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本主角异世当皇帝的小说穿越异世得到秦始皇传承的玄幻小说叫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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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方胡族以狼为图腾,故又被称为狼族。狼族有三支,白山东胡、北海林胡、还有西北黑胡,被紧邻的秦人称为匈奴。  胡族盘踞草原,千年游牧为生,虽有攻破周室故都镐京的壮举,但依旧不得与中原诸夏争锋。  百年前幸运之神终于青睐胡族,东胡一支鬼里家族出了一位天之骄子鬼木狼。不知那次南下打草谷时鬼木狼的父亲掠来一个夏族女子,后来生下了鬼木狼。按说不是纯种胡族的鬼木狼不会得到世子之位,幸运地是自此后他父亲再无子嗣。  似乎是天数,鬼木狼顺利继位称为鬼里家族的族长,因为母亲是夏人,所以他自小喜欢夏族的礼仪文化,还有那些似乎是天神智慧的治国之学和兵法谋略。  鬼木狼贪婪地吸取着这些治国、练兵的谋略,但可惜人终有一死,他的母亲也就是教他诸夏知识的老师去世了。狼族文化生的人伟大,死的人灵魂依旧伟大,尸体则交还给长生天。  但鬼木狼违背祖制为母亲修了一座豪华的陵墓,规格用度仿照诸夏的天子。  处理完母亲丧事的鬼木狼来不及伤心,为了他心中那个刚刚成型的梦想他远赴中原游历诸夏。  一半夏族血统的他很快被诸夏接受,并且依靠母亲教给他的知识他被最正统的周室赐予了象征士子的游学令。  依靠游学令他进入了一个思想的圣地,洛邑的浩藏宫,一个有着数以万计藏书的宝地。  整整三年,他没有踏出浩藏宫一步,每天都在贪婪地读书,天文地理,儒道法兵他来者不拒。  终于有一天家族来了一个人,告诉他鬼里族长的位子已经被他的叔叔占据,狼族中不允许王座空悬。  毫无疑问鬼木狼很不得人心,自小按照夏族礼仪生活的他更像一个夏人,草原上的儿郎不读诗书只看谁跟他们一起吃肉喝酒睡女人。  来人曾经是他母亲的奴隶告诉他这个消息也不是为了让他回去争位,而是防止他突然回去,新狼王怎会容忍老狼王活在世上,即使那个人是他亲侄儿。  鬼木狼安慰着自己的忠仆,指着自己的脑袋说:“这里有百万雄师,整个狼族都敌不过自己。  而后在忠仆的反对下单骑返回家乡,鬼木狼自然不会自负到孤身回族争位,而是逃到父亲曾经的安答阿史那家族。  崇尚武力的文化让鬼木狼不会得到多少帮助,唯一庆幸的是阿史那辑录给了他一片安身的领地,让他有了一个崛起的根基。  从小学习的谋国韬略,加上在洛邑浩藏宫三年的苦读让鬼木狼拥有易于草原人的思维,懂得去低头、去忍耐、等待反扑的机会。  游历诸夏时他看到了中原对宝马的渴望,于是他运送大量高大威武但不耐旧骑的良马贩卖给诸夏贵族,换来大量盐铁布帛,最后一大半送给了阿史那辑录。  仆人很不解,辛辛苦苦换来的盐铁布帛干嘛白送,可是鬼木狼笑着让他准备更多的盐铁布帛。因为他从阿史那辑录手下的眼睛里看到了贪婪,那是人内心最原始的欲望。  果然没过两天阿史那辑录的宝库被盗,一名手下忍不住诱惑买通守卫拿了一匹布。  若是鬼木狼自己手下做了此事,他只会赐予手下更多的布帛,可惜贪婪的阿史那辑录大怒着打了那个手下五十鞭子。  阿史那其他的将领看着同袍因为一匹布受的惩罚,眼中的贪婪化作恐惧,但也夹杂着一丝不满,虽然他们都低着头但还是被鬼木狼看在眼里。  于是几天后每个将领的帐篷里都无缘无故多了十匹精美的绸布,比之阿史那辑录的更好。而阿史那辑录却用布做了一身诸夏的王服,因为他的新收的美人觉得这样更能展现他的威风。  王服加身,王冕和尊号自不能少,阿史那辑录狂傲的给了自己“天可汗”的尊号,意思是“四方来朝的王”。  鬼木狼主持了阿史那的加冕仪式,看着台下那些俯首帖耳的将领对着台上笑逐颜开的阿史那露出凶光。  王服尚且是桑布,那么那些绸布定不是阿史那所赠,而且被阿史那知道那些到手的华丽服饰只会被无情掠走。  “大祭司,铁列奴帐篷里的绸布是您给的吗?”上次被鞭挞的将领铁列奴小声问道,在鬼木狼主持大礼时无意间露出他绸布的鞋子。  鬼木狼笑而不谈,拍着铁列奴的肩膀道:“身为勇士的你本该拥有最美的绸布妆点结实的胸膛,这一切应该是长生天的意思。”  铁列奴一瞬间心里一热,看着远处身着王服的阿史那辑录心里生了杀意,今天阿史那家族的一切里面不知有自己多少血汗,却得不到区区一匹桑布的赏赐。反倒是与自己毫无交情的鬼木狼仗义地分享自己的财富。  他心里隐约觉得鬼木狼这样的英主才应该做自己的可汗,享受长生天的庇佑,而阿史那辑录在独揽财富的那一刻起已经被长生天抛弃。  这个想法一经产生便挥之不去,在下一个秋奈钵时铁列奴为鬼木狼献上了自己的猎物。这是一个信号,曾经是阿史那家族最凶狠的狼开始投靠另一个主人。  鬼木狼笑着接受铁列奴的忠心,但是告诉他必须忍耐,现在还不是跟阿史那翻脸的时机。铁列奴似懂非懂,但是知道独狼不成群的他拉拢了另一名英勇的将领。  就这样不到一年的工夫,雄霸北庭的雄鹰阿史那辑录手下十二位将领,有十个秘密效忠了鬼木狼。  又一次秋奈钵来临,这一次十个将领堂而皇之向鬼木狼献上猎物,而阿史那辑录收到了失败和死亡。  踏着阿史那鲜血登基为汗的鬼木狼没有对阿史那家族赶尽杀绝,而是在北庭划了一大片封地赐给他们,并杀狼立誓鬼里家族存在一天,阿史那家族存在一天。  新狼王登基善待老狼王遗孤,让草原上的淳朴儿郎感到不同和温暖,他们将鬼木狼比作太阳,是长生天派下的使者,带领草原儿郎向吃饱穿暖的生活迈进。  成了北庭雄鹰的鬼木狼没有停下自己的脚步,诸夏近千年征伐百十小国成了七大强国就能霸天下。比诸夏领土不小,儿郎更加凶猛的狼族为何不能一统天下,征服诸夏各国。  鬼木狼在练兵三年后挥师东征,首先打败了自己的叔叔,夺回了白山狼王的位子。这次他没有仁慈,残忍地斩杀了忠心叔叔或者背叛自己的族人,将白山染成了红山,黑水化成血水。  鬼木狼沉寂多年终于露出自己的獠牙,带着经过诸夏兵法整合的狼族士兵扫平了一个又一个部落,并在那里建城设立官职。  但变革不能一蹴而就,百年游牧根本培养不出牧守一方的官吏,鬼木狼不着急但是他的身体让他等不了,统一狼族后他已经从朝气勃发的青年变成暮气沉沉的老者,即便如此他还是那个威震草原的天可汗。  为了不让自己的心血白费,鬼木狼冒险朝拜周天子,感谢昔日授艺恩情,并代表自己的母亲对夏族首领家族姬周献上三牲。  周天子大喜,问鬼木狼需要自己做些什么,于是一百个青涩的狼族少年入住洛邑化胡驿。鬼木狼虽不喜“化胡”这个叫法,不过一想到自己梦想即将成真他就笑着暂时将这些抛于脑后。  那一任天子被谥号叫“周威王”,意思是威震四夷,远方的夷狄也来朝拜,可是在威王时代,齐国称王、秦国称王、南方的楚国更是拟了一个“南帝”的尊号,最后因为隐士雍金劝导取消。  威服四夷是一个笑话,不过鬼木狼后来凭借着一百少年震慑诸夏倒是真事。  辽东郡、代郡、云中郡或全境或大半被狼族占据,前代商朝遗族建立的东平国也被东胡灭国。  于此同时诸夏间征伐更加激烈,各国王侯都忘了外面的狼牙,只顾着同族手中的财富。  此时一个士子为避战乱逃到东胡,后来成为郡守。其他的士子见状纷纷效仿,适值儒家“修身治国齐家平天下”的理念大行其道,许多在诸夏不得施展才华的士子纷纷北上称为东胡的官吏,尽情施展着自己的治国理念,即使有些歧途,天可汗鬼木狼也不训斥。  人力终有尽头,鬼木狼最终回到了母亲的怀抱,带着胡族一统天下的梦想死去。  但他建立的东胡帝国并未消亡,在位五十年他的太子早亡,但是从小受他培养的孙子继位登基,继续着他未竟的梦想。
  “鬼木狼此人,天可汗的尊号实至名归。”赵正听完姬冲讲述的东胡帝国史点头道。  天可汗这个称号太熟悉了,前世中有个李老二靠着前朝留下的财货编了一个贞观之治便被冠于此号。细想来倒不如鬼木狼白手起家,从无到有打拼出一个西至千里瀚海,东至万里波涛来的壮烈。  但华夷不两立,狼族越是强大诸夏越是忌惮,自东胡立国常有争斗,姬冲父亲便是因此丧生。  姬冲念及此处,便想起那时战场上突然出现的抛石机,可不正是公输家族的弃子献与狼王,还换得一个万户侯的尊位。如此忘记祖先与狼族仇恨之辈,姬冲恨不得生啖其肉。  赵正却说道:“两族战争绵延千年,狼族多少儿郎因此丧生,其中也该有狼王鬼木狼的亲族。  但是他却善待敌族落魄士子,在诸夏连个男爵也混不上的公输无我,被封为将作监监正,万户侯的封邑,他岂不效死命。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此言确实不假,但是能让忠心掩盖住异心,让东胡贵族中有近半夏族人便是大气魄。”  说道此时赵正想起那个被称为弱宋的朝代,北方始终有一个异族建立的帝国虎视,而且这个帝国最锋利的獠牙是宋人给的,最后造就了一个横扫亚欧大陆的成吉思汗。  “鬼木狼有霸北国之志小矣,其志当是王天下,一统华夷两族。”  姬冲震惊不能自语,问道:“胡人靠着几个夏族弃儿能做到吗?”  赵正道:“今日兵围蓟都便是一种尝试,若燕国有半境落入狼族之口。且不说失地之耻单就燕国土地能产多少粮食供给狼族南下。  而且狼族不讲礼仪尊卑,闾左草民若有才智必为其用,届时燕国百姓还会记住华夷不两立的话,恐怕都抢着去东胡当顺民了。”  民如草,贵族肆意欺辱,华夷不两立只是既得利益的贵族坚守,与那些每日操劳只求温饱的草民何干,有奶就是娘这是天性使然。  而对姬冲说这些是赵正有意为之,姬冲出身贵族通晓兵法礼仪,交往才知是个真朋友。可是他自小受的尊卑观念太重,总想着卑贱的草民就该为贵族白干活。这也是赵正初来宜县受到姬冲排挤的原因,他堂堂贵胄岂能与贱民为伍。  今日为他讲了一种力量,来自最广大草民的力量,摧枯拉朽能改朝换代,也叫姬冲知道卑贱的草民也该有受尊重的权利。  愣了半晌,姬冲愕然道:“赵兄苦心,姬冲受教,此后必不敢轻视卑贱,枉然逼走我华夏的大才。”  “吃错能改,善莫大焉。可惜那些领兵的贵胄们不明白,也讲不明白,否则十五万大军岂能落得一击即溃,称为列国笑柄。”  姬冲摇头道:“燕国军制非贵族不可为将,所以那些打拼几十年的老卒也不得升官,领兵的人都是些初出茅庐的奶娃子。  奶娃子们不懂得拉拢士卒,士卒们也不会甘心效命。如此军制对抗虎狼之师焉有不败之理。日后冲定当上奏太子殿下,改革军制给那些下层军官一个机会。”  赵正不以为然,即使宜侯上奏恐怕姬丹也不会改革军制,因为这样简直是重蹈秦国大良造商鞅的覆辙。等不到军制成型姬丹就会得罪所有的贵族,他别说燕王,太子之位都要丢。  “吱~”  马车突然停下,赵正猝不及防向前栽倒,差点撞到车厢上,他扶正自己头上的帽子怒道:“怎么回事,你也没考驾驶本?”  赶车的士卒赶紧伏地解释:“大人饶命,是前军停止行进,不关小人的事。”  赵正黑着脸走出车厢,姬冲和英布也接着出来,就看见季大柳飞奔而至,抱拳道:“启禀将军,前边有一队土匪拦路,阻挡了大军进程,老鱼和梁戟正在与之拼杀,不消一盏茶便可继续前进。”  土匪拦路,赵正不解。燕国的土匪很集中大部分盘踞在西部的山区,但敢拦截军队的只有太行马匪,但此时也被自己部下围困。其他的小股土匪根本不足为患,此地临近大平顶莫不是马匪的大部队回来了。  赵正道:“拦路的土匪有多少人,武器装备又怎样?”  眼下燕国三线作战,代郡的争斗最为平和一直处于胶着状态,马匪趁机抽身也大有可能,不过刚刚与狼族拼杀就拦路争斗,也不符合马匪的作战风格。  “正面的有一百来人,两侧埋伏的我正让斥候探查,不过看地形两边藏不住多少人。”  姬冲道:“不可大意,季校尉当小心应对。”又对赵正抱拳道:“末将愿领一队从两侧掩杀,策应鱼校尉。”  赵正苦笑,说了多少次姬冲还是不改,仍以自己的手下自居。说起来两人都是中郎将,官职同等理应平起平坐,但姬冲出宜县后传令城卫军,言军中只有一个赵将军,除此自己只是一个姬副将而已。  既如此赵正也不推辞,下令道:“姬兄单去无妨,也较弟兄们练练手里的唐刀。”  姬冲笑着上马领兵冲杀,不过片刻便会,手上攥着一颗人头,掷于地下道:“招式一板一眼,是燕军的把式,此人应是饶城的溃军。”  鱼头和梁戟也回来,一人拿着一副披挂,一人扛着个半死不活的血人,扔到地上道:“将军,俺老鱼砍杀下这怂货招供,他们是饶城败下来的溃军,不过故意不回营中,有个大人物让他们在此落草为匪,趁机搜刮过路旅人。”  那血人听到鱼头施礼,赶忙爬起来道:“将军饶命,这一切都是那位大人物的意思,小人只是一个吃兵粮的小卒而已。”  赵正看着他还没说话,一边的英布出来了,冷声问道:“可杀胡虏?”  那人一怔,对一个穿着甲胄的孩子感到吃惊。但那孩子身上传来的气势压的他不得不答道:“小人未及上阵前军就败退,挟裹我等后军向南奔逃。”  “那就是没有,你去死吧。”  英布不等他反应过来,刀锋便划过他的脖颈,他头颅落下时还惊颚英布的身份。  众人又被英布的狠厉震惊,唯有荆轲在人后默默点了点头。食燕国百姓供给军粮,却不知与胡虏拼杀,这一罪就该死,何况落草为匪袭扰百姓。  “哎呀小布,你未免急了些,你鱼叔好不容易忍住没杀这厮,将军还没问话你就把他杀了,让我白忙活一场。”  鱼头虽是责怪,但看着更像夸赞英布,小小年纪就有如此胆量。  英布道:“这个算鱼叔的,下次我赔你十个。”说着掏出一块白绢细细擦拭着手中的唐刀。这可不是制式唐刀,而是木匠第一炉练出的六刀之一——惊雷。  惊雷出鞘,大祸临头,刀出必见血,杀伐需果断。赵正本来想着以后再遇见那个凶将时赠送招揽,却不想年仅十岁的英布有了掌控此刀的能力。  赵正许久露出微笑,幼子便知杀敌报国,当是一桩喜事。他说道:“不用猜了,能将兵卒变成土匪的还能有谁,八成还是马匪的主人,想不到此人势力如此巨大,竟能参与到饶城大战。我听闻那次参战的贵胄皆是燕王亲族,想来饶城大败与此人有大关联。”  而在此时,一行数骑向武阳奔去,一位面善短须的锦袍贵族停住击缶小锤,起身望了望窗外道:“起风了,孤怎么闻到一股子血腥味。”
  武阳,燕国初代封王的都邑。那时姬周兵马强悍,胡人不敢南下牧马,然而时过境迁姬周传五世而德衰,胡人开始将诸夏当成自己的后花园。  首当其冲的便是最北侧的燕国,召公奭初建燕国定都接邻胡人的武阳,为的便是国君守社稷。后世子孙没了这份骨气,在胡人一次次袭扰下动了迁都的心思,最终在燕山南侧建都蓟城。  但迷信鬼神的燕王不敢迁移宗庙,害怕惊动沉睡的先祖招来惩戒,于是在武阳设立太庙令,既负责祭拜先祖又负责守卫武阳郡。  雁春君姬魁便是此时的太庙令,他因在饶城大战失败被贬到宗庙守陵,又因为燕王是其亲侄并未受到多少责罚,手里依旧掌握兵权。  “君侯,东郡的李弃将军来了。”  雁春君睁开眼睛,随意瞄了一眼地下跪着的李弃:“你不在东郡好好做你的土匪,跑到孤这里做甚?”  李弃竟是饶城败下的溃军,南逃到东郡的土匪,不过看这架势姬魁似乎很了解他的身份。  李弃不敢答话,嗫嗫喏喏半晌道:“启禀主上,东郡末将实在呆不下去了,不知从哪里来了个近卫军左军勇毅中郎将赵正,带着军队不赶着勤王,反倒找我们的麻烦,一路剿杀现在弟兄们占领的山头被攻下大半。”  “赵正?”姬魁思索着这个名字,半天没个头绪,最后还是亲卫告诉他郑高的密报上曾有他的名讳。  “孤想起来了,就是那个趁着马老大不在山寨,将大平顶围困至今的保民军赵正。”  亲卫点头,姬魁笑着又道:“可惜代郡战事胶着,马老大牵制的赵军太多,否则孤也不舍大平顶那块地界。  也罢且容他再胡闹几日,日后还不是重新回到孤的手里。”  一边的亲卫附和地笑着,姬魁却冷下脸看向李弃,吓得后者赶紧重新跪下来。  “废物,孤苦心安排被你毁之殆尽。现在乐间已经将重新整军,凡不到军营报到者都要受刖刑,孤也无法安排你。”  “主上救命,小的活着还能做主上的鹰犬,为您效命。”  姬魁嘴角一笑,道:“代郡战事胶着,你带着剩下的人去那里找到马老大,帮他尽快解决战事。”  李弃高兴地磕头领命,转身之时姬魁又说道:“别心疼人,最好把那群废物统统消耗掉。”李弃心中一震,苦笑着点头。  从饶城败退时他们的命运就已经注定,本来李弃是要回到军营继续对抗胡人,可是姬魁一纸诏令让他不得不带着手下辗转蓟都南部富饶之所,抛去昔日身上抗击胡虏的荣耀,变成土匪掠夺百姓的财产。  后来秦舞阳带领辽东军成立执法队,严惩不归队而扰民的溃兵,并且下达了十日格杀令,凡听令十日内不归营便不再是燕军士卒,杀可转战功。  李弃无法再浑水摸鱼,迫于姬魁又不得回营,只得继续南逃到东郡,其他的如郃仲、柏平也带着人南逃到涿郡继续为姬魁掠夺当地百姓的财富充足他的私财。  “兵匪一家,古人诚不欺我。”赵正看着眼前倒地的死尸,他们身上的甲胄还依稀可辨,手里拿着的还是燕军制式剑戈,却盘踞险山要道祸乱百姓。  自从东郡遭遇第一支土匪后赵正开始剿匪,短短十天竟与十七股溃兵化成的土匪交战,燕国军制竟乱如斯。  但赵正也有些奇怪,受过现代教育的他很容易便能向大局考虑,十七股兵匪的位置似乎很奇特,刚好远离蓟都但又不是蛮荒之所。且从最近接战的三股土匪位置来看,都刚好距离蓟都二百里外。  秦舞阳这个名字赵正很熟悉,前世历史上他和荆轲成了一番大名。异世界里也非凡人,身为拓地千里的老将秦开嫡孙,在辽东军中担任主帅屠雎的亲卫中郎将。  这次被乐间借调成立执法队,对于昔日同袍的溃军出手狠辣,不屈服便去死,蓟都百里秩序在他斩下五百人头后秩然有序。  这一切似乎被人特地安排,避开秦舞阳的执法队,又不失富饶之所百姓的财富。  赵正看着被自己涂改的面目全非的地图发怔,做出这一切的幕后人究竟藏在哪一处,自己这一路剿匪还没能引他出手。  “赵兄,捷报啊,昌国君率领重组的十三万大军在蓟都城外击败胡人,现在胡人已经退兵,蓟都之围暂解。”  姬冲说时很兴奋,手舞足蹈着像是也参加了那场厮杀。对于一个贵族来说最好的消息莫过于蓟都解围,燕王继续在王位稳坐。  赵正也应和着点头,但看过邸报后蹙眉道:“斩首不足一万,燕军死伤近两万,这也算大捷。  而且还说什么将胡人击退,我看明明是胡人抢够了想换个地方罢了。”  犀利的语言听得姬冲硬笑着,是赢是输但看敌我双方对比便可得出,不过此时的燕国实在需要一场胜利,平复百姓的惧意,为领兵的贵族扳回些许颜面。  姬冲道:“好吧这些我们不提了,说说咱们自己的任务。胡人虽退兵,但渔阳郡并未有其出塞的消息,所以胡人还在燕国境内。太子的意思是让我们协防武阳,即刻转道向西行进。”  一场虚假的胜利让燕国朝堂松了口气,但没人想着趁胜追击,都想着怎样堵防卫上的口子,防止胡人再绕过那个要塞继续南下袭扰到其他封君领地。  正好武阳缺一营兵卒,赵正便被调去那里补充防卫,燕王似乎忘了当初诏令上写着让赵正到锐士营报到。  “下令转道,向武阳进发。”  赵正没做迟疑,说完军令便钻回车里。姬冲也无奈地摇摇头,调令上写着太子军令,证明燕王向其妥协不再拉拢赵正。而太子起了疑心,担心赵正入了锐士营后会背叛自己,所以将他远远调开。  “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劳资何时成了你们父子脚下的皮球。他娘嘞,等到这次胡人退兵后劳资也不做什么中郎将,马上离开这个乌烟瘴气的国家。”  “呵呵,赵兄气恼是应该,不过未免过头了吧。大王诏令赵兄才出兵勤王,太子想必明白赵兄的苦处,何必说这些气话。”  赵正冷笑道:“姬兄倒是好心情,你的王安然无恙,燕国贵族又能继续过上花天酒地的日子。  可是我却不同,出身草民虽侥幸成为贵族也只能做老世族的附庸,太子是这么想的,燕王是这么想的,恐怕你姬兄也是这么想的吧。”  姬冲尬尴地一愣,暴露了他的想法,随即苦笑道:“何止燕国,即便号称依法治国的秦国也是如此一个局面,列国军政哪个不是由老世族把持,赵兄就算出了燕国也是如此。”  说完又想到东胡,心里咯噔一声道:“赵…赵兄莫不是要投奔东胡,做老狼王的忠臣良将。”  车里气氛瞬间变冷,只见赵正撇着头道:“因何不可,狼族地域宽广,我可以做东平三郡亲民官,也免得将来与夏族对阵。”  姬冲直起身冷声问道:“你当真这么想?”手上却悄悄摸向身后的大凉雀。  “哈哈哈,我要是说是姬兄是否让我血溅当场。”笑着拍了姬冲一下道:“就算我去东胡也要打完仗再去,去的时候也会带着你?”  姬冲收回拿刀的手淡淡道:“我去只会给东胡带来死亡。”  “我也没说是去那里当奴才,我只会用唐刀为自己拼出一片容身之所。”  问心出鞘,没有逼人的杀气,冷冽的寒意,但让人多了一份思考,对未来有了一份向往。  姬冲看着问心映照下的赵正,喃喃道:“何处没有奸诈?”
  有些话说许多遍也没人记住,但有些话说一遍就令人终生难忘。赵正投胡只是一句戏言,但是姬冲当了真,一路上时不时地旁敲侧击赵正是不是真的要投胡。  “北国寒冷,听人言腊月时生铁都能冻折,还是我中原之地更加适宜。赵兄你觉得呢?”  行军路上姬冲看着路旁绿油油的菘菜,一个劲地夸中原多么风景优美,气候适宜。赵正只笑不语,姬冲看他无动于衷,又道:“黑水以北乃是狼族祖地,然那处风雪更甚,一年中有半年飘着雪花,即使在六月暑伏也穿着皮裘。”  “姬兄,喝口水再说吧,省得嗓子干疼。”  赵正终于回话,但不如不回,姬冲紧皱的眉头快拧成麻花,心想着在说些什么劝赵正打消去东胡的念头。  其实赵正那里要去东胡,故意让他说也有别的念头,想他来到这个世界快一年,除了几段诸夏宫闱秘辛,其余的一概不知。姬冲出身贵族,自小熟读百家言论,尤其是东胡的地理地貌,山川河流,姬冲甚至比一些胡人还了解。  正好也让他说与自己听,了解一番新世界。可怜姬冲还以为自己说的不够好,搜肠刮肚想着东胡的缺点。  其实只要说一句就好了,胡人生性彪悍,行事大大咧咧不拘小节,而赵正是出了名的爱干净,训练士卒也要求叠被子成正方形,多一个褶子都要训斥半天。  这样一个说一个听,一个苦一个乐走了五六天,一座大城出现在赵正面前。  雄伟的城池如同一只伏在地上的凶兽,仅南边一处城墙便长十里有余,墙高约五丈仰观如入云,宽五米马车可在上腾转。  高墙小门,还有一座扇形瓮城,上面架着几座箭楼,看着赵正心旷神怡,不自觉露出一片笑容,赞叹道:“雄关伏兽,箭垒迎敌,巍巍高城,震慑四夷。壮哉壮哉!”  陶园捋着胡子笑道:“老夫当你这仙家弟子已经阅遍繁华,不再将世间美景放在眼里,原来也是会对我大燕雄城震服。  不过你也是奇怪,武阳虽城高墙坚,涿州也是不差而且商贾有人摩肩擦踵好不热闹,为何那日在涿州停留你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  那日大军行至涿州休整,所有官兵都被那处繁华吸引,疯狂地泡在各处酒肆青楼享受。赵正却在看了奇异楼在此处分店后回营睡大觉,似乎对繁华集市视而不见。  陶园今日看赵正对着武阳城咏赞又想起那时情形,却不知赵正根本没有看城门下来往的行人,而是死盯着那斑驳的城墙。  “加快速度赶紧入城”,陶园一声喝令,又小声对姬冲道:“你莫给他说甚东胡荒蛮,且让他入城体验下中原的繁华,看他以后还能有投胡之心。”  姬冲眼睛一亮,就要拽着赵正入城找酒馆,却听赵正道:“中原也罢,东胡也罢,所谓繁华不过我家乡的乡野村镇,比此间繁华百倍的大城我都见过数十座。”  陶园哈哈大笑,把他说的话当作痴人说梦。武阳城虽紧邻胡地,但也有数万人口生活其中。比之大十倍的燕国仅有蓟都和涿州两城,天下也不过邯郸、咸阳、临淄、安邑、郢都几城,而之大百倍的天下仅洛邑一城,周天子居地,几百年扩建才有此规模。  “哈哈哈,老夫且当你戏言,十里城郭可居万人,百里城郭不过十万,似你所说的一城数百万人那要多少里城墙,简直将一国之民屯聚一城,那还要甚么粮食,大家喝西北风过活吗?”  “赵兄此言大谬,住那么多人还不挤爆了。”  两人一边捂着肚子一边笑着说道,那样子像是赵正说太阳会从西边升起一般。  “切,不跟你们一般见识,如果把你们穿回去就知道谁是二傻子了?”赵正哼了一声,不理会两人自顾自向城中赶去。  以往都是在内地,未曾到边关游览,原来边塞大城的墙体都是倾斜的,像垒金字塔一般叠了五丈高。不过倾斜的角度很小,一般人几乎不可能靠着坡度攀上墙头。  “慢着,太守大人有令,凡驻军调防须得出示令牌。”  一个城门小卒哆嗦着站出来,伸出手却赶紧缩回去,颤声道:“说下你们是那里调来的就行了。”  赵正笑了一声,看样子这小卒是个新人,被人推着上前拦住自己,也算是有些胆量。  他冲赵风一点头,赵风从腰间竹筒里取出一份帛书,那小卒也识字大略看了一眼,紧张地咽着口水,将帛书交还。  “原来是近卫军赵将军,卑职失礼,您请入城。”  在等级森严的战国还能遇见如此“不惧强权”的小卒,赵正来了兴趣,问道:“你叫甚,也敢拦我的队伍?”  小卒身后几个同僚一阵轻笑,踩着钉子了,敢惹太子的人。  那小卒更是吓得话都说不出,但还强自站着道:“小的卫火,这…这是太守大人的命令,小的不敢不从。”  “哦~”赵正笑了一声,准备不再吓唬他。  这时旁边闪出一个醉醺醺的汉子,晃着身子过来一脚踹在卫火身上,笑骂道:“你他娘怂啥,咱们按令行事还能有错,怕个鸟?”  若不是一身酒味,那番说辞还真让人眼前一亮,觉得燕国出了个清廉的城门令。  “大人恕罪,手下人不会办事,惊扰了大人是我姬大的不是,这里给您赔罪了。”  赵正微微一拱手道:“城门令按章办事,当为我等楷模,本将军怎能怪罪。”  姬大讥笑一声,冲着手下喊道:“看见没有,按章办事劳资就是楷模。”随后腆着脸小声对赵正道:“弟兄们在此等候大人,站了半晌口都干的冒烟了。”  “大胆!”  赵正伸手拦住,一个小小城门令断不敢来勒索,定是受了他人指使。于是道:“弟兄们站岗很是辛苦,本将军给几十钱酒钱没关系,来人啊给他们几十钱喝酒。”  赵风冷着脸从怀中掏出一块金粒扔到地上,喝道:“拿了钱赶快滚开,某家刀子可是渴的很。”  姬大眼睛都直了,铜钱铁钱尚且少见,今日竟拿了一粒黄金,虽说这一钱金粒兑换百枚铜钱,可市面上早多出二十钱的差价,今个算是赚大了。  把那枚金粒好生揣在怀里,姬大的酒醒了一半,他仔细又打量了赵正一下,觉得面前这位金光闪闪像个大号金粒。  笑着道:“将军出手好阔绰,早间听太守说武阳要来个郡尉,不知可是您老人家?”  “正是本官,权知武阳郡尉赵正。”  姬大笑得眼睛都眯住了:“哎呦原来你还是那位宜县的财神,下官恭喜恭喜。”他的话音忽高忽低,听着更像讽刺。  “绿蚁酒可是好东西,还有那君子茶也不赖,可惜都是二三十钱一碗,下官也喝不起啊。”  说话间眼睛半眯着看向赵正,悄然间手又伸出半截。  “绿蚁酒、君子茶确实不菲,本官忘记了。”  “仓”  寒光闪过,姬大只敢手一凉,再没有直觉。  “啊~,手,手,我的手啊,你个贱民商贾,敢砍我的手,劳资可是雁春君的族侄。”  卫火呆愣在原地,眼睛都看直了,姬大虽官微职轻但太守都要卖他一分面子,今天这位一言不合竟然直接剁手。  赵正淡淡看了一眼,问心回鞘:“莫伸手,伸手被我砍。”  “本官再告诉你一句,今日起你的城门令被卸职了,以后卫火就是武阳南门的城门令。”  卫火只敢天旋地转,自己踩到哮天犬拉的屎了吗,怎么突然降如此大一个惊喜。  “卑职卫火,必当尽忠职守不负大人的期望。”  仅一瞬间他刚才的懦弱消失,一股上位者的威严散发开来。其他的几个小卒被他一瞪,赶忙跪下行礼。而姬大脸色苍白地拿着自己的手,绝望地看着旁边的小屋,可始终没出来人。
  “君上,此人明知姬大是您族人还不下马认罪,可见他是得了太子的令故意来此找您的麻烦。”  仔细看来说话这人正是刚才与姬大在城门哨岗小屋喝酒之人,他在赵正砍下姬大一手后跳窗仓皇逃离,连正门也不敢出,此时倒是一副凛然无惧的样子。  “姬秋,你确定姬大被赵正关进大牢了。”  姬秋赶忙回道:“君上,这千真万确,奴才怎敢骗您?”  “哼,都是你这奴才怂恿姬大找赵正的麻烦,才闹成现在这个局面。那赵正带着一千士卒就敢跟马老大硬拼岂是好相与的,而且他现在是太子的心腹爱将,否则也不会派他来武阳协守,明知道这是孤的地盘,还抢孤的兵权。”  姬魁说到恨处,狠狠攥紧拳头,朝着蓟都方向骂道:“孤当年就是王太弟,这个位子该是孤坐,偏生让你抢了过去,现在好了你儿子反对你,到来拉着孤帮你坐稳位子,真是欺人太甚。”  “啪”,襄国出产的白瓷被姬魁摔得粉碎,他仍不解恨四处转着想再砸些什么泄气。找来找去发现都是些价值千金的名贵之物,于是目光盯住了身后劝慰的姬秋。  “啪,啪,啪”三个嘴巴子扇过,姬魁心中好不痛快,似乎打在燕王、太子还有那个惹他生气的赵正脸上。此时他想起方才摔碎的白瓷,那可是套装,如今成了残品,心里怒火尤甚转手又是一巴掌,但把手也扇红了。  干脆撩起袍子一顿脚踢,笨拙的身子摇摇欲坠,姬秋为了主子泄气由不得不弯着身子,遭受的力也更加大。  “呼…”  姬魁长呼一口气舒心地坐在椅子上,饮了一杯茶道:“起来吧,明个就不用你伺候了,后头从你俸酬里扣下十金,你回去养伤吧。”  姬秋应了一声,但想到挨了顿打反倒丢了十金心有不爽,小声问道:“君上,奴才不知为何扣我的薪俸?”  “你说为何,方才怎么不再孤摔碎茶碗钱把屁股伸过来让孤出气,白白让孤损了百金,要不是看你忠义可嘉怎会只让你赔区区十金。”  姬秋不敢再言,低头道:“谢君上宽恤之恩,奴才告退。”心里却想着待会怎么从别人身上收回这十金,还有自己身上的伤药钱。  雁春君与姬丹不和,以为赵正是姬丹派来的眼线,他的实力暂时不宜露出,故而传令不准找赵正的麻烦,盼着胡人退兵后怎么把赵正打发走。  而赵正担着个郡尉,强忍着打人的冲动跟武阳太守公孙齿寒暄着,就在方才他入门拜访时又差点被人索要门敬。来了一次武阳到有了一种穿越回明清的感觉。  公孙齿四十上下,白面细髯鼠目兔耳,整体看和沙袋是如此相近,还不停地摇晃着吸引赵正的拳头。  “赵大人未及弱冠就有如此成就,将来前途一定不可限量,老夫这番先祝贺赵大人一番,日后发达了可不要忘了老夫共事之情。”  “承公孙大人吉言,日后定把您请到我家里好生打理。”  “打理?”公孙齿疑问道。  赵正赶忙笑着解释:“就是招待的意思,家乡方言一时令太守大人见笑了。”  “呵呵呵,无妨无妨,人有思乡之情,老夫还时常想念洛水边的锦鲤呢。”  两人同时哈哈笑道,直到你瞪我,我看你说不出话。没办法官本位还未成型,两人都是从庶民升任,实在没有什么话值得交流。  赵正见气氛有些尴尬,指着外面天空道:“今天天气不错嘛,阳光明媚,草长莺飞,正是游玩的好时机,不知太守大人明日可愿赏脸陪在下向城北打猎?”  公孙齿保持着一副笑脸,应和着天气的话题,但听到赵正请他去城北打猎,赶紧推辞道:“老夫年老体衰,经不起马上颠簸还是算了吧。”实际上是担忧突然遇见胡人,若是被掠走那该怎么办。  “哈哈,大人那里体衰,依赵正看您今年不过五十出头。”  公孙齿脸顿时垮下,四十多岁的年纪被你凭空多说十岁,实在不能忍。他板着脸道:“还是说正事,武阳风平浪静,为何赵大人进城就斩了城门令姬大的手?”  说变脸就变脸,自己也能,也冷声道:“姬大不守燕律,公职期间饮酒,其罪一;胆敢向过路行人索要财货,其罪二;不尊礼法,口出狂言辱骂上司,轻贱贵族,其罪三。  如此三罪别说剁他的手,就是砍他脑袋也够了,做到这些还是下官留着情呢。”  “你…”  公孙齿也无法反驳,姬大饮酒,索贿,辱骂赵正桩桩都是真事,他也无法为之开脱,但想到太庙里的那位心里强自鼓起勇气。姬大是雁春君的族侄,虽说已经成了庶民,但好歹与王室有些牵连,赵正有太子庇护不怕,自己无依无靠可是要得罪一方。  他说道:“就算有罪也该按律定罪,赵大人擅自动用私刑又是为何,难道也不把燕律放在眼里。”  “错,本官正是将燕律放在眼里,太守别忘了本官还有个勤王之师的中郎将身份。”  赵正冷笑道:“狼族犯境,王上发诏勤王,按律整个燕国都要进入戒严状态,此时城内一应大小治安防卫由本官这个郡尉负责,犯滋扰守城抗敌之人皆可先斩后奏,便宜行事之权。”  公孙齿一怔,倒是把这条给忘了,不过赵正对燕律好熟悉。他那里知道赵正前世是干哪行的,各种条例规定可是背了整整四年,对于燕国这几百条不及万字的律法记住只需二三天。  “哎呦,幸亏太守提醒不然本官都忘了问你的罪。”  “我,我有什么罪,难不成你以为姬大是我指使的?”  公孙齿彻底被搞懵了,转来转去怎么把自己绕进去了,真后悔当初不好好背燕律,此时倒要受赵正一个孺子摆布。  赵正道:“戒严期间当限制城门开放,防止有奸细混入,可是我看武阳四门大开,莫不是等着胡人来了献城叛国。”  “你血口喷人!”  公孙齿彻底慌了,没想到赵正会给他扣这么大一顶帽子,胡人兵围蓟都燕王正是怒不可遏,若是此时赵正参他一本,官帽和帽子里的脑袋就算没了。  “老夫那是一时失察,才叫今日洞开城门,说来还不是迎接你。现在老夫马上派人关闭城门,不准百姓擅自外出。”  找借口也不挑一挑,开门迎接保民军,南门即可,干嘛洞开四门,赵正对公孙齿拙略的言词嬉笑不已,但知道再笑出来自己与他算是彻底结下梁子。此时他不过为了不得罪雁春君与自己找些麻烦表忠心罢了。  “太守有心就好,不过城防事宜是下官的职责,还是由我来接管四门城防,大人只需安坐这衙署静待着雁春君过来问话便可。”  公孙齿被赵正说破脸上有些尴尬,手冒着青筋正欲发作时赵正扭头道:“其实下官来时太子也曾交待,让下官有什么难处找大人解决,想必大人不会推辞吧。”  太子关注自己了,终于有靠山了吗。公孙齿紧绷着的冷脸瞬间春风化雨,笑着道:“老夫定不让太子失望,赵大人还要多多美言才是。”  “那是自然,不过雁春君那边…”  “包在老夫身上,他一个没有军权的落魄王族成不了大气候。”  这就表示决裂了,赵正对他的果断表示佩服,前后也就一个呼吸而已。  “太守您就等着封爵吧。”  锦上添花,赵正不吝啬一句好话,反正姬丹根本没在意过武阳太守是谁。
  不是猛龙不过江,赵正带着一群外来的士卒愣是占了武阳这座巢。公孙齿还欢天喜地帮着张罗,似乎他才是赵正的佐官。  保民军接管城防,闪亮的唐刀宣示着他们的威武,武阳郡兵连句埋怨也不敢说就移交城防这块肥肉。但保民军没有设卡收税,直接关了城门宣布戒严。  “刘二,你说这保民军是不是傻,这么肥的油水偏生不赚,那干嘛夺咱们的肥缺。”  “可不是,不过咱们也没啥损失,不想某人刚换了主子就被人家一脚踹开。”  说着两人意味深长瞪了旁边的卫火一眼,刚才还是不可一世的城门令,此时便成了蹲在墙根的大头兵,新官上任还不到三个时辰。  卫火假装没听见,不过他心里苦的像是吃了黄连。前头赵正以郡尉的身份升他做城门令,后边就让保民军接手城防,虽然自己是个小人物,但也不能这样欺侮。  “卫火大人,您还没缓过来气。今晚上的升官宴还去不去了,要是不去你的把刚才的钱还我。”  落毛的凤凰不如鸡,刘二这时候就要把刚才的贺银拿走,没了城门令的官职卫火就是一个大头兵,不值得他送礼金。  卫火捂着钱袋道:“你别欺人太甚,我还是城门令呢?”  刘二冷笑不已:“离了城门的城门令还叫官,此时的郡尉大人不知在哪个小娘子怀里安眠,哪里记得你这条狗。识相的赶紧把钱交出来,顺带把你的也给我,明日我去看看姬头,等保民军走了还不是他老人家做城门令。”  恶吏欺官,城门令这种草头小吏往往都是世袭罔替千年不易,卫火自问没有那个家世,闭着眼掏出自己的钱袋就要递过去。  “尔等谁叫卫火?”  刘二接钱袋子的手定住,卫火赶紧抽回,大喊道:“小人便是卫火,不知阁下唤我何事?”  “今晚酉时西城大营,我家将军要为你摆宴庆贺,另外这南门依旧是你来负责,不过手下要换成我们保民军。”骑士说完拱手便走。  卫火低下的头再次昂起,瞥眼看着刘二道:“你刚才跟我要钱?”  刘二咽了口吐沫,边退边说道:“你别嚣张,保民军早晚会走,到时候姬头不会放过你的,呸。”最后一个字吐出人早跑到百米外,像只受惊的兔子般。  卫火闪烁的眼神突然黯淡下来,保民军总要离开武阳,到时候他便没了靠山。或者离开武阳跟着保民军回涿郡,这也是条活路。卫火又来了精神,想着自己有天也能穿着崭新的甲胄,腰里挎着明晃晃的唐刀,骑在高头大马上看着下边人群多威武,家里的婆娘看见了也肯定不再埋怨自己没出息。  **  太庙里的偏院,太庙令姬魁此时正在里面砍一堆劈柴,他又上火了而且比上次更严重。只是姬秋被他揍到不成人形现在家休息,其他的下人见状再不敢在他发怒时出现。  “欺人太甚,姬丹小儿欺人太甚。”  姬魁赤着胳膊披散着头发怒气冲冲想砸些东西泄气,可是自己家的摆设实在值钱,不舍得打砸。于是他便来到下人居住的院落,随手抄起一柄柴刀四处劈砍。  下人屋里仅有的摆设一会便被他砸的碎到不能再碎,怒气未消的姬魁便将目标放在屋外的柴堆上,一根有一根费力地劈着。  一边劈还一边骂道:“大胆的赵正,城防你说换就换,以后门税孤如何赚钱,我劈死你。”  “丧良心的公孙齿,孤这些年可曾亏待你,区区贱民孤让你做一郡太守,每年的门敬送你千金。还不知足竟然背叛孤,转投到姬丹小儿的门下。孤劈碎你。”  “还有那姬丹小儿,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孤是你的叔祖,安敢夺我兵权,断我财路……”  良久,一堆木柴变成半堆,姬魁大喘着气将下人叫来,费力说道:“你们收拾下,孤乏了。”  下人们苦着脸搬弄着被姬魁破坏的家具,摊上这么一主子连个赔偿都没人给。  正苦着脸时一下人道:“算了吧,好歹君上给咱劈了半堆柴。”  不曾想被院里喘气的姬魁听见了,眼睛一亮说道:“把刚才准备置换家具的钱省一半,孤差点忘了还劈了半堆柴呢。行了就这么着吧,多给的孤也不计较了。”  下人们脸都能滴出墨来,纷纷瞪着刚才说话那位。  不顺心的事天天都有,但在姬魁眼里只要不赔钱就行,于是他想方设法克扣下人的薪俸,每日乐此不疲倒将赵正给他找的麻烦忘却了。  但该来的总会来,赵正一进城就跟姬魁处不好,都是贪财至极的主怎能容忍对方在自己视线内存活。姬魁因为姬丹的关系处处躲着赵正,但备不住赵正主动找茬,这天一个信使过来传信,姬秋被郡衙扣了,请姬魁过来商讨怎么处置。  姬魁登时火起,骂道:“孤忍无可忍了,取我袍服来,孤要正装来见,好好震慑那厮。”  六月三伏天,虽说武阳靠北有些凉风,但厚不透风的一等爵袍捂的姬魁发汗,一路上浸湿三条汗巾。  “到了没有,孤都要热死了。”  领头的管事回道:“君上再等等,全套的封君仪仗确实慢了些,再转过条街就到郡衙。”  “走快点,路上又没人。”  接近午时,日头正毒,这时谁会出门,倒是让举着仪仗仆役吃了不少苦。慢悠悠晃着总算到了郡衙,连带着姬魁在内都跟旱的开口的地似的,进了门就要水,几十号子人排着队守在井边,没威震赵正反倒让一干郡衙官吏乐的不行。  看着姬魁肥硕的身躯套在官服里不停地出汗,赵正忍住笑,说道:“雁春君因何如此隆重,在下无有王命钦差在身,大可不必如此。”  姬魁气的脑袋都要炸了,若不是顾着喝水没空说话,他非要骂赵正一个狗血喷头。什么迎接王命钦差,正装出见那是震慑尔等黎庶。  “赵郡尉,因何扣押我家下人,他犯了哪条燕律?”  知道怕了吧,我堂堂雁春君威势岂是尔等黎庶贱民可承受。  赵正努力忍着不笑出来,身体一抖一抖,反倒让姬魁错以为他怕了所谓贵族威严。  “噗~哈哈,失礼失礼。下官也无大事就是你家管家姬秋公然抗法,还说是君侯您的意思,故而找您来对质一番。”  “大胆,你敢取笑本君”,姬魁大喝一声,“我家的奴才自有孤来处置,将姬秋交给孤,孤饶你失礼之罪。”  他也没时间耗了,背上的汗水像水一样往下淌,只想着赶紧解决此番争端,回去泡个澡解解暑气。  赵正拱手道:“君侯赎罪,日前下官接手城防,下令非有城内商贾良人作保不许入城,城内中人也不许为生人作保。  但姬秋公然违法,竟收受贿赂为一伙客商作保放其入城,幸好南门城门令卫火发现姬秋不知那客商姓名才及时阻止,否则恐酿成巨祸。  要知道胡人大军就在燕北游弋,说不定那天会来武阳,万一这伙客商是胡人的细作呢。对了君侯这是您的意思吗?”  姬魁被胡人大军吓的发愣,半晌才磕磕巴巴道:“孤可是王室贵胄,王上亲叔怎会做此等卖国之事,都是那个狗奴才一人所为。”  这个雁春君很好吓唬,赵正满意地点点头,说道:“与君侯无关便好,传令下去将姬秋羁押到大牢。  顺便把那几个客商叫来让君侯看看,说不定君侯的威压吓得他们招供呢。”  “哈哈哈,正是正是。”  姬魁冷眼看着附和的公孙齿,攥紧了拳头。
  “把你脏手拿开,本公子有脚。”  清脆的声音骂起来都很动听,赵正向外探头就看见一行五人被兵士押着,推搡着向前走。  刚才说话的是排头那个俊俏公子,丹凤眼、柳叶眉、朱唇一点竟是个女生男相,最厉害的没有喉结。  纳尼?没有喉结不是女的吗,怎么可以对美女推搡拉扯。赵正厉声道:“放客气点,这位姑娘腿脚很好,皮肤真白。”  公孙齿在旁看着露出个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赵正好这口,那今晚上有的聊了。  姬魁也若有所悟,不过他有些纠结该送那个美女给赵正,他是喜欢胖的还是瘦的,圆脸还是方脸,这需要好生琢磨。  “本公子是男的,你不要胡言”,那俊俏小生低着头解释,看着赵正意淫的目光马上喝到“再如此无礼,我将你眼珠抠下来。”  赵正讪笑道:“你是男的怕什么,我有没有龙阳之癖。”  “啐,本姑娘承认我是女的,你拿开那双眼。”  那小生终于承认,她身后一老二少却要上前,那两个少年一个崩的手上青筋暴起,一个狠狠瞪着赵正。  “还有位美女,竟然做了点易容,不过下次能不能将脖子也遮住,你这黑白分明的样子实在难以入目。”  赵正看着瞪着他的那人,面容俊黑脖子却异常白皙,也没有喉结耳朵上却有耳眼。  又顺着脖子往下看,因为炎热那人胸前鼓鼓,赵正叹道:“好好大白兔,裹成飞机场,实在浪费这傲人的胸器。”  “无耻败类,安敢辱我师姐!”  另一个少年竟崩开绳索,五指作爪朝赵正袭来,呼声呼呼作响,却被一只大手拦下,却是荆轲早看这两人身怀武功,悄悄跟随着。  “仓啷啷~”  “唰~”  保民军纷纷抽出宝刀,上好弩弦对准堂中四人。  方才一击之下荆轲断定那少年内劲至少跻身一流武者,摆手让众人后退,保民军的弩箭顿时将他们封锁。  “可惜,可惜,这美女送给赵郡尉多好。”  “可惜,可惜,刚才那少年为何没杀了赵正。”  堂上众人心思各异,那老者遍观一遭,说道:“大人且慢,我等只是行走的客商,因遇见胡人到武阳躲避,却无端遭大人关押,正要寻个说法却要将我等射杀当场,北国霸主燕国律法就如此滥杀乎?”  姬魁被那句“北国霸主”舔的心喜,却不知老者就是看到他身上袍服认定是燕国王室才故意如此。  “赵郡尉,孤以为这四人不该杀,他们只是客商而已,放他们走吧,免得堕了大燕的威名。”  “多谢大人,燕国勋贵果然讲理。”  姬魁笑了笑用手正了正冠带,慵懒的身子也坐直了些。  三言两语解除杀身之祸,这老者也绝非等闲。赵正眯着眼冷声道:“尔等既是客商为何区区四人,还乔装打扮意欲满天过海否。最可恶至极是刚才还要行刺,尔等说本官能否放过你们。”  老者皱眉看向出手的少年,暗怪他的鲁莽,笑着道:“家中小厮年轻不懂事,一时冲动袭击了大人,幸好有这位英雄出手,现在相安无事,大人就放过我等。老夫愿出重礼抚慰大人惊吓。”  一个九十度的大礼,赵正看着他的后脑勺冷笑一声,道:“将这四人拿下分开严加看管,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探望。”  “这…大人为何如此,在下又哪里做错了。”  老者疑惑地喊道,无奈这次荆轲出马止住那少年的命门,由不得他不走。  公孙齿奇怪道:“那老者果真是细作,白发苍苍也不像啊。”  赵正冷哼道:“欲盖弥彰耳,我观那老者发梢表面白发里间根部黝黑粗壮,连他都是乔装能是什么客商,依我看这四人定是细作无疑,只是没有露馅不便捅破。”  公孙齿点点头,假装听得很明白,实际上他一直再想自己怎么没有发现对方有易容,赵正就一下子都发现了。  这就要归功于兼爱心法,赵正练到第三层入微境后,视力比以前大幅提升,只要他愿意百米外飞虫都能看的一清二楚,更何况是拙劣的易容。  “孤看是你贪图那两个美人,北上行商途经胡境危险颇多,人家易容打扮为了安全不行,哪有你说的那些心思。”  因为那句北国霸主,姬魁对那四人有些好感,当下出言相帮。  赵正瞥了他一眼,喝了两壶水不热开始找事,笑着道:“君侯还是别管他们是不是细作,刚才他们说因为遇见胡人才来到武阳,说不定胡人就在附近,还是小心被胡兵围城吧。”  想起守城还需要赵正,姬魁没了底气继续指责,甩甩袖子便离开大堂。  武阳大牢,原本是用来关押重犯的牢房里,并排四间关着那四人。四人关在牢中相互看不见,只能用声音交谈。  “追星、逐月你们没事吧?”  “没事,少主你怎么样?”  “我没事,你看看李园先生如何?”  李园听着细微的声音摇头苦笑,早知道就不来武阳,都怪自己贪心术都手里的《孙吴兵法》残卷,请缨为他探路武阳,不料落得个囚徒下场。  那个少年郡尉也非等闲,竟想到将他们分开关押,等到他们孤立无援逃出无望时刚好一一击破。  “荡~”几声闷响传来,李园起身摸着石墙,感受微微震动,摇头喊道:“老夫无事,追星你省省力气吧,此地乃是燕国立都武阳时的天牢,专门关押一些身怀武功的重犯。  这墙壁乃是条石构筑,铁水浇灌,早就融为一体坚不可摧,牢门也是精钢铸造,没有特制的钥匙根本打不开分毫。”  对面闷响停下,过会却是一阵叫骂,年少气盛的追星几欲崩溃,可李园看着也无计可施,只得摇头叹气。  另一座牢里逐月没有气急,而是从肋下破出一只七彩蜘蛛。逐月脸色苍白将蜘蛛放到透气孔,那蜘蛛便朝着对面爬去。  芈妍呆坐牢中,疑惑着赵正怎样看出她是女扮男装,服下变声丹她父王也认不出,怎么这个登徒子一眼便能看出。  正呆愣着一只蜘蛛顺着她腿爬到她手上,芈妍惊了一声:“小彩你怎么来了。”  那蜘蛛屁股上还连着一根细细的蛛丝,有频率地振动着。  芈妍拇指中指夹起蛛丝,蜘蛛便顺着蛛丝爬回。这是蜀地巫蛊之术,取蛊虫于自身血肉中豢养,日后动用便能巧合心意,是为本命蛊。  七彩蜘蛛爬了一遭虚弱不少,身上的色彩黯淡许多,爬回后顺着逐月的手爬回她肋下,那个伤口便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逐月,你感觉怎么样?”  蛛丝抖动几下,逐月苍白的脸露出一丝笑容,此时她已经将假面具揭下,可人的容颜苍白着更多几分诱人。  “公主,我没事的,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慢慢等待,术都不日便可破城。”  ……  两人用线交流半天,直到晚餐时送晚饭的来才结束,不过逐月安了心,唯一担心的是她的本命蛊一天最多用上一次,明日才能与隔壁的追星交流。  夜至三更天,逐月正打坐运气恢复,突然听的有人唤她,睁眼看到追星竟在铁门外。  “你怎么出来的?”  追星左右看看没人才道:“出门时师叔送我精金丝一根,我尚自费了半个多时辰才将锁扣撬开。现在我没时间救你,精金丝送你,我出城寻找术都攻城救援。”说着一根细如毛发的金丝掉在地上,逐月捡起来别在头发上,回身继续打坐。  过了会便听到外面一阵喧哗,看守反应很快,一盏茶的时间便反应过来。
  六月的燕北空气中散发着暑气,沉闷闷的天上也没点儿亮,站岗的士卒站在城墙上不停晃着身子,为自己找着每一丝凉爽。  而他脚下的武阳城像是一头睡着的凶兽,在黑夜里收敛着自己的爪牙。  “铛~铛,二更喽。”  “再忍半个时辰我就能下去凉快会儿,这鬼天气要下雨吧这么热……”  “嗖~”  他带着未完的话栽倒在城墙上,摇晃几下后掉在城下,落地的闷响引起了另一个士卒的注意,不过那士卒没敢过来,他喊了两嗓子没听到回声也就罢了。  “嗖~嗖~嗖~”  下雨了,不过是箭雨,黑夜里的箭矢射在城墙上,箭头与墙体激起一个个火星。  “有敌袭,敌袭啦。”  雨点般的鼓声迅速响起,漆黑的武阳城迅速聚起几条火龙,汇成一道向城楼开赴。  “大人,有敌袭。”  鱼头全身甲胄撞进赵正的卧室,赵正正扶着脑袋回神,听着外面乱糟糟的声音,说道:“去牢里把剩下那三个人押到郡衙,刚跑一个就有敌袭,八成与他们脱不了干系。”  “诺”  “回来。”  赵正胡乱套上衣衫,道:“我跟你一块去,你去把荆轲叫上。”  亥时牢里禀报,逃脱一个疑犯,一百多士卒在狭小的牢里围堵,不仅没有拦住还折损了十几个,个个面黑如墨,口吐白沫。  荆轲断言这是阴阳家的蛊术,兼具心法和用毒两种,十分邪门。赵正当场就打算将剩下三人射杀,若不是荆轲说他们大有来头,不宜轻举妄动才罢手。  又来到牢房,这次赵正派了几个保民军掷弹兵带着轻油罐看守,若有危险立刻点火。那三个人似乎很识趣,看着赵正将原本百人看守换成区区二十人,老实呆在牢里一动不动。  赵正通过通气孔看着第一个牢里的芈妍,荆轲说她动作轻盈,脚步虚浮不像武功高强之人,赵正才放心打开她的牢门。虽然他有种变态的自愈能力,但是低调才是王道。  “姑娘,我奉劝你一句,老老实实说出你们的身份,否则后果你懂的。”  芈妍冷哼一声,脸都不抬道:“外面正在攻城吧,武阳马上都要陷落了,你不怕死吗。放了我献城投降,我保你不死。”  女人不好惹,赵正就知晓,但是女人这么讨厌,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啪~”  赵正摆摆手道:“爽,保我不死,我死前你会被玩死。”  芈妍捂着脸,惊道:“你敢打我,我一定要杀了你。”  “贱人就是矫情,”赵正留下这句话便离开,芈妍攥着拳头就要暴走,荆轲恰是时机站在赵正身后握着春雨。  “赵郡尉,老夫招供。”  赵正看着李园变黑的眉发,并不惊讶,淡然道:“别耽误时间,我还要守城。”  李园嗤笑一声道:“十万草原儿郎以催枯拉朽之势袭来,武阳区区一营人马也敢硬杠,老夫佩服。”  “哼,杀了他。”  淡淡的三个字加上附赠的一个助词,李园彻底慌了起来,这就是个疯子,明知道自己可以联系上城外的大军却不求情。  荆轲春雨已经抽出,寒光凛凛的刀身覆盖着一层红芒,李园紧张地后退着道:“老夫楚丞相长史李园,此来北国是联系东胡连横抗周。”  不见棺材不落泪,赵正一看李园捋着胡子就知道他要说些吓唬自己的话,为了不被他后面的实话吓到,赵正果断要让他闭嘴。  武力胁迫有时就这么简单粗暴,在长刀加颈的情况吓李园那副胸有成竹的得意模样不复存在,哆哆嗦嗦看着赵正。  “哈哈,这样才乖吗。待会跟我去城头让狼族退兵好不好。”  赵正的样子就像幼儿园里欺骗小姑娘看金鱼的怪蜀黍,嬉笑的样子散发着寒冷的光。  李园欲哭无泪,他自诩有张仪苏秦般只手寸舌鼓动乾坤的能力,可惜遇到赵正这般不怕死的人也只能乖乖投降。死都不怕的人还有什么缺点可以利用。  他苦着脸道:“楚国与东胡最多算是盟友,老夫怎有让他们退兵的面子,将军莫要强人所难。”  “那就没办法了。”赵正摊摊手,身后的荆轲又露了出来,春雨依旧发着寒光。  有种与我舌战三百回合,李园瞪着赵正大有一种就义的冲动,可是看到发着寒光的春雨登时软下来。  “老夫尽力一试,不过将军不要太过期望,要我说还是献城稳妥些,不去东胡也可以去我楚国为官,哪里的风景……”  “来人……”  李园赶紧嘘声:“军情紧急,老夫觉得还是走快些好。”  赵正笑着点点头,道:“给李先生换身干净衣衫,湿着裤子可不雅,不符合名士气度。”  李园赶紧俯身看着下面,自己何时胆子这么小,都尿裤子了。仔细看干巴巴的毫无问题,抬头看赵正讥笑的眼神,心里最后反抗的心思消失。  骇人的箭雨已经停止,城头上跳动的火焰照亮士卒惊骇的脸,城下也亮起点点火光,密密麻麻如同蜜蜂出巢。  陶园看着火把的分布皱眉默数着,心脏越跳越快,最后几乎跳出嗓子眼。城下来犯之敌竟有十万之众,而此时有十万兵力的狼族只有刚刚围困蓟都的“擒虎军”。  “老天,这次怕是要死在这里了。”  “怕个球,黑灯瞎火的他们不敢攀墙,至少也得等天亮才会攻城。”赵正带着李园走来,说这话时有些喜悦。第一次看见这时代的胡人,而且还是足足十万大军,让他怎能平静,不过他可不担心,反正自己杀不死。  李园看着城下十万大军兀自镇定,不过听着赵正略带喜悦的话有些心颤,生怕赵正一时兴起将自己投下城头,然后狂叫着开门迎敌。  他摇摇头停止脑补,道:“赵将军天黑不见五指,老夫还是天亮了再喊退兵行不?”  “你觉得呢?”赵正一推李园,他身子一哆嗦,大喊道:“城下草原的勇士别攻城,老夫是楚国李园,请将你们的术都将军请来。”  城下胡人一阵怪吼,过会火把分成两边,一骑赶到城头,四个护卫为其擎着火把。他喊道:“李园先生,你为何落到燕军手里。”  声音浑厚,音调有些生涩,赵正当即叫停准备放冷箭的梁戟和英布。此人绝不是术都,李园听到他的声音迟疑了一下,动作虽然小但还是被赵正看在眼里。  赵正道:“让他退兵,不管你说什么,否则你懂的。”  李园等了半晌不见有冷箭发出,赵正反而站到他身后,打起精神道:“老夫代楚国已经与燕国达成协议,愿斡旋两方罢兵言和,以求两方勇士不再枉死,术都将军三思啊。”  城下的“术都”朝左边亲卫看去,等到对方摇头才喊道:“大军出征怎能轻易放弃,李园先生原谅。不过若是能开城投降,本将军答应不杀一兵一卒,更不会纵兵劫掠。”  军阵复归原样,李园笑着看向赵正道:“老夫尽力了,将军可以让老夫回去了吧。”  “派人死死盯着城下的胡兵,剩下的弟兄就地睡下便可,今晚胡兵不会攻城了,不过只怕城内出麻烦。”  话音刚落,一个小厮跑上来颤音道:“赵郡尉,我家君上有请。”
  敌袭的鼓声敲响时雁春君府就乱了套,下人人四处奔走着,姬魁喊了半天也没人侍候他穿衣。没办法只得披着袍子出去唤人,只见城中四处火光大振却是宵小之徒趁着敌袭劫掠良家。  姬魁扯着嗓子喊道:“都给孤停下,慌什么慌。来个人去将赵正请来,来个人啊。”喊了半天嗓子都哑了,可就是没人过来,都向府里存放珍宝的库房涌去想着趁乱拿两件。  “来人,孤叫你们呢,谁过来孤给赏钱。”  “君上,小的来迟,您请吩咐。”  关键时刻还是金钱好使,话音刚落一个下人飞奔而至,看他肩上的包袱鼓囊囊的就知道有不少私货。姬魁心中气恼却不敢斥责,此时就靠这帮子贪财好利之徒。  摘下手里的玉扳指,姬魁不无心疼道:“你去将赵郡尉请来,孤与他有要事相商。”  下人唱一个诺就要走,姬魁却又道:“危急关头难得忠义,你叫什么等你回来孤重重再赏。”  “谢君侯,小的白给,这就请赵郡尉去。”  姬魁笑了笑,知道名字就好,等这下人回来,赏他的东西还不是回到自己手里。  陆续赏出几件物件,也记下他们的名字,姬魁总算穿好了衣服,正襟危坐在大厅喝茶,可惜那套茶具不知被那个下人卷走了,他只能拿着一个陶碗浅酌。  “君侯见谅,赵正来迟。”  姬魁腾一下从座位上弹起,迈着碎步就抓住赵正的手,满怀深情道:“值此危亡之际正需要赵郡尉这样的忠良之士,那城外的胡人有几何?”  赵正一头黑线,他几时与自己关系如此融洽,轻轻推开他手,拱手道:“君侯容禀,城外十万胡兵虎视眈眈,只怕天亮就要攻城,下官此来却求君侯给个计策,让我武阳上下逃过此劫。”  我若有计策唤你来何用,不过姬魁此时不敢发火,武阳存亡可全指着赵正的保民军。  他迟疑半晌,犹豫道:“十万胡兵恐难抵挡,不若赵郡尉护送孤逃出武阳,前往蓟都求救或有一线生机。”  也真敢说出来,赵正在心里鄙夷道:留在城内生机渺渺,强力守城使胡人攻城死伤惨重,破城之日必定屠城,届时必死无疑。强行突围,骑兵或可有一线生机,不过剩下的的人就生机全无。城门一开百姓必定涌出,到时候堵都堵不住,只得乖乖等胡人进城。  两难的问题赵正不敢多想,他害怕他会选择第一种,保民军半数有马,虽赶不上胡马但在不惜马力下也能脱逃,剩下的步卒也可拖延,不过城中百姓只能投降。  近年东胡不断在辽东开拓土地,劫掠夏族百姓耕种,武阳众人倒不会被屠杀,不过后半生就要在异国他乡度日。  此番情景突然让赵正想起前世的一个城市,哪里死了三十万人使后来人痛了近百年。此时十万武阳百姓又要重蹈覆辙吗?  赵正摇摇头拒绝道:“下官来此说的是守城,可没说帮君侯逃命,不过君侯可以带着家将试一试,下官也好奇谁能在擒虎军的铁骑下逃生呢?”  “擒虎军,你说来袭的敌军是围困蓟都的擒虎军?”  姬魁眼神涣散,一屁股坐在地上,口中哀道:“吾命休矣,武阳百姓亦休矣。”  一副要死的样子让赵正奇怪,他看陶园说擒虎军时就一脸惧色,本想着也能吓吓姬魁,谁知现在他自己懵了。  “擒虎军又如何,我们可是有偌大雄城一座。”  姬魁摆摆手,摇头道:“无用无用,擒虎军乃是狼王鬼术赤亲卫军,每次征伐强敌必令其出战。  而且这任擒虎军统帅术都,人称万人敌,曾以一千骑军奇袭雁门关让赵氏损兵折将,最后李牧出面才扳回局面。  此前他率军绕过辽东军奇袭渔阳郡,一路南下势如破竹,孤在饶城正是吃了此人的败仗。  即便是后来乐间统兵抵御,不过堪堪将蓟都守住。你一个未及弱冠的孺子安能抵御,还是扶孤出城请降,折了我等这把骨头保武阳百姓不死。”  不说不知道,一打听还真是吓一跳。穿越异世后人物虽大不同以往,但诸如乐毅管仲的大贤仍有其名。想那术都和“军阵之神”李牧打成平手,统兵筹谋也绝非良才,不过赵正可不怕他。  不仅仅是因为自己有逆天自愈力,更是因为他在太祖的指导下,一开始就步步为营。不过姬魁能在危急关头想起百姓让赵正很惊讶,像他这种贵胄不是该视百姓如草芥吗。  “君侯不必担忧,只要我们守上五日,蓟都自会派遣援兵,届时胡兵退走,君侯不也能搏给英名。”  姬魁一惊,他都计算好给东胡左贤王鬼目桐多少财货自赎,赵正却蹦出这么一件异想天开的想法。  “此话怎讲,莫非赵郡尉有通天彻地沟通鬼神之能,能在梦里给太子丹托梦求援?”  赵正嘿嘿一笑:“不能,不过以后可以学学。”他也顺势坐在地上继续道:“自我从宜县出兵,每十日我会给太子一封邸报,从未断绝。眼下距离我上次送邸报过了五日,只需再过五日太子就会觉察到武阳的异常,援军还会不来吗?”  “哦,嘿嘿,哈哈哈。想不到,想不到,赵郡尉年纪轻轻竟有如此心机,孤马上给你兵符,武阳全部兵力由你全权统制,一定撑到蓟都援兵开到。”  “君侯放心,赵正定当全力以赴。”  两只狐狸在危难时携手合作,绝对是比真金都真。姬魁省了一笔财货赚回饶城失去的败名,赵正守下武阳换来锦绣前程。  交易达成,姬魁也不管偷拿他财产的下人。雁春君死守武阳,胡人十万大军退却,这是多大的荣誉,跟乐间有一拼。到时候谁还敢说自己是不知兵事的酒囊饭袋。  郡衙,太守公孙齿的主位此时赵正坐在上面,反而他自然地跟一干保民军将领站在下列等着赵正发号施令。  “武阳守军,除我保民军二千,宜县城卫军两千,还有武阳郡兵三千,禁城守卫一千,共计八千。  现在本将军下令:中郎将姬冲率本部人马固守北门;保民军治粟都尉陶园率一千保民军一千郡兵守西门;假节都尉荆轲率两千郡兵守南门;本将军自率剩余人马抵挡东门来敌。”  “卑职领命。”  三人拿着令牌鱼贯而出,剩下公孙齿低头看着脚面哆哆嗦嗦不知怎么办。  赵正走下来拱手道:“太守大人,胡人敌袭城中不少宵小趁机纵火劫财。下官意思是征用郡衙隶卒组成执法队,由陌刀队校尉鱼头率领,镇守城中不生乱子。”  公孙齿胆子早不知跑到那方,赵正所说那敢违背,胡乱点着头道:“好好好,一切按赵大人的意思。”  “谢大人成全,来啊唤仓吏上堂。”  一小厮跑出去,少时一个而立之年的麻衣男子上堂,观其面温文尔雅开着像是知诗书的三老,而不知斤斤计较的仓吏。  “下官东方谷,拜见郡尉大人。”  行礼不卑不亢,不似别人一般阿谀谄媚。  赵正留意到他的脖领处已经磨损,补着块同色的布片。管着油水最多的粮仓,自己却如此贫困。  “东方仓吏,郡仓中还有多少粮食。”  东方谷默算道:“账面上有粮一万八千石,不过……”  偷漏库粮,中饱私囊历代都有,赵正此时也不在意,说道:“直接说吃多少天,我要实际的。”  “不足五天,如果将底层陈年沤坏粟米加上,可以坚持八天。不过城中有不少大户,或可以拆解一些。”  “呵呵”,赵正愣在当场,“亏的可真多。”
  与前世相似,蓟都的位置大致是现在的北平,武阳则大致在张家口附近,其西部与北部横贯太行和居延两座山脉,东部和南部则是一片平原。  擒虎军大半是骑兵,剩下的即使是步卒也配着代步的驽马,在宽广的平原上追击逃跑的步卒如猛虎搏兔,毫不费力便能擒住。于是武阳周边的小邑被一一攻破,送信求援的被射杀在半路。武阳成了真正的孤城。  胡人南下一般都是为了钱粮,掠夺一番也就离去,所以燕军布防盯紧蓟都这些富饶城邑,对于武阳附近的“穷乡僻壤”不甚关注。  但此次东胡狼王南下意不在财货人口,而是看上燕国土地,要将这个立国近千载的夏族列国征服。  武阳乃燕国故都,宗庙之地,其意义对于燕国非同寻常,若是将燕国先君灵位挟裹到兴都,燕国在心理上将一败涂地。届时诸夏各国谁还会看得起这个连宗庙都保不住的国家。  此计不可谓不毒,宗庙对诸夏王侯的重要胡人肯定不懂,而一般人也难以想出此等大损阴德的计谋。除了一身冷汗站在赵正面前的李园,他本是楚人披发左衽的南夷,对宗庙没多少感情,但却知道宗庙对其他人的重要性。  “胡人往年从未打过武阳,为何今日调集十万大军猛攻?”  公孙齿捂着脑袋自言自语道,即便是为燕国都城时武阳也未曾被胡人进攻,却被自己赶上了,不得不说很倒霉。  赵正歪着脑袋道:“莫不是因为这里曾是燕国都城,现在仍是陪都,对燕国象征意义很重,胡人想打击燕国军民得士气。”  李园咯噔一声,赶紧竖起耳朵,若是往下说到宗庙,自己绝对难逃其纠,试问谁能想出此计。  “李先生你与胡人得盟约可否说一下,也好让我看看这次胡人南下的意图。”  终究还是被盯上,李园苦笑道:“前年楚国一商贾自东胡购买皮裘返回后,入宫觐见我王告知狼王有与楚连横抗周之意。我王遂派使者几次秘密与狼王谈判,时至今日还未曾有个明确的章法,只是约定胡人率大军攻亲周列国,楚国同时出兵牵制周兵力而已。”  “无耻楚蛮,想汝先君熊弼还是先文王册封,安敢背叛华夏?”  公孙齿一声暴喝,体内洪荒之力顿起,咬牙切齿瞪着李园,不过脚下没有踏出一步。  李园安然自若盯着满堂鄙夷和谩骂,拱手道:“诸位,楚国先君事周文王若亲子,却仅被封了个子爵,区区五十里土地。  然而我大楚历代君王筚路褴褛开创一番基业后周室竟有觊觎之心,南征大楚却大败死于征途。  侵人土地自寻死路本是活该,周室却污我大楚声誉,后大楚称王另起炉灶,十数世成五千里江山称霸南国。  诸夏可曾正眼瞧过楚国,还是真正以礼相待,那次不是楚剑抵在脖子上才违心认大楚为尊。”  事实如此李园也不惧刀兵,越说越激烈,最后公孙齿垂下脑袋没有言语。子曰:若无齐桓,吾将披发左衽。不点名骂楚国服饰打扮,可见诸夏列国对楚国鄙夷。  赵正耐心听着,与前世历史大致相符,也没了兴趣,说道:“李先生,本将军只让你说盟约可没打算听你楚国问鼎中原,你只需说外间胡人所用云梯、抛石机等攻城器械,有多少是楚国相助。”  士子北奔虽带走不少精致器械,不过似抛石机云梯这等顶级国器,那些落魄跑到东胡的士子还没那个门路掌握,不过是见过成品了解制作,仿出个大概。  但擒虎军的抛石机能将城墙崩出口子可见这是诸夏列国赠与的一流制造技术。  李园吃吃呜呜半晌,道:“国之邦交因利而行,楚国也只是像对齐周一般对待东胡,这有何不可?”  “无何不可,只是在杀你的时候我能更安心了。”  李园大惊:“将军饶命,老夫也只是奉王命,再说区区十五架抛石机还打不开武阳。”  赵正挥手让武士退下,李园惊魂未定,抹了把头上冷汗道:“武阳乃召公所建,坚固异常,条石叠加铁水铸缝,一只蚂蚁都钻不透。  况且武阳相对城东胡营地势稍高,将军可以将禁城中小湖水放干,使胡营前小河暴涨,虽不能使胡人退兵,但也能给其带来麻烦。  武阳城高五丈,云梯堪堪够到城头,不过架起时需要一刻,将军也可以利用这个空挡放下滚石擂木阻挡,再不济用金汁浇灌也行,何苦杀了老夫。”  楚国顶级谋士,春申君的门客果然不是徒有虚名,一座武阳城的优势被他说的八九不离十,而且还想出用金汁烫胡人的恶毒计谋,毒士之名从此着落。  “哈哈哈,先生张嘴就这么多妙计,本将军怎舍得杀了你。”赵正笑吟吟道:“先生最近睡好,吃好吗,若是不嫌弃可以来本将军的宅院同住,也好让本将军日夜聆听先生的妙计。”  李园打了一个激灵,忙说道:“在下一切都好,承蒙将军挂念,只是以后不要吓唬老夫便可,这几日我头发都白了。”  “客气客气,我保证不让你变成伍子胥就是。”  武士架着呆楞的李园下去,他还在想着伍子胥一夜白头的事。  “传令下去,收集大鼎及粪汤,加火煮沸泼烫敌军,另外将箭头也放到里面煮煮,告诉弟兄们煮好后小心别伤到自己。”  细菌感染,这年头也没有破伤风,赵正光想着怎样用滚木石块,差点忘了这个廉价的好东西,亏的抓住了李园。  架着大鼎,抬着粪汤,几个士卒捂着鼻子将火点燃,不一会臭味便顺着城头飘散开来,每人嘴上都罩着个布条。  赵正站在郡衙尚自能闻到一股子臭味,想着这些“金汁”浇在胡人身上的场景,赵正就俯身想吐,那场景实在酸爽。  胡人攻击很猛,不过大多是在东门,于是赵正从西门调集五百保民军支援,连带着陶园也叫来指挥。梁戟则接手西门守卫,不过是些小部队的袭扰。  赵正本人在城内更忙,拆解粮草说着容易,做起来真难,那些大户无不是王侯贵胄,仓里的粮食不知多少被他们侵吞,此时城破在即却无人愿拿出粮食稳定人心。  “东方谷,下一家是谁?”  从下大夫姬诵手里抠出千石粮草后,赵正悻悻而归,满庭繁华却为千石粮草抠唆不清,令赵正对这些世族鄙夷。  东方谷看出上司烦躁,劝道:“宁扔千石粮,不舍一杯羹。大人何苦与这些世族翻脸,他们都是积年的贵胄没吃过苦,让他们去城头看看不就行了。”  “嗯,好主意。”  赵正又对他多看一眼,此人绝非简单的仓吏。  “下一家也不用去了,鱼头你带着弟兄们按照名单上挨家挨户去请,让他们看看弟兄们为了他们费了多大力气。”  鱼头随即带着陌刀队离开,守城战他们没多少用武之地,肚子里都憋着火,对待犯法宵小往往就地格杀,上那些世族家请人时也像抓捕犯人。  对此赵正才不管,甚至放纵士卒粗鲁对待,好像不拆了贵族家里的门就不是保民军。但也因此其他郡兵对保民军都高看一眼。  “既然鱼校尉去了,下官也该告辞了,家中还等着我领米下锅。”  开战后武阳城实行补给制,一些家贫无存粮的百姓只得每日领些许粟米充饥,但似东方谷这般俸禄六百石的官吏还真是头一个。  赵正有心拉拢,拱手道:“粟米我找人帮你送回,东方兄与我吃顿酒宴如何?”也不唤其职守,直接以兄台相称。东方谷疑惑不解,自己贫困小吏有何值得赵正结交,但是攀附一个敢战的少年将军何乐不为。  东方谷一揖到地:“下贱小官安敢蒙大人相交,若大人不弃在下愿陪大人去雁春君府上饮宴。”  赵正眼睛一亮:“东方兄,你已经用实力证明有与我相交的资格。随我上马一起看看姬魁有什么新花招。”
  正装打扮的姬魁坐在席上,紧紧攥了下手里的汗巾,才发现自己手上全是汗。  胡兵攻城眼看过了五日之期,可是仍没有援军。他的心里便开始多了些不该有的怀疑,并且越来越大,最后导致他更改初衷打算袭杀赵正而向胡人献城。  保境安民本就是勋贵的责任和荣誉,再说这几日赵正守城也很严密,金汁浇头让那些彪悍的胡人吃尽苦头,攻势也逐渐变弱。  可是千不该万不该查粮,赵正偏偏任命东方谷为甚财粮提调官,挨个督察各库粮草。  这下提醒了姬魁,仓库里可是没多少粮食了,所说五日之期已过大军随时可能开赴,但是这路上也要消耗五六日,加上朝堂上胆小的燕王,至少也要再过十日才能有援军。可是现存的粮草即将用尽,马上赵正就会发现他小心翼翼重兵看护的粮草,除了上面一点装饰底下的都是沙子。  “唉,都怪孤平日贪了些,忘了留下一些应付不时之需,不过孤也没得办法,满堂金银也换不来一袋米粮,你还是尽心去吧。”  姬魁心里哀叹着,为燕国将失去一将才感到失落,可当下人来报赵正赶到时,他急忙从座位上弹起,四处观察着埋伏的刀斧手生怕出了什么纰漏。  脚步声纷叠而至,整齐的样子一听就知道是保民军,全燕国只有他们走路都整齐划一。  姬魁又攥紧汗巾才稍稍镇静,还好赵正还当自己是盟友只带了十一个护卫。  “外有强敌环视,内有乱民扰事,君侯唤赵正前来不知有什么大事?”  “啊…啊嚏”  姬魁突然打个喷嚏,笑着说:“孤知道赵郡尉这几日辛苦,又是安排城防又是镇压乱民,这不是设宴为你放松心情,享受这片刻安逸。”  一拍手几个身姿卓越的女子鱼贯上堂,扭着纤细的腰肢翩翩起舞,赵正和东方谷坐在堂下笑着欣赏着。姬魁又一拍手李园等三人走上堂来,也不知他如何搭上姬魁,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  赵正冷声道:“不知君侯还请这几个楚国奸细共饮,他们可是一口一口连横抗周,对你姬氏诸侯可是非常不满。”  “哈哈哈,天下列国谁又能看谁满意,承蒙君侯相救让老夫逃出尔等魔掌,今日还敢在此咆哮乎?”  “咣当”  一言不合拔刀相见,虽然没有荆轲在旁,赵正也不怕两个阴阳家弟子能翻起多大浪花,他腰里可还挎着一个天下的仅有的火药弹,是他刮遍宜县厕所猪圈旁的墙硝才堪堪制成。  “君侯何意,莫不是打算放这些奸细出城,而后献城投降?”  赵正说着心里也咯噔一声,这种老狐狸怎能轻信,真后悔来时没有多带些护卫,跟后悔将东方谷拉来。  姬魁哈哈笑道:“赵郡尉果然是员将才,孤还未言明你便猜出孤的意思。不错孤就是要献城请降,让武阳百姓免受刀兵。”  五日期限已到,姬丹随时会觉察到这里出了状况,为何姬魁在此时突然改变主意。赵正死盯着李园,难道是他将姬魁说降?  “你不要猜了,本来孤也打算死守武阳换得个守土有功的英名,可是你的一个举动提醒了孤守城根本是愚蠢至极,不如将你杀了开城请降,照样换来孤安然无虞。”  东方谷惊醒,说道:“将军,库粮出了问题,那些偷漏的库粮一定是雁春君干的。”一指姬魁,骂道:“身为王上亲叔,如此做法可对得起太庙列祖列宗。”  姬魁一怔,忙向隔壁的太庙看去,转眼一想一堆牌位自己何惧哉,于是摔杯为号左右刀斧手将赵正一行团团围住。  一场血战在所难免,不过赵正仍是问道:“即使库粮不足,但所余粮草也勉强支撑下去,你又何苦做此等背祖忘宗的不忠不孝之事。”  “没了,没了,也让你死前明白,你所说的余粮早就没了,孤一时不察竟然将它们全数倒卖。  半月前你不是在城门口拦下一批粮商,还将他们的粟米扣下作军粮吗。那就是最后一批库粮,可笑你带着仓官却忘了仓库都在孤的控制之下,孤不放手你们谁能知晓粮库早已是空空如也。”  姬魁端着酒杯,又哭又笑说着,不知他是后悔还是得意,最后一饮而尽冷喝道:“杀了他们。”  “铛~铛……”  刀剑碰撞火星迸射,姬魁家将虽多可是疏于训练战斗力并不强,加上他们手里的武器陈旧怎能敌过保民军的百炼刀。纠缠许久赵正也未曾伤及一根毫毛。  赵正拉着东方谷在护卫的战圈里左右移动,一边小心提防,一边说道:“在下真是对不起东方兄,本想借着姬魁的酒宴让你好生吃一顿,不料发生这等祸事,东方兄受惊了。”  东方谷也不紧张,赵正身陷死地却谈笑风生,绝对有手段逃脱杀机,紧紧抓着他衣袖道:“大人不必客气,有什么手段快快使出,我看这几位兄弟快顶不住了。”  赵正嘿嘿一笑,大喝一声:“后退,趴下。”  说着点燃腰间的小竹筒扔到堂上,自己则拉着东方谷赶紧躲在院中一个柱子边。  过了半晌,愣住的姬魁回过神,看着家将也愣着不动,斥骂道:“废物,他就喊一声你们就被吓到了。”  稍解压力的赵正顿时又被围起,那个竹筒也被一个家将拿起好奇地看着。东方谷面如死灰看着赵正道:“大人这就是你的手段吧。”  赵正尴尬地一摊手,东方谷哭的心都有了,自己现在是死定了,可怜家中妻女就要孤苦无依受尽胡人欺凌。  “你这大汉,生死当前奋力拼杀就是,哭哭啼啼像个什么样子。”  芈妍站在一边,惬意地吃着水果看赵正等人火拼,看见东方谷突然抹泪,大声责骂道。  这一骂引起赵正注意,她竟然离那个揣着炸弹的家将很近,而那个竹筒冒起青烟。  赵正赶紧喊道:“小贱人趴下,赶快趴下。”  芈妍小脸一翘,微微用力便飞过众人落在赵正身边,抵住他脖子道:“你骂谁呢,再骂一遍试试?”  赵正一脸懵逼,来去无影这还叫没有武功,可恶的荆轲那日说她最安全,自己还在牢里打了她一巴掌,现在想想果然一身冷汗。  不过此时她就抵在自己命门,但也顾不了甚多,赵正已经闻到一股子硝烟味。他一脚踹在哭泣的东方谷腰上,而后喊道:“保民军听令,趴下。”  护卫们下意识遵守命令齐齐趴下,院中剩下赵正和芈妍两个站着,赵正一个揽腰将其压下身下,没等芈妍反应过来,一声爆响让所有人耳中只剩嗡鸣。  “轰”地一声响,站在大堂腰揣竹筒炸弹的家将已经遍地都是,近乎两斤的黑火药炸石头不行,炸人还是小意思。  由于那腰揣炸弹的家将是站着,爆炸时竹筒里的碎铁片撒的很远,围着赵正的家将只是回头一看,顿时耳孔冒血身上也显出一个个小血洞。  “啊~~,来人啊,护驾。”  姬魁像疯了一样使劲向桌子下钻,可是他肥胖的身子怎么也钻不进去。反倒卡了一半,露个屁股在外面哀嚎。  李园刚才在打斗伊始便躲在柱子后面,逐月也在一边保护,故而两人都没有大碍,只是耳中嗡鸣不断。  院中已经没有人围攻赵正,刚才也不知怎的齐刷刷倒下十数个,剩下的也捂着耳朵,惊恐地看着赵正向后退。原因无他,保民军仿照现代兵制腰间都挂着一个水筒,此时也被他们当成炸弹。  “别过来,我们降了,降了。”  “乒呤乓啷”  家将们丢下手里的武器,纷纷跪在地上磕头求饶,嘴里喊着各种神灵先祖护佑。  东方谷一脸煞白,惊恐地看着赵正问道:“大人可是雷公电母的后裔,有此等惊骇世人的神功,为何不早早用在退敌。”  赵正皱着眉头,没空答应他的奇怪问题,倒是芈妍被这一震吓傻了,手里使劲攥着赵正的手,都将他手攥疼仍是惊恐地攥着。  念在这是一个美女,而且是大美女的份上赵正没有拒绝,忍着痛呼吸着她身上的香味。  “不行,太疼了,姑娘你放手吧,不然我的手就要骨折了。”  芈妍脸一红,赶紧松开手,想起刚才那一扑,害羞问道:“刚才你是为了救我吗?”  赵正揉着吃疼的手:“那还干嘛,看你香消玉殒,那在下实在不忍。”看见李园呆呆地站在柱子边,笑着走上前道:“李先生,你还要劝降吗?”  李园也看到护卫们腰间竹筒,赶紧说道:“不敢不敢,老夫一定乖乖地听将军的话,只求将军饶我等性命。”  赵正顺着他的眼神,心里窃笑着,暂时不打算将这个秘密打破,挥手让护卫将李园和姬魁请走。  就在他准备离开之际,突然一只箭矢飞来,他看着身边的芈妍,一把推开她,谁知那箭就这样射中在他肩上。同时他也感觉腿上麻了一下。  “妈蛋,那个笨蛋射的,偏这么远。”  芈妍惊恐地看着赵正为她挡箭倒地,又威风地站起来,叉着腰大骂。一个家将谄媚地走过来,拉着面如死灰的姬秋道:“大人,小的抓住了这个刺客。”  “嗯,你立功了,明天到军营报到。”  那家将笑着点头。  赵正突然又觉得自己有点晕,想着可能自己站太久脚麻,就想坐下来歇歇。谁知一迈脚腿突然没了直觉,倒在地上。  芈妍赶紧扶起他问道:“你怎么样了,插着根箭还到处乱动,你流了很多血唉。”  被妹子关怀是多么美妙的事,赵正有些展示一番,抬手将肩上的箭矢拔下,顿时血流如注。芈妍吓的赶紧捂住他的伤口,问道:“你干嘛,这样拔箭会血流而死的。”  赵正看着她关怀的脸庞,突然感觉脑袋有些晕。这一定是被这小女子迷住了,不知道再添一方家里那俩答不答应。赵正笑着道:“无妨无妨,我是打不死的小强,这血一时半会就停。”  可是他屁股都感到湿,还是没停,血反倒变黑了。  “将军,属下来迟,还请恕罪。”  鱼头仓惶赶紧来,蹲在赵正旁边问道:“将军,血都一地了,咱们包扎下吧。”  赵正终于点点头道:“把我抬走,我感觉不到屁股了。”  说着便歪头晕了过去。芈妍听着这句话脸上一寒,向外走去。
  一场鸿门宴雁春君被抓,赵正受伤昏迷,场面混乱不堪。保民军除了抓住手无缚鸡之力的李园外,对逐月和芈妍无力追捕。  两人一前一后在武阳的夜色下穿行,直到一座大宅的旧花园停下。芈妍喝住喜悦的逐月道:“你对赵正下了美人酥?”  逐月呵呵一笑翻手间掌中露出那只七彩蜘蛛,笑着道:“怎样我用毒的功夫愈发厉害吧,连你也没有察觉。  刚才那个登徒子向你扑去,我当他要非礼你就气不过放小彩咬了他一口,算是为你解气了。”  “可是他要救我,两次。你竟然对我的救命恩人下手,他冒着生命危险将我从霹雳弹下救下诶。”  逐月改了脸色,怒道:“所以你就要向我要解药救那个道家小子,好让他以后能做出更多的霹雳弹将我们总堂炸毁是吧?”  这个时代的火药一如既往地是酷爱炼丹的道家发现的,不过他们起了个更拉风的名字——霹雳弹。  后来阴阳家从道家中分裂,道家人宗掌门混元子携带百枚霹雳弹,只身杀入阴阳家总堂,几乎屠尽满门。而阴阳家首任掌门东皇太一就是因此身患重伤,闭关参悟《天道太玄经》,终于坐化。  阴阳家弟子对于混元子和霹雳弹可谓痛恨极深,也难怪芈妍在爆炸后满脸紧张死死攥着赵正的手,逐月也是从那时对赵正动了杀机。  “自混元子逝世,霹雳弹在江湖上绝迹近百年,他怎么会是道家弟子,你将解药给我,然后我们离开武阳。”  逐月扭过头不理会芈妍她干脆用抢的,两人你来我往便打了起来,斗了一百招后逐月渐渐落到下风,一个不留神解药被芈妍从怀中掏走。  “你再此等我,我去去就来。”  逐月急得跺了跺脚,指着一座假山骂道:“你都来了干嘛不帮我?”  追星低着头讪笑着走出,指着天空道:“其实她说的有道理,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公主救那个燕将符合江湖道义。”  “呸,见鬼的道义,死愣子追星你都出去了干嘛回来?”逐月也觉得他俩对,但心里对道家霹雳弹的恐惧一时难以消除,遂转移话题问追星其余之事。  “回来救你”,说完追星便脸红地低下头,“救你们。”  逐月从小将追星当作弟弟,但情窦初开的年纪也难免动些其他心思,只是她一向强势惯了突然改做小女儿姿态自然不可。骂道:“我用你救,要不是李先生拖累,我早跟公主跑出来了。  现在好了本来可以拿解药威胁他们换回李先生,公主却主动奉上,李先生只好我们去救了。”  追星笑着说:“不急不急,等会城中生乱我们自去救回李先生,然后打道回国结束这场倒霉的远行。”  看着逐月一脸疑惑的样子,他窃笑道:“术都的手下献上反间计,我跟他们一同潜入,否则你当我有那么厉害独身翻阅五丈高墙。  他们已经和城中的几大世族联系妥当,就在今晚起事开门献城,雁春君姬魁不过是心急些想拿头功罢了,可惜他功亏一篑。不过也正好让燕军放松警惕好让起事成功。”  城南大营,鱼头背着赵正回到营中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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