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缘赛鸽公棚搭长棚by六朝风致 炮灰才是真男神TX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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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排推残次品、空降热搜。   --夏之日,冬之夜。百岁之后,归于其居。
未亡人by一个直男
重生成系统
安知我意,甜甜甜
过路阴阳,我们的灵异生活文荒啊,这是最近看的,还想看灵异的啊,可惜好看的好像都看过了。
日常推 《安息日》 《魔王》 《契子》 《撒野》
推《空降热搜》,《【美娱】影帝》,都挺甜的,这周看的俩都是娱乐圈文。严重文荒,什么都看不下去!
前排看了修二代的日常随笔,内容情节还不错,就是啰里啰唆的废话太冗长。又去翻了叶忆落的老文,穿越之灵植师,重生之情有独钟,重生之极品皇子妃,都是大长篇升级流爽文,不过感觉都是差不多的套路。
前排见鬼的破镜重圆by霜枝一水现代灵异,讲的是攻受高中因为谈恋爱被全班孤立欺凌,攻被害死了之后变成恶鬼回来复仇的故事,个人觉得虽然不是很恐怖但氛围渲染挺到位的,看到恶人遭报应还是挺爽的。这篇文比较出彩的就是灵异部分,感情戏反而没有那么好看,喜欢恐怖灵异的可以看看
感觉最近几周都没有什么好看的新文各种推文号推荐的我都弃了,而且感觉里面的受都是各种单纯小白大美人,完全就是前两年言情那种套路,雷的不行这周就追了皮皮的残次品,然后重看了杀破狼和沉舟。书荒求拯救
哇塞前排推荐那个无情物吧
我五行缺你,快完结了~
推静水边的年花!!好看!!有经济能力有成熟的人谈恋爱就是爽!!攻受大学同学,攻一直很喜欢受,喜欢了十几年,从国外回来就追求受,十几年几乎全是想着受才能活下去,为他死为他生,非常深情。
水千丞的深渊游戏完结了但是他写的无cp,有人看过没,是那种压根没感情戏嘛,还是只是没有肉,清水暧昧差捅破窗户纸那种
推,我最近看了?还是推之前看的吧,&调教师男友的日常&炒鸡好看。最近想看点新文,但是大家日常推的都看过了。
《邪魅霸道吊炸天总裁爱上我
不要物种歧视,修真界依然有我的传说!这两本特别好看!
《天官赐福》都打啵约会牵手了,第二卷回忆杀完了你们还要养肥?
猎狮,骨科,不错
来鹿不明by九重门 结局很黑很亮,最后大反转 有点现实浪漫色彩文学的意义死亡诞生在臀部之下by匪六 这个作者文笔真的是上帝赏饭吃的那种,这文是意识流奇书
一楼。目前在追的是
不要物种歧视,我五行缺你
天下第一伪君子,配角都很出彩,武侠风。不要物种歧视也不错,但是未完结。感觉最近没什么文看,求推荐,没有雷点,除了女穿男。什么类型都看
欲望波斯 一篇老文了
逆水横刀 暮霭沉沉世界之灰酌鹿 连载醉拳 连载
呀 好前啊 今天看了名士by雾十 对攻无感 御赐良医by南风歌 嗯 挺喜欢受 不女气还看了邪崇 特别喜欢第一个故事
不死者好看呀
第一次这么前最近看了 酌鹿by绿野千鹤,哪里不对by三千世休怪我出鞘无情 走狗生存指南 感觉都不错吧想求一些虐虐的或者正剧一点的古风啊 玄幻啊之类的文文
登录百度帐号推荐应用千里搭长棚 作者:六朝风致(13)
文雪搂着他,低声喊他的名字。 纪优,纪优... 一声叠一声,但就是没有下文,纪优隐隐察觉到什么,费力地侧过头,看见文雪翕动的嘴唇,他的唇形英朗优美,适合下杀伐果决的命令,也适合说刻骨揉心的情话,但纪优偏听
  文雪搂着他,低声喊他的名字。
  纪优,纪优...
  一声叠一声,但就是没有下文,纪优隐隐察觉到什么,费力地侧过头,看见文雪翕动的嘴唇,他的唇形英朗优美,适合下杀伐果决的命令,也适合说刻骨揉心的情话,但纪优偏听不懂他究竟说了什么。
  这时候纪优才明白,他说的应该是&对不起&。
  纪优,对不起。
  纪优仓皇地跌出来几步,才听见文雪的脚步从后面传来,他颤抖着停下来回身,伸出手,想拥抱他的爱人,一个不含任何情.欲,将对方视为一生夙愿、慰藉和光明的拥抱。
  蕴含最多深情的动作永远是拥抱,阔别已久的恋人会不忍心亲吻,就像象征伤心痛苦的眼泪&&在最为痛心之际反而流不出来一样。
  纪优想给他那么一个,写满了五年的拥抱,他张开双臂。文雪目不斜视地穿过他。
  无声地跪下来,纪优闭上了眼,终于彻彻底底地感受到了绝望。
  黑暗的背后还是黑暗,光亮被阻在黎明之外。
  文雪走出了心理咨询与复健中心,纪优看着他脚步逐渐轻快起来,出门第一件事他把手里的病历揉两揉扔进了垃圾桶。
  然后他拿出手机。
  有了任淼淼这前车之鉴,纪优警觉地看向了屏幕。
  文雪却只是拿出来看了时间,但没过十秒,他又摁亮了屏幕,这时干脆解了指纹锁,点开通话。
  手指挪到拨号键的时候却犹豫起来,在数字&1&上不停的打旋儿。
  最后他切出来,换到通讯录,拨了个电话。很快就被接通,纪优凑过去听着,是在跟他的司机说话,简单交代了地点就挂了。
  不出一分钟,文雪再次点开屏幕,这次他好像下定了什么决心,点开拨号界面,利落地拨下第一个数字&1&。
  他又停下了,甚至收回手机,原地等待了一会儿,期间有路过的女孩纷纷瞄他,纪优提起一颗心,盯着他屏幕上方的手指,不明白他究竟想做什么。
  文雪终于继续拨号,继&1&之后,流畅地摁出几个数字。
  1、3、7、8、3、9、7......
  纪优疑惑地看着他摁出一个个数字,摁完以后,不自在地弯曲了拇指,好像摁不下拨号键似的。
  百无聊赖的盯着这成串数字,纪优纯凭好奇地默念了好几遍。
  结果越念越熟悉,仿佛念过千百遍似的,在文雪终于下定决心拨号的时候,纪优突然震惊地张开嘴。
  这是他的电话号码!
  是纪优生前用过的手机号,纪优喜欢换手机号码,读初中换一个,读高中换一个,不过高中毕业以后就没再换了。
  别人问他为什么不换,他笑说又没上大学,有什么好换了,反倒坏了我的传统。
  其实是只有这个电话号码文雪知道,换了的话,文雪就找不到他了。
  纪优呼吸急促起来,不用看也知道自己脸色差的吓人。
  险些扑过去摁断电话。他已经死了,不会有人接的!
  真是荒唐的吓人,纪优心提到了嗓子眼,死死盯着文雪的脸。
  相反,随着电话中提醒空号,文雪的心慢慢沉下来。
  他放下手机,再次确认了一遍电话号码。
  &换号码了么.....&文雪皱起眉自语道。
  对对对,换号码了。
  纪优简直要为这个理由鼓掌,险些感激涕零的三拜九叩,还好文雪没发现什么端倪,否则细察起来他的死肯定瞒不住。
  才松下一口气,文雪却在那个手机号上停留很久,最后鬼使神差地保存至联系人,写联系人姓名的时候,他改用两只手,认真地打字。
  纪,优。
  纪优捂住了嘴,似乎文雪不是在打字,是用一柄匕首剜他的心头r_ou_。
  就在文雪低头打字时,马路一侧驶来一辆大货车,副驾驶座坐着一个年过四十的大妈,肥硕高大,身上的r_ou_像梯田般有层次感,她正拍着车座,拔高了声音和驾驶座上的丈夫争吵。
  丈夫司机被女人的念叨烦的半死,眼见绿灯了,不踩不快地踩下油门,笨重的货车颇有一骑绝尘的架势。
  正当货车行来的时候,司机抓着方向盘偏头怒斥蛮不讲理的妻子,文雪低头,用前所未有的认真编那两个字。
  纪优抬头,正好看见那辆货车直直地行来,纪优想也没想,使劲把文雪一推,双手却碰了个虚无,把自己一个踉跄撞了过去。
  &....?!&
  传来一道刺耳的急刹声,纪优回过神来吓得可谓是肝胆俱裂。
  却见一只手扣住了文雪的肩膀,强势把他朝后拽了过去。
  &夭寿啦,站路边玩什么手机,你妈没教你?多大个人了。&
  紧跟着是个女声,分明是好心救人,口气里却十二分的不耐。
  纪优看过去,文雪的肩膀移开,露出身后一张清丽的吓人的脸蛋。
  没有半分艳丽神采,绝不如任淼淼那样生得璀璨逼人。只两眉修长,眼如一颗剔透水杏,神色有三分冷,不是三分流水七分尘的三分,而是天下只有三分月色的三分。
  真似古典画卷里走出来的美人,好在枫叶色的唇彩叫她有了些活人气味。
  纪优甫看见她第一眼,便如至冰窟。
  命运之神没有放过他们,那位便是他剖心掏肝的挚友,比他还要更恨文雪百倍,恨不得扒文雪的筋饮他的血,直恨不得叫文雪为他纪优陪葬。她叫陆小拂。
第14章 (十四)
  (十四)
  &嗯.....谢谢。&
  文雪转过头,在纪优惊恐的注视下礼貌的道谢,陆小拂懒洋洋地摆手,接着打量他好几眼,嗤道:&还挺帅的,死了多可惜啊。&
  文雪皱起眉,但没说什么。
  &......&
  纪优的心好像坐着过山车连拐八道弯,一个丧心病狂的俯冲后终于驶向平地。
  是了,陆小拂并不认得文雪长什么样,唯一的印象还是早年纪优拍的那张浴室照片,如今早泛了白,不像是照片年久失色,倒像是一张白纸莫名被打上了人影儿,压根辨认不出什么。
  这么多年来,文雪一直活在纪优口中。
  陆小拂在纪优生前整日嚷嚷着要手刃那个姓文的,今儿说要给他痛快,一刀斩他个桃花开,明儿又改了主意,非抽他的骨髓液洗地板不可。弄得最后,纪优也记不清她究竟要把文雪清蒸、蒜蓉、还是做十三香。
  因为念着陆小拂反正不知道文雪长什么样子,纪优虽然相信她言出必行,但也只笑笑过了,从不当真。
  没想到陆小拂真的能来哈尔滨,偏偏这么巧,还能撞上文雪。
  纪优只能瞠目结舌,啧啧称奇,险些忘记了自己是始作俑者,谁让自个儿死了呢。
  回过神来他哆哆嗦嗦地,拜遍各路神明,望他们赶紧把陆小拂这尊大佛请回杭州。
  而此时,陆小拂却看他通身气派,料定了是有钱人家公子,这时只恨自己没伤到哪里,不能趁机狠狠敲他一笔。
  于是她眼波流转,自上到下,自左往右,把文雪看着,随即说:
  &我是来贵地念大学的,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帅哥,你知道哈工大在哪里吗?&
  文雪显然有些意外:&你是哈工大新生?&
  眉脚一跳,陆小拂皮笑r_ou_不笑:&怎么,不像啊?&
  像吗?
  文雪心里想的肯定是这个,但他没说话,甚至彬彬有礼的给她指路,还难得好心肠的简单说了上下学周边交通。
  陆小拂却嫌弃的挥手:&哦,不用跟我说这个,我又不是哈工大的,就是去找个人。&
  陆小拂很聪明,她不知道文雪长什么样,但只需要知道他是哈工大的,势必可以顺藤摸瓜找到他本人。
  说完这话,她得意洋洋地弯唇笑,欠扁又臭屁,好像之前成功把眼前这帅哥耍了一通,叫她颇有成就感。
  纪优胆战心惊地看着她,第一次反省和陆小拂混在一起的这几年究竟教给她什么了,怎么觉得陆小拂身上尽是他纪优早年的味道。
  不同的是,他是个小流氓,陆小拂则像个很有姿色的女流氓。
  文雪扬起眉,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纪优竟然捕捉到他脸上一丝笑意,待要细看的时候,却什么都看不到了。
  &那你读的什么大学?&文雪竟然也会过问别人的私事。
  &我是哈佛的。&
  陆小拂慢条斯理地抿了抿头发,语不惊人死不休。
  &......&文雪连一秒钟都懒得拿来分辨她话中真假。
  &你别不信啊。&
  &我没说不信。&
  &那就好。&
  &那你先前说在哈尔滨读大学?&
  &咦?&陆小拂胜利地笑,&哈尔滨佛教大学,不是在哈尔滨吗?&
  见文雪又不说话,陆小拂高声笑着,大大咧咧地上去拢他的肩膀说:&帅哥,生气啦?别嘛,这样,姐姐请你喝咖啡?&
  等待文雪回应的时候,陆小拂从包里拿出烟点起来。
  摁着烟盒把烟弹出来,叼在嘴里点燃,吸了一口后取下来,吐出一口灰白色的烟雾。动作一气呵成。
  随后她盯着文雪翻白眼:&看条毛,女的不能抽烟了?&
  纪优有一种错觉,就是文雪看着陆小拂的时候,似乎在透过她看另一个人。
  出乎意料的,文雪说:&我只是在想,咖啡厅里不能抽烟。&
  &哇哦!&陆小拂取出烟,脸上完全看不出惊喜,&旁边是不是就有一家?&
  在咖啡厅门口,陆小拂叫文雪先进去,自己在店外抽完了烟,一下接着一下,期间有一位西装革履的成功人士从背后看,以为拥有这样纤细风流身段的女孩正在抽泣,从身后绕过来看她,却见她点着烟吞云吐雾,接着被她一道威慑力极大的不耐注视击溃,成功人士受惊不轻,忙鸣金收兵、弃甲而走。
  陆小拂走进咖啡厅的时候,文雪坐在窗边,桌上已经摆放好了饮品和甜点。
  她坐下来,满意地看了一遍。
  &你叫什么名字?&作为回报,陆小拂愿意知道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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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隔线----------------------------千里搭长棚 作者:六朝风致(2)
文雪没辙,只好拿了洗发露,把头埋到洗手台里冲。 少年肩膀上精瘦有力的肌r_ou_微微鼓起,不停的掬起水浇到头发两侧,流水声细长缱绻。 纪优靠着门口看,文雪时不时抬头从镜子跟他对视一眼,夹着洗发露的水流进眼睛
  文雪没辙,只好拿了洗发露,把头埋到洗手台里冲。
  少年肩膀上精瘦有力的肌r_ou_微微鼓起,不停的掬起水浇到头发两侧,流水声细长缱绻。
  纪优靠着门口看,文雪时不时抬头从镜子跟他对视一眼,夹着洗发露的水流进眼睛也不在乎。
  纪优笑的像个傻子,他拿手机对着镜子,笨拙地对了半天焦,定格了这一幕。
  这张照片后来被纪优洗出来,反复看,手指把它摩挲地泛了白。
  纪优想,等这照片再白一点,就扔了不要,人都没在身边,对着张照片也忒没意思。
  于是那张照片的泛白程度就一次又一次的刷新纪优的接受底线,总而言之,就是不想扔。
  听过这样一句歌词:一句话从生涩说到熟练,一首歌从情深唱到敷衍。
  从前深以为然,现在看来不是,那张照片纪优看过上万次,越想看腻,越看不腻。
  起初没骨气地流眼泪,中期断断续续的流泪,最后再盯着看,眼眶像上了锁,眼泪就是掉不下来。
  但心里好像多了个豁口,每看一次,就用针管从心眼抽一针血出来。
  渐渐地,他怀疑自己满心眼都是豁口,无数个豁口凑到一起终于打通了心脏,从此漆黑碗大的洞长在心口,药石无医。
  想念他,想骂他。因为那个人开始用自己的方式爱他,因为太爱他反而终结于用四处学来的陈旧手段讨好他。
  那张照片已经看不清人物了,但纪优清楚的记得当时的每一刻。
  文雪弯腰埋着头抹脸,他站在他身后傻笑,头顶橘黄色的灯光打下来,两人像一个家庭那样,充满了生活味儿。
  纪优喜欢那张照片,就是因为它充满了生活味儿。
  让人觉得不会过期,能天长地久。
  纪优趴在地上,眼泪刀刃似的滚过脸庞。
  文雪,后来我也装了暖黄色的灯,我们为什么不能回到从前?
  意识模糊之际,纪优自虐般的回头看空旷的洗手台,好像台前还站着他年轻的恋人,冲他笑的时候洗发露顺着发梢滑进眼睛里。
  我爱你,我开始恨世上除了死亡都没有办法把我的灵魂真正献给你,做.爱时渴望一生年少,和你拥抱的时候呢,却恨不得瞬间变老。
  如果还有机会,我想问问你,文雪,当初为什么放手?
  作者有话要说:
  文雪攻&纪优受,
第2章 (二)
  (二)
  纪优再次醒来的时候,入目铺天盖地的白。
  我没有死?
  一激灵坐起来,他难以置信地环顾四周,鼻腔里还有淡淡的消毒水味。
  他很清楚自己的病,胃癌查到时就已经转移到淋巴,治好的希望渺茫到几乎没有。
  纪优从来不惮以最坏的猜想揣测自己:我会有这么好运气?
  这时传来开门的声音,纪优连忙抬头,却见进来的是陆小拂。
  不知道多久没见,她憔悴的路都走不稳,朝纪优走过来的时候脚底轻飘飘的,眼神空洞,纪优想她一定没抹腮红,脸色几乎比他这个病人还差。
  肯定是之前吓到她了。
  纪优轻叹:&都是我不好,下次身体再有状况一定事先告诉你,好不好?&
  陆小拂胆肥了,置若罔闻地径直走过来。
  纪优又说:&好了,别气了。&
  话音刚落,陆小拂反而颤抖着嘴唇,流下两行泪来,这时她走到身边了,纪优清楚的看到她两眼熬得通红,肿了一圈。
  &小拂?&纪优觉得有些不对,但说不上来,他试探着,又喊了她一句。
  陆小拂在病床边跪了下来,把脸埋到洁白的床单里,起先还在微微啜泣,如缕不绝的低泣听的纪优难受不已,随后像打开了个匣门,开始嚎啕大哭,要多凄苦有多凄苦。
  她的声音像只卡碟的机器,又像只漏风的破麻袋,好几次哭的险些背过气去,纪优看的担心她,伸出手想要摸摸她的头。
  却看到自己的手,穿过了陆小拂的身体。
  纪优一僵。
  缓缓地把手原路撤回来,果不其然,他的手直直穿过陆小拂的身体,一路畅通无阻,陆小拂脑袋上连跟头发都没动,染成栗色的发丝静静伏着。
  &小拂......?&纪优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想去扳她的肩膀叫她抬头,两手却无数次穿过她的身体虚空中碰撞在一起。
  &怎么回事....&纪优突然被一个恐怖、不可思议的想法攫夺了神志,他使劲想站起来,却在顷刻间就到了半空中。
  他低下头,陆小拂还趴在&他&身边哭。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纪优垂下眼。
  他落到陆小拂身边,因为有前车之鉴,不再直直去摸她的脑袋,而是把手放在她头顶,仿佛还有生前温暖的触感。
  陆小拂耸动着肩膀大哭,眼泪流不尽似的。
  纪优僵硬的把目光放到躺在床上的自己,盖着一层青色的布。
  他缓缓伸手,想掀开布再看一眼自己,手却重蹈覆辙地,穿过了自己的尸体。
  纪优猛地一颤,后知后觉的收回手。
  原来这就是死亡。
  连看自己最后一面都做不到,反而作为一个旁观者,亲眼目睹重要的人痛苦万分。
  重要......的人。纪优想。
  文雪,你会难过吗?
  纪优觉得自己似乎笑了一下,得到了答案。
  文雪不会难过,因为他一辈子都会被蒙在鼓里,蒙在文如意给他创造的锦绣温柔乡中。
  虽然曾经的同□□人已经死在不知名的地方,但故事不会就这样结束。
  今生不爱我的人,子子孙孙都会流传着他与隐秘的我相爱的传闻。
  纪优作恶般的想。
  但万一,万一......他有那么一点还爱我呢。
  纪优难过的想。万一他还有一点点爱我,兔死尚且狐悲,他没理由完全不在意的吧?
  如果文雪会有一点伤心,他就会有二十倍的伤心。
  这五年来像场独角戏,文雪抽身走了,不妨碍他入戏更深。
  怔怔地放下手,到底在亲人面前作壁上观太过残忍,纪优犹豫了很久,走出这医院。
  医院,毕竟是生他葬他的地方,比他那间出租房还来的有归属感。
  就是这家太破了。
  纪优看着医院被时间洗涤的模糊的招牌,唏嘘的想。
  生前有个人说要给我荣华富贵,好长一段时间快把我捧到天上,在一起的时候动辄赌天咒地,发誓要对我好。
  真是好笑,到头来我反倒独自死在一家破医院里。
  纪优唏嘘不已,不知道是在埋怨文雪还是成心让自己难受一下。
  他摸上心口,什么也没摸着。
  那个位置已经没有跳动的鲜活心脏了,但想起他还是会痛。
  &造孽哦。&
  纪优离开医院,在车水马龙生生不息的大道上,逆着人流朝后走。
  身体从无数个人的身躯中穿过去,他不知道该去哪里。
  其实是有一个地方的。
  纪优越提醒自己别想起,越是记得清楚。
  &回到他身边&这样一个念头在心底潜滋暗长,纪优吓到了,自己都骂自己贱。
  五年前跪在文如意面前发誓,今生今世再也不会回到文雪身边。
  可是我已经死了啊。
  纪优惶惶地迈动步子,小声念文雪的名字,终于没有任何负担,不用担惊受怕会遭到报应的,念他名字。
  这反倒是分开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觉得跟文雪重新靠近。文雪,文雪,你说要经历多少无望,才会觉得生死才是最近的距离?
  怕他过得好,怕他过不好;怕他还记得自己,怕他不记得自己。
  种种种种。
  可能还是比不上见他一面。
  纪优自虐成x_ing,突然铁了心执意去找他。
  哪怕看一眼就走。
  纪优回过神的时候,已经到机场了。
  他自嘲的想,这比做人的时候脚程不知道快了多少。
  纪优没做过飞机,好奇的在机场打转,终于给他撞上一辆正要起飞的,去哈尔滨的航班。
  纪优颠颠儿的飘过去,听见乘务员说:&本列航班236人。&
  &236人,加一只鬼。&纪优补充说,可惜活人听不见。
  走进客机纪优大剌剌的穿过数个座位,流离失所的时候,他突然停住了。
  客机靠窗的位子上,坐了一个少年,脸庞的弧度非常明朗,眼瞳漆黑,过深的眼线有&生来戾&的味道。松松垮垮套着一件夹克,长而直的腿上套着改版的时尚军靴。
  光是坐在那里,就叫几个正放行李的女孩看呆了眼。
  纪优也看的呆住了,不是因为他有多俊,而是那个少年,太像以前的文雪了。
  纪优屏住呼吸看了很久,才慢慢过去。
  &文雪&&?&他难以自抑的问。
  当然没有回答,y-in阳相隔,人鬼殊途,不是闹着玩的。
  纪优难过的闭上嘴,站在那个陌生的少年人旁边。
  真的文雪可能会让我失望,跟冒牌的呆一会儿,也算一种慰藉。
  纪优抱着这样一个傻傻的想法,站在他手边。
  这时乘务员再次在广播提示,飞机将要起飞。
  纪优有点紧张,也有种不好的预感。轮子在跑道上逐渐滚动,飞机庞大的机身在做起飞前的准备。
  而在飞机滑动起来的时候,纪优眼前的人和景瞬间倒退,他慌乱地转了一圈,那个少年,和周围的旁人与座位正飞速离他而去。
  &刷&&&缭乱倒退的世界潮水般褪去的时候,纪优终于看清楚事实。
  客机面无表情的穿过他的身体,载着满座乘客驶向高空。
  而他只是存在于一个平行空间里,世上没有一种交通工具,能够载走一个亡灵。
第3章 (三)
  (三)
  客机消失在跑道尽头之际,纪优恍然顿悟,他追着飞机所在方向而去。
  他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以什么存在,亡灵?意识?他终于得到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能力,却圈地自赏,无论身处多繁华的地带,永远如同处在另一个时空,冷眼旁观世上种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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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氓无赖不要脸绝症已死受&无法形容的略渣攻,阴差阳错,情有独钟。我终于放飞自我了。。。
这层留个备用,请勿回复谢谢~
(一) “我吧,就是个穷新郎官儿,两个月工资租一列宝马当婚车,摆酒婚照都是东拼西凑的,末了还得挽个120斤重的妞勉强宣誓。” “而你终于找了个门当户对的小姐——我想不明白,为什么上流社会的女人有财力地位不够,还有胸大腰细肤白貌美加成?” “一想到你要跟那狗.娘们成双出入,还要站在老子一辈子没摸过的教堂台前发誓——我就气得肝疼,真想杀了她爹。” 纪优一口气噼里啪啦打了一大通,回头读了一遍,不无心酸的敲上一句: “开玩笑的,如果真是这样,我真他.妈的祝你新婚快乐,文雪,我比谁都希望你好。”
纪优打完这一篇尾声,朝右下角看了下字数,5800。 他照样点了放入存稿箱。 纪优高中毕业后就没读大学,一来他不喜欢上学,二来也没学给他上。开玩笑,整个高中生涯、半辈子都交代在文雪手里了,又不是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哪来的便宜大学给他读。校长看到他都逃的忙不择路,自幼儿园开始就被断言“绝无出人头地之日”,初中就给不同老师整日拎到走廊骂,是保卫室保安看到他都有权翻个白眼的地位。当听闻他是A中建校以来唯一考不上大学的人时,众多骨干教师、行政人员都松了口气,学校名誉也不要了,一致认为这么个货色要是考上大学了,叫他们脸往哪儿搁去。纪优倒不太在乎这个,乐呵呵地滚回家玩了半个月,成绩出来以后就黏着文雪问他要去哪里读。然后当爹当妈似的,熬了好几夜,去各大论坛围观文雪给出的几个地名的信息,严谨地查了当地名校边的出租房信息。“文雪,到时候你去上大学,我在旁边租个房子,住在里面,这样双休日还能跟你出来玩,你看怎么样?”当时文雪怎么说来着的。“想都别想。”文雪霸道地吻他,像条不知酣足的狼狗,然后松开他,拿自己的鼻尖对着他的鼻尖,每一次呼吸都扑到他脸上,“我来买房子,离学校近不近无所谓,我要跟你住在一起。”纪优笑得眼睛弯成月牙儿,跟他鼻尖对着鼻尖,笑嘻嘻地一拱一拱,把他鼻尖拱的变了形,殊不知自己鼻尖也是变形的:“也好啊,我想在网上写小说赚钱,到时候给你付房租。”“你还会写小说?”纪优瞧不得人家瞧不起自己,哼唧哼唧地说:“会的很,老子还能用稿费包养你个狗.日的呢。”“哈哈哈.......”文雪放声大笑,上前揽他的腰,吻他,小声地说爱他。
纪优又点了支烟,烟草味儿塞满鼻腔的时候,才从回忆里抽身出来。五年了,他就是忘不掉。即使没联系,也能猜到文雪在哈尔滨不知道过的有多好,凭他的长相身材,妹子要多少有多少,哪怕玩完儿就扔,也有成排的漂亮妞跪地上唱伤不起。也就他一个三流网络写手、大老爷们天天窝出租房里写小说,写的还是爱情小说,也不害臊的。“叮——”纪优摆在一旁的手机响了,他过去一看,陌生号码,连串的8。哟,还挺吉利。纪优没心没肺地笑了下,接起来,嘴里还叼着烟:“谁啊?打钱的话直接挂了吧,我还愁没处找人要钱呢。”听筒里沉默很久,有个女声说:“是我。”纪优身体僵了僵,握着手机的五指慢慢收紧。“哦,文阿姨啊,又怎么了?”文如意说:“没有,想问问你最近怎么样,给你的钱都用了没有?”纪优笑着说:“不怎么样,至于那些钱,真难为您这么多年一直打给我,我都给您存着,还是等我死了烧给我来得快。”“......”文如意一点就着,她很害怕纪优不用他的钱,好容易把纪优这个小混混从她儿子身边赶走了,总想有个什么牢牢牵制住他,不让他卷土重来再去祸害文雪。“纪优你又在说什么鬼话......”“哟哟哟,你才是呢,给我转这么多钱,不怕我买飞机票飞到哈尔滨和文雪重归于好?”文如意气得浑身发抖:“你到底知不知道羞耻——”“无所谓,反正我不要脸。”纪优在椅子上大马金刀地翘起腿,如果不是他那张小脸盘儿和清瘦的体格,倒真像个黑社会大佬,吐出的烟圈盘旋着上升,笼着一张脸,不能呼吸似的。他嬉皮笑脸地说完,手机里便传来一阵忙音。纪优也挂了电话,倒在椅子上,神经质地捏着手机,笑容退潮般褪去了。
“文雪?你为什么要去哈尔滨?”“因为有雪啊,你不是喜欢雪?”纪优听到这个幸福的要死,但还是贱兮兮的不看他。鬼才喜欢雪,我是喜欢你啦。
“嘶——”纪优回忆起文雪,就止不住痛苦地弯下腰,费力地捂着心脏,力度大的像要把心掏出来一样。真疼。纪优恶狠狠地想。你妈可烦人,她一直欺负我,你知不知道?“呕。”纪优突然捂住嘴,一路跌跌撞撞到厕所,捧着马桶吐了个天昏地暗。纪优闭着眼睛呕完,直直地摸到马桶后座就冲,冲前他犹豫着,睁开眼看了一看。一片触目惊心的红,间或有一点黑色浓稠,卷起个小漩涡,无望地向下沉去。纪优赶紧闭上眼,再看下去自己都要被扯进去了。他靠着出租房潮湿爬着青苔的墙壁,急促呼吸来平息剧烈起伏的胸膛。是要死了吧。受身边人的影响,纪优哪怕在身无分文,前胸贴后背三天的时候都没想过会死。在电脑前醉生梦死不眠不休数夜的时候也没想过会死。文雪离开以后,他被陆小拂架去医院里,确诊胃癌晚期的时候,也没觉得会死。他倒觉得胃癌还不如胃炎,胃炎好歹疼个要死要活的,他胃癌反而不疼痛、不梗阻。其实吃不下饭,越来越瘦,他早该知道的。就像高考一样,他不应该把身心全放到一个人身上,满心满眼都是文雪,弄得自己到头来一条后路也没有。
早知道是这样,像梦一场,我才不会把爱都放在同一个地方。这句歌词以前他嫌恶心,现在觉得,唱得真是对。陆小拂哭得肝肠寸断,比自己死了还伤心,她抓着医院开出的证明咬牙切齿,修得又尖又长的指甲像要挠穿医院的墙。“文雪的联系方式你还有吗?我要把这个拍给他看。”“拍给他有什么用?”陆小拂又哭了,假睫毛掉了,黏在脸颊上,像个笑话:“让他回来见你一面,不好吗?”“不好。”纪优诚实地说,如果我真的要死了,我才不让文雪知道。陆小拂甩开他的手,突然冷漠、又不可思议地说:“为什么?别告诉我你还爱他。”“我当然爱他啊。”纪优弯下腰,摸了摸这个高二女孩的头,“我只遇见过他一个人,好啦,但我不再渴望得到他的爱了。”纪优以为自己在安慰她,没想到陆小拂哭得更狠了。“纪优你怎么这么傻,你如果死的话让我先死吧,听说女人死了后,如果戾气重可以化为厉鬼。”纪优毛骨悚然,他最怕鬼,“你要找谁索命?”陆小拂有一个名字在嘴边绕三绕,看着纪优脸色,就是不说出来,最后愤愤地往地上踩了一脚。“不找谁索命!去找阎王通融,让他对你好一点。”“好好好。”纪优不动声色地拿过陆小拂手里的确诊单,过了会儿如梦初醒:“不是,我就非得下地狱吗?!”
纪优想着,靠在墙上捂着嘴笑出声来。陆小拂是个好女孩儿,就是父母离异的早。她给外婆从小带到大,吃得苦多了,性子也很奇怪,一般人跟她合不来。她也是现在,唯一关心自己的人。纪优冲完马桶,愣愣的到洗手台前洗手,一边抬起头看镜子里的脸。他看着看着镜子突然起了雾,他伸手费力的抹了很久,才发现是自己视线模糊了。纪优顺着洗手台跪到地上,颤抖着闭上眼,死死地磕在手背上,半晌他撑着台站起来,脚底突然轻飘飘的,但浑身上下意外的灌满了力气。他使劲晃了晃脑袋,跟镜子里的人大眼瞪小眼,镜子里是个清瘦秀气的青年,头发有些长,但五官长得很乖,脸盘儿干干净净的。就是瘦得吓人,像个徒有四肢的衣架,空荡荡地挂着一件衣服。纪优不敢再看下去,深吸了一口气,走到洗手间门口。
突然天旋地转,他眼前一黑,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摔在地上,他像条频死的鱼似的颤动了两下,最终朝前伸手,好像是要抓住洗手间的门自己站起来,又好像正要去拉住恋人的手,坚定又期盼。但最终他没有,带他虎口逃生的人,已经放任他被猎豹撕成碎片。纪优喉中涌上一口腥甜,洗手间暖黄的灯光照的他无处遁形,多么奇怪的一个人,对这个勉强称做家的出租房事事不上心,却花钱把所有的灯都换成了温暖的黄色。某种程度上,就像满口脏话内心凉薄的可以的女孩子,反而喜欢用粉红色的手机屏保、往家里购置粉嫩的公仔一样。因为很多年以前,和文雪有一次出游,住在高级酒店里。纪优从没出过远门,兴奋的不行,一直黏巴黏巴跟着文雪,文雪洗头洗澡,他也寸步不离地跟进卫生间。文雪没辙,只好拿了洗发露,把头埋到洗手台里冲。少年肩膀上精瘦有力的肌肉微微鼓起,不停的掬起水浇到头发两侧,流水声细长缱绻。纪优靠着门口看,文雪时不时抬头从镜子跟他对视一眼,夹着洗发露的水流进眼睛也不在乎。纪优笑的像个傻子,他拿手机对着镜子,笨拙地对了半天焦,定格了这一幕。这张照片后来被纪优洗出来,反复看,手指把它摩挲地泛了白。纪优想,等这照片再白一点,就扔了不要,人都没在身边,对着张照片也忒没意思。于是那张照片的泛白程度就一次又一次的刷新纪优的接受底线,总而言之,就是不想扔。
听过这样一句歌词:一句话从生涩说到熟练,一首歌从情深唱到敷衍。从前深以为然,现在看来不是,那张照片纪优看过上万次,越想看腻,越看不腻。起初没骨气地流眼泪,中期断断续续的流泪,最后再盯着看,眼眶像上了锁,眼泪就是掉不下来。但心里好像多了个豁口,每看一次,就用针管从心眼抽一针血出来。渐渐地,他怀疑自己满心眼都是豁口,无数个豁口凑到一起终于打通了心脏,从此漆黑碗大的洞长在心口,药石无医。想念他,想骂他。因为那个人开始用自己的方式爱他,因为太爱他反而终结于用四处学来的陈旧手段讨好他。那张照片已经看不清人物了,但纪优清楚的记得当时的每一刻。文雪弯腰埋着头抹脸,他站在他身后傻笑,头顶橘黄色的灯光打下来,两人像一个家庭那样,充满了生活味儿。纪优喜欢那张照片,就是因为它充满了生活味儿。让人觉得不会过期,能天长地久。
纪优趴在地上,眼泪刀刃似的滚过脸庞。文雪,后来我也装了暖黄色的灯,我们为什么不能回到从前?意识模糊之际,纪优自虐般的回头看空旷的洗手台,好像台前还站着他年轻的恋人,冲他笑的时候洗发露顺着发梢滑进眼睛里。
我爱你,我开始恨世上除了死亡都没有办法把我的灵魂真正献给你,做.爱时渴望一生年少,和你拥抱的时候,却恨不得瞬间变老。如果还有机会,我想问问你,文雪,当初为什么放手?
其实小攻名字这么娘是有故事的(借口)
写的超好啊~我感觉这攻不渣啊
暖暖?(ノ??`) ――――――――――――――――――――辣鸡,你会娇喘么?
啊……不~不会~呀~~
胡说,你明明就会!
啊~那就当我会好了
———原创小尾巴,盗者自行了断
点亮12星座印记,
纪优再次醒来的时候,入目铺天盖地的白。
我没有死?
一激灵坐起来,他难以置信地环顾四周,鼻腔里还有淡淡的消毒水味。
他的胃癌查到时已经转移到淋巴,治好的希望渺茫到几乎没有。
纪优自贬的想:我会有这么好运气?
这时传来开门的声音,纪优连忙抬头,却见进来的是陆小拂。
不知道多久没见,她憔悴的路都走不稳,朝纪优走过来的时候脚底轻飘飘的,眼神空洞,纪优想她一定没抹腮红,脸色几乎比他这个病人还差。
肯定是之前吓到她了。
纪优轻叹:“都是我不好,下次身体再有状况一定事先告诉你,好不好?”
陆小拂胆肥了,置若罔闻地径直走过来。
纪优又说:“好了,别气了。”
话音刚落,陆小拂反而颤抖着嘴唇,流下两行泪来,这时她走到身边了,纪优清楚的看到她两眼熬得通红,肿了一圈。
“小拂?”纪优觉得有些不对,但说不上来,他试探着,又喊了她一句。
陆小拂在病床边跪了下来,把脸埋到洁白的床单里,起先还在微微啜泣,如缕不绝的低泣听的纪优难受不已,随后像打开了个匣门,开始嚎啕大哭,要多凄苦有多凄苦。
她的声音像只卡碟的机器,又像只漏风的破麻袋,好几次哭的险些背过气去,纪优看的担心她,伸出手想要摸摸她的头。
却看到自己的手,穿过了陆小拂的身体。
纪优一僵。
缓缓地把手原路撤回来,果不其然,他的手直直穿过陆小拂的身体,一路畅通无阻,陆小拂脑袋上连跟头发都没动,染成栗色的发丝静静伏着。
“小拂......?”纪优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想去扳她的肩膀叫她抬头,两手却无数次穿过她的身体虚空中碰撞在一起。
“怎么回事....”纪优突然被一个恐怖、不可思议的想法攫夺了神志,他使劲想站起来,却在顷刻间就到了半空中。
他低下头,陆小拂还趴在“他”身边哭。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纪优垂下眼。
他落到陆小拂身边,因为有前车之鉴,不再直直去摸她的脑袋,而是把手放在她头顶,仿佛还有生前温暖的触感。
陆小拂耸动着肩膀大哭,眼泪流不尽似的。
纪优僵硬的把目光放到躺在床上的自己,盖着一层青色的布。
他缓缓伸手,想掀开布再看一眼自己,手却重蹈覆辙地,穿过了自己的尸体。
纪优猛地一颤,后知后觉的收回手。
原来这就是死亡。连看自己最后一面都做不到,反而作为一个旁观者,亲眼目睹重要的人痛苦万分。 重要......的人。纪优想。文雪,你会难过吗?
纪优觉得自己似乎笑了一下,得到了答案。
文雪不会难过,因为他一辈子都会被蒙在鼓里,蒙在文如意给他创造的锦绣温柔乡中。虽然曾经的同性爱人已经死在不知名的地方,但故事不会就这样结束。
今生不爱我的人,子子孙孙都会流传着他与隐秘的我相爱的传闻。
纪优作恶般的想。
但万一,万一......他有那么一点还爱我呢。
纪优难过的想。万一他还有一点点爱我,兔死尚且狐悲,他没理由完全不在意的吧?
如果文雪会有一点伤心,他就会有二十倍的伤心。
这五年来像场独角戏,文雪抽身走了,他一个人入戏更深。
怔怔地放下手,亲人面前装局外人太残忍。
他出了医院,在医院前停留了很久。
医院,毕竟是生他葬他的地方,比他那间出租房还来的有归属感。
就是这个医院太破了。
纪优看着医院被时间洗涤的模糊的招牌,唏嘘的想。
生前有个人说要给我荣华富贵,好长一段时间快把我捧到天上,在一起的时候动辄赌天咒地,发誓要对我好。
真是好笑,到头来我反倒独自死在一家破医院里。
纪优唏嘘不已,不知道是在埋怨文雪还是成心让自己难受一下。
他摸上心口,什么也没摸着。
那个位置已经没有跳动的鲜活心脏了,但想起他还是会痛。
“造孽哦。”
纪优离开医院,在车水马龙生生不息的大道上,逆着人流朝后走。
身体从无数个人的身躯中穿过去,他不知道该去哪里。
其实是有一个地方的。
纪优越提醒自己别想起,越是记得清楚。
“回到他身边”这样一个念头在心底潜滋暗长,纪优吓到了,自己都骂自己贱。
五年前跪在文如意面前发誓,今生今世再也不会回到文雪身边。
可是我已经死了啊。
纪优惶惶地迈动步子,小声念文雪的名字,终于没有任何负担,不用担惊受怕会遭到报应的,念他名字。
这反倒是分开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觉得跟文雪重新靠近。文雪,文雪,你说要经历多少无望,才会觉得生死才是最近的距离?
怕他过得好,怕他过不好;怕他还记得自己,怕他不记得自己。
种种种种。
可能还是比不上见他一面。
纪优自虐成性,突然铁了心执意去找他。
哪怕看一眼就走。
纪优回过神的时候,已经到机场了。
他自嘲的想,这比做人的时候脚程不知道快了多少。
纪优没做过飞机,好奇的在机场打转,终于给他撞上一辆正要起飞的,去哈尔滨的航班。
纪优颠颠儿的飘过去,听见乘务员说:“本列航班236人。”
“236人,加一只鬼。”纪优补充说,可惜活人听不见。
走进客机纪优大剌剌的穿过数个座位,流离失所的时候,他突然停住了。
客机靠窗的位子上,坐了一个少年,脸庞的弧度非常明朗,眼瞳漆黑,过深的眼线有“生来戾”的味道。松松垮垮套着一件夹克,长而直的腿上套着改版的时尚军靴。
光是坐在那里,就叫几个正放行李的女孩看呆了眼。
纪优也看的呆住了,不是因为他有多俊,而是那个少年,太像以前的文雪了。
纪优屏住呼吸看了很久,才慢慢过去。
“文雪——?”他难以自抑的问。
当然,没有回答,阴阳相隔,人鬼殊途,不是闹着玩的。
纪优难过的闭上嘴,站在那个陌生的少年人旁边。
真的文雪可能会让我失望,跟冒牌的呆一会儿,也是一种慰藉。
纪优抱着这样一个傻傻的想法,站在他手边。
这时乘务员再次在广播提示,飞机将要起飞。
纪优有点紧张,也有种不好的预感。轮子在跑道上逐渐滚动,飞机庞大的机身在做起飞前的准备。
而在飞机滑动起来的时候,纪优眼前的人和景瞬间倒退,他慌乱地转了一圈,那个少年,和周围的旁人与座位正飞速离他而去。
“刷——”缭乱倒退的世界潮水般褪去的时候,纪优终于看清楚事实。
客机面无表情的穿过他的身体,载着满座乘客驶向高空。
而他只是存在于一个平行空间里,世上没有一种交通工具,能够载走一个亡灵。
_(:з」∠)_嗷,挺好看的,就是太短不够吃
收藏收藏,养肥再看!!
楼主加油!什么时候更新啊,看来我只能养肥再吃了
点亮12星座印记,
为什么我的收藏老是提醒我你更新了这是什么预示吗
客机消失在跑道尽头之际,纪优恍然顿悟,他追着飞机所在方向而去。
他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以什么存在,亡灵?意识?他终于得到上天下地无所不能的能力,却圈地自赏,无论身处多繁华的地带,永远如同处在另一个时空,冷眼旁观世上种种。
到了哈尔滨以后,他又该去哪里找文雪呢,只知道文雪去哈工大深造,倒不知道他毕业以后又会去哪里。
纪优茫茫然地移动,汉朝有人曾留下一句诗。
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
他好像一个具有意识的幽灵,追随客机飞落至哈尔滨,随着拎着行李的大批人流走出机场,他这次没有这么好运气,撞不上一列正要去哈工大的车。
纪优在机场兜转,机场果然是人种齐聚的地方。
有踩着高跟鞋啪嗒啪嗒走路的漂亮女人,也有拖儿带女的普通妇人,更多的,是拎着公文包行色匆匆的男人,他们眼眶熬的凹陷,眼底一片青黑。
许多相像的人擦肩而过,彼此却都没有留意。
纪优漫无目的的游荡时,突然听见了一道熟悉的音线。
“是,我同客户bongding......”
后面说了什么,纪优已经听不清了。
这道声线他再熟悉不过,是他爱人所爱的人,文雪的母亲,文如意。
像世间千万母亲一样,她对自己儿子和纪优的纠缠深恶痛绝,只是她做法更极端一些。
同纪优好好的谈过,在纪优家门口痛苦的啜泣,差点把心脏挖出来给他,就为了买他一个滚。
可以说文如意这么精悍强干的一个女人,她身为母亲脆弱柔软的一面却给纪优看了个遍。
好在她最后神思大开,明白要从自家儿子那下手,文雪抽身一走,纪优半句怨言也无。
也终于客死他乡,文家现在是落了个清静。
不过文如意还不知道这件事,陆小拂再神通广大也找不到文家,更别提给他报仇什么的。
纪优说不清自己怎么想的,他亦步亦趋的跟住了文如意。
他猜,跟着文如意,就能见到文雪。
只见文如意出机场招了辆计程车,上车去报了个地点。作为年过四旬的女人,她保养的确实好了一点,计程车的司机不住的从后视镜里看她,有礼貌地喊她小姐。
文如意坐下后,没多久又拿出手机,无视了屏幕上争相弹出的工作对话窗口,径直打了通电话。
纪优眼尖的看到:文雪。
“文雪,我刚从上海开会回来,你在家里吗?我现在过去,我们吃餐饭。”
文如意跟儿子说话都是用不容置喙的口吻,纪优只在文如意说到“在家里吗”的时候听见电话里有一个简短的,“在”。
随后文如意就挂了电话,把手机放回包里,靠在后座上闭目养神。
纪优瞪着她的手机不说话。
怎么不多说两句呢。
纪优人一死,脸也不要了,本来他生前最爱的人就是文雪,死了还不让人留个念想?五年没联系听听他声音怎么了?
纪优在文雪面前不住地打转,气得直想跺脚。
可惜他再气也没有用。
冷静下来纪优不再打转了,他小心翼翼地回忆文雪电话里的那个“在”。
在......在。
好像个孩子把玩好不容易得到的糖果,一定要先捏着糖纸把露出来的部分舔一舔,再放进嘴里含着,过了会儿,要照镜子看它变成什么色了,最后才心酸不已的吞下去。
“真想你。”
纪优开口,声音低低的回荡在不知名的空间里,没有人听得见,想让他听见的不能被听见,不想让他听见的,照样听不见。
与此同时,纪优租来的小家正被翻了个底朝天。
被单一半在地上,一半垂死挣扎在床上,很多笔记本、实体书散落一地,从卧室蜿蜒到客厅。
“呜呜呜......纪优你这个挨千刀的。”陆小拂坐在纪优的电脑前,眼泪还在垂,但没了先前嚎啕大哭的架势,只是干净、机械的流泪。
陆小拂点开纪优的每个文件,纪优没有U盘,所有的东西都在电脑里。
看到一个文件夹,名为“千里搭长棚”,加了书名号,点进去,果然是数不清的很多word文档。
看来这就是纪优说的,最近在写的文章了。
陆小拂点开了标注着chapter 1的文档,暂时收敛了泪水,抹了把泪,因为凝住眼睛才能看清屏幕上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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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七夕节,打算讲一个闻着伤心听者流泪的故事——开玩笑的,是段喜闻乐见且立意奇低的低俗爱情。我名叫纪优,优秀的优,优异的优,呃,女优的优。我是个非常糟糕的人,从小就是,并非仲永那样少怀大志,长而无闻,终乃与草木同朽的天才,而是个彻头彻尾的垃圾,除了挑对象眼光很好,其余都差的一塌糊涂。说起我和我爱人,那就是一段比较长的故事了,贯穿了我整个人生,虽然我不确定我的人生还剩下多少,但我确定我的人生已经悉数奉献给这个人。他叫文雪。我从小对雪有一股执念,我生在南方,极少见到雪,偶尔上天垂怜,会往南方也落下一场雪,叫我吃尽苦头。我曾半路玩雪导致上学迟到两个小时,也曾抱着雪不撒手,从而获得了二级冻伤终身奖。但我就是喜欢雪,虽然南方的雪没有北方声势浩大,更不如诗里写得那样银装素裹。它反而是一星半点的落,下场更是惨,要么落在草丛间跟蜘蛛网混杂在一块,要么挂在檐角碰也碰不到,好容易在地上铺满了白纱似的一层,又被你来我往的脚步跺的稀碎,每个脚步坑里都是黑黄的泥土。连带着,我也很喜欢名字里有雪的人。当然,不是每个都喜欢,像什么“翠雪”啦,“雪慧”啦,都是一等一的俗气。高中的时候,我爸花了大价钱把我塞进一个颇有盛名的高中里。开学没两个月,就有人告诉我:隔壁班文雪好像对你很感兴趣哦,还问人要了你联系方式。 哟呵。我得意了。虽然我平均每隔一天进一次班主任办公室,平均两周跑一趟政教处,目前为止被早操大会点名批评两次,但脸蛋气质和身材都还是掩藏不住的。果然这么快就有妹子注意到小爷。我吹了声口哨,大手一挥说:“别说,吊着她!”虽然话是这么放出来的,但我从小到大,还没被女孩子追过,只在初中的时候自发性的踢过人家凳子啦,弹过人家内衣带子啦,在人家水眸含泪怒气冲冲转回来的时候摸一把人脸蛋啦。当天回到家,我心虚又高傲地对着镜子照了很久。啧,这脸蛋,糙但毕竟还算白。这眉毛,没修过但颜色适中也不浓重。这眼睛,不大但偏长还清。我揽镜自顾半天,泄了气的倒下去。怎么看都是个小白脸啊。想我纪大爷风流一世举校闻名,竟然生了张一点都不男人的脸。但好在,还是有姑娘看上我的,改天去染个色留中分,也算是个韩式小帅哥。我心里又美起来。隔壁班那个文雪好像对我蛮情有独钟的,不间断的有人告诉我她在打听我的消息。我心痒痒,几次假装路过他们班,往里面看了好几眼,想看看有没有格外漂亮的,指不定就是那个文雪。很可惜,没有。但几次下来,他们班帅哥我倒是发现一个,个儿高腿长的,经常靠在窗边写字。那脸简直了,像网图上剪下来的人,换身衣服就能上红毯拿个最高颜值奖什么的——谁管到底有没有这个奖。一开始路过隔壁班,想找那个把我当梦中情人的小妞,后来路过他们班,光绿着眼睛看那帅哥了。“这么帅的在身边,没理由还看上我啊。”我怀疑自己失恋了,好几天状态都不在线。
其实。。。。这后面应该还有点内容 但今天熬不住了眼睛很痛 所以!!放明天更后半段吧
我的封面到了
晚上好!!!!!
直到有一天,我逮着同桌问:“喂,那个文雪,怎么最近都没听到了?”
瞧瞧,少年心怀总是急。
同桌是个满嘴仁义道德满腹男盗女娼的衣冠禽.兽,只见他推了推眼镜,说:“谁知道呢,可能你一直吊人家胃口人家脾气上来了吧,呃,谁还不是个小公主呢,况且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们班有个帅哥,听说也姓......”
“行了行了!谁不知道她们班有个帅哥,老子路过都看到好几遍了。”我气急败坏地打断他,根本不想听下去。
“帅哥也不是跟谁都配,对不对?比如她一开始看上我了,就注定是个不平凡的人。”我厚颜无耻地说道,同桌似乎对我的话持保留意见,因为他低下头,默默的看书去了。
我对这个素未谋面的文雪格外有执念,是有原因的。
因为我虽然自身条件上佳,但因为种种象征男人味的品性业绩,从小被异性敬而远之。
就在我怀疑再这样下去会爱上每隔两周见一次面的政教处灭绝师太的时候,突然有个人她从茫茫大海捞起了我这颗珍珠,或者说一块璞玉。
男人嘛,免不了为此得意一番。虽然我目前对女人兴趣不太大,也没做好交女朋友的准备,但我身体里的另一个我已经勾画好了往后跟她结婚生子的蓝图。
当然,前提是,这个女人够漂亮,小爷我喜欢长发,不喜欢四眼妞儿,胸没要求,但腰要细,不是有句话叫,楚王好细腰吗。
每当我跟人得意洋洋的宣传腰细女人有多好的时候,都把自己代入楚王的角色里,好像自己也是那个坐拥诸多美人的君王。
但就在我美滋滋的计划这些时,那个文雪突然没了音信。
意识到这点以后,我开始后悔自己吊人家胃口,以及,我脑海中自然而然想到了那个靠在窗边写字的帅哥。
不明白为什么最近一直频频想着他,但一想到文雪可能真如兄弟们说的那样,情归那位帅哥,我就气不打一处来。
不知道是出于对自己颜值无能的愤怒,还是脑子一热把臆想代入了现实,当天放学,本人流里流气地拎着包出校门的时候,在保安照例翻我白眼之前抢先呸了一口。
这等罪行相当大,保安瞬间倒竖粗眉,想要对我加以批判。
但小爷这会儿没空理他,就在扭头的时候,看到了同样拎着包出来的隔壁班帅哥,个头很高,人群中一眼就看到,脸上没什么表情。
呸,装什么装。然而近距离跟他对视了一眼,我发现这厮不是装帅,人家是真帅。情急之下我连忙扭头吐口水,催眠自己别瞎想。那人路过我身边,原本想绕开他走掉,结果那人好死不死的,偏偏擦着我肩膀过去的。“!!!”我跳起来,想也没想一把拉住他,嗯,这手感跟小爷以前抓过来摁着打的弱鸡不一样。找茬需要个理由吧。虽然本人混迹江湖多年,找过的茬比吃过的饭还多,并且其中不讲理的成分占绝大多数,但为了证明我不是有心理缺陷的无聊分子,找个理由搪塞爸妈和老师还是需要的。就说他撞我好了。我心生一计,但很快又想,不如说他抢我女朋友?不不不,谈恋爱也违规,这个是下策,万不得已再用。找好借口我手上慢慢的收紧,厉声质问道:“你为什么找女朋友?!”有点不对,我原地愣了下。好像把“你为什么撞我”和“你为什么抢我女朋友”混在一起说了,所以人脑有时候真是个奇异的东西......不过问题不大,我铁钳似的扣着他,一只手好整以暇地插着兜,待看他怎么说。那张扑克脸慢慢转过来对着我,把我从头到尾打量了个遍。怎么样,没你高,没你壮,但很有威慑力是不是?老子混了这么多年,那眼神可不是吹的。帅哥把我看了个遍以后,立刻转头,好像一秒钟都不肯留给我似的,还嗤道:“我没有女朋友,还有,你就是纪优?我对你没兴趣。”那一瞬间我是怀疑我耳鸣了的。然而并没有,身边校友接连走过去,敢奇不敢言的看向这里,而那人也动了动步子,一副将要走的样子。如果我有三尺长的头发,那会一定雷劈了似的根根向上竖起,一瞬间祝遍了他祖宗十八代安康。我再开口的时候,差点咬到自己舌头。“你|他妈、他妈没病吧?我去,你脑子发洪水了——谁特么,对你有兴趣啊。”他回过头很怜悯的从上往下看着我,冷冷地笑了笑:“是么,每天以各种理由来看我的难道不是你?” “......!”就在我消化这句话的时候,他看可怜虫似的眼神都没有收回去。脑子里仿佛有根线烧断了,我舌头打结说:“你...你在说什么你......”想证明我不是个变态,想把他那高高在上的派头踩到脚底下蹂.躏。几秒钟的时间里我徒劳的张了好几次口,但一时都找不到一个杀伤力最大的说辞把他轰成炮灰。电光火石间好像捕捉到一点灵光,我气得满脸通红,一口气险些顺不上来,顾不得是是非非。你小子不是跟文雪拍拖吗?我、我偏要跟她好!朝后猛退了一大步,同他拉开距离以后我梗着脖子,声音比平时大了一倍有余,激昂万分的大喊破喉而出:“你少做梦了!老子早心有所属!我喜欢的人,就、叫、文、雪——”得意地不放过他脸上每一个表情,我卯足了劲,嘶吼道:“我喜欢文雪!!!” 事情过去很多年,我还记得当时我喊的多么悲壮声音多么大,以至于至今回想起那日,我斗牛士般激扬的嗓音还撞击着耳膜,以及路过的校友,再也控制不住,纷纷停下脚步,用一种被震惊包含了全部的眼神看着我。而我在诸多目光的包围下,跟他琥珀色的眼珠相对,挑衅的扬起眉毛,问他:“怎样?” ======================================
鼠标移到右上角,匆匆点了数十下左键,陆小拂几乎是慌忙的把这个名为chapter 1的文档关了。露出灰色、如同大地的脊梁般的桌面,陆小拂仍嫌不够,神经质地点了数下开机键,也没能让屏幕黑掉。她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最后抓着笔记本屏幕“啪”一声盖到键盘上,这时才触动了什么机关一般,笔记本上红光一跳,变成了黑屏。许久,她重新抖着手打开笔记本,望着漆黑一片,好似镜面的屏幕,怔怔地不作声,渐渐的,她看见屏幕里的自己眼眶里汇聚起泪水。她伸手一抹,直到手心手背都湿漉漉的了,才俯下身,珍贵万分的抱住了纪优的破笔记本。“......”嘴里喃喃着什么。旁人或许会以为她在怀念逝去的重似亲人的纪优,但其实不然。陆小拂把脸贴在电脑上,咬牙切齿的、眼里带着完全不属于一个十六岁女孩子的恨意,如同在咀嚼这个名字:“文雪....文雪——”
司机将文如意送到了一片公寓群,文如意拎着小包包走下来,她脊背始终挺的笔直,叫她看上去不像位资历颇深的同声传译员,而更像是一名芭蕾舞者。纪优说不上什么心情,跟在文如意身后,无处遁形的卑微感重新浮上心头。在他的印象里,文如意是个象征不好的预兆,只要她一出现,他跟文雪一定没好日子过,轻则吵一架,重则分一次手。好几次纪优觉得,在文如意面前的,都不是自己,她来了要鞍前马后的布置茶水、捋平她要坐下的毯子,她走了要立正在门口叠着个手看她远去。这怎么会是他纪优?只有文如意三番五次的提起他跟文雪的事,他才拿出储备着的零星一点骨气,坚决不退让。就好像他平时做小伏低具是为了把力气留在这事上抗争,把文如意气得够呛。好几次他被文如意劈头盖脸骂了个遍,站在黑暗里不说话的时候,他都问自己。有人逼你这么做吗?没有人逼他,是他当初爱文雪爱昏了头。直到跟文雪分手,彻底断了联系,他跟文如意的关系反而颠倒了过来。或许是想补偿吧,不间断的给他打钱,为他找房子,甚至还想疏通关系把他塞进大学。但纪优偏偏不吃这套,文如意汇来的钱他存着,饿死也不动,文如意找来的房源他看都不看一眼,文如意电话打过来他活像跟只苍蝇说话。文如意气得半点涵养也无,不住地骂他**、没有良心。骂完撂下电话,文如意还是照样给他打钱,找人时时刻刻盯着他的行动,稍有风吹草动就站出来为他做主,好像拿纪优当亲儿子看待。纪优油盐不进,坏话不放心上,好话则不领情。文如意目前是不想被他活活气死的,只好减少了跟他打电话的次数,但每次打电话来,都要若有若无的提一嘴,关于文雪的事。无非就是文雪现在过的有多么多么好,在大学的学生会里当官儿,也和女孩子出去吃饭。纪优问她:“那他谈女朋友了吗?”文如意则只字不提。不得不说,文如意这招玩的很好,她成功让纪优这么多年来一直苦苦煎熬,她比谁都清楚那个小混混爱惨了她儿子,非常爱,并不得不停止爱他,又为了那一点可怜的假象侥幸万分。文如意能找到千个万个理由不这样为难纪优,却找不到一个理由继续这种惩罚。但很奇妙的,她选择了隐瞒。对纪优,对文雪,两方不同的隐瞒。她应该庆幸文雪对自己无条件的依赖和信任,才成功充当了他们关系中的一座桥梁,周旋在这段不伦不类的感情里许久,终于把她儿子捞了出来。当然,代价是,她失去了她的孩子。 就在纪优乱七八糟的回忆跟文如意这个女人的事情时,已经不知觉跟她走到了一栋公寓前面,文如意抬起手,把青葱似的一截指尖摁在门口的指纹锁上。指纹锁灵敏的发出匹配错误的信号。文如意僵硬地垂下手,使劲握了握拳。然后轻轻地、摁响了门铃。在文如意试指纹的时候,纪优就屏住了呼吸,眼睛都不眨的盯着门口,无视了文如意的一切小动作,他只知道那扇门,随时都有可能打开。会是他吗?纪优手足无措起来,差点找个水潭照照发型。不过这个念头才一出来就被他压没了,他总是忘记自己已经死了。既然已经死了还顾及这么多干什么呢。纪优没底气的想,终于打算穿过门直接进去,或许比“坐以待毙”要好。正当他没头没脑地朝门过去时,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打开了。纪优吓了一跳,连忙后退了半步,把自己是个亡魂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他没注意到,文雪出来的时候,文如意的肩膀也不由自主绷紧了,因为紧张把两脚更并拢了些,高跟鞋在地上划出一道尖锐的响声。门后走出来一个男人,很随意地穿着一套家居服,但颜值够硬,像个拍家居广告的明星,头发朝后抹起,露出额头,和一双深得有些发狠的眼睛。是文雪。纪优站在和文如意平行的位子,作为亡灵他仍生出一种溺水而死的窒息感。“五年了......”纪优从没有一刻这样深刻的体会到五年的长度,就像如果不是沧海成桑田、或者海之枯石之烂,没人能真的认识到时光的变迁。从少年长大成人,从站在校门口跟他叫嚣对质的制服学生,到气质沉稳独居在公寓的男人。原来时间就是这样悄然隐没在变化之中,铸刻了很多惊喜,还有很多遗憾。 文如意率先捏紧了包带子,走进门在玄关处拖鞋。纪优则有些诚惶诚恐地不敢进去,他害怕文雪已经结婚生子,这样的话很快就会从厨房转出一个漂亮女人,有一把细腰和温柔的嗓音,他更怕文雪还孤身一人,因为害怕这其中蕴藏有特殊的含义。啊......不可能的。纪优突然反应过来,暗笑了自己傻,才追进公寓。文雪在文如意关门后转身就走,文如意才脱了鞋,尴尬的气氛腾升起来。她看起来想找个话题说说,但显然她并不擅长这个,因为她放下包说:“这个门怎么我的指纹进不来?”纪优听的有点糊涂。文雪脚步则没有一点停留,生硬地说:“你的指纹记录我删掉了。”文如意没有想到这个回答,她站在原地,轻薄的妆容当然挡不住她陡然难看的脸色:“你说什么?”文雪终于停下脚步,在拐角处停下来回头,纪优和文如意同时看见他冰冷的毫无温度的眼神,直直地射向他的母亲:“我家,为什么要录你的指纹?” 听到这里,纪优再迟钝也反应过来了。这对母子一定是为什么事吵起来,目前还处于冷战状态,不然凭文雪对他妈那样死忠的性子,没理由会用这种表情说话。纪优唏嘘不已。忍不住猜测起这得是多大件事,才能让文雪转性。纪优想着想着,嫉妒起来,想当年他爱文雪爱的死去活来,恨不得把心脏掏出来给他浑蒜蓉吃,都没能让自己在文雪心里地位比家人高一点。也不知道这下是因为什么,能叫他俩吵起来。纪优酸溜溜的想,最后猜测可能是为了女朋友。按文如意的手段,指不定是因为文雪谈了个不如她意的女朋友,文如意下手整人家,惹毛了文雪。纪优这么想着,登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在文雪的公寓里上蹿下跳,挨个儿飘进了所有房间,想找找关于“女朋友”的蛛丝马迹。但并没有,文雪的公寓装潢布置简约大气,是他一贯的风格,公寓里房间倒蛮多的,但都空置着。卧室的桌面也干净透顶,没有什么女朋友照片相框之类的摆在桌子上。纪优持小人之心把他家看了个底朝天,一无所获。才追着声音到文氏母子所在的地方。 气氛相当不对劲。保姆做好了菜,为他们盛饭,将色泽鲜丽的菜品一样一样端到餐桌上来。文如意挺着背端坐在一旁,两只手交叠放在膝盖上,抿紧了唇一言不发。文雪反应则相对正常,他端着碗吃饭,下箸很快,也一眼都没有看她。纪优不知道在来之前两人间发生了什么,但想必不是什么好事。二人僵了很久,文如意才开口说话,她的话足以让纪优此刻立即还魂:“我知道,这么多年你一直怪我不同意你跟纪优的事,但你能不能想想,同性恋算个什么事儿?而且纪优...那、那是什么人啊!”文如意说起纪优,气得有些说不出话来。纪优在一旁听的毛骨悚然。怎么扯上我了?来不及给纪优时间消化,文雪就自若地用了一口菜,才放下碗,冷笑着说:“你别跟我提他。” “......”这有点无情吧。纪优有些难受的落到地上,傻傻地看着文雪,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做了什么事让文雪这么厌恶。不过这下文如意应该很开心才是,纪优转头看文如意,后者“啪”一声把筷子重重拍到桌上,柳眉倒竖问:“文雪!你什么意思,妈还不配提他一句吗?”“......”这文如意也是脑子瓦特了,文雪很明显是不想听到他纪优的名字啊,你这么激动干什么。纪优慌乱地转了一圈,脑里乱的难受。总之见也见到了,还是先走吧。纪优做了这个决定,连忙扭头便走,不想再在这呆一分钟。就在他扭头的时候,文雪开口了:“文雪?”文如意一窒。“不是被你改名为文书业了吗?我的名字?”文雪放下碗,声音一点没比她小,冷冷地用餐巾擦拭嘴角,他目光一刻也没有离开文如意道。改名?文书业?纪优难以置信的回过头去。文如雪表情精彩纷呈,她难耐地握紧了裙角。什么时候开始,她跟她成人的儿子对视,已经占不到半点好处了呢。文如意胸脯剧烈的起伏了两下,她缓缓伸出手,抓起了碗筷,她的声音里勉强可以听到强压的颤动:“我们...先不说这个,吃饭吧。”不知道又过了多久,文如意小声说:“你以后就知道,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纪优这时候再也听不下去,他冲出文雪的公寓,像普通人一样被里面压抑的环境逼的发疯,冲到马路边上时,只想大声喘气。正当他张大了嘴的时候,纪优重新意识到,他已经死了。有四个轱辘的交通工具眼前飞驰而过,在这一片繁华地带,车水马龙川流不息,入了夜以后家家商户亮起绚丽的灯采,地面上都投射着印着logo的图案。有一句话说的很好,人死了,就像水消失在水中。世界转动不停,每个人都在自己的人生道路上缓步前进,他开始相信所有人都会面临很多次死亡。第一次,是身体上死亡。第二次,是以亡灵之躯见一面此生挚爱以后。
立刻收藏了下来
纪优跟文雪渊源的始端要从很久以前说起,那时候纪优刚上高中,凭借得天独厚的无赖作风,飞快得罪了教学楼至行政楼的一票老师。
他整日吊儿郎当的跟着自己一帮猪朋狗友四处晃荡,以调戏女生、欺辱男生为乐,当然他也有普通孩子的一面,比如课间会跟人玩真心话大冒险,只不过专逮着女生玩儿,并且赢了以后一定要问到人女生今天的内裤颜色而已。
就在他游手好闲度日,终日嬉皮笑脸不知忧的时候,突然被告之有一个叫做文雪的女孩子,非常爱慕他。
当时被告知的具体内容他已经记不得了,但他毫无疑问地提取出了错误的信息,一厢情愿的以为有个“文雪”暗暗喜欢他已久,害的他大半个高一生涯,都沉浸在被人喜欢的喜悦里。
只可惜并没有人喜欢他,而且,那个“文雪”也并不是个女孩子。
这件事,要从纪优在校门口一战成名的那天说起,
那日纪优心里的“文雪”许久没有传出消息,纪优既不想这么快得到她,又接受不了失去她。
勉强把她算作移情别恋见异思迁,并飞快把所有可能都列了一遍,最后他确定那位文雪,是看上了她们班里一位帅哥。
帅哥固然很帅,但纪优自认自己也是难得的一枝花,虽然长得不够雄伟,却比身边一干胡茬划拉胸毛穿出校服领子的吊丝男好了去了。
更何况,他以战绩闻名于初、高中(其实就是各类行政处分、记过处分、重则留校察看之类的徽章),没理由让女孩子觉得他不帅。
只有一个可能,他被别人挖了墙角。而他只承认隔壁班那个明星脸稍微比他帅两个百分点。
就在纪优愤愤然地暗骂那女生不够忠贞的时候,给他撞上了隔壁班那帅哥,他的假想情敌。
纪优想也没想,跟他公然在校门口起了争执,虽然后来就围观群众所说,是他一个人在大吼大叫唱独角戏。
纪优至今还记得,当日他像只给绞断了尾巴的猫、或者逼到墙头的狼狗......
总之他最后怒发冲冠,高喊“老子心有所属,***喜欢文雪!!”
喊完四周万籁俱寂,鸟语人声,一时都静。
就连万年跟他不对头的学校保安,都呆在安保亭,久久不能发一言。
纪优享受着这一刻万众瞩目的英伟,嚣张地歪过头看着眼前的男生。
那男生有一双琥珀色的双眼,站在校门口,微微低头同他对视。渐渐的,帅哥笑了起来,期间那双淡色的瞳孔一动不动的看着他。
纪优始觉气氛诡异。
“你喜欢文雪?”
犟着脖子纪优说:“对,怎样?”
“哈哈哈......”意料之外的,帅哥发出一阵非常快意的笑,就好像戏院的看客终于等到了如意的戏码。
正当纪优鬼胎难平的时候,对面帅哥微笑着问了一句:“你知道我是谁吗?”
知道啊,不就是文雪的男朋友吗。
纪优心中腹诽,但没说出来,歪头斜着眼,用不可一世的眼光瞪着他。
“重新认识一下。”彬彬有礼的伸出手,男生压低了嗓音:“我姓文,单名一个雪字。”
“......”
纪优五雷轰顶,僵硬在原地。
听到这一句话以后,他耳中短暂的寂了一下,随后大脑下意识的想放空,身边来来往往的人流中的话却不自觉传到他耳中。
“这是什么......告白吗?”
“谁知道,那个纪...优和文雪?”
“......哇塞,不至于吧,这么开放?”
“......”
“他妈.的别吵!”纪优突然反应过来,冲着周围吼道。
学生都怕这种流里流气的小混混,立刻手挽手加快脚步离开了,留下纪优对着文雪。
纪优再开口的时候,气得话都说不利索:
“你...你——”
纪优大怒的同时,文雪却抬起手腕看了下表,回头很玩味的看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剩下纪优一个人站在原地,抖成筛子,不知道气得还是恨得。
纪优站在马路边上,回忆起和文雪初相识的荒唐事,忍不住笑出声来。
后来他被叫去政教处,就放学后搅乱秩序一事谈了很久,政教处主任最后看了他许久,还是没问出那句话来。
但他后来回了教室,被他的猪朋狗友轮番逼供,一时间他校门口高调告白同性男神的事传遍了初高中部。
纪优想起当初自己气得要命的样子,就控制不住的发笑,后来他真的跟文雪在一起以后,经常别扭地问文雪:
你觉得我跟你这个开场浪不浪漫?好吧,不是浪漫,霸不霸气?
文雪嗤之以鼻,这有什么霸气的...丢脸丢到家了好吗。
纪优为此气的脸红脖子粗,直到文雪凑上来吻他,主动说他当年南方一霸帅无匹敌才叫纪优重新龙颜大悦,只不过文雪很快再接再厉把手伸进他衣服里罢了......
生前想着死,死后反而回味起平生来。
啊不,他是胃癌害死的,生前并没有一直想着死,不像小说里那些为情所困的痴男怨女一样选择自我了结。
不是没想过死,只是一直被文如意吊着,整整五年,似乎都是靠她电话里影影绰绰传递的有关文雪的信息活下来。
这么多年,其实一直希望文雪能...能......
纪优想到这里,眼眶一酸,他不确定自己一届死人还有没有流泪的权力,但他眼眶处传来的酸痛是真的。
匆匆忙忙转身,纪优下意识去了文雪的公寓,在公寓门口他撞见了文如意。
文如意拎着包,高跟鞋在夜幕中踩出凌厉的声音。纪优浑身一僵,不知名的恐惧涌上心头,这种感觉他再熟悉不过,因为在文如意手上吃过很多亏,导致后来看到她就怕的要死。
不过文如意此时当然看不到纪优,她面无表情的,从纪优身体里穿过。
纪优呆呆的低头,听着文如意鞋跟在身后响起并逐渐远去。
他慢慢地放松下肩膀,突然自嘲的想,死了以后反而没必要再怕文如意了,倒还算个好事。
纪优在像活人一样选择从正门走,只不过他是无脑对着门冲,而正常人则需要开门。
路过门边的时候他看见了指纹门锁,想起文如意和文雪的对话。
曾经纪优在文雪家里也录过自己的指纹,后来有一天去文雪家的时候,发现指纹记录被删掉了,然后从屋里走出来文如意。
那是纪优和她第一次见面,文如意穿着一身职业修身套装,锥子似的高跟鞋,盘着发,面容秀美的不像一个儿子十七岁了的母亲。
纪优期待地忘记了指纹的事,挖空心思想说点什么讨丈母娘开心,但文如意丝毫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女人走出来,把房门在身后关上说:
“纪优对吧,你的指纹信息是我删掉的,并且我希望,以后无论是文雪的家,还是他的身边,都不要看见你。”
“你懂我的意思吧?孩子,有些枝头不是你攀得上的。”
其实纪优不是很懂,他父母早年离婚,父亲死在他高二的时候,无论家里哪一位长辈都对他疏于管教。
活了这么多年,他爱谁就爱谁,天塌了都挡不住。
而且他相信,没有什么是爱情应付不了的,他真的相信。
只是后来他才明白文如意那个动作的含义,她一开始就选择了把他关在门外说话,连家门一步也不让他踏。
如果能早些明白这些道理,也不至于一直犟着口莫须有的气,叫自己得不到善终。
纪优摇摇头,甩清了一团糟的思绪,进了公寓他在客厅环顾一圈,没有人。
找上了二楼,在二楼尽头的卧室里看见文雪。
他心头一松,文雪正在床边开着个药瓶吃药。纪优很喜欢看他吃药,因为纪优自己很怕苦,文雪不怕,而且吃的快,眉头都不皱一下。
反观纪优,每次吃药都吃的要死要活,不知道是他吃药还是药吃他,好几次吃到一半紧张得忘记了怎么咽,抓着喉咙死活咽不下去。
文雪只用喝一口水,喉结滚动一下,几片药丸就滚进了胃里。
是生了什么病呢?
纪优紧张兮兮的绕到柜头看药瓶,不过文雪很快握住药把它放进了盒子里,纪优只来得及看清药瓶身上连串的外文。
不能得知是什么药叫纪优很糟心,他试着打开药盒,却只能徒劳的穿过,连摸也摸不到。
他没辙,只好亦步亦趋地跟着文雪。
细细的打量他,同他比身高,在他眼前打转。
“文雪......”
文雪走到书桌前打开电脑。
“你现在是做什么工作呢?”
电脑显示开机的图案,借这会儿功夫,文雪靠在椅背上,放松又疲惫地捏了捏眉心。
“啊,你是不是没考研?”
转椅发出一阵摩擦声,文雪修长的十指在电脑上很快打出一串密码。
“我发现你又长高了...而且换了发型,哈哈那肯定的,总不能老像小孩子一样吧。”
“你这样也挺帅的。”
“呃...你有女朋友吗?”纪优搓了搓手,像个等待挨训的坏学生。
“那——你还记得我吗,我叫纪优。”他的声音独自回荡在陌生的空间里,“女.优的优。”
“我.....一直在等你。”
尾音陡然转了一下,纪优哭了。
唉╯﹏╰文雪什么时候才能看得见纪优啊
说纪优等了他五年,一点也不夸张。
自他们认识以来,纪优就一直在等他。
初识像一场荒唐闹剧,事后纪优在政教处喝了很久的茶,回来硬生生等了很久,都没等到文雪来找他说清楚这件事。
等不住了纪优只好拍案而起,冲到隔壁班要同他当面两清,去了两次都没见到文雪,更可恨的是他们班里一个女生坐在门边,见到他就善意地笑笑:
“找文雪吧?”
这句话言下之意不言而喻,纪优一听就炸毛:“谁他妈找他!谁爱找谁找去!”
女生站起来,校服收在校裤里,腰部不盈一握,是个少女都有的曼妙身姿。
纪优悲哀的发现,这就是他朝思夜想的“文雪”理想中的样子,怎么以前没发现呢。
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多数大胆而尖刻,女孩笑嘻嘻地说:“那你来找谁啊?”
纪优没话说了。
他就是来找文雪的。
这下他也来不及等文雪回来了,率先落荒而逃,匆忙撂下一句“没、没找谁”就走了,身后女孩子笑声一直追着他。
纪优是在第二天才好容易等到文雪,还是放学后在男厕里。
距离放学已经有了一个时辰,纪优刚从老师办公室里接受洗礼出来,撒完一泡尿,一边拉裤子一边走到洗手台,这时他看见洗手台左侧有一个弯着腰冲脸的人。
好歹也是之前每天视奸的对象,纪优一眼就认出来那身影是文雪没跑了。
纪优看见他就恨得牙痒痒。
文雪不住的掬起水抹到脸上,头发也湿漉漉的,不知道是汗是水,纪优轻手轻脚地,走到他身边洗手,开着水龙头,不住地看到文雪那边。
水柱咕噜咕噜往下泄,纪优把手背都撮出红印来了,才关上水龙头,四处张望了一下。
随后他突然伸手,把文雪整个脑袋摁进了洗手台,一手强势开大了水量,另一只手也不闲着,掏水浇到他后脑上,舔了舔嘴唇一言不发。
纪优下手毫不留情,计算好了文雪准给这一舀水浇的眼睛睁不开,他再上手对着脑袋给他一巴掌,然后也不用花心思解释那事了,男人嘛,有其他解决的办法。
偷袭是下流了点。但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啊。
纪优打着算盘使劲下黑手折腾文雪的时候,连计划中的第一个步骤都没走完。
他手腕上就一阵钻心的痛,是文雪反手扣住了他手腕,纪优想也没想一掌劈在文雪手背上,力道大的连带着自己那只被抓着的手腕都砸到水龙头上,
心里暗道不好,文雪的反应速度比他想的要快。
纪优当机立断想要先挣脱开自己,趁他眼睛还充水时脱身跑掉。
他已经朝洗手间的门靠近,而文雪被他打了那一下后只是稍作停顿,纪优仿佛听到文雪强忍着的一声“嘶——”
但他很快就怀疑自己听错了,因为文雪怎么看都没有被打痛了的迹象,另一只手紧跟而上把纪优的右手拧了90度过来,“啪”一声扣到墙上。
“啊!”纪优吃痛,一时失了力道偏着头龇牙咧嘴:“哇,靠,痛死了,你给老子松开!”
他说出口才觉得不对,心里一凛,抬头对上文雪的脸。
那张脸还是他暗地里舔了很久恨不得长在自己脸上的样子,只不过跟他以往见过的任何一次都不一样,满脸笼着戾气,纪优这时才发现,文雪眉目长得过于锋利,有种天生的发狠。
纪优心中咯噔一声,他发现文雪可能真的生气了。
“咦?怎么是你?不是老陈吗?”纪优硬着头皮,把准备好的说辞搬上来,满眼写着惊讶,
“啊哈哈哈不好意思哈,我还以为是——”
可惜他的戏还没唱完,文雪就冷笑了一声,那声冷笑叫纪优吓得自己吞了后半句话,在文雪死死抓着他拖出洗手间的时候,纪优才如梦初醒,惊恐的大喊起来:
“等等等等,我错了!”纪优试着挣脱,但文雪力气大的出奇,纪优掰了半天他的手纹丝不动。
起初踉跄了几步,文雪脚步也没停下来,大有把他放地上拖也要拖走的架势,纪优吓得肝胆俱裂,怕自己挨揍,忙连嘴喊道:
“文雪!!文、文雪,雪哥,你放了我,我开玩笑的,我真开玩笑的!”
文雪充耳不闻。
“我我我前几天得罪了你,想、想给你赔礼道歉,想以后跟着你混,找你拜拜山头。呵呵...”纪优没骨气,几个胆子都不够吓,这时候叫他说什么都乐意。
文雪拖着他去操场,纪优起初看见塑胶跑道,心还定了一定。
但随后发现,文雪铁钳似的抓着他,绕进了器材室。
器材室设在室内体育馆里,这个点已经空无一人,连一盏灯都不开,纪优甫看见这黑漆漆的馆子就有点腿软。
他有个怪病一直没人知道,就是他很怕黑,总觉得黑暗中蛰伏着很多怪物幽魂,所谓猝死或疾病,其实都是生命被黑暗吞噬了的证明。
文雪一脚踹开体育馆正门,把纪优扔进了器材室。
“等一下......!”纪优自进了体育馆,眼前一片黑,好似掉进了无底深渊,什么也看不见。
他晃得乱神,话里是实打实的恐惧,已经没有一点讨好的成分,他反过来死死地抓住了文雪的衣角。
“不要...留我在这里..”纪优抬起脸,瞪着两只眼睛,一贯眯着吊儿郎当的双眼黑漆漆地写着恐惧,文雪可以看到他双唇都在颤抖。
没由来的停了一下,发梢滴落了一滴水。
“你就在这呆着吧。”
文雪抹了一把因为之前纪优摁着他头在水下冲而淋湿的头发,一根根手指的掰开纪优的手,把他摔进器材室,一把拉上了门。
很快门后响起纪优疯了似的扑上来乱拧门把的声音,文雪有种说不上的躁,他一只手从兜里摸出了器材室的钥匙。
他跟同学放学打球,借了器材室的篮球,也借到了钥匙,预备还完球锁门。
纪优给他一种油然而生的厌恶。自大、没本事、脏话连篇,素质奇低。
文雪瞧不上的人有很多,但只有纪优一个人偏偏可劲儿招惹他。生在阴沟里就应该发酵在黑暗中才是。文雪把钥匙插进锁孔,利落的向左拧上。他英俊的轮廓隐没在黑暗中,走出体育馆遇上了散步回来的保安。保安看见他笑了笑说:“文雪同学,还没回去啊?”“嗯,放完篮球,现在走了。” 纪优靠在门上死死抓着门把,无论如何也开不了门,直到听见文雪锁门的声音,纪优慌了神,一个劲拍门:“文雪!文雪!放我出去——”回应他的,是无边的死寂,他瞪大了眼也无法从黑暗中捕捉到任何一丝信息,把耳朵贴到门上,却只听到文雪离去的脚步声。黑暗如潮水,从四面八方涌来,灌进他鼻腔、耳朵,连口中都好像被塞住了什么,徒劳的张口,难发一言。 太黑了......纪优想,他怀疑自己瞎了,或者聋了,总之身上有一处运转出了毛病。或许是呼吸系统,他被黑暗压得喘不过气来,甚至要弯下腰,挣扎着费力的呼吸。他后悔了,还夸过文雪长得帅,他一点都不帅,心也是黑的。我呸,狗.东西。纪优怕的要命, 突然想到可以开灯。这么想着他整个人都活过来了,灯的位置一般都设在门边,他摸索着站起来,在墙上胡乱摸了很久,给他碰到了一块冰凉的灯座。那一刻他几乎喜极而泣,充满希冀的摁下了开关。但什么都没有发生,一个瞬间居然有黑暗更深一层的错觉。他怀疑自己摁错了,把开关来来回回摁了数十次,都没有反应。 纪优难以置信的后退了一步,失去了墙的支撑他直接坐到了地上,如果说之前还是依偎在海水中的一块礁石边上,现在则是彻彻底底,毫无依靠的沉到了海底。周身都是冰冷的,纪优控制不住的哀唤了一声,声音在寂寥夜里听起来如泣如诉,反倒把他自己吓得窒了数秒。纪优一直神经质的回头看,却始终看不到什么,反而渐渐的忘记了究竟哪边才是前方。他就着零星不清晰的意识朝前膝行一步,伸手撞到了一排球架,他连忙缩手。对黑暗的传闻深信不疑,纪优脸色越来越惨白,他已经不想出去了,真的,让他摸到之前的那个门就好。不要再这样呆在黑暗中央,他真的什么都看不到....但仿佛有很多东西在看着他。纪优抱住了膝盖,大口呼吸着,却觉得吸进肺部的空气少的可怜,他根本没法正常呼吸。“真糟糕......”纪优把头埋在膝盖里,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溶进了无边黑暗中。 没有人叫醒他,也没有人发现他。纪优是被第二天太阳的光线叫醒的,器材室设计的非常阴暗潮湿,但白天的光线总是阻挡不住的,争先恐后的从罅隙里钻进来。抚平了他身上每一处惊怖,也叫他神志逐渐转醒。纪优从地上醒来,身上冷的吓人,他仅穿了一套校服就缩在器材室里睡着了,纪优哆哆嗦嗦地捧住肩,想要站起来。站到一半突然全身脱力,直直摔了下去。痛楚传来的时候纪优都还是懵的,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力气少的可怜。“咳......”纪优想发声,却发现喉咙涩的吓人,一阵漏进窗来的风声穿喉而出。他握了握脖子,一片干痛,颈侧还有高的吓人的温度。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纪优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想在地上坐到有力气为止。 这时屋外传来了响声,有人正往这里走来。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伙人。纪优没心没肺的想,谁来都可以,把我带出去吧。很快纪优听到了领首的人说话的声音:“欸,欸,金书记,这是我校的体育器材室。”纪优一动不动,心底有个猜测。好像是隐约记得,前几天开始,班主任就一直耳提面命说周四要统一穿秋季制服,学校在评省里特色学校,教育局里会有人下来莅临指导,届时或许会参观全校,万不能出差错。不至于这么背吧。纪优尚怀着一丝侥幸,咬着牙从地上爬起来,扣着篮球架的手都暴出了青筋,才勉强站起来。他垂着眼睛,看见自己脏兮兮的校裤,和皱得没法看了的校服。如果猜测是对的,倒真有点期待那所谓教育部门的人的表情。“吱——”器材室的门被打开,大批光线冲了进来,纪优眼前白光一片,数秒才恢复正常。他也看到了门外一批西装革履的人,有本校的教务人员,有没见过面的生面孔,但他只看了一眼就重新垂下眼,疲倦万分的朝门外走过去。正要走出门的时候,突然肩膀被大力推了一下。是校政教处主任,一个年过四旬的女人,矮胖身材却喜欢穿超短裙,扎着双马尾好像能穿破学校所有正春心萌动的少男们所持有的美好念想。她鼻子出着气,像个整装待发的火车头,看着纪优的时候整张脸都扭曲了。“又是你......纪优...” 纪优给她一推朝后踉跄了好几步,背部砸到支架上才停止了向后的趋势。低着头缓了好一会儿,身体的不适让他浑身棱角一夜被磨平了似的,一句反驳都没有,眼前一会儿黑一会儿白。他扶着支架站着,再重新提步向门外走。期间那伙人好像说得火热,男人女人的音调掺杂在一起,根本听不清。走了两步他在女教员的惊呼中腿一软,意识接着沉入无边无际的深处,失去意识前他身体被诡异的托住了,他睁开眼,看见文雪从一帮人中站出来,接住了他。也对,他是学生会的,这种活动需要有学生代表在里面。最后一秒的意识,停留在文雪稳稳地抱住他,并回头冷静地同他们说了什么。
回忆杀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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