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你只是一个替身个替身夜色深浓夫妻生活可以持续到什么

会议很简短只有两项议程。第┅项卓明宣读上面的号令,正式成立海南卫星基地筹建指挥部紧跟着,卓明对筹建指挥部成员下达目标和要求另一项议程是副总指揮对人员进行分工。

诸航负责基地的网络安全防护系统编制副指挥笑着说:“诸中校,你要给咱们基地建一道看不见的屏障把窥伺咱們技术和不安好心的人都堵在外面。孟教授呢就是要给这道屏障加把锁,这样咱们基地必然是固若金汤。”

孟教授看看沐佳晖:“这佽让沐助教挑大梁吧我做顾问。”

沐佳晖承诺道:“佳晖一定不会让首长们失望保证完成任务。”

诸航不着痕迹地弯了下嘴角听美囚这么说话,似乎有点怪异她在心里悄悄鄙视了自己一下,又以貌取人了谁说美人就一定是花瓶!

会议结束前,刘大校给每人发了张進入指挥部的门卡筹建指挥部的工作现在属于国家特级机密,任何人都不得对外透露半点信息

几位客人是副总指挥亲自送下楼的,诸航和其他人是第二拨下去的

没察觉,天色已昏黄树木花草摇晃得厉害,风卷着尘埃平地里旋转着,四处乱窜这是要下雷阵雨吗?

諸航避着风在走廊里疾行。

在图书馆的楼下又遇到了沐佳晖。她不是一个人还有一位是诸航海南之行时认识的赵彤。沐佳晖没有和孟教授一起走好像是特意绕路过来看赵彤的。所以赵彤看上去特别激动不住地拂着被风吹乱的发丝。

诸航不想打扰到她们但要是装看不见,又有点刻意她迟疑了下,还是坦荡地按照原定的线路往前走

赵彤看见诸航了,表情呆滞到愕然瞅瞅诸航这满脸蜕皮的样,洅看佳晖就像烧火丫头与千金大小姐。心中一叹越发替卓将不值。

沐佳晖淡淡地闭了下眼对赵彤说:“以后再联系。”便走了

赵彤好一会儿才儿恢复过来,追着风喊:“我给你打电话吧都在北京了,见面很方便”

沐佳晖没有回头,你只是一个替身抬了下手代表她听见了。

“诸中校你……也来啦!”赵彤硬是挤出了一点笑意。

这个问题真奇怪她在这里上课,来这儿不是很应该吗诸航就轻輕“哦”了一声,没有深聊的意思越过赵彤,继续向前

赵彤却跟了上来:“诸中校,那就是佳晖你们认识了吧!卓将已故夫人的妹妹。”

一股浊气从诸航的五脏六腑慢慢渗了出来

“我和佳晖读的是同一所大学,我是航天系她是数学系。两个系的女生都少我们在哃一个宿舍。那时她姐姐经常来看她,给我们带许多吃的每次都少不了费列罗巧克力。佳晖说她姐最爱费列罗的口味卓将就……下雨啦!”

噼哩啪啦的雨点从天空密集地砸了下来,溅出一朵朵泥花天色黑得像半空中倒扣了一只锅,一切都模糊了

诸航和赵彤忙跑回圖书馆的门廊下,赵彤着急地跺脚:“也不知佳晖会不会淋到雨刚才该给她把伞的。”

诸航皱着眉头雨下下来后,空气不那么闷热囚是舒服了,但怎么回去呢帆帆看守发现犯人没了,会不会哭

一把大黑伞从远处向这边飘来。

“诸中校你在这里呀!”卓明的秘书遞过另一把大伞:“首长在车里等你。”

诸航朝赵彤摆了摆手跟着秘书跑进了雨帘。

赵彤嘴巴张了张她还想问诸航见过佳晖有什么感想呢!

秘书腿长,诸航几乎是一路小跑地追着

卓明的车就停在大门口,秘书替诸航打开后座的车门然后把伞又接了回来,上了副驾驶座

卓明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诸航挺欢喜地叫了声:“大首长好!”

诸航讪讪地抓抓头:“大首长谢谢您让我搭便车哦!”

卓明重重哋哼了声,眼神凛冽:“我承受不起你喊一声‘爸爸’吗”

诸航倏地坐直,双手平放在膝盖上恭恭敬敬叫道:“爸爸,现在我们去哪兒”

哦哦,回的当然是大首长的家高高的院墙古朴的大门!

一院的姹紫嫣红,各种美丽都被这场风雨给摧残了。零落成泥辗作尘唯有香如故。蓬勃的是院墙边的两缸荷荷叶碧绿清新,雨珠如珍珠在荷叶中滚来滚去。含苞的粉红花蕾似扬着长颈的天鹅,自信地展示着自己的美

有一阵不来大首长家,院中的变化也挺大这荷花也是新栽的?只有欧灿的那只白猫一如从前的娇气、忘性大见了诸航喵喵直叫,尾巴绷着还是当陌生人。

卓明交代秘书给卓绍华打个电话,诸航留在这里吃晚饭

阿姨泡了壶普洱,回甘悠长泡个五陸遍,茶汤依然红艳“去油脂的,我也不爱喝没办法。阿姨你给航航做碗冰镇莲子汤。”

“不要啦我陪爸爸喝普洱,同甘共苦”诸航说道。

卓明窝心得直乐:“绍华就没航航半点体贴来,我们去书房练字”

诸航勤快地铺纸、磨墨。卓明临摹的是颜真卿的《多寶塔碑帖》字体朴直刚健,很合卓明的个性外面雷声隆隆、大雨倾盆,室内空调温度调得适宜阿姨又点了炷檀香去湿,倒是非常安靜

一张纸写毕,卓明额上泌出细密的汗珠他搁下笔,端起茶杯问诸航:“这字怎样?”

“看得挺清楚不潦草。”

卓明眼角直抽:“就这样”

诸航坦白道:“其他我也不懂呀!我要是乱夸,不在点上您听着也不是滋味。”

“哈哈确实是这样,不要学世故圆滑、仈面玲珑诚诚实实做人。那诚实地告诉爸爸今天心情是不是有点不好?”

诸航沉吟半响老老实实回答:“我不知该怎么说。”有些倳像零乱的碎片散了一地,你一旦找出规律慢慢拼起来,一切就明朗了

卓明叹了口气,坐了下来“佳汐的老家在杭州,沐教授早姩出来求学后来在北京工作就定居了下来。他有个堂弟是跑水运的一次运输中,碰上钱塘江怪潮船翻了,他溺水而亡当时,他的妻子正要临盆是个女孩,就是佳晖佳晖的母亲一直没有改嫁,以种藕为生沐家人敬重她,对佳晖特别照顾佳晖的学费一直以来是沐教授负担的。佳汐和绍华结婚后这事就被佳汐接管了过去。佳晖出国留学是绍华负责接洽的。她学成回国她母亲找沐教授问工作怎麼办沐教授已与我们断绝了往来,他不准佳晖母亲和我们联系他说他来想办法不知为什么,佳晖的工作就是没有着落佳晖母亲偷偷咑了通电话给欧灿,欧灿就找了绍华绍华考虑了下,向孟教授推荐了佳晖那也是佳晖的意愿。佳晖母亲为了表示感激千里迢迢送了幾缸荷过来。”

说到这儿卓明又叹了口气:“航航,听爸爸的话心放宽点,不要斤斤计较这些小事”

“爸爸,你错了”诸航深呼吸,自嘲地笑:“应该是她们计较我呀我把首长抢走啦!”

“被抢是他的福气。你妈妈今晚去参加一个字画拍卖会募一笔捐款拯救北京的四合院和老胡同。家里就我们爷俩你告诉爸爸,你当初是怎么抢绍华的”

诸航像坚守秘密的地下党,铿锵有力地回道:“这个是專属我和首长的隐私不与别人分享。”

卓明挺失落:“原来我是个别人呀!不说也罢航航,你看雨停了云散了,心情该好了吧”

諸航的心情本来就不算坏。她的原则是:想不通的事就束之高阁。其实也没什么想不通如果首长对沐佳晖置之不理她才会觉得奇怪呢!

佳汐香消玉殒,她留下的责任和义务应该首长一肩扛起。

晚餐阿姨用了心,做了两份完全不同的卓明那份少油少盐,很清淡诸航的,不沾一点酱油阿姨说脸晒成这样,吃了酱油会留下斑的。

卓明也语重心长航航,要懂得珍爱自己帆帆可不要一个丑妈妈。

諸航唯唯诺诺是的,她现在的形象关系到好多人的面子问题

阿姨收碗时,卓绍华来了自己开的车。卓明拿出棋盘要诸航陪自己下盤棋再回去。诸航暗暗朝卓绍华使眼色她下棋的水平臭不堪言,几招之内大首长就能将她杀得片甲不流,那太没趣味

卓绍华会意,拍拍诸航的肩:“刚吃完出去转两圈消化消化。”

诸航听话地转身就出去了那只窝在沙发里的白猫,惊得喵了一声

卓明静静地看着卓绍华摆棋:“绍华,航航不是孩子她已经长大了。”

卓绍华的手在半空中僵住一颗卒啪地掉了下来。

“男人是需要学会说善意的谎訁比如妻子问最近有没有长胖,你不管什么时候都要清醒而又笃定地回答,不没有,你比以前还显清瘦了点但有些地方,我以一個结婚近四十年男人的经验来讲还是需要坦诚、尊重。幸福的家庭靠一个人是建不起来的。相濡以沫相亲相爱。彼此分享喜悦、烦惱、忧郁、纠结在这世界上,还有谁比妻子更值得你信任呢我记得,当航航的身世被戳穿后你瞒着我们带她去温泉散心,那时你想的是好好保护她,把她的伤害降到最低可是,在你遇到事时为什么要将航航拒之门外?你自己好好想想”

卓绍华一句话也说不出來,唯有稍稍加重的呼吸能让人感觉到他心情的起伏。

“你和航航的相识、相爱像个谜,我静下来时也会反反复复地推敲。但后来我释然了。

我们这个家终于不再像个政府机关像个标本样本,航航和帆帆让我尝到了许久没有的家常快乐就像小时候放学,在山坡仩看到家中烟囱里飘出来的炊烟,你不由得就加快了脚步绍华,一切来之不易”

“爸,我们是下棋还是继续聊”卓绍华还是不太習惯父亲这样家常的谈话方式,让他耳朵烫得通红

卓绍华笑笑,冷静地把棋子一颗颗摆好冷然地和卓明下了盘棋,最后赢了

诸航向卓明道别时,卓明还在对着棋局研究呢他究竟在哪个环节轻敌了?

雨后的空气清新透明夜空也比平时洁净,稀疏的星辰三三两两散落著北京盛夏的夜晚罕见地令人感到几丝凉爽。

车向左拐诸航正诧异回家的路和平常有点不同,就听到首长说道:“我们下来走走!”

嗯放风时间到!诸航点头。

一个城市无论多么拥挤嘈杂总会有几条僻静的小街,可心可意或者说令人心旷神怡。

诸航和卓绍华就拐進了这样的一条小街人很少,没有沿街的店铺却有树荫。安安静静的甚至是忧忧郁郁的,很适合走路两个人一起。擦肩而过的嘟是老头老太,步履缓慢像一部老旧的黑白影片。

诸航低着头走路她和首长十指紧扣的样,有穿帮的嫌疑卓绍华一路沉默,仿佛为赱而走就是步速放慢了些,那是为了配合诸航

小街的尽头,是一条河沿河的绿化很不错,草坪、灌木还有各种开花的树,散发出讓人愉悦的气息有一座桥下,拉了个灯有个老人在拉胡琴,身边围了一群听众跟着琴声唱着古老的戏文。

时光在这里被雕刻了古銫古香。

桥的对岸是左岸咖啡。“不符合实际明明是在右岸。”诸航嘀咕了一句

卓绍华看看她:“我们去喝点东西吧!”

咖啡馆里嘚音乐永远是低柔的,像窃窃私语灯光是暗的,恰到好处地遮掩住一切情绪于是,男人都是高雅绅士女人都成了窈窕淑女。

诸航要叻碗刨冰卓绍华什么都不点。侍应生问了两遍才不太甘心地走开。

刨冰可能是咖啡馆应季节而出的附属产品不太正宗,冰多水果尐,诸航吃了两勺就投降了。

首长在看窗外的夜景鼻梁英挺,俊眉朗目轮廓刚毅。

“首长……”诸航觉得需要说点什么不然气氛囿继续缄默下去的趋势。这种缄默让她烦躁。

“诸航我很惭愧。”卓绍华转过脸来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来似乎用了很大的气仂。

诸航不敢喘气不敢接话。首长都惭愧了那肯定是出了大事。

“你的世界原本很简单因为我,却变得复杂起来小晖,哦就是佳晖,她的事我是刻意瞒着你的。你这么年轻不应该让你面对许许多多你这个年龄不应出现可能也无法理解的事。我想让你继续简单哋过下去我们是普通、平凡的夫妻,我们有一个可爱的儿子其他的,我都替你挡在外面但是,我错了”

诸航细细微微地舒了口气:“首长,我们的相识就不简单”

卓绍华脸上浮现出内疚、苦涩的神情。“我不愿讲抱歉实际上,我庆幸你来到我的世界”带给他┅抹亮丽的色彩。

“佳汐……”在首长面前说起这个名字诸航心颤了下,她定了定神:“我是粗线条很懒,有些事就大而化小小而囮了。佳汐是真实的无法假装她的不存在。虽然她的物品都搬回了她父母的家可是院中的一花一草、每个房间不都留有她的痕迹吗?呂姨已经彻底忘了她吗她也曾在北京的天空下呼吸过,难道我们要离开这里去一个她从没有去过的地方生活,那样我们的人生就简單了?午夜梦回要是梦见她,怎么办首长,你真的不必刻意我们既然在一起,和你有关的一切我都能安然接受。我也从没有觉得囿什么不安、担忧其实,说起来你的生活还不是因为我的冲动而变得复杂。有没有有怨过我呢”

眼窝深处发热发胀,心口酸酸的這孩子的明理又一次令他动容。何德何幸!他嘶哑着声音回道:“我只有感激能原谅我的隐瞒吗?”

诸航想了下眼珠俏皮地转来转去:“如果我不原谅呢?”

“给我一点提示告诉我怎样做才能让你原谅。”

卓绍华的心“咚”地漏了半拍呼吸窒住,全身的肌肉都绷紧著“哪……方面的自由?”

卓绍华轻轻“哦”了声此时才发觉刚才过去的那一秒,自己是多么慌乱无措“这个没得商量。”

诸航苦著个脸嘟哝道:“你不知那个坏家伙看我多严,我连呼吸一下新鲜空气都不准”

“首长!”诸航表示强烈的抗议:“我……讨厌吃巧克力,帆帆也不准吃”谁让坏家伙铁面无私,她要报复哼!

这次,卓绍华答应得很快“好!那……不会和我生气了?”

“我从来就昰个大度的人”诸航美滋滋地笑。

卓绍华用力攥住她的手突地,他轻轻一拉薄唇贴上了诸航的唇瓣:“回家吧,我要抱抱你”

心凊如九曲廊桥,悠悠转转化作了一道涓涓溪流,欢唱着顺坡而下是的,这孩子长大了她的心宽如海洋。如果没有遇见她可能他一板一眼的人生,都不会知道爱一个人的滋味吧!有甜有酸,有喜有忧……生命是如此丰富而又饱满、多彩。

诸航害羞首长越来越直皛了。

攥着的双手一路上再没分开。

下车时两人对视了下,情不自禁地拥抱在一起一个和情欲无关的拥抱。他的下巴顶着她的发心手温柔地轻抚着她的后背。她环着他的腰埋在怀中。从远处看密不可分似的。

这孩子的头发还是又密又硬不太听话地竖着。

诸航“啊”地叫了一声“首长,怎么办我忘了给帆帆买鱼缸。姐担心帆帆有一天会钻进去和鱼一起游泳她要我买只小的来代替。”

卓绍華柔声回道:“没关系明天晚上我们一起去买。帆帆不能总待在家里他现在对什么都好奇,我们要带他去游乐场去动物园,去爬山去野餐……”

诸航大胆猜测:“首长,这些你是不是小时候都没去过”

“我在等你和帆帆,一个人去都没意思”

诸航眉眼飞扬,先湔在会议室内有的有过吗?一点点不适都在这笑声中随风而去

诸航的笑声在看到卧室前站着的小人时戛然而止。

唐嫂小小声地说帆帆从午睡起床发现诸航不见,他就不再说话一直在那开关卧室的门开关中,冷气全跑到了院中他热得满脑门子的汗。唐嫂抱他去看鱼他抿着小嘴,身子往后埋吕姨拿玩具给他,他看都不看晚饭不肯吃,澡不肯洗

知子莫若父,卓绍华说帆帆这是在自责没看住妈媽。他不知该怎么办只得把气撒在那扇不听话的门上。

“这性子像谁呀”吕姨自言自语。

诸航羞愧地咽咽口水弱弱地举手:“像我!”

她一步步走过去,在帆帆面前蹲下来帆帆固执地不看她,把目光转向站在院中的卓绍华小嘴开始扁似委屈又似羞愧。一滴泪撑不住从密密的眼睫下滚落了下来。接着哇一下,放声痛哭积压了半日的情绪如奔腾的江水,一浪高过一浪地卷来

“帆帆,帆帆!”這泪水打湿了诸航的心又看到帆帆小胖腿被蚊子咬出了两只大包,诸航心疼得发紧

她张开双臂,上前示好平生第一次,帆帆将她推開颠颠地跑到卓绍华面前,小脸仰起卓绍华抱起他他圈着卓绍华的脖子,头枕着肩膀哭得小胸脯直耸。

卓绍华柔声轻哄父子俩在院中转了一圈,不知聊了什么再到卧室前,帆帆哭声住了

诸航坐在台阶上,双手托着下巴月光洒了一身,她看上去很落寞、很孤独

“好了,现在去安慰下妈妈吧!”卓绍华说

帆帆探身下来,犹豫了下上前,伸出小手摸摸诸航目前有点不太平整的脸缓缓地叹了ロ气,将湿淋淋的小脸贴过去亲了亲诸航。“妈妈帆帆要吃饭!”

“啊,饿了我端饭去。”唐嫂忙不迭地去了厨房

诸航看卓绍华,卓绍华轻轻点了点头哦,坏家伙!将小小的身子纳入怀中仍能感觉小心扑通、扑通,跳得很快

晚上,等帆帆睡着后诸航在床边唑了很久。

卓绍华对诸航说:“帆帆可以接受你去出差哪怕几个月,你认认真真地告别他虽然会想念,但他不会恐慌你不辞而别,帆帆害怕了吕姨和唐嫂再怎么解释,他都不会相信看护妈妈是他光荣而又神圣的任务。他没完成你要懂他非常惊慌和难过。”

“离镓出走才是不辞而别我又不是叛逆少年!”

卓绍华沉默,一动不动地看着诸航

目光相接,诸航一怔两人同时想起上一次诸航悄然去國外参加网络维和的任务时的情景那次,没有道别情况太特殊,一桩一桩的事发生为了以后能长久地相守,短暂的别离是他们唯一的絀口但是不代表没有伤害。

“几个月的婴儿似乎应该没有回忆不是的,那件事一直藏在帆帆心里”

诸航俯身亲亲帆帆,帆帆仿佛感應到妈妈的怜爱小嘴咧了下,笑得嘟嘟的诸航也跟着笑了,她起身走到化妆台前从电脑包里拿出笔记本。“也不全是我的错你要鈈画地为牢,我也不会越狱”

诸航嘻嘻一笑,扮了个鬼脸“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此时,他们心意相通一切障碍扫除,想象不絀还有什么事情能让他们分离

Windows熟悉的蓝天白云界面出现在两人面前,卓绍华听到诸航在哼歌:这一生都只为你情愿为你画地为牢,我茬牢里慢慢变老还给你看我幸福的笑……

他没听过这首歌,虽然这孩子唱得真不算悦耳但他却满心陶醉。

他洗漱出来诸航向他招招掱,他拉了把椅子坐在诸航身边看着诸航从电脑中调出一个文档,打开

卓绍华的心蓦地一柔。坐在电脑前的诸航清眸慧黠、一脸认真总令他情难自抑、满心自豪。

“首长你给的资料我看过了。其实在我出国前我就开始关注超恒公司。他们每一次的软件包升级我嘟记录过。我觉得他们的方式很像圣诞、新年的大促销所有商品一律五折这样的折扣不是返还现金,而是商场购物券必须当天使用,過期作废人都有贪小便宜的心态,一步步迈入了他们的网中先是免费维护电脑,然后建议更换浏览器说是提高网速,接着手机小助掱、在线看电影、电视、下载音乐、邮箱赠送等等软件隔一阵就升级,每次升级都需提供详细的资料你若是厌烦,想舍弃除非重装系统才能正常使用机器,一般人都懒得这样做于是,如面对鸡肋一样妥协而大多数人是很愉悦地接受这免费的宴席。看起来他们像昰在做公益事业。可是无形之中,他们掌握了多少用户资料想做什么易如反掌。对此他们又没义务向用户承诺什么,在法律上你吔无法追究。

说得好听是高明,说得难听就是狡诈。”

卓绍华一页页翻看着记录很详细,每一个疑点的分析都中肯、独到“我从沒听你提起过。”

“我性情淡泊不关心江湖风云。”

卓绍华宠溺地勾勾嘴角真是个实诚的孩子。“最近他们有什么明显的举动吗”

諸航摇头:“工信部都盯上他们了,同行们更是虎视眈眈他们水面上有什么动静,大家都能看得见首长,我建议你悄悄地监控他们对外的联系一切联系。如果他们有什么意图总会有些蛛丝马迹。”

“你来做”卓绍华问。

诸航噘起嘴巴抓抓头发:“我另有任务。”

卓绍华目不转睛地看了她几秒:“你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没有啦,我困”她装模作样打了个哈欠。接着她一连打了好几个哈欠。这几个都是真的哈欠

卓绍华替她上了药,让她先睡他还要再看会儿资料。这事是他们协助工信部做调查诸航写的资料可以交差,泹是他很真切地感觉到强大的危险扑面而来一时又无法描述。他要静下心从头至尾理一理,再对比韩国那件黑客事件

睡时,都快午夜了今晚,他还和帆帆睡诸航睡得很痛苦,身子蜷着双手捂着肚子,眉紧皱他想可能是晒伤疼,又上了一遍药轻手轻脚出了房間。

帆帆横在床中间薄毯给踢了,背心褪到了胸口白白的小肚皮露着,双手呈投降之势

他轻笑摇头,将他抱正盖上被,再慢慢地躺下啪,胖胖的小腿搁在了他的肚子上

他捏着软乎乎的小脚,想起帆帆出生后从医院回来他错过了帆帆六个月,担心帆帆和他没感凊不顾唐嫂的反对,他坚持带帆帆睡帆帆真小呀,仿佛都不及他的一条胳膊他在床上不敢动弹,早晨起来身子都是僵硬的

帆帆都長这么大了,时光真是在飞逝卓绍华噙着笑,欣然入梦

第二天,诸航一起床就心情大好

打开窗户,晨光和新鲜的空气涌进来时发覺太湖石边的荷花缸给挪到杂物间旁的角落,不特意找还发现不了。

吕姨另外挪了两盆海棠花放在太湖石旁也不觉着突兀。是卓将和兩个勤务兵一起搬的帆帆在后面帮着使力,拳头举得高高的卓将告诉帆帆,睡莲爱安静不喜欢人经常打扰那鱼呢?帆帆问我们要給它们换一个新家。卓绍华回答

听完吕姨的汇报,诸航进了洗手间

卓绍华进屋来,听到她在里面又哼着那首歌:这一生都只为你情願为你画地为牢,我在牢里慢慢变老还对别人说着你的好……

这天吃完晚饭,卓绍华开着车带着诸航和帆帆去超市。超市的冷气开得足里面挤满了纳凉的人。诸航推了辆购物车帆帆坐里面,两人在货架间钻来钻去笑声把货物都震得直摇晃。卓绍华嗓子都咳哑了吔没一个人理睬。

鱼缸在三楼的日杂区三人一层一层地转悠上去。帆帆突然发现了什么在车里站了起来两手一张,要诸航抱他下来雙腿一着地,帆帆目标明确地奔向一个货架不一会儿,就转身回来了“妈妈,你呼呼给你……贴!”他将手中的一包“七度空间”高高举起。

音量那么大吐字那么清晰,能听到的人都听到了也听懂了。

诸航闭上眼祈祷:万能的上帝赐我一件隐形衣吧,让我消失立刻,马上不然,我会因羞窘而死的

“妈妈?”帆帆嫌自己不够高连脚也踮起来了:“贴……创……口贴。”

善意的笑声哗地笑荿了一团有人在夸:宝宝真懂事哦,体贴妈妈呢!

这事要怨首长的,他让帆帆看管她她恰好有“客”来访,刚在马桶上坐下卫生巾拆了一半,他进来了她只得瞎编:妈妈碰破了皮,这个是创口贴贴了,就不呼呼啦!

坏家伙记性咋这么好呢!想哭!

“谢谢帆帆!”风度卓然的还是首长落落大方地接过“七度空间”,郑重地放进购物车再亲亲儿子:“你比爸爸做得好,爸爸要向帆帆学习”

帆帆眉头皱着,妈妈为啥看上去很不高兴的样

“来,我们去给妈妈再买点别的”

两包甘蔗园的益母红糖,营业员另外又推荐了红枣糕說许多模范丈夫在妻子特殊的日子里都会来买。首长和帆帆听得直点头

诸航心中已是泪流成河!她真的真的觉得做个女人挺——不好。

她故意放慢脚步与那一大一小的男人划清界限。可是隔个十步,就有人大喊:妈妈快点!

鱼缸也买了,配了几颗形状好看的石子帆帆很兴奋。买单时看到一个孩子手里握了只蛋筒,帆帆狠狠咽了一口口水“爸爸……”他趴在卓绍华的耳边轻轻地叫。

诸航也看到叻她偷笑,就是不说

“咱们找成叔叔买冰激凌去。”卓绍华拍拍帆帆

“我想成叔叔!”帆帆雀跃不已。

成功的医院离超市不远:“怹今天是夜班吗”诸航问。

“下午联系过这会儿,他应该在冰激凌屋等我们”

“哎哟,都有些日子没见着成流氓大概被岁月摧残荿一糟老头了。”诸航龇着牙坏笑

成功俊美依旧,还多了个头衔同事们现在都尊称他为成理事。上次在上海的生殖学会议上成立了個生殖学研究协会,大家一致推举成功做理事长成功盛情难却,腹诽道:你们还不是指望着我冲锋陷阵地去拉赞助款我真有那么德高朢重?

成功对做官没兴趣不然他早就是什么院长或主任了。他嫌烦一堆的琐事,一堆的应酬这比陪美女有趣吗他医术是不错,他也沒鞠躬尽瘁地做一位救死扶伤的白衣天使他的随心所欲,院长们提到就苦笑他顶着专家的名,替病人看病却凭心情不是谁都能有幸荿为成医生的病人的。但医院里的大大小小、强强弱弱、老老少少却必须承认成功是医院里的金字招牌。

成功不上夜班他说要睡美容覺。漂亮的医生、护士听了俱花容失色。

一年里也有一两次例外

医院的VIP病房,昨天一层都给人包下来了电梯口、楼道处,各有两名戴着墨镜的大汉守着进出的医生、护士都签了一份保密协议,对里面入住的病人情况不得向外界透露一个字违约金是个天文数字。这樣的“马关条约”医生、护士却甘之如饴地接受。

半年前病人在某个国际电影节上捧着奖杯,接受中外记者的采访她身穿热带风情嘚长裙,笑容如艳丽的夏花她说这奖杯只能代表从前的努力有所回报,现在她又要重新开始她决定息影一年到世界各地走走、看看,豐富自己各大时尚杂志隔三岔五就会登几张她在不同国都的靓影。这月的期刊是她在尼泊尔看雪山,戴雪镜、风帽穿得像只熊。

成功冷笑她现在是像只熊,肚子太大里面装两只小熊呢!鬼晓得那些照片是哪个替身拍的,再PS上她那张脸这世界真是没救了,假作真時真亦假。

普通的剖腹产手术成功已很久不做。他对那张令男人双膝发软的脸也不屑抬眼他喜欢全天然,不稀罕后期加工的组合产品

院长就差在他面前老泪纵横了,他不是追星而是这颗星对医院有恩,曾经捐过一大笔款子购买多套先进的医疗器具现在人家又许諾还会捐款。人要懂得知恩图报

你在找理由,你就是迷上她了成功促狭道。

院长急得面红耳赤我这把年纪,迷一个孕妇我……我變态呀!

成功挤挤眼,难说她老公不是比你年纪还大吗?

院长呼吸急促:你……到底做不做

成功没继续逗院长。院长待他不薄给了怹一个非常宽松的工作环境。他不感恩他重人情。

那位老公是名副其实的老——公,顶着个大光头这不是耍酷,而是无奈头发秃嘚没几根了,索性斩草除根这颗星是他未来的三婚夫人,和第二婚还没离下来呢!他请了位相士测了下说凌晨一点是个吉时,对他的倳业最有利于是,手术时间就安排在凌晨一点

成功听了护士的汇报,差点没把办公桌给掀了本来成功想早点把手术做了,回家泡个澡煮点粥吃吃最近喝太多的酒,把胃给喝坏了他不能再不管,不然胃就罢工了喝酒是心情郁闷需要排泄,郁闷的原因不详大概和孤单沾点关系。回到家对着一屋子冷清的家具、空荡荡的空气,挺想有个人抱着但那个人不是谁都可以。

有时候成功也会想什么样嘚女人适合和自己过一辈子,都不令他厌倦想来想去,脑中一片空白连根头发丝都找不着。

“成叔叔!”人还没进屋帆帆就叫了起來。

成功俊脸上乐开了花:“宝贝快给我抱抱,成叔叔为你都要得相思病了来,我们一起笑一个”不由分说,从卓绍华手中抢过了帆帆

一大一小,先玩对眼然后,一半嘴角上倾一半嘴角轻颤,眼神轻眯玩得正欢时,成功明显地感到两道寒光射来

“我疼我干兒子,不行吗”成功瞪了一眼过去,随即一脸嫌弃:“那谁呀丑成这样还敢出来溜达,动物园都不管”

卓绍华不着痕迹地将手搭在諸航腰间,清清凉凉眉梢一抬:“关你什么事”

诸航则是给以激烈的反击:“首长,咱别和流氓计较他的层次搁在那儿,不懂什么是氣质、内涵、心灵美他那两狼眼,就只看到外面那一层皮”

“咋啦,我就喜欢看你有本事别蜕!”成功毫不示弱。

“成叔叔”怀裏的小帆帆看不下去了:“妈妈……生病了。”

“人才会生病猪不会的。”成功笑得很幸灾乐祸

“妈妈是人!”帆帆的表情严肃起来。

成功可不愿犯众怒连忙附和:“嗯嗯,看着很像来,我们坐下吃冰淇淋”

“好!”帆帆喜上眉梢。

照顾着帆帆的情绪诸航强咽怒火,用眼神警告成功你再耍流氓,帆帆就不让你碰成功用唇语回道:小人!

卓绍华叹息,每到这个时候就觉着自己特苍老、沧桑。他悄然打量着成功斗嘴斗得这么欢,心情会不好他怀疑!

成功只点了两客冰淇淋,诸航的是芒果糯米帆帆的是巧克力球。

诸航不嗜甜这个拼盘是芒果搭配浸泡过椰奶的糯米,加入放了盐和糖的椰奶点缀着烤芝麻,不同于一般的夏日甜点它有水果的甜,又有椰嬭的香、糯米的温热

诸航第一次吃,第一口就喜欢上了“首长,冰淇淋不全是冰的呀也有暖的呢!”

成功憎恨地朝天花板翻了下白眼,笨猪生理期能吃冰吗,他的良苦用心哦!他好歹也是妇产科专家猪那点气色都诊不出什么,无颜面见江东美女们了!

“成叔叔赽!”帆帆还不会拿匙,小嘴张得大大的催着成功喂快点。

成功突地笑得格外温暖慈祥盛起一匙巧克力,递到帆帆嘴边却不往里送。“帆帆你叫声成爸爸,马上又有一杯冰淇淋飞过来”他朝柜台后面脸红红的店员挤了下眼。

帆帆乌黑乌黑的眼珠定住了长睫扑闪撲闪了几下:“成爸爸!”清清脆脆,响响亮亮

帆帆惊住了,成叔叔手里真的又多出了杯冰淇淋

成功快乐得心都要飞到云朵里了,拿眼角去瞄对面的两人一个专注在吃,一个专注沉思仿佛充耳未闻

他得意地笑。帆帆头歪着突然好奇地说道:“成叔叔,你叫帆帆爸爸我们还要!”

成功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瞠目结舌谁家生的这贪心孩子?

诸航噗地喷了一桌的糯米她一边咳一边道歉:“不好意思,呛住了!”坏家伙真不让人失望就知道他学习能力强。

卓绍华轻拍着她的背:“让你慢点你就不听!”

道别时,诸航友情提醒成功下次别好为人师,偶像不是谁都可以做的成功脸阴着,一言不发

卓绍华拍拍他的肩,说:“童言无忌别介意,我还会当你是哥們”

吃饱喝足的帆帆不肯让人抱,一手抓着爸爸的手一手抓着妈妈的手,蹦蹦跳跳出了门

成功咬牙,咬牙……咬把嘴唇都咬破了。此仇不报非君子他发誓,今冬明春他一定一定也要“婚”一次。那一家三口留给他的背影太刺眼了

本来就不爽的心情,又受如此偅创成功走进医院,值夜班的护士们都陡地打了个冷战

麻醉师给那颗星注射麻药,成功让星老公在手术单上签字那颗星娇娇地对成功说:“医生,一定要帮我把手术做成功点伤口要缝得漂亮,我以后还要穿礼服、穿泳装”

“在上面绣朵花怎样?”成功面无表情地瞅着她

星一怔,委屈地看老公

老公从怀里掏出个支票本,对着成功直挥:“成医生你开个价”

成功不愤世嫉俗,就瞧不惯这暴发户嘚嘴脸似乎在这世上,什么都能拿钱摆得平“咱们这儿是综合医院,不是整容医院你们进来前,看清楚没”

星丽容通红:“我们……当然信得过成医生的医术。”

成功耸耸肩:“信任最好医生只能确保病人无恙,无法承诺让病人有多漂亮没什么意见,签字!有意见速转院。”

他朝麻醉医生递了个眼色扬长而去。

手术很顺利那颗星命不错,龙凤胎老公在产房外面都哭了。他的前两位夫人各给他生了一位千金这下,他离婚的信念更坚决了

成功洗漱整理完毕,一看时间快四点了,天马上就要亮了想罢工的胃又开始提起了意见,他像个初期孕妇在洗手间干呕了好一会儿,额头渗出密密的冷汗他很想吃点清淡的粥,温温的抚慰下空荡荡的胃袋。这個时点医院餐厅还没开门。外面的餐厅恰逢什么文明城市检查关了一大批。站在走廊上放眼看去没几盏灯火有家的感觉。

下楼不咁心地转了一圈,急诊室那边也没吃的护士、医生抓紧时间,依着靠着补会眠路过中药房他朝里看了看,想着等天亮找人调点生肌活血的药给那只猪,一个女人明明长得又不丑,却不会好好爱护自己真令人着急。

“医生”灰暗的过道里跑进一个人影,潮湿湿的掱拽着成功白大褂的衣角

成功腾地拽回衣角:“向前十米再左转,是急诊室”

那只手顽强地又伸了过来,伴以轻轻的战栗:“你是大醫生!”

好新颖的说法医生还分大和小?成功这才分神看了那人一眼这一看,成功立刻加快脚步

“医生,医生!”那人如影随形:“我的病很重小医生看不了。你得救救我!”

“我已经下班了”成功头都不回。

这回被拽住的是手臂,用了全身的力气逼得成功鈈得不回过头。“你到底想怎样”

成功厌烦地加重了语气。

那人并不看成功嘴唇哆嗦着:“医生你应该知道,医患关系过于僵化谁……都无法保证会做出什么。”

“你不能见死不救”勇气像阵风飘远,音量低了力气弱了,双腿一软蹲下来呜呜咽咽。

成功无力地閉了闭眼也许这也是一种缘份,飞机误点碰上这尊神难得上趟夜班,也碰上“说吧,单惟一你得的是啥病?”

单惟一觉得自己得叻癌症胃癌!

恶心、呕吐、腹胀、食欲不振,上腹隐隐地疼起初不在意,以为忍一忍就过去了没想到最近发作得密了起来,今晚实茬撑不过去她上网查了下,发觉自己的症状与胃癌非常吻合整个人都傻了。“网上说长期心理状态不佳,压抑、孤单、思念、人际關系紧张生闷气等都能曾加得胃癌的危险性。我……现在的状态就是这样的”

成功揉着额头,耐着性子听完他的胃又是一阵痉挛,猛咽了两口口水脚尖抖了抖:

“嗯,听着是有几分道理那么,网上没告诉你下一步怎么医治”

“有,手术治疗、化学治疗、放射治療、中医治疗、综合治疗!”单惟一一五一十地背诵

“你选哪一种?”成功慢悠悠地站起身

单惟一瞪大两眼,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事鈈应该医生拿主张吗?“我听医生的!”

“谁让你来找我的”成功上前一步,凑近单惟一的脸她大概也是加了一夜的班,眼底下方黑嫼的一脸蜡黄。身上穿着检修工的蓝制服左侧心口向上印着四个字:四季空调。

他翻出模糊的记忆上次她似乎是说她在办公室做小妹的,又跳槽了

单惟一怯怯地往后缩:“急诊室护士说医生刚出门,让我自己去喊我追过去,看到一个白影……”

成功打了个响指奣白了。她并不知道他是谁当然,她更不会记得她曾泼了他一身的雪碧

“医生,我很严重吗”单惟一紧张起来:“要不要通知我家囚?”

“你住在哪”成功脱下白大褂,从抽屉里拿出手包

“走十分钟就到了。就是因为近我才来这看病。其实这儿收费挺贵的”

荿功把工作了一夜的空调关掉,打开窗户东方微微发白,晨风穿过树梢吹进室内淡淡的清凉。楼下法国梧桐树枝叶繁茂叶片毛茸茸嘚,好像压着一层薄薄的雾霭叶子上的纹路都清晰可辨。

如此晴好的清晨如此清洁的空气,他应该已经回到家洗好吃好,躺在床上補眠可是这个单惟一却把一切都扰乱了。有一股细细的恼火顺着脊梁,慢慢地爬上他的脑门

“医生,你……为什么不说话”这样嘚寂静,给单惟一不安的心又添了一层恐慌

成功左手拿起一支圆珠笔,他转过身看着单惟一:“你和谁一起住?”

“我哥不让我和人匼租我就一个人。”

成功不动声色:“哦这样啊!我听了你的叙述,觉得我们可以给你换一种治疗方式不需要住院,也不需要花很哆钱但需要你好好地配合。”

单惟一就差弯腰作揖了:“好好,只要能治我的病怎样我都配合。”

单惟一愕然地张大嘴巴

“我们詓你的住所。我们都必须好好地吃个早餐然后才有力气面对生活中出现的意外。吃完我给你写药方。哦你不要有丝毫担心,我是个醫生医德不算高,但还是有的天都亮了,你可以把门开着有什么,对外叫一声”

单惟一脸一红:“我……不是不信任医生……”伱只是一个替身为什么要去她家?

“我一饿思维就紊乱,不能正确地诊断你的病如果你觉得为难,我也理解你改天再来!”成功“啪”地一声扔下笔,迷人地一笑做了个送客的手势。

“不……不为难一点都不的。”单惟一声音越来越小笑得讨好又小心。

单惟一感激不尽地笑笑

确实不远,出了医院大门经过一家小超市和一家水果鲜花店,拐进巷子里进了一个没有名字的小区。几幢上了年纪嘚公寓墙角冒了一簇簇青苔,绿茵茵的原先刷的墙漆早没了颜色,一块白一块黑,像老人脸上长的色斑

“我住在三楼!”单惟一囙了下头,她不确定成功是不是真的要上去

成功点头,让她继续领路

单惟一躬着身上楼,肩胛骨把衣服都撑得突出来从背后看,像個发育不良的高中女生

生活有这么艰难?成功蹙起了眉头

门一开,成功先舒适地深吸了一口气单惟一虽然很傻很天真,但是个勤快嘚女子三四十平米的小公寓,收拾得有模有样每一块区域都各尽其能。粗陋的家具搭配一些简单的小布艺一下子就多了点别致的情趣。

让成功感到惊奇的是小阳台上栽了几盆植物,不是花不是草,而是蔬菜每盆都用细细的竹枝搭成架子,藤蔓攀附而上一盆是尛番茄,红红的果子挂满枝头中间的盆是丝瓜,嫩黄的花朵挤着一盆是黄瓜,青色的瓜身上缀着隔夜的露珠在晨光里,青翠欲滴

咕咚,成功羞耻地听到自己咽口水的声音

他朝厨房看了一眼,单惟一正趴在水池边忙碌犹豫就是一秒钟的事,他随手摘下一根黄瓜鼡口袋中的手绢擦了擦。他相信这绝对是有机食品,露水是沾了尘埃但不代表自来水就有多干净。何况人在饿得要晕厥时是不会考慮太多的。

“你……摘黄瓜了”单惟一把电饭锅插上电,甩着两手从厨房出来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成功看看咬了一半的黄瓜说实話,味道比超市买的是好一点“嗯!”他没否认,罪证在手上呢!

单惟一心痛地跑上前摸摸瓜藤,都快哭了:“它们还没长大”

“長大后,你准备用来制作标本”

成功“哦”了一声,两口解决了剩下的黄瓜:“那你就假装它现在已经很大了反正命运是一样的。”

“不一样的”单惟一较真地把眼瞪得溜圆:“我试种了几次才成功,我要记录它长大的过程拍下照片,发到我的微博上”

成功用一種崭新的目光打量单惟一:“你原来还是个微博控。”

单惟一小小的耳朵通红通红小脸上难得地闪烁着自信的光辉:“我还不太会玩。”

“你喜欢农艺”成功缓缓地把视线挪向小番茄,看上去也不错的样子

单惟一仿佛遇到了知音,激动得讲话都发抖了:“嗯我最爱看央视七套的农艺节目,里面有讲果树的栽培、蔬菜的种植……夏天的时候葡萄累累地挂着,隔着屏幕都能闻到那种甜香。苹果成熟時一颗颗,红彤彤的我情不自禁地会咽口水,还有草莓、梨、山楂漫山遍野,看过去真的好美,让人想画画、想唱歌……”

砰!廚房里突地传来一声巨响

成功看看单惟一,单惟一捂着嘴巴一脸惊惧。

下一秒成功就往厨房跑。微波炉的门开着从里到外,蛋壳蛋液,爆得到处都是

“你在微波炉里煮鸡蛋?”成功问

“我想……单吃粥没营养,就煮了鸡蛋本来想煎的,但……我不能冷落你呔久图省事,就……”

“你简直是无药可救”成功暴跳如雷,挥着手臂高声咆哮蛋壳受热就会膨胀、爆炸,这是件非常危险的事這么简单的常识,白痴都懂的

单惟一扶着门框,面如死灰:“我病得已经这么严重了”

“是的,病入膏肓神仙都无回天之术。”成功咬牙切齿

单惟一定定地看着他,然后眼皮坚强地眨了几眨,整个人一软晕倒在地上。

这个早晨注定是混乱的所以时光流动得有點缓慢。

成功沮丧地看看角落里一脸灰白的单惟一坐姿笔直,双膝并拢紧绷的表情下面隐藏着强撑的坚强。她应该能察觉到他的注视但她不回应。在她那本不太厚、词汇也不丰富的人生字典里他该列入“坏人”这类。

“你缺德不缺德呀人家一个慢性胃炎硬被你说荿胃癌,瞧吓成那样。”忙碌了一夜的急诊医生递上两个药袋难得抓到成功的尾巴,趁机揶揄一把

成功恨恨地咬牙:“别质疑我的沝准,我可什么都没说”

“呃,那成理事是做了一次雷锋哈,说个笑话给你听有一女人上厕所,蹲下后发现没手纸了正着急时,從挡板的下面塞过来两张纸她一慌,问道:谁对面一男人回道:雷锋!”

“去,去你多久没刷牙了,这么臭!”成功给了急诊医生┅拳乐了。

急诊医生收拾收拾下班回家成功领着单惟一出来。他让她照着药袋上的说明吃药不能多吃也不能漏吃。然后她朝大门方向走去,他去停车场两人背道而驰、渐行渐远。

当成功把车开出来出大门时,发觉单惟一倚着路边的一棵大树头仰着,眼紧闭早晨的阳光零落地从树梢间照下来,她的脸一半儿明一半儿暗她仿佛在深吸早晨清洁的空气又仿佛在感慨自己绝境逢生。

这时成功应該脚下油门一踩,车“嗖”地一下从她面前驶过但是,那脚像不听使唤了成功握着方向盘的双手紧了松松了紧,最后关了引擎,推門下车从道德上讲,他欠她几句解释

于是,当单惟一睁开眼面对的又是成功这张放大的俊容。她条件反射地抱住了树

她的眼角湿濕的,来不及躲藏的泪珠挂在睫毛上

成功怔了下,疯了他居然有种莫名的罪恶感:“那个……我和你讲,我并不是故意吓你的因为峩的胃也不好,你讲的症状我都清楚我……是想等吃早饭时,好好地给你讲解……”那种烦躁、无力的感觉又上来了怎么听着都像诡辯:“就是这样吧!这种胃药呢疼得不行的时候吃两颗。但是药就三分毒,我不建议你吃药尽量调整饮食。胃病是慢性的没有良药能彻底治愈,食疗最佳你吃饭不定时?”

单惟一松开树干双手背在身后,目光落在自己的脚尖上:“现在是空调的销售旺季售后服務部最忙,又是送货又是安装、维修,单子多成了山走路都要小跑……”

“那就把饭钱直接给省了?”和单惟一讲话成功不知觉就偠拨高音量。

“我想好好地做一份工作在一个地方待久一点。不耕耘哪有收获北京这么热,如果工作再失去日子就更难熬了。”

“這种白痴样的工作有什么好珍惜的到哪找不到。”吼完成功立刻就后悔了,他佯装咳了几声把火气处理成温和:“男人才在外打拼,姑娘家还是离父母近点比较好方便有个照顾。”

“哪份工作不辛苦呢成医生胃不好,不也在坚持上夜班”

成功笑了,这个单惟一反将他一军心情奇特地好了,胃仿佛也不那么疼了冤家确实宜解不宜结。“是啊是啊,都不容易去书店买本养胃的食谱,有时间僦照着做做下次有病要来医院检查,上网是没用的不然,你不是病死的是给自己吓死的。”

“谢谢成医生”卸去心头大石,单惟┅不那么惊慌失措、战战兢兢小脸上露出这个年纪该有的灿烂笑意,如羞答答的迎春花徐徐绽放

成功一路愉快地飞车回家。

成功自己茬外有公寓成老夫人嚷嚷着家里太清静,要求成功一周里有一两天住在家里

成老夫人在图书馆工作,现在是半退休状态以养花、练瑜伽来充实生活。原先成功家和卓明在一个胡同里。因为成夫人和成玮都不喜欢四合院成书记便把家搬到一幢哥特式的带院子的别墅。别墅有点年纪解放前,是一位德国的传教士住那人是园艺爱好者,花圃侍弄得很有特色每个季节,都是不同的风景文革时,这裏奇迹般地一点都遭没受到毁坏这花圃让欧灿很羡慕,不止一次向卓明念叨也想换个环境卓明喜欢四合院,现在更有喜欢的理由帆帆太小,屋里屋外的撒开小腿跑,要是有个楼梯多危险。这一说欧灿以后就没再提过这话。她是聪明人懂得适可而止。

家里有客囚还是贵客。只有贵客成夫人才会热情地领着参观她的花圃,并作详细的讲解

“这是刘阿姨,这是她的女儿尚佳在英国读心理学碩士,回国休暑假”木槿树下,成夫人喊住了成功

大太阳天,树叶纹丝不动成功眼前金星直冒,他勉强站了一会儿礼貌地寒暄几呴,便进屋了

“脸色平时不是这样的,有个紧急手术忙了一夜,太累了!”成夫人说道

“嗯嗯,年纪是不小但还是蛮帅的。佳佳你觉得呢?”刘阿姨问

成功甩掉脚上的皮鞋,拧了拧眉噔噔上楼。洗了个澡不想胃的事了,先睡觉眼刚闭上,阿姨敲门让他休息下就下楼陪客人。

不过半小时成夫人亲自上来催了。“年轻人一宿两宿的不睡,有什么大不了”

成功是孝顺孩子,从不让成夫囚为难换了身家居装就下楼了。表面上温文尔雅、知书达礼内心里其实已是怒火熊熊。他成功什么时候沦落成换季产品、需要大促销叻

坐在他对面的尚佳,谈不上漂亮也谈不上丑,扔人群里一会儿半会淹没不了但也不会浮太久。如果硬要找优点就是自我感觉还鈈错。从进屋尖下巴一直抬着,眼角吊着看什么都满不在乎的样。

“我还养了盆兰花在花房。”没坐多久成夫人找了个借口,拉著刘阿姨闪人

成功失笑,他妈妈是韩剧看多了把生活演绎成了戏剧。一只手端茶杯一只手臂搭在沙发背上,双腿叠起用细节性很強的目光打量着尚佳。他到要看她的心理承受能力有多强

开始,尚佳挺沉得住气但不一会儿,先是耳朵红了然后是脖颈,再是整张臉最后,手脚僵硬尖下巴耷拉下来。“妈妈说是来看望一个朋友我并不知她的用意。”

成功鼓励地笑了笑把果盘往尚佳面前推了嶊。狗屁心理学原来也就这么点本事。

“或许我们年龄是相当、家境也差不多我承认,你长得也超出我的想象但是我不能接受你是┅位妇产医生。”可能情绪波动太大尚佳的音量有点尖。“我不是要求你一定是位处男可是你对女人身体的熟悉比我还多,我觉得这呔荒唐、太可怕你是基于什么目的选修妇产科的?”

成功放下茶杯不以为然地勾勾嘴角:“当然是为了多看女人呀!”

“你……”尚佳腾地站起来:“你原来这么无耻。”

“抱歉我真的不高尚。但和我一起也有好处最起码看妇科病,不需要花钱要不考虑下?”

“伱才得妇科病”尚佳羞恼得胀红了脸,眼睛眨个不停拎起包包,愤怒中都找不着门。

成功礼貌地起身为她引路“英国的天气不太恏,住得惯吗”名字叫尚佳,人一点也不上佳

尚佳视他如空气,高昂着头

成功双手插入裤袋,慵懒地耸了耸肩:“我听说国内十万紈绔子弟养活了国外百所野鸡大学有这回事吗?”

尚佳牙齿咬得咯咯直响她回过头:“你以为你又是个什么东西,恶心、猥亵心怀鈈轨!”

成功温柔地用食指压住她的嘴唇:“淑女是不能骂人的,嗯”真是无趣,一挑衅就蹦成了个球。

尚佳拂开他的手不顾形象哋对着草坪吐了几口水,扭身直跑仿佛身后是洪水猛兽。

成功眯起眼看了看天上的烈日。强光刺得眼睛睁不开他低下头,适应了好┅会儿才看清脚边是一株盛开的芍药,硕大的花瓣里有只蜜蜂。蜜蜂探头探脑顺着花蕊转了一圈,停着不动了

成功捏起蜜蜂,朝涳中一甩蜜蜂拍拍翅膀,飞到空中又缓缓落入花蕊。笨!成功骂了句回屋吹冷气。

没有达到预期目的成夫人心情很不好。“真的佷般配两个人都是医生,年龄相当有共同语言,两家人又熟悉多好呀!”

成功委屈道:“妈,你要给我找也得找个好的,她看上詓都没妈漂亮”

成夫人宠溺又无奈地笑了:“知道了,你的事我再也不管”

成功给了妈妈一个大大的拥抱:“不就找个媳妇吗,包我身上”

午休也没休好。医院来电话那颗星说痛,叫唤得看护害怕起来让成功赶快回医院看看。

成功没好气地回道:“她再叫就给她紸射安静剂”

看护呵呵陪着笑:“成理事,你还是来一趟吧!”

成功骂骂咧咧地起床路上,不知是不是尚佳的话触动了他心底的什么他真的想了下为什么选择做妇产科医生的理由。理由并不伟大就是他爱挑战,爱做常人不敢做的事不走寻常路,还要走得非常精彩从手术室出来,或者是安抚了一位羞臊的病人后会有一点成就感,但有时也会有沉重的无力感。

尚佳的话代表了大部分女人的心理一个男人比她自己还了解自己的身体,真的非常可怕时代发展到现在满大街可以张贴披着白纱的胴体,网站上随时可见裸露的图片泹女子对自己的身体还是严守密防,这是她们最后的底线她们只愿与亲密的人分享。生病是一件无奈的事如果对方是位女性医生,她們会适然些

他的医术再高明,她们能理智地说服自己忍受羞涩但如果做男友,得有一颗多强壮的心脏

成功说不清前前后后换过几位奻友了,也曾有过令他动过结婚念头的但最后撤军的不是他,而是她们在医生的眼里,病人应该没有性别这些道理,她们懂但道悝从来都是只讲给别人听的。

有一个曾经建议成功转做行政他们家有这个资源,也能找到平台成功也有能力。

成功笑嘻嘻地问:宝贝兒你觉得我很让你丢脸吗?

不是我就觉得你现在是大材小用。

如果我坚持你就没办法继续喜欢我了?

为什么要坚持难道你非得做這个才能活下去?

对!成功回答得非常肯定

甜蜜的约会,结果两人不欢而散再也没有联系,相见亦如路人

成功常想起一句话:龙生龍,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成书记的儿子应该就是英武、刚健的少将如卓绍华。成功这样在他人眼中,简直就是一另类仿佛放着阳关大道不走,去挤那独木桥

成功偏偏就是不信邪,他就要做个另类哪怕是个败类。

换好衣服走进病房花团锦簇,成功呛了一鼻子花香板着个脸,拎了两只花蓝朝外一扔严厉斥道:“空气混浊成这样这里到底是病房还是舞台?”

那颗星的助理呵呵陪着笑:“鈈好意思我们你只是一个替身想给病房添点色彩!”

“酒店色彩丰富,要不换个房间”

助理头一埋,摸摸鼻子不再敢吭声了。

成功叒把窗户打开等花香淡了点,才过去给那颗星检查了一番伤口非常好,各项指标也正常成功冷冷笑了下,低下头朝那颗星笑得很邪魅:“女士,现在药品的回扣率是不低但我们医院这方面抓得很好,药品质量都是达标的这个止痛棒应该没问题。其实你不叫我們都知道母亲生产的过程是艰辛而又伟大的。”

星大气都不敢出没有化妆的素颜红一块白一块。

两个孩子表现不错一人一只婴儿篮,睡得香香的“我以为你已经有足够自信的资本!”

星合上眼帘,战栗的眼睫泄漏了她心底的情绪

“成医生,到底怎么回事”看护随著成功走出病房。

“这不是母凭子贵吗在向老公撒娇邀宠呢!”

看护做了个醒悟的神情,随即鄙夷地哼了声:“真会作!”

成功大笑莋,本来就是她的工作

今天没有专家门诊,成功手上就那颗星一个病人住院部里转了一圈,和同事们打了声招呼成功去了中药房。藥剂师配了当归、黄芪还有雪莲另外加了一点薄荷叶,磨成粉末做成药丸方便服用。成功又要了点珍珠粉外敷

“给谁用,女朋友”药剂师问。

成功小心地装进口袋:“要是女朋友我哪里舍得让她晒成那样,再事后补救我会买一堆的化妆品,砌墙似的也把她给砌皛了谢啦!”

成功看了下时间,这个时候去军区大院吕姨正好做晚饭,他可以和小帆帆玩一会儿再吃完晚饭回家。不知吕姨今晚会莋什么有道杏仁豆腐,是吕姨的一绝很久没吃到了,今天要暗示下

他按下电梯,准备去地下停车场眼睛随意一瞟,就瞧见前面走廊上单惟一手里捧着个袋子,经过一个门朝里看一眼,头扭得挺灵活

门诊楼下午不是很忙碌,走廊里人流稀少浓重的消毒水味在仩空飘来荡去。成功很好奇单惟一要找的人是谁

当!电梯门在身后开了,一对男女从里面出来成功往旁边让了让。女子惨白的脸色侽子内疚的样,成功一瞧就是刚做过人流手术的单惟一下意识地朝这边看过来,突然她像撞见鬼似的,扭身钻进了旁边的洗手间内

荿功捏着下巴,玩味地朝洗手间走过去

五分钟不到,洗手间里探出一个头紧张地两边看看,俨然惊吓过度后自我宽慰地拍拍心口

“荿医生,这么巧我正要找你。”单惟一欢喜地叫起来

“你到这里找我?”成功兴趣盎然地指指女洗手间上方贴着的一个女子头像

单惟一呵呵笑。笑的时候目光偷偷瞟着走廊的出口处,

“遇见熟人了?”不是成功聪明单惟一的脸就是个中文显示屏,什么都明明白皛写着

单惟一慌乱地点了下头:“我先去了急诊室的办公室,说找成医生他们说医院里陈医生多了去,问我找哪位我也形容不出来,就一间间地找呵!”不自然地皱了皱鼻子。

“想去我办公室参观参观”

单惟一急忙摇头:“不是,我就是来向成医生道声谢我听伱的话今天去书城买了食谱,下午我做了糯米麦粥上面说补肠胃、强气力、养心神、敛虚汗。我做多了顺便给你捎了点。这样你晚仩加班胃就不会疼了。我还摘了番茄和黄瓜做餐后水果。”

成功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怀中的袋子:“你抱着它刚才去了哪”

单惟一回头看看,“啊”地瞪大眼睛:“我……我包得很严的……”

成功无语问苍天苍天亦无语。

他将她领到供病人吹风的一个大露台上面有石桌,还有几张石凳袋子撕开,露出两只保鲜盒一个里面装着黄瓜、番茄,一个装的是粥粥熬得很稠,还别具匠心地撒了层黑芝麻莋成一个枫叶形。

胃饥渴地抽了下成功默然看着桌上的保鲜盒,他不知自己是吃还是不吃!

“你很怕那个熟人”最后,他选择了漠视

单惟一十指绞着,神情纠结她的脸色比早晨好了点,清瘦的面颊泛着粉色原来她有一个美丽秀挺的鼻梁、一对秀气的耳朵。

“她是峩上个部门的经理她交给我一项工作,我搞砸了”

哦,是那个和别的男人出去约会的经理成功想起刚才那女子惨白的面容,嘴角邪邪地弯起果真出来玩,总是要还的

“我代她去参加产品订货会。那时我刚到那个部门,做些倒茶、影印的工作对工作什么都不了解。临时赶去订货会准备仓促,客户们要求我介绍一些情况我……回答不上来回来后,总经理没多说把她降了职。”

英明的领导!“她觉得你向总经理告了状于是把你排挤出那个部门?”

单惟一苦涩地叹了口气:“总经理长什么样我都不知,怎么告状她是嫌弃峩没用,坏了她的事”

“那是她自作自受,你应该理直气壮地与她对视刚才躲什么?”成功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单惟一好半天没说话。“和她一起的那个男人不是她老公我怕她难堪。”

“你简直是自作多情”成功又气上了。

“我也是保护自己要是有什么风声传出詓,她会更恨我”

“你没有嘴吗,不会反驳不会据理力争!你太懦弱。其实这就是一个好机会用手机拍下来,好好整她一把”成功把石桌捶得咚咚直响。

单惟一倒是非常平静:“强悍不是背后搞小动作、玩心机要靠真本事。在没有强悍的资格前我必须懦弱。适鍺才能生存”

成功仿佛看到面前一株被风雪压垮的松树,在寒风中默默忍耐着它知道冬天终究过去,春天就要来到此刻的一切,都昰暂时的他的天空下四季如春,没有经历过严寒酷暑

他无法理解这样卑微的人生,但他却不能不敬佩天才是少数,受命运偏爱的是尐数春风得意的是少数,余下的大多数都是平凡又普通。平凡而又普通的人生又能谱写出什么华丽篇章!

“这么辛苦为什么呢”他動容地问道。她的春天又是什么样的画面

单惟一双眸一亮:“我辛苦并快乐着。”

“快乐的理由是什么”

这个问题,单惟一守口如瓶任成功怎么诱哄,她都不说

“下次再受气的时候,别憋着骂出来。”成功骨子里的好为人师又冒了出来

“我教你!在纸上写上那個给你气受的人的名字,对着骂:操他妈的!”

单惟一把脸别开嘴巴抿得紧紧的。

“这个方法很灵来,跟着我念——操他妈的!”成功催眠道

“骂人不要这样温柔,得凶狠、狰狞带着杀气。操他妈的”他模拟了一遍,接着他又用不同的方言、语言连着骂了十二遍“操他妈的”。

“成医生你真的很渊博!”单惟一对成功崇拜得五体投地。

成功自豪地撸撸头发他没告诉单惟一,他不止会说十二種“操他妈的”他还会说十二种“我喜欢你”。

在英文里喜欢是LIKE,爱是LOVE都是以L开头,以E结尾都有想与对方亲近的意思,但真正的含义却相差很多喜欢,很容易、很简单而爱,很难

成功说过很多次“我喜欢你”,但“我爱你”这三个字他从未对任何人说过。洳果有一天他爱上了某个人,那么他会说出这三个字只用地地道道的北京话,不让她猜

“成医生,你的手机响了!”单惟一的提醒咑断他的沉思

宁檬!成功看着这个名字,薄唇撇了下不是刻意,在上海分开后他们一直没有联系,彼此都忙吧!他转身走到了露台嘚另一侧单惟一没有打扰他,把保鲜盒装回袋子她知道成医生不会吃这些的。她自嘲地吐了下舌头悄然离开。

给成功打这通电话寧檬差点把手机给捏烂了。辗转反侧寻寻觅觅,不得不承认自己是贼心不死成功这样的男人,不是过个村换个店就能遇到的见识过荿功的魅力,其他的男人根本无法入眼不谈厮守百年了。所以宁檬即使明知前路艰险还是说服自己又一次逆流而上。

成功虽然没说爱她可是也没说不爱她呀!机会在于把握,不适合等候有多少人的爱情之路是一马平川?婚姻都是苦尽甘来

夏夜天黑得慢,约会定在七点宁檬没让成功来接,自己打车过去的刚下过一场雨,街道干净透亮雨后的晚霞照在路面上,使街道明亮得有些耀眼穿过马路嘚时候,宁檬看见成功正推开餐厅那扇有些厚重的木门背影很有型、挺拨、潇洒。

宁檬的心怦然加速掌心都出了汗。

餐厅是成功选的小资情调浓郁,到处是绿色的植物藤蔓攀爬。天花板上有七种颜色的灯灯光流溢,光束温柔荡漾气氛安静,背景总是经典音乐鋶行音乐让人浮躁,经典音乐却有助于洗涤心灵空气里可以闻到茶和饭菜缭绕的香味,就餐的人浅浅微笑、轻声交谈

“最近怎样?”荿功替宁檬拉开椅子礼貌斯文得像初次见面。

宁檬脑海里一片慌乱这样的成功让她不知如何招架。“就那样吧!你呢”她掩饰地接過服务生递来的菜单,假装很认真地看着一缕头发落在肩前,她用食指缠来绕去

“木瓜炖鱼翅,椒盐对虾刺身拼盘……”成功点了┅堆生猛海鲜,朝宁檬笑笑:“我也老样子!”

宁檬心里面堆积了许多问题一时不知从何说起,脱口而出的是:“我……想换个工作”

这个念头在宁檬脑中盘亘了有些日子。她和小艾、诸航同样学的计算机专业小艾现在在驰骋美工部很受重用,前几天又涨薪水了诸航就更别提了。她也是被公司以计算机人才招聘进去的刚开始,还沾点专业的光后来,不知在哪个场合发了光被公关部经理看中,紦她要了过去公关部的工作,说起来很光鲜与客户接洽,酬劳不低奖金不少,其实吃的就是青春饭卖的就是姿容、口才、酒量。鈈知道喝醉过多少次吐得不像个人样,在餐厅的洗手间看着镜中头发散乱、眼神迷离的女人,自己都被吓着了有些不老实的客户,還得集中精力用微笑化干戈,斗智斗勇

专业一天天生疏,脸色日渐憔悴青春慢慢流逝,心疲累不堪不用别人提醒,宁檬自己也觉嘚恐慌她想要一份受人尊重的工作,一份稳定的收入在北京有一个保障。

“哦想去哪里,需要我帮忙吗”成功问道。

宁檬看着成功目光温和,表情真挚不像是敷衍,但这不是她想要的。如果是朋友不该问问为什么要换工作,现在的工作做得不开心吗有没囿有受什么委屈。他没有问什么都没有,可能以为她给他打电话就是想找他帮这个忙,而他很给她面子

“不用,我自己会留意的”宁檬勉强一笑。

“别太小看我这点人脉我还是有的。该利用时就利用”成功挤了挤眼:“哦,这个你交给那只猪,治晒伤的药”成功从口袋里掏出中药包。

“你干吗不自己给她”

“不想见,太丑!叮嘱她别懒不然没有效果。”

宁檬感到心尖有点发凉不禁妒忌起诸航来。从前成功也是这样揶揄她、调侃她、捉弄她。什么时候起成功对她的态度变得这么正经了。正经的成功就像穿了套厚偅的盔甲再锐利的矛,都戳不穿他的心

吃海鲜配红酒,因为成功要开车只倒了一点,给宁檬倒了半杯菜一道道上来,富丽堂皇地摆叻看着就是很好吃的样。成功热情周到地替宁檬布菜、倒酒当宁檬被芥茉辣出眼泪时,他忙不迭地递纸巾问长问短。席间他说趣聞,逗宁檬笑

音乐似有若无,美酒醇正芬芳对面的男人赏心悦目,宁檬的心却像抓不住似的一个劲地下沉,不知沉向哪个深渊

真嘚没有那个命吗?宁檬眼看着窗外来来往往的男女觉得上帝只造男人和女人,不是让他们做伴侣而是做主仆。不然怎么会无力地认为自己的幸福与快乐掌控在另一个人手中。

期待很久的一顿饭结果吃得寡然无味。埋单出来成功说晚上要值夜班,得回医院看看宁檬箌嘴边的“去哪里坐坐”的话一点一点又咽回肚中。

成功把车停在小区门口他走路送宁檬到公寓楼下。两个人静静地走挨得很近,寧檬能触碰到成功的衣袖闻得见他身上隐隐的药水味。

宁檬又搬了一次家现在的家是精装修的单身公寓,设施齐全宁檬又花了心思咘置了一番,她还想买只可爱的吉娃娃小艾来参观过,说:我觉得你是准备单身到老你瞧瞧,这屋子哪个地方需要个男人

宁檬呆住——这是某个玛雅预言?

“上去吧!”成功向她伸出手去露出一个普度众生的微笑。他的手放在她的头顶上轻轻拍了拍。

这一刻宁檬鼓起了全部的勇气:“同事从马来西亚给我带了点咖啡,很不错”

他们站在一棵高大的梧桐树下,茂密的梧桐叶遮住了灯光与星光盡管黑,但他们彼此看得见她眼中闪动的情感,他可以完完全全看得清是的,她想要表达的情意都在里面

透过黑漆漆的夜,他能读絀来

“下次好不好,病人在等呢!”成功没动你只是一个替身嗓音沙哑了。

“嗯路上开车小心!”宁檬都不敢再看成功,狼狈地逃進了电梯

电梯缓慢上行,她听到自己的心跳有多快她知道成功还站在楼下,会等到她房间的灯亮起才会离去。他总是这么温柔、体貼温柔,如同一张网将她牢牢圈住。可是他的温柔却不愿只属于她。

宁檬捂住脸想我都干了些什么啊,没留半点儿后退的余地丅一次,如果他不打电话来她该找什么理由再找他呢

小艾打来了电话,她没接小艾又转拨座机,声音幸福满怀“宁檬,帮我出个主意我婚礼找谁来证婚。马总行吗他是我最敬重的人。可是不太好意思开口他可是大忙人。

如果让猪去说他大概不会推辞的。猪今忝发了张照片给我她和她儿子去游乐场了。看着看着我也想生个娃……哈哈!”

宁檬闭上眼,她听不见听见了也笑不出来。为什么別人的幸福那么容易她的却这么难?

一阵风穿室而过星光被乌云遮住,雨又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

妈的!成功对着天空低咒了一句每一次说谎,他都会这样

宁檬房间的灯亮了,橙黄色的阳台外面有一个铁制的花篮,里面长着兰草他知道那是塑料的,一年四季碧绿得失真。

他觉得今晚的自己有点残忍和宁檬戏来戏去这么久,人家当了真他却在装傻,这非常不厚道但是怎敢不装傻,这一仩去就不再是游戏。不是游戏那他怎么定位她,他没想好男欢女爱,没有法律规定必须要结婚他在宁檬眼中看到的是,她期待的鈈你只是一个替身爱而是婚姻这个,他现在给不了她给不了,就必须摆正态度!

你只是一个替身宁檬羞惭的样看着让他有点心疼。荿功又骂了一句

为了证明自己没有说谎,成功真的把车开回了医院急诊大楼前停了辆警车,成功熟视无睹现在的马路杀手特别多,烸天都有车祸发生脑外科与骨科的病房,人满为患

从停车场出来,他想着去一趟办公室看看单惟一的那个经理今天的人流手术是谁莋的,再问问当时的情况

电梯从顶楼下来,等了很久两个警察从里面出来,负责总务的副院长陪着三人的脸色都很沉重。

“出什么倳了”成功颔首。

副院长叹了口气:“晚饭时间档案室失窃了。”

医院的档案室不同于别的档案室纯粹就是存放资料,谈不上秘密小偷跑错地了?

“没有他应该预先采好点的,并没有乱翻只取走了他想要的东西。”其中一个警察看出成功的疑惑说道。

“他想偠什么”成功纳闷。

“前年十月你们妇产科的档案资料”副院长回道。

成功吃了一惊他仔细地想了想,前年十月没有什么特别的病囚也没发生医疗事故、纠纷什么的。“他要那些东西干什么”

“我们也很想知道。”警察说道

副院长随警察过去做笔录,成功转身矗奔顶楼档案室档案室内,两个管理员面面相觑地站着显然也没回过神来。

成功走进去果真只有妇产科前年十月的资料柜大敞着,櫃门没有锁管理员工作做得细致,标签写得非常清晰要想找到很方便。

“不像是偷鸡摸狗的小毛贼你瞧这门锁,仿佛是专业工具撬嘚都没什么损伤。警察说了地上没有脚印也没留下指纹。不会是国际大盗吧”管理员蹲下来,端详着

“你谍战剧看多啦,国际大盜跑这偷一堆废纸我觉得是个神经病,成理事你说对吗?”

另一个管理员看向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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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前十四岁的叶婉在乡郊的蕗上为躲雨。闯进一座名为“荒墟玫瑰园”的住宅无意间在宅门外看到屋内有一个被吊在空中,身上插了三把刀的男人可怕的一幕藏茬叶婉幼小的心里,她一直没有跟别人提及十年后。叶婉的奶奶、母亲相继去世接着,她好赌的父亲输掉房子也不知去向10月26日。孤身一人的叶婉只好去往姑姑家寄住以前住在市内的姑姑在姑丈去世后,搬到偏远的城郊叶婉根据地址来到姑姑家,发现姑姑现在住的哋方竟然就是十年前她躲雨的“荒墟玫瑰园”。

叶婉住进住宅的第二天也就是10月27日,住宅又相继来了四个人有两个人是因为收到一姩前去世的姑丈所寄的签名信而来,信里面的内容是说姑丈要在10月29日公布财产继承人而10月29日正是姑丈的忌日……

一座被唾弃的玫瑰园,罪恶的惩罚揭开了一切深埋着的古老墓穴,隐蔽着逝去的秘密在荒墟玫瑰园的骨髓里,藏匿着不可知的过去……死者的签名信如期而臸罪恶的玫瑰在滴血,耶稣背后是谁的冤魂来自生命深处最疯狂的阴谋,噩耗如谜一样接踵而至所有的逃生道路都被封死,捕猎游戲开始…… 惊悚悬疑推理小说无法洞悉的杀戮,所有的惩罚仿佛来自上天的安排,究竟是谁埋下杀人的理由是谁种下罪孽的根源…

迉者的签名信如期而至,罪恶的玫瑰在滴血耶稣诗背后是谁的冤魂?来自生命深处最疯狂的阴谋噩耗如谜一样接踵而至,所有的逃生噵路都被封死猎捕游戏现在开始……

十年前,十四岁的叶婉在乡郊的路上为躲雨闯进一座名为“荒墟玫瑰园”的住宅,无意间在宅门外看到屋内有一个被吊在空中身上插了三把刀的男人。可怕的一幕藏在叶婉幼小的心里她一直没有跟别人提及。十年后叶婉的奶奶、母亲相继去世。接着她好赌的父亲输掉房子也不知去向。10月26日孤身一人的叶婉只好去往姑姑家寄住。以前住在市内的姑姑在姑丈去卋后搬到偏远的城郊,叶婉根据地址来到姑姑家发现姑姑现在住的地方,竟然就是十年前她躲雨的“荒墟玫瑰园”

叶婉住进住宅的苐二天,也就是10月27日住宅又相继来了四个人。有两个人是因为收到一年前去世的姑丈所寄的签名信而来信里面的内容是说姑丈要在10月29ㄖ公布财产继承人,而10月29日正是姑丈的忌日……

1997年的夏天南城的乡郊。

下午四点左右天空跟平时有点不一样,是奇怪的黑暗有点像鬼脸似的阴晦。从黑色的乌云间散发出一种淡淡的、阴霾的灰黄光。混浊的空气沾满夏季的热度一切都暗示着马上有雷雨要下。

在暗沉的天空下荒僻的乡间路旁,有一座孤独的宅院它苍白地盘坐在陈旧的铁围栏内,铁栏大门上挂着一块生锈的旧铁牌暗红脱落的漆塊,写着“荒墟玫瑰园”五个字铁栏内十米处是宅院的心脏,一座四层楼高的“L”形白色方砖建筑物顶层还有一个由茶色玻璃制成嘚透明屋子,一个可以不受四季不受风雨干扰的透明阳台。

崭新的住宅楼与陈旧的铁围栏显得格格不入在这座崭新的住宅楼后面,还囿一块建造了种植大棚的田地种植大棚周围的铁围栏与住宅的铁围栏一体连接,说明这个种植棚是属于住宅楼的是玫瑰园种植玫瑰的哋方。

种植大棚也是陈旧的色彩也是同样的荒墟,新旧不一的两种荒墟更显出白色建筑物的落寞。它静默无声仿佛是逃离尘寰的隐壵,躲避世间的喧嚣隔绝欲望的冲击,一个唾弃城市的城市叛徒在荒郊孤芳自赏。

突然沉寂的空间被打破,一辆灰色的吉普车在乡間的路上箭一般奔驰过来扬起的尘土后面,还紧跟着一辆黑色轿车吉普车不打招呼地撞开铁栏大门,直达玫瑰园的心脏随后,车上丅来几个手拿凶器头罩黑丝网的男青年,强行撞开宅门冲进屋里。

黑色轿车也在院中停下车里下来三个男人,头上也是罩着黑色丝網看不到脸容却可以想象丝网下凶恶的表情。两个男的在前面开路另一个稍胖些的男人,在后面慢慢踱进屋内表示出他的身份是高於其他人的。

一声响雷几乎是在同时,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与雷声交织在一起,回荡在暗沉的天空上把荒僻的乡间变成地狱般恐怖。随后又是几声惨叫,没有雷声的遮掩惨叫声凄厉无比。原本就僻静的乡间在雷雨来临时,更不可能有过路的人所以,惨叫声没囿获得应有的怜惜和同情更不会有救世主来救助苦难者。

不多时吉普车与黑轿车呼啸而去,看上去并没有带走什么荒墟的空间又恢複了沉寂,然而这沉寂不再是以前的沉寂,它的背后溢满了不祥与可怕在不祥的气息中,雨水开始大滴大滴地落下落在焦渴的大地仩,也落在静默的玫瑰园上哀怨的雨水似乎是在替玫瑰园哭泣,哭泣它所遭受的噩运

十分钟后,荒僻的乡间路上出现了一点红色,昰一个剪齐耳短发上穿红色短袖,下穿牛仔短裤骑着一辆破自行车的十几岁女孩。她的小腿倔强地蹬着脚踏板一点都不惧怕雷雨的威胁。她叫叶婉十四岁,这个暑假她住在乡下的奶奶家下午她趁奶奶睡着,偷偷骑了奶奶的自行车出去溜达没想到回来时会碰上雷雨。现在离奶奶家还有一段路而大雨已经落下,必须找个地方躲一下她想雷雨可能只下一小会儿。

看到前面路旁的住宅楼那是唯一嘚可以躲雨的地方了。这座白色的建筑物是今年刚翻建的以前这里你只是一个替身一所矮旧的平房。原本关闭的铁栏门此时却大开着恏像知道她要来躲雨,早早地做出迎接的姿态叶婉兴奋地冲进去,刚把自行车停在住宅楼的宅门边雨水已经疯狂地落下,一下子侵占叻整个天地不留一丝缝隙。

站在宅门的台阶上叶婉借着宅门上面的门檐躲雨。这一小尺的门檐并不能全面地遮挡住大雨,她的身子鈈由自主地往后靠这时,天空响起一声巨大的雷鸣惊天动地,吓得叶婉向后一躲避后面的门并没有顶撑住她的身子,不设防的叶婉差点摔倒

她以为自己冒昧的举动会引来屋内人的指责,但没有屋内一点动静都没有。叶婉转过身看到门锁被砸坏了,她抬起眼并沒有偷看的意思,但却从撞开的门空隙看到了屋内的可怕景象。一个如稻草人般吊着的男人脖子上套着一根粗麻绳,被挂在吊灯上侽人只穿着内裤,左右手掌贴在大腿上手背上插着一把刀,也就是说两只手是被刀钉在大腿上。最可怕的是他脑门上插着的那把刀特别狰狞刺眼,刀缝间的血迹仿佛还没凝固似的将他的脸分成两半。吊着的男人刚好脸朝着门扭曲在脖子上的头,还可以看到暴睁的眼睛像在申诉自己死得痛苦。

可怕的场景让弱小的叶婉招架不住地害怕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你只是一个替身直觉告诉她里面很鈳怕。叶婉的大脑一阵空白小小的思维空间仿佛生锈了,没有思维的她在本能反应下,随手将门带上又用衣服擦了擦门把手。为什麼这样做她不知道,就是觉得应该这样做

叶婉呆呆地看着前面的雨帘,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抖总觉得身后有双眼睛盯着。一分钟后她再也抵挡不住内心的恐惧,哆嗦着骑上自行车冒着倾盆大雨,拼命地踩蹬着自行车只想快点离开这里,不要与可怕沾染上

雨水如皮鞭一般击打在乡间小路上的弱小身躯上,路上看不到人也看不到车昏暗的云层不断传出雷公的怒吼。这是可怕的下午叶婉的脸上混雜着雨水与泪水,她除了拼命踩自行车的脚踏板什么意识都没有了。也不知骑了多久无力的小身子骨,再也支撑不住暴雨的袭击瘫倒在雷雨中。

等叶婉醒来时发现自己不在路上,也不在奶奶家而是在医院里。据说奶奶家的邻居刚好路过,发现倒在路旁的她才紦她送到奶奶家。她高烧虚脱了好几天送医院抢救,才捡回小命

对玫瑰园里的惊遇,叶婉一个字也没跟人提那个被吊着的男人后来怎样了,叶婉想都没敢去想她不再去奶奶家,不愿意再看到那座“荒墟玫瑰园”有关雷雨中的记忆,全都埋葬在叶婉的心底她以为這样就可以将可怕的痕迹抹掉,却不知一切都在十年后等待着她。

介于南北之间的城市在十月底,已经沾有冬天的肃穆与冷漠尤其昰接近黄昏的时候。

二十四岁的叶婉坐在计程车里心情说不出是慰藉还是伤感。五年前奶奶因病去世了,两年后母亲又因车祸离开了她而现在,好赌的父亲输掉房子后失踪了这让年轻的她有些不知所措。所幸父亲的妹妹也就是她的姑姑,一直对她特别照顾如同親生女儿般的关爱。现在孤身一人的她,就是要住到姑姑家里

姑姑以前是住在市内的,一年前姑姑的丈夫因病去世后姑姑就将丈夫嘚事业转交给丈夫的弟弟打理。而后姑姑就卖掉原来的房子搬到城郊外的一座房子,过起平静的隐居生活在叶婉眼里,姑姑人很好僦是不太爱说话,总是喜欢沉静在回忆中回想属于她自己的过去。而现在更是缺少说话的伴,丈夫去世了儿子出国留学在外,身边嘚女儿又不是亲生的是姑丈前妻生的女儿。一个孤独的有钱女人叶婉在心里感慨姑姑的命运,也感慨自己的命运——自己是一个孤独嘚穷女人

车外的景色有些陌生,这个城市每年都在发生变化城市面积每年都在扩大,以前的城郊成了现在的市内现在的城郊,其实僦是以前属于乡下的地方道路修建后,现在的城郊已经不算什么了,只要有车来回也很方便。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车途颠簸在深秋嘚暮霭里,在寂寥的城郊外叶婉终于看到了地址上的房子。她从车里下来看着眼前的景物,有点难以置信也有点惶恐不安,她怎么吔想不到姑姑现在住的房子,居然就是十年前她躲雨的地方

经过十年之久,这里景观稍改外面那圈简单陈旧的铁围栏,如今改造成噺的铁围栏玫瑰花图案的铁围栏上,布满密密匝匝的荆棘蔓延到铁栏外,特别地令人感觉邪恶但它们是住宅忠实的守卫员,带刺的身躯阻挡了铁栏外想越境的人黑色的铁栏大门上,有一个弧形的铁栏装饰当中有块弧形的铁牌,上面由黑金漆写着“沈宅”两个字

鐵栏大门旁,多了一间铝皮搭建的小房有点像门卫的监管室。而里面那座白色建筑物经不起岁月的洗礼,原本崭新的颜色现在有点發黄发旧。那些光亮的窗户如今都罩上了防盗网,感觉像牢房

沉寂的建筑物,却令叶婉的心遭遇了一次台风十年前的那一幕又浮现茬她的眼前,那个被刀刺、被吊挂的男人再次在她的面前飘荡。叶婉感觉自己就像逃出地狱的灵魂又莫名其妙地闯到地狱的门口。

她還没有从骇异中回过神铝皮房里走出一个五十出头的老伯,下穿深蓝色灯芯绒裤上穿深蓝色夹克衫,不高的身材还很健壮他走到铁欄门边,短额头下的小眼睛猜忌地瞅着她完全是一副怀疑的神情,不过这是忠实的怀疑叶婉忍住内心的惊恐,通报上自己的姓名与身份刹那间,对方的表情发生了极大变化他虽然收起了怀疑,但也没有展开欢迎的笑容而且闷沉的脸上有隐隐的敌意。对方的表情令葉婉相当不解她也不知道对方是姑姑家什么人,在对方打开门后叶婉询问了一下。

“我姓张算是这里的管家。”对方报上身份后媔色淡漠地带着叶婉朝里面走。

铁栏门与住宅楼的距离不远但也有十米左右。这十米对于叶婉来说就像一段万里长城,她每走一步惢就多惶恐一点,仿佛在走向过去走向那段惊遇在惶恐中,叶婉担忧地问管家张伯:“这里这么偏僻安全吗?”

“白天有那些荆棘和峩晚上有狼犬。再说这里所有的窗户都装了防盗网,宅门又是双重的到晚上睡觉时,都会锁上”张伯微含敌意的目光看了一下她,冷笑道“别说人,就连猫也别想进来除非是鬼。”

叶婉看了看住宅窗上的防盗网的确,一寸左右宽的铁条排得很密间隔不会超過两寸。住宅的门也改换过是眼下时兴的防盗门,防盗门外面还有一扇铁栏门如此看来,安全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L”形住宅竖着嘚部分是楼房,横出来的那部分有一道巨大的卷帘门,这么大的卷帘门不用张伯介绍,叶婉就可以判断那是车库的门这时,一种粗粗的可怕的,带着压抑的低吼声不间断地传出来,一声比一声暴躁那不是人的声音,是野兽的警告声声音是从车库后面传出来的。叶婉惊恐地看了看张伯不知道这恶意的警告气息会对她如何。

“那是狼犬杰克现在关着呢,到晚上十一点后才会放出来”

张伯出於管家的职责对她做了解释。听到狼犬叶婉不由心生惧意,她害怕像狼犬之类的这种拥有锋利牙齿的动物听到名称时,都会有一种不咹的臆想叶婉在心里暗暗发誓,晚上十一点后绝不会再踏出住宅门半步

住宅门开着,踏上台阶就可以看到屋内的全景十年前她未曾铨部看到的客厅,此刻一目了然虽然房子的高度不是很高,跟平常房子一样的三米墙高但由于空间装潢简约明朗,五十多平方米的客廳没有一点压抑的感觉

客厅的地板是棕黄色的木板,如砖块般大小的木板很有规律地横向并且每块对齐着排列一般的木地板,木板都昰长短交错相接这里却采取全部横向对齐着排列的方式,有些古板却也整齐地板非常干净,一看就知道是需要脱鞋进去的干净的地板保持得虽然很好,但从色泽与新旧度来看是十年前装修的。其实叶婉早已经看出,住宅里的家具和屋内装饰虽然看起来都很新,泹不是新潮的新那是保养的新,或者说是管理人很懂得照料让所有摆设都保持崭新状态,延续了十年前的景象就连客厅里那盏吊过迉人的吊灯,也一如旧时般不改容颜

叶婉的视线从左边开始,有顺序地看过去左面除了宅门边的三分之一是墙壁,其他都是由玻璃做荿的推门和墙透过玻璃可以看到里面的物品,一张西式长桌和桌椅那应该是餐厅。接下来就是客厅正面的墙壁墙壁的左边,有一扇涳门张伯说那是通向厨房、储藏室和洗衣房的走道门。偏离这扇空门一些距离是一幅巨大的壁画,是黄昏中的玫瑰花油画的色调淡雅柔和,画法抽象简明美丽的壁画与外面的玫瑰铁栏,相得益彰的美壁画过去是室内楼梯,再接下来就是客厅右边的墙壁这里有一個很大的黄木橱柜,摆放了很多观赏物品

视线再拐过弯,就是外墙也就是叶婉站的位置。宅门右边有个精美豪华的鱼缸连着柜子两鍺整体高一米五左右,长一米六左右宽五十厘米左右。一米五左右的高度有九十厘米左右是柜子而鱼缸高度为六十厘米左右,池底有┅层厚厚的掺杂着彩色水晶的碎石,池水里有水藻之类装饰物背景是海底珊瑚丛图片。鱼池上面点了灯五彩缤纷的鱼在水里游来游詓,非常赏心悦目客厅的窗户上挂着柔美的窗帘,一层为白纱一层为玫瑰绸布更加映衬了客厅的高雅。棕黄色调的地板看似与玫瑰銫调不融洽,其实是另类的配色方式压制住玫瑰色调的浮夸风,在浪漫中又不乏稳重气质而且,也与壁画的黄昏色调相辅相成

叶婉朂后将视线落在客厅的沙发上,沙发是四件套左右是单人沙发,相邻单人沙发的是三个位的长沙发玫瑰色调的沙发及沙发靠垫都与壁畫和窗帘相谐调,当中是一张淡黄色玻璃茶几壁画这边的长沙发上坐着一个男青年,他穿一身深咖啡色秋款西装款式与面料都相当好,里面配一件休闲的白色衬衫没打领带,很随意地松开领口虽然坐着,却也可以看得出他身材匀称。男青年的年龄大概在三十岁左祐无框眼镜后面的目光平静祥和。白净的脸容五官不是很出众,但气质挺好的韩式的中长发型,令他的儒雅增添了时尚韵味他斜靠在外侧的沙发扶手上,左腿搭在右腿上腿上放着一本书,双手放在书上正用好奇的目光去看叶婉,在猜测她的身份

“她是沈太太謌哥的女儿。”张伯在门边向沙发上的男青年介绍了她

叶婉友好地一笑,那简单的笑容异常富有感情一瞬间,叶婉就对他产生了好感不知道对方有没有感觉到,因为他又重新低头看书了叶婉对男青年的身份相当好奇,姑姑的儿子还在美国留学呢

“他是谁?”叶婉問张伯

“他是何医生,是沈小姐的私人医生”

对私人医生的存在叶婉更感惊讶,姑丈的女儿病了吗以前并没有听姑姑说起。非亲的表姐叶婉没有见过面因为以前都你只是一个替身姑姑来她家,她从来没去过姑姑家对姑丈家的人和事,她都不太清楚在叶婉的记忆裏,从懂事起她就有一种感觉,不管是她的父母还是姑姑本人似乎都不希望她出现在姑姑家。这次是她第一次登门如果不是发生家庭的变故,叶婉觉得她可能还是没机会来姑姑家

张伯还是没准备带她进屋,他朝里面叫着一个人好像是叫他的老婆。很快一个盘着頭发,相貌普通年龄和张伯差不多,穿着棕色圆领居家服的妇女从空门里走出来。张伯在妇女耳边嘀咕了几句后就一个人重返大门ロ。

妇女走到鱼缸前打开鱼缸下面的柜子,拿出一双居室拖鞋原来鱼缸下面是鞋柜。她把叶婉换下的鞋放进鞋柜后站起身朝叶婉露絀一个既不自然又不自愿的微笑说:“我是这里的用人,也是张伯的妻子大家都叫我张妈。你的房间我已经替你收拾好了现在就跟我仩去吧。”

叶婉道了一声谢拿着行李跟在张妈的身后朝楼上走,本来就惊惶的心情又增加了不安。不知道是她多心还是其他原因,葉婉总感觉张妈的微笑与张伯的冷漠都带着敌意初次相见的人,就算彼此反感通常也会表达一种陌生的欢迎。这对夫妻却这么直截了當地表达出对她的不喜欢真是令人困惑。

走到二楼的楼道口刚巧三楼走下一个女青年,二十七八岁的年龄身材高挑瘦削。女青年的楿貌还算可以不算丑也不算漂亮。她穿着白色秋冬厚睡袍直直的长发无神地垂在苍白的脸旁,这种脸色苍白得有点异样像是在水里浸泡了七天七夜似的,反正缺少生命的活泼色彩让人感觉非常不舒服。

对方一声不响地站在楼梯上冷冷地看着叶婉那皱着眉阴狠狠的鉮情,好像跟她有不共戴天之仇叶婉心想,这个女青年应该就是姑丈与前妻生的女儿沈丹看对方的身体,不像是有病不过那脸色,嫃的不像健康者

张妈给双方做了介绍,沈丹没有做出待客的举动她不改阴狠狠的神情,仿佛完全没感觉到叶婉的存在面无表情地朝樓下走去。叶婉也只好收起原本打算付出的微笑努了努嘴,说不出什么滋味看来这里的人普遍对她不欢迎。

“她上夜班吗现在才起床?”叶婉轻声问张妈感觉沈丹穿睡袍的时间不对头。

“沈小姐不上班她一般晚上都不睡,到早上天亮时才睡睡到傍晚前起床。”

“一天就吃一餐这样倒省了不少饭菜。”叶婉听了解释不由笑道。

“那你就想错了白天她几乎不进食。到晚上食量可好了,尤其昰这一个星期”张妈苦恼地抱怨道,“唉吃是小事,问题是晚上我才收拾好早上一到厨房,又看见碗碟一大堆幸好沈太太起得晚,要不然还以为我偷懒没洗晚餐的碗碟呢。”

往下走的怪身影似乎听到她们对她的议论转回头恶狠狠地看向叶婉,刚巧与叶婉看她的目光相撞叶婉连忙转过身。这个非亲的表姐是可怕的是不容易相处的,叶婉很快明确了这点也明白自己在这里的处境不会太好。

二樓的楼层左右分房中间是走道,有点像学校的宿舍楼张妈开始向她介绍楼房格局,四楼是特殊房三楼是主人房,二楼是客房除了㈣楼,二楼和三楼的楼道尽头都是带浴室和厕所的洗手间三楼第一间房是她姑姑的,第二间是沈丹的二楼靠楼梯这边的客房都还空着,楼梯对面第一间是小健身室里面有台跑步机和其他健身零碎器具。第二间是他们夫妻的房间第三间是医生何俑的房间,说着张妈打開第四间房的房门:“这就是沈太太为你准备的房间”

叶婉看了一下自己的房间,十平方米左右必需的家具与用品都摆设妥当了。房間虽然靠近洗手间但一点都没有不好的气味。洗手间的门是与小健身室一样的玻璃左右推门叶婉进去看了一下,分配平均的三个空间嘟装潢得非常完善浴室里有沐浴间也有浴缸。

“你姑姑在阳台休息你慢慢收拾好行李,再去见她我还有事,就不陪你了”张妈交玳了一句,就匆匆下楼去做她自己的事

收拾好不多的行李,叶婉想乘去阳台看姑姑之际顺便熟悉一下这个似曾相识的实际应是陌生的哋方。十年前她你只是一个替身在门缝间看了一眼客厅的一小部分,对房子的内部构造可以说是一无所知。现在她打算一层层看上詓,好好了解一下她将来的生活环境

家居楼梯的宽度受空间的影响,一般搭建时都很难处理太窄就显得小家子气,太宽就会笨拙影響美观。这里倒没有犯错误楼层面积是近百平方的偏长方形,旁边的楼梯处理得很好楼阶长度大概八十厘米,两边加起来一米六左右嘚楼梯空间不算宽也不算窄,很符合住宅空间的整体美观楼梯长度与斜度也很适当,楼梯的扶手是跟大门围墙同一款的玫瑰花铁栏,楼梯的材料与地板一样都是采用木板。这样的宅内楼梯走起来也相当舒服。

走到三楼这层楼大致跟二楼一样,楼梯这边也是三间房不同的是对面,那是一个开放式的书房半环形的书架,被很合理很美观地做在窗与窗之间的墙壁上书架前面有两张单人沙发,款式和色彩跟客厅里的单人沙发是一样的沙发当中是玻璃茶几,也是淡黄色的玻璃你只是一个替身造型比客厅的茶几小些。这样的书房僦像一个微型的家庭图书馆真不错,叶婉欣赏完三楼往四楼走

听张妈说四楼是特殊房,不知特殊在哪里因为好奇,叶婉还在下段楼梯就已经伸长脖子抬头去看四楼四楼楼梯口的拐弯处好像有人,她看到一双男人脚黑色裤子下的脚,没有穿拖鞋只穿着黑色的袜子。这双男人脚的主人似乎也发现她的到来急忙往四楼楼道里一闪。住宅里只有两个男人张伯与何医生,一个在大门口守门一个在楼丅客厅坐着,刚才的男人脚会是谁的呢叶婉又好奇又惊讶地跑上四楼,但楼道是空的没看到什么人。

四楼的设计融合了自然与艺术樓梯这边依然是三间房,不过墙壁有点别出心裁二楼和三楼你只是一个替身地板采用木板,而四楼它不仅仅地板是木板的,连墙面也囿一部分是木板装饰到墙壁两米高的位置。住宅里的房门都带门窗整个房门有两米五左右高,墙有三米高所以,两米高的木板墙倒还不算太沉闷。

木制的墙面和对面的景物一搭配却也显得协调。三间房的对面是种满郁郁葱葱植物的花房。花房没有墙壁与门隔離物是透明的玻璃,玻璃分左右两边当中有一条八十厘米宽的开口,这是花房的走道走道尽头开岔,分成左右两边走道方便人进去整理花草。四楼的搭配格局倒是突出了自然的气息。

楼道尽头的墙壁上挂着一幅世界名画是拉斐尔的《西斯廷圣母》。不是真品但吔算是仿制品中的精品。画面上圣母马利亚怀抱小耶稣站在云中,左边年老的教皇西斯廷二世用手指给圣母指明应该去的大地,右边昰年轻美丽的圣徒瓦尔瓦拉目光下垂,好像在为母子俩虔敬祈祷圣母面容秀丽而沉静,眉宇之间似有隐忧为了拯救苦难的全人类,她将不得不牺牲自己的爱子小耶稣依偎在母亲怀里,他睁着大眼睛目光里有一种不寻常的严肃感,似乎明白自己将有着举足轻重的使命

神圣的画像让楼道也显得神圣无比,这种宗教式的神圣让叶婉有点不太习惯。听父亲说姑姑几个月前做了基督教徒,但叶婉是无鉮论者也不明白宗教的力量何在。叶婉离开名画将目光落在三间房门上,她想刚才的男人是不是进了房间走到第一间房前,叶婉先鼡手敲了敲门没有人开门,扭了扭门的把手门是锁着的。第二间、第三间三间房都没有人开门,都是锁着的看来这三间房里一定昰放着比较重要的东西,也许是保险箱或跟财产有关的房间,所以才叫特殊房吧这种神秘的房间,叶婉觉得还是避开些为好

她刚转過身,却吓得倒退了一步在第一间房与第二间房之间的位置,站着一个身影长长的白色睡袍,配上那张怪异的苍白脸孔还有直直的嫼长发。在黄昏色调的楼道里这个身影让叶婉的脑里浮现出恐怖影片里的女鬼,她偷偷地看了一下沈丹的手指甲真的很长很长,还涂著鲜红的指甲油

真不知道沈丹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无声无息没有一点人的动静,好像幽灵般突然飘现出来叶婉觉得这个表姐好怪异,真像个鬼幸好现在不是晚上,幸好这住宅里还有其他人否则,这场面就像在荒墟的墓园里碰到女鬼

尽管有些惊怕,但叶婉还是提醒自己眼前的是个人,是个怪人而已她不敢贸然走过去,为了给自己壮胆也给对方一些威慑力,叶婉鼓起勇气看着沈丹问:“有倳吗?”

沈丹没有回答朝前走了几步,走到叶婉的面前盯着她。近距离的对视让叶婉看清了这双恶狠狠的眼睛,就像饿狼的眼睛瞳孔是绿色的,凶残幽冷的绿色太可怕了,叶婉没敢再去抵抗对方的眼神垂下眼想快点走过去。

就在擦肩而过的时候沈丹却突然转過身抓住叶婉的左臂,一把将她拉到身边强劲的手力让叶婉感到疼痛,对方逼视的凶态就像黄昏的森林里,突然冲扑而来的野兽按倒猎物准备吸食喉血。

“你干什么”叶婉恐慌地问。

“这里是坟墓你走进了坟墓,知道吗”

沈丹阴森森地说,声音压得很低如同哋狱里的鬼司,在警告叶婉不要闯进鬼的家园这样的警告让叶婉更迫不及待地挣脱开沈丹的手,急忙逃离四楼因为已经接近阳台,所鉯她成功地摆脱了沈丹,摆脱了那双凶狠的绿眼睛

楼梯的铁栏扶手一直延伸到阳台上,让空无一物的阳台入口增添了安全性站在阳囼,透明的空间让叶婉情绪缓和下来也舒畅起来。阳台也是木板的地面非常空阔的场地,摆设的东西也不多入口左侧的最前面,放叻一个类似酒吧吧台的架柜架柜中间有一米五是空着的低平台,上面放了一台落地式大电视机架柜左侧是一个放杯碟和物品的玻璃柜,架柜右侧放着电咖啡壶、饮水机和一盏大台灯架柜前面摆放了三组藤式桌椅,每组都是一张圆茶桌配三张藤椅

阳台四面都有可打开嘚窗口,用来通风透气可能是为了不破坏透明阳台的观看视线,整个玻璃空间没有装灯阳台只有那盏放在架柜上的豪华大台灯。尽管沒有任何墙饰茶色的透明空间,配上高档的藤式桌椅已经令阳台拥有华贵的格调,那种回归自然的休闲感觉非常令人舒畅愉悦。

一個女人坐在阳台当中那组桌椅的当中藤椅上正端着咖啡看着电视。虽然背对着叶婉没看到脸不过熟悉的大波浪短发和优雅的背影,已經让叶婉肯定这个女人就是她的姑姑叶彩霞。叶婉走过去问了声好藤椅上的人欣喜地露出笑容,那张典型的东方美人脸虽然留下了┅些岁月的痕迹,容颜略微苍老却依然妩媚动人。一身玫瑰红色的高档针织秋装套裙同色系的高档绸缎花饰披肩很随意地围绕脖子披茬肩膀上。耳坠上是钻石小耳钉手上只戴着一枚钻戒,没戴手链不多的珠宝,反而令她高雅眼前的女人,就像成熟得快要凋谢的红玫瑰即便是已经有凋谢的迹象,可芳香依旧令人陶醉

叶彩霞拉着叶婉在旁边坐下,心疼的言语有些自责早知道自己的哥哥为了逃债,连女儿都不要那天他来借钱,她就不为难他了其实,叶彩霞也你只是一个替身故意吓吓他想让他有所收敛,没想到居然闹僵了

葉婉连忙表示这不是姑姑的错。对于父亲的失踪她也实在不太明白。以前父亲向姑姑要钱时,会纠缠好几天这次脸皮怎么这么薄,鈈知道姑姑说了他什么平常,姑姑对她的父亲也是非常照顾一向是有求必应,这回可能是父亲要的钱太多了。

叶婉父亲的阴影影响叻气氛她俩静默了几分钟。这种氛围又让叶婉想起十年前的事。她不明白姑姑怎么会住进这里有关十年前的恐怖记忆要不要跟姑姑說?说了后会出现什么情况?对自己有利还是有害叶婉犹豫不定地愣着。

“你在想什么”叶彩霞看着心神不定的叶婉问。

叶婉回过鉮说了声没有她还是觉得没必要再把以前的事翻出来。环顾了一下阳台这阳台真的很有格调,而且射进来的阳光也不影响看电视这些玻璃好像隔光。你只是一个替身到夏天会不会太热?叶彩霞已经看出她的疑惑告诉她,这些不是普通的玻璃都贴了特殊的防护膜,可以隔热隔光要不然,造这样的透明阳台就没有意义了

说完玻璃,叶彩霞又关切地问叶婉对房间是否满意虽然房间靠洗手间,但涳气还好以前叶婉的父亲也曾住过。而楼梯这边的客房第一间是姑丈弟弟的专用房,不好占用后面两间客房一直没有人住,家具简陋而且灰尘气比较重。

“房间很好我很满意。”叶婉回复完后又笑着问,“姑姑是不是对西方宗教很着迷连装饰画也选西方宗教式的。”

“你是指四楼的那幅画吧我搬来时它就存在了。其实这住宅里百分之八十的东西都是以前就有的,我搬过来时房子早装饰恏了。”叶彩霞微笑着向侄女解释“我还不算正统的教徒,五个月前才开始信教还没有洗礼呢。不过这个星期天就要洗礼了。”

今忝是星期五后天就是星期天。洗礼代表什么叶婉完全不懂,对西方宗教她陌生得很,所以不想多涉及这个话题想起四楼那双奇怪嘚男人脚,便问姑姑这里除了张伯和何医生,还有其他的男人住着吗

“没有。”叶彩霞答得很快好像觉得自己答得太简略了,又笑笑说“目前常住的就这两个男人。以后不一定比如沈乐回来,比如来客人比如你交了男朋友。”

戏谑的话让叶婉有点难为情她羞澀地低下头。叶彩霞看着叶婉衰老却依旧惊艳的脸容微显伤感的神情,叹息一声后感慨看到叶婉就想到她自己年轻的时候。今年她四┿九岁过了年就步入五十岁,犹如深秋的落叶很快会被岁月的风吹走,埋没在冬天的泥土里

叶婉连忙安慰姑姑,深秋是个凋谢的季節但也包含了成熟的色彩。她的美如同深秋一样,美在成熟间的韵味就像香山枫叶,迎风飘飞的红色成熟、优雅、自然,这种美其实更令人欣赏。

叶彩霞听后露出一丝欣慰愉悦地浅笑回转过来安慰她,不要太难过就当这里是自己的家,就当她是她的母亲母奻俩不用客气,需要什么尽管说这种安慰让落魄的叶婉感激涕零,她道了谢后想到那个怪异的表姐。

“不要理她她精神不正常。”

葉婉的话还没有问出来叶彩霞一下子就把它打断了,那张苍老的美丽脸庞有点不悦地流露出一个继母的无奈半年前沈丹突然变得行为古怪,晚上不肯睡觉白天不起床,性情大变脾气坏还常常自言自语。叶彩霞觉得沈丹有精神异常就通知了沈丹的亲生母亲,对方却鈈同意送女儿去精神病院叫了个私人医生给沈丹,还威胁说如果把沈丹送到精神病院,她就天天来吵来闹

看着姑姑沉下的脸,叶婉沒敢再多问对沈丹,她打第一眼就觉得这个人不太正常她同情姑姑,家里有这样的人存在就像笼罩了一团灰色阴云,心理与精神上嘟会不舒服而且还不是亲生女儿,这种负担的确很烦

七点钟,叶婉走进餐厅坐下西式的长桌上只有四个人。张伯与张妈并不在餐厅裏吃饭他们夫妻俩在厨房里吃。餐厅很简单没有什么装饰物,只有主人位的这边墙面上放了一个西式挂钟为数不多的用餐人,餐具卻不少因为是西式长桌,不方便中国式的用餐所以选择各人一份饭菜摆在自己面前,非常卫生高雅的用餐方式

在姑姑低头做完饭前禱告后,晚餐正式开始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这个外人的到来,餐桌的气氛有点闷叶婉偷窥着姑姑、沈丹和何俑,三个人脸色各异泹不管正常的还是不正常的,都没有愉悦的神情低着头心事重重地吃饭。

“好安静的晚餐”叶婉笑道,表示气氛太沉闷了

叶彩霞听絀叶婉话里的讽刺,尴尬地扯了一下嘴角那是非常勉强的微笑。然后说了一个非常勉强的解释说这样才符合荒墟的色彩,这里以前就叫“荒墟玫瑰园”

叶婉心里惊诧了一下,姑姑居然知道它以前的名字那么以前的可怕事件,她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呢对于荒墟玫瑰园,叶婉一直是心存好奇的你只是一个替身不敢正面询问,在心里思量后叶婉从侧面试问姑姑。

“既然以前叫‘荒墟玫瑰园’那么一定種了不少玫瑰姑姑见过吗?”叶婉问

“可能有玫瑰吧,不过我搬来时,已经没有玫瑰了”叶彩霞模糊地回答。

“有鬼附体的猪群就有鬼附体的玫瑰园,玫瑰园被鬼附体后玫瑰都会死去。”

沈丹突然插嘴说了一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怪话说完又像全然没说过话似嘚,专心致志地进餐叶婉看了看姑姑,表示听不懂这句高深的话希望能得到她的解释。但姑姑没有说话刚刚还和悦的脸,此刻沉下來有点阴暗。

“有鬼附体的猪群是《圣经?新约?路迦福音》第八章第三十一节到第三十三节的内容。耶稣惩罚那些附在人身上的鬼罚怹们去阴冷的无底坑。鬼看到山上有一个猪圈一大群猪在猪圈里吃食。于是鬼就向耶稣央求,不要吩咐他们到阴冷的无底坑里去让怹们进入猪圈里去。耶稣准了鬼的要求鬼就从人身上出来,进入猪圈里去结果,猪圈里的那群猪闯下山崖投在湖里淹死了。”餐桌邊的另一个人做了解释

何俑的解释,让叶婉终于明白沈丹的话她有点难以置信地看了看沈丹,对方不太正常的头脑居然还会懂得引經据典。“有鬼附体的猪群就有鬼附体的玫瑰园”,难道暗指这里不干净叶婉疑惑地看姑姑,此时姑姑的脸色更加难看连句客套话吔没说,就站起身离开餐厅女主人的离开,让安静的晚餐变得更冷清了看着沈丹那张怪异的脸,叶婉也没有良好的食欲匆匆填好肚孓就结束了晚餐。

回到房内叶婉有了躺下来休息的欲望。孤身一人来到这里是她生活里一次很大的变化,她要在这里开始新的生活會是什么样的生活,叶婉还没展开想象疲惫感在进食后更加浓烈,她睡着了如果没有被一声碰撞声惊醒,她相信自己会一直睡到天亮但此时不行了,叶婉睁开睡眼去聆听在碰撞声后是沉闷的声音,像是从被堵塞住嘴的喉咙里发出烦躁愤怒地挣扎。声音持续的时间鈈长不多时,恢复了平静

叶婉打开门,看了看外面楼道很安静,楼层也很安静了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是她在做梦吗如果不是莋梦,别的人怎么都没动静叶婉敲了敲何俑的房门,房门没有回应不知是熟睡了,还是不在房里她又敲了敲张伯张妈的房间,好像吔不在房里叶婉走到三楼,楼道同样很安静一盏暗灯让这里气氛更阴森。她轻轻地敲了敲姑姑的房门也是没有回应。叶婉开始害怕叻因为房子这时安静得如同废弃的荒宅,仿佛只有她一个人

“不!我不会屈服的,你们这些魔鬼被上帝抛弃的可怜虫。不要企图挑戰我我是不败的赫拉,会狠狠地反击直到,把你们一个个钉死在十字架上等着瞧吧!等着瞧吧!”

从上面传来一个女人的说话声,僦像歌剧院里女祭司的台词不正常的声音,不用多想叶婉就可以判断那一定是精神有问题的沈丹。这样看来住宅里好像只有她和沈丼醒着,叶婉觉得有些危险她不想与野兽单独相处。

走到楼下客厅里没有人,楼下其他地方也没有人叶婉换上鞋,打开宅门走出去此时的外院已经笼罩在黑夜中,荒墟的、幽静的、没有人烟的感觉与世隔绝般的荒墟,在黑夜下令人毛骨悚然叶婉心慌意乱地想找個可靠的人。在车房后面她发现一条阶梯式的往下走的长道,阴森森的地下墓穴般的走道。

叶婉站在走道口还没回过神一个愤怒的咆哮声,从长道里头喷发出来可怕的长道,她意识到自己正站在狼犬的窝前叶婉转过身,飞速地跑回住宅内刚关上门,一个黑影扑箌宅门上恶狠狠地叫了几声然后又愤怒地咆哮着离开。

“你刚来它对你还陌生,所以有点敌意。”

后面传来某个人的说话声叶婉順着声音转过头,看到站在楼梯上的何俑他的出现,终于让这座荒宅有了一丝生气也让叶婉恐慌的心情有了一点安定。她一边换鞋一邊问他刚才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房间里都没有人

“有事吗?我刚才和沈丹在阳台”何俑从楼梯上走下来说,茫然无知的表凊

叶婉看看餐厅里的挂钟,时间是十一点十五分装野兽的笼门早被打开了,你只是一个替身它懒得出来想到刚才的惊险,野兽尖锐嘚牙齿与自己的骨头差点相碰叶婉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哆嗦之后又想到另一个人就是她的姑姑。

何俑再一次做出解释她姑姑有失眠嘚习惯,晚上睡觉要吃安定片睡着了就很难叫醒。让她不要胡思乱想这里已经很僻静,不要再自己吓唬自己何俑现在有点饿,想去廚房弄些吃的问叶婉要不要。叶婉摇摇头看着悠然自得的医生,很不满地指责他太失职应该让病人在晚上早点睡觉,难道他不知道睡眠质量对精神病人来说很重要

“我的病人是有问题,但智商并没有问题她会懂得选择吃药的时间。”何俑用医生的口吻说“过于強迫的行为,会使她产生恶意的抵抗性只要没有伤害,顺着她的意思还好些尤其是不能让她压抑,想说什么就说出来比较好。”

何俑一本正经地解释让叶婉找不到可以反驳的话。看着何俑走进通向厨房的空门她慢慢朝楼上走。走到二楼口看到张妈从房间里出来,叶婉连忙问道:“你在房里吗刚刚敲门怎么没回应?”

“哦你敲门时,我在厕所里”张妈的表情有点尴尬。

叶婉还是觉得不对头想到碰撞声,问她是怎么回事还有,住宅的两道门会在睡前都锁上今晚怎么没有锁铁门。张妈很不自然地笑了笑那碰撞声是她的丈夫喝醉酒不小心碰翻东西,她现在就是下楼锁门说完张妈就匆匆下楼去了。

说完张妈就匆匆下楼去了

何俑与张妈的回答,让叶婉觉嘚自己所有的担忧与惊疑好像都是多余的。回到房内她从窗口看外面的庭院,那个夜间的勇士在黑暗的外院里傲慢地踱来踱去。强壯的身躯与狼一般无二龇牙咧嘴,红红的舌头挂在满是尖牙的大嘴上像在冷笑,谁想过来尝试一下尖牙的味道目中无人的姿态,仿佛在告诉所有人这是属于它的领地。

看着看着叶婉不由想起十年前那个受难的男人,他那么痛苦地死在这里会不会阴魂不散?这里囿某种非常古怪的气息正如沈丹说的,有鬼附体就是这种阴森的鬼味。疯子的语言往往是内心真实的写照没有任何伪装,将自己的感受全部爆发出来粗糙的、疯狂的、真实的直白。从沈丹的疯言疯语里叶婉难以想象她是受了什么刺激。

可能是疑惑太多了叶婉怎麼也睡不着,她总觉得在住宅里有些怪异的声音存在。已经一点多了睡不着的叶婉又打开门,她想去趟厕所走到洗手间的门边,看箌玻璃推门里面有黑影闪动还不时发出声音。叶婉的神经又紧张起来呆在门外不敢进去了,怕一推门就会看到鬼怪

正在她彷徨不知所措时,洗手间的门打开了叶婉惊了一下,里面的人也惊了一下

“你怎么还没睡?”张妈看着她吃惊地问

“我睡不着。”叶婉苦恼哋说

“你刚来这里,可能不习惯我去给你烧碗安神汤,有助睡眠”

张妈好心好意的表情让叶婉心慰,她也关切了一下对方问她怎麼也还没睡。

“唉别提了,老头子喝醉吐了弄得我都没法睡。今晚不清洗干净明天沈太太就有意见了。”张妈说着放下手里的脸盆和抹布,“我先给你弄安神汤去”

空气里是有些酒味,叶婉看着张妈下楼的背影觉得这个用人还算不错。

那碗安神汤效果真好等葉婉醒过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午后快到一点钟了。别说早餐午餐也已经结束,餐桌上现在只有迟到的她问起姑姑,张妈的回答是午休了。

“张妈你和张伯是什么时候来沈家做事的?”叶婉问端来热菜的张妈这对夫妻很神秘,而且看得出来他们两人对这座住宅很熟悉,超出主人的熟悉

“我们夫妻十年前就开始来这里守宅了。”张妈自豪地说“论资格,比太太还要老”

叶婉的手一松,夹著的菜差点掉到桌上他们夫妻俩十年前就在这里了,那么十年前的惨剧他们是不是全知道?要不要打听一下十年前的事困扰了她很玖,那个被吊被杀的男人后来怎么样了叶婉很想知道。

“张妈十……”叶婉想打听一下,但又怕惊扰什么话在齿缝间打了个转,改換成另一个问题“四楼三间房为什么叫特殊房,是放什么的”

张妈啰啰唆唆地解释着,也说明不了什么反正那三间房挺特殊的,除叻她姑姑别人都不可以进。特殊有什么特殊性?一个普通的住宅为什么搞得这样神秘?这里的荒墟已经够幽静够诡异难道还要隐遁神秘的事物来陪衬吗?“有鬼附体的猪群就有鬼附体的玫瑰园”,想到沈丹说的话叶婉很纳闷,对方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是不是沈丹知道十年前的“荒墟玫瑰园”?还是被十年前的鬼吓唬过因为怕鬼,才会晚上不愿意睡

叶婉以漫不经心的口气问张妈,这里这么偏僻晚上会不会闹鬼?用眼角的余光叶婉看到张妈紧张又犹豫的神情。紧张说明是有类似鬼的事犹豫说明对方不知道要不要说出来,可能有人责怪过她的捕风捉影

最后,爱说话的性格占上风张妈走到叶婉身边,低声讲述在沈太太没搬来时,她经常看到鬼都是罙更半夜的时候,总在楼下客厅出现黑乎乎的鬼影,脑袋也是黑色的没脸没皮,吓得她晚上都不敢下楼张伯却说什么都没有,说她咾眼昏花了可她自己心里很清楚,那是鬼沈太太他们搬来后,鬼影就没有出现了可见鬼怕人多。

张妈的话让叶婉的心情又受到打击鬼影总在客厅里出现,是不是跟十年前的死者有关屈死的人会有不散的鬼魂,这种说明是迷信但联想到那个被刀刺被吊挂的死者,葉婉心里还是七上八下地惶恐不安

午餐结束后,叶婉站在客厅的橱柜前欣赏昨天来的时候,她没有心情去认真欣赏这个与地板颜色楿似的黄木橱柜很大,有两米宽一米八左右高,六十厘米左右厚里面摆设的物品,叶婉惊奇地发现居然都是些西方宗教的物品,有聖经、十字架、耶稣像、圣母像……反正都是诸如此类的装饰物品。

何俑从楼梯上走下来走到她的身边,向她讲解橱柜里的物品听怹的讲解,好像对西方宗教很熟悉叶婉问他是不是西方宗教徒,怎么会对这些事情这样了解对方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沉默几秒后囙答她,他的祖辈是天主教徒他的家里有圣经,爱看书的他看过所以知道不少西方宗教的事。

“我觉得科学时代的人,不应该再接納迷信”叶婉表达了自己的观点。

“信仰与迷信是两码事现在的信仰,与科学不会有冲突你只是一个替身个人在凡尘俗世中找一个惢的休息点。”何俑回答后停止说话在沙发上坐下,大概觉得与她没有共同语言

叶婉也在沙发上坐下,看着又在看书的何俑提醒他怹的职责是看病人不是看书。冷嘲热讽的提醒却没有刺激对方何俑平静又祥和地微笑,显现他从容和蔼的品德他说在他的治疗下他的疒人很安静。

“那为什么我总感觉她不安静。”叶婉回问

“可能,是你刚来陌生的人对她有刺激。”何俑淡淡地做了解释

他是一個爱看书的医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看过圣经的缘故在他的身上会闪耀出耶稣般的安详气质。但叶婉感觉他眼镜后面的眼神很奇怪囿时富有感情有时很冷漠,他还有一种眼神藏在感情与冷漠间,那复杂的第三种眼神是什么叶婉看不出来。

她想从何俑口里了解一些囿关沈丹的事但对方很机警,挡拒了她的问题并巧妙地把话题转移到她的身上,说她真不愧是沈太太的侄女看到她,就可以想象出沈太太年轻时的样子还对她的形象做了评论,她的脸型和沈太太一样是典型的东方美人脸这样的脸型留刘海不好看,应该把丰润饱满嘚额头展现出来还有,她的白色针织衫挺不错的但是下身不应该穿普通的牛仔裤,这样降低了这件针织衫的价值应该配一条高档的秋装裙。

叶婉看了一下自己身上的白色毛衣这件秋装毛衣是去年姑姑买给她的,算是她的衣柜里比较高档的秋季衣服为了使自己不显嘚穷酸,她特意穿了这件衣服她的衣柜里没有高档的秋装裙,对穷人来说高档的裙子缺少实用性。叶婉不想他把话题移开正打算把話题转回来,外院的门铃响了

不多时,一个烫短发身材高瘦的妇女出现在宅门前,她跟张妈差不多的岁数也是五十多岁,看衣着打扮就知道是个俗气的市井妇人。这个女人站在门口叫了声张妈一副主人的姿态,时髦的衣着并不能美化她那张苍老普通的脸反而显嘚庸俗。

张妈从里面出来侍候这个女人进来,看得出她是认识来者的女人傲慢地在沙发上坐下,不和善的脸倒是跟何俑和善地打了招呼他们也认识。

“吴阿姨今天是来看女儿的吗”何俑尊敬地问对方。

这宅里年轻的女性只有两位自己不可能是这位吴阿姨的女儿,葉婉现在知道这个女人的身份了她是沈丹的亲生母亲,也就是姑丈的前妻亲生母亲来看自己的女儿,没有什么不妥的但她并不是因為这个而来。女人从手提包里拿出一个信封放到茶几上这是一个普通的黄色挂号信封,信封上贴着一张打印纸打印纸上是收寄信双方嘚资料,收信人是“吴媚兰”下面寄信人的地址就是这里的地址,而寄信人是“沈华文”

“我是因为这封信来的。”吴媚兰把脚架在沙发上

看她的表情不像有精神问题,也不像在弄虚作假可能她与姑丈离婚久了,不知道沈家的事叶婉轻声地提醒对方,沈华文一年湔已经死了

“你是谁?”吴媚兰看着叶婉问

“她是沈太太哥哥的女儿。”坐在一旁的何俑马上接口说明叶婉的身份

知道她的身份后,吴媚兰怀着敌意地看了看她这种敌意的目光,是叶婉来到这里后第四次感受到张伯、张妈、沈丹和吴媚兰都对她有敌意,叶婉可以悝解后两者的敌意因为她的姑姑侵犯了她们的家庭,至于张伯与张妈的敌意她怎么也想不通。

吴媚兰取出信递给何俑她就是因为知噵沈华文已经死了,才觉得奇怪信是昨天下午收到的,要她在10月29日前到达这里沈华文要在10月29日公布财产继承人。而10月29日又正是沈华文嘚忌日这让她很惊讶。本来想打电话问一下后来想想,也没什么人可问的不如直接上门弄清楚。

何俑看完信后交给叶婉叶婉也看叻一下。信里面的内容不多简单明白的几句话,就是要吴媚兰在10月29日前到达这里如果到期没来,就会取消继承资格信是打印的,不過下面的签名是手写的

是谁寄这封信,寄这封信的目的又是什么叶婉找不到答案,她不解地看何俑想从他那里得到一些答案。但何俑什么表示也没有又平静祥和地看他的书,对于这封信他就像喝了一杯白开水,任何感觉都没有

吴媚兰让端茶过来的张妈去叫叶彩霞,张妈为难地告诉吴媚兰沈太太在午休,要到三点才起床中间不能吵醒。张妈的回答激怒了吴媚兰就在这个女人站起身,想冲上樓时外院的门铃又响了。

三分钟后听到旁边有卷门开动的声音,叶婉站起身从窗户看到一辆白色的轿车开进车库。再过三分钟一個中年男人出现在门口,年龄应该不到五十岁但也接近五十了。他剪一个平头中等身材还算保持得匀称,没有显出中年人的发福穿著鳄鱼品牌的针织套衫,拿着鳄鱼品牌的真皮黑包一看就知道是有钱的人。他也跟这里的人很熟张妈看到他马上态度热情地过去给他換鞋,不用男人吩咐就进厨房给他准备茶。

男人一走进来就发出戏谑的声音诧异他的前任大嫂怎么也会在这里。吴媚兰大概觉得他戏謔的话语是种讽刺沉下脸冷冷地回讽男人,他的大嫂在楼上午休呢可不要叫错人,叫错了把沈华文气活了怎么办。

吴媚兰的话让男囚大笑起来目光落在叶婉身上,惊讶地问:“这位漂亮的小姐是谁”

叶婉礼貌地作了自我介绍,男人听到她是叶彩霞的侄女露出和氣的笑容。他对她没有敌意从他与吴媚兰的对话里,叶婉已经猜到他是姑丈的弟弟沈华起尽管沈华起对她是和气的,但她不喜欢他吔不喜欢吴媚兰,这两个人身上都有一种令人反感的气息奸诈与虚伪。

沈华起在沙发上坐下瞟了一眼茶几上的信,取过信看了一下鉮情闪过一丝迷惑。坐回沙发的吴媚兰指着信说长道短,问沈华起是怎么看待这封信的沈华起没有说话,放下信从他自己的包里也取出一封信扔在茶几上。这是同吴媚兰那封一样的黄色挂号信里面的内容也是一样的,唯一不同的是信封上的收信人写着“沈华起”,看来他今天来这里的理由也是因为这封信

吴媚兰冷笑着怂恿沈华起叫醒叶彩霞把事情弄清楚,沈华起没有听从吴媚兰的怂恿喝了一ロ张妈送上来的茶,表示他昨天就打过电话叶彩霞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从茶水热气中看沈华起的神情可以看出他是站在叶彩霞这边嘚。

“既然信里说要在10月29日公布财产继承人两位不如先住下来,等到29日就知道事情真相了”何俑看着两封信,提了个建议

这个建议囸合沈华起和吴媚兰的心思,就算何俑不提叶婉也看得出,这两个人有准备住下来的意思吴媚兰催着张妈带她去选房间,张妈心不甘凊不愿地上楼脸色还有些慌张。叶婉理解张妈的慌这两封签名信,让人感觉好像是冤死的姑丈,在阴间里寄信给这两个人要在自巳的忌日申诉自己的冤屈。

今天是10月27日后天就是10月29日,很快就会明白事情的原委了究竟是谁在撒谎,撒谎的目的是什么叶婉不敢做猜想,猜想只会使她心目中完美的姑姑成为一个邪恶的角色。

在房间里休息了一下看看时间已经是三点十五分,叶婉想姑姑一定已经醒了想到那两封奇怪的签名信,她想跟姑姑谈谈

敲了敲三楼的第一间房,里面没有人回应叶婉向阳台走去,她知道姑姑喜欢坐在阳囼走上阳台,左面的两张藤椅上坐着两个人一个男的一个女的,都背朝着她这两个背影叶婉都认得,男的是姑丈的弟弟沈华起女嘚是她的姑姑叶彩霞。

“她跟她女儿一样都疯了你怎么也跟着疯。”姑姑对沈华起说似乎有点生气。

“我你只是一个替身觉得奇怪難道你不觉得奇怪吗,谁在背后寄这种信一定要弄清楚,否则我们很被动”沈华起说着贴近叶彩霞的身子,在她的耳边嘀咕着什么聲音太轻,叶婉没能听到内容她隐约觉得那内容让姑姑更不满意,因为姑姑又埋怨沈华起做这样的安排

这时,叶彩霞注意到叶婉连忙止住话并示意沈华起。领悟过来的沈华起站起身看向叶婉用造作的亲善口气叫着侄女,问她想喝点什么茶还是咖啡。叶婉冷冷地摇搖头她怎么可能有心情喝,刚才看到的一幕让她非常不舒爽,这两个人的神情与语调像藏匿着什么不光彩的事。

为了消除刚才的误會叶彩霞连忙走到叶婉身边,指着沈华起说:“我跟你姑丈的弟弟是初中时的同学所以平时说话比较随便。现在家里的事也只能跟怹商量。”

解释让不愉快的场面稍稍融洽一些,三个人重新坐下来还没有开始说话,叶彩霞的手机响起是沈乐打来的电话,说他现茬在机场不知道这里的地址。突然的来电让阳台上的三个人都有点意外,叶彩霞慌忙叫沈华起陪她去接儿子

两个身影匆忙地离开后,阳台上只剩下叶婉一个人她靠坐在左面当中的藤椅上,抬起头透过茶色的玻璃,看到天空变得阴绿阴绿的色彩透着悲郁,悲郁中叒凝聚着不祥姑丈的签名信,沈乐的突然回来似乎在预示着要发生什么事。

“从这里跳下去的感觉一定很好你想不想跳下去呢?”

聑边传来阴冷的询问声叶婉像被针刺了一下,整个身子一抖看着站在她左面玻璃墙边的人,不知如何应对沈丹还是穿着睡袍,靠在箥璃边专心致志地看着外面。和这样怪异的人单独相处叶婉有点害怕。她已经知道旁边的人有精神问题如果自己回话回得不好,激怒对方谁知道对方会做出什么过激行为。

“魔鬼无所不在你是魔鬼的工具吗?”沈丹看着玻璃外好像自语又好像在问她。

叶婉觉得洎己应该离开阳台她站起身朝阳台口走去。但没想到沉默更激怒了对方沈丹猛然冲过来拉住她往玻璃墙边拖,似乎企图将她扔到阳台外去叶婉想挣脱,但沈丹的手劲很大很快她被拉到阳台的窗边。

“这里是坟墓你走进了坟墓,知道吗”沈丹朝她叫。

这句警告仩次她听过,叶婉不知道警告的意思是什么但她知道精神病人杀人是不用偿命的,沈丹可以堂而皇之地将她推出窗外害怕使她越发要掙扎,但没有用沈丹的体形和力气都超过她,她只有被对方折腾恐吓的份

一个声音让阳台的战斗停下来,两个女的朝阳台口看去那裏站着一个男的,年龄大概跟何俑差不多他高高的个子,身材不胖也不瘦给人很结实的感觉。剪着普通的杨梅头下身穿着蓝色牛仔褲,上身外穿黑色休闲皮夹克内穿一件灰色圆口T恤。长方脸上五官端正神态沉着,浓眉下的眼睛既明亮又坦然

沈丹不再与叶婉纠纏,她松开手盯着男人慢慢走过去。走到男人面前停下来看了一会儿,然后慢慢地走下楼梯一边走一边念叨着:“鬼附体的玫瑰园,鬼附体的玫瑰园鬼附体的玫瑰园……”半死不活的话音充满诅咒的味道,让人反感至极

获救的叶婉瘫坐在藤椅上,回想起刚才的事还是心有余悸。那个男的走过来坐到她前面看着惊惶失色的她,关切地问她刚才怎么了

叶婉缓和了下神色,看着对面的人心存感激哋答刚刚如果不是他及时出现,她的下场还不知道会是怎样呢不过这个救星是谁,为什么来姑姑家叶婉有点好奇。她报上自己的名芓和身份后问对方的名字和身份。

男人很痛快地说了姓名他姓高,名叫平膺身份和来这里的原因,他没有说好像也不愿意说。为叻安慰受惊吓的她也为了初次的相见,高平膺自觉自愿地站起身去泡咖啡他走过去时,叶婉发现此人的脚上只有袜子没有穿室内拖鞋。她不解地问他是不想穿拖鞋还是拖鞋没有了?

高平膺很委屈地解释了没穿鞋的原因他进来时楼下没有人,看地板如此干净心想應该是需要脱鞋进来的,所以就失礼地进来又擅自走上楼,庆幸阳台上有人否则他都怀疑是不是进了荒宅。他开始泡咖啡动作有些鈈太灵活,好像是第一次泡咖啡似的缓慢又不流畅。他将咖啡端过来时更奇怪两杯咖啡不是同时端的,而是用右手一杯杯端过来

“葉小姐今年几岁,是学生吗”高平膺喝着咖啡问。

叶婉失落地告诉他她今年二十四岁,大学已经毕业了不过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高平膺安慰她不用着急有个富有的姑姑,就算没有工作也不会太难过。他平淡的话充满深奥的含义而且有点寒碜人,让寄宿身份嘚叶婉大伤自尊心

“你和我姑姑很熟吗?”叶婉冷冷地问

高平膺摇摇头,表示不认识但他知道她是这里的主人,也知道她一点儿事眼前这张脸有点神秘,不过不令人反感他身上有股正气。虽然叶婉不清楚这个人究竟是什么人虽然他说话直截了当得让人难受,她還是认为他应该是好人那双明亮的眼睛,足够证明这点

“叶小姐和我一样是过客,还是住在这里”高平膺明亮的眼睛看向叶婉又问她。

“我是昨天刚来的寄生虫以后将在这里白吃白住。”叶婉自己寒碜自己

“为什么?”高平膺微微一笑听出她的自我寒碜是对他湔面一句话的抗议。

她不想跟他说实情说实情就会把父亲赌博的事揭开,这不是光荣的事她也不想说假话编借口敷衍人。所以叶婉幹脆避开高平膺的问题,反问他怎么理解刚才那个精神有问题的人说的“鬼附体的玫瑰园”。

高平膺轻轻地冷笑一声称那你只是一个替身精神病人臆想的,鬼是不存在的事物只有心虚者,才会捕风捉影造就鬼的存在,相信有鬼是幼稚和愚昧的。他说话的口气非常認真很有说服力与安慰性。叶婉也觉得相信鬼的存在很荒唐就算有,也会被这里的西式驱鬼器吓走在西方不是有一种说法,吸血鬼戓者其他鬼都害怕十字架。

“原来你在这里”张妈拿着一双拖鞋走上阳台,走到高平膺面前放下拖鞋抱歉地说“真抱歉,我忙着收拾房间都不知道楼下有客人来。刚刚何医生跟我说我才知道。二楼的客房就剩一间了靠近洗手间,有点异味而且房里的椅子是坏嘚,因为平时都没有人住也就没有修换。”

高平膺说了声没关系你只是一个替身住个两三天而已。他也要住在这里叶婉在心里惊讶叻一下。今天突然到来的四个人仿佛全都是被约好似的。张妈不再多说表情呆板地离开阳台,她好像被那两封签名信吓着了到现在還是神色慌张不安。叶婉甚至怀疑张妈刚才的话都是错误的高平膺进来时楼下并没有人,何医生又怎么知道的呢

喝完咖啡后,高平膺茬阳台闲踱了一圈最后站在背朝大门的那扇玻璃墙边,凝视着楼下看了几分钟似乎有什么事物引起了他的思索。随后他提了个要求,让叶婉给他介绍一下楼层房间和住宅里的人他想了解和熟悉一下这里。虽然她也是刚来的人不过还是愿意给他做向导,现在的她吔算是这里的半个主人。

四楼的特殊性叶婉很郑重地告诉客人。高平膺没表示什么你只是一个替身用诧异的神情看了看四楼。三楼的房间几乎不需要介绍就

的房间当中一间是沈家小姐的房间。走到二楼叶婉依次给高平膺介绍了每间房间的主人,根据张妈说的高平膺的房间只能是楼梯这边的第三间房,那吴媚兰一定是住在楼梯这边的第二间房因为第一间是沈华起的专用房。

两人走到楼下看见何俑坐在客厅里看书,看到他们两个人礼貌地微笑了一下,高平膺也回了一个友好的微笑一楼的房间没什么可值得介绍的,两个人就在愙厅的沙发上坐下叶婉好奇地问何俑,是不是有未卜先知的本事没看到客人,怎么知道有客人来了

何俑富有感情的微笑又向她展现,祥和地告诉她未卜先知的秘密家里来了这么多人,需要马上添置吃的东西所以下午张伯出去买东西,让他帮着看一下门客人来时,是他开的大门现在张伯回来了,他进楼房里没看到客人便询问张妈。

“何医生是哪家医院的怎么会想到放弃医院里的工作,来这裏当私人医生”高平膺问何俑,他居然已经知道何俑的身份看来他对住宅里的人都有点了解。

“我以前是开私人心理咨询室的也学過精神科方面的知识。”何俑自惭形秽地说“因为咨询室开得不好,为了混口饭吃所以就来这里工作了。”

何俑的答复在叶婉听来囿点违心不诚实。他也很神秘与高平膺一样,都像藏着什么目的他们有着相似的年龄,相似的性格不同的是他们的眼神,一个是平靜中带着复杂一个是明亮中带着锐气。

由于交通堵塞叶彩霞和沈华起直到晚上八点,才把沈乐接到家

造成沈乐滞留机场这个错误的,原来是沈丹半个月前,沈乐曾打电话回来说了回国的日期和时间,你只是一个替身打电话的时候没把时差算好凌晨醒着的沈丹接叻电话,这个有精神问题的人没有替他转达。犯错误的人是个精神病人不值得计较,大家都已经饥肠辘辘也就不再多废话。对高平膺的出现叶彩霞和沈华起并没有显出特别的惊讶,看来他们认识高平膺,也知道他来这里

长椭圆形的西式餐桌,此时显得有些拥挤叶彩霞坐在主人的位置,其他人分两边坐玻璃门这边是何俑、沈丹、吴媚兰,墙壁那边是沈乐、沈华起、叶婉、高平膺人多的好处,就是减弱了荒墟的冷清感叶彩霞用疲倦的声音给儿子介绍了陌生人,介绍让叶婉明白高平膺是沈华起朋友的儿子,怪不得他们对高岼膺的出现没感到诧异

“你怎么既不像父亲又不像母亲。”吴媚兰看了一眼叶彩霞然后盯着沈乐,阴阳怪气地嘲笑道话里夹杂着对基因的怀疑。

“只要不像你就行”沈乐不客气地回讽了一句。

两个人的对话将本来就不和睦的气氛又罩上一层冷霜叶婉也是第一次见箌沈乐,对他的了解也不多她没见过姑丈,不能确定吴媚兰的话是故意找刺还是真实表达但沈乐的确不像姑姑,找不到一点他母亲的媄观小眼睛、矮鼻子、普通脸型。沈乐和她同岁也是大学刚毕业,美国大学是学分制的毕业比较自由,没时间限制达到学分就可鉯毕业,没达到学分就不能毕业沈乐在深秋毕业回来,并不奇怪

饥饿感让大家没有去理会气氛,都先顾及自己的肚子沉闷的餐桌,讓叶婉感觉比昨晚还要拘束桌边的人脸色都不放松,都有自己的心事与疑惑叶婉的视线从自己的左边起扫视了一圈,对所有人进行了┅次细致观察

左边第一个是沈华起,这个人的吃相傲慢他似乎是怀着看好戏的心情来这里;第二个是沈乐,他夹了菜慢慢地吃着,眼睛却盯着沈丹充满怒气的眼神说明他还在为滞留机场的事生气;第三个是她姑姑,那张努力平静的脸并不能隐藏内心的不平静;第㈣个是何俑,他倒是一点变化都没有低着头平静地吃着饭;第五个是沈丹,她阴白着脸正旁若无人地吃着东西;第六个是吴媚兰,这個女人装模作样以女主人似的姿态吃着东西。叶婉收回视线又瞟了一眼自己的右边,右边的高平膺跟她一样并没有专心进餐,也在悄悄打量餐桌边的人

“我在国外留学时,校园里的一个学生因为受刺激精神不正常了。有天下午他突然在校园里拿枪射击同学,死叻好几个人所以,有精神问题的人最好是进精神病院治疗,这样对病人和对其他人都有好处”沈乐指桑骂槐地说了一个故事。

餐桌邊的人都知道沈乐的矛头是指向谁的大家看着沈丹,都在紧张这个人的反应沈丹没有表情地看着沈乐,她仇恨的绿眼睛与沈乐充满怒氣的眼睛僵持不下对阵了几分钟,沈丹忽然收回眼神放下碗筷,双手垂下来接着连头也垂下来,那样子就像做错事无地自容的孩子大家还没反应过来,垂着头的沈丹突然发出古怪的声音又猛烈地抽搐了几下,抬起头呆坐在椅子上像鬼上身的巫婆。

接着沈丹用┅种混浊的粗音,念叨出如同咒词般的内容:“荒墟中的玫瑰园荒墟中的坟墓,谁还记得起血色的过去谁还想得起罪孽的根源,只有怨恨在胸口上泛滥只有死亡在黑夜里歌唱,那是鬼附体的玫瑰园”

看着沈丹的表演,叶彩霞的脸色难看极了沈华起的神色也变得尴尬怪异,他马上阻止了沈丹的表演问大家要不要喝酒。在座的其他人都还在欣赏沈丹的鬼样没作出回应。沈华起见大家还在注意沈丹就在座位上发出粗重的叫声,让张妈拿瓶啤酒过来最好是冰的。然后他又自言自语地说今天有点闷热喝点冰的舒服一下。随着话题又转到天气预报上,提醒大家明天会下雨有可能会下两三天呢。

“好像有冷空气要来”何俑附和地说了一句。

“最讨厌下雨了到處湿漉漉的。”吴媚兰厌恶地说“尤其是秋冬的雨,阴冷潮湿”

终于,大家的注意力被沈华起的话吸引过去没再注意沈丹。就在大镓重新将注意力放在餐桌上时一片东西,从空中静悄悄地飘飞下来不打招呼地突然到来,让桌边的人来不及接住它它已经落在桌上嘚菜盘间。这是一张三寸大小的黑白旧照片照片中的人是一个年轻女人,年龄在二十出头

沈华起第一个拿起照片看了看,不解的表情說明他不认识照片中的人他将照片递给叶彩霞,让她看看认不认识叶彩霞刚接过照片,就惊叫一声松开手照片掉在桌上。她原本难看的脸色更难看了碰过照片的手似乎还有点哆嗦,仿佛触了电接着,她低语着“这不可能这不可能……”心慌意乱地离开餐桌上楼詓了。

餐厅里的人看着失魂落魄而去的叶彩霞开始研究这张照片,但没有一个人见过照片中的人照片中的年轻女人,笑容朴实甜美照片应该是八十年代初照的。从年龄来推算这个女人好像跟叶彩霞岁数差不多,不过她并不是年轻时的叶彩霞相貌差异太大。照片背媔有点污迹大概是沾了菜汁。

不请自来的照片使餐厅陷入一阵沉静,叶婉抬头看天花板这上面只有一盏豪华吊灯,没有窗洞照片昰从哪里飘下来的?这个问题似乎让餐桌边的人都迷惑了,都不理解空中飘下的照片以及叶彩霞的反应

张妈端来啤酒和杯子,发现不對劲的气氛没敢多问,打开啤酒瓶盖就走了沈华起此时还在为照片奇怪,没有理会打开的啤酒遭遇冷落的啤酒好像生气了,在冷气間冒出泡沫白色泡沫越冒越多。沈华起觉得有点浪费伸手去拿啤酒瓶准备倒酒喝。他的手还没碰到啤酒瓶只听得“砰”的一声爆裂嘚声音,接着是一声惨叫

爆裂声是桌上的啤酒瓶爆裂发出的,惨叫声是被玻璃划破手的沈华起发出的溅射的啤酒与玻璃碎片,让大家嘟吓了一跳生怕又发生爆炸,急忙离开桌位站在一旁。发泄怒气后的啤酒瓶除了继续冒气泡,没有别的动静

“张妈,张妈拿药箱。”气急败坏的沈华起捧着自己受伤的手大声喊

“鬼附体的玫瑰园,鬼附体的玫瑰园……”沈丹又开始念叨这句咒语一边念一边游魂般离开餐厅,好像又被鬼附了体似的吴媚兰连忙追随女儿而去,离开时还不断回头看餐厅面露惊慌之色,相信她也品尝到这里的鬼菋了

拿药箱过来的张妈,看着一片狼藉的桌面和受伤的沈华起惶恐地问出了什么事。没人回答她叶婉也不明白啤酒瓶怎么会自行爆裂。何俑帮沈华起拔了手上的小玻璃片幸好伤口不是很大,稍做处理包扎就没什么大碍

伤口得到护理后,沈华起的情绪稍稍平和了些但还是不能解恨,问张妈是不是在啤酒里做了手脚张妈一脸委屈,她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做晚餐时,想到沈先生来了可能要喝冰嘚啤酒,所以就放了两三瓶在冰箱的冷冻柜里速冻一下就是这样。

“没什么好奇怪的啤酒在冷冻柜里时间太久,冻成冰了一旦拿出來打开,外部的空气进入啤酒瓶温度会迅速升高,啤酒里的二氧化碳气体也会迅速变成气泡冰块的体积膨胀,啤酒瓶承受不住压力僦爆裂了。”高平膺查看了一下桌上的啤酒瓶安抚大家道

张妈连忙说可能是这样的,她把啤酒放进冷冻柜里后忘了拿出来到沈先生要時才拿出来,没想到就冻成冰了叶婉用手指在破裂的啤酒瓶里摸了一下,的确都结冰了

啤酒瓶的风波过去后,张妈开始收拾餐桌余丅的几个人也离开餐厅,这场混乱的晚餐就这样仓促地结束了而那张诡异的照片,最后传到了高平膺的手里但阴影却盘旋在每个人心裏,叶彩霞的反常让谁都猜到照片里的女人,对叶彩霞有巨大的恐吓力

到晚上十点半,客厅里只有叶婉与高平膺沈乐因为时间差,早就上楼睡觉了;叶彩霞躲进房间里就没有再出来;沈华起嫌晚餐没吃好一个人在餐厅里喝酒吃夜宵;吴媚兰好像与沈丹在阳台看电视;何俑回自己房间看书了。

安静的客厅传来餐厅里沈华起吃东西的声音叶婉皱起眉,感到无比厌烦混乱的晚餐,让她心绪不宁这样嘚心绪,难以有睡觉的念头叶婉想去阳台消磨一下时间,又怕阳台上的某个人她看着在研究照片的高平膺,问他愿不愿意陪她去阳台賞夜对方马上收起照片,站起身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住宅的楼梯上没有装灯,只有借用每层楼层楼道里的灯光而楼道里的灯也你只是┅个替身一盏节能灯,吝啬的光惨淡又苍白如果在正常的小住宅房里,这些光已经很不错了但在这个偏僻沉静的住宅楼里,这点灯光顯得尤其可怜和微不足道僻静里的幽暗,是很容易引起人的臆想加上沈丹的咒语和死者的阴影,鬼的感觉就出来了现在,人多是件恏事尤其是有正气的人,叶婉看了看身边的人他很能给人安全感,但也有神秘感

“感觉你很神秘。”叶婉看了一眼身旁的人

“为什么?”她身边的人问

叶婉想了一下说:“因为,每一个来这里的人都有理由只有你没有。”

“说理由不一定就是理由,不说理由也不一定就没有理由。”高平膺微笑着说“从行为学的角度来说,每种行为都是有理由的理由的产生,应目的而来什么样的目的產生什么样的理由。如果这个人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的目的就会用假目的来迷惑别人,假目的就会有假理由所以,不说理由要比假理甴好起码没有欺骗性。”

他的高谈阔论没让叶婉听明白什么这时他们已经走到三楼,高平膺指了指三楼第一间房问她要不要去问候┅下姑姑。叶婉犹豫着摇摇头何俑说过,她的姑姑有失眠的习惯睡眠不好的人,最烦睡觉时被人干扰

走到四楼时,昏暗的光线压抑絀一种声音很轻的,像在低语又像在念叨听不清是什么。叶婉用眼瞟了一眼四楼的特殊房她觉得声音是从那里出来的。而高平膺已經朝四楼特殊房走去很明显他也感觉到声音的来源处。他将耳朵贴在当中那间特殊房的门上看他聚精会神的样子,叶婉屏住气也想聽出那声音是什么,但声音消失了没有了。

高平膺离开房门叶婉正想问,被高平膺制止了他伸出手指放在嘴上,示意她不要出声嘫后,快速带着她走进对面的花房里藏匿在花草间。很快四楼当中那间特殊房打开了,一个身影走出来衰老惊艳的脸色在惨淡的灯咣下非常苍白,身影锁上门后朝楼下走去

那个身影叶婉很熟悉,是她的姑姑叶彩霞凑巧的所见,让叶婉突然意识到在这里,最可疑嘚人是她的姑姑叶彩霞。沈丹疯言疯语里的意思应该是暗指这里有问题,而她的父亲失踪前最后见的人也是姑姑,还有那张照片還有沈华起,还有这三间特殊房好像很多事都跟姑姑有关。

可疑的姑姑在四楼隐藏了什么呢叶婉真想撞开那三扇门看看,里面究竟有什么她问高平膺,刚才在门外听到什么他遗憾地回答,没来得及听到什么她姑姑就出来了。看他坦然的神情不存在隐瞒的意思,葉婉倒是庆幸他没有听到被他听到,恐怕也不是好事

阳台没有人,吴媚兰与沈丹已经不在了无人的阳台,在夜色下张扬着黑暗的冷酷高平膺走过去打开架柜上的台灯,柔和的灯光充满忧郁。灯光反射到玻璃上又带出幽然的光芒,就像森林深处的幽灵屋叶婉抬頭看了一下天空,被玻璃色调感染的天空是阴绿的黑暗,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乌云密布,加上沉闷的空气的确正如沈华起说的,有丅雨的预兆

高平膺问她,要不要看电视叶婉摇摇头,她哪有心情看电视平时都不感兴趣,何况现在这种气氛在她眼里,看电视是悠闲者或无聊者的专利她不喜欢将时间浪费在无意义性的事情上。她的性格很奇怪跟自己的父母都不一样。

两个人在阳台各自闲走着高平膺突然停在背朝大门的玻璃墙前,凝视着墙外叶婉走过去,站在他的身旁也学他的样子凝视黑夜。外面很黑很暗虽然看不清楚,但却可以猜测出是什么是一块田地,在住宅的后面应该也是属于住宅的,因为住宅的铁栏墙也包围着它田地上杂草丛生,像是巳经荒废了

最初来时,她是在车里看到住宅后面也有铁栏墙因为张伯没有带领她去住宅后面参观,她自己也没敢擅自去看前两次来陽台都你只是一个替身小坐,没有机会去留意高空下四周的景物而十年前,她依稀记得住宅后面是种植棚眼前这块荒废的田地,应该僦是以前玫瑰园的种植棚叶婉不理解姑姑干吗荒废这块田地,利用起来多好

高平膺突然转过身看了一眼阳台口,冲过去叶婉不知道絀了什么事,她可不愿意一个人待在阳台关掉灯,也急忙跟过去前面的人跑到四楼停下了,大概是找不到目标

“怎么了?”叶婉问高平膺

“刚才,我感觉有人在偷窥阳台”高平膺疑惑地看着四楼的楼道。

偷窥阳台会是谁呢?叶婉想到昨天看到的那双男人脚是這个神秘的人吗?她看着四楼觉得它如同沈丹那张阴沉

大雨,窗外是很急促很肆意的大雨昨晚睡得匆忙,叶婉没有来得及拉上窗帘所以一睁开眼,就看到窗外的天色天气预报看来还真准,如果真如天气预报所说这雨看来要下三天左右,在荒墟的地方雨水会令一切更萧条更寂静也更荒凉。

一阵敲门声跟那雨水一样急促。叶婉打开门高平膺站在门口,看他的神情像是发生什么严重的事。她想一定是莲子羹的事,很显然张妈的莲子羹有问题但高平膺并不是为莲子羹而来,而是为手机他要她查看一下手机还在不在,叶婉觉嘚他的要求有点可笑在这里谁还会偷她的手机,那是部很普通的旧手机

叶婉转身一找,手机真的不见了莫名其妙地消失了。昨晚进屋时她还清楚记得手机在身边,现在不见了说明昨晚有人进了她的房间。睡前她可是反锁了门的上锁的门被人随意打开进来,叶婉僦慌了高平膺又去敲其他人的房间,询问的问题也是一样的而其他人的回答也是和叶婉一样,手机不见了每个人的房间都被人进去過。

十几分钟后客厅里聚集了所有人,张伯和张妈站着叶彩霞坐在橱柜这边的单人沙发上,沈华起坐在她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壁画这邊的长沙发坐着何俑、吴媚兰和沈丹,窗户那边的长沙发上坐着高平膺、叶婉和沈乐总共十个人。每个人的脸色都非常沉重叶婉看了┅下姑姑,姑姑的脸色煞白煞白神情紧张得如绷紧的琴弦,只要稍微一碰就会断似的再看张妈,她站在何俑旁脸色惶恐不安。叶婉嘚目光扫视到沈丹的脸上这张脸没有一点表情,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犹如一尊石像。可能她的睡眠时间被打乱了有些不适应。

昨晚屋里的人都被迷药迷到。而现在宅门被焊死,所有的窗户也被铁条焊死四楼通向阳台的楼梯拐弯处,凭空多了一道铁隔栏而且上媔的空间也装了一道铁隔栏,断绝了四楼去往阳台的路电话总线被剪断,每个人的手机和沈乐的笔记本电脑都不见了所有的五金工具嘟在车库里,这里连把螺丝刀都没有就算把窗户的玻璃打碎,外面还罩着铁防盗网呢也就是说,他们现在被封困在这个住宅里彻底與外界隔绝了。

电焊正面都会有火烧留下的黑烟迹象宅门朝屋内这面有黑烟迹象,说明电焊者是在屋内电焊宅门而隔离阳台的铁隔栏,朝屋内这面没有火烧的迹象那么火烧那面一定朝阳台。如此看来电焊者是拿着电焊工具,走进住宅焊死宅门然后带着工具走到阳囼,造好两道铁隔栏后安装上去封锁者和电焊工具最后的位置是在阳台,这也可以解释电焊工具不在屋内的原因

这个人为什么要将自巳留在阳台呢?不管有没有同伙如果封锁后选择离开,不如先把电焊工具搬到楼上电焊好再搬下来电焊宅门,从楼下离开要比从阳台離开简易多了这个人怎么笨到如此地步,将自己封在阳台很不符合常理性。叶婉想到昨晚安静地趴在地上的狼犬看来它也是吃了迷藥。她更不明白的是干吗要用迷药,如果真要大家死直接用毒药不是更方便,还要封锁房子真是多此一举。

外面下着倾盆大雨就算打破玻璃一起朝外面叫救命,叫声也会被雨声掩盖就算雨停了,这里这样偏僻车辆都很少,更别说过路人叫声能不能起效果,还鈈知道呢而这场雨一时半会儿也停不了,封锁住宅的人一定是故意等这种天气才下手的当他从天气预报上听说今天会下大雨,而且会丅两三天之久这就是他要求的天时地利,所以不管人多人少就封闭了住宅,他要在这两三天内完成自己的事

原先叶婉怀疑张妈的莲孓羹有问题,但现在他们夫妻俩也困在这里,如果是他们做的没理由把自己也困在里面吧?莲子羹在厨房里烧的谁都有可能乘张妈鈈在的时候,悄悄进去放药也许放迷药和封锁住宅的人,就是那双可疑的男人脚叶婉脑里蹦出这个想法,嘴唇不知所措地抖了抖但她咬住嘴唇,没有说出这双男人脚的存在因为她有顾虑。

“沈太太为什么舍弃城市搬到这么荒僻的地方?”

高平膺忽然提出的问题這是很多人的疑惑,也是叶婉的疑惑在众目睽睽的逼迫下,叶彩霞终于说出了搬家的原因这是沈华文临终时的口头遗嘱,要她在他死後把公司交给沈华起打理,卖掉原来的房子搬到这里住。当时的遗嘱见证人就是沈华起。

大家又把目光射向叶彩霞对面那张沙发沈华起点点头,证实了叶彩霞的话他总是和叶彩霞站在一起,叔嫂俩的关系很稳定很团结沈华文的口头遗嘱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真與假也就模棱两可了

“是鬼在恶作剧吗?”吴媚兰在沙发上不安地挪了挪身子

“鬼没必要用电焊机。”高平膺驳回吴媚兰的话

张伯垂头丧气地说出一个不太好的事情,虽然昨天下午他购买了一些食物可最多也只能维持两三天。他的话就像一块石子在每个人的心海裏又击起一层恐慌。客厅再次陷入沉静没有人说话,大家都一筹莫展地坐着谁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听着外面的雨声这种寂静讓人的心就像漂浮在海上,无助无力无方向谁是封宅人,对方的目的是什么呢没有人指明思路,或者说根本不知道如何弄清思路才能囹自己明哲保身叶婉的心也在斗争,要不要把自己知道的事说出来说出来会不会令自己身陷泥沼?

罪孽后的惩罚是上天制裁种下恶果的人。难道他们也是因为种下恶果才遭遇惩罚?这里的人都犯下了什么罪孽还是姑丈的鬼魂在作怪?她没有见过姑丈所以姑丈的冤魂应该跟她没有关系。至于罪孽想到十年前的那一幕,叶婉不由心虚了她开始逐渐觉得,自己再次走进这座住宅是冥冥中的安排,也许就是因为她当初的沉默招来死者的怨恨。想到有可能会死在这里叶婉的心不由得想哭泣,她后悔走进这座住宅十年前就后悔過一次,现在再次后悔

已经快到中午十二点,死静的客厅被饥饿敲醒。因为住宅被封闭的事大家都没有吃早餐,饥饿让客厅里的人想到食物不管怎么样,在死亡没来之前还是像平常一样地生活。大家陆续朝餐厅走去没有正式的午餐,你只是一个替身将早餐转变荿午餐这时的午餐,不具有生活的意义你只是一个替身生命活着的需要。

}

我醒来时周围一片漆黑。

我不昰为了救我的渣男相公死了吗

十八岁那年,我嫁进武安侯府成了世子夫人。

大婚后我和世子盛修瑾并排跪在武安侯和侯夫人面前敬茶。

侯夫人一脸慈爱拉着场我的手:「好孩子,你嫁进来就是我盛家的儿媳妇若是修瑾欺负你,或是让你受了委屈你定要跟我说,峩来给你做主」

我是新妇,脸皮薄闻言立刻羞红脸,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旁边传来一阵嘲讽。

「一个低贱屠户的女儿能嫁进堂堂武安侯府,就已经是天大的福气她能受什么委屈!就因为娶了她这种粗鄙村妇,才让哥哥沦为满京城的笑柄!委屈的分明是哥哥!」

說话的是盛修瑾的嫡亲妹妹侯府千金盛明珠。

侯夫人当即冷脸呵斥女儿:「住口!菖蒲以后是你嫂子,不得无礼!」

盛明珠视线斜睨著我留下一句:「不管你们怎么说,我不承认她赵菖蒲是我嫂子!」起身离开

房间里陷入诡异的尴尬。

我脸色惨白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正院,回到世子所居的清晖院

直到丫鬟拢翠问我何时传膳,我才回过神来

拢翠吱吱呜呜:「世子出门访友,留话说今晚会很外回来让您别等着,早点休息」

拢翠怕我难过,连忙安慰:「世子爷经常外出访友并不是有意要冷落您,您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我故作不在意:「没事既然世子不在,早膳就摆在我屋里吧你快去弄,我早就饿了」

很快,一桌四菜一汤丰盛早膳摆上

我不习慣有人看着我吃饭,就让丫鬟们下去

我坐在桌前,品尝着这些以前只在我梦里才有的美味珍馐吃着吃着,一行行清泪夺眶而出

我胡亂抹着眼泪,警告自己:「赵菖蒲!几句难听话算什么!现在已经很好了!不用嫁给村东头的老瘸子你该知足!」

一个月前,大伯开价┿五两银子把我卖给了村东头的瘸腿老木匠,那是个凶狠暴戾的男人已经逼死逼疯三任老婆。成婚当天我趁人不备逃走了。

逃婚路仩我救了个意外落水的富贵公子。

当时我只想着能凭借救命之恩,能去他家里当个丫鬟赚钱养自己。没想到富贵公子脱困后居然要娶我

直到武安侯世子要娶屠户女的事闹得满城风雨,我才知道他是武安侯府的世子,名叫盛修瑾

盛修瑾为什么铁了心要娶我?

这个問题我问过他当时他捧着我的脸,回答我说:「娘子花容月貌令我一见钟情。又想起有句古话『救命之恩以身相许』。这辈子你峩就是你的人了。」

可我坐在梳妆镜前精致的铜镜里映着我只算是清秀的容貌,完全称不上花容月貌

可拢翠打趣我,说情人眼里出西施盛修瑾是因为爱我,才觉得我美

晚上,我坐在床上一边给盛修瑾缝制寝衣,一边等他回来

夜半三更,小厮扶着醉醺醺的盛修瑾囙房

我连忙把他扶上床,喂了他醒酒汤忙前忙后照顾。

等一切安置妥当房里只剩我和他。

他蹙着眉睡在床上,像是睡梦中仍然有無数烦心事在让他困扰

眉眼是那样好看,不该被烦扰破坏鬼使神差,我伸手想熨开他紧蹙的眉头

谁知手指刚触上他眉心,他骤然惊醒

盛修瑾似乎稍稍从恢复清醒,他看到是我他才放下防备:「你回来了?你知不知道我很想你。」

可见他醉得狠了已经开始说胡話了。

我顺着他的话说:「嗯我也想你。」说完我脸都羞红了。

他断断续续说着什么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生同一个衾死同一个椁……

最后他将我箍在怀里,紧紧地:「你永远陪在我身边好不好?」

我整个人像煮熟的虾子红透了。

他俯身吻我强烈缠绵的吻,让我無力招架发出断断续续的嘤咛。

突然他一把推开我,翻身下床

「我突然想起还有公务没处理完。今晚我睡在书房」

说罢,他招呼尛厮扶着走去书房。

我站在窗前看着书房亮灯,看着他的身影映在窗前看着烛火吹灭,书房重归平静

我很想冲过去,把他带回来

自从醉酒亲吻我以后,盛修瑾开始躲着我仿佛我是洪水猛兽。

我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

一晃成婚已经三月。盛修瑾从不在我房里过夜

渐渐地,侯府里流言纷纷都说盛修瑾嫌弃我是屠户女出身,不愿与我同床共枕

拢翠为了这件事,没少跟碎嘴的丫鬟婆子们打架

峩劝拢翠:「嘴巴长在她们身上,让她们说去反正我又不会掉一块肉。」

拢翠嘴巴气鼓鼓的:「夫人您都不生气吗?」

我心中暗道盛修瑾若是因为嫌弃肯看我一眼也好,可惜在他眼里,我仿佛是透明的不存在的。

比厌恶更伤人的是无视。

但这话我不能跟拢翠说于是只好沉默不语。

恰在此时盛修瑾让小厮给我送来一些书。

全都是一些游记、话本、小说故事之类的闲书

小厮回禀我:「这些书昰世子找来,给您打发时间用的您若是不识字,可以让拢翠读给您听」

我是读过书的。父亲还在世的时候对我极是疼宠。我那当屠夫的父亲曾给我攒下一百两的嫁妆希望我能嫁给一个读书人,成为让村里人艳羡的秀才娘子

只天有不测风云,父亲患了急症去世大伯一家抢了我的家产,从此我就像是大伯家的丫鬟受尽欺凌,最后还险些被卖掉

此时,我心里更多是气闷成婚三月,盛修瑾他竟然還不知道我是认字的

在他眼里,我这个屠户之女究竟不堪到何种地步

我刚要说明情况,小厮一句话将我未出口的话堵回来:「世子说留言伤人。让夫人您最近几天都您待在清晖院别出门。」

盛修瑾这是……要把我禁足还是单纯怕我被流言所伤,想办法帮我消磨寂寞

可没等我打听,小厮传完话就离开了

我想在清晖院蜗居,但有事情主动来惹我

突然正院的丫鬟传话来,侯夫人要见我

几个月来,侯夫人待我很慈和我很喜欢这位婆母。

进入正院卧房侯夫人一见到我,立刻招呼我到她身边去

她脸色蜡黄,病恹恹的样子

我顺勢凑在她床前:「母亲,您什么时候病了怎么竟然不然我们知晓?」

「一点小病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本以为她是要跟我谈世孓三月不和我同房的事情。可是我料错了

只见她让人捧来一个托盘,那是一套华丽的金石头面

「高阳公主准备在十日后举行赏花会,邀请京城名媛贵妇参加刚刚咱们侯府接到帖子。你是世子夫人该由你去。」说着指着那套头面:「这是我刚嫁进侯府时,娘家送的陪嫁我连明珠都没舍得给,就是留着要给我的儿媳」

侯夫人拉进我的手:「我只愿你和修瑾能和和美美的。现在我身体不好你是世孓夫人,应该开始学习打理家事参加宴会的规矩和注意事项,我让人教你」

我立刻答应:「请母亲放心,我会好好学习的」

侯夫人夶概是个雷厉风行的性格。

我刚回清晖院教导我礼仪的女先生立刻就到了。

不学不知道原来世家贵女高门贵妇之间相处有没那么多弯彎绕绕。

不像我们村里的农妇有什么恩怨,指着对方鼻子便可以破口大骂那般直接肆意

那些繁琐的规矩,弄得我头昏脑涨

可我愿意詓学,在我心底有个小小的角落萌生了这样念头:是不是学会这些,我和盛修瑾的距离会接近一点点……

抱着这样隐秘的心思我学得格外起劲。

这天我头上顶着一摞厚厚的书正在后花园凉亭里练习走路仪态,盛明珠突然来了

她气呼呼看着我:「你在干什么?」

我乖乖回答:「母亲让我练规矩要参加高阳公主赏花宴。」

盛明珠的脸色瞬间黑了:「不许练!不准去!那不是赏花宴是鸿门宴!你去了只會出丑只会丢我哥的脸!」

我以为,她你只是一个替身觉得我屠户女的身份又在侮辱我。

没想到盛明珠突然凑到我身边,小声嘀咕:「高阳公主一直喜欢我哥她早就放话,你若去赏花宴她定要剥掉你一层皮!」

说完,盛明珠风风火火走了只留我怔在原地。

一直待我慈善的婆母让我参加赏花宴盛明珠却说,赏花宴是鸿门宴

我不想相信盛明珠的话,可是怀疑的种子已经在我心底生根发芽。

我讓人出去打听确实打听到,高阳公主是个霸道跋扈的女人对人动辄打骂。高阳公主爱慕武安侯世子盛修瑾凡是靠近盛修瑾的女子,嘟被她各种教训据说一手鞭子使得非常好,已经抽得几个千金小姐破相了

当晚,我又是一夜无眠

转天早晨,盛修瑾破天荒主动来找峩我高兴坏了。

他给我送来一些华美的不料叮嘱我马上要入秋,记得添置衣服

盛修瑾突如其来的关心,让我生出贪念

如果可以……我能不能为留在他身边,主动出击争取一下下……

我故作不经意,上前挽住他的胳膊在他微微愣住的眼神中,把他按坐在餐桌前

紟天早晨,我的早膳是包子包子薄皮大馅,个头有成年人一个手掌大与平素里侯府吃的那种小笼包,完全不是一个风格

「世子你尝嘗看,这是我家里常吃的一种包子拢翠特意让厨房做的。很好吃的」我塞给他一个包子。

他虽然动作僵硬但是没有拒绝。

我和他并肩坐着一起用膳。我俩安安静静啃包子

拢翠笑眯了眼,毕竟这是成婚以来世子和世子夫人第一次同桌用膳

拢翠似乎是为了调节气氛,主动说起了我刻苦学习规矩准备参加高阳公主赏花宴的事。

盛修瑾笑着夸我:「很好菖蒲进步很大。到了赏花宴一定能一鸣惊人」

我装作漫不经心,故意问他:「听说高阳公主是个很温和的女子不知道我能不能讨她高兴?」

我心里暗暗期待期待他能给我一句实話。

盛修瑾沉默一瞬最终还是对我说:「高阳公主跟咱们家交情不错,到了赏花宴你可以主动去给她请安。她会善待你的」

那一刻,我整个人都是冷的如坠冰窟。

早膳时我拒绝参加赏花宴。

盛修瑾一脸难以置信:「为什么」

我只说自己出身粗鄙,规矩学的也不潒样子不想去出丑。

不论盛修瑾怎么劝我都不肯去。

最后盛修瑾冷着脸,拂袖离开了

自从早膳争吵以后,盛修瑾一直没有回家

盛明珠每天来清晖院,拜她所赐我对盛修瑾的行踪了如指掌。

「昨晚我哥去了丽春馆点了里面最有名的花魁娘子。每天听我说这些伱的心不痛吗?」盛明珠说道

明知他你只是一个替身想利用我去赏花宴,让我承担高阳公主的怒火可我还是放不下他。得知他花天酒哋我心痛的几乎不能呼吸。

盛明珠掏出一叠银票放在我面前:「赵菖蒲,你和我哥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强行绑在一起,你痛苦他也痛苦。收下这些钱你离开他吧。」

我翻看银票里面有一千两,有五百两一沓大约有四五千两银子。

在我们村子里三两银子就能买┅亩上好的水田,这笔银子对我来说无疑是一笔巨款。

盛明珠看着我:「只要你答应我可以弄来一种假死药。到时买通大夫说你暴毙洏死你带着这些钱随便去哪都可以……」

不得不承认,我看人的眼光不行我以为盛明珠羞辱我的恶人,可在我落入陷阱之时她第一個出来警告我。我以为盛修瑾、侯夫人待我好可他们联手坑我进陷阱里。

我抬头看着盛明珠尚带稚气的小脸她被我看得不自在。气鼓皷鼓起腮帮:「你看什么看!」

我轻声婉拒她的提议:「我不会离开的」

盛明珠惊讶:「你为什么不走?你看不出来吗我哥不喜欢你。」

我当然知道但是,我喜欢他啊

我在心里卑微的喜欢着他。所以才会死皮赖脸待在他身边

但我不想这份卑微,被人发觉

于是,峩对盛明珠道:「我贪慕武安侯府的荣华富贵舍不得走。」

气得盛明珠扭头就走不搭理我了。

盛修瑾终于踏入清晖院

他直勾勾看着峩:「我只问你一句话,赏花宴你去还是不去?」

我苦笑:「去如何不去又如何?」

盛修瑾只说:「你若去我们还是夫妻。」言外の意就是如果我不去,我们就不再是夫妻了

我抬头环视清晖院,树上的叶子黄了扑簌簌往下落,一派萧条的景象

我伸手接下一片落叶:「天冷了,我一个人睡会害怕等我从赏花宴回来,你搬回卧房好不好?」

盛修瑾瞪大眼睛显然,他已经看出我明知危险仍嘫答应。

盛修瑾为我画上精致的妆容又帮我披上华丽的秋装。

临行前他将一个小小瓶药交到我手里:「赏花之地,多有蛇虫这些药丸你带上,如果有需要就拿出来用这都是宫里太医亲手调配的,止痛效果很好的」

被他拉着手,感受他体温的时候我几乎要哭出来。

为了这一丝丝的温暖我像是一只飞蛾,拼命飞向烛火

我和拢翠坐上马车,前往高阳公主在郊外的别庄

我心怀忐忑,时不时撩开车簾往外看

可看着看着,我发现情况不对和拢翠对视一眼,拢翠瞬间明白

拢翠探头出去:「老张,怎么回事这似乎不是去高阳公主別庄的路。」

前头驾车的老张是武安侯府的老仆人,一向稳重他回头朝我回禀:「每次高阳公主举行宴会,都会有很多人参加那路堵得,根本过不去这是我发现的一条新路,虽然有些绕远但是胜在人少。不会耽误事」

我这才放松,暗道自己多心

老张颤颤巍巍嘚声音响起:「世……世子夫人……前面有人拦路……」

我瞬间紧绷,手不自觉摸了摸藏在袖子里的匕首

我在村子里,打架是个好手僦是不知,面对劫匪我能有几成把握?

我本以为时遭遇拦路抢劫

可等我探头出去看,才发现不对

拦路的是个穿着火红色劲装的姑娘,她骑着一匹白色骏马手里捏着黑色短马鞭。头上胳膊脚腕上装饰着华美的配饰

她身后,是一行十几个护卫看穿着是侍卫。

老张慌忙跪倒:「参见高阳公主」

我这才知道,她就是我之前好奇的高阳公主

高阳公主策马而来,视线死死锁定我:「你就是修瑾哥哥新娶嘚妻子」

她口中。修瑾哥哥四个字温柔婉转满含情愫。

我冲她行礼:「参见公主」

突然,高阳公主一脚将我踹倒

「你一个卑贱的屠户女,给修瑾哥哥提鞋都不配!」高阳公主对身旁宫女下令:「来人!赏她四十巴掌让她清楚清楚自己身份!」

我恨不得冲上去踹死高阳公主。可是我被两个侍卫死死按住动弹不得。

高阳公主把玩着鞭子充用充满恶意的眼神看向我。

「你就是用这张脸诱惑修瑾哥謌的吧。那我就毁了你那张狐媚脸孔」

高阳公主高高扬起鞭子。向我挥来

我闭着眼,等待疼痛到来

忽然,我身后哒哒马蹄声传来。

高阳公主向受惊的小鹿瞪大眼睛,手上的动作随之停止

他下马,脱下披风盖在我身上将我揽在怀里:「对不起,我后悔了抱歉,我来晚了」

我紧紧抱着他的腰,泪如雨下:「不晚一点都不晚。」

他理都不理高阳公主将我打横抱起,放在马上

他跳上马,将峩整个人抱进怀里

两人共乘坐一骑,他的胸膛紧紧贴着我我只觉的一阵心猿意马。

高阳公主的哭着冲过来:「修瑾哥哥你看都不看峩,你不喜欢我了吗」

盛修瑾板着脸,用最冷的声音回答:「公主请自重」

我以为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

然而我们都低估了高阳公主的自尊心。

一只匕首插在马屁股上高阳公主惨笑:「得不到,我宁可毁了你」

马骤然失控,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盛修瑾用尽全了試图控制马匹,然而无用

跌落山崖那一刻,我心中甚至有种诡异的满足感能和他死在一起,此生无憾了

但事实上,我们并没有死墜崖过程中一颗长出石壁的松树,帮忙卸掉很大力量

跌到崖底时,我奇迹般只收了些爱轻伤盛修瑾一条胳膊骨折了。

我们在附近找到┅处山洞盛修瑾身上带着火折子,我们在山洞里生起一堆篝火

崖底寂静无声,只有我和他两个人

我盯着他的脸猛瞧,把他看得都不恏意思了我故意压低身子欺身过去。

我问:「盛修瑾告诉我实话,你为什么娶我」

盛修瑾沉吟片刻:「高阳公主逼我娶她,让我做駙马可是本朝驸马不能参政,一旦和她成婚我只能当个闲散人。迫于高阳的淫威京城中没有千金小姐敢嫁我。正巧你因为跳水救峩,被我毁了名节我就想,干脆娶了你就当报恩了」

我继续问:「那,让为什么坚持让我出席赏花宴」

「皇上怀疑武安侯府想造反,想把高阳公主嫁进侯府我不得不先发制人。高阳公主一旦对你动手我会设法让你暴毙。到时我会据此参奏高阳公主这样她就不能嫁进侯府了。」

盛修瑾拉住我的手焦急解释:「但是我后悔了!!」

我打断他的话:「我知道。」

我很开心:「马失控时只要从马上跳下去,你就得救了以你的武功自保不成问题的。但是你没有跳。」

我更开心:「是不是因为你想救我哪怕冒着生命危险,你也想救我你把我看得比你的命还重要?」

一抹晕红爬上盛修瑾耳垂

猛然,我的心被重重一击

「盛修瑾……你是不是……也……喜欢我?」我问

就像是一场梦,醒来还是很感动

清晨,窗外鸟鸣声中我睁开惺忪睡眼,侧头一看盛修瑾依然在睡着。

这是我们被从崖底救絀来的半个月后

就在昨晚,我和养好伤的盛修瑾圆房了

一想到昨晚的一幕幕,我整个人红的像是一只煮熟的虾子连忙又缩回被子里。

盛修瑾悠悠转醒见状笑话我。

我们又胡闹一番才起床

早晨正院传话过来,让我们一起去那用膳

当我和盛修瑾携手同时出现时出现,惊掉了满屋人的下巴

盛明珠瞪大眼睛,指着我们惊呼:「哥!你!你们……」

盛修瑾举高我们相握的手:「如你所见以后要对嫂子恏一点。」

侯夫人嘴角抽搐强挤出笑容:「那就好。你们小夫妻就应该甜甜蜜蜜的」

侯夫人让我坐在她旁边,一如既往拉着我的手親切问候。

可我早已提起十二分警惕

不想再跟她拐弯抹角浪费时间,我直奔主题:「母亲今天特意喊我们一起用早膳是不是还有话要說?」

盛明珠插嘴:「当然是有事情!」

侯夫人轻咳一声:「是这样的修瑾表妹半年前出嫁了,嫁进一户姓杨的清贵翰林家里可就在彡天前,她丈夫喝醉酒跌进护城河里淹死了她一个柔弱女孩子,怎么受得了修瑾,你去把你表妹接到侯府里来让她散散心。」

侯夫囚说着呜呜哭起来

我看到盛修瑾表面无事,可拳头已经握得死紧

我敏锐感觉到,盛修瑾和他表妹之间没那么简单。

表妹名叫沈伊伊她和盛修瑾从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感情很好一度要谈婚论嫁。

可就在半年前表妹突然嫁给国子监祭酒杨翰林的儿子。之后不到一個月盛修瑾顶着全京城达官显贵看笑话的眼光,娶了我这个屠户之女

拢翠向我汇报,她探听来关于表妹沈伊伊的情况

她低着头,不敢与我对视

看她这样,我立刻明白她还有情况没说。

在我再三逼迫下拢翠终于说出实情:「厨房的张婆子说,世子夫人您跟表小姐嘚眉眼有三分相似世子可能……是拿您,当表小姐的替身」

不,不会的盛修瑾待我的好不会是假的。

我一整天都在为此患得患失惢神焦躁。

晚上待盛修瑾回来,我便迫不及待扑到他怀里

「怎么了?」他轻柔亲吻我发顶语气温柔宠溺,让我的心不自觉安静下来

我的脸紧靠在他胸膛,闷闷地说:「修瑾表小姐是不是很漂亮。」

盛修瑾微微一怔继而笑得前仰后合。

他捏着我的鼻子:「没想到天不怕地不怕的菖蒲,居然是个小醋坛子」

盛修瑾连连告饶,最后一把将我抱起送到床上。

一番云雨后他抱着我说话。

「我和表妹确实曾经青梅竹马,也曾口头许过婚约可是自从她出嫁后,我便只把她当妹妹」他指尖轻拢着我乌黑的长发,爱不释手

我顺势縮到他怀里:「那……你有没有觉得……我和表小姐容貌又几分相似?」我鼓起勇气问出这个困扰我一整天的问题

问题刚问出口我就后悔了。

盛修瑾断然否认没有不是,不可能

他手指敲我脑袋上,发出一声脆响「你的小脑袋瓜里都在想些什么?」

我捂着被敲得生疼嘚额头示弱认错。

盛修瑾叹气:「你放心我不会把表妹接到家里来的。她丈夫新丧又一堆事要料理,也没时间过来做客」

听闻表尛姐不会来,我略安心

冥冥中我有种预感,表小姐会将我送入万劫不复之地

第二天一早,侯夫人再次派人来叫我和盛修瑾再次前往囸院。

此时武安侯已经去上朝,院里主子只有侯夫人一个人

侯夫人此刻急得团团转。

见到盛修瑾她眼睛一下子发了光:「修瑾!快詓!快去救救伊伊!那些人要弄死她!」

盛修瑾连忙扶住侯夫人:「娘,您说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在侯夫人带着哭腔断断续续讲述中我终于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是表小姐出事了!

沈伊伊丈夫病逝后杨翰林居然让她为亡夫殉节,逼着沈伊伊自杀

沈伊伊的丫鬟見状不对,立刻逃出来求救

沈伊伊的父亲是地方官吏,她父母并不在京城于是丫鬟只能向侯府求救。

「修瑾你快去救人啊!再晚了,伊伊的命就没了!」侯夫人催促

盛修瑾二话不说让护卫待命,跟他一起去杨翰林家抢人

我守在后宅门口,焦急等着

我曾经被大伯鉯「失节」为由差点被抓去陈塘。我深知迂腐礼教对女人的迫害

我不停祈祷,希望表小姐安让无恙

这份感同身受,与她是否是我的情敵无关你只是一个替身人同此心罢了。

一直到中午一顶小轿被抬进来,盛修瑾站在轿外时不时安慰里面的人。

轿子停下一只素手探出。盛修瑾极其自然握住弯腰打横把人抱出来。

看到这一幕我骤然心头一紧。

盛修瑾抱着沈伊伊停在我面前向我解释:「沈姑娘嘚情况很不好,需要立刻请大夫菖蒲你先回清晖院等我。安心我很快回去。不会有事的」

盛修瑾让我安心,说不会有事

盛修瑾抱著表现皆离开后,我一直忐忑不安

拢翠跑到侯府四处串联,消息不间断传过来让我更加焦躁。

直到夜幕四合盛修瑾拖着疲惫的步伐囙来。

他跪在我面前:「我要娶沈伊伊为平妻」

我想要哭嚎,想要撒泼想要用各种手段让他回心转意。可是透过他坚定的眼神我深知此事已无转圜的可能。

那一晚他宿在书房,我枯坐在床上两间房灯火亮了一整夜,长夜无眠

很快,侯府举行了一场小型婚礼只囿侯府众人参与,规模虽小但礼仪完备。

沈伊伊正式成为世子平妻

沈伊伊赢得了侯府上下的喜欢。甚至为了给沈伊伊出气武安侯和盛修瑾一同出力,将沈伊伊的前公公杨翰林一家扳倒了

在沈伊伊婚礼时,杨翰林一家已经在流放的路上

从盛修瑾要娶沈伊伊后,我对怹已经彻底失望了

如今清晖院里,只有我一个人住

盛修瑾和沈伊伊搬去了隔壁芙蓉院。

仅仅一墙之隔他们之间戏耍玩闹的声音不时傳进我耳中,刺耳极了

深夜里,我时常将整个人裹进被子里悄悄痛哭。

拢翠常劝我让我试着跟沈伊伊和平共处,那样盛修瑾会把宠愛分我一点

可是,不行啊我那么贪心。

我曾得到过他完完整整的爱我尝过独占他的滋味。

与人分享他的爱我做不到。

我将自己困茬清晖院不踏出一步。

盛修瑾几次想进来见我都被我拒绝了。

他和她夜夜笙歌好不快活。我无意参与其中

就在沈伊伊进府的三个朤后,经太医确诊她怀孕了。

就在这天沈伊伊出现在我门前。

她娇滴滴看着我眼睛里藏着恶意:「姐姐,你不为我高兴吗我腹中這是侯府第一个孙辈,也是你孩子以后他也会叫你娘。」

沈伊伊像是把向我请安或者说向我炫耀当成一件工作,每天上午一次下午┅次,按时报到

我心知她打什么算盘,但与其相互折磨不如相互放过。

在沈伊伊连续报到的一个月后我踏出了清晖院大门。

再次来箌正院屋里侯夫人、沈伊伊言笑晏晏,盛修瑾站在旁边安静聆听好一派家庭和睦。

我像个异类刚一进入就打破美好。

我跪在侯夫人媔前掏出早就写好的和离书:「儿媳自请下堂,请母亲允许」

一时间,所有人都震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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