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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上最强替身最新章节_史上最强替身(Miss_chen)_都市言情小说网
作者:Miss_chen
类别:都市言情
状态:连载中
更新: 19:36:51
西游位面,孙悟空即将被如来**在五指山下。
“悟空别怕,压在山下500年什么的,就让本替身替你承受了吧!”
小龙女马上要被尹志平那啥了?
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还是让本替身代你效劳了吧!
“放开那只比克,冲我来!”
龙珠位面,林赫悍然替了比克的身,代替他承受了来自弗利沙的恐怖能量波~
这就是一个主角得到最强替身系统后,在各种位面世搅风搅雨的故事~!(本故事及人物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切勿模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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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人,不喜勿入
『_壹_』太阳穴一阵剧痛,金钟大倒吸了一口冷气,像要抬起手去按,却发现无论自己怎么动作,都无法抬起手半分,他皱了皱眉,这才突然的想起什么似的,整个人僵住。自己……不该是死了的么?怎么会还有疼痛?抬眼一望,却没有自己想像中的阴曹地府的那些孤魂野鬼,反倒是一派奢华的景象,价值不菲的器物随意的摆放着,无不显示着主人居所的繁华。这么说,没死成?钟大挑了一下眉,脸上便再没了什么表情波动,并没有因为自己所谓的劫后余生而庆幸或是后怕,反而是一如既往的淡漠。也罢,自己也活了十八年,原本最多活到六岁的人,却偏偏让那个老毒物折腾到了十八岁,侃侃的挨过了成年,学了一生毒术,最后也没有死在身体上,而是被人围攻致死,想必那个老毒物也已经安了心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钟大眸光一黯,就要起身质问一句''谁?''却发现自己依然使不上力气,喉咙中发出的声音也变得如婴孩一般稚嫩。门口是一个看起来不过十四五岁的女孩,正侧了脑袋往里看,刚好对上他的目光,微微愣了一下,然后转身就跑了出去,大声的喊了起来,''王爷!王妃!小少爷醒了!小少爷醒过来啦!''小少爷?是说自己么?这难道是所谓的穿越?他无奈的翻了翻眼皮。这不是玩人呢?门再次被大力的推开,一个裹着白色狐皮袍子的女人冲了进来,是很美的人,带着一点儿成熟的韵味,眉宇间疲色很重,但是此时却被喜悦冲淡了些。钟大与她的眼神对上,瞬间自己心里的杀意褪了大半,虽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却没有卸下警惕。''总算是醒了,''女人如释重负一般的谈了口气,看着他的眼光越加的温和起来,''都怪你那哥哥,害的你那么点点儿大,出生时也没什么生息,可把我和王爷急坏了。''钟大眯了眯眼睛,猜测到这恐怕是自己的娘亲了,眼珠微微动了动,便是有了想法。顿时,婴儿的哭声响彻了整个王府。
阳光倾泻而下,瞬间世界被照在一片明晃晃的光线之中,包裹了所有的颜色。他站在窗前,看着窗外杂糅在一起的墨绿色,敏锐的嗅到了一丝药味,皱了皱眉,果然一转头就看到一个小丫头端着药推开了自己的门,怯生生的看着,说,''小少爷,你该喝药了。''钟大的脸色瞬间难看起来。自己吃了十八年的药,毒药补药中药西药什么药没吃过,可是真的没喝过这么难喝的药,偏偏那个大夫说他体子虚,要靠着这药吊着气息,不然恐怕没多久的命可活。这么几句话把王爷和王妃一并唬住了,紧张的问该怎么办该怎么好,然后听着那个老大夫迢迢而谈了大半个时辰,床上的钟大翻了翻眼皮,却没说话。不是他不想说,而是他还不会说。什么运气啊,两世都是这般的身子骨,真叫人提不起劲。于是王府上下就真的听信了那医师的话,天天拿着这副药方逼着他喝下去,什么方法都试过,无所不用其极,从王妃一哭二闹三上吊,到后来雇佣那些五大三粗的人来威胁说''不喝药就把你抓起来卖掉'',四年以来,他从没逃过任何一天的药。看到自家小少爷一副难看的表情,小丫鬟立刻知道了他现在在想什么,可是偏偏想不到方法应对,两个人就这样僵持在那里。钟大刚想说话,门口就响起一阵脚步声,一只手接过小丫鬟手里的药,径直走进了屋里,偏过头面无表情的对小丫鬟说了一句''下去吧,我来。''声音冷淡得像是结了冻霜般。''大少爷。''小丫鬟恭谨的行了个礼,暗暗的松了口气。门被关上,金钟大横着眼睛看着倚在门栏处和自己一般大的金钟仁,皱起了眉。对方全然不在意他悲愤的眼神,脸色如常,开口道,''说吧,是你自己喝,还是要我来喂?''喂?大少爷你确定那是喂?不是灌?四岁的小孩那里知道控制什么力道,金钟仁每次都是捏着他的下巴把碗一斜,把他折腾得够呛。来来去去几次,他倒是也学乖了。钟大的脸色又黑了几分,沉默了会儿,才不情不愿的吐出一句''我自己喝就是。''递过药碗,袖口处露出一节手臂,钟大伸手接过来,捏着鼻子猛地灌了进去,颇有壮士断腕的气势。药顺着喉咙一路下去,瞬间药味弥漫开来,钟大难受的皱着眉,然后把碗丢给金钟仁。''满意了?''''嗯。''说罢,钟仁转身离开了房间,没再多说什么。他眼光四下扫了扫,依然是落向了窗外,轻轻的叹了口气。说是隐忍,其实自己若是有心的话,这正对的后山上不知多少毒物自己可以利用,想要离开这里,或是让整个王府上上下下所有人在不惊动。
说是隐忍,其实自己若是有心的话,这正对的后山上不知多少毒物自己可以利用,想要离开这里,或是让整个王府上上下下所有人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一夜之间死光,可是却偏偏没有这样的想法。恐怕终是被这样安逸的生活宠惯了吧。自己居然有些沉溺其中了。随手捏了捏窗边的一株花,直到被捏出花汁,金钟大才收了手,看着自己的手心,没说话。到底是好是坏?_贰_传言洛王爷家出了一对双胞胎,大公子名唤金钟仁,二公子名唤金钟大,如今已是六七岁的年纪。而这消息是近日里才探了出来,一时间一片哗然,这洛王爷藏人的功夫可是真好,居然就这样瞒了六七年。瞒过了所有人的耳目,近日还是因的最出名的刺客夜谈了洛王府,才刨出这一消息,自己也被打得重伤,吊着一口气撑了两日终是撒手人寡。其实仔细想想,便也明白洛王爷的目的。当今圣上可是个多疑的主,从不顾及什么血缘,现在洛王爷手握重兵,权野倾朝,可是被堤防的紧。虽明眼人都知道,洛王爷没那个夺谋篡位的打算,不然恐怕早就成功了,哪里会到现在还让皇帝如此逍遥,可是皇上却没这个觉悟,恐怕洛王爷也是怕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两个儿子不明不白的死了,才会出此下策罢。''洛王爷到!''公公尖锐的声音响起,于是真在上早朝的众臣们的目光均是往殿堂门口的方向看过去。此时风头正竟的两位少爷,是否对得起那雪藏的六年。门口最先出现的是洛王爷和王妃,两个人的目光在庭中扫了一圈,最后落在地面上,脸上有些许复杂之色,对着龙座上的皇帝行了个礼,''参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帝敛了敛神色,开口,''起来吧。不知我那两个皇侄,现在身在何处?''''自然是和臣一并来的。''洛王爷轻轻的谈了口气,整了整脸色,说,''钟仁,钟大,还不来拜见皇上。''话音刚落,门外就出现了两个小小的身影,逆光,看不清容貌,只见得一个黑衣的孩子高些,而身侧一个白衣的孩子略矮一分,两人同时迈步走了进来。待到彻底的脱离了光线笼罩的位置,众人才看清来人的长相。黑衣的少年神色冷峻,一头墨色长发梳得整齐,刀削一般锋利的五官和脸型,面若官玉,高挑而挺直,整个人就像是一把出鞘的剑,带着本不该存在于这个年岁的锋锐气息,神色冷峻,没有任何表情波动,目光极淡的扫了一圈,却不看任何一个人。而他身侧的白衣少年生了一头奇异耀眼的银发,落了光在上面就像是镀了银的器具,眉清目秀,竟是比女子还要精致的眉眼,却没有那份柔美,多了些少年的灵气和温雅,是不分男女老少均会觉得极美的容颜,唇角带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眸光暗淡,皮肤白的几近透明,纤瘦而细嫩,带着病态的疲累,却格外的惹人怜爱。庭中人均倒吸一口凉气。明明还是不及十岁的孩子,两个人却都已生的如此好相貌,略微体现出的情调却是多半成人所不及的,以后恐怕要更盛,不知要招惹多少少女为之倾心了。洛王爷和王妃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心头多少有些苦涩,复杂的对视了一眼。就知道不该放这两个小祖宗出来!钟大把所有人的反应看在眼里,目光不着痕迹的扫道皇帝身上,不过此时也没有人会在乎他这在平时有些不敬的行为。透过眼底,钟大看到了那一抹惊讶和勉强压抑的妒色,唇角似是无意的扬了扬,拉了拉自家兄长的袖子,行了个礼,''见过皇上。''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各自移开目光,各自盘算着。''免礼,''皇帝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面前尚是矮小的人,开口,眼中有一抹异色,''告诉朕,为何隐瞒你们的出世,犯了这个欺君的罪过?''一下子就将问题扩大到了欺君的份上,洛王爷和王妃的脸色变了变,刚想开口解释,就听到皇帝说,''朕要你来回话。''一肚子早已安排好的说辞被堵住,只得烂在肚子里,王妃皱起了眉,有些不安的看向了中间红毯上的两人。钟大笑了笑,脸上不见惊色,而是带了些哀怨和自嘲的笑,''陛下有所不知,这些,都是侄儿一人的缘故。侄儿子小体弱,和胞兄一同出世时,几乎要虚弱的断了气,这么些年,经得无数人的照料,侃侃得保住了这条命,而这身子,却和常人再也比不得,恐怕是哪日断了药,便要把命给交付了。爹娘忙于照顾我,胞兄也对我十分怜爱,终始熬到现在,却因得这副身子不宜外出,忘记了与外界得相处,侄儿赔罪了,请陛下赐罪。''一副言辞没什么大漏洞,把一切的过错统统揽到了自己身上,而倚着皇上的地位和心性,自然是不能和一个豆寇年纪也未到的孩子计较什么,只得不了了之。自小便是病痨,众人看着钟大现在羸弱纤瘦的身子和微微笑起来的精致温和的脸,一时有些感叹,上天怎的如此对待一个这般的孩子。至于那般说辞,便是信了一半,恐怕还有些,是和洛王爷串通好了提前让这孩子背下来的罢。只有洛王爷夫妻两个才真正的知道,这接旨的时间太短,他们那里有什么串通,均是靠着钟大一个人胡掐,半真半假的耐人寻味。钟仁侧了脸,看着这个尚未有自己高挑的弟弟,脸上略为带了些思索的神色,然后又迅速的偏移了开去。
皇帝看似随意,实则处处带着陷阱的谈话,都被钟大要么敷衍要么模凌两可要么打着哈哈装傻充愣的掩过去,重臣们也没多想,只觉得孩子果然还是孩子,会瞪大眼睛一副无辜的模样说着''陛下你可以再说一遍么?我不太懂。''这一类的话,偏偏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皇帝还发作不得,只得一副吞了苍蝇的表情,讪讪的住了嘴。见从钟大这里讨不到什么好处,皇帝的算盘自然打到了站在一旁还未说过一句话的钟仁身上,钟大眼光一扫,便已知晓皇帝的算机,不着痕迹的往金钟仁的方向侧了一下身,开口道,''陛下,胞兄不太善于言辞,恐说出来的话冒犯了陛下,还是不要开口的好,有什么疑问,陛下仅可以问我,侄儿必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看着他那真挚的眼睛,饶是皇帝此时再是气恼,也发不出脾气。''无碍,朕只是好奇罢了,侄儿不用记挂。''揉了揉太阳穴,皇帝即使心有不甘,也知道自己是套不出什么话来了,只得住嘴。钟大暗暗的松了一口气,有些庆幸自家兄长从小到大都是这样的一副面瘫脸,不肯多说话,全然没有平日里遇到的那些同样年龄的小孩子身上好玩的心思,一门心思扑在练剑上,从两岁开始跟着父亲学剑,此时竟是也有了自己的锋芒。想到这里,钟大又有些不服气,自己也乐得做那些可以背着一把剑勇闯天下的少侠,勾搭勾搭好看的少女,再策马儿去,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可惜,自己两世为人,都落得一副这般残缺侃侃的身子,别说练剑,恐怕是长两岁的小姑娘都可以轻易的把他撂倒在地。之后便是无聊的寒暄和攀关系,钟大只是面色如常的看着,并不多言,钟仁依旧像块冰似的杵在一边,半个字不说。金钟仁身上不带任何的孩童的影子,冷漠而锋锐,就像是一把即将要出剑鞘的绝世好剑,透着一股子寒意,直逼心脏,金钟大有时候都会怀疑到底是自己穿来了,还是自己这个哥哥是穿来的,行为习惯都不似自己记忆力孩子该有的模样。看着王爷带着王妃走过来,知道大抵是到了自己等人可以走的时候了,便冲着钟仁扬了扬唇角,说,''走吧,哥哥,有些饿了呢,我们回去吧。''钟仁静默了会儿,然后点了点头,任由他扯着自己的衣袖走向父母。路上王妃似乎还是有些不快和担心,拉着钟大左看右看,确定了没有一丁点儿损失之后,抱怨着说,''真是的,不知道还会有些什么在等着,王爷,你说怎么才好?钟仁和钟大,到底是撑不撑的过去…¨钟大笑着,什么也不说。看来还有很多人盯着他们啊。恐怕是没什么好日子过了呢。爹妈还瞒着自己些什么呢?翻了翻眼皮,然后撤动了一下唇角。看来,一切都在往自己起初想要现在却毫不希望的方向走着呢。真是……生死难料啊。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钟大有些惊讶的抬了眼,看到钟仁一副冰块脸,眼睛看着他的脸,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模样,''别担心,我在。''原来自己家哥哥也是会安慰人的啊!在心里小小的偷笑了一下,也不解释,点点头把自己埋进了白色的貂毛大衣里。风依然很凉,划在皮肤上是刀割一般的滋味。钟仁看了看面前明显已经睡过去了的钟大,动了动身子,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风口,好让那个人可以睡的安稳些。他身子不好,不可儿戏。钟仁垂了眼睛,看着卧在手掌处的剑,并不说话。
三日之后。也不知道这皇帝安的是什么心思,居然说是洛王爷的两位少爷出生时自己不知,也没有准备抓周,要将两位小少爷请去宫中重新抓一次周。面对这种明显的挑衅行为,洛王爷气得一肚子的火却生生发不出,钟仁依旧是那副对什么都没点儿波动的样子,倒是钟大看得开,眼睛里闪过一抹精光,笑笑,说,''没事啊,爹,既然皇上要这么做,那便由了他的意思,想必皇帝那里有很多好东西,我们可以借此坑害他一把,难道不是好事么?''末了,察觉到自己父亲有些惊诧的眼光,突的想起自己还是个六岁的小孩,便有扬起唇角笑起来,说,''像是娘房间里那些金灿灿的东西,肯定有的吧!''洛王爷明显松了一口气。自己是最清楚自家这两个小祖宗的,根本就不象别人家的孩子一般闹腾淘气,大儿子就是个冰块,二儿子好像正常些,但有时候却又像个人精,揣摩不透。不过终究是自己的孩子,看着长大的,要说怀疑,洛王爷也只会怀疑是自己的教育方式不对皇宫里一时热闹非凡,各种物件,稀奇古怪的都有,不要钱似的往里送,看来皇帝是铁了心的要把这件事闹大,好在洛王爷那边一直没什么反应,不然换一个没那么在乎血缘的人,指不准现在已经掀杠造反了。''侄儿,这些就是朕给你们准备的抓周礼物,你们要把自己拼命的还原到满周岁时的想法,再来抓周哦!''皇帝开口道,顿时一片唏嘘。还原到满周岁的时候在。开什么玩笑,虽然这两个孩子也才六岁,但也是和周岁小孩相差甚远。木黎笑笑,道,''陛下放心,我们必定尽力。''各种物件玲琅满目,摆在一个一人高的看台上,对于成人而言当然没什么问题,可是对于只有六岁的身体来说,却是比较困难的高度,钟大有些困扰的皱了皱眉。反观钟仁,他飞快的扫了一眼,见四周没有梯子之类的东西可以支持上去,便径直走向了钟大。钟大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一把抱住搂在怀里,惊慌间伸手搂住了钟仁的脖子。于是钟仁一个发力,在地面上轻轻一蹬,便抱着他飞身越上了看台,没有一点儿吃力的体现。钟大这时才觉得原来有一个会武功的哥哥也是件好事,不然自己的身体,要想上来,恐怕还得大费一番功夫。钟仁扶住他站定,然后微微皱了皱眉,眉宇间有些思索的神色,''你,太轻了。''就和抱着张纸似的。钟大有些尴尬的扯了扯嘴角。要怎么说?自己本身就是个药罐子,喝的药比饭还多,而且也并不是很有食欲,身子骨纤弱,的确是重不到哪里去,可是也不至于要到那种让他吐槽的轻吧?这一点木黎不自知,这个年代也没有体重秤,自然不知道自己到底多重,明明比同龄人轻上许多,身上没几两肉,而且还一直保持到了日后,让无数女子都艳眼红不已。不再深究,钟大挑眉看向皇帝,此时皇帝脸色有些难看,下巴支着,一幅思索的样子。看台上摆满了各式的东西,不说平常的刀剑胭脂红妆之物,甚至还有天下奇毒的植物,钟大眼中闪过一抹惊色,抓了抓木凌的衣袖,不着痕迹的开口,''别碰那个。''钟仁目光一顿,没有迟疑,点了点头。按着自己的性子来讲,那种毒,可是上乘之选,即使是前世的自己,也只见过一次的毒药可不是天天都能看到的大白菜,想必皇帝为了弄到这个东西也费了不少功夫,有了这个,自己可就多了一项保命的筹码,可是,这东西实在不是六岁小孩该碰的,体表的剧毒就可以腐蚀一切,自己身为先天毒体,自然是不怕,可是那样以来,就暴露了,得不偿失。
想着,钟大移开了目光,在别处晃荡。那些小猫小狗的配饰,女儿家的荷包,婴儿喜欢的摇手鼓和碰铃全部被忽略,木黎的目光最后落在了一支同体温润的乳白色玉箫和一把银白色的折扇上。箫,自己上一世用惯了的武器,虽说看似毫无攻击性,但是老毒物交给了自己控制带毒的活物的音律,不然,自己临死前,恐怕也没那么轻易的拉上那些人陪葬了。顿了顿,钟大伸手抓了那把扇子,微微眯起了眼睛。罢了。自己,就彻底的与曾经的那个自己说再见吧。现在的人,不过是个叫做金钟大的,洛王爷的二公子,何必再让自己活的和上一世一般累呢。做个米虫就好了,反正以洛王爷的财力人力,让自己消耗一辈子恐怕也难消耗完。况且,就算是要继承王位,那也是自己那个面瘫哥哥的事,和自己没多大关系。折扇,同样是看起来毫无攻击力的器物,只是看起来雍容华贵,银色的精致外表,看起来就讨得富贵人家的喜欢。众臣一见这二公子挑了这么个中看不中用的东西,惋惜之余不由松了一口气,看来之前自己对这个孩子的判断,要重新计算了。而另一边的钟仁就直接得多,目光极淡的在台上一扫,便伸手抓了把剑在手里,把自己原本的配剑丢到一边。看到那把剑,所有人的脸色都是一变。这是一把染血的剑,单字一个「弑」却也足够体现它的魔性,当年它的主人便是拿了这把剑,鲜血染红了半边天。也因如此,这把剑养出了自己的剑魂,自自己的主人去世之后,便一再沉溺,任是力气再大的人,也没办法把它从剑鞘里拔出来。所以,便成了装饰一般的存在。谁也没有想到,居然会被钟仁选中。无视所有人各不尽相同的眼光,钟仁拿着剑翻来覆去的看了几眼,然后伸手握住剑柄,一个使力,瞬间冰窟一般冷的剑意铺天盖地的袭来,只是一瞬便已归鞘,却把所有人都惊出了一声冷汗。果然是把万古长存的好剑!可是纵使有心想抢,不说这里是皇帝面前,就算抢到了,也根本用不了,白百搭上一条命。钟仁似乎也很满意,把「弑」在腰间别好,看了看钟大,确认他也已经选好之后,便如上来一般搂了他的腰,跃下看台。顿时一片哗然。原来,那洛王爷的大公子才是真正隐瞒起来的好苗子!所有人都有了这个想法,看着钟仁的目光也都闪烁起来。洛王爷看着那些不太友善的目光,暗暗叫苦。钟大也落得清闲,从钟仁的怀里挣脱开来,跑到了王妃的背后。、
深夜,夜色很浓郁,像是无意间倾倒开来的墨,渲染了整片天幕。浸透出深色的沉淀感。钟大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闷了一个多时辰,终于站不住了,爬起来推开了窗。窗外月光清冷,散着很淡的银色,落在他的发梢和眉眼上,平添了一份淡淡的哀伤,眼睛里的光泛出很浅淡的星辰的颜色,就像是蕴藏了另一个纪元。窗外正对着后山,可以看到月光覆盖下的草的墨绿色,带着点点的萤光,一片深深浅浅的阴影。突地落下来个人,在他的窗前站定,着实把他吓了一跳,待到清醒过来看清来人,才发现是依旧一连森然的钟仁。''没睡?''冷冰冰的声音。''没,''钟大瞪了他一眼,''干嘛啊你,半夜三更来爬窗!贞子啊你!''''贞子?''钟仁皱了皱眉,''那是什么?''''啊-----算了,''钟大无奈的扶了扶额,''你来做什么?''钟仁没说话,从身后取出一个银白色的半面面具,粗看构造很简单,细看就可以看到上面精致细密的纹路,想必也花费了很多的心思。钟大挑了挑眉毛,''给我的?''钟仁点了点头。''为什么?''钟仁没回答,钟大却一直盯着他,看的他不自在了,才吐出一句,''你的脸,不要给人看。''脸?钟大愣了一下,下意识的伸手摸上自己的脸,手下是冰凉的玉器般的触感,温润而舒适。轻轻的叹了口气,果然,这具身体愈来愈像原先的自己,恐怕又得生出一副那般妖一般的相貌了。上一世,老毒物为了不让自己受害,平日里就不让自己外出,后来十六岁的时候,唯恐意外,便用药物毁去了那一张好皮相,自己也没多说什么,但是心底的确是有些惋惜的。''谢谢。''轻轻的回应,散在了月光里。''以后,你就戴着,不要让你的脸示人。''钟大苦笑,这是自己长得太见不得人了么?''呐,哥哥。''窗外已然恢复了依旧的月光清冷,原本站在窗前的黑衣的孩子已然消失,钟大伸手,拿着那张掩了半张脸的银色面具,翻身上了床。或许,会有一个微凉的梦。洛王爷家两个雪藏六年的孩子高调示人,一时间风头无两,可是谁也没有想到的是,仅仅安生了一个月,洛王府就惨遭屠虐。没有人知道是谁做的,没留下一丝线索,作案干净果决得冷血,王府上下据说无一生还。外面得砍杀声已经传来,钟仁脸色是前所未有得凝重,坐在窗边已经看得到火光。难怪,自己三日之前就有不详的预感,果然应验。门一声巨响,被撞了开来,是颇显狼狈的王妃,她此时一手握着剑,一手拉着金钟仁,面色很不好看。一个高挑壮硕的男人冲过来,被她眼睛也不眨一下的砍杀成两半。钟大对于自己母亲有武功一点儿也不意外,早在三年前,自己就看过她亲手处决一个刺客。王妃冲进来,一把搂住钟大,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晨儿,是娘亲不好,护不住你们两个,终于还是到了这一天,你们快走吧,我和红衣掩护你们!''说完,这个面容娇俏的女人脸上已经带了决绝的神色,平添了几抹凄然的美感。红衣是王妃的贴身侍女,也是个武功不错的女人,此时冲了进来,冲王妃点了点头,便一把抱住了钟大,两个女人一人提一个小孩,冲了出去。眼看前面就是可以藏身的森林,可是追兵已到,围成一圈,手上拿着火把,看着面前的人就像是看着死尸。''洛王妃,你还是束手就擒吧,纵使当年的你如此风火,也是大不过我们这么多人的。王妃面色凝重,知道他说的是实话,却是不屑的一笑,''你这皇帝的狗,果然只会汪汪叫是么?要打就打,废话什么!''将军的面色一寒。''红衣,带他们走。''看着自家主子的背影,红衣也清楚这是唯一的办法,一咬牙,提着两个孩子往树林里冲去。''追!''将军大喝一声。王妃冷哼,''要想过去,先杀了我再说。''红衣拎着两个人,心里也有些疑惑,明显这两个孩子都是清醒着的,却不哭不闹,乖乖的任由自己提着跑,着实不象小孩的风格。钟大眼神闪烁,暗暗的握紧了手,指甲陷入掌心,生生的疼,却感觉不到。自己好不容易的安详,终究还是被破坏得什么也不剩下了么?钟大有些后悔,当年的自己,为什么没有收了后山那些毒物呢,那样自己也不至于在现在什么都做不了。手突然被握住,钟大抬起头就对上钟仁的眼睛。''无论如何,活下去,答应我。''钟大一愣,然后认真的点了点头。''我会去找你,一定会。''钟大再次点头,然后伸出另一只手,手心处有一块温润的玉佩。钟仁抬头,看着那张被掩去了大半却依然吸引人的脸,不再说话,伸手接过了那块玉佩
「_伍_」好像有一个梦。缓慢的,不清晰的留在脑海里。像是一次盛大而美丽的幻觉。钟大皱着眉醒来,全身的痛感就像是潮水一般翻涌而至,刺痛了每一根神经末梢,拼命的咬着下唇才没让自己痛昏过去。勉强看清这里是什么地方,并不似自己熟悉的任何一处,钟大眉心紧锁,显现出一个小小的''川''字,撑着身子想要坐起来,动作一顿,才发现自己下半身根本无法动弹。不好的感觉瞬间占据了整个脑海,钟大的脸色白了几分,却倔强的死死盯着自己的掩在被子中的腿。没有任何知觉。所有传达过去的力量都石沉大海般的消失不见。大脑一阵剧痛,钟大终于重拾了自己昏迷前最后的记忆。那些人没过多久就已经追赶上来了,红衣知道自己拉着两个孩子必定跑不远,目光在四周扫过,最后落在一棵中空的腐朽的树上,敲开了半人高的洞,把两个人塞了进去,再三叮嘱他们不要乱跑,于是自己跑去吸引注意力去了。树洞内很挤,即使是两个半大的孩子也依然很勉强的贴在一起,他可以听到很清晰的听见钟仁的心跳声,一下一下,很有力。钟仁握了握他的手,压低声音说,''别怕,会没事的。''指尖是比自己高上很多的温度,他看着钟仁即使在一片黑暗里也发出淡淡的光亮的眼睛,扬了扬唇角,点了点头。但是即使他们再怎么自我安慰,仍然是被找到了,为首的男人一刀划开了树干,钟仁神色一凌,抱起钟大就飞身而上,侃侃躲过第一次攻击,便陷入了乱斗。钟仁虽然攻势凌厉,可是依旧是个孩子,被围攻起来也是一身伤口,又要护住钟大,几乎是一味地挨打。钟大握紧了手掌。若是自己提早收了那些毒物,若是自己当时选了箫,他们此时就不会如此狼狈。但是没有如果。最后便是记得自己为钟仁挨了从后方偷袭而来的一支箭,便再没了记忆。那支箭上是带了剧毒的,自己没事,可是若是射中了钟仁,就算不死也得去掉半条命,更何况还要应对那么多敌人。''你醒啦。''苍老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钟大警惕的抬起头,望向推开门的那人。
那是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看样子已经将近百岁,一脸温和而慈祥的笑,浑浊的眸子静静的看着木黎,但是眼底却有一抹掩不住的死气,泛出灰色,缓慢的翻涌着。钟大皱了皱眉,恐怕这个老人家活不过五年了。''是你救了我?''钟大抬起眼睛看他,问。老头微笑着点了点头。''我的腿.......''''你的体子太虚,而且让我以外的是你的经脉里居然栖息着多种毒素,却并不反噬,恐怕这也是你的秘密之一吧,但是你的伤很重,这时突然进入的外来毒素对你来说,可就是致命的,老头子我拼了命,也只给你压制到腿上,恐怕,你何时顿悟,何时才可自己站起来,''老头淡淡的开口,含着一丝惋惜,''你这外伤,我给你治了七七八八,但是这内伤,不知什么时候才会好,你短时间内不要乱动,本就是个病体,不然落下病根就不好了。''''老头,''木黎盯着他的眼睛,''你会医术?''''勉勉强强吧,''老头说道,眼睛里却有依止不住的自豪,''他们都叫我神医,这名头也不是白叫的,可惜这么多年老头也没找到传人,恐怕这一脉就要这么断下去咯。''''你教我吧,''钟大笑笑,''你教我医术,我保管不让你失望。''''哦?''老头歪着脑袋笑起来,''小子,你不怕吃苦?我这一门,可不是那么好学的。''''没事。''金钟大垂下眼睛,道,''只要你不嫌弃我是个残废,其他的随你差使,你一定不会失望。''老头抬起头看他,面前的少年面容遮了大半在银色的面具里,眼睛里却透出一股不输的气势,那是对自己实力的傲然,并不是空穴来风,老头心中一动。''也罢,反正我也活不了多久了,不如就赌一把吧,''老头笑笑,把药碗递了过去,''你先把身子养好来,老头我就教你医术。''钟大唇角带笑,乖乖的接过碗喝下,''师傅。''「_陆_」萝桑镇。处于偏远地带的小镇,人们靠着种植和捕鱼为生,几乎是被世界所遗忘的地带,现在却成了无数人慕名而来的地方。传说萝桑镇来了一位神医,到了镇上大手笔的买下了一整栋楼,一经改装,成了一家医馆,「凉木舍」。这位神医性子生的古怪,偏偏把医馆装修得比茶阁还要奢华富丽,明显是个不缺钱的主,开了医馆也不宣传,只是传出免费治病,不收任何费用的消息。开始的确没什么人信,但是也有穷苦人家抱着试一下的心思走了进去。张大就是第一位顾客。他是镇上的老住民了,一直靠着祖祖辈辈传下来的几亩地过日子,家里老老少少就他一个人是经济来源,如今在田里被蛇咬了,眼看活不了多久,又请不起有名的大夫抓不起名贵的药材,只好救助于这「凉木舍」。没有人抱多大的希望,毕竟那是镇上大夫都解不了的蛇毒,只是看看热闹,可是一周之后张大居然活蹦乱跳的从医馆里出来了,跪在门前的红毯上磕了几个响头才离去。顿时消息沸腾,所有家里有疑难杂症的人统统都跑来求医,几乎要踏破「凉木舍」的门栏。神医果然都有神医的怪癖,这神医随时都是一身白衣,坐在医馆最深处的房间里,床铺边一层珠帘和一层轻纱,而神医自身也是戴了厚重的面纱,遮住了整张脸,有人进来时,也不把脉,只是翻翻手指,射出一根银丝,搭在来人的手腕处,便有同样的效果。由于种种原故,当真没有人看见过这神医的相貌,也有闹事者,可是无论是谁,第二天便会如人间蒸发般消失不见,绝了那些闹事者的心思。有次有个深闺中重病的姑娘经由神医诊治之后好全,传出神医年纪尚轻的消息,那姑娘说,自己某次偶尔睁眼,便看到神医袖中露出的手腕和手指,那般苍白纤瘦有骨节分明的手,竟是比女人家还要好看,带了些病态的肤色,修长纤细,只是一眼,却难以忘记。于是神医的消息局居世震惊,更多的人前来想要一睹尊容,而神医却在消息传出的三日之后销声匿迹,凉了无数人的心。而这「凉木舍」的神医,自然就是被老头赶下来的金钟大。他十二岁那年,已将老头的一生医术学了个出神入化,老头惊叹于他的天赋至高,却也气不过,一脚把他踹下山,叫他去行医,造福世人,除非哪日要暴露身份了,才肯回来。于是金钟大就这样当了苦力,即使腿仍然无法动弹,却也慢慢习惯了轮椅的行走。不是没有问过老头有没有自己哥哥的消息,可是老头就算再怎么回想,也是说,那日只看到他一个人鲜血淋漓的倒在地上,并没有看到一个一般大的孩子,他也没辙。但是金钟大知道,他肯定活着。没有理由。若是硬要解释的话,也只能说是双生子的心灵感应。
刚刚进屋,钟大就听到一连串剧烈的咳嗽声,不由神色一凌,微微皱起了眉。便是老头的旧疾又开始发作了罢。钟大走进去,就如意想之中的看到一张比三年前自己下山之时还要苍老许多的面容。心头微微一颤。无论是老头,还是老毒物,都是被他当作父亲一般的存在,自然是不想看到他这样。自己刚拜师的时候,就弄了颗药给老头吃,老头也没多怀疑,便吞下去,问,''小子,这是什么?''''毒药,''钟大面无表情的回答他,''不过不是为了杀你,而是为了救你,有了这颗药吊着,你至少还可以多活五年。''如今自己已是十五岁的少年,果然药效已经到了。''师傅,''钟大推了推轮椅,走到老头身侧,递了颗要过去,依然是当年的那颗,''吞下去,虽然已经有了抗性,但是还是可以保你三年没事的,三年内,我必定会研制出别的药,你别担心。''老头却摆了摆手,不肯接,抬起头看他,眼睛里是抑制不住的欣慰神色,''老头我也活够了,你就别费心思了,有你这么个徒弟,老头也满意的很。你身体还是不好,以后要好好照料自己,别伤着了,你这小命,可是容易丢得很,也是金贵的很啊!我知道你要去找你那哥,别犹豫了,去吧,老头我可不要有人时刻惦记着我。''''可是......''''别废话,老头我清楚得很,我最多还活的一个月,你就等着给老头我送终,然后下山去吧。''钟大看到了老头眼中的决绝,知道这事真的没得商量了,只得住了嘴,慢慢的退了出去。余下老头一声轻轻的叹息。一个月后,老头死了,钟大随了他的心意把他葬在了山上最安静的地方,在坟前不吃不喝的守了三天,才下了山。随行的只有一个名唤阿七的少爷,是当初被自己救下决定留下誓死孝忠自己的孩子,照顾了自己起居六七年了,也就只带上他。回头最后看了看自己住了将近十年的山,依旧是如来时的清脆颜色,钟大轻轻的叹了口气。哥哥,你还好么?
而此时另一边,钟仁果然如 他所料的没事,正跪在坟前守陵,也不知该说是好是坏,当年的自己被一身手奇异的剑客所救,拜了师做了人家的徒弟,自然没理由独自跑掉,于是和钟大这一别就是数年。而最近自己终于到了可以出师的水平了,师傅却觉得生无可恋了,竟去找了当年的仇家,半夜炒了别人的家,在自己爱人的坟前自尽而亡。钟仁没有拦他,而是选择了尊重他的选择。 守陵三日,钟仁下了山,却没想到这刚下来就遇见了光天化日之下杀人的戏码。若是在平时,那没什么,自己本非善人,没心思去管这些破事,可偏偏就遇上他心情极其不好的时候,自然是抓着那些倒霉的人就是一顿虐杀,直到砍得没了生息才肯罢休。被救的少年有些手足无措的站在一边,又明显的松了一口气,好半天才说出一句“多谢少侠相救,小生感激不尽。”钟仁本不想搭理他,可一抬头便是一愣。 面前的少年相貌生得很美,眉目脸型都十分精致细腻,皮肤是玉脂的白,与自己想念了近十年的弟弟有三四分相似,只是看起来年岁稍长些,眉宇间没有钟大因得身体问题而贯有的病色,发丝也非那人那般银色的夺目亮眼。况且眼前这人儿虽的确俊美,但却是及不上钟大那妖孽一般倾世的美的。_许是时光改变了人也说不定,钟仁眨了眨眼,问,“你叫什么?”依旧是那副冻死人的口吻,少年似乎被吓了一跳,好半天才怯生生的回了句话。“我叫夕茶。”
果然还是自己认错了么,想来也是,若真的事事均如此之巧的话,那这世上也就没有什么是问题了。心里沉默了会儿,钟仁正要离去时,却被夕荼挡住。少年干净的眼睛里带着些许泪光,看上去格外的惹人怜爱,钟仁却只能想起钟大时常狡黠地扬起唇角笑起来的模样,他的眼睛里也是这样微微透出浅淡的光亮。“少侠,恕我冒昧,我家现在惨遭屠杀,父母双亡现在就余下我一个人了,你刚才救了我,可是难保我不会被杀掉,能否让我跟着你走呢,我什么都可以做的,只要你保我一条性命就好!”看着少年希冀的眼神,钟仁这回破天荒的没有无视他,反而开口道,“莫吵,同我来罢。”夕荼—愣,之后便是一脸喜色的克头。太好了,这个看起来不近人情的人居然答应了,夕荼长长地松了一口气。“那……请问少侠该怎么称呼?”“金钟仁。”依旧清冷的声音,再没了回应。径直向前,身后的夕荼赶紧随行而上.================================================================钟大救治了最后一个病人,太阳穴已然开始微微发胀了。老头再三地叮嘱他不要把自己弄得太过于劳累,以免拖坏了身子,可是即使固定了人数为二十人,对于他而言仍是不小的负担。但他想老头子走得安心,便是再难熬也都撑下去了,倒是阿七日日担心得不得了,不停地劝着他休息会儿。这漫漫的长路,居然也给钟大打出了响亮的名声,神医『凉木』,来源于他曾经的医馆,也许是因为相似的行医风格,被人认出也实属正常,钟大也并不否认。一来二去,就到了此行的目的地。『毒林』正如它的名字,这毒林可非任何人都可以随便进的,里面各种毒物都可以轻易的弄死人。钟大是丝毫不惧怕这个的。他本身就是毒体,算作是天下万毒的聚合体,几乎没什么毒可以对他有效,去一趟毒林简直就和回一趟家一般随意。抬眼看了看面前近在咫尺的毒林,钟大眸光闪烁,唇角牵起一抹笑。哥哥,在见你之前,我多少要有点儿准备呢。呐,哥哥,你,怎样?====================================================================钟大慢慢的松开手,厚重的帘子即刻垂下,阿七挑来门帘,冲着钟大躬了躬身,开口道,“主上,这是附近唯一的一家客栈了,就请主上暂时在此处落脚罢。”钟大皱了皱眉,比起在这里做休整,他更加乐意即刻动身,尽早完事但是没等他不满,接下来阿七的话就让他彻底打消了念头。他说,“附近的探子回报,似乎有主上您在找的人的消息。钟大收了收手指,抑制住自己,轻声回答道,“带我去。”“是。”最近客栈的老板觉得着实太奇怪了。自己的客栈靠近那令人闻风散胆的『毒林』,平日里根本是少有人烟,可现下居然生意火爆起来,住店的客人绝对超过三十个,且一个个出手阔绰,和和气气,从不闹事,并且似乎来自同一势力,正在等待着什么人。而此时店外马车声响起,想必是那众人所盼的人终于到了,掌柜的赶紧和小二一同出去看。只见一个儒生模样的少年侧身进了马车里,不多时,便推出一个安然坐在轮椅上的更为年幼的少年。少年裏着白色的狐皮大衣,侃侃的掩挡住了身型,面上是一张银色的面具,把脸遮去了大半,只露出些许下巴的美好弧线,一头耀眼的银丝令人心下难以忘却。整个人包裹在一层浅淡的病态忧伤里,无人可以靠近。众人均是一愣,虽为『暗门』门众,但除了副门主阿七,无人知晓这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门主究竟是长得怎般模样,却没想到是个如此年少的少年,心下一时有些复杂。刚想躬身行礼的门众们却被阿七打断,他面色如常地说,“少爷身体多有不适,刚好借着机会来散散心,各位不用太过记挂。”他叫的是少爷,而非门主,但能有资格加入『暗门』并且参与行动的哪个不是人精,略微一想便知道是门主不想暴露身份,于是均笑着寒暄起来,钟大笑笑,在他们问及身体时答了一句“无碍。”『暗门』。世上最为庞大的消息总部及杀手组织,几乎没有它不知道的消息,就算不知它也会拼尽全力去探知,没有它不敢杀的人,只要你敢下单支付足够的报酬,只要经得门主同意,就算你要杀的是皇帝,它也会在三个月内把人头送到你面前来。身为建成时间不到十年的新兴帮派,『暗门』可以发展到这般地步让人不得不惊叹于门主的能力。而后来传出的暗门门主当年创立『暗门』只是为了能够找到那个让自己心心念念的人的传闻,更让无数江湖儿女干之若赴。而这被神化了的暗门门主,居然是个仍未成年的少年,这多少让人有些难以接受。而木黎自己并不知道,左外界自己有了这般形象,不然还真不知该以何种心情面对。
钟大并未在客栈多作停留,只是唤来了那个有消息的人,讯问了一回,是个穿黑衣的黑衣少年,一身剑术当真了得,向来没有任何表情,对任何人或事都冷淡得毫无反应,油盐不进,无法获知真实姓名,在江湖上却是代号『冷剑』,是赶超无数剑术大师的新秀。钟大也法肯定这个少年剑客便是自己的哥哥,但当即心下便已决定毒林之行后便去会会这个风头正劲的新人。招乎了阿七当晚就进入毒林,拒绝了门众们想要先替他去探路的心意,钟大走进了毒林。 对于常人而言异常凶险的死地,对于他来说,却是一块风水宝地,一块价值无限的宝藏。当然,这宝贝之处可不是人人都有福来消受的,若非是钟大这般把毒物当作补品吃,并且没什么后顾之忧还能治疗身体的,恐怕硬闯进来就是送死。为了让阿七也得以进来,在阿七的要求下,钟大不得不在他身上中下了毒蛊,以保他不会被毒物所侵。折腾了整晚,当天边出现一抹鱼肚白的时候,他才停下了手。这毒林果然不愧盛名,竟集齐了天下万毒,足以让钟大的腿康复,但是钟大却放弃了最后一味毒物的采摘,由于它的特殊功效,钟大不得不放弃,让自己的腿康复的事放在一边,叫上阿七离开。即使是这样,钟大的身体也已经进入了饱和状态,需要一段不算短的时间来好好的消化一下。回到客栈的时候,门众们已经在阿七的示意下离开了,客栈里又变回了平日里那般的萧条景色。或许是受了清晨的寒露,钟大感觉身体很不舒服,脑袋昏昏沉沉的,差使了阿七出去做事了之后,回房倒头就睡。殊不知此时的柴房,一场围绕他的对话正在进行。两个人影缩在角落,小声的交谈着。“你还在等什么,我试探过了,那小子根本不会武功,他的仆人好不容易走了,你居然还在犹豫不绝!”“可是…… ”“没有可是,这小子细皮嫩肉的,保管那里的大爷会喜欢,咱们就可以大赚一笔了!那可是数不清的银票,谁知道是我们做的!永远不会有人知道的!”掌柜的沉吟良久,脸上的表情换了又换,最后终于点了点头。小儿如释重负的笑了。钟大在睡梦中闻到了一股奇异的香气,立刻差距到不对醒过来,可是已经晚了。浑身无力。糟了,是迷香!钟大心道。最后看到掌柜的带点儿疯狂色彩的脸,世界一片黑暗。浓得化不来。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果然如自己所料的不再是客栈里那间小小的客房了,空气里带着浓郁的胭脂味,呛的人极其不舒服。钟大皱了皱眉,抬眼看着自己面前坐在案几面前的浓装艳抹的女人,脸色微微发白。四周都是高调萎靡的艳色帘子,女人把自己画的和个僵尸似的,掩饰着老态,身侧一群莺莺燕燕,不用想也知道这里是哪里。“哟,醒啦?”女人看着他,笑得一脸掐昧,“果真是好身段,来人,把他的面具给我取了。你想问我为什么不在你没醒的时候取?我们春香楼做事可是有规矩的,妈妈我可不能坏了规矩。”春香楼。钟大一阵恶寒。这名字谁给取的,那么艳俗又没水准,放二十一世纪恐怕连小学都不让毕业。见一壮汉径直走了过来,钟大抿了抿唇。自己双手被缚,况且以现在的身体,就算放开他也不过是可以挣扎一番罢了,这样的局面并不是还无法用毒的自己可以面对的。“住手。”老鸨早便料到他会开口,却没想到他会如此平静,不由挑了挑眉,示意那个壮汉先别动手。“你这儿是青楼吧?”钟大明知故问,老鸨点了点头,狐疑地看着他。“我是男人。”“我知道,”老鸨的笑容更深,光是言语间,以她的经验,便已知道,这人是个未经世事的雏儿,那这价值……果真是没让自己失望,“但我们这儿,除了女孑,也是提供小倌的。”钟大面具下的脸色难看下来。糟了,他忘了这一档子事。**还有什么要说的么?**老鸨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别想着逃跑了,进了我们春香楼的人,除却被赎身的,那可是从来没有人可以跑掉的。钟大扬起唇角微微的笑起来,开口,**我没想逃跑------不如我们做一笔交易怎么样?我知道,我现在和你说什么你也不会有让我自己赎身的打算,我只说,不碰面具,到时候我配合你,不闹事怎么样?我想,如果我在台上一哭二闹三上吊,你也没那么好过吧?****你怎么就知道我不可以把你打晕了丢到台上?**老鸨的脸色一变。钟大笑笑,不回她的话,**怎么样?我可以给你保证,我的长相还没有差到要被人退货的地步,你没有试过面具的神秘感罢?你又怎么知道那些显贵,就不喜欢呢?**他在赌。赌这个女人的贪婪和堕落。这是在这个地方的人的常貌。事实证明,他赌赢了。老鸨脸色阴晴不定了一阵,目光落在了身上,咬了咬牙,说,**可以,不过你要是敢耍什么花样,以后有你好看的。****仅遵您的安排。**倒是没想到她会如此轻易妥协,还以为要大费一番口舌的钟大愣了愣,便微微笑了起来,**包您满意。**南城最近发生了一件大事。三大青楼中,眼见就要没落下去的春香楼,突然高调推出了一位花魁,而且并未延续向来花魁是娇滴滴的女人的传统,据说,这次的花魁是个少年,丝毫不逊色于女人的少年。这倒是勾起了不少人的兴趣。春香楼向来女子做花魁也是有它的道理的,在这个方面,春香楼比其他两楼苛刻得许多,向来是宁缺毋滥,对于小倌的要求更是极高,并非是有上等姿色者,进不了它的门。这次居然上了这样一出戏,的确是吸引了无数人的围观,就算是对嫖赌没有兴趣的人,也是投过去了目光,想要看看这个传说中的花魁,到底是长个什么样子,讨得了春香楼妈妈的喜爱。况且,传闻这少年还是个未经人事的雏儿,自然是更加的招人喜爱,今夜便是兜售初夜的日子,无数人已经在暗下集资,准备着出手了。在南城这般的娱乐之都,远离帝都,倒是没了那么多管制,对于吃喝嫖赌,人们倒是更加的上心。无数满盆衣钵的人远离了帝都,都是直奔这儿而来。**公子,请随我来。**钟大一直坐在老鸨给他安排的房间里,也无法知晓已是什么时候,直到一个眼波荡漾的女人走进来,引了他出去。女人从他的侧面看过去,更是能看到他下巴线条的完美,心叹这般好看的人儿怎么会落在了青楼里呢,真是脏了他的气质啊。钟大已然猜到是去更衣,但是看到床上那身穿了和没穿没多大区别的纱衣脸色还是黑了几分。**这位姐姐,还有别的衣物么?**钟大转过身,无辜的看着那个带他进来的女人。女人被他的眼神蛊惑,脸颊一红,也不顾会被老鸨惩罚,小声达道,**有的,姐姐那儿还有一件白色的男衣,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姐姐给你拿来。**钟大笑笑,说,**那就谢谢姐姐了。**已是开拍的时间。老鸨挑开帘子,往外看了看,看台上已是一片黑压压的人头,她满意的点了点头,目光再次扫过那些隔间的贵宾席,唇角带了一抹笑。这些,才是这次的主顾啊。她会那么快答应钟大的要求,也的确是有自己的苦楚。春香楼被那两个楼打压得几乎要退出三大青楼的位置了,要不是自己侃侃的吊着,恐怕早已崩盘。若是钟大肯合作,这次翻了盘也不是不可能的。重新稳下来春香楼的位置,可是她做梦都想的事情。灯光一暗,台上已经出现了个人,但不是他们想要来看看的那个少年花魁,从那急剧节奏感的细密鼓声中,常客们都知,这是上一任头牌红鼓姑娘来了。果然就见的一身红衣的红鼓翻了个身,灯光大亮,她的足尖点过地面,划出,在空中带出一个个优美的弧度,连带着一双素手拍击着鼓面,激昂的鼓声覆盖全场,勾得人心头火热。转瞬一声清脆的箫声夹杂在鼓声里响起。又是一位曾经的头牌,碧箫。两大头牌的登场点燃了所有人的热情,无不拍手叫好。平日里二人难有见面,更别说同台合作,终是在今日实现。台下一片的叫好声,红鼓和碧箫对视一眼,纷纷落下,红鼓留在台上,而碧箫则侧了个身,没入了一片黑暗里。红鼓自知本次来的人的主要目的并不是自己,也不多言,只是笑笑看着台下,说,“想必大家已经等急了吧,偷偷的告诉大家,这次的花魁,可是让红鼓看了也移不开目光的呢——”上扬的尾音,带着少女特有的娇俏,却又不让人觉得讨厌。这也是红鼓当年可以摘下头牌名号的一大依仗。身为青楼女子,最为重要的,便是申时适度,察言观色。这番话自然也是老鸨安排她说的,她连钟大影子都没瞧见,自然不可能自己这样说。当然是老鸨还是担心戴了面具出场的钟大会讨得些许贵客的不喜,特意留了一个心眼。台下一阵骚乱,有个二十岁左右的少年突然抬高了声音,道,“难道还有什么人,比我们红鼓姑娘还要讨喜?”顿时一片笑声四起,红鼓低头娇羞的一笑,说,“自然是有的,但是,我们这次的花魁的真貌,可不是想见就见的哟!”抛下这样一句话,红鼓笑吟吟的下了台。她的任务已经完成了。灯光突然黯淡下来,纷闹声也戛然而止。任谁也知道这灯光是青楼里用惯了的调情手段,但是却偏偏一直保持着良好的效果,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台上。缓慢而又不可制止的笼罩开来的藏青色光线。朦胧而隐晦的光线里,少年坐在看台中央的椅子上,一身白色的纱衣,雪白纤瘦的腿和手臂在那样半透明的质感里若隐若现,他赤着足,双腿摆在身前,纤细而修长,丝质衣物衬托着他白的几近透明的皮肤,带着些许病态的苍白,却只能让人觉得心生疼爱,半开的领口,少年微微侧着头,显露出弧度优美的锁骨轮廓,再往上是修长的脖颈和稍微露出些许的下巴线条,温润而冷峻。脸颊被一张做工精致的银色面具遮住,却引得无数猜想,一双勾人的眼睛从台下的每一个角落一一扫过,却不肯落在任何一处。即使近在眼前,这个少年也给人一种高山仰止的感觉,浑身写满了生人勿进。众人这才知道,方才红鼓那句不是任何人都可以看到他的真容的含义。在这个时候,也没有谁可以拉的下面子去上台摘了他的面具,况且就算这样做了,恐怕众人也会以冒犯了佳人的罪名群起而攻之。钟大抿了抿唇,心里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果然这样子还是不可以要的啊——什么时候都会招来是非。要找时间毁了才好。钟大眯起眼,想。虽然的确是挺喜欢这副皮相,但是事关自身安危,还是不可大意,果然还是留不得么……顿了顿,钟大微微往后一靠,倚在椅背上,扬起的下巴划出一个慵懒的弧度,他声音清冷,带着不可忽视的冷意,直直的刺向每一个人的心脏。“我事先摊开了话讲——今天我在这儿,是没有什么反抗能力,你们任意的一个,都可以随意的处置我,但是不要给我逮到机会。若是敢碰我的人,今日之后,我必定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像是在万年寒窟中浸泡过的声音。摄人心魄。但是即使如此,也并没有多少人受到他的恐吓,只有那些待在单独的封闭式包间里的人,真正人老成精了的那一批,才皱着眉头略微思考了起来。也是,这少年无论是气质,还是其他,都不像是寻常人家能够培养的出来的,身世必定非富即贵。不是那般轻易就会受他们打压。可是自己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到,到底是哪家有这样的公子。不由得心中有了些许犹豫——到底该不该趟这趟浑水?并不是说来了青楼的就是下半身思考的生物,也有不少是纯粹来消遣或是厌了家中妻儿来此寻乐子的,要想在官场保命,自然都是有点儿脑子的。但是这也仅限于那些包间里的贵客。那看台下的人们可就没这个好算计。大概是一百多人的样子,粗略看过去果然是以十几到二十几的少年居多,正是年轻气盛的年纪,听了这番话反倒是更加兴奋起来,俗话说,这样难以采摘的高原之花,才会激起男人的征服快感,一个个活脱脱就是打了鸡血的模样。也不知是哪个不要命的喊了一句“那有什么,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得美人一夜,就算是掉了脑袋,又有何妨?”于是方才不说话的人众又骚动起来。钟大皱了皱眉,唇角却是扬起一抹笑,“公子请便——如果你想日后让人看到你的脑袋被拴在你的腰带上丢到大街上示众的话。”钟大以为自己做的已经够多,事实上,他也做不了什么。果然自己就不该大意,在自己毫无防范的时候还将阿七派遣出去,这就着了道才会这样骑虎难下。但是那些纨绔子弟可没有就这样放过他的打算,一个个意味不明的眼神在他身上扫过,唇角不自觉的勾起一个隐晦的弧度。“好,既然已经见过面了,那么,就请大家开始出价吧,今日头牌【清洛】的初夜到底会花落谁家?”红鼓的声音适时的响起,恰到好处的打破了尴尬,重新点燃了一次更加彻底的浪潮。虽然和计划不一样,钟大并没有配合他们抬价而是闹了这样一出,但是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这样倒是会起到截然相反的作用,所以春香楼的人也是乐得看见。“起价三万两白银,各位请加价吧!”瞬间,无数的数字被从这些人的口中爆出,一个比一个高,不出十个呼吸,就已经往上翻了一倍,而且势头不止,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钟大开始就知道来这儿的人都不太在乎钱,但是也没有想到已经疯狂到了这种令人发指的地步。就像是他们报出来的数字都不是银两,而是一串毫无价值的普通数字一样。钟大轻轻的吸了一口凉气。果然,一个世家的没落是怎么来的,就是这些米虫纨绔子弟给败光的。他们的报数仅仅是个零头,恐怕就够一个小康家庭过上十年八年衣食无忧的生活,但是在这里,却是眼睛也不眨一下的顺便带着的数字。显然,他小看了这里的人的挥金如土,也小看了自己致命的吸引力,之前盘算的一切都打了水漂,他只好重新想过方法。可是办法这个东西,哪里是随随便便就可以想出来的,钟大微微有些头疼,因为这几日并不信任这青楼里的饭菜,没吃几口,现在倒是头昏起来,眼前微微泛出一种诡异的颜色,虚弱的鼻息。耳边一阵耳鸣,混杂开来的世界变成了自己不认识的样子。像是一个巨大的幻觉。果然自己还是注定了要栽在这里了么?
钟大苦笑,支撑住身子的手一个不稳向着一边侧去,大脑空白了一阵,似是缺氧的质感,再度回神的时候却已落入了一个人的怀里。钟大心下一惊,刚刚自己模糊间只来得及看到这个人从那些纨绔子弟中突然的飞身而出,落上了看台,一把扶住了自己。钟大伸手推开他,想警告他滚远点儿,可是一抬手,所有的动作便是僵在了半空。熟悉到几近陌生的气息。似乎是尘封在记忆里已然多时的物件,此时再重新翻出来,却是如当年一般的模样,未曾改变。依旧是一成不变的黑衣,环住自己的手臂带着比自己更高些许的体温,隔着薄薄的衣料,钟大可以清楚的感觉到来自另一个人的体温,而那个并不算烫人的温度,却是让他安定了下来。钟大扬了扬唇角,于是台下的众人就看到刚刚还拼了命的挣扎似是未经受调教的小兽一般的少年突然安静了下来,柔若无骨的靠在了那个突然上台的人的肩上,即使是被面具挡住了面容,众人也可以感觉到他的开心。有发愣的,有皱眉的,也又心有不甘的,但是所有的情绪都指向了同一处——这个人是谁?为什么和少年如此亲近
“哥哥,”钟大侧过脸,贴在黑衣少年的耳边道,声音细若蚊吟,“你终于舍得来见我了,真好。我终究还是看到你了。”少年身体一僵,继而收紧了搂住他的手臂,轻声道,“怎么搞成这个样子?”钟大耸耸肩,不说话了。听到了声音,他已然肯定,这个黑衣的少年,便是自己的哥哥,金钟仁。钟仁抬起头,刚刚还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的脸此时再次变得如同冻霜一般的冰冷,目光发凉的扫过面前的所有人,却没有人有勇气对上他那如出鞘的剑般锋利的目光,声音也如霜冻一般的生硬而毫无情面,“他是我的人,谁动谁死。”简洁到令人发指的主权宣布。钟大苦笑,自己早知道他就是这样的人不是么?一时间,台下炸了开来。有不怕死的顶着压力喊了一句“你谁啊你”却缩在人堆里不敢露面,钟仁看也不看一眼,空出的一只手搭上了腰间的剑,冷冷的开口,“试试?”坐在封闭房间里眼尖的人一眼就看出了他的剑,不由惊呼道:“这是【弑】,你就是那个【冷剑】?”钟仁不答,目光扫过那件房间。【冷剑】的名号一出,大多人倒吸了一口凉气。出名不久的冷血剑客,不与人交谈,上场就拔剑,战败后会最后给人一个求饶的机会,错过就死,没有半点儿手下留情。死在他剑下的人不计其数,身份也不尽相同,有达官显贵,也有隐山居士,但是却没有一个是误杀的。这是一个被尊敬,也被恐惧的人。“没有异议的话,”钟仁重新转回目光,对那些夹杂着忌惮和惊惧的视线视而不见,“人我就带走了。”说完,也不等其他人的回应,轻轻的抱起钟大,动作是前所未有的温柔,就像是抱着一个易碎品。台下倒吸一口凉气。要说看过【冷剑】杀人的人,在场的绝对不会少,可是一直传闻这个黑衣少年油盐不进,从来没有什么是对他而言值得一顾的,不是没有人想要讨好,金银珠宝,美人珍品,无数的都被送到他面前,他却从不给予回应。况且这【冷剑】偏偏长了一张好看的脸,在配上他永远霜冻的脸,俘虏了无数被他长相和实力征服的人,誓要追随一生,只是这【冷剑】时常神龙见首不见尾,今日在这儿,明日便又消失不见,让他的追随者们好找。而此时,即使面容冷峻但是却可以看出明显的宠溺的人,和那个冷血的【冷剑】是同一个人,不得不让人怀疑。“等等!”钟仁刚要起身,却突然被打断,春香楼的大门被轰然破开,阿七带着一众【暗门】成员一脸煞气的冲了进来,目光落在钟仁身上的时候顿了一顿,随即又落在了靠在他肩上的金钟大身上,眼中的红光更浓。“就算你是【冷剑】又如何,放下我们……放下他!否则你就是和我们整个【暗门】为敌!”阿七大喝道。被钟大改造成蛊的他,就算是打不过金钟仁,也有一拼之力,况且自己的主子就在他手上,那是无论如何都要夺回来的,自然是不惧。只是自己那句“我们门主”怎么也说不出来,想必是钟大控制了他体内的蛊,不想暴露身份吧。众人回头,立即便有人认了出来,这是【暗门】的副门主,阿七。钟仁眼睛一眯,透出一股危险之气。钟大笑笑,贴近了他的耳边,道,“怎么样?哥哥,你是要带我走,还是和整个【暗门】为敌?”说着又故意配上一副无辜的可怜模样。钟仁白他一眼,收紧了手臂,道,“别乱动,否则我没法在混战下保护你。”顿了顿,又接上一句:“就算我死,也会护你周全。”这是难得听见他说的长句子。钟大撇了撇嘴,眼底却是抑制不住的笑意,他伸手环住钟仁的脖子,目光落在阿七身上。阿七看到自家主子没事,微微松了口气,刚想继续威胁金钟仁,却对上了钟大的眼神。那眼神分明是在说,“别管我,带人走吧,回见”。阿七的脑子瞬间不够用了,所有的话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憋得慌。于是众人就看到刚刚还气焰嚣张的【暗门】副门主一副吃了苍蝇的表情。想笑又不能笑,平日里阿七也是难得一见的人,就算是露面也是一副冷然的模样,此时却这样,其中真像可是极其的耐人寻味。“哥哥如此待我,我真是好生感动,”钟大笑笑,纤细修长的手指在钟仁的颈侧点了点,道,“那我们走吧——放心,他们不会拦的。”钟仁望了他一眼,终是什么也没说,脚尖一点,越过【暗门】一干门众和那些纨绔子弟,飞身而出。谁也没想到那意料之中的战斗没有展开,更是没有想到一向来隐秘的【暗门】就这样心甘情愿的吃了一个闷亏,疑惑的目光不由都落在了阿七的身上。阿七深吸了一口气,脸色依旧难看,不过这次目光却是落在了幕帘后的老鸨身上。“副门主,我们为什么不杀了【冷剑】,把门主抢回来?”阿七身侧的人终究是按捺不住的问了出来。阿七无奈的叹了口气,按了按发胀的太阳穴,道,“门主有令,不可拦截【冷剑】。”即使还有诸多疑惑,也没人再敢问什么了。既然是门主亲自下达的命令,那他们也就只有遵从的份。可是他们气势汹汹的来,本就带着一肚子的气,现在却没地方发,都是一副憋屈的模样。阿七也清楚,于是在春香楼里目光一扫,道,“兄弟们抄家伙,把这不入流的青楼给我毁了,既然敢劫持我们【暗门】的贵宾!死不足惜!”于是,当年在南城叱咤风云的三大青楼之一的春香楼,因为得罪了暗门的贵客,在一个时辰之内销声匿迹。而直至最后,也没有人看到那位所谓的贵客的真容。阿七在放火烧楼之后,带着门众再次消失,无从问津。而那个被【冷剑】带走的花魁少年,终是无迹可寻,没人知道他的来历和去处。他显然没有武功,应得一副倾倒众生的好皮相被虏来做了花魁,身为【暗门】宁可撕破脸皮也要保住的贵宾,也是【冷剑】在乎要抢的人。无数如传奇一般的名号冠在了他的头上。在江湖上一时风头无两。然而他仍是一个迷。
已经多年不见,钟仁的轻功又有长足的进步,钟大睁开眼只能看到模糊的飞快倒退的光影,却聚集不成完整的景象,再一晃神,钟仁便已飞身一跃从窗口进入了一家客栈的客房。显然这里是钟仁落脚的地方,他微微躬下身将钟大放在了床上,随即皱了皱眉,道,“你还是一如既往的轻。”和张纸似的,没点儿重感。钟大笑笑,也不否认。顿了顿,钟仁开口,“怎么会到那种地方去?”钟大哑然,也不隐瞒,将自己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尽是吐露出来,包括自己是阿七的主子,【暗门】的门主,以及自己的腿已经废掉的一切。钟仁安静的听着,脸上不带任何表情,眼底却是微微闪烁,手轻轻的按上了钟大的腿,纤细白皙,却是摆设一般的东西。“……辛苦你了。”轻轻的叹了口气,钟仁站起身,一手搂住他的腰,果然和自己想的一样,是一臂可环的粗细,贴近了些许,伸手附上了那张银白色的面具。那年,他把面具给他,叫他不要示人。钟大微微愣了愣,笑了笑,也不躲,任由他摘下。绝美的面容,没有男人的阳刚,却也没有女人的阴柔,介于男人和女人之间的致命诱惑力,多年未见光的皮肤带着些许病态的苍白,带着些许笑意的眼睛,纯净如鹿眸一般的色泽,带着动人心魄的美,锁骨一颗小小的痣,不显累赘,反而平添了几分魅惑,薄凉的唇,脸颊上的每一道线条都美到恰到好处,似是上帝最满意的雕琢成品。钟仁愣了愣,总体来说钟大的模样并没有太大的改变,只是那些原本隐藏起来没有体现的美统统都张开来了,显示着妖冶的芳华。再次见到这张脸,他也还是不得不赞叹这是要勾去多少人的心魂才肯罢休的致命的美。“哥哥,”钟大扬起唇角笑起来,于是脸上的弧度微微改变,缭绕出些许笑意,勾人眼球,“你要是再晚点儿来,我就没救了——所以我不想要这张脸了,太麻烦——”“不行。”钟仁毫不犹豫的打断他,钟大显然没有料到他会有这般反应,微微一愣,钟仁也知自己的反应似乎有些不合理,却也不顾,“总之不行。”“哦,”钟大撇了撇嘴,平添了些许可爱的味道,“我知道了。”没想到他会这般合作,钟仁有些惊讶的看着他。钟大也不答转着目光扫过房间的每一个角落,眼底的笑意仍然未散。
“怎么治?”钟仁突然开口,“你的腿。”钟大眨了眨眼睛笑着看他,“你没办法的,要靠我自己。”钟仁不说话了,很明显,他说的是事实,在这个问题上他没必要骗自己。钟大更想开口说什么,门突然被敲响,一个轻柔的声音在门口响起,“阿仁,你在么?”客栈的客房隔音效果并不是很好,即使隔着门板,也可以听得很是清楚,钟大立即分辨出来那是一个三十岁以下的少年的声音,转过头给钟仁递过去一个询问的目光。“夕茶,”钟仁起身去开门,解释道,顿了顿,又说,“一个朋友。”钟大抿了抿唇,没答话,但是也没信。一个朋友?既然是朋友那有必要和自己解释做什么?况且,谁也没自己理解的透彻,自己这个冰块一样生冷的哥哥,要是有一天有个交心的朋友,那才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胸膛里像是挤压着一块厚重的棉絮一样不舒服,钟大皱了皱眉,深吸了一口气好压下去那种不太舒服的感觉,抬起眼睛看过去。门外站了一个一身白袍的少年,模样很是清秀,绝对可以算得上是好看的人,看起来不过二十来岁的年级,站在钟仁身侧,刚刚好矮一个头的高度,神色自然,显然没有和其他人一样被自己哥哥的冷气压制,反倒是说不出的轻松。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哥哥对这个叫做夕茶的少年格外的温和。
“有什么事?”钟仁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没什么,”夕茶笑了笑,说,“只是来看看你在不在。”——【在不在关你什么事,你管什么?】钟大闷闷的看着。“天气有点儿变凉了,你要多穿点儿衣服。”夕茶抬头看了看钟仁的脸,道。钟仁微微点了点头。——【我哥是习武的人,就算是零下十几度去外面裸奔也不会有事,你管个毛线啊?】木黎继续想着。“我们什么时候走呢?”夕茶想了想,问。“不知道,”钟仁停了停,说,“大概会待一段时间。”——【不是“我们”,是“你”和“我”!注意人称代词!】钟大咬牙切齿,却突然的打了个喷嚏。夕茶的目光有些错愕的投了过来,看到床上的钟大是明显露出一抹惊艳,问,“钟仁,这是谁啊?好漂亮的人!”——【钟仁是你叫的么,连姓一起啊喂!】钟大快要炸了。“我弟弟,金钟大。”钟仁回答道,夕茶敏锐的察觉到,他的语气比方才软下来了不少,“钟大,夕茶比你大,叫夕茶哥。”——【哥你个鬼!】钟大狠狠的一个眼刀剐过去,面带不善的看着夕茶。只是他自己没有意识到,用他那张脸根本难以做出恶毒的表情,只是平添了几分幽怨和不满,“谁要叫他叫哥哥!你才是我哥哥!”钟仁显然没有想到一向来淡定狡猾得和只狐狸似的弟弟会突然发火,一时有点儿摸不着头脑,不解的看了看他。钟大没理他,目光锁在夕茶的脸上,道,“注意你的用词,我是纯爷们!不要用漂亮来形容我,懂么?”夕茶愣了愣,笑着说,“好,我知道了。”钟仁更加摸不着头脑了,自己没少用漂亮来形容他,怎么没见他发过火?钟大刚想继续说话,夕茶便已看出这个突然到来的漂亮少年对自己毫不掩饰的敌意,脸上闪过一抹了然,道,“那我先走了,晚安。”钟仁点了点头,关上门,却见钟大的眼睛即使在他关上门之后也盯着夕茶离去的方向没动,闷闷的不说话。“怎么了么?”钟仁不解的问。“哥哥,”钟大这才收回目光,幽怨的落在他身上,“你为什么要和那个人在一起?”“语气,不是那个人。”木凌皱了皱眉,纠正他,实在是不能理解那个从儿时起就温文尔雅知书达理风度翩翩的弟弟这是怎么了。钟大微微眯起眼睛,整张脸上的所有的表情都像是覆盖上了一层寒霜,与钟仁如出一辙,“哥哥,你凶我?”“我没有……”依旧是面无表情的脸,木然的模样,只有唇微微开启着说话,“他叫夕茶是吧?”顿了顿,钟大眼底那一抹杀意终还是消散了,涣散开些许的苦涩,弥漫出一层水汽的形状,似是眼中蒙上了一层水雾。“哥哥,你终究还是有自己的生活。”他轻轻的开口,钟仁被他反常的模样弄得有些心急,“你到底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没,”钟大转身扯开被子,不再看他,“睡吧,我累了。”
钟大清楚,自己平时绝对不是这么计较的人,但是今天也不知是怎么了,就是不想看见那个叫做夕茶的人。他把这一切都归根在被劫持影响心情上。静默无言。钟大听到钟仁翻身上床的声音,却没回头。不管是不是自己误会了,那些自己遗忘的事情总归是会发生的。他们果然没有和自己想的一样,仍然是九年前的模样。即使他还是在乎自己的,却不再是最重要的那一个。自己居然忘了,他是个男人,是要娶妻的。今日的夕茶随时男人,却也是不逊色于女人的模样,若是日后再加上女人呢?自己之前到底是想着什么呢?只是一味的想要找到他,然后呢?看他娶妻生子,看他的儿女叫自己叔叔么?——似乎就是这样呢。可是……怎么会有些不甘心呢?钟大不语,只是轻轻的闭上眼睛。是夜。钟大听着身边浅浅的呼吸声,轻轻的睁开了眼。自己想念了九年的人,此时就在自己身侧睡着,无论是他的呼吸声,或是心跳声,还是体温,自己都可以清楚的感觉到。可是心脏里就是有一小块塌陷下去,突突的疼。究竟是为什么呢?自己固执的觉得,自己这般想念他的原因,是他是自己两世为人,现在所剩的唯一的亲人,也是自己最为在乎的人。那么,为什么找到他后的自己,还是这么不开心呢?白日里那个名叫夕茶的少年分明什么也没有做,可是他与哥哥的任何的举动,都会轻易的触及到自己的怒点,收也收不住。这个人,到底还是自己么?为什么会因为一些似乎无关紧要的事情扰乱了思绪呢?无眠。钟大起身,钟仁似乎睡得很安稳,并未被他惊醒。窗外的月光冷冷清清,如同银色的丝线一般交织在空气里,错综复杂的纹路,却无法抚平自己现在缭乱的心境。钟大想要去到窗边去看看月光,动作一顿,才发现自己不是在【暗门】,阿七不在自己身边,没有人会随时给他准备出行的轮椅。钟大心里一凉,随即剧烈的痛了起来。自嘲的勾了勾唇角,捂住心口,往后缩了缩。也罢。现在的自己,不过是个废人而已。于他,也不过是个累赘而已。又在介意什么呢?有什么资格介意什么呢?他的选择,终究是他的。就算是现在的自己明了了那种心情到底是什么,又能怎么样呢?他终究是自己的哥哥。钟大转过脸看着窗外,轻轻的笑起来,月光照在他的脸上,笼上几分凄凉。——喜欢是什么?——就是贪婪的人对得不到的东西的疯狂念想,痛不欲生。那年,师傅如是回答。现在,轮到自己来品尝。
次日。钟仁微微翻了一下身,钟大便已知道他要醒过来了,撑起身子,道,“哥哥,醒了?”“嗯。”钟仁揉了揉太阳穴,应了一声。“扶我一下吧,我要去窗边。”钟大轻轻的对道,钟仁皱了皱眉,不解的看他,他也只是笑了笑,说,“我到这城市这么久了,也没有好好的看看这儿,你不会不允许吧?”这也是实话,从自己被掳来,一直是待在室内,从未好好的看看这儿的街道,建筑或是天空钟仁以为他是想起自己就这样被带过来有点儿感伤,也不疑有他,轻轻的搂住他,随即搬了一张椅子放在窗边,让他坐好。钟大在碰到椅子的第一秒就松开了他,道,“你先去洗漱一下吧,我没事。”钟仁点了点头,转身离开。钟大望着他慢慢的靠近门的背影,微微抿了抿唇,收紧了手指,没有说话。慢慢的把目光移开,落在了窗外,钟大低低的叹了一口气,伸出手,露出一截平时隐于衣袖中的白皙指节,微微弯曲。若是有人在此,便可以看到,从他纤细修长的指尖落下了些许带点儿红色的粉末,散在空气里就成了一抹妖异的淡红色的雾气,四下消散开来。若是有人见了,也会以为是些许血腥气。或许在寻常人家,这血腥气少见,可是这附近均是习武之人,命案时有发生,并且这血腥气并不浓郁,大家也就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暗门】专用的传讯工具,钟大亲手调配的,对于人体没有任何影响,只有肩膀上有【暗门】标记的【暗门】成员才会有特殊的感应。不同的色泽,代表着不同阶级的评价,按照彩虹七色划分。不同的气味,传递着不同的信息。他用的是代表门主的最高级命令的血红色。——【速来,带我走。】就在不远处茶楼的阿七瞬间察觉到散布开来的气味,目光一凌,随手抛开茶杯,飞身而上,刹那间消失在屋顶上。他靠得极近,又与钟大最为亲近,自然感应得最快。而随后,几道身影都是从不同的地方飞窜而出,出现在不同的屋顶,向着同一个方向略去。钟大再次睁开眼,阿七已然从窗户跃进,落在了他的面前,单膝跪地,“主上。”“嗯,”钟大看着他,微微皱起眉,眼眸深处一片虚无,“你说我错了么?”阿七没有答话。他跟在金钟大身边这么多年,自然是知道,自己的主子并不是在问自己这个问题,而是需要一个人听着他说。“我是错了吧,所以才会这样。”钟大自顾自的说下去,“我从一开始就是错的。”“我一直觉得他是最在乎我的才对,所以我才会一直都很任性。”“我以为我对他也够好了,但是似乎永远都不够啊。”“他一直觉得我就是弟弟,还没有长大的弟弟。”“可是我觉得他才没有长大不是么?”“不然他怎么会不懂呢?”“罢了,他不懂便不懂吧。”“我们……走罢。”
钟大伸手,阿七起身轻轻的抱住他,一抬头突然发现自家主子没有戴那张万年不变的银色面具,微微一愣,随即道,“主上,他们在外面等着,面具……”钟大目光一顿,道,“带上吧。”阿七点了点头,伸手一抓,面具已经到了手里,他低下头恭敬的讲面具递到钟大手边,他伸手接过,随意的套在了脸上。正当阿七要起身跃出的时候,突然感觉背后一凉,心下一阵警觉,一下侧身躲过去,于是一枚银色的钗牢牢的钉在了墙上。钟大一回头,果然就看到钟仁一脸煞气的站在门口。“又是你,你要带他去哪儿?”钟仁微微眯起眼睛,眼睛里有浓郁的杀气在翻腾。阿七有些犹豫的递了一个询问的眼神给钟大,他自然是知道自家主子与这个扬名在外的剑客【冷剑】有很多的瓜葛的,不然也不会在昨日自愿让他带走,摘下面具面对他。钟大咬了咬唇,脸上闪过一抹决然,“走。”得了命令,阿七自然不在多言,抬手就是一掌,拍飞了金钟仁随手抛过来的东西,飞身一掠,右手上就笼罩上了一层黑色的雾气。“等等,”钟大有些着急的按住了他的手,那抹黑色立刻就消散的无影无踪,他有些复杂的看着阿七,道,“不要用毒,别伤他,我们只要离开便是。”阿七看他一眼,点了点头。钟仁所站的地方较远,再加上钟大和阿七有心不想让他听见,他只看到两个人眼神相对,唇开开合合的交谈,却听不到一个字。钟大被他抱在怀里也没有任何挣扎,反倒是有些急切的要离去的样子,不由心下有点儿恼火。再加上钟大一手按在了阿七的手背上,这个动作落在钟仁眼中是更加亲密,眸中闪过一抹危险的红色,一把抽出了【弑】。“要么死,要么放下他滚。”声音带着极寒的温度,就像是落入了冰窟一般。阿七根本不答话,只是面色凝重的看着他。阿七的武功并不是顶尖,自然和钟仁不能比,虽然这些年拼了命的恶补了并不逊色与一流的高手,但是自身最大的依仗还是被钟大改造过之后可以掌控百毒的能力而此时这毒是不能用了,自然就让他落了下风。有点儿眼界的人都看得出,两人的每一次交手,都是钟仁抢占了先机,不要多久,阿七败落就是必然的事情。当然,如果可以用毒,阿七要想取胜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现在的情况,就算他用了,自己抱着的这小祖宗也是绝对不会允许的,恐怕自己还没有用出来,就会被他压制,甚至是反噬自身,让他直接打消了用毒偷袭的想法。可是若是这样,自己带着主子要想摆脱这个人离开,也就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了。阿七皱着眉思索着要不要干脆把下面的弟兄们招上来干脆的拆了这客栈,让他们拖住他自己带着主上跑走。钟大显然也看得出孰优孰劣,微微皱了皱眉,叹了口气。“算了,”钟大拉了拉阿七的衣袖,“放我下来罢,你去楼下等着。”“可是主上……”“没有可是,”钟大的声音回到了平时那种不在乎任何事情,没有任何人或事可以撩拨到他的心境的声音,冷漠而飘渺,“去吧。”钟大都这样说了,阿七纵使再为不甘心,也没什么可说的了,只是恨恨的看了金钟仁一眼,道,“你若是对我们门主不敬,除非我们【暗门】被灭门,否则你休想或者离开这里!”他径直的离开了房间,路过钟仁的身边时眼神中带着浓厚的敌意。钟仁却看也不看他一眼,只是盯着钟大。
“哥哥,你何必呢,让我走不就好了。”钟大坐在椅子上,一只手随意的把玩着自己银色的发,似是漫不经心的道。“为什么要走?”钟仁看着他,眼睛里有一股冷意和一抹心腧。若是自己刚刚没有回来,恐怕就见不到他了吧。他虽然没有过多的打听,但是也是知晓【暗门】的手段的,若是他们想要有心的藏匿住一个人,纵使你有通天的本事,也是找不到的。况且这个人,还是【暗门】门主。【暗门】的成员就算是被诛杀殆尽,恐怕也没有一个人会乖乖吐出他的下落。光是右肩上的印记背叛的诅咒,就够他们受得了。钟仁想不明白,之前一直都还好好的钟大为什么会突然这样。这才见面不到一天,他就要走。究竟是什么原因?钟大的目光落在地上,迟迟的不肯看他,只是轻轻的道,“不过是想走了,又需要什么理由呢,你又何必拦我。”“我们才刚刚见面。”“是,刚刚见面,”钟大抬了抬眼睛,还是没有看他,“可是你身边已经有人了不是么?还需要我这个废物做什么。我能拿的出手的,恐怕就是【暗门】了,若是对你有用,我立刻将门主之位给你,你让我走便是。”“我不准你这么说自己,”钟仁气急,一把掀下了他的面具,捏住他的下巴迫使他看向自己。即使下巴上的力度丝毫不温柔,搁得自己生疼,钟大也没有挣扎,只是看着他,诡异的笑了笑,“那么,还有什么呢?你喜欢我这层皮相?夕茶不是有么?你还要我作甚?去找他啊,你去啊——大不了我掀下来这层皮送给你?”木黎眼中闪过一抹决绝。他不是在开玩笑,只要他点头,他就立马动手掀下这层完整的皮给他,纵使会让自己失血过多而亡。
钟仁一愣。他至今也没有想明白,钟大到底是在生什么气,究竟是什么让他如此生气。难道……“是夕茶?”钟仁微微皱起眉看他,唇抿成一条薄凉的冷漠直线,“你是在生气关于他的事情么?”钟大话一窒,别开目光,“没有。”——你在不满什么?“我和他只是朋友。”“谁要你解释啊,我不想听。”钟大撇撇嘴,抬手就要捂住耳朵,被钟仁一把抓住。——或者说,你在害怕什么?“你是讨厌他么?”钟仁眯了眯眼睛,问,“我是和他在找你的路上遇见的,并不是认识的很早,我只是答应了保护他而已,没什么别的,你不要误会。”金钟仁发誓自己这辈子没说过这么多话,也只有在面对自己这个唯一的弟弟的时候他才会想起自己还有说话这个能力,才会开口。“我为什么要讨厌他,你想多了……”钟大依然不看他,只是语气却比方才软下来了许多。果然是么?“钟大,”钟仁认真的看着他,“你是我唯一的……”他顿了顿,似乎在找合适的措辞。钟大没看他,但是发间的耳朵却微微动了动。“弟弟。”垂下来的尾音。钟大脸色暗淡下来,狠狠的推开了他。“金钟仁!”钟大瞪着他,眼睛里有些许水光。真是鸡同鸭讲!果然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么?钟仁有些错愕的看着发了火的钟大,第一次听到他这样叫自己,不由有些愣神。钟大并没有爆发,也没有所谓的掐着他的脖子要拼命,只是深吸了一口气,微微往后缩了一点儿,把大半个自己埋进了椅子里。“我早该知道的……”“钟大……”“哥哥。”重新叫回了平日的称呼,软下来的声音,钟大咬着下唇,抬起头看他,一脸倔强的模样,眼泪却抑制不住的掉了下来,终是决了堤。他说,“若是我告诉你,我不想做你弟弟,你明白么?”钟仁愕然。十年前,那个小小的跟在自己身边的小孩抬起头来,笑的比阳光还要灿烂的看着他,说,哥哥,可以做你弟弟我很开心。十年后,那个长大的坐在自己面前的金钟大抬起头来,脸颊上是一颗颗下落的泪水,看着他,说,个耳光,我不想做你弟弟,你明白么?“我不想在这样下去了。”“我不要你喜欢夕茶。”“哥哥,”“吻我。”钟大被水汽笼罩的眼底满是浓稠如墨的认真,他轻轻的笑了。“要么吻我,要么放我走,我亲爱的哥哥你选一个吧。”
【--拾捌--】钟大说完,也不看他,微微扭过头,闭上了眼睛。罢了。干脆挑明了说。自己这个木头哥哥,如果再不说,恐怕永远也不会有机会了吧。突然笼罩上唇边的温柔触感,感觉到一个柔软的物体贴了上来,缓慢的,却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度附了上来。微微温热的触感,是来自于另一个人的体温。所有的热度,脉搏,心跳,或是血管的纹路似乎在这一刻都融合在了一起,钟大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强烈的,前所未有的疯狂。后颈被一只手轻轻的附上,然后轻轻的搂住,另一只手按住了他的脑后,好加深这个吻。钟大被这个动作按压得被迫仰起头,下巴划出一道略微锋利的线条。像是索取,又像是占有的亲吻。没有深入,仅仅是唇贴唇的触碰,却也已经足够传达到心意。绵长,而又坚决。钟仁松开他,别开目光,“我选一。”完全愣住的钟大终于回过神,像是受到惊吓的小兽一样的低下了头,“哥、哥哥……”他怎么也没想到,他真的会吻下来。本来只是找个借口让自己离开的。钟仁转过脸来,看着他被发丝掩住一半的还带着泪痕的脸,比起恼羞成怒,那里更多的是震惊和一些道不明的情绪。发间的耳朵已然变得通红,像是要滴出血来的一般。果然是敢说不敢做的人。钟仁挑了挑眉,眼中闪过一抹笑意。“还走么?”“唔……”“嗯?”“……坏人!”“嗯?”
“……不走了……”
钟仁站在桌边沏了一杯茶,端起来凑到唇边却没有和,他微微眯起眼睛,看向一边的钟大。**你之后有什么打算?****啊,**钟大眨了眨眼睛,略作思考,说,**嗯,想先给爹娘报了仇,把那个蠢皇帝拉下马,然后云游四方,开医馆救救人罢。**钟仁没有答话。是的,无论是他们的谁,都没有忘记。那日被冲进屋内屠杀全府邸上下几百人的耻辱。那日烟火熏天。所有的无辜的人就这样死在那个人的怀疑下。钟大眼中闪过一抹杀意,但又很快的被翻涌过来的情绪掩饰下去,重归平静。**我和你一起。**钟仁没有犹豫,说。**当然,**钟大笑着看他,**我知道你一定会的。**总的来说,自己并不算是洛王爷和王妃的儿子,只是承了他们的情,喜欢那一对无条件对自己好的人,但是钟仁却是他们实打实的儿子,没有半分掺假,自然是要报仇的。**该怎么做?**钟仁轻轻的吸了一口气,问。他知道,若是这个世界上有什么钟大答不出的问题,那么也就别再指望别人了。自己的这个弟弟从小就比人精明,一个不小心就会被他算计进去。钟大脸上的神色难得慎重起来,认真的说,**最快等我方法,武林争霸。把盟主的位子抢下来。**这江湖上论消息情报,暗门排第一。但是若是实打实的做起来,却怎么也比不了联盟的。这盟主之位,是无数人惦记着的香馍馍。一但拿下,就是可号令整个江湖。也只有这样,他们才有与朝廷做对的本钱。钟仁微微皱了皱眉。先不说在如此博大的江湖中要想展露头角,躲过围杀和偷袭,顺利坐上盟主之位,这难度可不是一星半点。这历代的盟主可都不是孤家寡人,均是有一个极大的后台支撑,才一路支撑到底,那些想要篡位的人可不少,所谓明枪易挡暗箭难防,要想只靠自己一人,那是要有通天的本事。若是放在之前,那可没有一点儿问题,毕竟洛王爷的身份和实力,权利摆在那儿,这可是个仅次于皇帝的大后台,况且,皇帝因为身份问题,不可明面上插手江湖的事儿,更是占了不少便宜。可是如今洛王府被满门屠杀,便是没了那威慑。若是自己一人,还可冒险一试,大不了死了一了百了,可是这才找到自己的弟弟,怎么舍得就这样去死。他当然知道自己弟弟有不小的本事,况且就算他什么也不会,光是暗门门主这一层头衔,就会拦下不少想要对他不轨的人。可是他容不得万一。**哥,你去。**钟大也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却并不在意,微微笑笑,道,**我和你一并参加,一个名额就好。**身为一个恐怕是世界上最恐怖的毒源,钟大可不怕那些暗的。明的来,自己的哥哥就可以挡下,若是来暗的,那就休怪自己不客气。**可是......**钟仁顿了顿,没说出来。这武林可是有规定的,个人和门派参赛,不是双人赛。**没事,**钟大摇了摇头,笑,**我们都无门无派,就自报家门来自暗门好了,我也是个残破身子,在他们眼里是个累赘,而你,对他们来说,是个不小的威胁,若是你带上我,他们更是乐意见的,别担心。**钟大抬手,手中闪过一抹寒光,手心里是一道小小的伤口,渗出些许的血珠,妖异而邪魅。**哥哥,喝下我的血,只要我身上有的毒,统统对你无效。**钟仁没说话,纵使心疼如此病弱的钟大还这般不爱惜自己的身子,但也知道这是必然之举,轻轻扣住他的指节,唇贴上温润如玉的掌心。一股血腥的味道瞬间弥漫在口腔里,却不似平常人的铜锈味,反而透出一股奇异的幽香,而这气味里,却含杂着世间万毒。**我们明日便启程过去罢,不要再耽搁了。****嗯。**
【--拾玖--】朴灿烈感觉自己最近走了大运。他也是三十多岁的人,接受自己父亲的客栈已经不短时间了,可是偏偏因为客栈的位置太偏僻,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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