霓裳仍然禁不住自己去想这个问题。
刷厢房的时候,月霓裳喜欢顺带着打几个强盗,挖宝藏这种事,又刺激又好玩。虽然多数只是一些不值钱的破铜烂铁,但有时候也会有意外的惊喜,她就曾经挖到过一颗金刚石。
刚刚将强盗打跑,还没来得及看一下宝图的所在地,一把溢着血光的刀便攻到了面前。
卒不及防。
三刀连砍,刀刀见血。
不是燕笑笑,是个不相识的少年,银白的衣上已溅染了她的碧血,杀气逼人。
“你是谁?为何要偷袭我?”
月霓裳怒喝一声,趁对方运功准备再发一击的时候查看了下自己的伤势。
还好,未伤及筋骨,却是痛彻心扉,血沿了手臂又自华光刺滴滴落下。打开行囊看了看,不由叫一声苦,可以疗伤的药物竟是一个也没带。
对面的白衣少年冷笑一声,也不回答,又平平一刀砍下。
依仗着身巧灵活堪堪避过。月霓裳暗思,自己能挡得几个回合?看对方来势,竟是要自己血溅当场。
回以一招尸腐毒,又以判官令击下,奈何对方修为高出自己不少,所伤有限。
“臭丫头,赶紧跪下求饶,磕几个头,说不定小爷还会放你一马。”
那少年得意地叫嚣道。
求饶?月霓裳的生命中还没有这两个字。空气中血腥之气愈来愈浓,月霓裳内心深处隐藏着的什么东西似乎被唤醒。
“破血狂攻。”
一声清叱,月霓裳突然咬破舌尖,喷出一口鲜血,华光刺霹雳般攻了过去,划落两道血光,深几见骨。
同样是卒不及防,那白衣少年脸上现出了惶恐。意想不到的反攻,伤及了他的气血。大堂的防御是极弱的,再下去,谁先倒下?
看着月霓裳碧眸中闪现的莹莹绿光,似乎随时要补上一刺,置自己于死地。唐五三忐忑了,那个丫头,不像想像中的脆弱,那一招横扫千军,伤了她多少气血?
不知道。但有一样是他知道的,自己快撑不下去了,尸腐毒还在腐蚀着他的气血。
“小爷今天有事,先放你一马,你等着月霓裳。”
丢下这一句,唐五三转身便走,用了最快的速度,博美人一笑固然重要,便自己的性命更重要,要收拾这丫头,以便有的是机会。
跑到半路,猛然醒起,或许那丫头伤得比自己更重,不然为什么不再加一击?急忙赶回去一看,只见地上一摊碧血,月霓裳早已不见了踪影。
唐五三跺脚大叹,失去了一个绝好的机会不说,若此事传了出去,只怕还要给同门们取笑。现在只盼着天色阴暗,那月霓裳看不清自己了。再寻了几圈,四下不见月霓裳的影子,才悻悻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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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待唐五三身形消失,月霓裳立时跌坐在了地上,她已是强弩之末了。
可她没有可以喘息的机会,那个唐五三一想明白了就会赶回来的。挣扎着站起身,月霓裳跌跌撞撞出了狮驼岭,沿了山路行去。
血仍旧在不断流失,月霓裳眼前一阵阵晕眩,不能走大路,不能留下痕迹。掩住伤口,她往一条生满荒草的小径而去。
地府弟子是夜行者,黑暗中的一切她都看得清清楚楚,努力保持着自己的清醒,月霓裳开始打量自己所处的地方。
还没待她看明白,四周有莹莹绿光围了过来,还伴着粗重的喘息声。
她竟撞到长寿郊外来了么?
没有不明不白地死在那个少年手中,倒要葬身狼吻?
也好,比死在两条腿的畜牲手里要强。
看着越来越多的绿睛,月霓裳凄笑一声,强撑着的一口气松了下来,闭目等死。
低低的咆哮声响在她周围,狼的气息越来越近,而月霓裳的意识也越来越远,仿佛飘到了天边。
刺痛叫她再度醒来,有什么温暖在她身边,还有湿润的鼻息。
天已微亮。
一双绿睛正看着她。
狼,还是狼,是一只遍体鳞伤的老狼。
看着她睁开眼睛,老狼的绿睛中竟有惊喜,微微侧了下头,示意她的旁边。
几枝鹿茸就摆在她头边。救命的药啊。月霓裳顾不上多想,吃力地伸出手去将鹿茸取过放入口中,咀嚼几下,感觉到气血开始恢复。
站起身来,她看着那只无力再起的老狼。
多么可笑。
人伤了她,却是传说中吃人的狼救了她。
老狼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只是看着她。月霓裳俯下身来,将衣摆撕成几条,想要为老狼缚住伤口,却发现它身上大大小小数十条噬痕,根本无法绑缚,转眼四周,地上斑斑血迹,草丛飘浮了狼毛,这狼为她,杀却了多少次进攻?
月霓裳呆呆地看着那只老狼,眼泪一滴滴落在它的身上。有多久没哭过了啊。
伸出舌头来舔了下她的手,老狼眼中的光彩渐渐开始熄灭,终至全无。
只觉得心中突然碎了什么,月霓裳再也忍不住,凄厉地大叫一声,尖锐的叫声回响在长寿效外,竟宛如狼嚎。
“唐五三,我一定要杀了你。”
月霓掌的绿眸中闪现着杀气,两只犬齿紧紧咬住嘴唇,在狼冢前发下毒誓。
再拜了几拜,月霓裳起身慢慢走着,此时她身体气血已恢复大半,不再怕狼来攻击了,她只是隐约觉得,这长寿效外、这只拼死的老狼,一定与她有什么联系。
前面有一点火光,还有人在说着话,月霓裳不由走了过去,这种地方会有什么人说话?不会是那唐五三追来了吧。
想到此,月霓裳握紧了手中的华光刺,悄悄掩了过去。
一个身材高大的汉子坐在一座坟前,一边烧纸钱,一边祭着酒水。
月霓裳听到他说:
“。。。。。。
大妹子,我来看你了,没将你迁出去,因为我也不知道你家在哪里,唉,人死百事消,你跟你的孩子好好在那边过吧,有空我会给你们烧烧纸钱,若缺了什么,只管托梦跟我说。。。。。。”
一座孤坟,连个墓碑也没有,显然刚刚添了新土。听话意里,这汉子竟是与坟中女子不相识的。
自己不险些也成了孤魂野鬼么。若不是有那只老狼,这长寿效外定又添一新坟了。
“这坟里的是谁?”
月霓裳不由地走过去,就地坐在那汉子身边。
“这坟里的人,我不认识。”
那大汉随意看了她一眼,继续烧着纸钱。
“不认识,你怎么为她烧纸。”
月霓裳声音嘶哑,眼神也略有些凝滞。
坐在身边的少女,衣上尽是血痕,脸上又是疲倦又是绝望,神色像极了那个安息在坟中的女子,大汉的心中,突然地很想跟她说说那年的事。
那年的事,仿佛还在眼前。。。。。。
他叫寒夜,大唐门下的弟子,武功算不上绝顶的好但也绝不算坏。
当年的三族之争,他也身在其中,只不过他的成见没那么深,老天即创了三界三族,自有它的存在之理,什么谁强谁弱,跟门派无关,也跟种族无关,要紧的是自己努力。
所以他在别人争斗的时候便去跑商。
关于跑商,是路途越是遥远越是赚钱,又因为地府之商号太过拥挤,他便常常购了长安的货物至长寿贩卖。要到长寿,又必须经过长寿郊外。
因为凶险,因为遥远,这条路鲜有人行,寒夜便是在这里,碰到了那个女子。
一踏入长寿郊外,寒夜便听到了极微弱的呼唤声:
“。。。。。。来人。。。。。救。。。。。”
有人遇险。
寒夜不假思索,便寻声而去,只是求救声太过微弱,难以辨别方向,他不得不走几步,便静心细听,就这样,待他找到求救的女子时,已过了小半个时辰。
求救的人是个魔族的女子。
寒夜心中先判断了一下。那一条茸茸狐尾正无力地落在地上,身上的白衣几乎染成了红色。要不要救?略微地迟疑了一下,他还是走了过去。
地上的女子脸上身上已满是血污,看不到本来的样子,只有一双眼睛还依稀看得出其绝美之色。一见到他,女子的眸中透出惊喜,拼力地张大了口,却喊不出什么。
她的伤,极重吧。
寒夜俯下身去,搭手一试,立时察觉地上躺着的女子已是奄奄一息。她不仅骨骼尽断,连经脉也已时断时续,看她身下流出的鲜血,只怕躺在这里有几个时辰了,竟然还撑着没有死去,已是奇迹。
往她体内输送了一些内力,寒夜心中暗叹,却安慰她道:
“姑娘,没事的,一会我带你找医师。”
自怀中掏出一粒金香玉喂她服食下去,寒夜知道,她挨不了多久了,便是大罗金刚在世,也救不了她的命。
地上的女子略微恢复了一下体力,却拼力挣扎着想要说什么。寒夜将耳朵凑到她嘴边,方听到她的话语:
“救。。。。我的孩子。。。。狼。”
边说边吃力的抬手指向左前方的密林处。
想是她的孩子给狼叼了去了。寒夜心下一惊,原来她这般撑着,是为了能等到人救她的孩子。
“你放心,我一定会将你的孩子救回来的。”
放正了她的身子,寒夜起身往她指的方向疾奔而去,只是,已这么长的时间了,他还能救得回她的孩子么?
半个时辰后,寒夜脚步沉重地回来了,看着濒死的女子目中的期盼,他突然不忍心说出那三个字来:
“对不起,我还没寻到,一会儿再去寻,你先好好休息。。。。。。”
他突然地说不下去了,那女子撑到此时只为了她的孩子,可是。。。。。。
她的孩子,恐怕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最后的一丝希望破灭,女子的眼神开始涣散,她不再想,也不再看,只让自己回到很久很久之前,那个她与他初遇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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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场争战因何而起,她早已忘记,她只记得,看着不断有人倒下有人受伤,她怕得很,于是丢下了鞭子躲了起来,就躲在后山的灌木丛中,一直到天近傍晚,四周没了动静。
魔王寨早已又复归平静,就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只有地上的斑斑血迹表明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争战。她小心翼翼地走着,不时为自己的胆怯而羞愧。
没敢去看看师傅有没有受伤,也没敢去问候众位同门,她就在寨子里乱转,好在每个人都很忙碌,顾不上注意她。
寻到被自己丢弃的吹雪,她又默默地走向后山,那里很少有人去,只有芳草野花虫鸟唧唧,是她的天地。
就在她藏身的灌木丛中不远处,她听到一声呻吟。
心中狂跳,她握紧了吹雪走过去,一个俊秀的人族少年,满身血污地躺在那儿。那少年看到她的第一句话,竟是:
“你真美。”
她的心软了下来,手也松了下来,只略一犹豫,她就带着那少年从后山的小路下了魔王寨,将他带回了自己的小窝,尽管她知道不应该这么做。
那少年受的只是外伤,很快便好了,也很快便不声不响地离去了,她没怪他,毕竟她是魔族而他是人族,毕竟双方还在不断地发生着一些莫名其妙的争战。可他为什么又回来呢。
他为她带来了美丽的衣裳,漂亮的首饰,贵重的异色兽,还有酸酸甜甜的糖葫芦。他在她的耳边说着最动听的情话,叫她不知不觉得沉迷。
于是,她成了他的女人,却没有成亲,不仅是因为种族,还因为,他已有了妻子。这些事,他从不瞒她。
“等我当上帮主,就接你过去。”
他承诺道。
她答应着,却不敢想,因为那太遥远。他的岳父是一个大帮的帮主,怎么会容许他的女婿纳妾,且是个魔女。
只要像这样就好,她想,看着睡在身边的爱人,她已心满意足。
再到后来,他们有了一个女儿。
“真可惜不是个男孩子。”
他略有些怅然,但很快又说:
“女儿更好,我们的圆儿长大了就跟她的娘亲一样漂亮。”
他已有了一个女儿,较圆儿大一岁。她为他们的女儿取名叫圆儿,只希望有一天,他们三口可以光明正大地在一起,团团圆圆。
一想到女儿,她的心又痛了一下,原来 这一切,都是注定了的,注定他们不可以在一起,还有他们的女儿。也好,这样,她可以跟女儿一起快乐地在天上生活了。
圆儿病了,烧得厉害,她没有办法,只好到长安城中寻医,好在没有什么争执的时候,三族间倒也相安无事。不过,大唐官府就在长安城中,他的妻子和岳父就是大唐官府的弟子,他的家,也在大唐官府附近。
夜已这么深了,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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