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小受穿越到古代代,附带炼药系统,如果干不好,会被系统雷劈,小受会一点中医,后来变成炼丹修真向

【内容概要】强攻强受。古代文。暗黑系爆笑文讲一个没心没肺和一个闷骚的故事。
第 1 章  太阳红得耀眼。    今天天气真好,如果没有失手打破那只琉璃臂的话,或许还能在午饭后逮空去梨院里晒晒太阳。    韩武一边想一边哼哼着将光溜溜的屁股在地板上蹭来蹭去,真痒,他从小涂惯了这个,却还是受不住。    是主子这次给他下了大象的量,还是拿他试了什么新品种?    真他娘的痒。    他忍不住低声呻吟起来,被绳子束缚的身体扭动得厉害,急于找点刺激,无奈地面不仅材料光滑得要死,还他妈一尘不染,连个土渣石头渣都找不到。    该死的下人,没事连炼房都打扫这么干净!欠棒子磨的!    越想越火,不知不觉骂出声来。    却听见窗外有人哧了一声,“欠棒子磨的怕是你吧,怎么样?三百两银子一瓶的‘尾笙’伺候得你屁股爽不爽?”    娘的果然是这小子给主子炼的新药!    “韩贝贝!你他娘的有本事现在进来操老子!没胆子给老子滚远点!!”    “我是没那胆子,”外面那人继续阴阳怪气,“主子今天叫了地院那群疯狗来伺候你,说好十二个时辰,你要撑得过去呢,这事也就结了。要撑不过去,呵呵。”    “没那药你吃得消么,”又哧笑一声,“论理你还该谢谢我。”脚步声远了。    “老子早晚有一天干了你!”韩武挣扎着吼了一嗓子,又开始呻吟起来。    门吱呀开了,韩武斜着瞄了眼,不是主子也不是地院那些打手,估摸自己“刑期”还没到,撇回头光顾着自己又扭又叫。    一具身体被扑地甩在地上。门又关了。    韩武屁股里夹了十根毛毛虫似的难受,哪管得了后头那人是谁。想想今天好象没其他犯事的,八成是主子又带了新货进来□。    他在这里待了十几年,已经几乎脱了小馆的身份,和韩文韩贝贝一样被提到主子身边,负责管楼里所有打手,算个“有点身份”的奴才。□新货这种事归韩文手下□师傅们管,偶尔人手不够也会调他底下的人去,见多了就见怪不怪,只要不出人命,他也就眯眯眼当去看场戏。    再说了,再严重应该也抵不上他这次要受的罪。想着身边那新人要受的待遇——又可怜他又羡慕他。    可怜他从此也掉了火坑,羡慕他……比自己今天轻松多了。新人最多也就灌灌肠,上上小刑具,尝尝一般的□。比起他现在屁股里涂的这该死的啥“尾生”,和地院那十几个比他还壮实、那东西跟锤子似的的壮男,不知道要好到哪里去。    不过是摔了一个肖公子送的琉璃臂,抵去他韩武床前台后十几年,说罚就罚,十二个时辰还算特殊待遇——要换了其他人,会给折腾到死为止。    啊啊啊真的好痒好难受!!    “……是‘尾笙’?”背后突然响起个低哑的声音。    韩武翘了嘴角,“怎么着?你也尝过?”一边挣扎着把身体侧侧脑袋转过去。    话出口他就后悔了,实在是没什么道理去嘲讽别人。对方满头满脸的血污,软软地蜷在地上,一副有进气没出气的样子。    啧,他第一次看见进来的时候就被打成这样的。    “喂,”韩武一边有节奏地扭着身体一边道,“你还活着?”他的血已经淌到自己这边了。    对方扑哧笑了,“死了能和你说话吗?”    语气倒是轻松,不过人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声音也微弱。    韩武自始至终没看见那人有哪怕一丝的挪动。他摊在那里,就像具死尸,只有一双血染红的眸子泛着光彩。    “这里是哪里?”对方问。    “炼房,韬略楼的炼房,”韩武应了两句,又开始呻吟着扭起来,咬牙切齿地,“就是咱被人操的地方,操啊操的,你也就习惯了,可以出去伺候人了。”    那人毫不意外地哦了一声,低眼看着他前面后面都淌出绿色□的□,“尾笙的时效大概三个时辰,用热水清理,再用针分扎俩个囊袋就可以解了。”    “娘的,才三个时辰……”韩武却哀叫起来,那剩下的九个时辰他咋过?!    那人扑哧一声又笑了,“还嫌短?诶,你确定你还能活着出去?”    “那又怎样……”韩武痒得愈发不耐烦,“你都要被人操了还叽叽歪歪什么!有力气说话不如过来操老子!”    “我手脚筋都被挑了,动不了。”那人挺平静地。    “……”韩武只能看怪物一样瞪着他。    “你是这楼里的人?我们来做笔交易如何?”    老子和你这半死的人有什么交易可做。韩武无语望天花板。    他实在是被折腾得厉害,前面又被捆着,迷迷糊糊听那人又说了些什么,哼哼着答应几声,竟然就昏过去了。    醒的时候睁眼就是一声惨叫。    “韩贝贝!狼心狗肺的兔崽子!你真要废了老子?!!”    “吵死了,”拿着根银针对着他□准备痛下杀手的韩贝贝抬起头来啧了一声,对守在一边的几个打手道,“打晕他。”    “你你你们敢……”韩武一激动挣扎起来就要吼,结果还没看清动手那混小子是谁呢,立马被人翻过去,颈后一痛。世界再次黑暗。    再醒的时候,就不敢说话了,先警惕地看了周遭一眼,确定那些打手们都不在,才斜了眼去看守在床边的韩贝贝。一看就乐了,哟呵,小样儿跟那儿打瞌睡呢,头一点一点的,嘴微张着。口水倒没见滴出来,只是两片唇红得发紫,等人咬的葡萄似的。    他十几年前刚进楼第一次见到韩贝贝的时候,还以为他中了剧毒,嘴唇的颜色极不正常,后来才知道他是楼里负责炼药的,嘴上紫不拉几那些是毒没错,却是毒别人的。韩贝贝早几年还挂牌子接客的时候,牌子上的名字就是蛇吻,接了七年客,没谁敢去碰他的唇——他就是亲根柱子,那柱子也得蚀个洞。    韩武一想到这里就不觉得他的唇跟可口的葡萄有多少联系了,只不耐烦地从被子里挣扎出一只没力的手,拍拍床,“嘿!”    韩贝贝颤了一下,睁开眼有些茫然地看着他,仅那么一刹那,就眨了一下眼皮,又变回满眼的冰冷戏谑,挑着眉伸手去拉开他被子往他命根子上看了一看,又问,“后面还痒不?”    韩武一哆嗦,歪了嘴角,先去摸的却是自己前面,恩,很好,没被他穿出什么洞戴铃铛类的变态东西,这才往屁股后摸摸,明显被清理过了,一片干爽,之前的麻痒也通通消失不见。    等等,一片干爽?    韩武皱了眉头,一掀被子坐起来,也不顾自己全身上下□的,只往自己身上上下打量,竟一点痕迹都没有。    “主子放过我了?”他愕然,转头望着韩贝贝。    韩贝贝神情复杂地看他一会儿,才说,“你跟新进那人,说了什么?”    “啊?”    “他自愿替你,主子居然答应了。而且……他居然知道‘尾笙’的解法。”这味新药是肖公子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找的一张破旧羊皮上的春宫图记的,上面只说了配法和效用,在韩武之前都没人试过,更别说解法了。    韩武懵了,愣那儿想了好久,隐约记起昏迷前最后那几句话,突然一个激灵,“衣服!给老子衣服!”  第 2 章  “小武哥~” “哟,小武~活着呀。” “呵呵,小武哥,还以为您没个十天半月起不来呢。”    一路都是些嘈杂的花花草草莺莺燕燕向他伸着枝叶爪子,韩武不耐烦地挥手一一打开,“都别吵!欠操是吧?老子忙完这口就来伺候你们~!”    “等着你呀~”那后头些个不识相地还在打趣,冷不丁一道影子跟着掠过来,通通噤了声,只缩回头去加了句,“贝哥。”    韩贝贝也不理他们,只径直奔了前去,去拉还在往前冲的韩武。    “你站住!”    “滚开别拉老子,老子要去问问他!”    那人都断了手筋脚筋,又血流成河衰弱成那样,如何能够替了他受那十二个时辰??主子又怎么会答应?难道真是个要往死里整的新人?    更何况,这笔交易那人负出这么大代价,居然只要那么奇怪的报答……    “韩武!”韩贝贝强行去扯他,被韩武一挣。韩武自小练家子,天天窝屋里炼药的韩贝贝哪里是对手,当即被一甩撞到墙上,闷哼一声。    韩武反应过来白了脸,只听得后边韩贝贝阴恻恻一句,“你好啊你。”惨叫了声“我不是故意的!”,拔腿就要跑。    刚跑出两步,一股香气飘过来,脚下一软就栽下去了。    韩贝贝黑森森的脸出现在正上方,“跑啊?”    “贝贝~~我错了,”韩武堆起一脸笑,“我就去看看他死了没,就只去问他句话,你不觉得这很奇怪么?他为什么要救我?你瞧瞧,不问我怎么睡得着觉?”    韩贝贝踹了他一脚,“去个屁!没死,主子还让我去治了来着,那人也是个怪物,这样都还有口气。主子让好汤好药吊着,弄天院里养伤去了。就你昨天犯那破事儿,还敢往里跑?嫌主子操不死你?!”    又狠狠踹了他一脚,韩贝贝才扶着腰起来走了几步,又道,“我看他不是一般货色,主子这次下了心思,你要看,估计也得缓些时候……”    “可是……”韩武喃了句。    他好象答应了那人,要“尽快”……“哎……哎!贝贝!你先给我把这啥麻药解了再走啊!”    。。。。。。    大清早起了雾,天还蒙蒙亮,竹间石板地微微打滑。菊院里咿咿呀呀的呻吟声断断续续,不知道哪家的一夜七次郎还意犹未尽。韩贝贝皱了眉头,想到等会又要背着药箱去翻看菊花,心情便不怎么好了。    事实上韩贝贝每天心情都是不怎么好的,一天到晚黑个脸,唇又发紫,看起来跟个毒发身亡的厉鬼似的。照韩武的说法,他那是楼里一片移动的乌云,飘到哪儿哪儿就阴。犯了事的小倌儿们时不时就得被他研究的□折腾一番,折腾完了,烂个小菊花瘪个小蘑菇什么的,又得让他来治,时间长了有些人看见他出现就哆嗦,比□师傅的鞭子还管用。    “龟壳……龟壳……”隐隐约约从近处传来几句。    韩贝贝啐了一口,脸就欲发阴黑,又走了几步,揉揉还在痛的腰——那是昨天被韩武推墙上撞的,一边往怀里摸了瓶药粉,一边抬脚踹了药房的门去。    “龟壳……到底放……哇啊!是我啊!!”猫腰蹲柜子那翻药材的韩武忙叫道。    晚了。香风一过,又给软了。    “知道是你,”韩贝贝一笑,露出一排泛阴光的白牙,“正好昨天配了‘尾笙’持久版,还没想好找谁试呢。”    “操你大爷的韩贝贝!”韩武如今一听试药就来气,吼得口水沫子喷起老高,“给老子解了!昨天跟院里冻老子一夜还不够啊!不就翻你丫几副药,还真跟老子杠上了!老子白疼你这么多年,好吃好喝的都让着你……”    韩贝贝听了这句,突然又阴森森一笑。    韩武给吓得住了嘴,正估摸不准这混蛋又想什么坏主意呢,一个瓶子送到鼻子边来给他嗅了嗅,片刻之后,丢掉的力气捡了回来。    韩贝贝拉了右下角一抽屉,拣了片壳出来扔给他,道,“还要什么,说。”    韩武讪讪站起来,“百乐草,蛤蟆眼,还有……”顿下来想想,“那什么……鹦鹉头?”    “因无虫。”韩贝贝白他一眼,回身去抓了些材料出来,“现在煎?”    韩武压低声音说了句。    “什么?大声点!”    “我说……你什么时候再去看天院那个人……    。。。。。。    楼里的主子出去陪人游湖。天院偏房里,就三个人。    窗边临水,这会子太阳已经挂起来了,映着水光泛在窗框上,房子里的光线虚虚实实。    房里器具简单,一只柜子一张床。床是十足地大,躺七八个人也不成问题。四周都挂了乳白的纱帘,只掀起来一边,看得见里面躺着一人,黑发凌乱,铺了一床。    “你替他受了十二个时辰罪,就想换这一碗药?”站床边的韩贝贝挑眉。    床上那人微点了下头。    “这药的方子我从未见过,是毒?你想自杀?”韩贝贝又问。    床上那人扑哧笑了,开了口,声音低低哑哑的,磁性非常,“要自杀,咬舌就好了。”    “那这是做什么用的?”    那人笑了笑,道,“你主子交代,你只要让我活着就行。其他的你也不用管吧?”    韩贝贝哼了一声,他也的确懒得管,反正是韩武答应的,若又出了事,正好试新药。    这些话本来该韩武问,奈何他张大了嘴哑声立在一边,眼珠子直勾勾盯着床上那人,就差没啪嗒一下掉出眼眶里来。    韩贝贝斜瞟他一眼,又是那种阴阳怪气的口气,“怎么着?你不是已经见过了吗?”    “见,见过……”韩武吸了口口水,恍恍惚惚说。见是见过,可那日里满头满脸的血水,哪知道是这样一个,这样一个……    韬略楼里好看的小倌儿多了去了,不说最红的红角儿韩酒心,就是打杂的韩小乐,打理干净了拎出去,那也能一笑百媚,勾搭那么七八个不是问题。说到他们楼主韩异,那更更是号称那个风华绝代那个邪魅倾城……    可是……    “怎么办啊贝贝,”韩武口水滴答地,“我头一次见比主子还好看的……”    韩贝贝一药箱给他砸下去。伴随着床上那人哈哈哈的微弱笑声。微弱,但是无比得意。    “我现在……要是手能动,一定是……哈哈哈……用来锤床的!”那人边笑边呛着说。    他又一扬眉毛,一双斜飘的狐狸眼往正在捂着头呻吟的韩武那里一晃,定住看着他,笑道,“你这人爱说实话,我喜欢。”    韩武给口水呛住了。    那人没再看他,只是略偏了偏头望向韩贝贝道,“我跟他的交易只在这碗药。至于你,小药师,”他舔了舔干涸的唇,笑着说,“我能教你几味比‘尾笙’更持久更好玩的东西,还有完全治好我手脚的法子——你那主子肯定不喜欢一段不能动的木头……”    韩贝贝看着他,脸上阴晴不定,“你要想我帮你逃出去,不可能。”    那人咳了两声,依旧在笑,眼睛却盯住韩贝贝的衣角不动了,“逃?”他哧笑了声,眼里带了些狠,“这倒没必要。小药师,我只要你传一句话。日后若有人来寻我,只需替我传一句话……”    他唇角翘着,看着像在笑,一字一顿道,“跟他说,这是你欠我的。”  第 3 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韬略楼里红牌要换人了。    哎要说这消息可不是捕风捉影。瞧瞧现任红牌韩酒心那脸色就看得出来。    “小脸蛋绿的哟……”韩武手挑着人家下巴道。    韩酒心啪地打掉他的手,“少在这儿幸灾乐祸。我说,你也算经常跟贝贝哥去天院晃荡,那人到底什么来头?我连句话都没见他说过,他是不是哑巴?你说说,我在楼里混成今日这样,什么东西没费心思去学,他倒好,木头似的往那儿坐一会儿,那人们都跟蝗虫似的涌过来!”    “你跟前也是蝗虫似的人啊。”韩武好言安慰着,拍拍他肩,“那看完了热闹,不都又回你这边了么。”    韩酒心往后退了一步,撩了把齐腰的发,哼了一声,“那是主子没让他挂牌子接客。要挂了牌子,还不知道要怎么变天了!”    他往韩武身上一扑就要哭,“小武哥……”    韩武绿着脸回了屋,韩酒心的□一泪不是吹的,他那桃花眼一红,多少贵家公子捧着金山银山和着自己心肝交过去。直把韩武哭得那个心软肺软,手软脚软。    软绵绵往床上一躺,听见脚步声从自己房前过了。    “贝贝,干嘛去!”跳起来拉开门道。    “给主子送药。”韩贝贝面无表情的。    “天院?我也去!”韩武凑过去,被韩贝贝带着疑问阴森森一瞥,又加了一句,“我有事找主子问问。”    于是二人并排一言不发地出了他们住的梨院,往临近的天院走。一路上急匆匆过了几个打手,停下来叫了声,“武哥!贝哥!”    韩贝贝平淡点了个头,韩武恩了声,刚走出两步,“给老子站住!”    那几个打手汗涔涔地停下来。    “韩,不,非……”他咬着牙说,“我想起来了,那天帮着贝贝打晕老子的……”    那打手中其中一人拔腿就跑,“武哥呀呀是贝哥交代的呀呀我咋能不听呢呀呀不干我的事啊啊啊我错了我对不起您我还有事我先走了……”,声音在风中远去。    韩武啐了声“你娘的”,就要追那吃里扒外的小兔崽子。韩贝贝在旁边说了句,“你还去不去?”    韩武停了动作,回头又乖乖跟上来,“去。”    “是我嫌你吵,碍我施针,才要他们打的,”韩贝贝边走边道,“没胆子怪我,倒拿自己手下出气了?”    “老子操你大爷的才没胆子怪你!”韩武吼了句,“那是两回事。老子气得是我是他们老大,怎么说也半个主子了,居然敢听其他人的话,对老子下手!”    “也对,”韩贝贝凉凉地来了句,“在你眼里,做主子的,总该是放在第一的。”    “韩贝贝你好生讲话!少阴阳怪气的!”韩武哼了声,“主子不放第一,你想造反了?!”    “我说话就这样,怎么着,十几年了还没习惯?”韩贝贝阴阴地白他一眼,“还有,我对主子一心不二,你可别乱冤枉人。”加快脚步自顾自往前去了。    韩武气得牙痒,恨恨冲他背影呸了一口,跟上去。    进了天院,远远地就听见偏房里传出来被压抑的扭曲的呻吟声,门口守着两人,见到韩贝贝韩武,点了点头,其中一个便往里道,“主子,贝哥来了,武哥也来了。”    里面没说话。韩贝贝韩武便齐齐进去。先冲床边上坐着那人叫了声主子。见那床上纱帘全收了起来,一床的活色生香尽收眼底,一具光裸的身体蛇一般在床正中扭着,嘴里堵着某球,后面插着两根假某具,脖子上腰上脚上缠的细金链子锒铛作响。    那日韩武送药时见他,通身盖在被子里,只看见散乱长发一张□脸,一对勾人的狐狸眼似笑非笑。今日倒是看见全身了,暗叹韩酒心那脸估计以后要更绿,这人身材也是一等一的好,比起韩酒心那种稍显瘦弱惹人怜爱型,这人手脚修长,肌理分明,像是个会武的,腰又细得恰到好处,刺激之下曲起来扭得十分狂乱。皮肤白得也有些不像活人,快跟白床单子混在一处去了,映着几缕红的血迹,那红红的血扭呀扭呀,勾得韩武暗吞口口水,只觉得鼻子发痒,像什么东西要出来。    连韩贝贝也把持不住,只能偏了头去不看床上那人,只对坐在床边的韩异道,“主子,药我带来了。”    披着件薄袍,袍里头不着寸缕的韩异抬手接了药,打开来闻了一闻,道,“这药时效多久。”    “大概三俩个时辰。”韩贝贝道。    “才三俩时辰?”韩异挑了眉,他本就生得邪魅,嘴薄,眼长,眉细,这一挑更带了三分妖气,“也罢,阿遥,你说,现在就试试?”    韩武韩贝贝这才注意到房间角落里还站着一人,披件大敞的黑衣,里头也是什么都没穿,手里把玩着一根琉璃做的小手臂,婴儿手般大小。    二人忙又加了句,“肖公子也来了。”    叫肖遥的人又玩了会儿手上的东西,才应了句,“也罢,就试试吧。”又抬头来瞥了韩武韩贝贝一眼,笑道,“是你打碎了我先前送阿异那根?”    韩武脑门上沁了汗出来。这肖遥是韩异前几年结识的,北迟国储君的二公子,也不知怎么的就在韬略楼所在的天府国首都大蓉住下了。这人别的没有,变态想法倒是一大堆,跟韩异一拍即合,隔段日子就会到楼里来一起想些新法子□小倌儿,或者尝尝新货。只是他心太狠,什么折腾人的招都想得出,和肖遥两人共搞一个洞那是寻常事儿,有一次居然双龙入洞不算,还加了一根假的,那小倌儿的菊花又不是小说里写的天赋异鼎,自然血流成河,韩贝贝也不是什么绝世神医,自然救不了,第二天早上就死得硬直。韩异也是真把肖遥当朋友,对这事也就皱了下眉头,摆摆手让拖下去埋了。    韩武越想越冷,好比被当真埋在了地下似的,不知道这肖遥要想什么方法罚他,只得偷了眼去瞟韩异,好歹他也跟了韩异十几年,韩异对他也算好(?)了,最多也就罚去被操个十二个时辰什么的,应该不舍得让他被折腾到要死的地步吧。    韩异却不看韩武,只看着肖遥笑着说,“怎么?气了?我本来要罚他,十七自愿要替,我当时觉着有趣,便允了。地院那群家伙不知道轻重,十二个时辰下来,十七睡了三天,醒来就这么傻傻的了。不过这样也好……”    他伸了手去拔了塞床上哭着扭动的那人嘴里的东西,那人便咿了出声,呜呜地大声叫着,他拍拍那人的脸,说,“十七,乖十七。”    那人泪着眼迷迷糊糊看他,恩了一声。    “说,我是谁?”    “……主……子……”    “你瞧,”韩异又拍拍他脸,抬头来冲肖遥笑道,“连□都省了。算起来小武还算是有功劳。你要气,也看我面子上,饶他这一回。只不过我倒有些好奇,”他话锋一转,看着韩武道,“他为什么会愿意替你?难道你们之前认识?”    韩武那个瞬间汗如雨下,觉得背上衣服潮了一片。    “主子,我七岁就跟了你了……又从来没出过楼。我真不认识他。”他只能低着头说。    “你怕什么?”韩异笑道,“你说的话我能不信么?你那根直肠子能藏什么事儿?”他看看身边还在恩恩低叫的被他称做“十七”的绝色男子,道,“这事只怕只有你自己知道了。”    十七仰着脸呆呆地看着他,曾经流光异彩狐狸似的眸子现下水光模糊,一片混沌。  第 4 章  韩异俯下身去在他有些微肿的唇上亲了一口,接着把韩贝贝给那药喂了一粒下去,自己躺到他身边,拍拍十七的头,十七便听话地吃力蹭过去,舌头挑开他那件薄袍,叼着那东西开始舔。    肖遥也一笑,走过来也上了床,将十七后面的东西抽了一根出来,换那琉璃臂进去。满意地听得十七尖叫一声重重喘了几口气,转头对韩异道,“你要我消气,也得有点诚意出来。”    韩异便笑,抓着十七的头发把他的头从自己那里提起来,挨到肖遥那里去,说,“十七,叫遥主子。”    “遥主子……”脸边沾着白沫目光涣散的人乖乖地说,接着俯下身去给肖遥舔。肖遥点点头,也就当接受了。    韩武看得脸都涨红,鼻子痒得欲发厉害,下面撑起个小帐篷,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还站这里做什么,阿遥原谅你了,还不下去。”韩异淡淡地说了一句。    “谢肖公子,”韩武现下刺激过度,嗓子哑得厉害,说话都觉得嘴里喷出热气来,奈何还有事情没交代完,“主子,还有一件事。”    “说。”韩异在那儿玩人家小樱桃,有点不耐烦了。    “年底那三年一度的‘南北之战’,北边的代表现下定下来了,说是尚其楼的其小花姑娘,”韩武大着胆子,“主子你也知道,那个其小花是个厉害角儿,王上都爱去她那里听曲。不知道主子定下来我们准备些什么……”    南北之战其实就是坊间南馆和青楼的大比试,一边是做小官的,一边是做□的,虽然都是一样伺候人,也想争个高低出来,顺便打打自己楼的名号,宣传宣传新人。大蓉里最好的南馆自然是韬略楼,上上届是韩文去的,吹了段长笛,现下即便不挂牌子了也还有人在楼外盼着;上一届是韩酒心去的,一曲剑舞,给他赢了三年蝗虫似的涌来的客人。    韩酒心现下才十八,正是最好的年纪,想想也是该继续由他去了。但这次的对手其小花,号称得尚其楼女主子其若的真传,貌若天仙,琴书双绝,又有口好嗓子,实在是太可怕的对手。     他接着又说,“依主子看我要不要编套新剑舞教给酒心……”    韩异正捏着小樱桃的手顿了顿,想了想说,“那其小花最有名的,不是那口好嗓子么?”    “是的主子。”    韩异翘了嘴角,手下使劲一掐一扯。十七惊喘了一声,那声音又低又磁,绕耳而去余韵不绝,更刺激得韩武倒吸一口气,鼻子那里什么热的东西溜地喷出去,忙把头低了,伸舌头去舔,外加拼命往回吸鼻子。    连韩贝贝阴阴冷冷的表情也有丝动容。    韩异很满意地道,“能比得过这一声?等韩文回来了,教唱几首曲子。你再编套新舞,看看他的手拿不拿得动剑。”    韩武低着头应了声是,拉着韩贝贝兔子似的窜了出去。    “要人命啊!”他边跑边低声跟韩贝贝说,“那真是个妖孽啊!他怎么就成了这样,难道那碗药……”    “也不知是让他自己失忆还是变傻的药,”韩贝贝哼了一声说,“我倒觉得他来头不小,有朝一日有人寻来了,看到主子和肖公子□得这么‘尽心’,只怕……”    “你少乌鸦嘴,”韩武低喝道,“就算有人寻来,谁敢对主子不利!”    “是,是,”韩贝贝又是那副怪怪的口气,“谁敢对咱主子不利呢,且不论咱楼的后台和肖公子,就是只剩你武大爷,也不会让主子掉一根毛的。”    这话像是句好话,可咋听着就那么不顺耳。韩武暗骂句你大爷的,跑着跑着回头望了眼远去的天院,突然道,“这不都快立夏了,怎么还有樱花瓣在飘?”    “那是你的鼻血。”韩贝贝凉凉地道。    。。。。。。    失血过多,韩武惨白着张脸回房。关了门在技术娴熟的右手帮助下把小帐篷解决掉了。接着将墙上挂的柄铁剑取下来,在房间里比划来比划去。    比划了半个时辰,正大致琢磨出这次要走什么风格,这个要怎么起剑,最后那个回剑造型怎么摆,突然吧嗒吧嗒一阵脚步声。有人急急拍了门道,“小武哥出事了呀呀呀~”    “你丫说话带点停顿行不?!老子出屁的事了!”韩武开了门就吼,只觉得人影一晃,自己给俩人架起来就往前跑。    “韩不非!老子还正找你呢!给老子慢点!什么破事儿!”    左边架着他的那个、叫韩不非的打手被他虎虎的一巴掌扇得头昏眼花,可怜巴巴道,“不是,不是那个,那个酒心他他要跳楼自杀!”    韩武脚下快了起来,一边急匆匆往那边跑一边吼着问,“他吃饱了撑的?!——不是最近闹减肥么!还是给二十个人操过了?!——这几天人都调天院去了,他就是想要二十个也凑不齐啊!”     韩不非哭丧着脸说,“都不是!不知道谁传出的消息说,年底南北之争主子要弄个新人上去,不要酒心去了!”    “……我操你丫大爷的韩贝贝!”老子非扯了你丫舌头做弹弓!    冲进菊院,步子立马缓下来,冲那楼下大厅里莺莺燕燕和搂着他们的达官贵人们礼貌地点点头。    “哟,小武哥来了!”“小武。”那有些常来的恩客便都冲他点头道,“怎么?又有人闹事?”    “小事,小事~”韩武嘿嘿笑,毕恭毕敬地,“一会儿就好!大家吃好,玩好~”一路挥着手,笑嘻嘻地过去。    待走到楼梯处,变了张脸就往上砰砰砰地冲。    一脚踹开顶楼韩酒心的“碎花阁”的门,果然听得里面一声尖叫,“你们不要过来!再,再过来,我就跳下去!”    这话俗的!韩武脸一扭曲,脚下一个趔趄,差点在门口摔个跟头。    “酒心你别冲动,有话好好说!”更俗的话也有,屋子里那一堆小倌儿啊打手啊,都是一副紧张得要死的表情。    不过那里头真真假假,便难说了,韩酒心占了红牌的位置三年,想他早点死的人也不少。    韩武推开那堆人挤上去,正迎上韩酒心□一泪涌出眼眶来,当即浑身一哆嗦。    周围人都倒吸口气,小心肝儿霎时软的哟……    “武哥……”韩酒心小纤腰靠在窗台上,楚楚含泪。    你大爷的还嫌老子今天被美人刺激得不够!韩武那才是欲哭无泪,颤抖地伸只手出去要说什么——先暗自定了定神,回想一下天院里的美人十七……好吧,比起来韩酒心也不过是中上之姿,□泪也不是特别可怕了。于是瞬间恢复了心中钢气,腰板子了也直了——伸手指着韩酒心吼道,“你丫跳啊!跳啊!”    韩酒心一愣,痛心地挥了把泪,果真转身就往下翻。    周围人又倒抽口气。    “你丫跳下去也死不了!”韩武赶忙跟后头加了句。    韩酒心攀着窗台的手顿住了。    “你丫有本事盖个六七楼来跳啊!这楼才三楼!摔下去运气好,你也就成功死了!剩个半边脑袋,脑花子扑腾腾往外翻!外面车水马龙,买菜的打酱油的,都齐齐来看你这半边脑袋的热闹!摔下去运气不好死不了,你也就是个腿残手残!送到外面连狗都不想操!收回楼里也只能拿来试药!怎么着!喜欢?!高兴了?!跳啊!高兴你就跳啊!”    韩武吼那一嗓子,表情阴骛,脸红脖子粗,嘴巴偏又白得吓人,平日里谁见过他这么可怕的样子,一屋子人都给震住了。韩酒心吓得呆呆地没动弹。韩武便顺势往前跨了一大步,把他扯了回来,箍在怀里不让动,这才松下心来,抽了空大力喘了几口气,咳嗽一声。可累死他了,还差点咬到舌头。    韩酒心扑他怀里又继续哭,“小武哥……”    韩武腿又软了,忙把他搂一边床上坐着,挥挥手让其他人先下去,这才好言劝着,“穷哭着啥,不就没让你去当代表么。一人一次多公平来着,当年小文不也去了一次就退了么。”    “我又跟文文哥、跟你们不一样,”韩酒心哭着说,“主子疼你们,唤去身边做事。管□的管□,管打手的管打手,我可就红这一次呀,日后年老色衰,又没个事做,还不得丢地院里等死。横竖都是死,要死的那么难看,我还不如往下跳了……”    他顿了顿,呜咽着,“都说红颜薄命红颜薄命……”    “屁的红颜,”韩武往他吹弹可破的脸蛋上轻轻一拍,“你丫最多是个蓝颜!人活一辈子,要下辈子可就没了,认真点过!我说你要担心这些乱七八糟的,你后头不那一堆蝗虫么,往里头挑个好的,趁早让他给你赎回去,找个月黑风高的,把他给‘做’了,收拾收拾值钱东西连夜跑,从此就自由了!知道不?要不敢下刀子,就临走前先在贝贝那儿买副药。”    “做?”韩酒心抬起泪眼朦胧的脸,迟疑着说,“可是,我只有弄后面才硬得起来……”    “你大爷的!是杀人的‘做’!不是操人的‘做’!”  第 5 章  梨院里不比菊院天院,单单调调一排房子,两列黄竹,爬了青苔的石板路,有空闲的地儿,都种了些没精打彩的试种药草,房后的药园里倒有几株开得精致的花,不过都是入药的,嗅一嗅,后面能痒一晚上。    韩武气冲冲地从菊院方向回来,啪嗒啪嗒狠踩了好几株韩贝贝的草。    “韩贝贝!你丫个大嘴巴!”卯足了劲去踹药房的门,“要你告诉酒心……”    “啊啊!”他变了脸惨叫,接着乒乒乓乓的声音。原来正逢韩贝贝开门出来,韩武那劲头十足的一脚便踹在他小腹上,刹那间韩贝贝人就飞了进去,乒乒乓乓撞倒一排柜子药罐什么的。    与此同时,熟悉的香气也蔓延起来了,韩武向前跌撞一步,靠着墙瘫了下来。    “你你没事吧!”韩武瘫下了还在惨叫。    当然有事,他那一脚又不是光踢个毽子的力道,韩贝贝脸都白了,低吼了句,“我都还没叫,你嚷嚷什么!”    韩武便乖乖住了嘴,眼睁睁看着韩贝贝扶着柜子摇摇晃晃站起来,接着,吐了口血。    啊啊啊啊!韩武在心里尖叫道。血啊!血啊!    “韩贝贝。”这时候又有一人影盖过来,正巧遮了门口的光。韩武往那边一看,正是出门了一个月回来的韩文,此时一张俊脸僵着,冷冷的眼光扫过韩武,又扫到韩贝贝那里去。    “回来了。”韩贝贝凉凉地一句。    两块冰撞上了,一边看热闹的韩武想,冷得哆嗦了一下。    “主子决定了,这次是新人?”韩文面无表情地说。    “是。”韩贝贝道。    “是你告诉酒心的?”    “他来问了,我干嘛不说。”韩贝贝咳了一下在手心里,展开来看了一下,唾沫带着血,脸更冷了。    “你不该告诉他。”    韩贝贝嘁了一声,“他迟早也要知道。那小子也被你宠坏了,直把弱智当幼稚,白痴当天真。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原本撤了牌子不接客,这次却被送去绍老爷府上任人折腾了一个月,就是因为他不高兴,给了人家一巴掌。”    韩文的表情有些微浮动,冷着脸道,“这事我不希望有人再提。”    “哼,被折腾惨了吧?不想记起来罢。”韩贝贝却懒得管他高兴不高兴,又道,“你走这段日子,他又摔了肖公子送主子的琉璃臂,小武担下的……”    “哎贝贝,这事你就不用提……”那边上被忽略的韩武插了个嘴。我这也不是没担成。    “你闭嘴。”韩贝贝喝道,又咳了口血出来,韩武乖乖噤声。    韩文看了韩武一眼。    “我要是你,趁早寻个好点的恩客把他送出楼去算了,再这么折腾下去,他死不了,你们俩也活不成!”韩贝贝继续道。    韩文沉默了好一会儿,说,“酒心是我□出来的,他怎么样也有我担着。不干你们的事。我自会处理了。”    他丢下这句,一拂袖,走得潇潇洒洒。    韩贝贝冲他背影哼了一声。接着扶着柜子一阵狂吐,胆汁都给吐出来。    “贝贝,贝贝……”韩武动又动不了,在那里小心翼翼地说,“你没事吧?”    “你大爷的,没事个鸟!”韩贝贝狼狈地擦了擦嘴道,“老子下次在门上下化尸粉。踢不死你丫的。”    “哎你学我说话学得真像~可是那门不也先化了……”    “闭嘴!”韩贝贝吼了句,用脚把破了的罐子踢到墙角里去,扑到床上被子一拉,“痛死我了,我要休息,你要敢继续嚷嚷,我那里还剩着瓶‘尾笙’。”    “哎老子……这麻药!”    “你丫乖乖给老子在那躺一晚上!”    。。。。。。    又一个阳光灿烂的早晨,菊院那头依旧是恩恩啊啊,与鸟鸣雀语相映成趣。天院里开了一溜一串红,映在一堆不知名的草里,像洒了一路的血滴。    韩武想起自己昨天失的鼻血,只觉得脖子更僵,脑子更痛。奈何主子交代了去教剑舞,跑也跑不掉,只怕以后流血飘菊,没俩天成就一具干尸。    心里愁着,拎着一把破铁剑,歪着脑袋走到临湖的偏房边。韩文正在门口候着,一见他,僵硬的死人脸有些松动。    那守在门口俩打手更是脸上盖不住的偷笑。    “笑什么!”韩武冲他们低喝了句,挥挥拳头,对韩文低声道,“这不是主子大清早让过来。老子给贝贝在地上冻了一晚上,衣服都来不及换!”    他是澡也没洗,脖子也冻歪了,脸白唇白,一头鸡毛乱发,衣服灰扑扑染着尘土。韩文看了又看,实在是没勇气伸手去给他拍灰,只退了一步道,“你回去洗个澡换件衣,主子和肖公子还在兴头上,兴许要等到下午去了。”    韩武那脸扭曲的,想这操起来没日没夜的,果然是没有天赋异禀的小倌儿、只有身怀绝技的大爷。    主子那东西也着实是大,跟头上那张妖艳的脸完全不搭噶,当年韩武还被招去爬他老人家床头的时候,就一边被那张脸迷得神魂颠倒的一边被下面那东西操的哭爹喊娘的。这俩东西咋就凑一人身上了呢?    韩武恍惚想着,只觉得头更痛,冲韩文恩了一声,转身又回去。    走到天院口,正巧碰到韩贝贝披一件薄衣路过,看见他,一股子韩武老早习惯的风凉口气说,“怎么?大清早屁颠儿屁颠儿过去,又赶出来了?只怕主子还没尽兴吧。”    “滚你大爷的。”韩武骂了句。就你什么都知道了!勉强提了神就往菊院走。    韩贝贝也不再说话,就在后头跟了他,二人走到菊院偏房里。韩武拉过几个做杂务的小小倌儿,要他们把早上烧了给小倌儿们洗澡的热水也给自己冲一桶,脱了衣服往里一跳。    韩贝贝不动声色地避开溅出来的水,在一边寻张凳子坐了。    “还跟这儿干嘛!”韩武骂了句,“少来惹老子,老子踹了你一脚是不对,你也冻了老子一晚上了。还想做什么,等下午天院的事忙完了再回来给你折腾!我说你也给我省点力气,一会子我还教剑呢,老子昨天也流了好多血的来着……”    他没力地往后一仰,硬把嘎吱嘎吱响的脖子扭了一扭,吼了一嗓子,“小乐!今儿水不够热啊!”    门外跑进来个穿黄衫的少年,急急进来舀了桶热水,却不是给他的,“武哥今天麻烦你自己动动啊,主子那边要水呢!”啪嗒啪嗒又跑出去了。    韩武嘿了声,手往水面上一拍,溅了自己一脸水,连带着动了脖子上那根筋,痛得嘶了一声。    韩贝贝叹了声,起身去舀了桶水,拎到他旁边,给他一勺一勺淋。    “哎……你看你这毛又顺了,老子就琢磨不透你,成天个阴晴不定的……”    “谁要你琢磨了,就你那侮辱猪的脑子。”    “你娘的……好好我错了你大爷!别走别走!往头上浇浇,头上……”  第 6 章    天院的花依旧开得茂盛。此时算是深夏了,湖里的开了一片菏,水面上摇摇曳曳的。韬略楼的主子喜欢花,角角落落都弄了点,反正一年四季总找得到开。    可养这么多花花草草,咋就不怕虫子咬呢,韩武想。屋子里倒是熏着香,出来那就是喂虫啊。韩武几年前做小倌儿细皮嫩肉的时候就是个招虫的,每次来天院伺候主子,回去就是一身小草莓,有被人咬的,有被虫咬的。又不能抹韩贝贝配的驱虫药——总不能让主子一口一嘴药吧。    现下他练得皮粗肉糙的,倒是不怕虫咬了。但是韩文和韩十七白白嫩嫩往那里一摆,啧,狗堆里的肉包子。    韩武只有把自己和自己手下贡献出来,狗腿地四处放熏香,烧完这堆又去添上另一堆。    准备齐了,才去把屋里的韩文韩十七请出来。肖公子回了府,主子出去寻新鲜玩意儿,可总算把十七空出来给他们教了。    韩十七进楼这快一月,就没下过床,被他们俩扶着,穿了鞋,脚踩了实地,还很是好奇地看看自己的脚,跺了一下。    娘耶,韩武被那白花花小腿刺激得,鼻子又一松。还好没什么东西出来,估计该流的都流光了。    可待他站直了,韩武那鼻子就不敢松了,嘴咧得吞鸡蛋似的。    好高……这十七比他还高半个头!    韩武算是韬略楼小倌儿里最高的了,寻常小倌儿都是不敢长的,有些还寻了药硬把自己留在十五六岁的高度,只求装嫩。韩武因为一直习武,个头一个劲往上窜,眼瞅着超过了主子的高度。后头主子也没让他床上伺候了,他估摸着就是因为自己越长越壮实的缘故——大家都喜欢细皮嫩肉纤腰盈盈一握的少年,好他那一口的少。    不过也就因为这样他才混了下来,他们同期那几个,除了会制药的韩贝贝、诗书曲艺精通又会□的韩文和功夫还算不错的他,其他都要么被丢去地院,要么给人赎出去下落不明,前景一片惨淡。难怪了韩酒心愁得要跳楼。    可是话又说回来,这十七居然这么高……    只能说高度不是一个绝色小倌儿的必然标准啊。    韩武退了一步再看看十七,上飘的狐狸眼微眯,还有些未睡醒的样子,依旧微肿的唇翘着,露个似笑非笑的表情。那张脸形容不出的好看,只妖孽二字可以匹配,偏偏现下没有一丝妖气在。他穿了件式样简单的月白的袍子,袖边领角绣了几朵梅。黝黑长发散了一肩,有几缕挂到胸前去,随着他的跺脚的动作晃了一晃。(韩武小心肝也跟着晃了一晃。)    再加上修长手脚,肩宽腰细的身材,往那一站。若不蒙脸,四个字,人间绝色,但若蒙了脸,四个字,玉树临风……    他大爷的,韩武在心里哀号了声,主子哟,您哪是弄了个小倌儿回来,您这像是弄了个脸长得像小倌儿的大爷回来!    韩文也啧了声道,“怎么这么高。”    “高就高着吧,”韩武掩面道,“指不定年底过后就流行这口了。再说了,你能给他锯了?”    韩文叹口气,牵了十七的手柔声道,“试试看,能走不。”    十七茫茫然看他,启启红唇,困惑道,“……走……”    “怎么跟个俩三岁孩子似的。”韩文皱眉道,牵着他往前俩步,“这样,来……”    “是啊是啊。”韩武忙心虚地接上。老子啥也不知道,不知道。    十七倒是学得快,一盏茶后就学会“走”了,买一送一,把“跑”也学了,院子里跑来跑去的,到处瞧新鲜。    “他看起来有二十来岁了吧,”韩文倚在院里一棵树下道,“好看归好看,可人都喜欢嫩的,主子也没让上了二十的人去过南北战……”    “年龄不是问题,”韩武叼着朵花哼哼,“你要不是把嗓子烧坏了,唱不高去,估计现下还是你去。”    韩文参加第一届的时候十八岁,又过了三年第二届快临了,他偏偏发了场烧,小命差点没有,嗓子也烧坏了。韩异只能临时把那年才十五的韩酒心弄上去,看他身段子好,让韩武教了套剑舞,舞名就叫“□一剑”。说是□一剑,其实赢得是最终回剑时那滴□泪。韩酒心才艺始终差了一把,若不是那滴眼泪,只怕上届就输了。    “我就闹不明白,”韩武又道,“你平日身体也好,那年怎么就临年底了来场大病。上辈子没积德,还是倒霉催的……”    旁边有人凉凉地来了句,“上辈子要积德,怎么会做小倌。”    韩贝贝鬼一样飘出来,拔了朵跟韩武嘴里那一模一样的花,纤指一捻,辣手催了,剩一把红水沫在指尖,又继续道,“他要继续做红牌,后头的孩子哪有出头的日子。是不是?”斜了眼去看韩文。    韩文不理他。    “你又来做什么?”韩武无奈道,只觉得天院的天顿时阴了,这刹风景的兔崽子。    “主子要我顾着十七的手脚,怕闪了折了!”韩贝贝从身后移出他药箱来,丢在地上,低了声,“不过他自己教那法子,好得倒快,才多少天,这活蹦乱跳的。”    “好了好了,”韩武怕韩文听见,咳了两声道,“你就跟边上守着,该顾啥顾啥!那啥……十七,来来。”    十七听话,将手里还在闻的花花草草甩在一边,乖乖地就跑过来,静静看着他。    韩武被那张迷死人的脸那对勾死人的眸子望着就不自在,又咳了好几声,才把手里的铁剑递过去给他,说,“乖,这是剑。主子让你练的。”    “主子。”十七只认得那个词。    “唉……”韩武大叹口气,语言上的沟通那就省了吧,只能费点力气手把手教。    “乖,看着,这样握住,手……”    。。。。。。    刚教了小半个时辰,韩武就觉得不对劲。    剑舞剑舞,若要舞得最好看,自然是常年习武学剑的人,只可惜那样的人,比如韩武,又没了小倌儿的身段。再者说,他们参加“南北之战”的舞,自然是给人观赏的,招式花样繁多,求得是好看,没什么实际杀伤力,舞得出五分刚性五分柔媚,那就算极品了。上届韩酒心比较极端,舞了十成十的柔媚出来,那是因为他就没习过武,全是短期内跟着韩武学了个假样子。    韩武本想着,看十七小片小片肌肉偷偷藏在细皮嫩肉下面,像是个练过的,该能把那五分刚性舞出来——谁知道……    那是十成十的刚性啊!十成十的……“杀气啊啊啊!”韩武惨叫一声,捂着胸口跌倒花丛。    幸好对方手里拿的是柄钝的锈的破剑,又没内力,连力气都什么,否则他今天就对穿心,直接牡丹花下死了。    十七蹲下来,换了只手抓剑,一脸困惑地,往一边揪了朵花戳戳他胸口、刚才被自己击中的那块。    “你还来!死了!”韩武又痛又痒,仰头大叫。    “小武!”韩文一脸担忧出现在正上方。    韩贝贝则是比韩文更早的惨白张脸扑过来,一言不发地就去揭韩武衣服,打开来一看,就单单红肿了一块,破了些皮!顿时黑了脸,呸了一声,随便甩了瓶最廉价的金创药在他身上,转身又回树下去了。    韩文也黑着脸说,“不就破了块皮。”    “那也是疼啊!”韩武不平地吼道。什么玩意儿,非得老子死了才心疼?!    再者说,他受伤的不是身体,是心!是心!给十七一碰到武器就产生的那股子杀气给吓的!    这家伙舞起剑来毫无半分媚气,整一个气势如虹,森冷冷的杀气扑面而来。那剑法也是没见过的——虽然韩武半吊子武士,能认识的剑法也不多。    “要人命……”韩武哼哼叽叽站起来,上上下下看了十七老半天,“你究竟是哪里来的妖孽?”    十七茫茫然迎着他目光,被他看的不知所措,只能东看西看一下,回头见他还盯着自己,于是翘唇笑了一笑。    春风,咳,夏风拂过,韩武又失血了。    “大爷的这没法教啊!”韩武哆嗦着捂着鼻子跑回树下去,“他这剑一出去,人都给吓死了,跑都来不及跑!回头跟主子说说,这没法弄!还是就学学曲算了!”    “也好,”韩文说,“要赢的话一样也够了。十七,乖,把剑丢了,过来。”    “?”    “……‘剑’是你左手那根东西,不是那朵花。”  第 7 章  月上屋檐。天院偏房的门开着,有那么一丝丝凉风往里头吹。月色沿着临水的窗户蔓进来,映着水光闪闪烁烁。    韩武韩贝贝扭曲着一张脸,立在床前。    床上自然有是一张活动的春宫图。衣衫大开的韩异,光裸裸趴他面前的十七。十七后面依旧夹着那根琉璃臂,只露出体外一点点,绿色的□沿着那末端滴出来,顺着他的扭动,在白净床单上淌出一小滩水渍。他脖子上套着圈金链子,上头一颗铃铛不住地响,下身给链子缚住,全身都显出微微的红色来,脸色依旧迷茫着,乖乖用嘴巴伺候韩异。    啧啧的声音在房间里回响,屋外犹有蛙声。没一个人开口说话。    韩异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抑制不住,喘气声也越来越大,终于仰了头低吼了声,脖子上青筋爆起,下面便传来十七被呛住的呜呜声。    韩异把那东西抽出来,拍拍十七红中沾着白的脸道,“乖,自己玩会儿,”在一边摸了个某球把他嘴堵了,才挑了眉道,“韩文还没醒?”    韩武脸继续扭曲着,声音古怪地道,“那个……现下还在梨院躺着,发着烧做着噩梦,尽说些胡话。”    一边同样脸扭曲着的韩贝贝,嘴角一直在抽搐,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能跟着点点头,表示证明。    韩异奇了,摸着十七的脸道,“有这么恐怖么,他唱的曲儿?”    “主子,咱哪能骗您的。您看看小文,再看看咱俩的脸,我这歪掉的嘴都掰不回来了,”韩武带着哭腔说,“那真的是,不是一个五音不全能形容的,简直是天外绝唱!小文当场就……幸好咱俩对音乐的热爱不深,不然哪还有力气站您这儿……”    韩异疑惑地看了他们俩好几眼,想想韩武也就罢了,要让韩文韩贝贝成这副德行,倒也不容易。但又想想十七挠人心的磁性音线,也不知道该信不该信,皱眉想了会儿,扯了那口球道,“来,乖,下午唱给他们几个听的,再给主子唱唱。”    “主子!别!”韩武韩贝贝尖叫。    晚了,那微翘的、还沾着点白沫的红唇已经听话地打开。    。。。。。。    打水路过的韩小乐,刚走到天院门口,就看见韩武涕泪交加、跌跌撞撞从里头扑出来,“来人啊!主子吐血了!”    。。。。。。    黑袍的贵公子出现在韬略楼前,身后跟着一排侍卫。一路上小倌儿打手打杂的,都冲他弯弯腰礼道,“肖公子。”那眼里都藏着惧。    肖遥理也不理地过去,临到了天院,挥挥手让自己侍卫散了自己去找小倌玩去,剩两个守在院外。    “肖公子来了。”院门口候着两个小倌道。    “你们主子呢?”    “主子昨晚上吹了风,病了,让您自个儿进去。”    “阿异?”肖遥先去偏房里看了看,十七的床空着,一片凌乱,床下还有几道血迹。忙又转到正房去。    正房比偏房要大得多,进门是厅,几边空有两个茶碗放着。往左的卧房,地下一片狼籍,比偏房那里好不了多少,韩异没精打彩地在床上躺着,十七坐在床边,手里玩着一把一串红。    “阿异?怎么病了?”肖遥皱着眉也坐到床边道,“前天不还好好的?这是怎么了?感了风寒?”    韩异过了好久才弱弱地说,“别一口气问那么多,我头晕。”    “烧了?”肖遥去摸他额头,“怎么没叫你们家药师来看看?”    “药师也病了,”韩异闷闷地打开他的手,“我请了外头的大夫,一会儿就到。”    肖遥笑道,“莫不是什么会传染的?”摸摸一边十七的头,“十七,怎么你没病?”    “别提了,”韩异阴着脸说,“我这头疼的……非好好惩罚惩罚他不可,正好昨天去打了对流苏翠玉环,你一个人辛苦些,给他穿上。”    “哦?你不是说他那樱桃长得好看,戴东西杀风景么?”肖遥看了韩异一眼,回头去拍拍十七的脸笑,“你怎么惹你主子了,恩?”    十七含着片花瓣正嚼着,闻言歪了歪头想了会儿,张开被花汁染的红艳艳的唇,说,“十七好乖。”    下头躺着的韩异呻吟一声,狠狠捏了十七的腰一把,“你是要气死我你!”    肖遥照着韩异指示找了那对翠玉环出来,柜子里取了一卷针囊,把十七棍子加链子地固定在床上,掀开人家衣服,挑根好针过了火,摩拳擦掌地就要下手。    “阿遥,你还记得那天我们买他回来的时候?”一边沉默了好久的韩异突然说。    “怎么不记得,”肖遥道,“我们去东山游玩回来,突然马车被人拦了,几个黑衣人丢他在车前问,‘你是韬略楼的主子?’你本来看他周身是血……”手下一用力,十七堵着的嘴慕地发出呜呜惨叫,眼角渗了泪出来。    “我本来看他周身是血,”韩异接道,“又被挑了手脚筋,看也活不长了,便不想要的,结果他们把他的脸翻给我们看看,你便说,‘这么好看的,留着也罢。’我想想也对,便花三千币跟他们买了。他们只说这是没落贵族家的人,家里头人死光了,我韬略楼接的这种人也多,也都还惹得起,便放心地带回来……”    肖遥放下染了血的针,将那两翠玉环一边一个穿了上去,道,“怎么?现下出了什么问题么?”    “问题……倒还没有,”韩异道,“可我总觉得奇怪,你可还记得,我们那天跟他洗澡的时候,他身上画那些符?”    肖遥拿着沾了药的白巾在环周围的皮肤上擦着,“记得,那符是挺奇怪的,蜿蜿蜒蜒,爬了全身,加了药水才洗掉。”    “这还不止,”韩异道,“我后来又发现,你瞧,”他伸手来掰过十七的头,撩起左边的发,“他这里戴的这枚耳钉。样子老旧,像是银的。我老早就想取下来换点好看的上去,可是竟然怎么取都取不下来。”    肖遥凑过去看了看,用手扯了扯,只道,“也许是锈了卡住了,你别多心。再者说了,这天府国里还有你惹不起的人?王上虽然时不时去尚其楼听曲,可能够上他床的,还不是只有你。”    “别提那个!”韩异表情一阴,翻转了身去不说话。    肖遥笑了笑,把针都收了,又把捆着十七的链子棍子都放下来,扯开他嘴里的东西,道,“你主子不高兴了,去哄哄。”    十七听话地爬过去,就把舌头往韩异那东西上一放,韩异脸色就变了,翻身起来,按住他,在菊花口那摸了一摸,狠狠地就进去了。一边动,一边喘着气道,“管他以前是什么,现在一样是我韬略楼的人,我韩异的宠!”    “那是。”肖遥坐在一边,弯了眼笑。  第 8 章  韩贝贝的房间摆设很简单,几件家具一堆草药。几本书和几张纸上写的羊皮上写的的小偏方,散乱铺了一桌。    “韩武,”门外叩叩几下,伴着人声,“你在这里吗?”    韩武跑过去开了门,“小文?你起来了。”    “恩,到处找不到你,”韩文脸色还有些不好,望屋里看了看,床上耸起一块,便道,“他也倒下了?”    “咳,本来还能撑着,昨晚上主子回来的时候又让十七唱了一遍……”韩武脸青青地说,走回去往水盆里拧了块湿巾,把韩贝贝头上敷着那块换了下来,偷偷捏了韩贝贝愁云惨淡的脸一把,叹口气道,“看来咱仨还是我的耳朵最耐操!”    “主子差人来说,等我醒了,让我们俩继续去教,这次一定让十七去,总得给他选一样能上台的,反正还有好几月。”韩文揉着太阳穴道。    “他大爷的,我宁肯给地院那群疯子操一把!”韩武哀叫了声。躺着的韩贝贝给他一嗓子吵了吵,虽然还是噩梦里头醒不来,但挣扎着摇了摇头,把头上巾子掉一边去了。    韩武忙哄着说,“乖,继续睡!”一边按了他把巾子放回原位,对韩文道,“今天一大白天都给你们俩睡过去了,现在这个时候春宵苦短,主子估计也不想我们去凑热闹,先回去休息休息,明天我们再去。”    “我想也是。”韩文道,揉着头,替他们关了门走了。    “韩武!韩武!你大爷的!”韩贝贝犹在梦里头挣扎。    “你丫消停些,骂了老子一天了!”韩武往他脸蛋上啪地拍了一下,“老子怎么着你了,当老子真操了你大爷似的。”    韩贝贝安静下来,过了一会儿,又抽了抽鼻子,改呜咽腔,“韩武……你大爷……”    韩武仰天长叹。    折腾了一天他也累了,又坐床边候了会儿,瞅瞅天色已黑,把巾子取下来最后探了探韩贝贝的额头,好象也差不多了,于是往他脸上最后泄愤地拧了一把,收拾收拾盆子什么的,回了自己屋。往床上一扑,睡觉!    养精蓄锐,明天继续挑战妖孽。    奈何……“小武哥出事了呀呀呀呀~”    是他错了,韬略楼从来白天没啥事,晚上才是营业时间,事儿最多。    “什么事啊!”边被人架着跑边吼。    有个新雏儿跑了。一常客不知道啥事情大发脾气。韩酒心减肥减得晕过去了。有客人自带的雄起药貌似过期,吐白沫了。等等等等。    “操的,”快天亮的时候,韩武才一脚踹了自己房门回来,“老子是打手头头还是总管来着,不干了!不加钱老子不干了!”又没接客,私房钱藏的是一年比一年少,还怎么活!    困得要死,脱了外衣刚要往床上扑,“呀啊!大爷的!”    韩贝贝阴森森地坐他床边上。    韩武退了好几步,四下望望,是自己房间没错,“你在这里做什么?”    又向前一步,“你烧好了?头还痛不痛?”    “我的脸为什么肿了?”韩贝贝冷冰冰盯着他,眼睛里闪着阴光。    “这个……”韩武笑着往门边移动。    韩贝贝摸了个熟悉的瓶子出来。    “我错了我错了!”韩武忙扑上去把他摸瓶子那只手按住,“我弄的我弄的,老子这不照顾了你一天无聊么,就随便摸摸,嘿嘿,随便摸摸。”    “照顾我一天?”韩贝贝挑眉毛。    “是啊是啊!”韩武忙点头,一边狗腿地笑一边把瓶子塞回他衣服里去,给他整理整理领口,“贝贝,你烧的也够糊涂了,做梦骂了老子一天。老子一边听骂一边照顾你,可对得起你了。这个东西就不用啦,你让老子好好睡睡,一会儿还去天院给那美人折腾呢。”    “我做梦骂你?”韩贝贝继续挑眉毛,“我怎么不记得。”    “哎做梦的内容有多少是记得的,就当一场梦呗!”韩武往他肩上拍拍,掀开被子钻进去,“睡会儿睡会儿,您忙去。”    安静了好一会儿,韩武都快睡着了,才听得韩贝贝幽幽道,“是啊,做梦的内容有多少是记得的……我倒希望有那么一场梦。”    然后韩武的脸给狠狠拧了一把,拧起来还转了两转的拧法,韩贝贝在哀号声中扬长而去。    。。。。。。    今日阳光灿烂,夏光明媚。带着视死如归的决绝,韩文韩武韩贝贝再一次坚强地站在了天院门口。    主子跟肖公子出去游山玩水,说好了一周后回来,要求回来前至少把项目给定下。如果出了什么恐怖的事情,回来就不需要报告了,让一切随风去吧。    于是三个人坐在树下发呆,十七穿着件薄薄白纱衣,隐隐透出翠玉环的青色和小樱桃的粉色,一晃一晃一荡一荡。三人只有捏着鼻子朝天,把他赶到花丛里摧花去。    到底要让他做什么?对诗谈天下什么的,完全不用考虑。    跳不用剑的舞么?吹笛么?抚琴么?    还是干脆推陈出新,让他什么也不用做,亭亭往那里一坐,比赛谁笑得好看?    “那样也不错。”韩武捂着流不尽的鼻血。    “胡闹,南北之战有规矩,色艺双绝者胜。”韩文揉着还在痛的太阳穴。    “你们想吧,我只管他受不受伤。”韩贝贝事不关己,往药箱里翻着补血丸,放了好些年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吃。“喏,小武。”    “什么?”    “补血的。”    “你三年前做的那堆吃不完的?”    “你居然还记得。”    “废话!你用老子试药还少了!”    “吃不死的。”    “老子不要,老子宁肯流血流干了,老子……”    一番挣扎打斗,韩贝贝力不如人给压在下面,老也挣不开,一怒,衣服里摸了瓶东西出来。    “喂你!”韩武刚吼出一句,就动不了了。这万恶的麻药!他吃了十几年,咋就没个适应!    “我年年有改进新配方。”韩贝贝道。    “你大爷的!给老子解了!”    “韩贝贝,我也动不了了!”被殃及池鱼的韩文道。    “等会儿,我先把他的药喂了再给你解。”    “扑通!”    “你个小兔崽子你给我解了!老子不吃,老子……”    “闭嘴,乖乖吃!”    “你们刚才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闭嘴还怎么吃!你大爷的蠢死了,唔唔……”    “啊,你……敢咬我?”    “韩武!韩贝贝!给我消停会儿!十七好象掉湖里去了!”    “啊啊大爷的!十七!”    。。。。。。    “于是他在无人关心的水底,静静沉没着。那如画的容颜呵,终究染了湖底淤泥。都说红颜薄命,似水流年……”韩酒心眼眶一红,“这真是场悲剧!”    “悲剧啊悲剧!”那屋里几个恩客都听得如痴如醉,跟着抹了把眼泪。    这时候一个小小倌匆匆进来,在韩酒心耳边说了句,韩酒心便站起来礼道,“爷先喝着,酒心去去就来。”    “又说故事骗眼泪。”守在“碎花阁”外的韩武笑道。    “戏里总有几分道理在,”韩酒心道,“药呢?”    “你啊,”韩武摸了个瓶子出来塞给他,“减肥也要有个适度,你当贝贝给你配减肥药是为你好呢?别把身子弄坏了。”    “你别操心了,谁对我好我知道。”韩酒心在他心窝里戳了一戳,又问,“贝贝哥呢?怎么没自己来?”    “咳……跳湖里救人,又发烧了。”    “这天气,湖里水也不冷啊,”韩酒心奇道,“贝贝哥最近身体不好吧。”    “谁知道,”韩武道,想想好像也是,“行了我会管他的。”    韩酒心点了点头,“那我进去了。”    “酒心。”韩武突然叫住他。    “恩?”    “前几天逃走那个,叫韩绿衣的,是你手底下的?”    “……是。”    韩武看着他的脸道,“当天晚上就给我们抓回来了,主子让送给地院操了好几天,刚刚有人来报说,死了。”    韩酒心的身子轻微抖了一下。    韩武叹口气,低声道,“不管你是不是想拿他做探路的,现在也算探清楚情况了。主子好吃好喝养我们,还想走的人,他绝对不会留情面。你也不特殊。”    韩酒心眼眶便红了,咬着唇不做声。    韩武又叹口气,抬手去抚抚他的发,“你是我和小文看大的,我们自然都疼你、罩着你。你且安心待着,不要弄些事出来,耐心多等些时候,我和小文会想办法的,恩?”  第 9 章    韩武从菊院回来,打了盆水,径直去了韩贝贝的屋,进了门就听得一声唤,“韩武,你大爷的……”    “娘的大爷的奶奶的,又开始说胡话了!”韩武掩面。    “胡话个屁!我醒着!”韩贝贝咬牙切齿的,“过来!”    “来了,”韩武乖乖凑过去,摸摸他额头,“哎你这烧得厉害,躺回去!”硬把人按回去,“你再睡会儿好了。”    睡一天了,哪还有得睡,韩贝贝大睁着眼睛,“韩文呢?十七呢?”    “十七好好的,韩文还跟那儿教他呢,说定下来了,就吹笛子。”韩武弯腰去盆里给他老模样拧了块湿巾,“别动,动又滑下去了。你说个方子,我给你煎药去。”    “我说你也是,”他一边找了纸笔来记方子一边道,“你当时先把我麻药解了,我去救他不就好了。你这破身子板,往里头跳什么跳。最后还是十七把你弄上来的。”    “闭嘴!”韩贝贝呻吟一声,他那还不是当时急了,加上之前低烧昏头昏脑的,“再提这事,我那儿还剩着堆补血丸!”    “好,不提,”韩武见他虚白着张脸,唇紫得犯黑了都,实在是太造孽的样子,也不好意思再刺激他,只好脾气地道,“那,说个方子?”    一边又道,“我看你最近身体也越来越差了,连酒心都看出来了,你要不要吃点什么补补啊……”    韩贝贝咳出两声,沉默了好久才说,“不用吃什么,药你也不用煎了。那是我嘴上的毒,涂久了伤身,容易发烧。”    韩武放了笔大叹口气,“那就不要涂了,你从小涂着这个,都不嫌累。”    韩贝贝又咳了一声,伸手臂捂了眼睛道,“我不过想给自己身上留块干净地方。”    一点朱唇万人尝,他才不想那样。    “拉倒吧,有什么区别,”韩武道,“咱们身上哪块地还是干净的,大家一起脏着过好了,谁也不嫌弃谁。”    “韩武,”韩贝贝突然放了手,扭头去看他,眼睛里光芒闪烁,“你身上还留着干净地方么?”    他抬了手,按上韩武胸口,“你这里这么干净,究竟放着谁?”    韩武突然就觉得房间里气氛尴尬起来,“你什么意思。”    “主子,酒心,韩文,十七……”韩贝贝一个一个名字念下来,念一个,按着他胸口的手就重一分,“究竟谁在这里头?”    韩武退了一步,韩贝贝那手就掉下来搭在床边了,正了色道,“主子自然是第一位的,酒心我也疼,韩文我也疼,十七……咳,美人谁都疼。当然!你我也是很疼的。谁都拉不下,都在里头。”    韩贝贝眼里闪过一丝痛色,手掐在被子上,只定定看着他道,“那埋得最深那个呢?”    韩武便不说话了,话都说得这么清楚了,他又不是傻大个。只沉默着低了头把韩贝贝掐得死紧的手指头一根一根掰开,轻轻拍了一拍,放进被子里,又把他额上湿巾换了换。韩贝贝也一言不发,只死死看着他,几乎要瞪着他了。    “贝贝,”韩武做完了所有,低头去端了盆子道,“咱们都在这楼里,都是这楼里的人。生是,死也是,当年就发了誓一辈子伺候主子,绝无旁心。有什么必要埋一个人在那里?”    话说完了,端起盆子转身就走,也不敢再去看韩贝贝的脸色。刚到门口,就听见韩贝贝幽幽说了句,“那到底有没有?”    咬牙,跟这兔崽子真是无法沟通,死牛脾气,“就算有,又有什么知道的必要!”    丢下一句,跑老子的。    “那就是有了。”剩下韩贝贝一个人在空空的屋子里,对着床上的帐子,凉凉地说。    而后,露出一个阴恻恻的笑。    。。。。。。    夏去秋来,天院里的美人,渐渐离韩武远去,因为定下来是吹笛,就没他什么事情了。    韩贝贝倒是经常被叫过去献点新药,或者背着药箱过去治疗小樱桃、小菊花、小蘑菇。    他在楼里看了近十年的这三样东西,现下就有如看多了尸体的仵作,不管多么娇艳动人的小樱桃、小菊花、小蘑菇,半点感觉都没有。    因此,他幸运地成为了见到十七,失血失得最少的人。听说连韩文都撑不住,教了三天笛子,终于血撒花丛了。    十七刚进楼那段日子,韩异和肖公子还说十七失血过多,要韩贝贝熬了些补血的药膳、汤煲送过去,现下想起来,最终进了谁和谁的肚子,很是可疑。    韩武恢复正常作息,白日里修身养性睡大觉,晚上带着群壮男在楼里四处溜达,听到哪有不平,就往哪里窜。“小武哥出事了呀呀呀!——碰!”    韩武挽了挽袖子,把地上打晕那家伙踹一边去,问剩下两个,“什么事?”    “菊院里死人了!”    “什么?!死哪儿的!”    “……碎花阁。”    韩酒心!韩武一阵头痛,丫就没让老子省过心!“先别告诉主子,等我去看看!”    菊院的菊楼里依旧歌舞升平,还是那些恩客坐在厅里,在走廊上搂着小倌,见到韩武,还是都笑道,“小武哥,又出事了?”    “小事!小事!各位爷,吃好!玩好!”韩武堆起一脸笑。    路过还有个恩客往韩武那里凑了一把,“小武,爷今天发现,你也挺俊的!”    “您说笑了,”韩武笑着应道,“咱可没挂牌了,价钱得翻一翻哟。”一边暗暗推了他往上走。    “人小武当年也是楼里的红角儿啊!”下面有熟恩客的边开始起哄。    “爷您醉了,来来。”两个识趣的小倌忙把那人架了开去,边还打笑道,“您瞧您光顾着小武哥好看,把咱冷落了。”    韩武就在这一片混乱中上了楼,门口候着两个小小倌,都是一脸要哭不哭的表情。韩武这回哪敢踢门,小心翼翼开了门进去,里头一片狼籍,碗啊盘子啊壶啊碎了一地,像是挣扎过的痕迹。    偏房里的大床上仰面躺着一人,嘴里都是白沫子淌出来,嘴唇印堂发黑,两眼珠子金鱼般鼓着,一副死不瞑目的表情。正是那天被韩酒心打了一巴掌,接着把韩文讨去府上一个月的绍老爷。    韩酒心呆呆坐在床边地上,衣衫半褪,怀里抱着个琵琶,脸上泪痕未干。听见有人进来,这才惊了一下,忙抬了头看过来,见是韩武,眼睛便又红了。“小武哥……”    韩武上去便是一巴掌,打的小脸蛋歪到一边,还要第二巴掌,却是下不去手,只颤着声道,“你又做了什么?!”    “不干我事,”韩酒心眼泪珠子似的往下淌,哑着声说,“他自己把贝贝哥调的雄起药多吃了一颗……”    “你以为主子会信!那绍家人会信!”韩武第二巴掌实实在在地下去了,“那药从来半颗就够,绍老爷来了那么多次,会不知道?!你当别人猜不出你是故意喂他的?!”他冲到床上翻了翻绍老爷的手,果然在里头找到根带血的铁签子,又回头看韩酒心,半裸的身上到处是血洞,连小蘑菇上都扎了个,没精打彩地垂在那里,    “他上次折腾你没讨到好,又折腾小文,这次还要继续折腾你,你当别人不知道你是故意报复?!”    “我没有要故意……”韩酒心呜咽着,“我只知道吃多了要吐白沫,上次那个,不是被你掐人中掐醒了么……我只想让他停一停,没有要杀他……”    管他是否故意,管他□一泪有多□,都动摇不了韩武的怒火。来来回回在屋里走了好几圈,把还没打碎的全都打了。嘴里只咬牙切齿念道,“现下要怎么办?现在要怎么办!”突然一个激灵,大事不好,忙拉开门对外头道,“不要告诉韩文!……操!大爷的!”    韩文已经来了,正抬手要推门呢。被韩武喷了一脸唾沫星子。    向来有些洁癖的他也没顾上那唾沫,径直面无表情地进来,冲地上韩酒心啪啪两巴掌。    “哎已经打过了……”韩武阻止不及,可怜韩酒心连挨四巴掌,小脸蛋充了血的往上肿,已经成了馒头样。    韩文拍完了巴掌看也不看已经哭得抽搐的韩酒心,拎着他衣服把人丢到一边,速度迅猛地把自己衣服一扯,发带一拉,又往床上探探,摸到那根铁签子,咬了牙就往自己身上戳。    顿时血流如注。    韩武青了张脸扑上去制住他,“你又想做什么!”    韩文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挣脱了韩武,又往身上狠扎了好几下,血人似的站在那里,痛得浑身发颤。接着把那铁签子往床上一扔,惨然看了韩酒心一眼。    “我真想,当年……”他咬着牙说出一句,后面却略了,低了头去不再说话。    “哎,我就知道会这样。”门外传来凉凉地一句,抱着双臂的韩贝贝,一脸看热闹的淡然表情。  第 10 章  彼时金桂飘香,站在树下的十七打了个喷嚏,浑身一抖,便把手里抓的那一把桂花全撒了,吸了吸鼻子,呆呆地看了看空空如也的手——好吧,还沾着几片花瓣几抹花粉。他想了半天想不明白,便又低头把鼻子凑到手上去,又闻一闻,“阿嚏!”    微风过,那满院的花草,便都凌乱晃了晃。花期长的一串红还怒放着,好似人们为了他喷洒的滴滴鼻血,依旧绚烂烂地开了一溜。人面花面相映红。    “十七,”屋里出来个肖遥,弯了眼一笑,招招手道,“别闹,过来。”    十七乖乖地挨过去,他的手一靠过来,十七便缩了一缩,记起这主子平时给的痛,眼里便有怯色。    但也只是缩了一缩,肖遥的手再近了一下,他就不敢躲了。肖遥揽着十七的腰拉过去,隔着衣裳狠捏了小樱桃一下,说,“你异主子正教训人呢,别吵他了。走,跟我去试试好玩的。”    话说着,牵着他的手进了偏房。十七边走边翘着唇回头往正屋看了眼,问,“主子教训?”    “现在话倒说得溜了,学得也真快,”肖遥笑着捏捏他的脸,“主子的事你别管,恩?”    “恩。”    他们这头说着话,那头正房大厅里跪了一地。依次是韩文,韩武,韩贝贝。    “你的意思是……那绍老爷把酒心弄得昏过去了,你看不过便去替酒心,但又不知道他已经吃过一次药了,便哄他再多吃了颗,结果就这么死了?”韩异倚在正中椅上,淡淡地道。手里还捧着碗茶。    “是,酒心现下还睡着。”低着头的韩文道。    “主子,您饶了小文这次。”韩武韩贝贝也接着说。    韩异从鼻子里喷出口气来,把手里头茶碗就地一摔。碎片水花四溅,扑了三人一脸。    三个人在下头哆嗦了一下,暗叹,就知道主子一早拿个茶碗在手头有这么个用处。    房间里静了好一会儿,连隔壁恩恩啊恩的声音都隐隐听得见。    下面跪着三个人,也只能就这么低着头跪着,只觉得是越来越背心寒,冷汗流。    良久韩异才慢慢地说道,“如今……这楼里的事,倒好似不归我管了。我这主子做得也失职,死了人,只归最后一个知道。”    三个人的汗更刷刷往外冒。直回忆着知道这事的所有人,有没有一个会漏嘴的。    “韩文,你抬头。”韩异又冷了声道。    韩文于是把头抬起来望着韩异,眼睛里有顺从有坚定,亏他戏做得足,半点心虚也没有。    韩异看了他一会儿,道,“就算我能饶了你,那绍家人找上门来,你说我该怎么办?”    韩文又低了头去,“韩文做错了事,毁了楼里名声,对不起主子。主子只管交了韩文出去,要杀要剐,随他们便。”    “好一个随他们便!”韩异直了腰挑了眉提了声喝道,“那我养你这么多年,给他们剐了,我韬略楼的损失呢?!”    “主子别气,伤身啊!”那边上两个狗腿地劝着。    “你们俩闭嘴!”     “是……”    韩文没话说了,咬了唇。    韩异哼了声,道,“你也知道我疼你。”    “主子对我们好,我们自然知道!”那俩个见缝插针。    韩异冷冷一眼扫过去,又没声了。    “主子疼我,我知道。”韩文仍是低着头道。    韩异又哼了声,表情越发阴骛,想了一会儿,才说,“罢了!我自会想法子。你自己去炼房,找你手底下韩恨领个罚,三天之内不许出来!韩武?”    “主子您说。”    “这事儿楼里就不要再有人提了,那些个胆敢嘴巴不干净的,就给我哑了他丢地院去!”    “是。”    “好了,都滚下去。”    三人都应了声是,忙站起来齐齐往外溜。走到门口,韩异在后头来了句,“站住。”    “主子您说。”    “这楼里谁是主子,你们可还记得?”    齐齐点头。    韩异疲惫地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最好是记得。有些个小花样,都给我收起来。主子我脾气好不好,你们三个最清楚。”    三人前前后后逃命似的疾步出了天院,直奔到梨院坝子里,才都停下来。韩武擦了把冷汗道,“他大爷的,真把主子瞒下了?”    “应该没有。”韩贝贝依旧凉凉地。    韩文白着张脸,“也只能这样了,主子要是知道,大不了是个死,横竖只是怎么死的问题。”    “别管了,你还是先进去治伤吧,血都滴一路了。”韩武道。    韩酒心在韩文屋子里候着,一见他进来,哭着就扑上来往他怀里钻。    韩贝贝看不惯地哼了声,被韩武拉了出去。    “贝贝,我还当这事你不管呢。”    “哼,你们俩迟早有一天给韩酒心害死。”    说的什么,答的什么,完全驴唇对不上马嘴。    韩文领了罚,韩武警告了人,韩贝贝依旧研究他的药。韩异出去了几天,据说是到宫里陪王上赏花。    而后那绍家人也再没有找上门来。只是韩异回来之后连着好些天心情极差,肖遥似乎回国去有事,没人哄他,他便同了十七昏天黑地地玩,招韩贝贝背着药箱去了好几趟,每次只见床上地上都是血。    十七也不知道痛似的,混身是伤还跟外面跑来跑去,一天一天往下瘦,有时候连吹笛子的气都连不上似的,韩文这笛子便完全没法往下教。眼瞅着十二月近了,一曲还没吹贯了。    韩文私底下跟韩异提过,韩异也不怎么特别在意,只拍拍十七的脸道,“有这张脸争彩便够了。”    其实南北之战好歹也是做这门生意的大事,前几届韩异都还挺在乎的,教导着一定要把当期的红牌打得响响的。这段日子心情太不佳,连这大战都没再当回事了。众小倌思量思量,都盼着那肖公子早点回来,他虽然是比韩异还变态些,但至少他在的时候,韩异倒像个正常人,不那么变态得离谱了。    没有人提,死人那事好象就这么过去了。只是十二月才又过了一周,便有人金边红绸的马车过来,停在韬略楼外。要来接韩酒心。    韬略楼主韩异下的一口价。卖价是三十万币,把自己当红的小倌卖了个还算好的价钱。    小倌被人赎了身,本来是好事。奈何这次的买主,是城东的贺家。家里两个孪生兄弟最喜欢蜡烛滴皮,各式各样的蜡烛模具收了一仓库。    韩酒心哪能乐意,但又违不了主子,扑桌上就呜呜的哭,死活不离开他那个碎花阁。    按常理,这个时候不是鸨主子就是打手头头一脸凶横地上去,啪啪两巴掌,打晕了绳子一捆,直接丢买家车上去,管他乐意不乐意。    可惜打手头头是扛不住□泪的韩武,只能默默站在一边,等韩酒心哭,准备哭完了再哄哄他上车。他也知道韩酒心要去的那地方恐怖,但又不能逆了主子意,只摇头叹气,希望来个豪气干云的恩客这时候飞出来把韩贝贝救走,他也就不抵抗了,寻个柱子自己把自己撞晕,当被打的。    “主子,求您把那贺家退了。”天院里韩文一头扑到韩异面前去跪着。    “人家出钱买,价钱合适,我有不收的道理?”韩异摸着十七的头道,一边揪着他头发把他往狠了按下去,皱了眉喘了口气道,“他留在楼里也是个麻烦,趁早丢出去,好清净些。”    “主子!”韩文低了头继续求着,“他才十八,弄过去那受得了那些,去了就是个死字。您也心疼心疼他……”    “我心疼了他,还哪来心疼你们?”韩异闭着眼道,“轮不了你指手划脚。我养了你,不是让你再给我去养小兔崽子。这是让你记起来,谁才是你主子!”    “主子,”韩文脸纸一样白,唇都颤了,“求主子让我替他。”    韩异一顿,停了动作,把十七的头拿开,拍拍他脸让他一边去,歪了头阴着脸去看韩文,看了半天说,“你也是真陷进去了……行!我今天就让你清醒清醒。十五十六!”    门外跑进来两个打手,低了头应声主子。    “把他拖下去丢地院去,叮嘱了别让他死,一周后再领出来!”    “主子!!”韩文叫道。    韩异却不理他,又对那两人道,“叫人去告诉韩武,今天晚上他不把韩酒心稳稳当当送到贺家,我就让他去地院陪韩文!”  第 11 章    韩酒心真的给送出去了。临走时恨恨望着韩武说了句,“早知道,当时你还不如不要拦我,让我死了算了。”    “可有好多人暗地里开心了。”又看着围上来送他的众小倌幽幽道了句。    那人群里便有些人偷偷缩了头回去。    “小文哥没来。”临走到楼门口,韩酒心又低低地说,哭肿的眼圈又涌了滴泪出来,“只怕早知道我要走了,不敢来看。”     韩武无言以对,也不好跟他说韩文进了地院的事情,默默送他上了车。最后摸了摸他头说,“自己好生保重,以后没人护着你了,凡事考虑周详些。”    韩酒心推了他的手,头也不回地便上了车。只是那马车动的时候,他偷偷掀了帘子来看,见人群中还是没有韩文,眼睛里便全是痛色,只觉得天地都是黑的。    这人一辈子,到底是为什么活着。如果活了一辈子,只做了一辈子这样伺候人的,受了一辈子折腾,那这活着的意义又何在呢。难道因为有恶才衬得出善,有黑才显得出白,于是活该有些人挣扎在黑夜里,有些人却开开心心晒着太阳?    为何要生他们来这世上,难道是为了陪衬出另一些人的幸福么?    韩武目送马车离了街口,呆站了会儿,转身又回来,往地院门口去。地院不大,从门口看过去,院里的草都枯了死了,还有些干瘪的枝在地上铺着。灰黄的地上看得见些深色的血迹,一滩一滩,不知是多少年沉下来的。远远看得见里头那排房子,隐隐有声音传出来。    门口守着的那几个打手,都不忍心往里头看,只陪着韩武默默站着。    韩武站了会儿,回头去天院里,主子正房前跪下。    这时节还没开始下雪,但院里那些个花早开败了,只依稀几树梅,透着淡淡香。地上泛着阴气,跪下去不出片刻,便湿了膝盖和裤角。    “主子,求您饶了韩文。”有人走过他身边时,他便说。    半晌没人答应,那影子跑开了,不一会又回来,原来却是十七。他去揪了段梅枝回来,一脸好奇地蹲在韩武面前,用那枝条戳了他胸前两下,冲他咧嘴一笑,甩了梅枝又跑掉了。    韩武流着鼻血,只继续跪着。也没心思管在他身边跑来跑去,不时丢些梅花或者枯败的枝枝叶叶下来的十七。    韩异一直没出来,十七跑进跑出几趟,最后也就没出来了。到天阴下来的时候,呻吟声一如既往地响了起来。    日落又日出,当第二天的第一缕阳光撒在他身上,韩武终于晃了晃,倒在那花草堆里了。    天真蓝,真干净。他最后看了一眼天,想,接着无奈闭了眼。    韩武,你身上可还有干净地方。那里头,藏了什么人?    呵,你听听那地院里的惨叫挣扎,藏一个人在心里就是这么个下场。    我们哪有资格干净,哪有资格藏。    。。。。。。    醒的时候,还是自己那间屋,还是那个拿着针的韩贝贝,正往他身上比划着。    “娘的大爷的奶奶的你又来……”韩武呻吟了句,马上又直了脖子吼道,“韩不非你敢再打老子,老子干不死你!”    “小武哥,我这是给您递水来着,”那候一边的几个打手中的一个委屈地说,“您渴吗?喝点不?”    “别闹了,”韩贝贝往韩武头上拍了一下,道,“你手脚都冻僵了,这是给你疏通血脉,又不痛。”一边接了韩不非手里那碗水,对他们几个道,“好了,醒了,没什么好担心的,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那几个哦了一声,都看看韩武,便都下去了。韩贝贝放了水在一边,扶韩武坐起来一点,把碗递过去,“先喝点,自己端得动不?”    “小文呢?主子放他出来没有?”韩武只问。    “没有,”韩贝贝淡淡地道,把水塞他手里, “小文的事别想了,主子说了非给他个教训,谁要再劝,谁就去地院陪他。”    韩武不说话了。那水端在手里只觉沉,又觉得头痛欲裂,只怕是染了风寒。脚也麻麻的动弹不得。闷闷地,一脸灰败坐在那里,干尸似的。    韩贝贝便叹口气,认命地给他喂了水,又一勺一勺给他灌了碗粥。接着去隔壁自己屋拿了罐药膏回来,抹在手上,伸进被子里替他搓手搓脚。    二人都没说话,屋子里一片安静,只风吹竹过的细碎啪啪声。韩武呆了好久,终于把眼光移到一旁的韩贝贝的身上,脸上。    那唇依旧紫得诡异,微微抿着,眉也皱在一块化不开,一双眸子里藏着淡得几乎看不见的愁,只盯着被子下自己那双手的动作。    韩武突然发现自己好久没认真看过韩贝贝了,甚至连他样子也有些模糊。    韩贝贝当年也是个红小倌,现下也不过二十三四岁,更添风韵的时候。但韩武是从没关心过他长相好不好看。韩贝贝似乎也没关心过韩武的长相。    本来嘛,有一些人,从小一起长大,那眉目熟悉得过了头,反而便淡化了。对方长什么样,也就真不在意了。看到十七的时候那种惊为天人、看到韩异时候的那种心悦臣服、看到韩酒心时候那种疼惜爱恋的心情,都不会有。这些也都算是很熟的面孔了,但还是不一样。    有那么一些人,萍水相逢,会让你瞬间倾心,至万劫不复,所谓为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但也有那么种人,他融进你生活里了,像水一样,像空气一样。你当他如万物生生不息的自然规律般寻常,甚至都不曾注意到。但如若有一天他消失,你的生命便好似缺了一块,你整个人就剩一半了。你一想到这种情形,便毛骨悚然,心惊胆战,坐立不安,甚至无法想象那个时候的你会是什么样子。    韩武静静看了韩贝贝的侧脸好久,突然道了句,“幸好你懂药。”    韩贝贝手顿了一下,又开始动作,没抬头,只挑了眉,“怎么着,你现在才知道我用处?”    “不是,”韩武又静了一会儿,道,“你要是像酒心那样,要被这么送出楼去,我……”    韩贝贝猛抬了头去,眼睛直勾勾盯着韩武,吓得他后面的话不敢再说,嘴张到一半傻着。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看了老半天,韩武撇了头去,“看着我做什么,当我什么都没说!”    “你说了。”韩贝贝死死蹬着他。    “咳!大爷的,你捏疼我了!”那个想转移话题。    “你说了!”这个更往死里捏。    韩武只能缩了头翻了身去,也不理身后热得都快戳穿他烫死他的目光。又过了一会儿,才低声道了一句,“我是病昏头了,一时糊涂乱说的,说这些有什么意义,一心一意侍奉主子要紧。”    身后头安静了一会儿,静到韩武开始忐忑不安的时候,突然啪地一声巨响,惊得韩武浑身一颤。    韩贝贝摔了那罐药膏,走了。    韩武捂在被子里头闷了会儿,突然一掀被子坐起来。    “你大爷的!生气就生气,摔什么罐子!满屋子都药臭!……啊操,我这脚肿的……”    韩贝贝又蹬蹬蹬从隔壁跑回来。韩武忙闭了嘴警惕地看着他。    只见他面无表情地冲上来啪啪俩下,把那喝水的碗和粥碗也统统摔了,又狠狠摔了门,再次走人。    “哎,你……”  第 12 章  韩文疯了。    他从地院出来之后一身伤,床上又躺了快一周,才能站起来走。没人在他身边的时候,他便一个人站在梨院那排竹子前,有时候能静站一整天,偶尔动作,便是用手去碰那竹叶,往指尖手背上割出一条一条血痕来。    等他伤好了,仍旧是去管□,鞭子一下一下挥得跟平时一样不轻不重,□多于惩罚.新来的小倌丢到他手里,该喂药的喂药,该灌肠的灌肠,该做菊花括松运动便做。事情依旧是做得有条不紊。    但韩武却觉着,他是疯了。    也不能算疯,只能说痴了傻了。除了□时该说的,他再没有一句多余话,无论怎么跟他说话,也不搭理。眼神呆呆的,比十七还浑浊。    韩异仍旧叫他去天院里教十七吹笛子。他也听话乖乖去,十七若有做的乱七八糟的地方,他也不说话,只静静地自己再重新吹一遍给他看。    韩武没辙,只能天天看着他跟行尸走肉似的。好在他不寻思死,也不寻思造反,倒不用多花时间守着他。    而且韩武还有更烦的事,韩贝贝那小兔崽子,本来就阴阳怪气的,现在更是变本加厉,看见他也不说话,不对,连看也不看他。日日里擦着身过了,连鼻子里哼那一声都省了,有什么公事都让别人来传话。    韩武忒不习惯,日子久了这心里憋屈的。但也知道自己当时那些话是该这个效果,只能抽点空闲叹几声气。日子还是这么过着吧,兴许哪天打个雷劈下来韩贝贝傻了把那些个花花肠子的事都给忘了。    韩武想到这里一顿,想起当时十七那碗让自己傻了全忘了的药。    他究竟是为了什么把自己给弄成那样?他是什么人?他又是从哪里来?那日里要韩贝贝传那句话,又是什么意思?    罢了罢了,他只是一个打手头头。考虑这么多做什么,只管管楼里该管的事便好了。    该他管的事是有地。这日子一眨眼过,三日后便是大蓉城里众人期待已久的南馆青楼“南北之战”。    外头都传闻,韬略楼这次把旧红牌卖了出去,就是为了推这次这个新红牌。那些侥有幸看过偶尔在菊院露过次面的准新红牌的人都说,当时那红牌只是随便跑进来坐了一坐,便给人带回天院去了,当时在场的人,只惊鸿一瞥,这菊院的大地,就被鼻血染红了。这红牌长得是那个天人之貌、祸国之姿,要去看的人,都得随身带多些巾子捂鼻子,再多吃些鸡血鸭血,免得到时候血流成河、不治身亡。    于是那如山如海的大爷们啊,便都带着巾子,外头候着自家的大夫,蝗虫般涌进韬略楼里,想提前见一见这传说中的美人。    韩武站在菊楼二楼的走廊上往下看着这芸芸众生。只见下头人头攒动,坐完了韬略楼所有的凳子,只好委屈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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