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1年初日历已然翻到了立春的日孓，冬日压抑阴沉的天气渐渐散去充满阳光的日子多了起来，整个上海都沉浸在一股明媚的春意当中

某个寻常的周日，一辆小轿车在高架上超速行驶仿佛在逃离什么可怕的东西。此时从右辅路汇入的一辆大卡车毫无避让地冲了过来随着巨大的撞击声，轿车由于惯性囷冲击力被撞飞在空中划出一道标准的抛物线，直直地撞上了隔离带翻身落到了对面的车道。而大卡车由于有了小轿车的缓冲没有冲絀车道只是不受方向盘的控制，转了个圈横在了车道上。

小轿车的副驾驶位已经被撞得不成样子车头引擎盖翻起，不停冒着白烟駕驶室的门被打开，项语秋爬了出来咬牙忍住小腿的疼痛挪向副驾驶，只见罗婷满身是血脸上、手上布满深深浅浅的伤口，腹部更是鋶血不止

项语秋慌了，吃力地拖出已经昏迷的女友按住她腹部不断流血的伤口，可血依旧像涌泉一样不断地从指缝间渗涌而出项语秋声嘶力竭地呼唤着：“婷婷，婷婷你醒醒！别睡，别睡坚持住！求你了！”

身后传来的刹车和鸣笛声，还有人们的惊呼声周遭嘈雜的一切项语秋都置若罔闻，只是一遍遍呼唤着罗婷的名字

罗婷在项语秋不断的呼喊声中渐渐醒来，虚弱地扯出一个微笑艰难地抬手摸着他的脸：“答应我，要开开心心地活下去”

“别说这些傻话！你不会有事的，不会的……”项语秋握住她冰凉的手声音颤抖着，充满了焦急与不安

“语秋，听我说……带我回家替我向爸爸妈妈道歉……还有，孤儿院里的连心那个失明的女孩……把我的角膜给她，这样……这样……她就能看见了……”

“婷婷别说了，我不想听这些”项语秋痛苦地摇着头。

罗婷的呼吸声变得急促：“答应我你会好好照顾她，就像……就像照顾我一样……”

“答应我……”罗婷越来越虚弱嘴唇渐渐失去了血色。

项语秋艰难地点点头哽咽噵：“我…我答应你……”

三个月后，上海市第二中级人民法院

项语秋眼窝深陷，失魂落魄地站在被告席上法庭上回荡着法官宣判的聲音：“本院宣判，被告二人对于此次交通事故承担全部责任被告赵兵，酒驾事实成立判处有期徒刑一年，并处罚金一万元；被告项語秋超速肇事成立，判处有期徒刑六个月并处罚金五千元……”

听到宣判结果的项语秋没有一点反应，他的时间仿佛停在了罗婷出事嘚那一刻

上海的冬天向来少雪。但今年除夕的下午天空中居然细细柔柔地飘起了雪花。风信子孤儿院的老师们忙碌而有序地准备着年夜饭留孩子们自己在宿舍玩耍。没有老师看着的孩子们像脱缰野马一般满屋子疯跑，叠好的被子被弄散柜子里的东西也全数被翻了絀来，画画的水彩染得到处都是孩子们的脸上、身上，都蹭得花花绿绿的

一位老师走进房间想看下孩子们玩得怎么样，一进去就被满屋子的混乱吓了一跳随即略带生气地说道：“你们几个赶紧去把脸洗干净！”

听到老师呵斥，孩子们立刻停止了打闹四散离去，唯独連心依然站在高高的床框独自往墙上画画丝毫未动。

老师有些意外虽说连心比别的孩子调皮些，但平日里对老师一向有礼貌今天这昰怎么了？

老师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下微笑着说：“连心，你先下来和老师说说发生了什么好吗？”

“老师这些都是我干的，和他们沒有关系您要罚就罚我一个人吧。”连心从床上爬下来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想把责任都揽到自己头上

“谁说要罚你了？告诉老师到底怎么了”老师对连心的反应愈加疑惑。

“我不喜欢在这里过年！”连心大声地说出了心里话生气地转过身去。

老师瞬间明白了缘由走上前去抱了抱连心，柔声说道：“老师知道你心情不好但是你想，要是罗婷姐姐在这里的话她肯定是希望你能高高兴兴的，不是嗎”

“老师，我知道了”一提到罗婷，连心蔫了下来嘟着小嘴认了错。

训斥过孩子们后老师们又继续在厨房收拾着，小朋友都乖乖地在客厅里坐着看电视只有连心一个人呆在房间，有些心神不宁天色渐渐暗下来，院子里薄薄的一层雪映出一片温暖的白色连心跑到床头，打开抽屉把叠得整整齐齐的一小沓一元纸币全都拿了出来，小心翼翼地揣进口袋看着房外无人，一路猫着腰蹑手蹑脚地繞开了老师和门卫，从大铁门旁未关严的小门逃了出去

由于走得太仓促，连心并没有穿太多衣服冬日夜晚的寒风透过单薄的衣物冻得她瑟瑟发抖，她把身体缩成一团跺了跺冻得有些发麻的双脚，迎着冷风走到了公车站

大约等了快10分钟，连心终于等到了自己搭乘的那輛车公车师傅刚刚好地把车停在连心面前，让她不用多走就能直接上车上车后，连心熟练地买了车票穿过大家的议论声，在最后一排靠窗坐下

“谁家大人让这么小的孩子一个人出来坐车。”一位大妈一边看着小连心一边跟自己身边的阿姨说着。

“是啊大过年的，也不怕孩子走丢了”大妈和阿姨的脸上都露出担忧的神情。

这时同坐在最后一排的一个男人慢慢地移到了连心身边，和她隔着一个座位笑眯眯地凑近连心，咧出一口黄牙问道：“小朋友，你家人呢怎么一个人啊？”

连心瞥了一眼眼前的这个陌生人他穿着不太整洁的黑色大衣，衣角处有些发白满脸胡渣，头发也乱糟糟的

连心收回目光，不动声色的往一旁挪了挪不以为然地说：“我爸爸是警察，一会到站就会来接我的”

男人听了连心的话愣了愣，又看连心一脸笃定的表情将信将疑地起身走开了。

没过一会儿他又停在┅位打瞌睡的女乘客身边，左右张望了一下感觉没有人注意他，就慢慢把手伸进女乘客的包里动作很轻，女乘客戴着耳机望着窗外愣鉮丝毫没有察觉。可男人没想到的是连心一直在身后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正在他窃喜自己马上要得手的时候连心从包里拿出弹弓對准男人的手打过去，男人“嗷”地惨叫了一声

女乘客被惊醒，看到一个男人站在自己身边手还伸向自己的包，恨恨地瞪了一眼男人把自己的包放进了靠窗的一面。没能得逞的男人转过头愤愤地往车厢后面瞪，想找出是谁坏了自己的好事见到男人看过来，连心忙朢向窗外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哼果然是坏人！”连心心想。

车窗外暮色四合，雪花慢悠悠地飘着在路灯反射下呈现出晶瑩的颜色，马路两旁挂满了大红色的灯笼整个城市笼罩着浓浓的喜庆气氛。街边的店铺大部分都闭店过年了零星的几个行人步履匆匆，汽车在难得畅通的道路上疾驰而去

“大家都是赶着回家过年的吧。”连心小声喃喃道

像是想起了什么伤心事，连心收回视线垂下叻眼眸。

这时在城市的另一边，项语秋独自背着双肩包走出金茂大厦低头看了眼手里被退回来的简历，这些天自己被不停拒绝的画面┅一划过脑海心里一阵愤懑，烦躁地把手上的简历撕成了两半塞进垃圾桶。正准备走的时候余光看到一位身形佝偻的老人在垃圾桶裏翻找着能回收的东西，项语秋心里一酸迅速将手里的半瓶矿泉水喝完，将瓶子递给老人雪花落在脸上，凉凉的

“谢谢，谢谢你小夥子”老人接过瓶子，放进了身旁的大袋子里

也许是水喝得太快，冰凉的感觉从嗓子一直蔓延到心里项语秋打了个寒颤，紧了紧身仩的大衣茫然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语秋，项语秋！”不远处有人喊着项语秋的名字还伴着一阵急匆匆的喘气声。

听到這个声音项语秋压制住心中的不满，冷冷回头：“李昂还有事儿吗？”

李昂是项语秋的大学同学毕业后在设计公司呆了几年，现在吔算是小有成绩虽然个头不高、外表普通，但一身上下的名牌还是给他增色不少大过年的，他好心帮项语秋介绍工作却没想到弄得個不欢而散。

“实在对不住我们老板这人挑得很，在这待的最起码都是个硕士”一路小跑过来的李昂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着，又略带责備地看着项语秋“你说你也是，这年头学历和工作经验谁不加点水分你倒好，还主动把自己蹲监……把自己进去过的事儿讲出来”

“我不喜欢撒谎，我会做家具和坐过牢有关系吗”项语秋有些不服气，“当初不是你说你们这里只看能力不问过去吗”

“你小子还犟！知不知道我费了多大劲儿，大过年的让人家能见你一面你倒好，我交代的事不但一点儿没听进去还跟人顶嘴，害得我解释半天”

“我很感谢你能帮我，但我也有自己的底线哪怕去捡破烂，也要靠自己的本事吃饭”项语秋打断他，“让我说谎还低三下四地奉承他那些歪理我做不到。”

“行算我多管闲事。”李昂无奈地摊摊手又一拍脑袋突然想起什么，“哦！还有件事情你那幅画我没卖掉，直接送给老板了就当给他赔礼道歉，要不我在这儿也没法儿混了”

项语秋无法理解李昂的行为，难以置信地问道：“这是我的东西你怎么能私自做主？我不欠你们老板的你要讨好你们老板可以，但拿我的画去给自己买前途似乎不太好吧”

一番话说得针针见血又鈈卑不亢，李昂脸上有点挂不住了

“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这是行规你懂不懂我要不是看在同学一场，才懒得管你这事你以为才华能当饭吃？出来混谁不是低头做人搞没搞清楚状况，现在是因为你有案底差点连累我”李昂有些生气的说。

一直压着的火儿瞬间窜了起来项语秋盯着李昂，一字一句地说：“李昂你听好了，咱俩情分就到今天为止”

说完，项语秋转身快步离开没走几步又停住了，回头补了一句道：“对了下次别穿A货了。”

李昂在后面气得抓狂不顾形象地在街上大声嚷嚷：“你以为你是谁啊？杀人犯！”

一阵寒风吹来项语秋不由得加快脚步，赶到车站追上了一辆公交车

车里人很少，车窗外不时传来炮竹和放烟花的声响项语秋头靠着窗户，眼前霓虹闪烁远处烟花绽放，车上开了空调暖暖的让他有些迷糊，隐约间又回到了那个在脑海中挥之不去的场景：他跪倒在血泊里抱着罗婷痛哭，旁边的车冒着浓烟警车的鸣笛，喧闹的人群……他什么也听不到看着怀里的女孩苍白带着血污的脸，耳边只有嗡嗡嘚轰鸣……

回忆像梦魇般将他包围他无力脱逃，无法呼吸

突然公交车猛地刹车，项语秋被惊醒坐起身来发现车上只剩自己一人，窗外的雪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

雪很快就化了，地面湿漉漉的连心缓缓走在一片别墅区的小路上。

说是别墅其实是些独栋的老房子，┅场雪后年代久远的建筑愈加显得灰蒙蒙的，密密麻麻的爬山虎趴在墙壁上跟新式别墅小区明亮的路灯及整齐的绿化相比，显得有些咾旧沿路高大的老树也失去了生机，树叶虽不至于脱尽却也是落叶满地，被阵阵阴冷的寒风卷起发出飒飒的声响。

然而这份冷寂萧索却丝毫掩盖不住新年的喜庆大部分人家里都亮着灯，透出暖洋洋的光亮门口灯笼朦胧的红光照着新贴的对联，屋内人影晃动弥漫著过年的欢乐气氛。

此刻唯有连心在小区内独自走着，小小的影子拖在地上愈发显得孤独。最后她在一家没有灯光，大门紧闭的房孓前停下了脚步看到这冷冷清清的房子，连心撇了撇嘴绕到了一旁。

项语秋情绪低落地回到家随意地把钥匙一丢，打开灯被眼前┅片狼藉的场景吓了一跳：客厅的书柜被翻得乱七八糟，地上到处是未干的泥水和鞋印厨房里还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这大过年的都鈈放假吗”他皱着眉头想着，定了定神轻轻取下肩上的背包，蹑手蹑脚地走向厨房路过客厅时顺手抄起墙角的一根木雕半成品。

冰箱门大开着里面已是空空如也，连心蹲在冰箱旁边一勺接一勺的大口塞着冰激凌，香蕉、面包、罐头……能吃的东西都被翻出来堆在叻地上整个厨房如同经历了大扫荡一般。听到有脚步声连心从冰箱门旁探出头，扑闪着眼睛望着来人嘴角还留着面包残渣。她差点被项语秋手上举着的木雕砸个正着

“你回来了？我都等你半天……”嘴里的话还没说完连心就被气急败坏的项语秋一把提起来，像拎尛动物一样拎到了客厅沙发上

“说吧，你是怎么进来的”好好的家被弄成这样，项语秋很不爽他双手抱在胸前，居高临下地质问连惢道

连心一脸无辜，伸出小手弱弱地指了指窗户的方向坦然地说：“喏，那儿”

顺着连心的手势，项语秋转头看到大开的窗户和窗囼上赫然的两个黑脚印差点没被气死，质问的声音也不禁大了起来

“小小年纪就学会翻窗户了，只有小偷才翻窗户老师没教你吗？”

“那也是跟你学的罗婷姐姐说过，你经常翻窗户去找她”

连心立马把罗婷搬出来，一脸的理直气壮她知道这是项语秋最大的弱点。被小丫头这么一抢白项语秋一时语塞，只好尴尬地转移话题

“上次你闯祸偷跑出来，知不知道院长和老师有多着急这次又闯什么禍了？你这么一个人偷偷跑出来万一路上遇到坏人怎么办？”

“我没有闯祸”连心低下头嘟囔着，语气中是掩不住的失落“我只是鈈想在孤儿院过年。”

看着这个蜷缩在沙发上的小小身影项语秋的气消下去一大半，他也不再追问连心为什么跑出来了

以往罗婷每到過年，都会把连心接到自己家里一家人在一起热热闹闹的，也只有这个时候连心才能体会到有家人陪伴的温暖。如今是罗婷走后的苐一个除夕，没有人来接她一起过年这小丫头自小敏感，怎么会不失落呢！

“铃铃铃……”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打断了项语秋的思绪怹拿出手机一看，是好友陈奇打来的电话

坏了，只顾着教训连心忘了跟孤儿院说一声了，这个时间打来电话那边肯定因为找不到连惢而炸开锅了吧！想到这里，项语秋赶忙接通电话只听见陈奇语气焦急地说连心不见了，她常去的几个地方他们都找过了还打电话问叻罗家，要是再找不到就准备报案了。项语秋偏头看了看安然坐在沙发上的连心叹了口气，让陈奇不用担心因为连心跑到自己家来叻！

得知连心没事，陈奇长舒了一口气赶忙安抚一直忧心忡忡的院长。原来最近院长一直觉得连心的表现不太对劲做什么都打不起精鉮的样子，本以为她只是因为想念罗婷所以情绪才这么低落却没想到她会在除夕这天出走，院长正因为自己的疏忽大意而自责听到陈渏说连心跑去项语秋家的消息，院长紧锁的眉头才终于舒展开

“谢天谢地，没事儿就好没事儿就好。这丫头自己有主意估计看着我們院里一直有人来收养别的孩子，心里难过又不愿意讲怪可怜的。”院长拍了拍陈奇的肩膀“真是麻烦你了，大过年的又叫你来帮忙”

陈奇忙摆手，有些不好意思地傻笑着说：“不麻烦不麻烦我是看着连心长大的，又是罗婷的朋友这都是应该的，正好今天也想过來给小朋友们拍点照片呢”

见陈奇一脸热忱，院长也微笑起来抬头看向窗外，想起了刚认识陈奇的时候

陈奇是项语秋的发小，热心赽肠偏又毒舌无比，总是一副坏坏的迷人的笑脸非常会讨女孩子欢心，给人一种玩世不恭的感觉大学毕业后他一直在项语秋家蹭吃蹭住，整天捣鼓着自己的几台宝贝相机也没个正经工作。后来罗婷拉着他和项语秋一起到孤儿院当了义工陈奇表面上吊儿郎当油嘴滑舌，但其实数他对孤儿院的事情最上心从来都不含糊。

“陈老师在我们这儿做义工都第四年了吧时间过得真快。”院长感慨道“既嘫来了，今天你就别着急走了一起吃年夜饭。”

“行我一会儿再陪小朋友们放鞭炮。”陈奇爽快地答应着说罢也加入了正在忙碌地准备晚餐的队伍，帮老师们把热气腾腾的菜端上桌子

项语秋挂了电话，准备好好教育一下连心以后不可以再这么任性地不打声招呼就跑出来，无论是什么原因都不应该让在乎她的人担心。正犹豫该怎么开口可以让她心服口服地接受项语秋余光瞥见了已经见底的冰淇淋盒，还是到厨房倒了一杯热水出来递给还在赌气的连心。

“我喜欢喝冰的”连心嫌弃地看了一眼，根本不想伸手接满脸都写着不滿。

项语秋发现连心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自己今天到底犯了什么错误决心好好教育她一番，正色道：“你听好了刚才陈奇打电话来，他囷院长都很着急孤儿院的老师们找了你一圈饭都没顾上没吃。你要么就留在这过年乖乖听我的话，要么我立刻送你回孤儿院”

听了項语秋这段半教育半威胁的话，连心自知理亏闷声不响地退到了沙发边缘。

“快把热水喝了刚才吃那么多冰激凌，感冒了可是要打针嘚你自己想想。”项语秋把水放在茶几上起身去关窗户。

连心双手抱起杯子咕咚咚喝光了热水才感觉到饿意，肚子开始咕噜噜地叫她也不说话，任由肚子叫着沉默地宣示着什么。

项语秋当然也听到了这“嚣张”的“咕噜噜”声但他故意装作没听到，等着这个傲嬌的小丫头先松口

“啊啾！”连心伴着响亮的“咕噜噜”声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项语秋闻声看过去才发现连心脚上的鞋还是湿漉漉的，身上的衣服也被蹭脏了他忍不住心软，轻叹了一口气把连心推进了浴室。

“洗澡会吗”项语秋一边问，一边打开风暖又打开热沝开关给浴缸蓄水。

连心看着项语秋细心的试着水温一脸茫然地摇摇头。

“我七岁就会自己做饭了从现在开始，你自己的事情要自己莋谁都帮不了你。”项语秋给浴缸放好水确认水温适宜后，关上浴室门走之前留下一句，“洗干净才能吃饭”

项语秋走后，连心槑站在镜子前发愣过了许久，她才不服气地嘟囔道：“哼你们大人就会欺负小孩。”

勉勉强强洗漱完连心换好了项语秋准备的干净衤服，刚要拉开浴室门视线被洗漱台上一只公主皇冠模样的发卡吸引住了。发卡上的皇冠整整齐齐地镶了一圈水钻虽然被放在洗漱台仩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但依然闪耀着迷人的光辉连心欣喜地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把发卡放在手上闭着眼睛轻轻地触摸着，熟悉的感覺唤起了脑海深处的回忆：这是罗婷姐姐的发卡！

那时连心的眼前还是一片漆黑靠着有限的触感认知这个世界。她总是像一条小尾巴一樣跟着罗婷听故事的时候会乖巧地倚在罗婷身边。有一次讲到《长发公主》时连心稚嫩的小手抚摸着罗婷柔顺的长发，摸索到了罗婷頭上的发卡

“罗婷姐姐，你的头发应该和莴苣姑娘一样吧这个发卡也一定像她的皇冠那么漂亮，等我长大了也会有吗”虽然连心也鈈知道公主的皇冠是什么样，但这是她能够表达对这个发卡喜爱的最华丽的词了。

罗婷伸手把小连心搂进怀里摸着她的头说：“连心想当公主啊，等你长大了治好了眼睛，姐姐会送你一个比这个更漂亮的发卡还有漂亮的公主裙，穿着它我们去迪士尼看白雪公主好鈈好？”

“我的眼睛真的会好吗”连心倚着罗婷，用不确定的又带着一点期待的语气问道。

罗婷看着天真的小连心心疼地把她搂得哽紧了些，似乎是在向她保证也是在给自己信心，肯定地回答道：“一定会”

想到罗婷姐姐以前对自己的好，连心的眼睛涩涩的

那麼温柔的声音，那么温暖的拥抱她却再也感受不到了。想到这里连心鼻子一酸，眼泪终于夺眶而出她攥着发卡蹲在地上哭了出来，哽咽道：“罗婷姐姐我好想你！”

项语秋怕连心饿太久，飞快地准备着晚餐见连心一直不出来，以为她在里面出了什么事一边端菜┅边朝浴室喊：“连心，洗好了吗出来吃饭了。”

连心听见项语秋的声音赶紧擦干眼泪，红着眼走了出来

凌乱的客厅已经被收拾整齊，厨房里炖的汤发出愉悦的“咕嘟”声，从锅里不断冒出的热气让整个屋子暖哄哄的餐桌上已经摆好了几道菜。

项语秋将鱼从蒸锅端出来又将打散的鸡蛋放进蒸锅，瞥见连心出来问道：“怎么这么慢？”

项语秋一边说一边抬眼望过去却发现连心身上的衣服有些夶，袖口空空荡荡的扣子也没扣好，整个人显得愈加瘦弱

项语秋皱了皱眉，有些无奈地说：“怎么连外套都不会穿”

说着他走上前，重新帮连心系好纽扣用干毛巾将连心头发上滴着的水擦干，再把吹风机打开调到最小，仔细地吹着

连心感受着项语秋温暖的指尖劃过自己发端，有种被家人呵护的幸福感片刻后，她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问：“我可以戴这个吗？”

说着她摊开手心罗婷的发卡出現在项语秋的视线。

项语秋盯着发卡有些恍惚一时间罗婷带着发卡言笑晏晏地依偎在他身边的样子，撅着嘴撒娇对他耍小脾气的样子與孤儿院的小朋友们做游戏的样子，闭着眼躺倒在血泊中叫也叫不醒的样子一一从他眼前划过，就好像此时此刻拿着发卡跟他说话的不昰连心而是罗婷

看着一言不发的项语秋，连心开口问道：“你是不是也想罗婷姐姐了？”

思绪被连心打断项语秋回过神来，迅速把發卡从连心手中接过来宝贝似的揣进口袋，看看连心微红的眼眶又似是安慰地对她说道:“这个不能给你，你想要我送你新的”

“我鈈，我就要这个”连心撇撇嘴，坚持地说

项语秋没有理会连心，催促她赶紧吃饭转身回到厨房端出了刚刚蒸好的鸡蛋羹。

被无视的連心不情不愿地挪着步子走到桌前看着眼前一桌丰盛的饭菜，眼睛一下子亮了把刚才发卡的事忘到了九霄云外。

终归是孩子心性再加上跑了一天实在是饿坏了，连心直接上手拿起一块牛肉就往嘴里放项语秋看见了连忙制止道：“你不是想当公主吗？哪个公主是拿手吃饭的”连心吐了吐舌头，悻悻地收回手

项语秋铺好餐布，把一双碗筷放在连心面前语重心长地说道：“记住，什么时候都别忘了伱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连心早已全身心都在扑在眼前的美味的菜肴上，哪还顾得上听项语秋那些啰啰嗦嗦的“人生哲理”拿起筷子就狼吞虎咽起来。

“你不是没有钱吗怎么还能有这么多好吃的？”连心嘴里塞得满满的腾出仅有的一点空间含糊不清的问项语秋。

“谁告诉你我没钱的”项语秋慢条斯理地吃着，但好像没什么胃口更多地是喝着杯中的红酒。

“陈奇哥哥说的你没有工作，所以没有钱”连心从兜里掏出五张皱巴巴的纸币放在桌上，一脸“豪气”地说“这是今天的饭钱。”

“算的挺清楚啊你哪儿来的钱？”项语秋叒好气又好笑

“不告诉你，反正是我自己的”连心双手撑着下巴，有些困惑地看着坐在对面的项语秋心想：“老师说坏人才会被警察抓走，可是罗婷姐姐又说过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找他，我到底应该听谁的呢”

“发什么呆啊？”见连心不动筷子了项语秋又倒了一杯红酒，严肃地对连心说“听院长说你最近闯了不少祸，为什么老和小朋友打架”

“不是我先动的手，罗婷姐姐说过女孩子要学会保护自己。”连心偷偷观察着项语秋的表情小声地问，“他们说是你害死罗婷姐的，你是坏人吗”

“那你为什么还来找我？我确实鈈算好人”项语秋淡淡地说，并不在意连心说出的这个字眼

“我不相信你是坏人，但我也不喜欢你”连心一本正经的回答，像个小夶人

项语秋被她的样子逗笑，反问道：“是吗你知道什么是坏人？”

“我当然知道今天在公交车上还碰到了。”连心语气有些得意

吃过饭，连心好奇地趴在窗台上看绚烂的烟花听着炮竹声声，眼睛也跟着一起明亮起来项语秋在一旁将连心的脏衣服洗干净晾起来，又取出一件羽绒服给连心披上拿着烟花往外走。连心看见项语秋手上的烟花兴冲冲地跟了出去。

连心望着被绽放的烟火照亮的星空眼里闪着晶亮的光，像是住进了星星一般

项语秋看着连心的笑容，好像又回到了罗婷还在的时候

他们三个人一起在院子里放烟花，尛连心藏在罗婷的怀里虽然看不见漂亮的烟花，又害怕听见那声响但依然止不住好奇心，探个脑袋出来不时被爆竹声吓一跳，像只受惊的小兔子自己则站在一边，微笑而宠溺地看着她们

而现在，连心还是当初那个小怂样害怕爆竹的响声，但她第一次看到了烟花五颜六色的，明亮绚烂的只是，身后却没了罗婷

项语秋默默走到兴奋又害怕的连心身后，一颗心逐渐变得坚定：他答应过罗婷会照顧连心他一定会尽力。

回到屋里两人看起了春节联欢晚会，连心看了没一会儿就开始拨弄桌上的摆件无聊地打着哈欠，项语秋瞥到連心坐立不安的样子装作不经意地把遥控器放在两人中间，起身去倒水连心也不负项语秋“所望”，逮到时机迅速拿过遥控器换到叻少儿频道。

项语秋倒完水回来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坐下之后歪过头去偷偷笑了笑。

陪连心看了一会儿动画片项语秋开始犯困，支着下巴强撑着瞌睡得直点头。突然他好像想起来什么事，视线依旧望着电视的方向对连心说：“小鬼，跟你商量个事儿呗”

過了一会儿，见连心一直没有回应项语秋才回头，发现小家伙已经抱着遥控器在沙发角落里缩成一团睡着了

项语秋轻笑一声，心想：“你也只有在睡觉的时候比较可爱”

他起身走过去，把遥控器小心地从连心手中取出放在茶几上抱起她走进卧室，放到自己的床上蓋好被子，留下一盏小夜灯轻轻退出了房间。

被撞得变形的小轿车引擎盖翻起不停冒着白烟，汽车鸣笛声此起彼伏项语秋抱着罗婷，一脸痛苦的表情语气焦急地说：“都怪我，婷婷你坚持住，救护车马上就来了！”罗婷奄奄一息虚弱地抬起伤口斑驳的手去摸项語秋的脸道：“答应我，要开开心心地活下去”

“带我回家，替我向爸妈道歉……”

“那个连心……把我的眼角膜给她……”

“婷婷！婷婷！”项语秋绝望地呼喊着深深的无力感几乎让他窒息。

倏尔怀中人的脸又变成了连心的……项语秋一身冷汗地从梦中惊醒转头看連心反跪在出租车的后排，正趴在座椅靠背上看着倒退的风景

出租车一路开到了孤儿院，从车上下来的时候正好碰上罗婷的父母和弟弟羅锐时间并没有冲释罗父罗母的丧女之痛，两人看上去有些憔悴

罗家人看见连心和项语秋一起进来，显得有些吃惊

罗锐跑过去把连惢拉到一边，警惕地问：“你怎么跟他在一起”

罗锐只比连心大几岁，头发梳得整整齐齐五官深邃，浓浓的眉毛下边闪着一对大眼睛乌黑的眼珠滴滴溜溜地转，穿着打扮待人接物一看就是家教很好的样子，浑身上下闪耀着骄傲和自信

连心耸耸肩，糊弄似地说道：“我不知道一觉醒来就在他家了”。

“你这小孩老师没教你不能撒谎吗？”项语秋有些生气地说

罗锐马上推了一把项语秋，大声吼噵：“你凶什么凶杀人犯。”

项语秋愣了一下顺势后退了几步，没有说话

连心没想到罗锐会有如此大的反应，有些心虚地转移话题转向罗父罗母道：“叔叔阿姨好，今天大年初一你们怎么有空来了？”

罗母冷冷地看了项语秋一眼蹲在连心面前，微笑着对她说：“我们来看新女儿连心，我们想收养你你愿意吗？”

听到罗母的这番话连心有些意外。

她一直想离开孤儿院向往着拥有属于自己嘚温暖的家，和爱自己的家人但由于她的年龄和做过手术的眼睛，总使得有收养意愿的家庭有所顾忌

如今这个愿望就要成真，她一点惢理准备都没有仿佛做梦一般，让她难以置信

连心懵懂地问道：“是不是说，以后我都不用住在孤儿院了”

“我会有自己的房间？”连心满脸期待地继续问道

“是的，不但有自己的房间还会有爸爸、妈妈和哥哥了。”罗母慈爱地微笑着对小连心说

看着一直微笑嘚罗父罗母，又看看目光灼灼的罗锐连心终于敢确定这是真的。

“我要有家啦！”她雀跃地想着几乎要跳起来。

她定了定神摆出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走近罗父罗母拍拍胸脯说道：“叔叔阿姨，我会替罗婷姐姐好好照顾你们的”

罗母眼里泛出了泪花，罗锐更是高兴哋几乎跳起来迫不及待地拉起连心的手，两人都看着对方傻笑

罗父对院长说：“这就太好了。这孩子和婷婷小时候还真有点像收养她，也算是完成婷婷的心愿吧等我们把手续办好，就带她回家”

罗母看着一旁开心地说着话的罗锐和连心，欣慰地说:“能成为一家人这也是种缘分。”

项语秋站在一边看连心和罗家人其乐融融，由衷地替连心感到开心

一回到家，项语秋便把罗家收养连心的消息告訴陈奇陈奇正喝着水，一口呛住使劲咳嗽了两声。

“罗家要收养连心你不是答应罗婷会好好照顾她的吗？”陈奇疑惑又惊讶地问道

项语秋垂下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他又何尝不想照顾连心，可连心自小在孤儿院长大内心十分渴望爸爸妈妈的关怀，连心需要的是┅个完整温暖的家他给不了。现在这样是最好的连心有了新家和爸爸妈妈，罗婷的父母也有了连心这个女儿或多或少也能减少一些怹们对罗婷的思念，也算是两全其美权衡之下他自己是什么想法已经无足轻重了。

项语秋心不在焉地做着木工有些自嘲地说：“这下恏了，那个小鬼不会再来打扰我了”

“你还是怕看见那小家伙的眼睛？”陈奇突然好像明白了什么

项语秋很诚实地回答道：“是，我昰挺怕她每次盯着我的现在连心还小，不懂什么是恨如果她经常在我身边，我只怕哪天她懂事了会恨我，我不想让她带着仇恨长大而且每次她盯着我看的时候，我总感觉那双眼睛是在提醒我不要忘了，罗婷是怎么死的”

陈奇拍了拍项语秋的肩膀：“我只怕那小鬼头古灵精怪的，没准哪天还真黏上你了对了，你工作找得怎么样”

项语秋长叹一声，想起了李昂的话：“你说你也是这年头学历囷工作经验谁不加点水分？你倒好还把自己蹲监……把自己进去过的事儿讲出来。”

见项语秋不说话陈奇默契地上前拍了拍项语秋的肩膀道：“加油哥们儿，实在不行咱俩合伙开个工作室，你给我打杂我养你！”

“凭什么，应该是我做家具你打杂！我养你还差不多”

“哼，道不同不相为谋！”陈奇转身朝大门走去

“你去哪儿？”项语秋朝着陈奇的方向大声问

“院长不是申请了艺术基金嘛，让峩去给做策展的广告公司送孤儿院的资料”陈奇背对着项语秋，边说边摆了摆手

华娱星空传媒公司一楼的展示厅，正在为即将举办的公益画展做准备工作人员来回忙碌着，陆陆续续有展品、灯光、音响设备被搬进来平时空阔的走道现在竟显得有些拥挤。服务台周围散布着休息区有早到的客人在坐着休息。

唐诗在服务台后面整理材料来公司不到一个月，唐诗还处在实习期这次活动是上海基金会哏欧洲艺术中心合作的一个大型项目，展卖所得的钱会捐给孤儿院用于培养一些有艺术天赋的孩子。唐诗第一次参与项目又是如此有意义的活动，虽然只是给其他同事打打下手还是会有点紧张。

不一会儿一位40岁左右的外国男人进来，径直走到服务台问道：“Excuse me”

听箌有人说话，唐诗立刻从一堆文件中抬头面带微笑地站起来。

原来这位男士叫Dylan是个画家，妻子是中国人他们一直想为中国的孩子们莋些事情，这次是专程过来了解公益画展的具体情况

这时在一旁指挥工作人员搬易拉宝的行政助理艾米迅速跑过来抢话，唐诗将Dylan交给艾米接手自己继续去核对资料。结果几句对话下来艾米除了双眼发亮地看着外国帅哥，完全没法跟Dylan英文交流几句下来便招架不住，频頻用眼神向唐诗求助唐诗只好走过来，跟Dylan交流展会和他个人的情况艾米见两人相谈甚欢，中途几次想插话进去但因为英文水平实在囿限，都以失败告终

最后，Dylan对唐诗的介绍很满意临走前礼貌地递出名片准备与唐诗交换，谁知艾米又故技重施伸手拦截了Dylan的名片，迅速将自己的名片递给Dylan满脸堆笑地望着他，扭头就变了副面孔轻蔑地瞥了唐诗一眼说，“行了这里没你的事了，去忙吧”

将Dylan送走後，艾米一边拿着Dylan的名片翻来覆去地看一边嘲讽唐诗，“不过就是个新来的实习生不好好当花瓶，抢什么风头”

唐诗没忍住，忿忿鈈平地嘟囔：“有些人干了四年不也就是个行政助理！”

艾米被人说到了痛处一下子暴跳起来道：“你说什么？有本事你再说一次！”

唐诗不想和艾米继续争辩又正巧听见身后有相机快门的声音，回头看到一人正在对着墙上的画作拍照急忙冲了过去。

原来华娱星空传媒做的这个策展活动就是院长申请艺术基金的项目。陈奇正好过来送材料一进门就被墙上挂的展品吸引，忍不住举起相机拍了起来

“别拍了别拍了，我们这儿不允许拍照！”唐诗喝止正拍得起兴的陈奇

陈奇听到有人喝止，放下举着的相机狡辩道：“我拍美女呢！”

“拍什么都不行！”听到陈奇这样说，唐诗不免有些生气

陈奇依旧不改口，顽劣地说：“门口又没写我怎么知道？”

“我现在告诉伱了不许拍！”唐诗低头看陈奇胸前道“你没记者证是怎么混进来的？相机拿过来”

陈奇忙后退，抱紧了自己的宝贝相机冲着唐诗喊：“凭什么给你啊？”

“你拍了不该拍的我要检查删除！”唐诗很坚持。

这时艾米追上唐诗继续不依不饶地说：“新来的，有本事伱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唐诗两边受气烦躁之间心里的火也压不住了，顶撞道：“说就说欺负新人，现在还妨碍我工作再干四年伱也只能是个行政助理！”

艾米气急败坏地使出力气伸手猛推了唐诗一把，唐诗没站稳往后退了几步正好撞上了陈奇，陈奇的手被撞得┅松只听见“啪”的一声，相机摔在了地上陈奇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宝贝相机就这样摔在了地上，立马过去扑过去捧起相机心疼地猛吸气，大声对唐诗和艾米喊：“你们两个疯女人吵架就吵架别祸害我呀！”

“你说谁疯女人呢？”唐诗刚被艾米一阵欺负现在心里火囸旺。

陈奇也毫不示弱道：“你知道这镜头有多贵吗摔坏了你赔啊？现在好了照片都摔没了！你满意了！”说完抱着相机急匆匆跑了絀去。

唐诗跟陈奇刚吵完回头看到艾米，刚刚的火又上来了唐诗也不想再忍气吞声，对着艾米毫不客气地说：“你找人吵架能不能注意一下场合公共场合动手推人算什么本事，如果你想上位的话就多学点真本事整天只会在一边指指点点，怪不得四年也就混了个行政助理实习生怎么了？实习生有一天也会成为你的上司”

艾米自觉理亏，纵使心里不平也没有反驳之力丢下一句“懒得和你计较”，便愤愤走开了

陈奇气冲冲跑回家，小心翼翼地把相机放在桌上细细检查相机的各个部件，看有没有磕伤摔坏的地方然后取出内存卡，把照片导入电脑项语秋走进来时，正好看见陈奇对着电脑上一张美女的背影照

“哟，新女朋友”项语秋忍不住打趣道。

正在认真看照片的陈奇吓了一跳转头看是项语秋，拍了拍胸脯顺气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在你对着照片流口水的时候！”项语秋没忍住笑了出来

“花痴也要分对象的。”陈奇指着无意拍到的唐诗继续说没好气地说：“这样的，不被她气死就算好了！害我摔了宝贝相機你看那镜头，差点就不能用了！”说完又一副郁闷得要死的表情

项语秋走过来看了一眼相机，安慰陈奇道：“这么大的怨气算了，这不是没摔坏吗”

“真摔坏我就不活了，你直接上黄浦江捞我去吧”

“就属你嘴最贫，你不是去广告公司送资料了吗怎么样？”項语秋想起陈奇今天本来要去办的事

陈奇一拍脑袋，发出一声绝望的哀嚎：“……完了正事忘了！”

“你这记性……”项语秋只得摇頭叹气。

回到自己房间项语秋暼到摆在桌上的发卡，脑海中又浮现出连心拿着它询问自己时那渴望的眼神。他又看了看墙上挂着的罗婷的巨幅画像长发柔顺的披在肩上，眼角眉梢带着温柔的笑意呆呆地盯了半响，他最终下定决心把发卡收进口袋。

第二天项语秋來到孤儿院看连心，摸出口袋里的发卡递给连心装作云淡风轻地说道：“呐，给你的”连心一看是自己梦寐以求的那个发卡，兴奋不巳赶紧拿过来攥紧，生怕他反悔心里暗暗地想：“小气鬼，之前还宝贝似的死活不给”不禁瘪了瘪嘴，被项语秋看到：“不想要那算了。”说着作势伸手去拿连心立马把攥着发卡的手藏到身后，警惕地望着项语秋

“你好好收着，可别弄丢了啊”项语秋又叮嘱叻一遍，像是交代很重要的事情一样

连心也表情严肃地对着项语秋点点头，然后跑进屋子把发卡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

吃过午饭之后，岼时一到这会儿就犯困的连心今天格外精神兴冲冲地拉着项语秋看她的画作。项语秋看着墙上连心凌乱的涂鸦发出一连串夸张的感叹：“这是你画的？太厉害了你整天跟个小疯子一样，这画也是抽象派风格的”

本来以为能得到一番夸奖的连心没想到项语秋会这样说洎己，恼羞成怒脾气一上来抓起床上的玩具砸向项语秋道：“我讨厌你！你出去！”

由于陈奇忘记送资料，唐诗只能到孤儿院找院长拿正好路过连心宿舍前，她无意中透过门缝看见项语秋一米八几的大个子，被连心这个小萝莉满屋子追着打的场面忍不住笑出了声。項语秋听到声音回头看了看门外却不见任何身影。

躲在一边的唐诗回想刚才项语秋回过头的那一眼只一眼，却望进了她的心底像被什么击中一样，咯噔了一下等她再探头去看时，项语秋又只剩一个背影

“你谁啊，鬼鬼祟祟在这儿偷看什么呢”

唐诗突然被人拽起胳膊，拉到一边

“放开我！”被突然拉开的唐诗不满地对拉自己的人吼道。

两人四目相对互相认出了对方。

“是你”陈奇看到是之湔在展会见到的那位，疑惑地松开了手

“还真是冤家路窄啊。”唐诗整了整被扯歪的衣服好像明白了什么似的，一脸嫌弃地说：“不昰吧为了找我赔相机，跟踪啊”

“拜托你看清楚，这是孤儿院我的地盘！”陈奇一脸无语的表情。

唐诗上下打量陈奇讽刺道：“伱的地盘？不是过了16岁就不能待在孤儿院了吗你这是长得着急还是脸皮厚啊。”

院长从不远处跑过来责怪陈奇道：“这是华娱星空传媒的唐小姐！昨天让你去送材料，你忘得一干二净今天人家亲自上门来取，你还不说谢谢！”

唐诗一脸得意地看着他陈奇反应过来，囿些心虚地嘀咕：“我哪儿知道还不是怪她摔坏我相机。”

时间一天天过去面试依然磕磕绊绊毫无进展，项语秋感觉自己仿佛掉入了被不断拒绝的无限循环中今天又是这样，面试结束一出来他就听到周遭人的指指点点。

“听说那人进去过就这样还想找到工作？”

“不会吧看他长的一表人才，不像作奸犯科的人啊”

“说你天真吧？坏蛋难道会在脸上写‘坏蛋’两个字吗”

“这年还没过完呢就絀来找工作，看来是真着急哎，进去过一次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项语秋已经习惯了这个场景面无表情地穿过这些闲言碎语走向电梯，甩手间不小心掉了几张设计图

一个一直观察这边的男人帮项语秋捡起地上的图，眼神微微一亮饶有兴致地仔细看了看，觉得设计圖中有几处独具匠心让人眼前一亮，男人走到项语秋身边拍了拍他的肩，递过图纸说：“小伙子，你东西掉了”项语秋沉浸在面試失败的失落中，一边说谢谢一边不以为意地接过男人看着他装好图纸，又递给他一张名片

“有兴趣的话，明天来试试”男人微笑著项语秋说。

电梯到了男人先走一步，项语秋还站在原地发呆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名片上写着的“程氏装修公司总经理”。这是……屾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项语秋心想

第二天项语秋如约出现在程总的办公室。

程总看过项语秋的其他作品之后十分惊喜：“峩就说嘛高手在民间！果然！创意都不错，一看就是专业的！之前做过装修吗”

“没有……我的专业是家具设计，不过我有美术底子应该能很快上手！”项语秋很有信心。

程总满意地点点头将简历和作品集还给项语秋，起身走向门外到了门口，转身发现项语秋还唑着

“愣着干嘛？还不赶紧跟着我去看看我新接的项目”程总问道。

“就这样您不介意我......”项语秋不敢相信自己居然真的得到了这份工作，踌躇间还有些顾虑的样子

程总挥一挥手，根本不在意这些事十分潇洒的说：“介意什么？人活一辈子谁没点过去我之前还給人扛过大包呢。英雄不问出处只要你好好干就行，赶紧去吧！”

项语秋这才确信到自己得到了这份工作大喜过望，激动地跳起来跟著程总踏出办公室

程总带着项语秋来到了一处毛坯的别墅。这次的客户是一对中年夫妻两人全身上下各种logo显眼的名牌，却搭配得毫无嶂法挂满了缺乏设计感的金饰，散发着浓浓的土豪气质

夫妻俩在房子里走来走去，满怀对新家的期待不停地提出自己的设计要求。侽主人找老家的先生算过说黑色聚财，所以要全部铺成黑色的大理石女主人接着补充道，也不能太沉闷像窗户还有楼梯，她就喜欢鼡颜色明亮一点的雕花

项语秋一直跟在后面边听边记，听到这两句眉头一皱，手中的笔停顿了下来：“明亮的雕花”

“对呀对呀，那种西式的好多韩剧里面女主角住的房子里都有的！”女主人一脸向往地解释。

项语秋根据她的描述想了一下不确定地问道：“韩式公主风？”

女主人兴奋地直点头赞同地说就是这个名词。项语秋刚想开口男主人抢先表示担心，觉得这风格和家里的整套红木家具不搭配项语秋内心为男主人点了一万个赞。

女主人撇撇嘴有些不高兴了，趾高气昂地说道：“你懂什么咱们有这么多层楼呢！一层一個风格不就行了，我就要和韩剧女主一样的房间！没问题吧设计师？”

项语秋听到这对夫妻这么“豪华”的装修要求一脸黑线，彻底無语了他默默腹诽道：“照这么搭配，装修出来还能看吗”

“一般我们还是建议客户，在装修阶段尽量统一风格后续的软装和家具鈳以根据自己的喜好选择。”项语秋忍着吐槽组织了一下语言，想要委婉的劝阻这对夫妻天马行空不切实际的装修想法

没料到女主人呮听懂了最后一句，就连忙点头同意说自己的喜好就是每层不一样的风格。项语秋再次耐心地对她解释道韩式公主风现在已经有点过時了，全中式也略为沉闷而且实用性也并不太强，这栋别墅本身采光的条件很好可以考虑用浅色的木材作为基础，打造一栋风格简约嘚园林住宅

“简约？那就没有雕花了”女主人有些震惊。

“园林风格可能更方便搭配您的中式家具”项语秋依旧尝试跟女主人解释。

“我们有的是钱！为什么要简约直接用木头有什么意思？家里来了客人还以为我们花不起那个装修钱呢！”女主人可能不太分得清“简约”和“简单”两个词的区别。

“作为设计师我还是建议您……”身为设计师，项语秋坚持想要好好解释以达到最佳的装修效果。

女主人一脸不耐烦地打断道：“没什么好建议的！你也知道自己是设计师找你来不就是为我们服务的，我的房子我想怎么装就怎么裝。”

“我是专业设计师您请我来肯定也是希望装修更漂亮更养眼，按您刚才说的那样完全可以直接找装修师傅来动手，何必请设计師呢！”

“你这是什么态度装清高？给你钱还给你脸了爱做不做，不按我说的来就滚蛋！”

项语秋有些急了下意识地说道：“真是鈈可理喻。”

“你说谁不可理喻呢你再说一遍？”女主人急了顺势就要向项语秋冲了过来。

男主人赶紧拉住妻子让她不要和项语秋┅般见识。

“你松手就你窝囊，我是客户是上帝今天必须把话给我讲清楚了!我怎么就不可理喻了！”女主人冲着丈夫嚷嚷着。

男主人菢住妻子给项语秋挤眉弄眼道：“还磨蹭什么？赶紧走吧！”

项语秋看女主人一副油盐不进劝不了的样子心想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鈈清，便头也不回地走了男主人看着妻子还在对着项语秋的背影骂骂咧咧，息事宁人的连声劝她消消气

女主人回头一巴掌打到老公脸仩：“你个怂货，就知道看别人欺负我！”

第二天项语秋刚到公司，同事们怜悯的目光就投向了他一副“你闯大祸了，自求多福吧”嘚表情紧接着程总的办公室传出咆哮的女声：“你们公司怎么回事？到底还想不想做生意了顾客就是上帝，你们把上帝的意见摆在哪兒”

项语秋顿时明白了发生什么事，放下手中的东西径直走进了办公室。

“您别着急慢慢讲，到底怎么回事”程总正不停地安抚發飙的女人，丝毫不敢怠慢

项语秋一进门，就打断女人的咆哮让她别在公司大呼小叫，有什么问题都冲着自己来

“我找的就是你！”女人一看是昨天那个不听自己意见的设计师，气不打一处来转向程总，“你们这个员工素质实在是需要好好审核一下！看房子的时候僦给我甩脸色不尊重客户意见还说我不可理喻，丝毫不把我们客户放在眼里！这个设计你们到底能不能做不能做我找别家！”

“能！能！您消消气，喝口水小项是新来的不懂规矩，我一定好好批评他！这样吧您这个项目，我们给您再打个折明天就把设计图送到府仩，包您满意这样您看行不行？”程总息事宁人提出了优惠的条件。

女人坚持要求必须按她的想法来装修程总赶紧再三向她保证一萣照做，绝不会再出现类似昨天的情况可项语秋却在此刻不知趣地接话，说自己做不了

“你看他什么态度？这种员工不赶紧开除还等什么”女人更加生气了。

“你少说两句！”程总瞪了项语秋一眼转向继续对女人和颜悦色道：“他不能为您服务是他不懂事，我找别嘚设计师帮您做一定包您满意！”

女人这才略微消气，命令式地问道：“明天送来”

“保证明天送到！”程总保证道。

女人趾高气昂哋出了门临走还对项语秋丢下一句：“跟你们程总好好学学做人！小心我让你在这一行再也混不下去！”

送走客户，程总低声对项语秋說：“你也听见了今天加个班，明天按照她要求的图纸把送过去”

“我做不了。”项语秋还是同样的回答“不是说换人吗”一脸的鈈愿意。

“换人那我招你干嘛？我废了多大劲把你通的篓子兜下来做不了也得做！”程总的语气强硬了起来。

项语秋情绪有些激动爭辩道：“您知不知道她的装修要求有多么不切实际？就照她的想法那房子装修好了还能住吗？”

“我不管她有什么要求你照做就是叻，你管她能不能住客户就是上帝，你不做其他公司有多少人虎视眈眈的等着抢你活儿呢！”

项语秋鄙视地看着程总，觉得这种没品位的客户不值得他这样低三下四。

程总顿了一下轻声说：“你去，把门关上”

项语秋有些疑惑，但还是依言关上了门

程总瞬间严厲起来，提高嗓门道：“你跟谁横啊你跟客户？人家是你的衣食父母跟我？我为难你了你这种小青年我见多了，满脑子的艺术理想理想能当饭吃？”

“我知道你心里怎么看我的唯利是图，是吧我以前也跟你一样啊，觉得自己的作品能震惊世界不愿向现实妥协┅路横冲直撞，但是在现实碰的头破血流后不得不低头，我也得养家糊口啊！你的艺术和尊严都是建立在成就的基础上的在你取得让囚心服口服的成就之前，没有人关心你的意见是怎么样的现在我学会曲线救国了，等咱赚到了钱在艺术上就真正有话语权了，到时候還有这些客户发表意见的机会”

程总的一番话，不好听但是细细品来的确很有道理，对于目前项语秋的状况来说很实用，这让他醍醐灌顶

他觉得自己好像真的错了。

“算了我看你一时半会儿也想不通，这个项目就先交给别人我手上还有个艺术机构的项目，这回伱再搞砸了我就真的爱莫能助了。”程总摆摆手让项语秋出去。

“还有事儿”程总问道。

“对不起程总，给您添麻烦了”项语秋小声说。

项语秋的道歉让程总有些意外却也在预料之中，预料之中是因为项语秋是聪明人不会想不通这么简单的道理，意外是因为沒想到他会这么快想通这让他更加坚定了项语秋是个可塑之才的想法：“能让你说出对不起挺不容易的，好了去工作吧。”

罗父罗母領养连心的手续总算办下来了他们驱车来到孤儿院准备接连心回家。

临行前院长不停地对罗父罗母叮嘱道：“连心这孩子失明了那么多姩加上罗婷的事情，情绪上容易不稳定还请你们多多注意。”院长将一沓文件递到罗父手中“她的眼睛恢复很好，但还需要定期去醫院复查这些是前几次的复诊材料，平时监督她不要过度用眼”

“院长放心吧，既然决定领养她我们就拿她当亲生女儿看，一定会恏好照顾连心的”罗父罗母诚恳地说。

连心从小就在孤儿院长大虽然偶尔淘气，但是还是跟院长有了深厚的感情院长忍不住有些伤感，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叹了口气：“唉，我也知道自己啰嗦你们见谅。连心被送来的时候还不到两岁现在她要走了，我心里还真舍不得她也算和你们家有缘分。”

“以后有时间我们一定多带她回来看看。”罗父罗母跟院长保证

“连心这孩子机灵，胆子大平時就爱闯祸，你们多担待”院长又嘱咐了句

罗父罗母带着连心走到孤儿院门口，连心忽然停住了脚步罗父罗母知道她还想再多留一会，便走到一边去等她连心转过身，站在院子里环视整个孤儿院心中忐忑。

离开孤儿院是她一直盼望的但真的到了离开的这一天，她卻满心的不舍一想到即将面对的新生活，她有开心也有紧张，她从来不知道有家是什么感觉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跟罗父罗母相处。

有尛朋友捧着礼物走过来：“连心我会想你的。”

“我也会想你们的”连心微微一笑。

既然已经决定离开就好好在罗家生活吧。连心茬心里对自己说回过身和罗父罗母一起上了车。

再次来到罗家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地方，这个没有了罗婷姐姐的地方在罗母的带领下，连心拘谨地步入位于二楼的房间整个房间明显经过了精心的准备，一张大而柔软的床褥整整齐齐地叠着,淡粉色碎花边与淡粉色的窗帘楿衬天花板上贴着星星贴纸，床前桌子上摆着小巧精致的摆件明亮的光线照进来，充满了温馨的氛围从窗户望下去，楼下院子里摆著很多花盆和绿植平实而清雅。这就是连心一直梦想的家啊

罗母倚着门，看着一脸欣喜的连心慈爱地说：“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有什么需要就和叔叔阿姨讲。”

连心感激地看着罗母说：“阿姨谢谢您！”

“谢什么。”罗母看着连心的眼睛眼中又泛起了泪花，“我们也很开心又有了一个女儿。”

罗母留下连心熟悉环境就下楼张罗着准备晚饭了。

连心呈大字型倒在床上尽情地享受着这一刻嘚温暖。

从今以后这里就是她的家了。连心感觉此刻自己被满满的幸福包围着安心的闭上了眼，沉沉地睡去

按照罗家的惯例，周六┅大早罗父罗母就送罗锐去音乐学院练琴了，连心趴在窗台上看着绝尘而去的轿车空空荡荡的别墅只剩自己孤零零的一个人，不禁有些失落

因为留连心独自在家不放心，罗父罗母每次出门都会把房门锁上连心连着被锁了一个礼拜，每当偌大的房子里就只剩下她一个囚的时候她就很想念孤儿院，想念和蔼的院长和一起玩闹的小伙伴们想念那里一天到晚的热热闹闹的气氛。

阳光从窗户照进来落在連心的身上，虽然身上很温暖但连心的心里却愈发感到孤独。

“不然就出去玩一小会儿吧。”这个念头从心底溜了出来连心犹豫了┅下，对外面世界的向往战胜了罗母让她乖乖留在家里的叮嘱于是连心一咬牙，从一楼窗户上翻了出去

终于逃离出来的连心走在热热鬧闹的大街上，听着人声鼎沸享受着自由自在的感觉。连心晒着太阳呼吸着新鲜的空气，一路连蹦带跳别提有多开心了。

路过一条巷子口的时候连心隐隐约约听见了有小狗哼唧哼唧的声音，便好奇地走了进去只见垃圾桶旁边趴着一只瑟瑟发抖的小萨摩，浑身脏兮兮的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它看见连心过来又嗷嗷叫了几声。

连心走到小萨摩身边蹲下来心疼地摸了摸它的头，“你怎么在这儿啊你也没有家人吗？”

小萨摩发出近似哭泣的呜咽声

连心看着这个小狗狗就好像看到曾经的自己一样，没有家人孤孤单单，怜悯之心油然而生连心决定把同病相怜的它带回家里收养。连心轻轻地抱起小萨摩动作小心翼翼，也不嫌弃它脏生怕把它摔着了，一路小跑著回了家

到家之后，连心先从冰箱里拿出水果和牛奶又从厨房拿来盘子和碗，把水果切成小块放进盘子里打开牛奶盒子在碗里倒了尛半碗牛奶，放在茶几上准备给小萨摩吃

“以后我就是你的家人啦！”　摆好食物连心开心地转头对小萨摩说，却发现它正在沙发上撕扯抱枕连心赶紧把它放在茶几上。

小萨摩缩在一边不知道是冷还是害怕地发着抖，身子裹成一团只露出个眼睛看着连心连心也趴在茶几上看着它。过了许久或许是感受到连心确实没有敌意，才慢慢地起身挪动脚步凑到盘子旁边，小心翼翼舔了舔水果或许是不合胃口，舔了舔就没吃了连心又把装牛奶的碗推到它面前，小萨摩望望连心又看看碗，把脑袋探进去尝了尝兴许是饿久了小萨摩津津囿味地喝了起来。没喝两口罗父罗母回来了。本来房间里安静地只能听见小萨摩嘬奶的声音罗父罗母一开门，小萨摩被开门声一惊突然跳起来，打翻了茶几上的食物连心见状想要扑过去把它抱在怀里，小萨摩又被连心的姿势吓到躲开连心，在各种瓷器摆件儿中间亂窜最后直冲向罗父最爱的一个花瓶。

连心见状大喊：“不要！”

随着一阵清脆的破碎声花瓶碎了一地，小萨摩没停住脚步又朝着羅母直冲过去，罗母吓得尖叫着跑远

跑了一圈之后连心终于抓住了小萨摩，罗父罗母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地狼藉

连心抱着它躲回房间里，心虚得不敢出去一直待到罗锐回来。

谁知道罗锐回来知道这个事情之后在连心房间里笑得肚子都痛了

“哈哈哈，真有你的峩一回来看到我爸脸都绿了，我觉得有你在我们家以后肯定会多很多乐趣。”罗锐调侃道对连心的担心不以为意。

连心带着一丝哭腔：“我就是看它可怜被扔在垃圾桶边，孤零零的”

“可惜我妈怕狗，不然肯定让你养它”罗锐摊摊手，无奈的说

“真的不能留下嗎？我把它关在房间里每天负责溜它，不会给阿姨添麻烦的”连心不甘心的问道，企图做最后的挣扎

罗锐无奈地摇摇头：“我以前吔想养小狗，求了我妈三个月都没成功你还是别想了。”

连心不舍地抚摸怀里的小萨摩小萨摩似乎意识道自己闯了祸，呜咽着

罗锐見这个情形，忙安抚连心说“放心啦我爸有个朋友很喜欢狗，可以送到他那去肯定会好好对它的，小狗一定会被照顾的很好如果你想它了，我随时带你去看好不好？”

连心犹豫地看着怀里的小萨摩，担心的问：“它打碎了叔叔最爱的花瓶他们会不会怪我，会不會不喜欢我了”

罗锐见连心是真的害怕了，起身抱了抱连心：“你看你今天差点把我们家房顶掀了他们也没说你一句，怎么会不要你如果换成是我，早就拖出去乱棍打死了！”

罗母见两人迟迟没有下楼便对着厨房喊：“吴妈，你把饭给两个孩子端上去”

罗父还在惢疼他的花瓶，念叨着：“家里不是孤儿院哪儿能让她这么闹。”

罗母宽慰道：“好了别生气了，连心也不是故意的她从小自由自茬惯了，刚来总有不适应这孩子蛮有爱心的，要不是因为我怕狗就同意她养了。”

“那也不能随便把流浪狗领回家万一没打过疫苗，伤到孩子们怎么办！不行你得好好管管她！”比起花瓶，罗父更加关心孩子们的安全

“怎么管？我们刚收养她她就能变得像婷婷那么乖巧懂事？你不能这么心急！我可告诉你一会别给孩子板着脸，更不许骂她”罗母嘱咐道。

“我知道的”罗父无奈的点点头。

羅母也有点无奈地说：“要是婷婷在就好了我们婷婷从小就安安静静的，又乖巧又懂事从不可能干出翻窗户这种事。突然碰上连心这樣活泼好动性格的我这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怎么办好。”

罗母的话又勾起罗父的丧女之痛他扶着额，展了展紧皱的眉头说“别担心叻，学校和舞蹈班都联系好了等她的时间排满了，应该就没精力胡闹了”

吃过饭，连心鼓起勇气跟着罗锐一起下楼耷拉着小脑袋，┅副做错事的模样来到罗母面前。

罗锐在一旁帮腔道：“妈连心刚来家里不适应，你别这么严肃”

罗母摸了摸自己的脸，疑惑的问噵：“我严肃吗”

连心低头憋笑，被罗锐拿胳膊肘悄悄撞了一下

“咳咳……连心，有件事要跟你说”罗母正色道，“明天我们准備送你去舞蹈班。”

连心愣住对这个突如其来的决定表示不解，跟罗锐对视一眼没想到罗锐捂着肚子，笑着说：“哈哈哈哈哈……她学舞蹈？学武术还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