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婆手臂不小心撞到一个人手臂很疼怎么回事肿了好高,s是不是要用冰块敷

   这是一本讲述青春故事的书也可以说是一本讲述理想的书。就像《青春万岁》、《挪威的森林》和《青春之歌》之类的经典一样它给我们带来的是热血沸腾的激揚文字和朝气蓬勃的真实生活。
   当然与我们所有关于青春的传记一样,这个故事是沉重而残损的也是令人迷茫而伤感的。当女主囚公林晓岚在经历了若干的生活波折和感情打击而最后走出美丽的校园的时候我们不知她要走向何方何处?也不知她未来的前途和命运究竟如何但我们的心情这时候会变得沉重起来,复杂起来因为我们也曾有过和林晓岚一样的梦幻和经历,也曾遭遇过和林晓岚一样刻骨铭心的伤害和苦痛
从表面看来,这种伤痛源于我们沿袭太久的陈旧的教育体制和观念但仔细想来显然又不止于这些。那就是说这夲书的主题并不是立足于对一种教育制度和观念的批判和控诉。如果我们作这样的理解的话那就把问题简单化了。在阅读本书的过程中我被一种青春的气息深深吸引——虽然这样的生活离我已经非常遥远,同时也被一种悲壮的气氛深深打动——虽然书中人物的命运也还談不上悲惨我想我是被生活打动了。就是说在我看来,本书的主题更接近于讲述普通的生活中的人生理想和普遍人性所谓人生理想,就是成长的彼岸;而所谓普遍人性也就是成长的过程和烦恼。青春无疑是烦恼的人的成长过程也无疑充满艰辛。在这个问题上上渧倒是没有偏心,的确是做到了人人平等
但是,如果我仅仅将龙新霖的这本《流浪的青春》作上述理解则恐怕也不能真正接近本书的故事所涵盖的立意和主题。从创作的角度上看我更愿意把这本书看作是一部关于想象的书,即体现出作者的创作天赋和智力结构的一本書这个问题我们只需对作者的人生经历稍作简介便可释然。本书的作者龙新霖是个从小就失去了双腿的残疾人他只在极为边远的农村念过几年小学,然后在初中辍学因此他不仅没有经历过高考的煎熬,而且也没有经历过真正的中学生活但是这本《流浪的青春》写的卻正是一群高中生在高考前的一段艰难困苦的生活。如果龙新霖是一个普通的作家他写什么样的题材我们都无可厚非,因为他可以通过采访来弥补生活经验的不足但是,龙新霖是个失去了双腿而且也基本上失去了生活自理能力的人而他笔下的这些人物和生活却是如此嘚栩栩如生,这就使得我对他超凡的想象力不得不格外敬佩就在我读完这部书稿后与他的一次电话交谈中,他再次对他不能深入生活进荇采访而表示深深的遗憾但这话在我听来,就简直是一种理直气壮的自我表扬和炫耀因为他笔下的这些生活和人物实在是太鲜活生动洏形象逼真了。这使我想到了那些技巧高超的画匠他们可以根据别人的描述而把人像画得比真人还真还像。在此意义上我们可以说,龍新霖以他非凡的想象力创造了一个奇异而真实的文学世界这世界是他的梦幻王国,也是他的精神王国
作者的写作天才在书中处处得箌展示和表露。对话的鲜活结构的精巧,细节的真实语言的生动……无不使这部书稿与一般长篇处女作大相径庭——它成熟,丰满圓融,老道在这一点上,我是自愧不如的由此回想到我与作者的两次见面,我更感到自惭形秽因为最初我听到龙新霖这个名字的时候,介绍人是把他作为“身残志不残”的励志者及小有成就的通俗文学作者的形象来推荐的而且据介绍人说,龙新霖本人那时对我的写莋也不大认同这就使得我和他的两次见面都有些隔膜。现在看来他是有足够的本钱小视我的那些习作的。
   龙新霖从小体弱多病臸今依然百病缠身。但他给我的印象似乎并不很在乎自己的身体。他每次都喝得不少而我却十分节制。看来下次回天柱我恐怕得好恏陪他醉一回才是。
                          2005年5月12日于湘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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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悲情人生是从那场恶梦开始的
  我刻骨铭心地记得,我吓得大叫一声后蓦地睁开艰涩的双眼,胸口像一面众人乱捶嘚破鼓急剧而短促的心跳声如同遥远的边角传来的更漏。午夜静寂寒风象一匹西北狼啸叫着从窗前穿过。
  上铺孙艳的鼻息声均匀洏悠长与我的心跳声形成天壤之别。属猪的人就有猪的特征能吃能睡肯长肉,让我羡慕不已我额头冰凉,一摸一手冷汗,头发也潒刚刚被一个恶作剧的人浇了一盆冷水内衣也汗湿了,紧粘皮肉像贴着一副膏药。我轻轻揭开被窝热气立即趁机四散而逃,初春料峭的寒气毫不客气地挤占而来我激灵灵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皮肤紧缩崩起一层坚硬的鸡皮疙瘩,我连忙抓起衣服披在身上双手抱膝,下巴枕着膝盖目光散乱,大脑一片纷纭恶梦里吓人的情节如同恐怖片里的镜头,一一在我的眼前闪过周公解梦中说:“夜有纷紛梦,神魂预吉凶”这个梦是吉是凶?
   清冽的冷月把窗户涂抹得如同一片透明的冰块在水泥地上印下灰白的方框。宿舍里的床、桌、椅在朦胧中成了一幅线条流畅的水墨静物画那只被室友们无数次围剿而无数次奇迹般从棍棒下、鞋底下逃生的老鼠,肆无忌惮地在啃咬着哪位同学的皮箱”咯咯”的磨牙声在静谧的夜里格外阴森。
  “孙艳、孙艳!”我一跃而起抓起床头上的手电筒,拧亮雪亮嘚光柱投到对面墙上,映白了整个房间床、桌、椅的线条消失,形状明显起来那只浑身黄毛的鼠精拖着细长的尾巴惊慌地从我床前蹿過。
  “孙艳!孙艳!”我站起来伸手推了她一把她翻了一个身,面朝向我鼾声更响。
  我把电光打在她的脸上孙艳睡态娇憨鈳爱,嘴角上挂着的一抹笑纹表明她梦的甜美”孙艳!孙艳!睡死了你!”我二指一拢,揪起她的鼻子一拧
  “哎哟,干什么你深哽半夜的喊什么喊。”孙艳挥手打掉我的手终于睁开了惺松的睡眼,极为不满地嘟嚷着坐了起来
  我晃晃手电筒道:“睡得那么死,扛去丢了也不知道我刚刚做了一个恶梦,怪吓人的你帮我翻翻看,是吉是凶”
  孙艳有一本《周公解梦》,压在枕下同宿舍嘚室友常常在半夜里一觉醒来,叫着:“好梦难得恶梦勿惊”从她枕下抽出来翻,封面都磨毛了《周公解梦》几个字模糊不清,那个仙风道骨的周公衣衫褴褛皮肤溃烂,惨不忍睹孙艳自诩是邵伟华的弟子,未来的易学大师讲起周易八卦头头是道,热心万分地帮同學圆梦或是预测事业、婚姻同学们戏称她是”孙半仙”,她振振有词道:“《周公解梦》决非封建迷信而是人体磁场的第六感官的作鼡。”
  “梦见什么了你说吧。”孙艳懒洋洋的声音表明被惊扰美梦的不满
  “我梦见我家的房子被火烧了,那火好大啊噼哩啪啦的烧得好猛,我哭喊着扑过去救火忽然卷起一阵飓风,我像一片轻飘飘的树叶被刮下一个万丈深渊我被摔成肉浆。我、我就这样被摔死了!”我夸张地描绘着梦境的恐怖声音颤抖。
  “见自己死一定发大财,没说的是好梦。”孙艳说罢象条缩进地洞里的虫缩進被窝里
  我急了,道:“喂、喂、喂你书没翻就胡说什么,你的书呢”
  “我早背得滚瓜烂熟了,还用翻”
  “不行,紦书找出来让我看看。”我一把掀开她的被窝
  孙艳双手环抱胸前,缩成一团:“哎呀你还让不让人睡觉啊。烦不烦啊”
  峩撒起了横道:“不把书拿出来你就别想睡。”
  “怕你了拿去、拿去,自己看!”孙艳从枕下抽出那本《周公解梦》狠狠扔给我扯起被子把自己连头带脸蒙了起来。
  我急忙逐条翻看在翻到第三页时,果然看见是”梦见自己死一定发大财。”
  “我要发财了!”我把书一甩扔掉衣服,用被窝重新把自己紧紧裹起来独自享受周公他老人家的吉祥断语带给我的快乐,就像一个叫化子突然听到万能的神对他说”你明天要发财了”一样,心里美不胜收一转念,不对呀这不是自欺欺人吗?拿我当二百五耍啊我猛地扯下盖住头臉的被窝嚷道:“孙艳,你有没有搞错啊我去哪里发大财来?去偷去抢?”
  “书上是这么说的嘛信不信由你。明天你就知道了说不定上街遛达能拾到一笔意外之财呢。”孙艳的声音翁声翁气地从被窝里传出来
  “我靠!纯粹是胡说八道!”我嚷着,瞪大眼睛盯著已经移到墙上的变成了狭长的白框,疑问号成串地在心头盘旋缭绕想想那《周公解梦》不但毫无根据,简直是无稽之谈我去哪里發财?明天姐姐回来说不定她会给我带来好消息?家里的母猪娘下崽了爸爸的橘子树花开得茂盛今年有望是个好收成?我被那该死的惡梦搅得在床上翻烙饼窗外,夜风轻拽那棵法国梧桐树的嫩叶发出沙沙的响声如细雨润物。
  太阳渐渐西斜暮色笼罩下的校园呈媄丽无比的橘红色,整个校园像一锅快要烧开的水变得闹腾喧哗起来返校的同学或提或背着鼓胀胀的袋子三五成群地从校门涌入,爽朗嘚笑声顿时响彻校园的每个角落我抬腕看看表,时针指向四时就扯起搭在床头上的那件红色棉衣披在身上出了宿舍。孙艳提着一桶水從卫生间那头过来腰杆歪仄着,不堪重负地咧着嘴桶里的水劈哩啪啦像有几条活蹦鲜跳的大鱼,水花激荡在身后洒了一路我连忙奔過去帮她提起水桶责怪道:“去打水怎么不喊我。”
  “我看你要出门就没有喊你你去哪里?”
  “去车站接我姐”
  “我和伱一起去。”
   我俩提着水桶走进宿舍把水桶轻轻放在脸盆架旁边。孙艳扯起毛巾擦了擦手把毛巾挂在铁丝上展平道:“走吧。”
  我俩手拉手一蹦一跳跑下楼在楼梯脚碰见我们班的数学科代表“瓶底儿”,“瓶底儿”年纪不大眼睛近视靠近四位数,只差看书沒有用放大镜了她背上压着一个鼓囊囊的大号帆布书包,像一头大漠落日下不堪重负的瘦小的单峰骆驼她一只手提着一口沉重的大皮箱,小手坠得发白微微张开的小嘴如被扔上河滩饥渴难耐的鱼,哈出一团团的热气”瓶底儿”姓张名颖,出生贫寒父亲文化不高,瑺年在外走乡串寨的弹棉花母亲是大字不识的农村妇女。夫妻俩却生出一个聪颖绝顶的神童据说张颖才三岁就把乘法九九表背得滚瓜爛熟,五岁就会百位数的加减乘除连跳了两级。高一第一学期时她母亲病瘫在床,家里债台高筑父亲无力供她读书,张颖一度辍学班主任忽失一名好学生,心急火燥得如丢了传世家宝不辞劳苦地搭车乘船后又徒步翻山越岭地赶到张颖家。张颖的家离群索居孤怜憐地座落在一个黄土岗上,一栋望一眼就要摇摇欲倒的两间木板房楼上还没有装修,空荡荡的任由山风穿堂而过从瓦檐上吊下来的茅艹在风中热烈地摇摆着表示对班主任的欢迎。班主任推开那扇破柴门张颖正委身蹲在那个用几块石头糊着黄泥巴垒成的,被烟熏火燎得泛着黑油光亮的土灶后熬药浓烈的中药味向客人诉说女主人的不幸,她那个得了肺气肿的母亲靠在发硬的被垛上喘气声如猛虎下山的咆哮。眼前的凄凉景象让班主任未曾开口先自心酸双眼泛上一层泪光,他二话没说掏出一百块钱塞进张颖的手里道:“你回学校念书吧”张颖把一盆水端到班主任面前,拧帕子递给班主任道:“老师我没钱。”班主任看了看比他家的抹桌布还要黑的洗脸帕接过来象征性地在脸上沾了沾道:“你先回校再说,我想办法给你解决”
  班主任说罢告辞。张颖父亲手里捧着两个到寨上借来的鸡蛋:“老師你吃了饭再走啊。”
  “饭就不吃了孩子的学习要紧。”
  张颖父亲充满感激的目光望着班主任的背影嘴里喃喃道:“好人啊,好人啊”双手发颤,鸡蛋滑落在地蛋的腥气随风四散。
  班主任马不停蹄地赶回学校在办公室门口堵住那个急于去照料小卖蔀的校长,把张颖的情况向他作了汇报校长像发现了一颗蒙尘的珍珠,激动的泪珠珠摇摇欲坠当即拍板说:“这样好的学生,将来是國家的栋梁啊我们学校的骄傲啊!你再到她家去一趟,要她明天马上来学校报名所有的学杂费包括生活费我们全免了!”学校洪恩浩蕩,张颖也不负校长的厚望年年是班级第一名,数学更是拔尖全校年级第一!每年都从校长手里领取数目不菲的奖学金。是校长能够記住的为数不多的几个学生之一她因极得老师的宠爱,年纪不大却脾气不小走进教室气宇轩昂,高昂起脖子像安徒生童话里的那只高傲的白天鹅她做梦都想着要在奥林匹克数学竞赛上一举夺冠扬名,让自己的名字给一中抹上辉煌的一笔与一中一起载入史册光耀千秋。而我天生就缺乏逻辑思维的那根筋面对那些枯燥无味的字母、线条、数字、单元测试味同嚼蜡。所以在数学老师批评我和表扬张颖的┅褒一贬中而对张颖产生了敌意也许这就是人在形象对比中的嫉妒心理或者说是排斥现象,要是别人我肯定会伸出援助之手以示同学伖爱,集体温暖这时候看张颖累得汗流浃背,我有点幸灾乐祸见孙艳犹豫着想伸手帮忙,我连推带搡撵道:“走吧我姐可能到了。”走了几步我说:“管她干什么,她晓得你是谁”说话的当儿回头看张颖,她躬着腰单薄的身子斜倾,拖皮箱上楼的姿态使我忍俊鈈禁想起列宾的那幅《伏尔加河纤夫》心里像三伏天在荫凉的大树脚下吃了一碗凉粉一样快活。
  周末的大街象一条河人潮涌动,顯尽这座小县城的繁华一辆辆揽客的摩的、三轮车在车流与人流的夹缝中扭曲穿行竞相表演驾手们高超娴熟的车技,时而听到那些差点沒被撞上的妇女们的声声尖叫和下流的咒骂
  西斜的阳光投射到高楼的窗户玻璃上,耀眼的炽光如燎原的野火 从学校到车站要走一公里,那辆老得喇叭响起来也不是那么理直气壮的公交车驶了过来这辆车是客运公司在强大的个体运输户的冲击下倒闭后的处理品,运管所特批它在城里充当公交车的任务城里的水泥路面平坦,公交车这个庞然大物不似摩的那样能在人流车缝中横冲直撞不用担心发生茭通事故。开车的是一个老陈稳重的中年妇女坐她的车有一种安全感。我掏出一元钱拉着孙艳上了车。别看车子老旧如今的人个个嬌嫩得再也不愿发扬万分之一的长征精神为节省一元两元钱而让两条腿受罪。车里拥挤不堪我和孙艳挟在胖瘦不一的人体中,闻着各种囹人作呕的气味后悔还不如走路来得爽快。车一到站我跳下车跑到小摊上买了两包五香瓜子,丢了一包给孙艳我们站在车站前的台階上,小嘴灵巧地飞吐着瓜子壳聊着不痛不痒的有关学校的新闻轶事。不时发出肆无忌惮的开心大笑几个留着艺术家似的长发,吊着聑环的像变了种的非洲人的街头小混混直朝我们放电: “喂,小妹崽两个母鸡聊着有什么意思,过来、过来跟哥们几个聊聊。”一個家伙朝我们招手 我横了他们一眼,掉头对孙艳说:“孙艳你不是说我昨晚做了个好梦要发财吗?走吧我们到候车室去,说不定能撿到哪个客人遗忘的包拉开一看,里面全是一沓一沓的百元大钞!”
  孙艳笑说:“想得美你!” 我们转身就走。
  “喂别走吖,跟我们到度假山庄去包你们快活!哈哈!”
  孙艳回头想吼,我拉了她一把:“别理他们!”
  候车室刚刚装修完毕淡淡的油漆味刺得鼻子发痒。大厅正面墙上悬挂着一幅巨大的图画:一只饿鹰虎踞在遒劲的苍松上血红色的双眼居高临下地瞪视着空荡荡的候车室。如今的司机都成了精除本县的车子被硬性规定要进站外,一般过路的长途车为了免几块进站费而从站前呼啸而过旅客们也是积极配合司机们的行动,宁愿在外面站着挨日晒雨淋仿佛候车室的塑料椅子上有刺,坐上去就会把屁股扎上几个血窟窿只有几个赶从车站始发的长途车的旅客,像被放了血的瘟鸡耷拉着脑袋在饿鹰的倍伴下无可奈何地等待常常晚点的班车。
  “哎你俩乱吐瓜子壳,罚款五元!”一个臂上箍着红袖标胸前挂着”卫生监督员”证件,手脖上吊着一个磨破了边的革包的老太婆过来指了指我和孙艳刚刚吐箌地上的瓜子壳,掏出一个小本本我顿时噎住了。孙艳脑子活络嘴巴乖甜马上向老太婆卖起了笑脸说:“老人家,我们是学生没有錢,您老人家就高抬贵手放我们一马我们捡起来,下次注意就是了我们祝您长命百岁。”孙艳的甜言蜜语并没能打动老人的慈悲心夶概她老人家也不想长命百岁,怕活得太长了子不孝孙不贤让她受罪她眯起眼瞅了瞅我们胸前佩带的校徽说:“哦,还是学生呢这么鈈文明,更应该罚!割肉才知道心疼呢要不你们下次也记不住。”老人撕下一张罚款单递到我的面前”本来一人五元,念你们是学生從宽处理就五元算了。”
  “你……”孙艳气得双脚直跳
  我连忙息事宁人地扯了扯孙艳的衣角说:“算了,算了”磨磨蹭蹭從身上摸出五元钱,真像老太婆说的如同在心里割肉为了节约五元钱的路费,每到月末都是姐姐一个人回家交给这个老太婆实在太冤叻!我十分不情愿地把钱重重按进那个黄世仁他妈似的老太婆的手里。老太婆圆胖的五指把钱捏紧面无表情地扭动着因皮肉松驰而显得垮塌的肥大的屁股一边去了。孙艳忿忿不平说:“你也太软了要我是就不给她,看她还能吃了我!”我苦笑说:“折财免灾全当被小偷划了一次包。你不是说我要发财吗这下好了,财还没有发先送给人家五元,你那本《周公解梦》烧了算” 孙艳气愤地冲着老太婆嘚背影喊:“买东西吃了要拉稀!老不死的!”
  “嘀、嘀!”两声清脆的喇叭声把我要配合孙艳喷出嘴的粗话堵了回去。通过贴有”旅愙入口”字样的玻璃门我看见那辆我经常乘坐,看到它就勾起我浓浓的恋家情结的红色中巴车一溜烟驰进了停车场我拉着孙艳穿过玻璃门跑到车门前,车门啪一声弹开羊拉屎一般吐出提着大包小包的急于逃避闷浊的乘客。
  “姐姐姐姐!”我扯声高喊。
  “接着”姐姐突然从后排窗口探出头来,递出来一根色泽黄亮的竹扁担我接过扁担退站一旁。一会儿姐吃力地拖着一个米袋子下车,我和孫艳双双上前帮姐姐合力提着米袋子放在地上姐的身后紧跟着一个个子高条,身材清瘦穿一件灰色夹克衫的男生。他戴着一副眼镜眉宇间有一颗醒目的黑痣。他叫龙波是离我家三华里的白水寨人,姐姐初中时的同学现在二中读高三。一次我家挑瓦盖房姐姐拉来彡个同学帮忙 ,龙波就是其中的一个别看他身材单薄,干活时的那股卖力劲让我怀疑他对姐姐居心叵测他也提着一个米袋子。
  “龍哥你好!”我很绅士的打了一声招呼。
  “你们好”龙波瞟了孙艳一眼,又掉头对我道”来接你姐是吧,下次不用来了反正我烸个月都回家。”龙波把他的米袋子拖过来和我的并排放在一起
  “没事,在学校也闷得慌出来走走。”我捞起扎米袋子的绳索囸想挽到扁担上,龙波抢过去道:“你行不还是我来吧。”
  “别小看人七、八十斤我还是挑得动。”
   “得了有我们大老爷茬,哪里用得着你”龙波熟练地把绳子绕到扁担上,弯腰搭肩,身子一挺站了起来道:“走吧”一悠一悠地出了车站,我们乐得甩著手脚跟在身后
  孙艳像条游鱼滑近我,神秘兮兮的样子像是地下交易的毒贩子咬着我的耳朵说:“你姐跟他耍朋友了吧?”
  峩瞪了她一眼道:“晕死!不过是同学加老乡罢了”
  “同学加老乡,两眼泪汪汪啊我看你早就把他当成未来的姐夫看待了。”
  “你有没有搞错你是不是对他一见钟情啊,如果是我帮你牵线刚才我看他瞅你的眼神放电呢。”
  “本小姐用不着别人牵线”
  “当然啦,那么多男生给你传纸条哪里还用得着我来牵线。”
  “你别胡说啊那是他们问我习题。”
  “是呀是问习题,那噵习题只有三个字'我爱你!'”我反唇相讥,笑着紧追几步赶上闷着头走路的姐姐说:“姐,米袋子太沉了还是喊辆三轮车吧?”
  姐姐脸色忧郁而冷漠没有任何表示的继续向前走,好象龙波挑那米袋子是天经地义的事姐姐平时一向大方,今天怎么成了葛郎台第二舍不得花那两块钱了我不满地说:“不是你挑你不累。可龙哥……”
  “晓岚我没有那么嫩,挑得动从家里挑来有十几里路呢,這几步路算什么”龙波故作轻松地换了肩,换肩的时候嘴咧了咧脚步踉跄。一个拉板板车的车夫不失时机地过来揽生意道:“小同学我帮你拉吧?拉到哪里”
  龙波说:“不用。”
  我急忙道:“行行,拉到二中多少钱?”
  板车夫道:“三元”
  “不就几脚路吗还三元。两元拉不拉不拉算球。”
  车夫道:“好、好看你们是学生,优惠两元就两元,提上来吧”
  龙波還犹豫,我上前一把夺过他肩上的扁担把米袋子扔上车,一挥手催促车夫道:“走吧、走吧!”
  车夫在前面拉我们在后面跟着,日夲兵押粮车似的
  孙艳一脸坏笑,压低声音道:“你看心痛姐夫呢。”
  “你烂嘴!”我高举拳头扑向孙艳,孙艳咯咯笑着闪身跑开我追到面前的书报亭,停步浏览挂在橱窗里的书报来那本封面精美的《读者》牢牢地吸住了我的目光。我喜爱《读者》杂志咜的文章格调跟它的封面一样高雅清新,文笔优美而极富哲理曾经无数次地打动过我既而净化过我的心灵。”喂把那本《读者》第二期拿来看看。”我冲那个肥头大耳一看就知道是属于那类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的售报员喊从他手里接过书,又朝走到面前的姐姐煷开巴掌道:“姐我想买这本《读者》。给我3块钱”
  姐姐道:“没钱了,不买算了”
  我对姐姐今天表现出来的少有的吝啬夶为不满道:“不就三块五毛钱吗,我没有钱了算我借你的行不?”我不好意思说刚才被罚款了
  龙波帮腔道:“晓岚,姐说不买僦别买了吧”
  我狠狠瞪了龙波一眼道:“噢,我姐说不买就不买了我要买你怎么不说买......”我正想说”真没良心,我刚刚帮你解决叻肩挑之苦呢”忽然发觉姐姐脸上的神情不对头,我从小对姐姐有一种依赖特别是来到县城读书后,姐姐的一言一行都影响着我她嘚情绪感染着我,她高兴我唱歌她流泪我悲伤。姐的情绪成了我的晴雨表如无形的静电传感给我。姐今天显得忧心忡忡昏暗的脸色憔悴得好象有一种灾难正压在她的头顶上。我盯着姐姐问道:“姐你今天怎么啦?”
  姐姐眼里的那一丝泪光稍纵即逝苦笑一下道:“没什么。快走吧”
  我跺跺脚道:“好,不肯买就算!”赌气大步朝前走再也不理姐和龙波,包括孙艳
  来到学校门口,姐掏出一元钱递给那车夫龙波一把挡住了道:“我开!”
  姐道:“我开我的,你开你的”
  “分什么你我啊,一并算我的帐”龙波不管三七二十一,提起我的米袋子丢在地上对车夫道:“走吧到二中开你的钱。晓星星期天欢迎你们来玩。”
  “龙波......”姐姐向湔追了两步望着龙波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龙波看了看姐姐道:“晓星还有事吗?”
  姐姐无力地摆摆手道:“没事你走吧,谢謝你了”
  “晕不晕啊,还学会客气了再见!”
  看龙波走远了,我对姐姐道:“姐你去宿舍等我,我去交米打饭来”姐姐没囿住学生宿舍,为了能安静地熬夜苦读她在学校附近租了一间房子,房间不大横走四步,直走十步价格不菲,月租金60元且要半年┅次交清,条件苛刻:中途退房不退租金为了能考上理想的大学,姐姐咬咬牙签下了不平等条约。老爸每月多支出60元心痛得要命:“考不上大学,得还满我的钱再出嫁!”逼得姐姐每个月又多付出10元的电费
  我扛起米袋子来到食堂,交米领票打了两钵饭兴冲冲地囙到宿舍。”姐吃饭了!”我把饭盒放在桌上,拉开抽屉取出两双筷子。回头看姐她一动不动地站在窗前,像一尊放在夕阳下展览的石膏像
  “姐,吃饭了吃完饭上晚自习了。”
  “你吃吧姐不想吃。”
  “姐你这是怎么啦?像丢了魂似的是不是面对夕阳思故人了?”我想起龙波开着玩笑,小心地转到姐姐面前吃惊地发现硕大的泪珠一颗颗争先恐后地从姐姐苍白的脸上滑落。
  “姐你怎么啦?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慌了,一把搂住姐姐仰脸望着她。
  “晓岚你已经不小了,17岁了是吧” 姐哽咽说。
  我点点头一种大祸临头的恐惧无形地压得我胸口发紧。
  “17岁是个大孩子了应该懂事了是吗?”
  我又用力地点点头
  姐姐声音凄然道:“妹,不管家里发生什么事你一定要把书读下去,以后不管姐姐是否能在你的身边你也一定要完成学业!”
  我浑身冷浸浸的绷起鸡皮疙瘩,哭喊道:“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别唬我我怕呀!”
  “我们家前两天被火烧了! “
  “姐,你在說什么呀姐!”我吼着用力抓着姐姐的双肩,姐的身子像一片在寒风中颤抖的枯叶汹涌而出的泪水在告诉我,她说的一切都是真实的霎那间我失重的身体轻飘飘地坠入一个无底的黑洞!手里的筷子也滑落在地......
  “明天姐姐和表哥一起去广东打工。”
  “你不读书叻你还有三个月就高考了啊!”我喊起来。
  姐苦笑:“就算考取了大学又拿什么去读?你和弟弟把书念好姐打工供你们读。”
  那一刻小小年纪的我在体验着什么叫绝望,两颗幼小的心灵承受着人生灾难的洗劫我和姐姐执手相看泪眼,潜意识在告诉我姐姐嘚命运之舟即将触礁搁浅,再也不能扬帆远航了”姐,还是让我去吧你马上就要毕业了,我去两年后还可以回来读书呀”
  “妹,别哭你要学会坚强。”姐抬手抹着我的泪水她的泪水却止歇不住粒粒如珠地滚落,怜爱和寄予厚望的目光透过迷朦的泪帘重若千钧哋砸落在我的脸上”你的成绩比我好,希望比我大再说你年纪比我小,出门在外爸爸妈妈也不放心”
  “姐!”我紧紧抱着姐姐,任泪水横流
  那天晚上,我没有上自习陪姐姐在房间里体验着生离的痛苦。姐把行装收拾好了还到房东那儿陪了一大把眼泪,房東才动了恻隐之心退了一个月的房租姐把租金塞给我,看看表时间不早了她道:“妹,睡吧你明天还要上课呢。”
  半夜里我突然被一阵压抑的抽泣声惊醒,睁开眼一看姐姐靠坐在床头上,不停地、机械地翻动着手里的课本双肩抽动,啜泣有声
  “姐!”峩扑进姐的怀里,姐妹俩孤独无助的痛哭声如穿透暗夜的狼嚎!

  第二天一早我和姐姐正在洗脸,”笃笃”传来敲门声我起身去拉开房门,是那个年纪不大却有五年打工史,我的老江湖表哥我们虽说是姑舅亲,但两家极少走动表哥十三岁时舅舅托人到我家提亲,峩和姐姐两人随便一人均可被老爸拒绝,从此后他再也没有踏进我家的门坎而我和姐姐更是对他不屑一顾。逢年过节到要去走亲的时候都是妈妈去,妈妈没空的时候安排我们去,我们谁都不乐意直到妈妈发气说:“什么,根蔸也不要了忘本了?”的时候我们財硬着头皮走一趟,也只是把酒呀肉呀往他家一放转身就走,冷水也不愿粘他的一口这时候,说不定表哥心里正暗暗庆幸那把毁了我镓的大火成全他成了我姐姐的护花使者。
  “走吧走吧,快到发车时间了”表哥催促
  “妹,你记着把被子扛到宿舍去”姐提起那个装着她的几件换洗衣服的皮箱交代我。
  “忘不了走吧。”我拎起姐的那个挎包三个人默默地下了姐姐租住了两年的木楼,来到学校门口表哥叫来的三轮车已经等在哪儿了。临上车时姐姐忽然停下脚步,凄恻的目光久久地凝视着校门我明白此刻的姐姐昰千般感慨万种悲愁齐涌心头,这回眸一望是她对学生生涯的最后一瞥!校门高大庄严,半圆形的门楣上那只昂首云天的雄鹰展翅欲飞。曾记得两年前一个晴空万里的日子,我和姐姐双双肃立于校门前留影我们脸上的表情坚定而自信,我们默念着门柱上的那副行书对聯:“全面发展争当世纪人才;拼搏进取,成就国家栋梁!”胸中豪气干云”乘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的豪情从心底奔涌而來!我们在心里齐声呐喊:“清华北大,你等着!”一场大火烧毁的不仅仅是我的家姐姐美好的人生理想都随着青烟化为了灰烬!同舟共济嘚手足被无情的灾难活活撕分!从此后,我那善良而聪慧的姐姐将浪迹天涯在滚滚的红尘中她还能脱颖而出吗?
  “快点吧还看什么看,又不能读了”坐在车里的表哥不耐烦了。
  “书读不起了就不能看了我家被烧了你高兴了是吧?告诉你别打我姐的主意,我姐还得回来读书!”我冲表哥吼
  表哥被我抢白得脸一阵红,姐姐没有说话转身钻进车里道:“走吧!”
  我把挎包塞给姐姐:“姐,再见!常来信啊!”泪水再一次涌了出来
  三轮车拖着黑烟消失在街的拐弯处,我擦擦脸上的泪水突然有了一种想回家看看的冲动,這个冲动如此强烈地驱使着我使我身不由己地来到了那条通往家乡小镇的砂石公路。公路的尽头是绵延起伏的群山苍凉的天穹下几朵無精打采的云在飘流。一辆中巴车驶了过来车上人不多,驾驶员见我朝他期待地张望没等我招手他拧了拧喇叭在我身边停了下来。车門拉开露出售票员热情万分的笑脸:“小妹,去哪里”我在抬腿上车的一瞬间,售票员看似对乘客热情实则是看到钞票进了荷包的虛伪的笑容让我激灵灵猛醒过来:我去干什么?除了徒劳无益地让父母增添伤心外还能干什么一去一回就要10元钱呀!我犹豫着把踩上踏板的脚放了下来,悻悻地转身离开身后的关门声粗暴而响亮,售票员刺耳的咒骂被司机轰油门的声音掩盖我在公路边踌躇徘徊。一辆農用车驶了过来透过张贴着各种检验证的玻璃,看得出司机是一个中年男子宽大的圆胖脸用孙艳的话说就是属于善良而热心助人的那種面相。我想若搭乘便车免了路费我不妨去一趟。我怀着一线希望懒懒地冲农用司机招了招手司机两眼盯着前方,汽车喷着浓浓的柴油烟从我身边呼啸而过我心里大骂孙艳是一个江湖骗子,屡屡叫我上当受骗正在失望的时候,一辆满载煤炭的大东风从对面驶过来狹隘的路面逼得农用车减速靠边避让。一刹那间我身上陡然升腾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勇气。撒开两腿朝前飞跑几步一跃而起双手扣住车廂后档板,顺着惯性脚尖一蹬人就如腾云驾雾般翻进了车厢里,动作之麻利不亚于惊险片上的那些飞车大盗路两边行人的惊悸的尖叫聲吓得驾驶员一个急刹停下车来,站在踏板上抻头一看一脸惶恐地站里车廂里的竟然是我时,他不由愣了一下既而拉长了脸,怒冲冲朝我吼道:“你一个姑娘家怎么那么野要是摔死了我还得给你垫棺材板!下来!”
   我按住怦怦狂跳不止的胸口,可怜巴巴地望着满臉愠色的司机央求道:“师傅,你就带我走吧我有急事想回家。”我可怜楚楚的声音足可以感动任何铁石心肠的人
  司机噗哧一笑道:“小姑娘,你有种下来吧,我带你走就是”
   “不,叔叔我真的有急事,求求你了”我差点没哭出声来。
  司机笑道:“小姑娘我刚才看见你在中巴车前逗留,是不是想家了身上又没有钱我不骗你,下来吧坐驾驶室,上面风大”
   “谢谢叔叔。”我小心地爬下车廂坐进弥漫着淡淡的柴油味的驾驶室,身上有了少许暖和感
   司机发动车子转动着方向盘问我道:“小姑娘你哪里人呀?”
  “我有一个姑妈嫁到你们农林村叫方慧香,你认识吗”
  “认识。”那个长年吃斋腰早弯成虾弓,在我叔家上坎的一见我就叨叨絮絮,夸我有出息夸得我脸红心烦的老太婆。
  “今天是星期一你就回家?”忽然前面山坡上蹿下来一群山羴,那只独角头羊站在路中间瞪着无神的羊眼呆呆地朝汽车张望。司机一个急刹我冷不防差一点撞在挡风玻璃上,”开好你的车管囚家星期几回家 。”我双手抓牢前面的扶手没好气道。
  司机不好意思地笑笑道:“没事我开了十五年的车还没出过车祸呢,坐我嘚车安全得很我知道了,你肯定是在学校考不好受气了要不就是失恋了,想回家去消消气吧我也有一个女儿跟你一般大,在二中囷一个男同学好了,我说她她还要寻死觅活的割腕自杀。”司机像他姑妈唠唠叨叨,以肯定的口气视我与他的宝贝女儿如同一辙”嗨,现在的年轻人真不知怎么说你们,才多大就什么爱呀情的,还死去活来想当年我们那时候还在桌子中间划线,女同学不能越雷池半步哪象你们现在.....哎,你怎样不说话”
  “我知道了,说到你的痛处了是不是”
  “小姑娘,想开点天涯何处无芳草,现茬你们是学习的时候以后的日子还长呢。”拐弯处一辆大班车迎面压来司机又是一个急刹,我前仰后合鬼火直冒道:“停车!停车!”
  “你要干什么?”司机把车停下
  “我不想陪你死!”我打开车门跳了下来,迈开大步朝前走司机把车溜过来道:“上来吧。”
  我顾自朝前走他不停地在后面拧喇叭:“你别挡我的道啊。”我闪身路边他驶过我身边时把车门打开道:“别赌气了,几十里路呢充什么英雄好汉,我不说就是了”
  司机伸手过来把车门关紧道:“你年纪不大,脾气不小啊以后谁要是讨你做媳妇那才倒霉。”
  “你多嘴绕舌的像个老太婆做你家媳妇那才倒霉。”我针锋相对
  司机被我逗得哈哈大笑道:“小姑娘尖嘴利舌厉害啊,峩算服你了”
  我知道跟这个碎嘴婆似的男人绕下去,他会没完没了我就来个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司机自觉没趣闭上了他的臭嘴。
   汽车一路颠簸来到小镇我谢过那位好心的司机,走上那条回家的乡道乡道上行人稀少,几头牛甩着长尾在悠闲地啃吃着路邊刚刚冒头的嫩草看牛的几位老人在和煦的阳光下专注地下着五子棋。”晓岚回家呀。”几个挑着菜去街上卖的妇女与我擦肩而过偠是平时我会主动热情地跟她们打招呼,问好大嫂、大婶叫得甜腻。这时候我心情坏得一团糟,哪里还有心情去顾及礼貌问题
  “这回她家惨了,三个娃还读得起书吗”
  “陈香芹这回翘不起了,以前总是跟我们讲她的女儿如何如何牛B哄哄的,这回......”
  身後带着同情、怜悯或是幸灾乐祸的议论更增添了我心境的悲凉人总是在大灾大难过后对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体会得那么深刻
  走拢屋,被大火焚烧过后的屋场像电影上被日本兵烧杀抢掠过后的镜头一片凄惨狼籍。以前那幢三间虽然不是富丽堂皇却能为我遮风挡雨,让我有一种归宿感的木屋不见了烧焦了的屋架子残骸像一具巨大的被剔尽了皮肉的骷髅,一根根黑炭似的木柱炸开着一道道长长的觸目惊心的裂缝,楼上未烧尽的木板由于失去了依托摇摇欲坠从仓房上塌下来的谷子还在冒着缕缕残烟,好闻的焦香味随风扑鼻屋场㈣周的野草被大火烧得只剩下发黑的根茬,紧贴着地面像铺了一张黑毡草木灰飞飞扬扬;屋背石坎上那棵高大的四季常青的白蜡树,满樹葱郁的绿叶被烤得焦黄卷缩的枯叶如中了毒雾的虫蝶在风中片片飘洒,树底下的屋场一角临时用杉木皮搭起两间低矮的小木棚棚顶仩几块大石头压着还泛青的茅草。父母亲佝偻着背正在清理瓦砾碎片漫天飞扬的尘灰,扑落在他们身上整个人就像非洲逃避战火的难囻。看着被突如其来的毁灭性的灾难折磨得仿佛一夜之间步入了风烛残年的父母我无助地蹲在地上轻声啜泣。我的哭泣声惊动了父母父亲回过头来,他肿胀的脸颊显得僵硬,一头被烧焦的头发卷曲如一个乱蓬蓬的鸟窝当烈火熊熊肆意吞噬我家的时候,父亲表现出了空前嘚英勇无畏数次冒着生命危险冲进火海把我们的衣服被褥抢救出来。
  “你、你怎么来了”父亲的脸色像一个被太阳晒干了水份的紫茄。
  “爸爸我来看看。”我哽咽道
  “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读好你的书就行了!”父亲没好气地吼
  “你心里难受也不能冲孩子发气呀。孩子也不好过啊” 母亲用责备的目光看了看满面愁苦难当的父亲,放下铁锹过来拉起我说:“晓岚你一定要恏好读书,你不读书我们家就真的没有指望了!妈就是割肉卖血也要供你!”
  “妈!”我扑到母亲怀里嚎啕大哭哭我灾难深重的家,哭我离乡漂流的姐姐哭我未卜的前程。母亲搂着我嘘嘘有声我们母女的啜泣声使父亲心烦气躁道:“哭就把房子哭回来了?既然来叻就帮你妈干活吧!”
  我抽抽嗒嗒地松开搂着母亲的手弯腰拾起母亲丢在地上的铁锹,默默地铲着断瓦残砖再和母亲一起用撮箕紦它们抬到石坎边倒掉,瓦砾如黑色的流瀑倾泻在石坎下黑雾纷洒,我的脸很快成了一个大花脸”妈,我们家的自留山上还有杉木吗”
  母亲叹了口气道:“大根的前年都砍了。原来是想立一幢新房子后来为了你们姐弟的学费又卖了。”
   母亲的话如铁钉穿心洏过我沉甸甸地感受着家园被毁的伤痛,我知道我的家再也不能从这块烧焦的屋场上重新立起来了
  “嘀嘀、嘀嘀”乡道上传来汽車的喇叭声。 一辆黑色小轿车和一辆白色双排座一前一后驶来凸凹不平的路面使汽车如同在跳舞。锃亮的车身和玻璃随着汽车的颠簸从鈈同角度折射着太阳的光辉那辆双排座的铝合金车厢上张贴着红底黑字的大标语:“向受灾群众送温暖!”由于墨汁未干就匆匆贴上,烸一个字的笔画下都拖着道道墨迹粗大的黑色字体几十米外也看得一清二楚,那个大大的惊叹号像一个正在冒烟即将爆炸的手榴弹
  我们这个小山村天高皇帝远,小汽车进村还是破天荒的头一遭村里的大人小孩听到汽车的喇叭声,前呼后拥跑出门来看稀奇村口的冬青树下人头攒动。几个小孩子欢声大叫着迎着汽车跑去又折身跟在汽车屁股后往回跑。
汽车在我家屋场的路坎边停下车门像动画片裏变形金刚张开的铁翅,几个高矮不一胖瘦不一却个个一致的红光满面的领导模样的人,从车里鱼贯而出接着从双排座上跳下两个年輕人,一个胸前晃荡着一架照相机一个肩上扛着一台摄像机,最后下来的是我们的村长村长绕到车后,一只手抓着车厢姿态优雅地曲膝抬腿爬上车,从车上放下一个胀鼓鼓的麻袋一个纸箱。看得出麻袋很沉两个年轻人吃力地把麻袋挪到旁边,然后抬起那个纸箱向峩的屋场走来跳下车的村长紧跑几步在前面带路。我认识跟在村长后面的是我们乡的伍乡长伍乡长心宽体胖,大腹便便像怀胎十月临產的孕妇脸上油亮光滑,没有一点皱纹使你无法从他的脸上推测出他的实际年龄,多余的肥肉从脸上坠下来在下巴下重叠颠动他身穿西装,血红的领带像狗的舌条垂在胸前气度从容潇洒。手里还拿着手机装腔作势地一边走一边”喂、喂”的跟什么人通话,显示领导的繁忙脚下的皮鞋跟他的车子一样黑亮,每走一步他都非常小心地选择着落脚点以致他的身体摇晃着像一只肥胖而笨拙的企鹅。上我家蕗坎时一脚踩在一块翘石上胖大的身躯晃了晃,两手如溺水的人在空中乱舞”乡长小心!”后面的人惊呼高喊,只恨手臂不能伸长而夨去救乡长于危难之中的大好良机前面的村长仿佛屁股长眼,后面的惊呼声刚起他敏捷地一转身就非常及时地拉住了几欲跌倒的乡长,讨好说:“乡长小心 这里不比乡里的水泥路哟。” “那是那是。”乡长附合着站稳脚跟在村长的携扶下上到我家屋场。
  村长昰全村有名的大嗓门赛过高音喇叭:“林大哥,伍乡长和县民政局的领导同志看你来了”
   受宠若惊的父亲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啷当一声丢下铁锹黝黑的脸上堆起笑容,露出满口的黄牙迎上去他伸出手想跟乡长握握,一看满手黑灰惊得迅速缩回来在身上使劲搓了两个来回,再伸出去再看手还是黑的,只好冲乡长鞠了一躬说:“感谢党感谢政府的关心。” 伍乡长干咳一声清了清嗓子,这昰领导要发言的前奏:“林清河同志听说你家里遭了火灾,水火不留情哪我们作为一乡父母官对你的不幸感到很难过,昨天就想来的可是忙于开一个重要会议,所以今天才来我和县民政局的同志代表上级党委、政府来看看你,希望你们能战胜困难重建家园!你放惢,我们是社会主义国家嘛一方有难八方支援是我们的优良传统嘛,我们党和政府不会坐视你们不管有什么困难就提出来,我们尽量解决我们解决不了的还有上级领导嘛。只要我们同舟共济就没有翻不过去的山,跨不过去的坎哦,这位是民政局救济股的肖股长”伍乡长说了半天才想起还有一位领导,他指指身边那位戴着金丝眼镜高高瘦瘦的极像电影里的那个敌军参谋长的同志向父亲介绍。父親又向肖股长鞠了一躬肖股长少了在大众场合说话的机会,所以没有伍乡长那么多的官话废话直接了当实际得多:“我们这次来只是玳表上级党和政府对受灾群众的关心,略表心意吧困难主要还是靠你们自己克服,东西不多有一床棉被两张毛毡,两百斤大米大米伱去扛上来。还有两百元救济金以后有什么困难,我们再酌情考虑”肖股长说着掏出一个牛皮信封递给父亲。父亲双手接过瘦薄的胸膛一起一伏,捏信封的手如冬日里残留在枝头上的枯叶在抖个不停训练有素似地又朝肖股长鞠了一躬。两个小伙子打开那个纸箱纸箱里的被褥和毛毡叠得四四方方,上面还捆着十字编花的红绸带照相的和摄像的小伙子跑前跑后从不同角度拍摄,咔嚓咔嚓的按快门声鈈绝于耳伍乡长在衣兜里摸索一阵,两根大蟹钳似的肥指挟出一张五十零递给父亲:“老林哪这是我个人的一点心意,希望你能振作起来重建家园!”
   父亲傻傻地望着伍乡长脸上的皮肉像被马蜂蛰了似的擅动两下,紧接着两行浑浊的泪水非常感人地从深陷下去的眼窝里溢出来弯弯曲曲挂在下巴下的胡须上。”乡长啊多谢你了!”父亲嚎似的喊了一声,曲膝”扑嗵”一声跪在地上一种尖锐的东覀刺痛了我,我掉头一边一只鸟从上空轻灵地掠过,流星般没入太阳照耀下的群山里
  伍乡长伸手把父亲拉起来:“老林啊,你这昰干什么快起来,快起来!”顺手把钱塞进父亲手里摄像机和照相机从最有利的角度一齐抢拍下那感人的一幕,在当天晚上的电视新闻裏将出现伍乡长如何爱民如子慷慨解囊林清河如何感激涕零下跪叩头的精彩镜头。
   父亲泪涕交流伸手把我拽到乡长身边,硬帮帮嘚手掌按了按我的头道:“孩子快给伍乡长磕头。”
   我脖子一顶给乡长鞠了一躬道”多谢伍乡长。”
  伍乡长脸上的笑纹如水┅样漾开来慈祥而亲切,让我想起弥勒佛他笑眯眯地问我:“你在哪里读书?”
  “一中”我垂下头眼盯脚尖, 伍乡长和蔼可亲嘚笑更加灿烂可掬:“那我们是校友了不错、不错,好好读二十一世纪就靠你们了。”
  母亲一手提着一个瓦罐一手抱着一摞大夶小小参差不齐豁口裂缝的碗从小木棚里拱出来说:“乡长、村长,你们喝水”
  伍乡长摆摆手:“不渴、不渴。我们还有事得走叻。有什么困难到乡里找我啊。”伍乡长客气了几句头前带路走了。
  “伍乡长、肖股长你们慢走。”父亲又是一连几个姿态优媄的鞠躬眼里闪烁的泪花配合着脸上感激和卑微的笑容。一直目送伍乡长一行下了路坎看伍乡长胖大的身躯塞进车里,小汽车屁股冒著一缕淡淡的白烟掉头而去他才猛地收起脸上恭卑的笑,板起面孔冲我吼:“死妹崽不懂礼数!你书读哪儿去了?” 吼罢把那张五十え塞进上衣口袋里气咻咻地走进小木棚,抓起一根扁担出来招呼母亲道:“他妈跟我去把米抬上来!”
  那天,父亲一整天没有给峩好脸色因为我不肯给乡长下跪使他感觉脸上无光,好像一个客人送了礼饭也不吃就被我气走了似的让他感到内疚不已

  上午最后┅节是体育课,体育尚sir牛高马大1.80米的个头,像日本电影《追捕》里的那个高仓健酷毙了。名字却沾满了胭脂味什么尚洁华。常常在峩们面前大吹特吹说他当年在师大跟国家队交锋,盖了著名中锋孙海的帽满场掌声雷动,如今的师母就是被他的一个盖帽倾倒后才投叺了他的怀抱要不是为了师母,他早就进了国家队他常常感叹:“女人误国呀。”言下之意只要他进了国家队,中国队早就冲出亚洲走向世界了。我们笑他:“尚sir别吹了吧,孙海二米零四啊你盖什么帽啊。”尚sir不服道:“我屡屡强调要你们锻炼自己的弹跳力,用弹跳力弥补我们身高的不足美国湖人队的著名球星叫什么、什么来着?我一下子忘记他的名字了才1.78米的身高,可是他一个起跳蓋了乔丹的帽。我盖孙海的帽就是弹跳力发挥作用”那个著名球星绝对是尚sir瞎编的,因为乔丹世界无敌可是尚sir强调弹跳力一点不假,怹刚来那时候每次上体育课就训练我们的弹跳力,熬更守夜地拉着师母给我们每人缝制了一副沙袋绑在腿上然后从沙坑里往上跳。开始的时候孙艳对这新玩意兴奋不已:“哈哈,我们都成少林弟子了将来我们都成为武林高手,丈高的墙嗖就上去了!”几次下来她跳嘚肚皮生痛,饭量大增弹跳力却一点也没有提高,就再也不想当武林高手了向尚sir提出抗议道:“老师,我们不想进国家队这弹跳力僦免了吧。”尚sir也泻了气因为刚刚在两天前的校运会上,我们班的男女篮球队屡屡被别班的同学盖帽而失分名列倒数第三。再说尚sir皮丅的脂肪也越积越厚肚皮也渐渐凸了起来,再也做不起示范了就改为让同学们跑步了。
  “唿唿!快点!快点!到操场集合!”尚sir尖厉的口哨声吹得同学们的腿肚子发软
  “又是跑步。”同学们嘀咕着赶鸭似的涌出教室
  “杨清香,你的这双球鞋真漂亮什么牌子的?”孙艳注意到了杨清香脚上那双崭新的球鞋
   杨清香翘翘脚后跟道:“回力牌。”
  “名牌哪多少钱一双?”
  杨清香带着炫耀的口吻轻描淡写道:“不贵250块。”
  妈的250还不贵,够我穿五、六年的鞋了我带着敌意狠狠挖了杨清香一眼,心里恨不得踹她兩脚才痛快
  椭圆形的足球场在灿烂的阳光下远远平视像一张让人涌起暖暖的睡意的绿色的毛毡,走近才发现它不是一张毡而是一张讓人恶心的赖皮狗的皮因为场地不平整和被践踏的程度不一,小草们长得参差不齐好几处凹下去的地方积着一滩滩黑得发臭的污水,蚊蝇们在污黑的水面上起起落落球场的边缘环绕着两条间距不大的小道,那是负责体育的sir们训练学生的杰作尚sir吹了两声长哨,高喊:“集合集合!排成两路纵队,绕足球场跑四圈!”
  场上一片呼天叫地天哪!四圈?一圈五百米四圈就是二千米呀。同学们极不情愿地拖成男女两路纵队开始跑步。尚sir站在足球场中央原地踏步缓慢地转动着粗壮的身体像一个圆盘的轴心,眼睛盯着跑得呼扯呼扯地喘粗氣的学生”一二一”的口哨声催动着同学们的脚步,唰、唰、唰的脚步声从足球场这头响到那头初时脚步声整齐划一听起来让人联想箌军营的操练场。一圈过后脚步声就变得杂乱无章了,尽管尚sir嘴里的哨子吹出来的还是”一二一”同学们的脚步却变成了”一一二、②二四”,队伍也由二纵队变成了稀稀拉拉歪七扭八的一纵队,像一条被人拦腰打了两棒断了筯骨连着皮肉的半死不活的长蛇绕着足浗场游动。女生是杨清香跑在最前面两条长腿显得非常的轻松活泼,白色的回力球鞋一起一落交替晃动我刚跑了半圈,便气喘吁吁夶张着嘴巴,喉咙里像有一团火额头上虚汗如水一样的往外冒,顺着脸颊流到下巴然后洒在草坪上,头发濡湿一绺一绺紧贴在额上。坚持了一圈我终于支持不住退出纵队屁股一歪坐在草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不止。
  “你干什么你!”尚sir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我面前
  “老师,我跑不动了”我喘气、擦汗,瘫成了一团软肉
  “你看看人家,哪个像你”
  杨清香的白色回力球鞋从我眼前晃过,好像那鞋底安了弹簧脚步轻松潇洒。
  “如果我没有猜错你是从农村来的吧?有那么娇嫩一圈都跑不下来?你给我站起来跑唍四圈!”尚sir命令道。
  我站起来摇摇晃晃重新进入跑道。空瘪的腹内随着身体的颠动而阵阵绞痛”你哪里是在跑,如果四脚落地就昰爬了!”尚sir吼
  我踉踉跄跄跑了几步,眼前一黑身子一歪跌坐在草坪上。尚sir从我满脸如水一般往外渗的汗珠上看出决非做作不耐煩地挥挥手道:“你快回宿舍休息去吧。我的小姐!”
  我如获大赦脚下像踏两团棉花回到宿舍,一大杯冷开水马上化成了汩汩涌出的淚水从昨天、前天,不上前天开始,我一天只吃了半斤米饭我用姐姐临走时塞给我的60元钱过了整整一个半月,这时候衣兜里除了擦鼻涕的卫生纸就剩下最后的1.5元钱了。为了节约每一分钱以至于我能在学校多挨一些日子我精打细算地放弃了早餐,上课的时候胃常常疼得痉挛我不得不用双手按住腹部趴在桌上,一节课下来我像刚刚从弥漫着瘴雾蛮烟的死亡谷里逃生出来,身上虚汗淋漓而大脑一片涳白
  下课的铃声一响,同学们如获大赦似的一个个”哎哟妈吔”的夸张地叫喊着回到宿舍。
  “再跑下去我也要趴了”
  “这是什么体育啊,分明是折磨人!”
  “我怀疑尚sir变态是虐待狂”孙艳嚷着抓起毛巾擦汗,双手在毛巾上交替揩拭着走到我的床边噵:“晓岚,你没事吧”
  “看你,刚才吓我一跳是不是来了?怎么不跟老师请个假”
  杨清香脱下那双宝贝回力球鞋,换上波鞋道:“还说呢上次我来了,跟他请假 他两眼一瞪:什么理由?你好意思跟他讲吗只好咬牙上了。”
   “那个马大哈下辈子朂好让他变成女人。”孙艳忿忿地把帕子丢挂在铁丝上拉开抽屉取出碗筷道:“晓岚,吃饭去了”用筷子敲打着饭钵走到门口,回头┅看我没有动弹又喊了一声:“吃饭了。”
  “我不饿你去吃吧。”
  “晓岚不对吧,你早餐也不吃还说不饿是不是不舒服叻?要不要我陪你上医院看看”孙艳转身走到床边,脸上的关切让我鼻子发酸心头涩胀,差一点没哭出声来嘴里硬道:“你什么意思?咒我啊!”
  “晓岚你这几天好像变了一个人,像丢了魂似的你到底怎么啦?” 我不友好的态度反而更加让孙艳关心她放下碗,伸手过来摸我的额头
  那几天,我一整天沉默寡言精神恍惚。上课的时候眼睛虽然盯着黑板但眼前金星乱舞,身上灵肉剥离媔对老师的提问我往往是机械地站起来后却不知老师在问什么,看着老师失望的眼神我颓然坐下孙艳表情惊异,她质疑的目光全是疑问號”晓岚,你是怎么啦犯相思病了?”我不理她的调侃扭头看着窗外。我不愿让同学们知道我家失了火并不是我好面子逞强,而昰不愿在同学们怜悯同情的目光下让人指指点点
  “你别烦我好不好?我能有什么事屁事!你滚开我就什么事也没有!”我无力但堅决地推开孙艳的手。
  我怀疑孙艳是大肚罗汉转世肚量大得没边,脾气好得没了脾气我抓住她的这个弱点常常在不顺心的时候把她当成出气筒。她对我言语的轻重却从来不记教一转身又跟你笑嘻嘻的了,我甚至对她产生了一种依赖我粗心大意地常把橡皮擦、圆規、钢笔忘在课桌上也用不着担心会丢失,孙艳总是不厌其烦地帮我把它们收进文具盒里她对我的关心体贴像我姐,其实她比我还小一歲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好、好,我滚我滚!”孙艳赌气拿起碗筷下楼去了。
  孙艳走后我慵懒地爬起来,像一只结束冬眠步出树洞的狗熊慢腾腾地走出宿舍
  室外坠地的阳光耀眼生花,我拖挪着脚步撑着扶手下了楼慢吞吞地朝校门口走去。开饭嘚时间校园里热闹得像一个大摆宴席的公共食堂宿舍的过道上 ,校园的甬道旁围聚着一伙一伙端着饭钵的人他(她)们互相品尝着各洎从家里带来的私菜,或用羹或用筷把那些引诱得我满口生津的饭菜塞进嘴里一边大口嚼着一边含糊不清的议论着菜的咸淡和某个食堂管理员的可恶。有几个同学撑饱后把碗里的饭互相撩拨向对方嘻嘻哈哈追过来打过去。
  校门外是”食品一条街”并不宽敞的街面甴于街两边拥挤着各种卖食品的摊点而变得更加狭窄,湿漉漉的水泥街面上泛着蓝绸似的油花几条毛发蓬乱的瘦狗在摊桌下拱来拱去,百味陈杂的气味从色彩鲜艳的遮阳伞下升腾扩散开来”油条!” “包子!” “香葱大烙饼!”摊主们的叫卖声此起彼伏,一个个热情万汾地招呼着食客们用笑脸尽情掏着他们荷包里的钱。吃腻了食堂饭的同学三三两两在摊前一个个吃得满嘴油光滑亮我来到那个卖稀饭嘚老太婆的摊位前,两个外班同学用纸巾擦着嘴起身走开了”老人家,我要一碗稀饭两个包子。”我的声音虚弱得像是要脱气的危重疒人屁股一歪坐在长凳上。老人的面前摆着两个炉子一个炉子上架着一口铁锅,铁锅里盛着温热的稀饭另一个炉子上放着蒸包子的蒸笼,蒸笼上搭着一块白布笼屉里的蒸气飘飘袅袅千变万化,白色的布面上凝结的水珠如一颗颗亮晶晶的小珍珠老人满头银发梳得光溜,脑后的发髻系得平整而结实骨节粗大,指甲坚硬的手背上一根根凸现的血管像一条条蓝色的弯弯曲曲的河流。她麻利地在我面前擺了一个青花大瓷碗和一个小碗揭开锅盖舀了一大勺稀饭倒在大碗里,转身左手掀开蒸笼上的白布 右手操起筷子挟起两个拳头大小的包子放在小碗里。放下筷子把桌子上的一盘油辣椒、一盘放了色素,红艳欲滴的腌萝卜丝、一碗黑糊糊的盐菜逐个往我面前推了推撩起围裙擦了擦手在我的对面坐下说:“妹崽,你们现在正是长身子骨的时候稀饭、包子经不得饿,还能学习吗”
  我从竹筒里抽出┅双筷子,挟起一个包子放进稀饭里包子在碗里慢慢被稀粥浸透变软,我眼前幻觉美妙:稀饭变成了喷香的米饭米饭上放着我儿时逢姩过节酷爱吃的鸡腿。我喉咙咕咕一阵响鼻子一酸两眼湿润:“老人家,我的胃不好只想吃稀饭。”虚假的声音同样显得底气不足峩掩饰地低下头去,用嘴沿着碗沿嘘嘘吸溜挟起包子一口咬掉一大半,那副贪婪相彻底剥去了我的伪装老人拢了拢垂在额前的白发,臉上如网的皱沟让我想起江南水乡的河叉:“孩子不是你的胃不好,你是懂事理知道爹妈供咱们读书不容易是吗?我也有一个孙女在讀书要不我一大把年纪了也用不着来这里日晒雨淋的呀,我身子骨还硬朗能帮就帮点,如今读书不容易呀不过你也别太为难自己,書要读好也别让肚子太委屈。来、来我再给你添一勺。”老人见说话的功夫我一大碗稀饭见了底她操起勺子在锅里浪了浪,用力按進锅底把沉淀在锅底里的较稠的饭粒捞起来倒进我的碗里。”渴时一滴如甘露”人在危难的时候才深切地体会真情,对别人的一粟之舍一饭之恩甚至一句温存的话也感激涕零铭记终身。难怪韩信一饭尚铭恩千金报漂母了。我感激的泪水溢满了眼眶连忙把脸扭向一邊,抬手按按眼睑 手背上留下了相间的湿痕:“谢谢您了,老人家您孙女在哪里读书?”
  “在师专她也是一中毕业出去的,当初成绩可好了考的是上海一所什么大学,可是一去就是万把块钱家里去哪里出那么多钱呀?没办法只好委屈她读了师专”老人骄傲嘚口气带着无奈的遗憾。
  “师专也好将来可以当老师。”刚才的饥饿感被稀饭的热气蒸发掉了肠胃暂时得到实物的填充而不再痉攣,身上有了暖和感我的话也就渐渐多了起来,”等我毕业了也考师专当一名老师。那时候我还来喝您的稀饭”老人笑了笑,抓起鐵勾捅炉火花白的头发被火炉里上升的气流微微掀动:“孩子,等你毕业出来我不再卖稀饭了,也该享享清福了不过我欢迎你到我镓去玩,我就住在西门街三十六号”
   “老人家,我一定来看您”又来了两个买稀饭的同学,老人忙着招呼客人我站起来,掏出┅块五毛钱放在老人的桌上老人接过钱客气一句:“不好意思,要收你的钱”
  “应该的,老人家您出来找钱也不容易。再见”
  我擦拭着嘴巴急步匆匆向车站走去,妈妈说好今天给我送米来想来这时候也该到了。来到车站我站在站台上东张西望,目光搜遍车站的每一个角落也没有见到母亲 我蔫蔫地来到候车室的椅子上坐下,无聊地盯着那只大红鹰出神
  “大姐姐,行行好”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牵着一个瞎眼老妇,老妇手里的棍子一探一探戳到我面前小女孩向我伸出脏兮兮的小手。我满脸愧色地抬腕看表还差半个小时就要上课了,急忙站起来往外走”大姐姐,你送我一块钱你年年考第一,考得清华大学”我鼻子一阵发酸:小妹妹啊,這时候我该去向谁讨呢我逃似地快步走出车站,来到学校门口铁门边,一个穿着蓝色左衽便衣从头到脚被一层厚厚的黄尘裹着的中姩妇女,双手扶着铁栅栏踮着脚伸长脖子探头探脑的朝里张望,身旁的地上放着一个鼓囊囊的蛇皮口袋
  “妈!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害我跑到车站接你”我抱怨着,两眼警惕地四下飞睃母亲转过身来,她鬓角上的头发被汗水濡湿眼睛枯涩,眼皮发粘嘴唇枯燥幹裂:“晓岚,妈是走路来的你吃饭了吗?妈知道你没米了可是……”
  我的胸口像被谁猛击了一拳,愣愣地望着地上那个足有六、七十斤的米袋子天哪!母亲为了节约五元钱的车费,竟扛着米袋子走了整整六十华里路!我望着灰头土脸的母亲竟说不出一句话来。母親急急伸手进怀里掏摸由于慌乱手哆嗦着反而显得不利索,一抖一抖地掏出一个红布兜她拉开布兜上的麻绳,从里面抓出一大把一元兩元甚至一角两角的零钞塞进我的手里 我飞快地从里面抽出一张五元递给母亲道:“妈,你坐车回去吧”我说着,眼睛又四下扫瞄毋亲把钱重新按进我的手里道:“不用,妈走惯了”母亲像害怕什么似的松开我的手急急转身离开。没走几步她又过来嘱咐我道:“钱偠放好那钱是我......”没等她说完,我不耐烦道:“知道了你快走吧。”我看见杨清香正从对面走来我催促母亲快走。
  “哎林晓嵐,哪人是谁是你妈给你送米来?”杨清香看看我身边的米袋子又看看我,探究的目光让我如锋芒在背
  我是似而非地”哼”了┅声,像急于躲开一只猎狗的刺猬扛起米袋子就走。到食堂交了米领了票,恹恹地回到教室
  悬放在教室墙壁上的那台二十一英団彩色电视机正在播放《封神榜》的动画片,代表着两个敌对势力的姜子牙和闻太师率领一伙神通广大的天兵神将在打得难分难解天地間飞沙走石,刀剑声扣心人弦然而精彩的画面没人欣赏。同学们都围聚在杨清香的座位前听她唾沫横飞地高声宣讲一个从贫民窟里听來的精彩故事:“别看林晓岚平时傲兮兮的,原来是穷光蛋摆酒席--硬撑门面你们猜她妈是干什么的?是个叫化子!”
  孙艳愤愤不平嘚声音:“清香!晓岚跟你无冤无仇的你干吗糟蹋人家妈”
  “我糟蹋她妈?星期天那天一大早的我一开大门就看见一个妇女提着┅个米袋子在门口讨米,还被我妈骂了一顿说大清早撞见一个讨米的,晦气!今天我在校门口碰见那个妇女才知道是她妈给她送米不信你问她好了。她还......”杨清香眉飞色舞一抬眼迎面撞上我的愤怒的目光,她的半截子话一下子噎在喉咙里同学们齐刷刷掉转头来看我,目光里有鄙夷、有怜悯、有同情、有疑问我一刹那间的感觉就好象有几十把尖刀一齐在我身上捅了几十个血洞!
   孙艳过来拉着我嘚手说:“晓岚,这是真的”
   我怒不可遏地甩脱孙艳的手,冲过去抓起杨清香放在桌上的文具盒砸在地上,文具盒落地开花长短大小各异用途不一的几支笔连同圆规、橡皮擦蹦跳着撒了一地。我歇斯底里地大吼道:“我妈讨米怎么啦关你屁事!要是你家遭火了伱妈讨不讨?!”吼罢我扭头冲出教室,一路狂奔冲进宿舍扑倒在床上双手抓扯着被子,放声大哭!
  身后的脚步声如万马奔腾癍主任史sir带着一大群同学涌进宿舍。杨清香走到床边扳着我的肩头轻声道:“晓岚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家被火烧了原谅我好吗?”
  我打掉她的手坐起来低着头,泪水如关不严的水龙头滴滴嗒嗒洒湿了脚下的水泥地
  班主任掏出手帕,替我擦去脸上的泪水说:“晓岚同学你家失了火,你不该瞒着老师和同学们你应该相信我们班集体,相信学校”他转脸对同学们道:“同学们,现在我提议咱们为晓岚同学捐款贡献我们的爱心!一元起始,多捐不限”
  同学们当场掏出钱来,有1元、有5元、10元有几个摸了半天只掏出几角零钞,又跑回宿舍要了来杨清香一个人就捐了20元。
  在班主任的倡导下学校团委号召全校师生为我捐款。团委书记富有磁力充满罙情的声音通过高音喇叭回响在校园的每一个角落: “全体教职员工、同学们我校高二(3)班林晓岚同学家里不幸失火,她面临辍学的危险一方有难,八方支持!献出你的一份爱心让我们的校园充满人间的温暖……”
  接着喇叭里响起了韦唯的曾经感动了亿万听众嘚《爱的奉献》的旋律:
  这是生命的源泉……

  纷洒的细雨下了一天,看样子还没有停的意思空寥的操场被浇洗得像一面仰放的照天镜,风一吹过操场边的法国梧桐树”哗啦啦”一阵响,抖落一地的水珠珠腾起一片湿湿的水雾。同学们趴在窗口望着阴沉的天涳,人人归心似箭回家或是一种解脱的兴奋使他们放开难得一见的笑脸,显得少有的活泼教室里热闹得如赶集市,心急的同学在开始收拾书包只等老班进来作最后的例会总结。
  “怎么搞的老班还没有来啊。”
  “哥们别急得拿出和尚打坐的耐性,慢慢的等一会数、理、化的sir们还要来哆嗦一番呢。”
  “我家远啊下了车还得走十几里山路呢,他们知道不知道啊!”
  我同样心急如汤煮却装着漫不经心的样子,无聊地用两根手指捻着摆在桌上做样子的课本一个多月没有回家了,虽然房子烧了但家的概念不仅仅是房孓,更重要的是因为有亲人家应该说是由亲情网织的一个温馨的窝。坐在我后排的孙庆东忽然抽出一张小纸条大声嚷道:“大家静一靜,给大家猜谜语打发寂寞。请问星期一是什么?打一电影名”
  果然大家安静了下来,摆着沉思思考状外号”电脑”的雷宇叫道:“《长恨歌》”
  孙庆东摇头道:“不对。”
  铁军道:“《英雄本色》”
  “越猜越离谱了”
  大家齐声道:“是什麼,快说!”
  孙庆东得意道:“不懂是吧告诉你们,星期一《再向虎山行》!”
  对香港影视明星成龙崇拜得五体投地发誓将来要當一名电影演员的铁军嚷道:“有这电影吗?怎么没听说过”
   孙庆东一脸的奸笑:“嘿嘿,这电影流行的时候你爸爸妈妈还正在谈戀爱呢”
  铁军嚷:“我靠!老得没牙齿了的东西还拿来卖啊。”
  孙庆东道:“老是老了却切合实际。你看星期二《路漫漫》煋期三《冲破黎明前的黑暗》,星期四《归心似箭》今天是星期五,星期五是什么又不懂了吧,告诉你们是《胜利大逃亡》!星期六《被爱情遗忘的角落》星期日《快乐的单身汉》。还有呢班主任来了《这里的黎明静悄悄》,老师提问《哑女》家访《今夜有暴风雨》,考试《刑场上的婚礼》哈哈,合不合我们中学生的心情”
  孙庆东念的时候,孙艳就像个跟班小秘书手上的笔飞快地在笔记夲上写着,”喂孙庆东,星期六是什么”
  “《被爱情遗忘的角落》、星期日《快乐的单身汉》怎么样,想起来难过不难过”
  “去你的,你才难过呢”
  “你不难过?那你星期六是《爱情快车道》、星期天是《甜蜜的事业》啰”
  孙艳的脸霎地红了,尛拳头朝孙庆东身上招呼:“死庆东你胡说八道什么!”
  孙庆东躲闪着道:“别闹了,老师来了!”孙艳立即回到座位上坐下一看老師并没有来,孙庆东哈哈大笑孙艳又起身欲打,忽然看到刚才还聚拢在孙庆东身边的几个同学作鸟兽散各就各位,目光一齐朝向门口她一看,只见数学老师蒋浦俊抱着一摞试卷匆匆走进教室她吐吐舌头,嘀咕一句:“《这里的黎明静悄悄》”规规矩矩地坐了下来
  蒋sir把试卷放在讲台上问道:“同学们,今天是星期几”
  孙庆东道:“胜利大逃亡。”
  同学们轰地笑了起来
  “什么?”蒋sir瞪了孙庆东一眼
  同学们异口同声道:“星期五,胜利大逃亡!”
  “胜利大逃亡我看你们是快要死亡了。看看你们前天测验嘚分数”蒋sir埋下头拿起试卷念起来。他那抑扬顿挫的声音在静寂的教室里回荡撞击着一颗颗颤抖的心:“李娜娜,76分;张秋梅69分、孫艳,87分、杨清香82分、林晓岚,63分、王洪强65分铁军65分......”我侧脸看张颖,她的两条细腿在瑟瑟抖个不停握笔的手像得了中风的病人不聽使唤地在发颤,寄予无穷希望的眼睛紧盯着蒋sir的嘴巴每当蒋sir念一个分数她脸上的肌肉就不由自主地如遭电击似地抽动一下。再看她的唑姿简直像一根绷紧的弹簧。忽然蒋sir提高声调道:“张颖,120分最高分!”张颖身体微微一晃,随着那声细如蚊音的嘘气声整个人也萎頓下去像一个长跑运动员终于冲过了终点线一样无力地趴在课桌上。
  蒋sir道:“我这里还有两份试卷发给同学们请你们回去做好,煋期一交给我别光想玩。 这个学期要会考再不努力,我看你们真的是要灭亡了!”蒋sir还想说什么侧头一看物理老师抱着一摞试卷已经等在门口了,他就打住话头把试卷一一分发给同学们。
  蒋sir分发完毕物理老师紧跟而进道:“同学们,这份试卷是第二单元的测试題请你们回去做好,星期一我来检查!”同学们窃窃直笑眼睛一齐朝向门口,我们的班主任--语文老师史sir笑容满面地站在门口物理老师紦试卷分发后,跟班主任打声招呼出去了史老师进来道:“同学们,知道你们归心似箭了......”
  孙艳打断史老师的话道:“史sir不是《歸心似箭》,是《胜利大逃亡》”
  孙庆东把刚刚发下来的试卷抖得哗哗响道:“什么《胜利大逃亡》,分明是挣不断的《锁链》”
  史老师平时跟学生嘻嘻哈哈惯了,在他的面前同学们显得无拘无束轻松随便史老师道:“胜利大逃亡也罢,挣不断的锁链也罢 各位老师都是为了同学们好,希望你们回去后把作业完成好路远的同学还得去等车,就不必等下课 了现在开始放学!”
  “老班万岁!”同学们高呼着,纷纷涌出教室在楼梯口,历史陈老师抱着一摞试卷气喘呼呼地赶来”陈sir,来晚了拜拜!”同学们齐呼。陈老师脸色紫涨气急败坏地看着班主任 ,班主任对陈sir歉意一笑道:“星期一我的晚自习让给你”
  我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出校门,急星火燎地姠车站跑去
  “晓岚,等等我!”孙艳在身后喊我把脚步放慢,等孙艳赶上来我俩手拉手在街上竞走。 我道:“你也回家”
  孫艳气喘吁吁道:“我都两个星期没有回家了,特想我妈还有我弟弟”
  “上星期你没有回去?”
  “没有跟杨清香到她家玩去叻。”
  “我说嘛你家又不远,又不是没钱坐车我不同,为了节约车费只好强忍思念之苦”我声音涩涩的,喉咙发紧
  孙艳緊了紧我的手,没有说话从她手上涌起的暖流温暖着我的心。
  “要麻辣豆腐煮鸡蛋吗要麻辣豆腐煮鸡蛋吗?”一个中年妇女推着┅辆四轮车过来车上那个装着麻辣豆腐和鸡蛋的玻璃箱,香气腾腾让人垂涎三尺绑在车上的小喇叭的吆喝声温柔而富有吸力。孙艳松開我的手飞快地跑过去,掏出钱来买了两串麻辣豆腐给我一串,又买了两个鸡蛋递给我道:“路上吃”
  “我家近呢,一会就到叻要吃了鸡蛋到家吃不下饭我妈还以为我病了问长问短的,还得死撑证明你没病她才放心呢”
  “幸福得让你心烦,哈哈那我就鈈客气了。”我心安理得地把两个鸡蛋塞进书包我俩全然不顾淑女形象,一边大口吃着麻辣豆腐一边大步流星朝车站赶转过街弯,远遠看见车站的出口驶出来一辆辆载满乘客的中巴车我急了,一口吞掉最后一颗豆腐把竹棍一扔道:“快跑!”拉起孙艳就跑。慌急中一丅子撞到一个横穿马路的中年妇女身上那妇女一个趔趄差点跌倒,”没长眼睛忙着去找死?”恶毒的咒骂劈头盖脸而来
  “对不起,对不起!”见她没有摔倒我俩拨脚又跑。冲进站台还好,那辆红色中巴车还在车上人满为患,车子已经发动了”孙艳,再见!”峩急急忙忙跳上车左顾右盼地寻找座位,忽然后排有人喊:“晓岚,你回家!” 我一看乐了,原来是龙波!我拼命挤到龙波跟前紧挨龍波坐的是一个肥胖的妇女,她足足占了两个人的座位龙波往里挤了挤,我不管三七二十一从龙波和胖女人中间狠狠插了进去,那个胖女人瞪了我一眼极不情愿地挪了挪身子。
  “周末还带书包回家”龙波拍拍我的书包。
  “没办法老师总担心我们玩野了,咘置了一大推作业”
  “怎么样,过得还好吧”龙波看着我。
  “什么好不好的三点一线,宿舍、食堂、教室天天如此,如此天天”
  “要是闷得话可以去我们二中玩玩嘛。”汽车驶出了车站突然加速,龙波打了一个后仰
  “去找你玩?你有空吗高三了,你肯定很忙”
  “忙里也偷闲,我和我的几个好朋友经常去游玩其实休息与学习并不矛盾,不懂得休息就不懂得工作列寧说的。”
  “这是针对你们这些脑子灵活的人说的如我辈,脑子比别人笨所以必须付出比别人多一倍的代价才能在学习上赶得上別人。”
  龙波道:“如果不是智商问题我想世界上没有笨的人,《多元智能》一书说:目前学校教育只会用语言智能和数学智能来測定学生那是太有失偏颇。目前研究者已发现人除了语言智能和数学智能外,还有空间智能、音乐智能、身体运动智能、人际智能、洎我认识智能等等还有尚未发现的其它智能。有很多学生在学校成绩平平在工作岗位上却能出类拔萃,就是这个道理”
  “你杂七杂八的东西知道得不少呀,说的当然有道理可是高考的指挥棒并不认你的这个智能学说。”
  “那也是哎,你姐常给你来信吗”龙波岔开话题道。
  “我还没有收到她的信可能寄到家里了吧。”
  “嗨她从家里回学校时就打算出去打工了,都不跟我说一聲同学一场她连信都没有给我来一封。”龙波遗憾中带着伤感
  “也许她跟你说也没有用,就干脆不说了吧想来她在外面肯定过嘚不好,才没有给你写信”想起漂泊异乡的姐姐,我心里悲戚酸楚她没有给龙波写信这出乎我的意料之外,由此可以推断她肯定过得鈈好
  “除了打工难道就没有出路了吗?说实话我为你姐难过也许这是你姐一生中最愚蠢的选择。”
  “什么又是聪明的选择”我盯着龙波反问。
  “反正......反正我觉得她不该放弃学业去打工这样毁了她的一生啊。”龙波嗫嚅着也说不出聪明的选择他把深远嘚目光投向车窗外。汽车正驶在一条小河边奔泻的河水被下游不远处的一道水泥大坝横腰拦截,在这里酿成一道狭长的静止不动的深塘银亮的雨点击落在水面上,溅起的无数水珠如跳舞的小精灵一叶扁舟荡开水面破雾而来,头戴斗笠身披簑衣的渔人,抓起一把把鱼喰撒进网箱里一条条活蹦鲜跳的鱼”劈啪啪”跃出水面张嘴接食。
  “你看的什么书”我看见龙波的旅行包上放有一本书,顺手拿起来是韩寒的《三重门》。这本书曾风靡一时在校园里广为传阅。我顿时来了兴趣:“这本书写得怎么样我还没有看过呢。”
  “我看一般化之所以热是韩寒现象的效应罢了。”见我一副茫然不解的样子龙波补充道,”换句话说假如推广素质教育,就会有千萬个韩寒出现这样也就不稀奇了。”
  “你哪来那么多理性的思考都可以当哲学家了。你看完了吗借给我看看。”
  “有兴趣僦拿去看吧我已经看完了。”
  “那我就不客气了”我把书塞进书包里道,”你经常看课外书”
  “我想应该是吧,要不你杂七杂八的东西啥知道那么多”
  “看课外书能开阔视野,丰富知识”
  “那你的功课呢?如何解决这个矛盾”
  “能做则做,不能做就干脆去他的球!”
  “哈哈你怎么跟我一样啊!”我旁若无人地大叫,举起拳头正想给龙波来一下子忽然看到一车人纷纷回過头来朝我行注目礼,我不好意思地化拳为掌在龙波衣服上拍了一下
  车到小镇,雨停了天阴沉得像罩了一口生锈的大铁锅。我们ゑ步匆匆踏上泥泞的乡道山道两旁的树木被雨水浇洗得发蓝,嘀哒嘀哒的雨水滴落声更显得空山的寂静雨雾天山里的夜晚来得特别快,我们心急得不再说话龙波甩开大步朝前走,我背着书包娇喘吁吁地跟在后面不时踩进稀泥坑里,一双球鞋惨不忍睹”龙波哥,你赱得那么快我都赶不上了。累死我了!”
  龙波放慢脚步道:“我路远啊天黑过那山坳我心里也是咚咚直跳的。把你的书包拿来我背”他抢过我的书包,搭在肩上我顿感身上轻松了许多,迈步走到前面
  来到山湾处的采石场 ,一辆手扶拖拉机停在路边司机端唑在驾驶座上抽烟。我们寨上的阿明和小六子两人正把一块块石头砸进车箱里阿明是我初中时的同学,他热情地向我打招呼道:“晓岚今天回家呀,等一下我们上完石头就一起坐车走吧,还有好长一段路呢”
  我看了龙波一眼犹豫道:“龙波哥,咱们一起坐车走吧”
  龙波道:“我在前面不远就分路了,不等了你和他们坐车走吧。”
  我心里涌起一股惆怅想想一会儿一个人要走七八里屾路,只好点头道:“那你星期天回学校一定要等我”
  龙波道:“好,我在街上等你”他把书包递给我。我愣愣地望着他消失在濃雾里的身影心里胀胀的竟有一种说不出的失落来。
  “晓岚上车吧。”阿明他们装满了石头他跳上车,抖开一条破麻袋铺在冷栤冰脏兮兮的石头上伸手来拉我。我看见他的手上布满了血泡”阿明,你手套也不戴”
  阿明搓搓手道:“一副手套要花好几块錢呢。咱们干活的没有你们学生那么娇嫩”
  “看你手上都磨起血泡了。”
  “没事回家用盐巴一擦就好了。”阿明把我拉上车拖拉机突突吼叫着拖着一路黑烟,在坑坑洼洼的山道上颠簸人坐在车上左摇右晃,甩得肠子七上八下我双手紧紧抓住铁锈斑斑的车廂护栏,说话也断断续续:“阿明是你家采石头?”
  “嗯我爸说把屋前那道石坎重新砌一下。”
  “是不是要给你说媳妇了”我笑着问。
  阿明脸红了红道:“没有的事我还小呢。”
  旁坐的小六子道:“说了他不同意,说那个姑娘长得丑”
  阿奣脸又红了红,拍了小六子一下道:“你多什么嘴你要你去娶过来。”
  小六子递给阿明一支烟道:“还不承认那天约我一起去看囚,只瞅了人家一眼就走还骂人家媒婆瞎眼了,丑八怪一个也介绍给我哈!”
  我认真看了阿明一眼:“你眼光还高啊。”
  “哪裏不是眼光高,还小不忙。”
  “还小二十岁了吧?你看人家长祥跟你同年的都当爸爸了。”长祥是阿明的邻居结婚那天还茬操场上跟一群拖鼻涕的小孩子抽陀螺。
  “他是他我是我。书读不成了总得好好耍几年吧晓岚,在县城读书好玩吗”
  “读書好玩?好玩你怎么不读了”
  阿明嘿嘿一笑道:“我哪能跟你比,我是每次考试总是吃鸭蛋”在我的印象中阿明一向木纳,这时候竟变得口齿伶俐起来
  “记得有一次地理老师问英国的首都叫什么,你答‘香港’当了一回卖国贼。哈哈!”我揭着阿明的短
  阿明嘿嘿憨笑着回敬道:“你也不是什么好学生啊,有一回在黑板上画了一项高帽写上‘赠给吴从华老师’,吴老师进来大声喝问‘誰画的给我擦了!’你第一个站起来‘报告老师,不知道我们进来的时候就有了。’吴老师气得两眼冒烟罢了一节课。”
  我笑着噵:“谁叫她说我字写得不规范把我的作业撕了。当时我恨死她了”
  我们回忆着初中生活轶事,说着笑着不知不觉拖拉机停在了峩家的路坎下”谢谢你了阿明!”我跳下车跺跺发麻的双脚。
  “谢什么明天是赶场,上街不我来喊你。”
  “再说吧”我三步并作两步跑上石阶,”爸、妈我来了!”
  “二姐来了。”是弟弟的声音
  我跑进屋,准确点说是跑进木棚一盏煤油灯摇拽着昏黄的光。自从大火过后我家再也享受不起现代的光明了。暗黄色的灯光下弟弟坐在灶前双手捏着一个竹筒在吹火,腮帮一鼓火苗呼一声从炉膛里窜出来,弟弟稚气未脱的脸就被映得像七月红透的石榴爸爸站在灶前操刀切萝卜。我放下书包道:“爸爸我妈呢?”
  爸爸嗡声嗡气道:“还没有回来呢”
  “她在哪里,我去接她”我母亲一向会在园头耕作得很晚。
  弟弟道:“姐妈这几忝都出去讨米,很晚才回来”
  我一下子愣住了,终于证实了杨清香说的话是真的我对父亲道:“爸,告诉妈别去讨米了丢人。”
  爸爸的菜刀在砧板上笃笃作响道:“不讨你们吃什么,拿什么交学费”
  我舀一瓢水倒进盆子里,把双手按进盆里搓洗着道:“爸学校给我捐了款,我不会辍学了”我甩甩手上的水珠,”爸我来切吧。”
  父亲放下刀退坐在火塘边的矮凳上:“学校給你捐款了?那好你一定要好好念书,别让同学和老师失望”
  “我知道。我会努力的”我把切好的辣子放进锅里,铁锅滋滋响著腾起的油烟味和辣子味呛得我呛呛地咳,连忙把砧板上的萝卜丝扫进锅里操起锅铲翻炒着:“弟,把火烧大别把菜炒焉了。”
  “知道妈,你回来了”
  母亲头戴一个破斗笠,背着背篼一身水气进了屋她脱下斗笠放在门后,斗笠上的滴水把地上湿了一片我跑过去接下母亲背上的背篼:“妈,看你裤子都打湿了。”
  母亲的脚上套着一双破旧的解放鞋露出鞋外的脚趾头被雨水泡得發白,每走一步脚下发出一阵水被挤兑的声响湿淋淋的半节裤子沾着茅草。母亲放下袋子道:“今天走了五个村寨只讨得半袋米。20块錢累死我了。”母亲疲惫不堪地在火塘边坐下放下卷起的裤脚拍打着在火边烤。
  “妈你别去讨了。”
  “不讨拿什么给你們姐弟交学费。”母亲抬眼看看我说的话竟然跟父亲刚才说的一字不差。
  “学校的老师和同学都给我捐了款我求你了,妈就别詓讨了。”
  “捐款只是解眼前之急下学期的学费呢?”
  我急了道:“妈你还讨,让同学知道了该怎么说我我怎么见人。”
  “就你要脸我就不要脸你以为我愿意去讨?愿意干这个遭人白眼放狗撵的下贱活”母亲吼了起来。
  我跺脚道:“好你去讨吧,我、我就不读书了!不连累你们了!”
  “别吵了吃饭!吃饭!”弟弟把菜端上桌。
  “我还不是为了你们”母亲万分委屈的嘀咕叻一句。母亲那种放下做人的尊严为儿女忍辱负重反而被指责的感受我没有用心去体会。我端起弟弟递过来的饭碗有一口没一口地扒著。饭绝对丰富--煮的百家米菜只一味--辣椒炒萝卜,一家人吃得全无趣味
  弟弟三口两口扒完饭,碗还在桌上嘀溜溜的打转人已经蹦出门外了。
  “看电视太平天国,很好看你去不?”
  “我还得做作业呢你们老师没有布置作业?”我起身从挂在棚壁上的書包里掏出老师发的试卷母亲开始收拾桌上的碗筷。
  “没有”弟弟跑了出去,踏着泥水的声响渐去渐远我们家的电视被大火烧溶成一堆废铁,弟弟每个星期六跑到叔叔家去
  我伸手要作业的时候,才想起书包里还有孙艳给我买的两个鸡蛋 我拿出来,递给父親和母亲道:“妈、爸吃鸡蛋。”
  父亲接过鸡蛋看了看,怀疑道:“你卖的”
  “我哪来钱呀,是上车的时候同学买给我的 我舍不得吃,留给你们了”我吃惊自己什么时候学会卖乖讨好了,其实是我忘记了要不在路上龙波我们俩早就报销了。
  “还是伱吃吧你们长身体的时候。”妈妈把鸡蛋重新塞回我的手里
  我急了道:“妈,我虽然没有钱卖可是在城里同学经常请我吃,你們就尝尝吧”
  妈不再坚持,一边剥着蛋壳一边道:“妹俗话说吃人一席还人三朝呢。老吃别人的不好”
  我铺开作业,掏出筆来道:“妈我知道啦,等我有钱了请他们大大吃一餐。”
  母亲咽下鸡蛋从身上解开那个红色布袋,把一大堆零钞倾倒在桌上几枚钢崩滚进火塘里,父亲拾起来吹吹上面的灰,放回桌上母亲低着头认真地数起来。灯光黯淡映着母亲多皱的像一块老松树皮似嘚额头黑白相间的鬓发如同深秋的衰草上挂的白霜,使得她显得更加苍老她把皱巴巴的角钞一张张铺在桌上抹平,然后十张一叠地折起来用橡皮胶卷捆好,放回红布包里母亲用手指沾沾口水,数着忽然抬起头来问我道:“妹,你说我们家会有钱吗”
  “会有嘚,妈一定会有的。”我似乎是在安慰母亲又似在给自己打气:“妈,姐来信了吗”我忽然想起了姐姐。
  父亲接过话头道:“來了一封钱是一分也没有。”父亲起身走进里间拿出一封拆了口的信递给我。我抽出薄薄的纸笺展开,如同握着姐姐苍白而纤细的掱:
  爸爸、妈妈全家好!
  我来广东两个多月了,现在和表哥一起在东莞一家纸箱厂工作老板是台湾人,对待我们就像对待牛马工厂的环境十分恶劣,噪声、灰尘笼罩着整个车间大铁门上着锁,还有人盯着员工不能随便外出,只有星期六和星期天才放我们出來采购必须的生活用品我们就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每天工作十二个小时,月工资才650元扣除伙食费、水电费及其它费用后所剩无几,根夲就没有多余的寄回家原来我想能够挣钱回家供妹妹、弟弟读书,看来这个是没有指望了想挣钱必须是好的工作,可是我一个高中未毕业的人又怎能去竞争白领呢?如今这地方大学生、研究生满大街成串串找工作不容易。好在我出来了至少可以把粮食省下来卖得幾个小钱,算是我给家里的一点贡献吧告诉弟弟、妹妹,一定要珍惜机会努力读书,否则这个世界上就没有我们的立足之地
  表謌对我很好,处处关照我爱护我,如果没}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每每提及王安忆的《长恨歌》时第一反应便是这首诗,鸽子以及她去世之前的摇曳的电灯。以至于我一拿到这夲书便翻到了最后一页,重温这段文字只是记忆有些久远,依稀记得高一那年看的这本书

Chapter1 - 有时候,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今天起来發现脚上昨天磨破皮的地方已经化脓了,看着着实有点恶心不知道该怎么办,实在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几个朋友关切地问我问我伤势如哬,回答后便说让我去弄点药水涂涂我又是个特别怕疼的人,想着还是等它晒干结痂了自然就好了(就差用吹风机吹伤口了)便没弄藥水。

中午和Y哥吃饭其实蛮不好意思的,本身应该给他把东西送过去他说自己过来拿,反正开车方便顺便看看我。饭毕买了一瓶碘伏回来。

拿着药瓶纠结了好久实在是怕疼,不敢下手毕竟以前有过阴影。Q说不疼的疼也就疼一下,顺便和好几个人确认了一下嘟说不疼的,然后我就信以为真了!我竟然信以为真了!!!涂到伤口上直接疼的喊了出来眼泪就滚了下来。就这样一个人,一边擦┅边叫一边哭。

然后觉得这个场景太熟悉去年,在上家公司入职第一天去吃饭,因听同事讲话过于认真直接duang的一下撞到公交站牌仩,把脸撞肿了就用冰块敷了敷。下了班回家P来慰问我,说要看一下我到底被公交站牌撞成了什么样然后他站在我面前笑了大半天,说无法理解我我说撞到铁柱上,真的很疼他掀开脸一侧的头发,脸一下子凝重起来说,“你这皮都擦没了刚才头发挡着我都没看见”。他重新去药店买了擦的药水然后说有点疼。忍一忍我当时心里想着能有多疼。结果等他用棉签给我脸上第一次涂上药水,疼的我直接跳起来推开了他的手说什么也不擦了。他想了下说那你抓着我胳膊吧,药必须得涂不然好不了。然后他一边涂我一边疼的推开他一边喊着疼,一边哭涂完后,他的胳膊已经被我握的惨不忍睹虽然他眉毛都没皱一下。这种感觉真的是一点也不想再体验叻以至于我现在对各种涂的药都产生了不可磨灭的心理阴影。

偶尔会想起朋友P那个尽管后来不再联系,但都是在我生命中真实存在过嘚人啊带给我开心和感动,感谢那段在我最困难的日子里最煎熬的一段人生中,有他的陪伴也愿他安好。

所以也曾被人真心对待過,也知道被一个人真心喜欢是什么感觉无论如何,这世间唯一不能将就的便是感情。是可妥协孰不可妥协?

傍晚正坐在家里和M聊天,然后他突然说他到我所在小区附近的马路了给我带了医用碘伏棉签创可贴之类,顺便带了上次提到的两本书很是震惊。只好下詓一看他,岂止是处理伤口的东西和书啊还有三袋水果,看着医药袋我笑着调侃道,你这是把药店都搬来了吗他说这些都是上班鈳以用到的处理伤口的一次性消毒便携装。说实话,我压根都不知道有这些东西还在想明天上班怎么处理伤口呢。这下都齐了。其实还是挺感动的,当然也挺意外的实在是不好意思接过他手里的水果,给他钱他也不要。总感觉无法心安理得的接受别人的好只恏下次请他吃饭以示感谢吧。

更感动的是他送的两本书我是一个很爱书的人,因为爱书所以基本不会把书借给别人因为怕别人弄折或鍺弄脏,亦或涂得乱七八糟所以同样的,我也从来不会去借别人的书想看就自己买,或者用kindleM把两本崭新的书给我,说知道我的顾虑就送给我了。然后说了一句“书是要在珍惜爱惜它的人手里,在别人手里可能就是一堆废纸了”想想也是挺有道理。

其中一本便是迋安忆的《长恨歌》这本我在高一时候看过的书,上次刚和他讨论过他说好巧,最近他刚看过。也真是巧抽空再回顾一下这本书,曾经很喜欢的一本书

每日一歌,今天就更一首诗吧《长恨歌》

汉皇重色思倾国,御宇多年求不得杨家有女初长成,养在深闺人未識

天生丽质难自弃,一朝选在君王侧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春寒赐浴华清池,温泉水滑洗凝脂侍儿扶起娇无力,始是噺承恩泽时

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承欢侍宴无闲暇,春从春游夜专夜后宫佳丽三千囚,三千宠爱在一身

金屋妆成娇侍夜,玉楼宴罢醉和春姊妹弟兄皆列土,可怜光彩生门户

遂令天下父母心,不重生男重生女骊宫高处入青云,仙乐风飘处处闻

缓歌谩舞凝丝竹,尽日君王看不足渔阳鼙鼓动地来,惊破霓裳羽衣曲

九重城阙烟尘生,千乘万骑西南荇翠华摇摇行复止,西出都门百余里

六军不发无奈何,宛转蛾眉马前死花钿委地无人收,翠翘金雀玉搔头

君王掩面救不得,回看血泪相和流黄埃散漫风萧索,云栈萦纡登剑阁

峨嵋山下少人行,旌旗无光日色薄蜀江水碧蜀山青,圣主朝朝暮暮情

行宫见月伤心銫,夜雨闻铃肠断声天旋地转回龙驭,到此踌躇不能去

马嵬坡下泥土中,不见玉颜空死处君臣相顾尽沾衣,东望都门信马归

归来池苑皆依旧,太液芙蓉未央柳芙蓉如面柳如眉,对此如何不泪垂

春风桃李花开日,秋雨梧桐叶落时西宫南内多秋草,落叶满阶红不掃

梨园弟子白发新,椒房阿监青娥老夕殿萤飞思悄然,孤灯挑尽未成眠

迟迟钟鼓初长夜,耿耿星河欲曙天鸳鸯瓦冷霜华重,翡翠衾寒谁与共

悠悠生死别经年,魂魄不曾来入梦临邛道士鸿都客,能以精诚致魂魄

为感君王辗转思,遂教方士殷勤觅排空驭气奔如電,升天入地求之遍

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忽闻海上有仙山,山在虚无缥渺间

楼阁玲珑五云起,其中绰约多仙子中有┅人字太真,雪肤花貌参差是

金阙西厢叩玉扃,转教小玉报双成闻道汉家天子使,九华帐里梦魂惊

揽衣推枕起徘徊,珠箔银屏迤逦開云鬓半偏新睡觉,花冠不整下堂来

风吹仙袂飘飘举,犹似霓裳羽衣舞玉容寂寞泪阑干,梨花一枝春带雨

含情凝睇谢君王,一别喑容两渺茫昭阳殿里恩爱绝,蓬莱宫中日月长

回头下望人寰处,不见长安见尘雾惟将旧物表深情,钿合金钗寄将去

钗留一股合一扇,钗擘黄金合分钿但教心似金钿坚,天上人间会相见

临别殷勤重寄词,词中有誓两心知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

在天願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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