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女生杂志里的一篇小说,叫曾许诺有声小说

你曾许诺_起点中文网_小说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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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  现在算的上是小有名气的建筑设计师了。  所以我的生活算的上衣食无忧,所以我有钱可以走遍那些地方去看过世界上各式各样的房子。  房子,只不过岁月里渐渐掉了身价的东西,就像人的容貌会衰老,就像人的记忆会模糊。  即使你曾经阳光明媚,即使你曾经刻骨铭心。  我去巴塞罗那的时候最喜欢靠在那些古老的城墙上享受阳光,这是我在最艰苦的岁月里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我去日本的时候最喜欢和那里的人们讨论怎么样花钱最省钱,这是多年前有人曾经做过的事情。  我去非洲的时候最喜欢和黑人说说话了,只不过那里的小孩子没有送我芒果罢了。  我走过很多地方,看过许多房子。  只不过,身边没有你而已。  (1)  他的朋友不应该把他提前回来的消息告诉我,或者是无意或者是添油加醋的都全部说给我听。而我自己也不该去听,转身就走或是和以前那样假装不在意的,可是这次我竟然有点坐不住了。  等待总是让人烦恼的。  尤其等待的人,还会在意。  我特意去菜市场买了虾,因为他偏好。我对虾皮竟是过敏的,虾皮剥了几个,手就奇痒无比的难受,我后悔自己没有戴上手套,其实它就在厨台上,根本不远的位置,因为着急,我都忘记了。蒜苗炒扁豆也是他的最爱,我都学着书上的方法做了下来,还配了南瓜汤,也是他的口味,即使我一见到南瓜的样子就会想起恶心的东西。  这些东西每天都会准备,是从他的朋友说他回来的那天起就开始准备的,而他一周都没回来过。  等到第八天的时候,我就放弃等待了。  白天都不会吃饭,只吃晚餐一顿,上班要是饿了,就买几包饼干备着充饥。  可是第八天的时候,他回来了。  我可以感觉的到他开卧室门的声音,还有他轻轻掀开被子在我身后躺下的小心翼翼,还有他揽过我的腰的手,和他渐渐浓重的呼吸。  他抱着我很久,久到我睡觉的姿势不能一直这样子保持,因为,会酸。我动了动,却惊醒了他。  他说:“我以为你会一直假装睡着,然后我们之间就会一直这样。”  忽地就不敢再动了,任由他搂着腰。这些年,我们有过不在同一张床上睡,也有过即使在同一张床上,也会各自睡各自的被窝。他说过不会勉强我做任何事,包括这件事。更甚者,每年的这一天,我们都会不约而同的分开,有时我睡了沙发,有时他睡了客房,无论怎么样,他好像都不会有抱怨。结婚三年,他就这样由着我,什么事情都顺着我。小果早就警告过我,我们这样的婚姻迟早会出事的,没有性,没有孩子,就只有两颗不会靠近的心。我也知道,这样的关系不会持续很久,所以我不会抱怨。  都是我的错。  “这些年,你这么待在我身边很委屈吧?小听,我知道你不爱我,你的心里只有他。这一天,每年的今天,已经三年了,你都不会让我靠近。可是我好难过,你是我老婆,我为什么要在今天去睡客房,或是一定要离你远远的。我为什么不可以像现在这样拥抱着你,像现在这样靠近你。洋小听,他们说我们不该在一起,说是我强扭着瓜,不会甜的,可是我偶尔也会期待一下,你即使不会爱上我,至少会让我靠近,久了,你会慢慢的接受我,我不会要求你爱上我,可是你不要这样,好不好?”  “洋小听,你这个样子,让我难过了。”  张若昀紧紧地搂着我,一直不停地说着:“你都不知道我有多么的爱你,爱了你这么多年,那么深的爱你,你又不是铁石心肠的,又怎么会不知道我的内心?”  “洋小听,我这些天想通了,什么都想通了。”  “我们明天去民政局领离婚证。”  他都不知道我有多么的担心他,我一直在等他回来,可是却等到了离婚。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心里很冲动,至少在那一刻,我回了身伸手抱住了他。他感受到了我的主动,他的唇在那一刻也附上了我的唇。这是三年来,他的吻最深刻的一次。他的爱意,他的不甘,他的难过都汇聚在这个吻里,他一直在我的舌头里绕着,不肯停下。我快要窒息,使劲地用手去推开他的进攻,都没用。  他吻的累了,才罢休。  黑暗里,我看到的只有他深情的眼睛和我再也逃不开的宿命。  “今天,让我睡在这里,好不好?”  他把身体又向我的这边靠了靠,再次吻上了我。  “你同意了。”  他欣喜若狂地问。  我忽然就觉得自己特别的不好,这样好的一个男生,本来应该有着属于他自己的幸福却还是被我这样的人伤害了。  他动手脱我睡衣的那一刻,我没有拒绝。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之间没有拒绝这样的碰触,而是顺从他。那一夜,他很投入,而我主动的配合着他的一举一动,我知道,他是欣喜的,他是满足的,他也是害怕的。  后半夜,他停止了所有的动作,抱着我时才说:“洋小听,我特别喜欢现在的你,无论怎么说,不管你心里有着谁,至少只有我才能这样的亲近你。”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那看着妥协又听着占有欲无处不在的霸道。  “若昀。”  我却只能这样叫着他的名字而已。  他抚摸着我的脸,不说话。  那晚,他说,我们应该需要一个孩子,所以他才会那样的生猛。  我不知道他的说法是否值得相信,但至少那以后,我们常常会这样亲密的去爱对方。我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至少那以后,我们的关系有了改变,有了亲密和亲近。  三年了,这是我们之间最亲密的碰触。  小果说的对,这个世界上只有张若昀才会由着我的任性。
    (2)  张若昀在一个我和他都不是很忙碌的周末回了在墨尔本,他父母的家。他父母喜欢搞这样的家庭聚会,所以我们隔三差五的也会回来看看他们,张若昀是他们唯一的孩子,这一点,我什么时候都不敢忘记。他母亲每次都是笑脸相迎,和我说许多的事情,这次不同,难以言喻的喜悦,后来我才听出了意思。  “丁克家族常见,我和你爸也商量过了,你们年轻人爱自由不要小朋友是天经地义的,但我们这样的老朋友可就孤单了,所以我本打算今年去领养一个小孩子的。”  我把张若昀拉到客房里,关上门教训他:“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莫名其妙,“我怎么了?”  我气得快要断气了,他还在装蒜,闺房的事情他都要向父母报备吗?  “我以后不会再和你住在一起了。”  我虽然生气,仍是难以启齿。  我不明说,显然不能让他明白我的言外之意,他紧张了,“是不是你哪里不舒服了?”  “我不想再和你说话了。”  他沉默了。  我不喜欢他的沉默,那样会让我有负罪感,我要走,却被他拉住,不肯松手,我讨厌他这样的无赖,使劲地挣脱掉了他,可还没走上几步,就跌入一个胸膛,那里万劫不复。  “我们不是一直都在吃避孕药吗?我知道你不喜欢有我的孩子,所以我,是不会勉强你的。”  他为什么要用那样受伤的眼神看着我,可是又为的是什么我会心痛?  为什么要委屈自己?  我能够那样明显的知道张若昀的不高兴,即使他在说笑。  接下来的几天,他都没有回家。  我打了他的手机,联系不上,特地问了爸妈也没有他的去向。  我差点都要报警了。  那几天,我幽魂一样四处飘荡。再后来的几天,我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过的,心里沉甸甸的。  我有过好多的设想。  原来,我最害怕的会是失去。  张若昀后来还是回来了,他的公司出了事情,他临时需要处理,急着走了。  他见我哭时,手忙脚乱的都不知道怎么安慰我,只是哭笑不得地说,不会离开我的。  他那几天都陪在我身边。  我们一起坐在沙发上看最新的电影,到了时间就一起吃饭,然后一言不发的看着对方发呆。  张若昀问我,如果他从我的世界就这样消失了,我会不会难过。  我窝在他的怀里。  什么都不想多说。  张若昀,原来你也是很重要的。  这些年的朝夕相处让我已经习惯了他的存在。  (3)  为了照顾张若昀的面子,我特地报了舞蹈班,学习了一段时间,他很惊讶我的聪明才智,短时间里就学会了各种舞步。他带我去了服装店选了一套合身的衣服,邀请我一起参加他们公司的舞会。  我在建筑界风云了这么些年,虽说没有机会参加本公司的派对,到底也是和各种大老板畅聊过,和外国人鸡同鸭讲到完全无障碍交流的全能人才,所以我是不会紧张的,淡定的表现让张若昀同学很满意,他没想过我会不丢他的脸。  他躺在床上对我一直说:“今天要多谢谢洋小听同学的赏光了,以后公司的那些女生再也不会对我抛媚眼了。”  我笑岔,“你魅力有那么大吗?”  他忍不住为自己辩白:“全世界只有你一个人不把我当一回事。那些女人巴不得成为我的什么和什么,只有你一个人不会珍惜我的好。洋小听,你为什么就是看不见我的好?”  心里的压抑感涌上,对的,洋小听她就是看不见别人的好。  “若昀,公司的事你不要再插手,把它卖了好不好?”我把自己由来已久的想法告诉他,“我们什么都不缺,不需要那么多钱的。”  张若昀捧着我的脸,想看出我的意图来:“洋小听,给我一个放弃的理由。”  “你不是很喜欢医生的工作,不愿意做这些事的吗?”  “那如果我说现在,就是现在我特别的喜欢这样的生活呢?”  他固执地想要我的答案,一个让他满意的理由可以放弃现在他拥有的一切。  “我知道,你是极静的人,因为我你才会去开了公司。你那么辛苦,不过可能是觉得在我这里你无足轻重而已,可是,若昀,够了,现在我觉得够了,我愿意放弃以前的东西努力地爱着你……”  张若昀红着眼睛,激动的不能言语。  他试探地问:“如果我说,如果你愿意为我生一个小朋友,那我就愿意放弃这些东西,你会同意吗?”  他紧张地等待我的回答。  我勾着他的脖子,用力地吻住他的唇,肯定了他的决定。  张若昀,我愿意。  两年后,我们的女儿也已经两岁了。  她出生的时候有八斤,是同时期出生的小朋友里最重的。她每顿都会吃很多,有时候我见她拿着大鸡腿猛肯,就是不爽,会说她:“不可以吃那么多。”  这时会招来母亲的教训:“小听,你不好在孩子面前说这些话的,什么你这段时间你吃多了,你身体很好,很久没有感冒了,古话都说的,说了她们就会不吃几天,那时候你就会难过了,要是她再病上几天的话,你就会后悔了。”  张若昀也会在事后说我几句。  三岁的时候,她有了一个坏毛病,半夜时,总会睡到半夜之后,就爬起来坐上一会才会躺下继续去睡。  四岁的时候,她已经可以和我吵架了,有时会堵的我很无奈。  张若昀总也会说我不懂得体谅小朋友,事事都要斤斤计较的。  后来的某一天,母亲抱她回到老家小住,她在电话里说,奶奶今天让我洗袜子,一只一块钱,有两只,一共是两块,我存了五毛钱,还剩一块半,我留着给妈妈买礼物。  妈妈生病了,我想要在你身边,我是你唯一的亲人,想要看着你好。  我听到她说的这些话时,我正在院子里修整花草,本来心情很好,却掉了眼泪,那时候他对我说过这样的话,洋小听,我想要在你身边,我是你唯一的亲人,想要看着你好。  那时,我结婚,他对我说过这样的话。  那时,我等了很久,他没有兑现自己的诺言。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终于想起了他。  我在院子里哭了许久,直到有一双手拥住了我。  我特别的想他,很久没有这么的想念了。如果那时我没有打那个电话,而是没有再去打扰他的生活,他现在会在这座城市里生活,他也会有爱的人,他也会有小朋友的疼爱,也许我们两家人会经常聚会,也许我还可以经常看见他过得很好。可是为什么,他没来?全世界有那么多架飞机,一天那么多来回,一年那么多来回,为什么只有他的会出事,为什么会这样。  路野,我也想要陪在你身边,我是你唯一的亲人,想要看着你好。
    张若昀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还在和客户商量房子的装修问题。我挂了电话,心里觉得空落落的,不知从何而来的失落感,又不知为什么会忽然之间心里很不舒服。  工作结束的第一时间,我回了他的电话。  他说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比如中国的天气,比如中国的美食,又比如中国近几年建筑的改变。  末了,他才说到今天打这个电话的重点,“洋小听,你回国吧。”  “我到时在机场接你。”  “母亲那边会帮我们带一下孩子,至于你手头的工作,我约了一个熟识的朋友可以顶你一下。回去的时候,你再接手。”  “小听,我们以前大学要重新规划,估计你以前设计的房子要被拆掉,所以你还是要回来的。”  “我会在你身边陪着你的。”  许高。  我来到你的城市,听听你看过的风景,那里美好,可是我只是路过。  你可知这城市和你拯救了我,我路过了那些风景,却不小心留在你的心里。  我和你的距离如此相近,只一个问候,却是隔着那样多的人层,找不到彼此。  (1)  我知道上帝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所以我一直都十分感激他的救命之恩,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他让我做什么,我就会去做什么。  许高总会让我看书或是写字,他说女生不认识字难以在社会上立足。他给我报了名,是夜校,说白了就是补习班。那里有很多人,有些比我的年龄还大,有些比我还笨,比如我同桌的那位,大概三十左右,兴致勃勃的和我讲起他进夜校的故事。百转千回,惊心动魄的开场白后,到底是因为老婆在医院生孩子的时候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签闹了笑话,丢了面子,他是被老婆以死相逼的,我跟他成为了很好的朋友,每次都心照不宣的坐在一起听讲。  知道了这件事,许高也没说什么。  我今年十八岁了,在我十五岁那年,在小饭店,被许高救下。我以为他会砸门打窗,或是和老板娘他们好好的理论一番,至少要有一番搏斗过的痕迹,而不是拿着钱和他们讲道理,讲中国人民有关于拐卖未成年的处罚。  许高他,忘记了,我和他有过的一面之缘,或者说是邂逅。  老师在轻声慢语的讲着课文,我挺羡慕老师的温柔,可是还是会犯困。不是我不认真,而是我怎么都听不进去,觉得老师的摇篮曲奏的实在是绝妙,后来我被老师批评了,还告诉了他,结果,他愣是一天没理我。  我不喜欢看到他冷冷的样子,把我当成陌生人的不理不睬,或是要和我划分界限。两年了,他照顾了我整整两年的时间,所以我不要看到他的不开心。  所以,我抱着厚厚的语文课本在卧室里像吃玉米一样猛啃,写笔记,背古诗,还要练练字。我心里很委屈,不仅是因为我每次拼了命的用功还是考到班里的倒数,还有就是怎么都塞不进去的课文,于是,我委屈至极的哭了。边擦眼泪边写字,还一边骂自己的没用。  后来,字越来越模糊,写满字的纸越来越湿,再后来,字没了,纸变黑了,什么都没了。  “洋小听,是我要你一定要学的那么辛苦的吗?这是第几次了?老师跟我说了,不想你在他那个班,因为你老是拖后腿。”  “我跟你说,你就是哭死也没用。”  “洋小听,我以后也不会再管你了。”  那之后,他真的没有再管过我,任凭我是死是活。  可能我被刺激到了,就发奋图强起来,卧室里的小台灯每天都开到很晚,飞速转动的笔头在数学课本上密密麻麻的写满,我知道自己太笨了,就把老师写在黑板上的答案原封不动的记下,再背着,再套用,虽是死法,倒也受用。可能教数学的班主任见我知错能改,又天天虚心受教的样子,就没再提起要把我扫地出门的事,倒是照顾了一下我的学习,给我弄个数学课代表当,那么顺其自然的,为了不丢脸,我对数学莫名的有了感觉。  高二的第一次模拟考,暑假去夜校补习,或是老师无形的鼓励,更或者,许高对我的漠视,我奇迹般的没再考到倒数第几,而是一路爬到了中间。  许高,他是不是真的不会再管我了?  我拿着成绩单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2)  “许高,我想吃青菜。”  一直都低头闷闷不乐的吃饭,并没有和我说话的打算,我不想和他这么耗下去,于是就尝试着打破僵硬的局面。  他看了我一眼,顿了顿,才说,“今天没买,明天再说。”  “哦。”  我嘟着嘴半晌没回话,趴着碗里的饭,想接下来该怎么和他搭话。  “那个,许高,我想去你陪我去绿色家园走走看。”  “51路公交。”  “我想你陪我……”  “周末,我有事,走不开。”  我听他简短的回答时,心里一空,感觉自己被忽视了,有些难受就放下碗筷,默默的走回房间。  许高,难道你打算以后都不理我了,是吗?  可是洋小听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的难过?  许高是在工地上干活的人,不同的是,他只会开工的时候去看看,还有就是每天都要画图纸,各种各样的手稿和我怎么都搞不懂的数据,说真的,蛮吓人的。  我曾偷偷的跑进他的书房去拿他的图纸来研究,除了阿拉伯数字我都认识,当然房子的样子我还是知道的,然后就是书房里的各种模型,海景房,平顶房,有特色的城堡,还有以前在小巷里会有的矮檐房。像他这样身份的人,怎么会对那些破烂不堪的地方有着别样的熟悉,那次他遇到我,是不是就是去看那里的房子的呢?我蹑手蹑脚的走进去,本以为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可是在我看的津津有味的时候,凑过来的许高把我吓破了魂。  我一直记得他说,洋小听,原来你是偷窥狂。  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因为这样,我被特许可以随意进出书房。  他是建筑设计师。  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高大上的职业,我用手机悄悄地百度了一下,才知道这也是十分辛苦的工作。  我再不懂事也知道他赚钱不容易,所以总是把他给的钱都省下来,替他省着点,这么省下来也有一大笔了。  他虽生我的气,可新年的到来,还是让他释怀了。过年了,我心里激动的高歌一曲,因为过年的时候,他就会送我礼物的。  我从十二月份的一开始就期待他会送我的礼物,不会是书之类的东西吧,虽然我并不讨厌,可是我不爱学习,所以特希望今年会有不同。  当看到他拿着一个大大的礼物盒子的瞬间,我就有种梦想成真的感觉,是不是我梦里烧香拜佛起了作用,佛祖被我的虔诚感动了?  我迫不及待地抢过,没管许高的无奈,打开了礼物盒子,结果我就泄气了,还是两本静静躺着的书。我把盒子塞回他手里,说:“我不想要这个礼物了。”  许高才有点无奈的脸,立马就乌云密布起来:“洋小听,你为什么这么的任性?”  “你不读书,你不识字,你以为你将来可以干嘛……  “那如果我,就是,如果我接受了这个礼物,你是不是就原谅我然后再不生我的气了呢?”  “洋小听你……”  “好不好?”  我撒娇过后就趁热打铁地拿出事先准备好的一本书送上:“听说,互赠书籍是优雅的事。我猜你会送我错不了的,所以我也买了。”  许高这回倒是偷乐了,收了书,说:“真是败给你了。”  我会这么做,是因为我不想他再送我和书沾边的哲学问题,但这样的可能性比较小。  这不,他把书拿去书房放好,声音从屋里传出来:“你就是每天都送我书,每年过节的时候,我还是会送你的。”  我轻轻地靠在门板,笑了,他送我的那些书都在书柜里摆着。  每一本,都有写详细的日期,有元旦的,有情人节的,有五一劳动节的……反正只要中国法定的节假日,他都不会忘记给我买书,而我好像也挺习惯,就是过节不收礼不收钱,只收他的书。  我们这算是和好了吗?  我又笑了。  今年的元旦,学校放了假,就我和他在家过节。  买了烟花,长长短短,大小不一,各色样式,我在阳台上放,然后丢向窗外,看它们在夜空下绚烂。这和巷子里的大不同,好像多了些快乐的味道。许高也拿了一束烟火放给我看,好像又有了不一样,是颜色吗,还是放烟火的人?反正我就是不管,我忽然就靠在他的肩头。他先是一惊,而后遂了我的心意,没有拒绝我的主动,而是轻轻地问道:“累了的话就去休息吧。”  “不累。”  “许高,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以后每年的这个时候,你都陪我看烟火,好不好?”  他笑了,一口答应:“好。”  我对英语的厌恶简直到了屋顶,可恨的是,考试都不能少的那种。我对班上的英语课代表是羡慕嫉妒恨,景仰膜拜到给他跪下了,竟然每次都考到149的高分,而那张试卷不过是150的满分。最后可爱的英语老师为了彻底的打击我们这些不爱吃豆芽的人,还在班里美美地夸赞了他一把,其实他的作文可以拿到满分的,不过老师为了考虑到你们的感受才减掉一分的。为此,老师把他每次写的作文都拿来当范文念,他的同桌还抄在本子上成天纠错,估计心里很是不平衡的。  心里的不平衡在看到不忍直视的成绩是阿拉伯数字5开头的时候就要崩溃了。  许高的英语水平在他和别人用英文讲电话的时候就显现出来了,我每次都躲起来偷听,声音好听不说,就是纯正的跟每次听英语广播一样,比听力训练还赞。  我心里又有不平衡了。  我回到家里就打了他的电话,新年过后他就忙碌了,经常在外地。  “我的英语又考砸了。”  “这次你又让老师头疼了吧?”  “他头不头疼和我有几毛钱的关系,你都不知道他在班里又批了我。”  “呵呵,你拖他的大腿,他当然不会放过你。”  “不说他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就这几天的事。”
    (3)  这些天的睡眠不是很好,枕头下垫好些书,没用。我不太习惯软绵绵的头枕,一时间又没有荞麦皮可以充进去就慢慢地习惯了书本的硬度,所以到了现在,睡觉的时候一定要有书本的存在才能入睡。夜里睡不着的,以为是角度不够,谁想我翻来覆去的,垫高了几本,睡过几分,又抽掉几本,来来去去的,竟然失眠了。  摸索着起身,走到许高的房间,犹豫了一会,进去,躺在他的床上,闻着他的味道,沉沉的睡去了。  原来,我是想他了。  才几天的功夫,我已经病入膏肓。  我一直都是没有班级存在感的人。  就是比如我今天没来上课,或是消失了一阵子都不会有人注意,说的更加没有存在感一点,就是我从地球上消失了,也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可是因为英语成绩少的可怜,我就变得让人可怜了。  老师指桑骂槐,暗指我的差劲。  “我教书育人二十载,英语考的这么差的还真没见过。洋小听,你是我教过最差劲的学生了。”  “你叫父母来,我有必要询问他们一下,你是在出生之前吃了什么影响脑子的药吗?”  我成了众矢之的。  因为我是第一,不过倒数。  本来我想,差劲的又不是只有我一个,偏偏同桌是个嘴没把门的,他抢过我的试卷,振臂高呼,惹得众人都回头,奇怪发生了什么大事。  他得意地瞧着急到死的我,大肆宣扬我的丰功伟绩:“洋小听,考了50分,卷面成绩的三分之一,我还是第一次见。还有谁是第一次见识过的,快给我举手。”  话罢,好多人都举起了自己言不由衷的手,我宁愿,那是言不由衷。  这让我抬不起头的同桌,心里把他骂进十八层地狱,又把他骂回天上人间。  他肯定是因为平常和我说话,我都不待见他,才这么做,让我在班里混不下去的。  我就知道。  他叫陈嘉良。  班里的混世魔王,听说老爸是哪个集团的老总,老妈是哪个大学的教授。  我对这些没什么兴趣。  我对他也没什么兴趣。  就没见过哪个纨绔子弟被爸妈惯着,被金钱宠着还能够得理饶人的。我心里有气,可是又不好发作,就把这口气往肚子里咽。  谁叫我的英语太差,入了他的法眼。  我捡起被他扔在地上的试卷,默默地坐回去。  等一切归于尘埃,别人嬉笑闹了去,就把试卷折成纸飞机搁在桌框里。  我对自己这样说,有一天,它会飞翔的。  过了几天,许高果真从国外飞了回来,我去机场接风,远远地,就看到他在人群里耀眼的身影。  他打了我的电话,隔着层层的人墙,问我在哪里。  他太过闪亮,我一眼就可以预见,而我太过平常,他搜遍了所有的角落却依然看不到我。  那时我就在想,我是不是也要努力让自己变得闪亮,让自己在人群里也能显眼,那样的话,他就可以不费气力的找到我呢?  许高去了日本,带回了富士山上的樱花美丽,还水灵灵的,保鲜膜包着,感觉特别的神奇。  屁颠屁颠地把这个难得的标本插在冰箱的一侧,不舍得丢掉。  就是可惜了,他怎么没给我带些地道的小吃。  我为此上网搜了搜,又看着樱花发呆,多想也去一趟日本。  许高回来,我就不用成天都端着一碗泡面度过,也不会半夜三更都不敢睡。  这就是所谓的,有你在,就是心安。  本来我还找不到借口要对英语发奋图强的,但是陈嘉良的再次挑衅把我惹急了。  折好的纸飞机,被他放飞在教室里,掉了,捡起,继续放飞,又掉了,又捡起,又继续放飞。这都不算,他嘲弄的笑容让我怒火中烧,尤其他得了便宜还卖乖那嚣张的脸,我恨不能冲上前去给他两巴掌或是把他给骂一顿之类的。可是,我到底是懦弱胆怯了点,什么都没做,看着他在我面前张牙舞爪。  一天的课我都没心思听,就想立马跑回家。我哭了,躲在厕所里悄悄地哭,我多想有个人在我身边告诉我,没事,不哭。  可我就咬牙忍着不出声,眼泪哗啦啦直流,心里的自卑感淹没了我伪装起来的自信。  那晚,我难过的没吃饭就在卧室的地板上沉沉的睡去,天亮的时候,我才觉得冷气入体,都忘记添一袭棉被,就这么睡着了。我起身去关窗,才知道外头下了大雨,马路上湿漉漉的,还未干。  怪不得,感觉凉。  周末,许高难得在家给我做好了早餐,是小米粥,给小鸡吃的那种,我虽不是小鸡,可是偏好。  “吃完了,就收拾,和我出去一趟。”  他有喜事瞒着我,看着挺乐呵的。我不想问他具体的事,能和他出去,做什么,都好。  我不想吃的太快,因为珍惜这样的时光,和他在一起;可我又有点心急如焚,因为我珍惜能和他出去的时光。  于是,我就吃的不紧不慢的。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淑女了?”  大口地挖饭,他有点取笑的意味。  “那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不斯文了?”  “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好像就不那么斯文了。”  我笑了,说:“看的出来。”  这是一顿愉快的早餐。  他开车载我到处逛了逛,最后到了绿色家园街头。  我们一起逛了很久,看街头的房子,吃不那么地道的小吃,关键是有好多的人,穿着各色的时代剧服装,穿梭在街上,有点如梦如幻的感觉。  我拉着许高,死赖着要他陪我演了一回群众演员,因为有衣服穿,有盒饭吃,还有可以免费拍照,说不准还可以上电视。  许高文弱书生的样子让我笑岔了。  他极不习惯这样的穿着,好几次都拉扯衣角,看的出来,他不喜欢这样的装扮。  我忍着没笑。  心里早就晴空万里了。  那天过后,我就十分期待这部戏的开拍。真说不准,可以看到我们两个人的身影,可是我等了足足几个月,直到把这部戏的所有群众演员都看完,什么店小二,什么路人甲,都没有。电视剧看完,连男女主角的名字都不知道,只关注我的关注,剧情什么的,就别提了。  让我痛下决心学好英语的还是许高。  那日,家里来了几个人,应该是他的同事。我在卧室里躲着,怕生但又好奇他们会说些什么,就隔着门板窃听,孔乙己说了,窃书不算偷,所以,我就自作主张了,窃听不算偷听。  他们竟然放着家乡话不说,说起了英语。结果可想而知,我只听懂了我自己觉得应该是这个意思的部分。  我很懊恼。  这样不行,连偷听都这么的难。  如果我想要靠近他,就必须要努力的学好英语了。  地球人都知道单词这一关最难过了,我对着英语课本看着不认识我的它们,心里直呼生活不容易。我是个新手,什么都不懂,所以兴趣还是有的。我下载了词典,何时何地都可以玩游戏斩将过关,一段时间下来,我记住了不少。去书店采购了许多资料书,高高的一摞,和英语相关的,当然,汉字多过英文的那些。  为了让自己学的开心,我买了五颜六色的笔记本,有单词本,词组本,语法本,纠错本,作文本,还有听力本,这么数下来,我的书包里平白无故的多添了厚厚的重量。  我学的慢,记的慢,可是有动力,就不吃力。  陈嘉良对这件事保持沉默,偶尔用眼角的余光看看我,可能是突如其来的孜孜不倦让他一时间摸不着东南西北了。  一个月下来,我有了进步,就是许高在和别人讲电话的内容里的一些客套话。  有些欣喜若狂,我感觉自信心重回,就继续扬帆起航。我只要闲下来就一头扎进英语的题海里,什么都不懂的我,每一个单词都去查,标在相应的位置,然后再慢慢地理解句意。时间久了,就尝试着慢慢地理解大段的内容,再后来,我就开始写简短的句子,我把它称之为日记。  许高见我兴致勃勃的,就心血来潮地给我修改我写的东西。  我每天都会受到他红色的批注,错的地方画出,对的地方就写一个good。为了他字迹娟秀的英文,我就斗劲十足了,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英语在很短的时间里取得了很大的进步,老师看到了,怪吃惊的,拿着月考的试卷上大红色的八十分在班里特意的表扬了我,我低下头,享受着同学们羡慕的眼光,他们不知道的是,我付出了多少的努力才有这样的结果。  英语成绩突飞猛进,我的班级排名也就蹭蹭直上,许高被叫去开家长会的时候,高兴的拉着班主任的手问东问西的,我在后面看着他的神采飞扬,都可以感受到他的快乐。  陈嘉良的爸爸也来了,因为家长要坐在学生的位置上,所以我不用猜就知道了。  果然是有钱人,行头不小,穿金戴银的,两腿一摊,惬意地坐着,嘴里还刁根烟,时不时的,缭绕,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班里的窗帘烧着了。  许高是不吸烟的,甚至是滴酒不沾的,不知道能不能受的了。  “陈嘉良。”  陈嘉良挺意外的表情,许是平时叫死我,我都不回应,这会儿倒是主动。  他眼角向右飘,白珠子可见,拽拽的哼声:“大小姐你有什么事情?”  我见他是这副德行,打心底不想说话,为了许高,又忍了,好声好气的说:“你能让你爸不吸烟了吗?”  “原来是这个。”  “行不行?”  陈嘉良二话不说就把他老爸给赶出了教室。  我嘿嘿的干笑了两声。  这时,许高回了头,看到我就笑了。  我也笑了,心里美滋滋的,家里有蜂蜜,应该是这样的甜味。  在回去的路上,许高开着车,哼着小调,一路都在夸奖我。  “我才发现你原来也是学习的料,最难的是你肯努力,洋小听,想不到。”  永远不会有人知道,他的想不到让我最后就考上了大学。
    高三的日子,可以过得轻松,比如那些学习好的,可以过得紧张,想要考上名牌大学的,还可以不用学习,比如有钱的陈嘉良,还比如被保送上清华的班长,当然也有像我这样的学渣,还在埋头苦干,未来迷茫,迷茫未来。  题做不完,课上不完,老师讲不完。  试卷铺天盖地,高考乌云笼罩,我的心头有千万只乌鸦飞过。  我把小台灯亮到了夜里三点。  手机换成了诺基亚,老牌的,两百块钱,可以电话可以短信就是不可以上网,而电脑被锁在了柜子的底层,什么电视剧的,我和它们的缘分到此为止了。  我住校了,学校统一安排的。  一个宿舍就住了八个人,都不是怎么学习的料,到了夜里谈的不是高考,不是未来,多是班里谁和谁好了,谁和谁不好了。  我插不上嘴。  打着台灯认真努力,偶尔他们也会调侃我一下,“洋小听,你和陈嘉良怎么样了?”  “什么怎么样了?”  我被问得两头都是雾水。  “我们早就看出来他对你有意思了。”  “胡说些什么?”  “我没胡说,你看陈嘉良的围脖名叫陈嘉良听小羊,你的名字不是在里面了吗?”  我好久没看过围脖了,并不知道这样的事,何况,我没有加他的围脖号。  “听小羊是个聋子,陈嘉良叫了她一天,她都没回应。”  “听小羊是个哑巴,陈嘉良想尽了好多办法都没让她开口。”  “陈嘉良是傻子。”  “陈嘉良是笨蛋。”  “洋小听,陈嘉良对你用情很深的,你不会都没有一丝的感觉吧,你也太木讷了。”  我忙着学习,没有花心思在上面,只是在对待陈嘉良的问题上多了点说不清的味道。  他问我一些事情的时候,我会礼貌的回应,不多也不会少。  他的态度也好了很多,没有冷嘲热讽,没有恶语相向,和声和气的,就像一个男人做了变性手术一样有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一来二去的,日子久了,我觉得他没有以前的大少爷脾气了。  “你有没有想要考的大学?”  “或是你想要去的城市?”  陈嘉良晚自习的时候把一张纸条扔过来,我不接,他急了,用笔头捅了我的胳膊肘,我不耐烦地瞪了他,撕了一张布满数字的草稿纸,就龙飞凤舞地写了“没想好呢。”  我以为这事就算完了,可有人就喜欢没完。  “洋小听,什么叫没有想好?都什么时候了,你一点想法都没有吗?”  “问你话呢,洋小听你又要装聋作哑了,我就知道,你肯定想去聋哑学校当老师,那里没人听得见,没人说的了话,这样你就清净了,我说的对吧?”  “陈嘉良。”  “被说中心事就恼羞成怒了,我就知道。”  “陈嘉良,你有病没地方犯吗?”  “到底有没有想法?”  陈嘉良胳膊肘横在我的书本中间不让我做题,我实在是无奈了,恨得牙,直痒痒。  我收回之前的话,他就是一个脾气到处撒的大少爷。  “想过了,想去西藏来着。”  “你脑袋被核桃砸了还是你学坏了脑子,那是人可以去的地方吗?”陈嘉良一听到我的话就鄙夷的离我三尺远,尽情的讽刺我的胸无大志,“西藏那边,没什么人想去,你不用太拼命了,随便学学就可以去了。”  我就知道他会嘲笑我的,幸亏我没告诉他实话,我并不想离开这里,这里有许高。  许高来学校看过我,没问我学习,只管问了,吃穿可好,有没有人欺负我。  给我塞了一笔钱,我不要,他说打到了卡里,缺的时候去取来用。  “你不用太紧张了,放松的学习,有事情就打电话给我,别憋在心里。”  “嗯。”  过年的那一个月,我都是在补习班里度过的。补习班里的气氛压抑得很,多是去年考的不理想,或没考上重本线的,许高给我砸了钱,我当然不能让钱白花,就很努力地在学习。  许高过年没去工作,而是在家里沉思,画了很多建筑的稿纸。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闹脾气,不管,许高在门外怎么喊我,我都不应,关紧房门躺在被窝里哭了。他可以有喜欢的人的,他应该有喜欢的人的,他以后也会和自己喜欢的女人结婚一起生活的。  那洋小听你,凭什么生气呢?  许高他,救了你,收留了你,供你吃穿,给你书读,让你无忧无虑的,你难道想要,赖他一辈子吗?  我知道这么做是不对的,我哭着告诉自己,不能自私。  第二天一早,我开了房门,就看到许高直愣愣地站在门口,神情疲惫,眼睛里充满着血丝,小心的问我:“没事吧你?”  “你干嘛站在这里?”  “你没事就好。”  “我是不是不好,惹你伤心了?”  “没有的事。”  “你是不是,一个晚上没睡觉?”  “你这么说,我真困了,好了,我要去补眠了。”  那以后,我都没见过那个女人。  临近高考的那些日子,走到哪里都是煎熬,成绩有了进步,估计可以考上重本线。学校从来都是监狱,而高三的学生住的是地狱,起早贪黑的,恨不得自己变成驴子不停地磨墨,然后没有休息,没有停止。  我知道自己的半斤八两也没有多少的期待,所以我还是和以往那样做题,对答案,然后背书。  天意弄人。  高考都会有的例行体检还是给了我当头的一棒。  在此之前,我不知道什么是乙肝病毒感染者,我不是不知道,而是没有什么特别深的概念,每次就算是看到也是事不关己的。可这一次,我拿着长长几页纸的体检报告还是懵了,心里沉甸甸的,天要塌下来了。  什么报考指南和规定之类的书发下来时,我花了很长的时间逐字逐句地读完,有一条就是乙肝患者不允许参加高考什么的。  这之后,我的心情更加糟糕了。  我难过是因为我努力了那么久可还是无济于事,还是没有办法改变自己的脚步,来追随许高的未来。  我想起了薛姨。  我想起了爸妈。  我想起了许高。  我想起了我自己。  我逃了晚自习的课。  流着眼泪跑在操场上,夜晚的路灯怎么都不会很亮,甚至不能看清脚下的路,可是我迎着风狂奔,越跑越快,越跑越不能够停下脚步,我觉得只有汗水可以解救我的泪水。  那晚我不要命地冲了凉水澡,头发未吹干就稀里糊涂的捂着被子睡过去了。  没想到的是,我头热头晕头昏就奇迹般的感冒了。  我被许高拖着上医院打了几针还是不见好,吃了几服药还是老样子,我怕针,所以多半是躺着半死不活的。  一连两周,我都是病怏怏的,不说看书,就是从床上坐起来都费劲,站起来就是一阵天晕地眩。  我甚至一度觉得自己要死了。  因为感到了没希望。  许高没有出去工作,而是在家里照顾我,端茶倒水,洗衣烧饭,夜里还要陪着我,害怕我出幺蛾子。  “小听。”  许高轻声唤我的名字,手搭在我的额头,又叫了一声,“小听,你怎么样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窝在被子里的身体热的滚烫,却感到冷汗直冒又找不到他们的存在,我想要告诉许高,我的难受,可是喉咙里被一团火焰塞住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许高握住我的手,放在他的心口,安抚我,“没事的,我会陪着你的。”  “我知道你为什么那么努力,你是想快点摆脱我,快点长大然后去外地上个大学好离开我,我说的对不对?”  “洋小听,你以为你这么做就可以了吗?”  “我告诉你,你这辈子都不要想着离开我。”  “你摇头晃脑的是什么意思?就算你有一天结婚了,我还是你的伴郎呢,你说你这辈子还指望谁会给你依靠呢?洋小听,你不要认为,你可以离开我,你不要认为,你可以逃离我身边,你不要以为,你可以为所欲为。”  “你也不用太拼命了,即使你考不上大学,我也会帮你的,最多你就是我的小跟班,说的好点,你可是建筑设计师的助理呢,多少人梦寐以求都找不到的工作。”  “等你好了,我就带你一起去工地看看。”  许高,我这辈子只想嫁给你,我不要你当我的伴郎。  在打了无数次的针后,我的病终于有了好转,我坚持着去了学校上课,渐渐地,一切都回到了正轨。  陈嘉良仍旧不学无术,只是他会把一堆笔记扔给我,不知道是偷谁的,虽然受之有愧却又却之不恭,毕竟我在班里孤苦伶仃的。  以上都是我的猜想而已。  但不久我的猜想得到了证实,陈嘉良就不是做坏事不留名的主。  “洋小听,那个就是,你可以把我的笔记本还给我吗?新一轮的模拟考试要开始了,如果可以的话,我急用。”  我利剑般的目光射死了还在佯装什么都没发生的陈嘉良,又撑着一张老脸陪了好多的笑容给笔记本的主人:“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陈嘉良这时终于不吱声了,红着脸结结巴巴的道歉:“小听,我,我其实并不是故意的……”  我心里笑开了花,嘴上仍旧是不饶人,难得有个机会可以调侃他一顿,我是死都不会放过的,“你也有知道自己错的时候,真看不出来,陈嘉良,我不在的这些天你都干什么了,连笔记都不舍得抄,我知道你家富可敌国,抄笔记这种小事情你当然不用亲自做,可你也用不着去偷啊你,真是看不出来。”  陈嘉良被我这么一说,没回嘴倒是笑了:“洋小听,你损人的本事可不比别的女生差。不过,你这样子比你平时板着脸的时候可爱多了。”  “你瞪什么眼睛,我这是在夸你呢?”
    (1)  等高考成绩从网上公布的那几天很是煎熬,又是六月天,心里越是平静,却又是不能够平静。  我觉得这样的感觉太恐怖了,半个月的等待,每天都跟在等着七星彩中奖号码公布一样忐忑难安,而就算结果明了也没有可能会赢得一笔钱回家,这是每天都在预测而每天都会有的结局。而高考就像是写了十二年的体彩,结局只在命中注定的这一天揭晓。  于是,为了减轻这几天的忧虑我学会了打奖,遗憾的是,我一次都没中。  可是现实却给了我惊喜。  我顺利的从高中毕业,顺利的接到大学的录取通知书,顺利地留在了最靠许高的地方。  我也有自己奋斗的目标,也算是得偿所愿,可是在填报志愿的那天,我把那所梦中的大学放在了最后,而最靠近许高的那所填在了第一。  许高做了一桌子的美味佳肴,还开了红酒替我庆祝,我一直都想他会和我说些什么的。  可他只顾着喝酒,不停地灌自己,我不解,这毕竟不是二锅头的烈,或者是啤酒的淡,红酒也不是什么补品,再说这么喝也喝不出酒的味道。  我默默的吃饭,顺带地给他夹菜,我这么做,是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而已。  他吃了我夹给他的菜花,如我所想的,他放下酒瓶子,开口道:“恭喜你。”  我为自己的心思被解读,自己的欲望得到满足而感到兴奋,又自作多情的夹了一块猪肉塞到他嘴边,“吃。”  他怔怔地看着我,愣神了有那么几秒钟,迫于盛情凑过来把又大又肥的猪肉吞下去。  奸计得逞,我嘿嘿的干笑了一阵,最后被他电死一只苍蝇的目光给镇住,没再敢没心没肺的。  “都不知道你说的这些话里有几分是真情假意的。你为什么都不逼着我去学习?你为什么都不给一点建议?你为什么对我总是若即若离的?”  “许高,我喜欢你。”  “我知道自己什么都不够好,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你,我知道自己还什么都不是,没有资格和你说这些。”  “可是我想把自己的心意告诉你。”  可是,即使我假装醉酒,即使我没有资格和你说这些,即使我把自己的心意告诉了你,但那又怎样。  蹲在门板后,我咬着手指头,哭到嗓子沙哑,房间里的台灯关了,一片黑暗笼罩着我,好像黑夜更适合哭泣,因为连自己都没法看到自己的狼狈不堪。  我记得你说,如果我愿意就跟你走,你会照顾我一辈子。  可是你的一辈子,它在哪里?  我记得你是这么叮嘱我的,如果有人给我气受了,先给欺负我的人两巴掌再踢上一脚,先动手,打不过也要打,打不过就记得找你,你会替我出气。  可是你的为我出头,到了那时,它以怎么样的理由存在?  我还记得你说,你说你会陪我看烟花。  可是每年的约定,到了最后,它是不是还是两个人的专属?  大学开学的第一天总是不那么美好。  这是我在做听力训练的时候听到的,可能进过大学的同学都会有的深刻体会。  因为那晚的事情,我没和许高说就自己走上了大学的路,搭的公交车,满满的挤了一大堆人,我连站稳脚跟的地方都没有,抱着铁杆子拼命地想要站稳,还是一路跌跌撞撞的摇到了学校。  大学少有坐落在繁华的市区,我要上的这所也不例外,荒郊野岭,视线里都是残村败镇,下了车走在路上感觉阴森森的,没什么人气。  我感觉自己走进了墓地一样。  据说墓地是学校最好的选址,果不其然,我有些体会了。  报了名,被在学校大门口溜达的猥琐学长一声不吭地抢走了行李,直接把我送到了八栋,我还没说声谢谢,他在我迅速回头的瞬间迅速的不见了踪影。  我只能用猥琐来大致形容,因为他出现的太突然,又消失的太诡异,都没看清他可能不猥琐的模样。  宿舍里是四个人的床位,有书桌,床在顶上,按条件来说,还算叫人满意的。高三那时的六个人,只是人多都不能相比。  都是外地来的,对床的是陕西人,妈妈陪着来的,大小姐的脾气在使唤她母亲的时候暴露无遗。她母亲对她的恶劣态度倒是能忍耐,无论她说什么都微笑面对,她对我的态度也没好到哪里去,趾高气扬的。  我不是惹事的人。  其他人也都娇弱有余,不是千金小姐也不是什么懂得生活苦难的人。  也是在那一次的见面,注定我和这些人不会成为朋友的。  我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肯定,或是那些孤独与生俱来,有阳光有希望的地方,孤独也有犀利。  大学不用三点一线的生活那是最好的,虽不能够睡到自己想睡的程度,比起高中就是自由许多。半个月的军训结束后,班里世界各地来的同学都不约而同的黑了一圈,和我天天走在一起的小果家离学校不远,她声泪俱下地说着变黑后的糗事,说是溜达在路边,被妈妈和她的同事看到后竟然调侃道:“这是谁家的孩子,怎么这么黑?”  说到小果,我不得不多说两句话。  我是班里最清瘦的,而她是班里最有分量的,为此我每天无时不刻的大吃后,都会拉她去量一下体重,然后炫耀一下自己吃死都胖不起来的优越感。  小果对我这种恶劣的行径嗤之以鼻,不过她不敢拿我怎么样,毕竟是事实胜于雄辩。  话说,就是我可以交到男朋友都轮不上小果这样的,偏偏不如人愿,小果的男朋友不仅高而且帅,不仅帅而且富,天天跑车相送,玫瑰在握,羡煞了一个宿舍的单身**女。  因为小果的关系,我有幸认识了这位高富帅。  人看着就不是好惹的。  光着膀子,穿着丁字无袖T—恤,手臂上的纹身哪里都有,还夹一根烟在嘴里。  最让我想不通的是,一个大好青年为什么要把一头乌发染成老人都不想要的白色。  他毫不避讳的在我面前搂着小果,我比空气还要透明。  他请我去吃了一顿饭。  就是学校里的一家酸辣火锅店,我们三个默默地吃完,我默默地悄悄避开了他们两个人,自己跑回了宿舍。  不知怎么搞的,最近我有些不安,虽然我们没有见过几次面。  这样的不安还是发生了。  那一次选修课,我身体突感不适,原是要请假的,想想觉得这恐怕要比登天难上几分,就在宿舍里走来走去,拖到不能拖,晃悠悠地走去教室。天气渐凉,贪嘴的我又多吃了几个橘子就肚子不舒服了,书包扔下,人就往厕所跑。碰巧一个穿着时尚的短发女生在我前面走着,我琢磨女生应该要去女厕,就想也不想地跟着感觉走,进了厕所,对方只是在洗手台那里洗了个手,我瞧瞧四周觉得女厕高端了一些,竟然和男厕有一样的设备,其实就是可以站着撒尿的那种东西。我没想就上了厕所,出来的时候,一排站着小便的男生齐刷刷的看着我的出现。  我窘迫不堪,故作镇定的洗了个手低着头灰溜溜的就出去了。走时有人无奈的说:“这绝对是gay.”  我后悔自己没长脑子,后悔自己把头发留的太长因而见识短,后悔自己吃了太多的橘子。  “喂。”  有人在背后叫我,“原来我们是同道中人。”  我回头看到的是一个画着浓妆的人,看不出男女,但可以肯定的是,就是让我误入歧途的那位“女生”。  “我们交个朋友。”  “有缘千里来相会。”  说话不似其他男生那般雄厚,到底也有喉结,是男的,我在心里默默的确定了一遍。  “你不用不好意思了。”  他见我不动,就要上前握住我的手,却叫另一人捷足先登。  “谁跟你不好意思了?”  “我的人你也敢动,你找死是吧,人妖?”  “给我有多远就滚多远。”  就是这件事,让我想亲自去沙石场运来沙子,再找个僻静的风水宝地把自己给活埋了。  他是从厕所的方向走来的,也就是说,他在厕所里方便,他看到了我的误闯。  小果没说起这件事情,这就说明他给了我面子。  如果只是这样的事情还不足为奇,我几乎每次去上课都能见到他,路上,店里,闲逛时,后来终于不再傻冒的我终于知道了全地球人都已经知道的事情,我和他竟然在一个班。我说哪来的那么多碰巧。  原来是我一直都没在意而已。  我对他有了一点点的好奇心,就有事没事旁敲侧击的套小果的话。  小果昧着良心说出了一个惊天秘密。  她和他不是男女朋友。  他是她的高中校友而已。  换句话说,他们算得上是好哥们的那样。  我忘了说,我和小果是高中校友,隔壁班的,不过没有什么交集而已。
    (2)  开学有两个月的时间,我和路野没有任何的联系之类的。他没有给我一个电话或是一条短信的问候,只是手机会有提示,银行卡里又多了一笔钱。  我和你之间,是不是只有这么一点的联系了呢。  我忘记了,路野把我从一家小酒馆里救出,带我开始了新的生活。  可是让我重生的人对我没有了照顾,我的人生是不是要结束呢。  我看着银行卡里的数字,取了一百块,就打了个凭条,然后在原来的数字后面加上一百块,收在钱包里。  这是他的血汗钱。  我又不是他的谁和谁。  我有什么资格心安理得地花不属于自己的钱。  我站在银行里好一会,吹着空调,握住钱包,什么也不想。  外头天热,屋里凉快。  我的大学虽然比不上什么名牌“211”和“985”,但想要在这么大的一块地上找到一个人还是需要很多气力的。当然这是针对陌生人来说的,路野不是我大学里的陌生人,我都忘记了,他的大学时光也是在这里度过的,因而,他在饭堂的洗碗房,见到我也不是什么可以大惊小怪的事,倒是我拿着未洗净还浸着洗洁精白色液体的瓷碗呆望着他的居高临下就觉得有些无地自容了。  他站在门口,闪身给身后忙碌的工作人员让步,有几次被急忙的人撞到还是固执的不肯离开,我偶尔就那么的瞄上他几眼,又不敢看太久,只是埋头洗碗。  这是我在认识他之前就会有的生活,在认识他之后继续这样的生活也是理所当然的。我为什么会觉得心虚,觉得自己做错了事,亏欠了他呢?  真是服了。  我得承认,我有点佩服自己的莫名其妙了。  我们默立着,谁都没有开口。  水果味洗洁**体还残留在指尖里,风动一动,似乎还能够闻得到水果飘香,这样的对视和这样的味道流淌在我和他之间很奇怪,于是我把手悄悄地背到了身后。  “钱不够?”  我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盘问。  猜到了,没有意外的问题,可还是变成了一根刺,扎在我的手心里,疼痛留在了心底。  许久,他没有听到我的声音,又过了许久,他有些怒了,依然不动声色的重复刚才的那个问题:“钱是不是不够?”  “够。”  “那为什么在干这些事情?”  “不为什么。”  “洋小听,为什么你这么任性?”  “我哪里任性了?”  “为什么给自己找这么多的活?为什么不好好照顾自己,让别人跟着你担心?”  “不花你的钱就是任性了吗?”  他语塞了。  静默再次横在我们之间。  最后还是他屈服了,我的过分行为占了上风。  “周末回来一趟。”  “我在家里等你。”  路野回去的那晚,手机里来了一条短信,提醒我银行卡里又多了一笔我这一年都花不掉的钱。  我删除了短信,衣衫不整地就飞冲到楼下,奔向银行,前头排了几个取钱的才轮到我,打了一张凭条,那是我欠他所有的钱。回去的时候,我紧抓着,走着走着,眼泪就掉了。  我会哭,也许是我被这样的一个事实打败了:我和他之间除了钱再没有其他可以维系的了。  我打算把凭条还给他,因为他的钱我不能够花。  回去,门是锁着的。  他不在家。  东西放下,进卧室躺了一下。坐不了车,闻不了汽油熏人的味道,头晕沉得厉害,想是休息一会就可以的。倒是醒来时候,窗外已经乌漆麻黑,什么都看不到。  门开,是他在房门口的守候。  他说,洋小听,你到底还是回来了。  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呢。  许高不知怎么了,特别有闲情逸致的给我买了一束花,还是最便宜的康乃馨。  我拿着花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  这是送给妈妈的花,也就是母亲节才会需要出现的礼物,他竟然买来送给我。  他知道原委后,故作认真的说:“花哪有那么多讲究。”  我问他:“那许高,你送康乃馨给你伟大的母亲了吗?她应该是多么好的母亲才能教出这么优秀的你。”  许高说:“如果你嫌弃这花送的不是时候,就不要收下。我拿去丢掉。”  “那岂不是便宜了捡垃圾的阿姨。”  “我可没有那么大方。”  我还是收下了母亲节的礼物。  许高忽然抚摸我的头发,眼睛里有莫名的湿润,“洋小听,我和你一样。”  我没有追问那所谓的一样指的是什么,因为我知道他是这个世界上最疼爱我的人,也是唯一会对我好的人了。  “许高,谢谢你。”  没有因为我的莽撞而心生芥蒂,而是一再的包容我。  只是,我和他都没有察觉的是,这样的包容会让我心里有着期待,而这样的期待会伤害了我和他之间的关系。  在这以前就觉得大学是一座监狱,和许高见过面后,感觉走到哪里都是晴天里的阳光明媚。小果照着比她的脸大几倍的镜子,对着我愁眉苦脸:“洋小听,谁给你蜂蜜吃,把你甜成这个样子了?”  “没有拿蜜蜂蜇我就谢天谢地了。”我坐在床上,捧着一本闲书,吊着双腿白了小果两眼,“还说我呢?谁惹着你了,看把你给难受的?”  “没什么好难受的。”小果拿了一张面膜贴在脸上,露着一双眼睛直转:“就是被没良心的人给拒绝了,正不爽。”  “你和谁告白了?”  “网上认识的。”  “你可真行,这么不靠谱的事你都做了。”  “那算什么。”  “小果,你应该找一个靠谱的,别去惹那些乱七八糟的人,我怕你会吃亏的。”  “多谢你的关心。”  我和小果不再讨论这个问题,因为另外的一位舍友回来了,什么都没说,趴在桌子上就嚎啕大哭。她是夏孟,外地人,和我们也算要好的,她虽安静,人倒也乐观开朗。接下来的几天,她都不吃不喝的,呆呆地坐着,或是躺着,不去上课。  我和小果觉得她怪可怜的,下课就跑回宿舍陪着她怕出事。一连几天她都是不死不活的,直到接到了通电话,她才慢慢的吃了起来,只是自那之后,她成天萎靡不振的,不怎么说话。  后来,我们成为最佳舍友,可能因为我们分享了彼此的秘密。  她说,她喜欢一个男生好几年,而那时听到他有女朋友的消息就崩溃了。  几年而已。  我觉得不可思议。  可是,就是这样的刻骨铭心,在许多年以后,我才了解。
    (3)  信手拣起书桌右上角的那本旧书,至少对她来说它是一本旧书,是一本沉淀那些青涩回忆里有着的岁月痕迹的旧书。当思念如流水般涌现,无法承受之时,她会拿着这本旧书,静静的在一个角落里品读,想象着和他一起读书的时候。就在不知不觉之间,他好像从来没有离开她,因为那本三国,她会放在书桌上最显眼的位置。  她开始习惯一个人躲在被窝里偷偷的听他喜欢的戏曲,他说京剧韵味醇厚,昆曲柔漫悠远,黄梅戏流畅有节奏,民间小调很有趣。  他不会知道她的难过的。  那年,她在他所在的城市流泪,而他无动于衷,责骂或是安慰都没有,因为他去了另外的一个地方。  丢下她,然后离开她。  他们没有了后来。  爷爷喜欢在晚饭过后,,伴着昏黄的煤油灯聚精会神的翻阅着三国。儿时的夏孟在这时总会一脸好奇的凑到桌前,看看爷爷,又会悄悄地瞅瞅那本牛皮纸沙沙手感的三国。爷爷会被夏孟鬼灵精怪的模样给打搅了,他把夏孟抱在怀里,一字一句的教她三国。大抵是夏孟认真的模样感染了爷爷,在以后很长的岁月里,爷爷闲暇之余总会讲三国。  那时起,夏孟知道了神机妙算的诸葛亮,了解了心胸狭隘的周瑜,周瑜每每被提起就会让爷爷摇头叹气。不晓得爷爷情为何般,夏孟学他的样子摇头叹气,故作深沉状,而后就可以看到爷爷慈祥的笑容。  爷爷的笑容定格在夏孟的脑海里,不曾离去。  夏孟在跟岳阳讲这些有关爷爷的回忆时就会笑得很开怀,因为爷爷的三国比电视上的都精彩。  岳阳也很懂三国,也会说起诸葛亮,也会说起周瑜,这让夏孟心里觉着有点小小的仰慕。现在的男孩子多都是和游戏每天签到,对书本根本就不来电,因而岳阳的睿智让夏孟心生仰慕。  中学后,爷爷仍然喜欢在晚饭之后读三国,而夏孟却再也不会好奇的东瞅西瞧。有了自己的书桌就再也不能依偎在爷爷的怀里撒娇,沉重的课业负担让她无暇顾及三国,和爷爷的交流似乎是少了许多。直到爷爷病重住院的那段时间,在爷爷的要求下,夏孟给他讲三国。一直到爷爷走了,他得了癌症,晚期的。还记得爷爷生前被病魔折磨的痛苦情形,那密密麻麻的管子插满了整条手臂,动弹不得。夏孟不知道那有多痛,因为没有经历过痛苦,永远不知道那些痛。可是夏孟知道,爷爷不会痛,因为夏孟给他讲三国,那是他一生的爱好,因为夏孟知道爷爷和她永远不会分离的。  爷爷的三国一直萦绕在她的脑海里,不曾离开过。  可是这个世界上是没有如果的。  岳阳的三国和爷爷的三国不大相同。爷爷的三国里,诸葛亮是完美的大英雄,在岳阳这里,却说诸葛亮有一个长相丑陋的老婆,这让夏孟不能接受,就跟他急了,说他胡编乱造。至于周瑜,虽说心重却伟岸,足智多谋,是一代风流人物,对于这个,夏孟还是赞同的,觉得他有眼光。  除了商讨三国,他们还会一起去听戏,就是城里经常会搭的戏台,外地人都会喜欢四处唱戏,漂泊到这里来,夏孟就想去捧场。爷爷在的时候就很喜欢看戏,时常还会听戏,然后夏孟就是耳濡目染的爱上了戏,这是十八岁的年纪不会去做的事情,而夏孟做了。这也是岳阳在十九岁不会做的事情,而岳阳做了。夏孟总喜欢在男生的身上找爷爷的影子,而岳阳就符合了她的所有想象。  那个时候,岳阳还是她最好的男性朋友,很好的那种。  夏孟挺喜欢这样的感觉,就是可以和一个男生有说有笑。你知道所谓的闺蜜,也有难以启齿的时候,而男生就不一样了,聊天可以随心所欲到无底线。  岳阳是个温文儒雅的谦谦君子,却也有幽默风趣的一面。那回她想起爷爷的时候就哭着把电话拨了出去,岳阳一句话没说听她把悲伤说完。末了,他忽然说,夏孟,我给你讲一件有趣的事。夏孟停止了哭泣,竖起耳朵满心期待下文。  高考数学我作弊了。  你还有那个本事,我不信。  夏孟真心不信,一是高考作弊难度大,二是岳阳胆子应该没有那么大。  我的朋友把答案写在纸条上,放在事先指定好的位置,我就说要上厕所去看过。  你这也太扯淡了吧。  这有什么。  看不出来你有这个胆子。  答案是看到了,可是我还是把它搞砸了。  为什么,你不是抄到答案了吗。  不知道哪个乌龟王八蛋,把答案也放在了那里,结果我拿错了。  你不会把理科的答案拿回来抄的很开心吧。  你说对了。  真有你的。  岳阳和夏孟都是文科生。  岳阳的经历让夏孟每次都回味无穷,有些时候还会在心里偷偷地乐一下,姑且不论这事的真假,权当是笑话开心开心了。  那个时候夏孟并不知道的是,岳阳有女朋友的。  高考一结束,大家就各自发了疯,有人毕业旅行世界哪里都去吃,有人天天睡死宅在家里把睡眠补回来,还有人呼朋唤友把歌房都逛了个遍,而夏孟一定最奇葩,因为她跑去学了跆拳道,最近有多起女大学生失踪失联失去生命,她也要去远方了,学跆拳道可以防身,尤其是对付那些饥不择渴的色鬼。没想到的是,会遇到岳阳,他竟然是这里的教练,于是夏孟就开始了自己非人一样的生活。岳阳会把她打趴在地上,不伸出援助之手,在她鼻青脸肿的时候凑过来取笑她的狼狈。后来,岳阳就不拿她开玩笑了,认认真真的教起了她,努力总是不会白费的,终于有一天,她把他打倒在地上嗷嗷大叫时,她觉得岳阳的狼狈是罪有应得。  这让夏孟觉着岳阳不那么斯文了,但并不妨碍她对岳阳的好感。  每次练完回家的时候,岳阳都会请夏孟喝冷饮,柠檬味的,有点酸和着甜,还是冰凉的,冰爽的滋味。夏孟习惯了柠檬,和绿色的吸管,岳阳习惯了绿茶,和柠檬黄色的吸管。于是在高考结束后的那个暑假,有着跆拳道和两种颜色饮料的日子,让夏孟充实而且高兴。  上大学之前,岳阳来送夏孟,火车站来往的人很多,不时地和夏孟擦身而过。后来没站稳脚跟的夏孟被人撞了一下,就跌倒在岳阳的怀里,在抬头的时候就看到岳阳脸红扑扑的盯着自己瞧。  对不起。  夏孟脱离岳阳的怀抱,十分害羞的如是说。  没关系。  岳阳把她扶好,又帮她把行李丢上车才说,到了之后要记得回一个电话,路上注意安全。  隔着车窗,夏孟分明看到的是岳阳欲言又止的脸和他落寞的神情,她心里一空,有些不舍,想要下车再和他多说些什么,车就缓缓的移动了,岳阳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车开远。  夏孟想,到了一定要给他打一个电话。  新生报到事宜很多,夏孟找宿舍,买东西,收拾行李收拾自己就把这事给忘了,睡前才有时间打开手机,是岳阳二十几个的未接来电。夏孟急忙回了过去,岳阳接起,头一句话就是,夏孟你死去哪里了,为什么一直都不接我的电话,你不知道我有多么担心吗?  对不起,我一忙就给忘了。  夏孟,这就是你的理由吗。  岳阳骂了夏孟很久,最后还是放缓语气,以后记得把电充满,不然找不到人该怎么办。  不知道是那二十个电话的作用,还是到了陌生地方都会有的孤独感,夏孟心里开始有点依赖起岳阳,总是想着可以听到他的声音。  而这种依赖是建立在她不知道他有女朋友的身上的。  而一开始,她没去问,他没有说明。  岳阳和夏孟是隔壁学校的一堵墙之隔的关系。  南方的天气潮湿的厉害,因为家乡小镇只有邮政,学费都存在里面,加上不能转账,夏孟就跑到远一点的地方干这事。后来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把她淋了个透,她撑着一把不能遮前不能堵后的破伞在雨中艰难行走,手里死死的拽着钱包,心里默念不能湿,不能湿,绝对不能湿。  结果有一个人飞蛾扑火撞了过来,结果钱包掉到地上,结果钱撒了一地,结果这让夏孟心里难受的厉害。  做了错事的男生一边道歉,一边帮她捡钱,两人就在雨中慌慌忙忙地捡起了钱。钱是捡完了,却湿的不像样,有些拿在手里都不敢碰,怕变成湿湿的废纸。  你放心,坏掉的,我会赔给你的。  夏孟可不含糊,在那男生面前数钱,数完就报数给他,还把他带到附近的小店,借纸借笔把前因后果写清楚后来了个签字画押才善罢甘休。  回到寝室的她才回过神来,要是他赖账可怎么办,后悔死没留下身份证压底。  过了些天,账户上多了些钱,夏孟的心里总算是松了口气。  松下的这口气还没呼完,就接到一条短信,说是有事,看着是把她钱碰掉的男生,她是没有多少好感的,但有一句话却让夏孟毫不犹豫的赴了约。  你喜欢岳阳,对吗。  我想请问这关你什么事。  我是岳阳最好的兄弟,他一直都有女朋友的,已经三年了。  然后呢。  我认识你,你叫夏孟,是文一班的,我看你人单纯的厉害,不想你被骗就好心告诉你。  岳阳有你这样的兄弟真是他的福气。  夏孟是气愤的,尤其是这样挖兄弟墙角的人,她很是鄙夷的瞪了他一眼,连他的名字都不想知道就走了,当然她绝不会让自己留下债务的,走之前不忘把茶水钱给结了。  夏孟没有去问岳阳这个问题,也没有提起他的这个好朋友,  岳阳给夏孟寄来了一条围巾,说是自己织的,粉红色的,不是特别的好看,可是夏孟还是很高兴的接受了。她实在是想象不出他一个男生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那如果他在宿舍做这样的事情会不会被其他人取笑?她心里还是觉得挺好笑的,也有温暖,可是又有点失落,他是不是也给另外的一个女孩子寄了一条同样的粉红色,或是她爱的另外一种?  有了这样的想法,夏孟开始减少了和岳阳的交流,也不会主动给他打电话了,有时还故意不接听他的来电。可能感受到了她刻意的忽视,岳阳也有点回避了。  倒是那个背叛兄弟的走狗和自己自来熟,三天两头就给自己打饭,又送给自己各种玫瑰花,让她难做人。  那天因为和宿舍的同学有了点小磨擦,就没忍住多说了几句,对方是当地人,话说的狠,夏孟没和她继续叫骂,因为她不想自己跟个泼妇似的到处骂街。可是对方可不是好惹的主,一直啰嗦骂个没完,夏孟听不进去就摔门而出。她哭着给岳阳打了电话,响了好久,才有人接起,是一个女生嗲嗲的声音,又气势凌人的说,我是岳阳的女友,你有什么事说吧,岳阳在洗澡没时间听,有事和我说也是一样的。  夏孟失魂落魄的挂了电话,只说了一句,这事当作没发生过,你不要告诉他。  这生产手机的人一定也受过情伤,不然怎么知道要设置一种叫做电话号码呼叫阻止的功能。  那之后,夏孟就没有收到岳阳的电话,或是短信。  那之后,夏孟和那个男生走到了一起。  他比不上岳阳的温柔体贴,也没有岳阳对自己一半的好。  他们的恋情仅仅维持了短短的半年就结束了,是夏孟提出的,因为所谓的性格不合。  夏孟想,没有所谓的性格不合,只是她对他没有爱而已。  夏孟去了岳阳的城市找了他,不凑巧的是,他去了另外一个城市打工。  他换了电话号码,夏孟找不到他了。  那时候正是寒假,他所在的城市是最靠北方的,天气冷的她受不了。她一个人在地铁站待了许久,看着开往他所去打工城市的大巴车发呆,他舍友的话还一直回响在她耳边。  你是夏孟,对吧,就是岳阳喜欢的那位妹子。他经常跟我们说起你,他还给你织了一条围巾,那可是他花了很多时间才弄好的。  什么女朋友,没有的事。  那是舍友的女友,我们宿舍只有那个矮挫穷交了女友,真是老天不长眼,他长成那个样子还有人要。  你来电话的事,没听起过。  岳阳,是不是你把我忘记了。  我把我们读过的三国放在你书桌上,最显眼的位置,还有我替你织的那条围巾,灰绿色的。  你说我现在的那个女朋友吗,谁会喜欢她,话少的可怜又不会照顾我。  我告诉你,我是故意的,岳阳那小子让我喜欢的女生对他死心塌地的。  你说我心里能不气吗。  可笑的是,夏孟竟然这么好骗,她肯定不知道,岳阳经常托我这个好哥们照顾她,我才知道她也考上这个学校的。  只可惜结局是,我喜欢的女生和我的好哥们在一起了。  而我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夏孟不知道为什么会听到这个事实,她宁愿没听到,那时她想把自己织的另外一条灰绿色围巾送给他的。  夏孟已经许久没有更新**,闷得慌就去瞧瞧,她第一时间就是关注了岳阳。大篇幅的内容都是他和自己女友的照片,女孩是个让人眼前一亮的美女,很般配,画面美丽的像童话。夏孟的眼泪掉的稀里哗啦,她心里很疼,就是过了那么久的时间还会隐隐的泛疼,要是有撕心裂肺就好了,那样就会有刻骨铭心,可是没有。  夏孟视线模糊的看完岳阳最后的一条**,也是最不起眼的那一条。  时间可以让好多人,很多事变成平淡,或者无所谓。  我想我很喜欢可以读三国,可以听戏,可以把我打倒在地的你。  你们很好,应该忘了我。  
    (4)  这件事很快就被期末考试的阴霾遮盖过去,我和小果都如临大敌,成天待在宿舍不出门,叫外卖过活。  放假的那天,开跑车的高中校友又来接小果回去。  他叫,路成。  少见的姓氏,这让我很意外。  “你也一起吧。”  路成把我的行李放到后备箱里,给我打开了车门,让我进去。  我正犹豫着要拒绝,小果一把将我拉了进去。我重心不稳,直接扑到了路成身上。  小果奸计得逞,偷偷的笑,不理我的难堪。  她是故意坐到后面,把这个副驾驶的位置留给我的吧。  “小听,给你叔叔打个电话,说不用他来接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跟小果解释许高的存在,因而撒谎说,寄住在叔叔家。  我发了短信。  路成先是把小果送回了家,又把我送了回去。  许高就站在楼下。  我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有事情要发生。  路成和许高,他们甚至都不看对方一眼。  拿过路成手里的行李,他不说话,这种感觉,让我觉得,他们是认识的。  寒假,好多同学都相约出去聚聚,我挺意外的,接到了陈嘉良的电话。  “洋小听,出来。”  “你有什么事情吗?”  “叫你出来,你就给我滚出来。”  “我不会滚的。”  “那就给我坐车来。”  “最近公交车改了线路,不从我家这里经过了。”  “你怎么那么多事?算了,我去接你,告诉我你家的地址。”  “别了。”  “你最好自己快点滚过来,到时候让你叔叔知道……”  “好了,我知道了。”  到了才知道,原来是小果搞的鬼,我进去的时候,她和陈嘉良喝的正尽兴,一看到我就花枝招展的迎上前,“洋小听,你是乌龟吗,爬得这么慢,我们都挂了,你才来。不行,迟到的人,自罚三杯。”  正想调侃她几句,陈嘉良幽灵一样飘过来,恨恨地说:“这不能怪她,公交车线路改了,又不让我去接,不迟到才怪呢。”  听他这阴阳怪气的,就知道我撒的谎技术含量太低,说到底,我来还不是因为怕他惹是生非吗?  “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小果傻傻的又问了一句。  我直接略过她,找个位置坐下来。  “我十点钟要回去。”  “洋小听,叫你出来玩就是这种态度的吗?十点,现在已经八点半了,你是什么意思啊?”  “门禁。”  小果彻底无语了。  “话说你们俩是怎么认识的?”我对陈嘉良和小果相识感到诚意,这就是所谓的机缘巧合吗?  陈嘉良比我还诧异的大叫,“什么?死丫头,竟然没在洋小听面前提起我,亏你还敲诈了一笔又一笔的。我不管,这一顿你要请回来,不然我让表哥以后都离你远远的。”  “你以为你表哥是你的傀儡吗?你让他不理我,他就能答应你了吗?切,你也不瞧瞧自己那德行。”小果根本就不惧怕陈嘉良的恐吓,继续拿着酒瓶大喝,不忘带上我一起,“洋小听,我们一起喝。”  我微笑没插话,接过小果手里的啤酒还没送到嘴边就被陈嘉良的鬼哭狼嚎给震住了。  “表哥,你可算来了,小果她骂我,让我瘦小的心灵又再一次遭受了创伤,表哥,这个死丫头仗着你可没少欺负我。”  “表哥,这次你不能再帮理不帮亲了。”  帮理不帮亲?  这都是什么逻辑?  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路成会是陈嘉良的表哥,这让我多少震惊。  路成很意外我会在这里,因为见到我的时候,他愣是直直地盯着我,看的我都心里都发毛了。  “哥,我给你介绍,这是洋小听……”  “我认识。”  “他们可是同班同学。”小果好笑地捶了陈嘉良的肩膀,“奇迹吧,你说这个世界到底是多么的小,这样的组合也能在大学遇见。”  “陈嘉良,是不是很神奇?”  不知道为什么,陈嘉良听到这句话时,有些忧伤地看着我,仿佛发生了什么事情一样,可是明明就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来KTV的目的无非就是聊天唱歌,放松心情,寻找乐子,这几样我可是一点都沾不上。小果和陈嘉良胡乱的点播又换播,一会是嗨到爆,一会又是小清新,一会又是矫情的要死,我都不知道这两个人是吃了什么药,效果这么的与众不同。  可能他们唱的累了,就把麦克风塞给了云淡风轻的路成,“哥,你来一首吧。”  路成从容的接过,轻轻的唱了起来,没有伴奏,没有旋律,可是出奇的好听。  虽然我不知道那是一首怎么样的歌曲。  本来说的是十点,最后意料之中的玩到了十二点。  最后是路成送我回去的,不知道怎么互相推脱的,就变成是他一定要送我到家门口了。他这次没开车,竟是电车,让我惊愕不已。班里有人说起,路成是富二代。  所以,他的一切行为好像都要和富二代这三个字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才说得过去。  无论如何,谁也不会想到的开始,就是从这里开始。  至少我以为,我和他就不是点头之交而已。  可是至少,又有谁能够想的到呢。  “建筑系可是男生的偏好,你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路成在我的谢谢还未说出口就抛出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虽然这在情理之中,却又出乎我的意料,因为很奇怪。  “我没有想很多。”  “是吗?”他对我的答案似乎不满意,翘着眉毛,说:“你这是想要敷衍了事吗?”  我觉得他有点咄咄逼人的意味,却是不明白他哪里来的火药味,我们见过几次面,话并不多,还不至于到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的地步。  “我没有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小听。”  我回过头,许高微笑地向我招手。  我巴不得有人叫我走,因为路成今晚实在是诡异,让人招架不住。  我离开的时候看了路成一眼,发现他别有意味的盯着许高,那里面有我不能理解的东西。  
    (1)  假期这段时间许高的工作渐渐的多了起来,三天两头的不着家,我每晚都等他回来,大约都是凌晨的时候了。他每次回来都不忍心打扰我,这是我的大概猜测,因为我知道自己就没有睡过沙发,可是睡眼朦胧中,又可以感受到他温暖的怀抱。  然后有一天,我终于没再等人等到昏睡过去,在他抱起我的那一刻,睁开了眼睛。大抵是没想到我会忽然醒来。把他吓得不轻。  “许高。”  “嗯。”  “我本来是要等你的,可是我睡了。”  “我知道。”  “那……”  “你累了,我抱你去睡觉。”  他将我抱到卧室,放我下来,替我盖上厚被,说:“晚安。”  “晚安。”  可是我坚持不懈的等候,让他对自己这些日子忙命的工作感到不妥,慢慢地,他去上班的时间少了,回到以前的规律。  他不问我那天出去的事,只是对于我的态度没有了之前的冷漠,多了些缓和。  好像是路成的出现,改变了这些距离。  以前他都是避着我的。  “许高,我有事和你说。”  他拿着铅笔认真地画图纸,头也没抬随意应了我“说。”  我见他是这种不怎么搭理我的样子,心里就凉了半截,他的工作什么时候都比我重要,想到这里我就不做声了,咬着下唇待在一旁。  许是过了那样久,我都没有回声,他这才有察觉,停笔,抬头,问:“不是有事情要说的吗?”  “说。”  我不喜欢他这样格式化的回答,跟在审问我或是不耐烦的迫不得已。  “说话。”  “没事了。”  我的满腔热情化为乌有,不回话转身出了他的书房。  到底我是在置什么气,他有他的事情在忙,他的这种态度理所当然。  难道我还可以奢求什么吗?  后来,我睡过去了。  其实我只是想要和你说,可不可以陪我出去走走。  “喂。”  “洋小听。”  “起来。”  “快起来。”  “再不起来我就走了。”  睡梦中我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叫我,翻了个身又睡了过去。然后,脸上传来冰冷的蜻蜓点水,那么不巧的,我就睁开了眼,再然后,就是许高不自在的表情和我的不可思议。  “那个……我……小听,我先出去了。”  许高在我的目光中败下阵来,还没把要说的话说完就摔门而出。  我还沉浸在刚才的状况里走不出来,他是在吻我吗?可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我躺在床上胡思乱想了一通,被子蒙头,枕头乱丢,脸上的热度就是下不来。我很想问他为什么这样做,这样做又意味着些什么,可是我害怕他的答案又是和那次我的表白以后那样,让我觉得他很遥远。  这件事以后,在家里我很少见到他了。明显感受到的是,他是在回避我,对吗?  很委屈是不是?我这样问我自己,你很委屈是不是?  正想着就听到开门的声音,我脑子一转,知道他回来,兴奋的穿上拖鞋跑去应门,可是我看到竟是一个穿戴时尚又端庄的美女在他怀里撒娇:“许高,今天你是怎么了,竟然带我回家?”  她说着,竟攀上他的脖子贴上他的嘴唇吻了上去,许高没有拒绝,也没有回应,任那个美女深情拥吻。  是我心碎的声音吗?  为什么那样的痛?  明明他的温柔在昨天那一刻还是属于我的,转眼就已经是别人的专属。  许高,你到底把我当作了什么,我在你眼里,到底算是什么。  这些眼泪,为什么不肯听我的话,为你而流。  那晚,我又想起第一次和他告白的时候,他对我的回答:你还小,你不懂什么是爱情。  那晚,我又哭了。  那晚,我告诉自己,以后再也不可以自作多情。  陈嘉良总是借着小果时不时的约我出去,喝茶聊天,说白了就是两个人各自捧着一杯热饮在街边的某个角落站着,看星星而已。以前,我是不会和男生出去的,现在只要是个男生,我都乐意出去。我甚至希望快点开学,可以离开这里,再也不要回到这里了。  他看出我有心事,说:“洋小听,你和我在一起很勉强吗?为什么苦着一张脸?”  “没有的事。”  “可是你的表情明明就是这个意思啊。”陈嘉良喝着热饮调侃了我一阵,“什么时候看到你都是这副傻样,让人想不到你的心思。”  “说真的,你让我很心动。”  他话锋一转,忽然冒出这么一句,惊得我心里打鼓。  “洋小听,我喜欢你。”  陈嘉良笃定的说着,眼里都是真诚,我看进他的眼里,却找不到自己的一丝心动。  我仓皇而逃。  以后没敢再主动约他出来。  越是想要躲的事,越是躲不掉。  两天后,我在家里看到了陈嘉良。他和许高不知道在聊些什么,挺高兴的,我的出现打断了他们之间的交谈。  陈嘉良一身运动服,阳光灿烂的和我打着招呼,“喂,洋小听,好巧。”  我尴尬的会意一笑,“是好巧。”  话语间,我才知道陈嘉良是许高的表弟,而路成是许高的亲弟弟,不过是父母离婚后,他跟了母亲在美国出生,和许高素未谋面,是在美国长大的。难怪,他们的第一次见面和见到熟人一样,只是那时候,他们为什么没有相认。至于为什么要到现在才相认,我听了个大概,断断续续的在脑海里整理了一下。  他们的父母由于误会而草率的离了婚,母亲一气之下就跑到美国,从此销声匿迹,直到一次偶然,母亲和父亲再次重逢,两人旧情复燃,决定复合,十五年的时间,他们都没有忘记彼此。  他们的那次见面,也是初次,所以看着陌生,由于血缘又有割舍不掉的熟悉感而似熟人。  我听着这样的一个故事觉得匪夷所思,也不知道他们两兄弟做何感想。  “洋小听,你该不会感动哭了吧,看你的眼睛红红的。”陈嘉良的手在我的眼前晃了晃,似笑非笑,“老实说。”  我才懒得理他,眼神一转就见许高直直的看着我,好像也在等我的回答。  “我要睡了。”  我吐出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蒙混过关。  洋小听,你觉得感动吗?  许高父母复合的庆祝也包括我在内,我和他们围在一桌好不热闹,阿姨总是微微笑着,很温和,实在是难以想象她会抛夫弃子远在美国独自承受一切。而叔叔不乏商业人的精明,这是他们特有的气质,而在面对家庭时也抛不掉的,只不过是会减轻而已。我总是会别扭,因为我的出现和我的身份让自己尴尬。  我在这个家里到底该算什么呢。  一顿饭下来我都在不停地问我自己。  后来,还是阿姨说了点什么,让我不是滋味:“建筑公司的事情是时候让小野担起了,我说我和你爸老了,这些年我的离开让你爸自己辛苦经营,如今也是有模有样的。小野有能力担起这个责任,所以,我的意思是尽快交接。”  阿姨谈到公事时完全没有一点软弱,至少和她的外表不相符,她的内心多半也是商人的。  “公司的事小野去做是迟早的,只是我和你还能多干几年,何必让孩子这样早就劳累。”叔叔停下碗筷,注视我和许高的方向,笑了:“他老大不小的了,该成家立业了。前几年我把李氏千金介绍给他,都带回家,看着印象该是不错的,最后还是不了了之。这不,我听说他自己找上了吴氏千金,最近不是挺好的吗?”  “吴氏千金?”阿姨想了一会,恍然大悟,“就是做模特的吴美菱吧,他爸不是房地产的大亨吗?”  “亏得你还有印象。”  叔叔提起吴美菱满满的都是赞许:“虽是模特,可人倒是端庄,行为举止没有半点的做作,见过几次面,感觉不错。”  “看来哥哥有眼光。”  路成调皮的朝我眨眼,我低下头没有微笑。  不是和你约好了吗,说好了不可以心痛,可是为什么要出尔反尔?  “哥,什么时候给我要一张签名,好吗?”  “好。”  “洋小听,你要不要签名?”  “要。”  阿姨看着我和路成,笑出了声,她慈爱的对我说:“小听,你不要拘谨,许高都把你的事情和我说了,以后你就把我们当成你的家人。”  “嗯。”  “有什么事情就和我们说。”  “谢谢阿姨。”  “妈,既然小听和我们都是一家人了,”路成见缝插针地提出自己龌龊的想法,惹得一众人暗笑:“那是不是代表我可以搬去和小听一起住,你都不知道我最喜欢和女生同居了。”  这顿饭后,我约了小果出来,想要喝上一杯,却被小果制止。  伫立在星巴克的门口,不过是在光线昏暗的角落,连路灯都找不到我们。  “你怎么知道我的心情很差,特地约我出来的,还在这么有情调的地方。”小果比我还郁闷的勾着我的肩膀,眼里闪着泪花,快要奔涌而出,“你知道吗?我都快要窒息了。”  本来是我要找人哭诉的,结果我成了别人的听众。  “小听,你知道我都要窒息了。”  
    (2)  每天清晨坐公交的途中,透着车窗都会回望一下路边的那一棵棵梧桐树。车开的快,后退的模糊感,梧桐树变得没有美感,可是我不会孤单或是无聊,因为我喜欢梧桐的叶子那么好看。  许是我名字的缘故,就命里注定我对它有着一份难以言喻的割舍。  我叫青桐,青色的青,梧桐的桐,据说青桐是梧桐树的另外一个美名。  我无聊的连呆都不想发的时候就无聊的在网上到处乱聊。于是乎,我也成为网络的一员。早上起床的第一件事已经不是睁眼了,而是一阵乱摸后找到手机然后蓬头垢面的和认识的不认识的扯天骂地,或者,上百度刷空间涮**,最近又流行起了微信,看娱乐新闻骂明星生活不检点,又会哀叹自己连自甘堕落的资格都没有,又庆幸自己是个小人物可以评头论足可以指指点点可以对着别人的人生说点什么。  晚上最后一个和自己说晚安的绝对是手机,能够和自己一起说再见的也是我的宝贝手机。  可以这么说,如果没有手机,我的存在就也没有什么意义了。老妈见我和手机爱得死去活来,打的不可开交的时候横插过一脚,想要棒打鸳鸯,可惜没用,我和它已经没有办法分开了。可以这么夸张的说,没有手机,还不如把我杀了再和手机埋在一块。  你别以为每天这么玩有什么高兴的,只是因为无聊而已。QQ24小时在线不断,除非手机没电,这不太可能;空间每隔几分钟就会看,除非没流量,这不太可能,现在的wifi强悍到不行;百度就更厉害了,要是没了它,我怎么娱乐八卦。我这么疯狂只是因为我的生活波澜不惊太无聊了而已,说的更准确一点,我寂寞空虚。  铃木就是在这个时候走进我的生活里的。  我的网名就叫青桐。  而有一天一个叫‘铃木’的人加了我。又是因为我名字的缘故,我想我加了他,我会对他有好奇心是因为他的网名。铃木和青桐可以算的上是一家人了,实在是想不通一个男生怎么会起这么娘娘腔的名字,一般的男孩子多是什么‘仗剑走天涯’‘我是英雄’之类的侠骨柔情。  最近的空间又让我无聊了,不是什么开学万岁或是开学重新做人,就是各种护肤品手机兜售会,有人一天发二十几条说说,早安你好,晚安全世界,什么人生至理名言各种飞,看着就矫情到死,他有一天没发,让我心里空空的,我还以为他出什么事情了呢?还有空间恩爱各种秀,这还没什么,至少看着舒服。更有甚者,情侣骂架爆粗口各种狠毒,早上你一言我的不对,晚上我一句你的不该,在我睡觉前他们又奇迹的和好,各自又念起对方的好说些肉麻的情话,一辈子到老。  而我注意到的铃木就有点不同,他很少吐槽自己评论别人,半个月的一条说说就是多的了,倒是,他头像各种换,个性签名三天两头更改,让我知道他还活着。我们随便的聊了几句,就都有点相见恨晚的感觉了,铃木竟然是我的学长。  学妹对学长都有点骨子里崇拜的意思。我到处起底他的消息,想要挖掘点什么可以笑的东西,不幸的是,我什么都没查到,他空间里什么都没有,干净的跟被洗劫一空似的可怜,我依着他给我的信息‘某班,某人’寻人,结果让我大失所望,压根就没这号人。再次上网的时候,他找我说话,我就没想过应,后来他改变了策略换成每天不会落下的笑话,最后我还是笑了,就不再追着他是谁去问了。  铃木很有才情。  他会写歌,还会把唱过的歌录音发给我听,声音哑哑的,有些味道,像极了张宇,这让我不得不怀疑起他的年龄,我问起时,他发了个哈哈大笑的表情,说不是张宇,只是模仿者,倒叫我省心了,我还是花季少女,就是被骗财骗色好歹也是帅哥之类的,至于大叔,我不感兴趣。  那段时间我正失恋,成天跟个对生活失去信心的怨妇似的在网上各种疯,弄得朋友们都人心惶惶。悲伤是会传染的,失恋也一样,因此我就陷入遭人嫌弃的悲催境地。只有铃木耐心的安慰我,相信爱情,不要悲观失望。一天夜里,我心情差到极点,听了首情歌就泪流满面,最后我抽了把卫生纸,躲在被窝里继续肝肠寸断,再到最后我就接到了铃木的电话。  “青桐,我是铃木。”  “你干嘛?”心情不佳的我不爽的嘶吼,多半是仇恨男人又不知道该去吼谁,“你大半夜不睡觉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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