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一本小说,女主叫钱浅的小说为钱,经人介绍和男主睡了一晚,还被拍下视频。

  去年四月,我到北京后一直躲避着一个人,他叫吴茂盛。我福州的朋友告诉我,我到北京不久他就也到了北京,但我的朋友们没有告诉他我的电话号码。我松了口气,北京这么大,人跟蚂蚁似的,他想找到我也不太可能。但到了冬天,我的手机上终于传来了可怕的声音:李师江吗,你是李师江吗,我是吴茂盛呀,你他妈是不是躲着我,我又不是老虎又不吃你,如果我真的是老虎也不会吃你,你他妈的那么瘦,还不够一口呢,我有那么可怕吗,我可都是把你当成朋友的,你们玩的那伙人,都不是东西,即使是东西也是猪狗不如的东西,谁也不告诉我你的电话。你又不是国家领导人,又不是通缉犯,有什么好保密的。我可是把你当朋友的,你这样对我是不是太不够意思了!
  我沮丧地说,没有哇,我怎么知道你要来北京!
  他说,你在哪里呢,我马上要见到你。
  他是从一个书商那儿得到我的电话。我没有欠他钱,也没有欠他什么人情,我什么也没欠他,跟他也没有同志关系,但他就是满世界地追着我。朋友们,我真的说不出一个原因。在福州,他曾经在我单位的一个部门里兼职,他说,李师江,你们单位养着一群猪,就你还像个人。说了这句话后,他就缠上我了,天哪,我多么希望在他的眼里我也是一只猪。
  挂了电话后他就赶来了。当时我还在一个网站上班,做文化内容,他到的时候,我正和一个美女作家陈佳佳在作一次对话。陈佳佳刚出一本长篇小说,叫《哦》,我在网站的工作就是做作家和书籍方面的内容。由于采访没有结束,我让吴茂盛先坐在旁边。吴茂盛随手翻开《哦》,看了三分钟之后,马上作了一个手势,说,我打断你们一下好不好,这种书会有人买吗?在我看来这是一堆垃圾呀?你们好像是在聊这本书,你说一堆垃圾有什么好聊呢,不是我说你们,你们这样聊下去也太无聊了。由于吴茂盛说得太突兀了,我和陈佳佳一阵尴尬,我粗暴得打断了吴茂盛。我说你出去坐一会儿好不好,到我办公桌上,第一排第四个位置。吴茂盛出去前对陈佳佳说,小姐呀,对不起,也许这本书就是你写的,可我说的都是实话,我这人就喜欢实话实说,不喜欢拐弯抹角的。我说,你走吧,我在工作呢。于是吴茂盛从会客室其实也就是会议室走出去,我和陈佳佳都松了一口气。陈佳佳说,他是不是个评论家。我说,是我一个老乡,有点毛病,整天说胡话,你不要在意。陈佳佳没说话,但我们谈话的兴致已经减了不少。甚至,我们都忘了原先的话题,是的,连个话题的尾巴都记不起来了,只好捡起另一个话题。文学的话题还真不好谈,特别是你面对一个作家,或者所谓的作家,你能谈什么呢?如果是个唱歌的或拍电影的,你还可以聊点儿隐私,可是作家能有什么隐私?我们聊了不到二十分钟,办公室的小杨突然推门进来,问我,那个胡子拉碴的是不是你的朋友。我点点头,小杨说,他老爱翻别人的桌面,你去跟他提个醒,要不谁案头上少了件什么就说不清了。于是我终止了访谈,出来对吴茂盛说,你能不能安静一会儿。吴茂盛说,我操,你都开始教训我了,走吃饭去,我请客。陈佳佳说,不用你请你,我跟李师江说过了这顿饭是我请,你一块儿去吧。吴茂盛傻呵呵地说,你请客呀,我很荣幸,真的很荣幸,到北京这么久,还没有什么女孩请我吃过饭呢,北方的女人太不温柔了,不好接近呀。我说,你他妈的要搞女孩,胡子也不刮一下,还穿着西装,土不土呀。吴茂盛说,穿西装还土呀,那要穿什么呀。当天天已经冷了,外面都有小雪花了,大家基本上都穿羽绒服了,他还穿西装,而且一看就知道是地摊货。我说,你自己上街看看,还有谁像你这样,让人一看就知道是民工。吴茂盛掉头问陈佳佳,你说他说得对吗,我这样穿不好吗,你会喜欢我这样的男人吗?不过你要知道,我不是民工,我是做文化的。陈佳佳微笑了一下,不置可否,也许她已经感觉到,只要一发言,就会引来吴茂盛没完没了的牢骚。
  也许我应该介绍一下吴茂盛这个没头没脑的人。他确实没头没脑,我都忘了第一次在哪里见到他,是怎么认识的。我怎么会跟他混在一起,这一点也令我奇怪。反正我记得最初交往这一阵子,他拿了一大摞稿件给我看,主要是解读《红楼梦》的感受,足够出一本厚厚的书。他说,中国这边研究红学的都很皮毛,什么红学家,都是狗屁,我这些书稿绝对是一流的,放在海内外都是一流,李师江呀,我是怀才不遇,我要是有运气,早就名满天下了。当时我对这种研究学问的东西不感兴趣,兴趣的是这个农民居然能写这么一大堆东西,所以粗略了看了一部分,观点和文笔是不错,跟他说话一样,属于野路子写法,言辞尖锐,满腹牢骚。提一提他的相貌也很有必要,他看上去快四十了,四十岁的农民,脸是天生的酱紫色,主要是皱纹显老,而实际上他三十出头。由于都写东西,又都是一副落魄的样子,所以他经常来找我,一见面就发牢骚。在我的记忆中,他的牢骚主要有几个方面。一是诅咒中国的作家,德高望重但狗屁不通。从古到今还真没有几个人能放在眼里,他能看得上的好象有一个,也是个红学家,说跟他的水平差不多。二是聊政治,聊着聊着就有反动言论,我要不时给他放风。三呢,聊他的成长及聊女人,说说这个有助于了解他。他说,李师江,你相信吗,我现在写的东西是中国最好的,但我的学历有可能是中国作家中最低的,我小学都没念完。我说,你天才。他说,你没有说错,厦大的林XX教授你知道吗,就想收我当研究生,他对他自己的那些研究生一个个都很失望,都书呆子,没有一个有创新精神,搞学问最重要的是创造性,他看中的就是我的创造性,他对我说,吴茂盛,我学生里面没有一个悟性有你这么好的,你天生就适合做学问!我说这话可没有一点吹牛,你要不信可以马上跟我一起去厦门,问他有没有这么说过。他那些学生我也见识过了,就适合捡故纸堆,我要是跟他们比,绝对出类拔萃。李师江,是我的命不好,命要是好,猪猡也可以戴博士帽。我说,你不要老损别人,说说你自己,怎么又没当上研究生。他气冲冲地骂,这还用解释吗,体制搞的,考中文系那些专业课我都没问题,你说那些条条纲纲,还用得着我背,我天生下来就会,可要命的是英语,他妈的要英语六级,我是中国人,做中国的学问,有必要会英语吗,就卡在这儿,林XX想申请特批,没成,他对我说,吴茂盛,这就是命,你的文凭要了你的命,这辈子是吃不成学院的饭了。
  吴茂盛谈得最多的是在厦大混的那段日子。在这之前他在地区文化馆混过,给人打打杂,做点编务工作,后来文化馆里搞人事斗争,他做了点吃力不讨好的事,被搞下来。到了夏大,他在图书馆打杂,还当林教授的帮手,比如查资料,应付约稿等等,凡是林教授学生干的事情他都干过,一心一意想当林教授的研究生。但一个小学肆业生想一步登天上研究生还是有难度,他死心眼地为此奋斗过几年,直到彻底失望,才离开厦大。谈起这些经历,他总是怨天尤人,好象全世界人民都欠他五百吊。不过谈起厦大,也有令他高兴的东西,那就是我们谈到女人的时候。那时我没有女朋友,他冷不丁就溜到我房间,我要是迟一点开门,他就说,李师江,你在干坏事吧,我是不是打扰你了。我说,屁,有什么坏事可干,自摸呀!他就笑嘻嘻地说,李师江,你干过女人吗,不要跟我说是处男呀,你别看我没有女朋友,我可是干过,还是研究生呢。关于他干过一个厦大的女研究生的事,他跟我说了不下十次,在厦大时他年龄还小,不到二十吗,长得没有现在这么苍老,据他自己说,还挺清秀的,被一个三十来岁的女研究引诱了,在草丛里干。他说,其实那种事没什么意思,我根本就没感觉,李师江,你看我第一次干就是研究生,牛逼吧。我说,佩服佩服,我还真没尝过三十来岁的女人是什么滋味呢。
  谈到女人,他的脸上就少了沧桑以及愤世嫉俗的慷慨,有了一种天真的无赖。想起他天真的表情,我又觉得他是个可爱的人,对女人的幻想让他充满了欢乐。他说,李师江噎,我那个房东的女儿很漂亮的,只是没什么文化,那个思维模式跟他妈似的,要是有文化,我早就追了,要不要介绍给你。我说,操 ,你不要的东西就想给我,你当我是谁。他说,说不准你就喜欢呢,过日子嘛,也不一定要文凭多高,脾气好就行。我说,那你自己干吗不追呀。他急了,说,我可是好心好意想帮你的,你不要就算了,真的,李师江,你不要把自己想象得太好,其实那个女孩子玩玩也是不错的,她每天晚上都要经过我门前,还探头探脑的,我要把她介绍给你很容易的。他的思维很会跳跃,说了后一件事会很快忘了前一件事,话音未落,马上又转到另一个话题,说,不过,你们单位也有一个女孩挺不错,刚分进来那个,叫钱浅吧,她那个腰,就是水蛇腰,能抱着那个腰睡觉的男人就有福气了,你可不要错过机会让老家伙先得手了。我说,操,你都说到哪儿去了。其实,对钱浅的看法,我跟他一样深刻,也做好了向钱浅进攻的准备,只是我不好意思名目张胆说出来。
  当时我还跟一个女孩玩,不是女朋友,但一起玩很好,相信你们也有这样的朋友,怎么玩都成,但靠不到爱情那根玄上。当然也有人认为她是我女朋友,这也无所谓,吴茂盛闯我房间见过她一次,吴茂盛说,哦,李师江,你还金屋藏娇不让我知道呢,我知道了又怎么样,又不会跟你抢,好了,既然你有女朋友,以后我就不给你介绍了。这种没边的话我听得多了,也没怎么介意。但他悄悄对我说的一句话却令我恼怒,因为那女孩爱化妆,而且化得挺浓,他说,李师江噎,你的女朋友像个妓女呀。我说,吴茂盛,谁虐待你了,让你这么变态,你嘴巴给我干净点好不好。吴茂盛被我训斥一顿就可怜巴巴地说,开玩笑嘛,不要那么严肃,我说像妓女又不是真的当妓女,如果她真的当妓女,倒也挺合适的,你看她那么会化妆。当然,诸如此类的话不会让我跟吴茂盛产生隔阂,我了解他的人,了解他的嘴巴,即使他嘴里吐出一堆大便我也不感到希奇。哦,这只饱受压抑的畸形的动物,他心里也有美好的愿望。我们之间唯一的一点隔阂就是因他的愿望而起的。有一天,他对我说,李师江噎,帮我一件事吧,那个钱浅,你给我介绍一下好不好,牵个桥搭根线,就说我喜欢她,跟她一起看个电影什么的。他说这话的时候,我也在喜欢钱浅,并准备进攻,只是由于我的优柔寡断才迟迟没有动手。听了吴茂盛的请求,我的心里有一种非常复杂的感情,这种感情绝对不是两只狗同时爱上一根骨头那么简单,我说,这事你太为难我了,你拿什么追求人家,你长得像农民,穿上西装也就是个进城的民工,皱纹一条条,还是个老民工,口袋里又没钱,又没地位,而且呀,你嘴里还有口臭,一想到有人跟你接吻我就要呕吐,你的愿望是美好,但任务太艰巨你知道吗!吴茂盛瞪大眼睛说,李师江噎,我算看错你了,别人小看我你也小看我,我怎么就不能追人家了,我现在虽然没什么,但我有的是才气,我迟早会一鸣惊人的,到时候要什么有什么的。人家说,狗眼看人低,想不到你也看我这么低,我可是一直把你当朋友的。哦,我知道了,是不是你也想追人家,你想追也不能这么贬我,做事情要公平竞争是不是,你要是怕我竞争就说一声,可别到人家面前说我坏话。再说了,你已经有女朋友,你还想要,是不是要妻妾成群,这是犯法你知道吗……吴茂盛由于悲愤,嘴里滔滔不绝,一个悲愤而有想象力的人,他的口水可以淹死你。
  我打断了他的话,说,我相信你有才气,你的才气是一流的,你是李昌镐式的人物,一千年出一个,可以了吧。但人家钱浅了解你的才气吗,你说你有脚气她可能会理解,你说你有才气,将来会一鸣惊人,要钱有钱要车有车,这不是空头支票吗,人家可是学经济的。我这么去怂恿人家,是空手套白狼,我要是有这个勇气,早就到长江抢险救灾了,那儿都淹死人了你知道吗!我索性把话说透了,女孩喜欢的是小白脸,白马王子,什么是白马王子你知道吗,你就是再年轻十岁也配不上这个称号,你想想,你跟人家走一块儿,像不像她爹。我呢,不是不想帮你的忙,而是不想做无用功。
  在追求钱浅这件事上,我和吴茂盛较劲了好几次,每次我都狠狠打击他的信心,希望他能知难而退,但他是个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人,一直认为自己很有吸引力。我被他的自信心鼓舞,终于向钱浅发出第一封求爱信,不是替吴茂盛发的,是给我自己发的。可能是吴茂盛的自信心让我产生危机感,我要先下手为强。在写信期间,我还在跟吴茂盛说这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不但是你,而且我自己,都应该死了这条心。现在想起来,有点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缓兵之计,我才发觉自己也是个恶心之人。求爱信发出去后,我和钱浅的关系变得微妙起来,比如说以前见面还打招呼,现在她连招呼也不打了,那么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不好意思,另一种是怕我纠缠。怎么确定她是否接受我的求爱呢?我绞尽脑汁回顾自己恋爱史中的招数,并反复地斟酌挑选,终于放出胜负手。我给她写了一封约会的纸条,约她在东街口肯德基门口相见。我的如意算盘是,如果肯约会,那就成了,如果不肯,就黄了。结果可能不出朋友们的意料,她没有来,更要命的消息接踵而来,她已经迫不及待地和单位里一个马脸小干事好上了。一系列的失败使我恼羞成怒,在我看来,马脸小干事是个比吴茂盛更次的家伙,早知道她的品位,还不如介绍给吴茂盛。吴茂盛提到钱浅,我就气冲冲地说,你有没有品位呀,你知道她现在跟谁好吗,行政科的马脸小干事,这种女孩让我干我都没兴趣,你还念念不忘,瞎了眼了是不是。吴茂盛惊奇地大叫,怎么,她会跟那个人好,那个人是个垃圾呀!整天就知道吹牛皮拍马屁,我哪一点不比他强。吴茂盛此刻愤恨不平,酱色的脸由于血液上涌显得更有质感。我说,你看你还跟我较劲,这种品位的女孩街上一抓一大把,光水蛇腰有什么用,哪个桑拿房的小姐不是水蛇腰,关键是要有品位,才有共同语言你知道吗!
  吴茂盛突然冒出一句,说,都怪你。我说,怎么又怪我了?吴茂盛说,她那么没有眼光,你又把她说得那么高不可攀,都是你害我贻误战机呀,你不给我牵桥搭线让我自己去说也行呀,还说那么多废话干吗,肯定是你心里有鬼。我被吴茂盛说中痛处,脸上的肌肉抽搐一下,不由暗暗佩服他的知觉能力,这在方面还是有点天赋的。我说,行了,这是缘分,也许在人家眼里马脸就是最帅的脸呢,你怪我不如怪你自己没长一张马脸。吴茂盛说,李师江噎,说实话我也算个聪明人,现在我看透你的,你是个很自私的人,你现在贬钱浅,也是在恨他。你以为我看不出来,我告诉你我是有天才的,你还不信,我比你多吃几年饭不是白吃的,你念的那些书我也读过,你怎么想我会不知道吗?你也盯上钱浅了。我的脸有点烧,语无伦次地分辩道,你不要太自以为是了,以为是心理学家呀,我会看上钱浅,只有你这种乡巴佬才会呢!
  我和吴茂盛交往中,经常有非常尖酸刻薄的讽刺,我们都擅长这一口,因为太经常了,说说就忘了。惟独在钱浅这件事上我们有了隔阂,虽然我们没有因此断交,但隔阂就像一粒沙子,卡在嗓子上。如果说我和吴茂盛像两只饥饿的狗,钱浅就是一根骨头,我们各咬一头,谁也吃不了。如果将来这两只狗名扬天下,这根骨头也必定是著名的骨头。说到骨头,我又想起钱浅,她的肩上很有骨感,见了就想摸,但我和吴茂盛谁也没能摸一下。想到马脸小干事天天都可以摸到骨头,我真希望自己长张马脸。
  我们现在到北京,都忘记了钱浅了,虽然吃不到的骨头是最好的骨头,但忘了就没事了。吴茂盛是来做书商的,所以他说我是来做文化的,就这个意思。他自己有两三万,他的一个晋江的朋友出投五万,虽然数目不算大,但也够他玩几把的。在攒钱上,他确实有高人一等的地方,比如说我在福州混了两三年,他也混了两三年,我来北京是向我的表姐借了几千块,他居然带了资本来闯天下了。要知道他在福州混的时候总是可怜巴巴的,这儿打个工,那儿打了工,让人觉得上顿不接下顿。说到这个问题,吴茂盛就得意了,说,李师江,你们都被我蒙了,虽然我到处当孙子,但我赚的钱比你们都多。说这话的时候我们正在饭馆吃饭,吴茂盛叫了一声,小姐,再来个溜腰花。然后娓娓道来他的奋斗史。原来刚到福州时他也跟我一样两手空空,省宣有个副部长是原先到下面挂职的时候,吴茂盛正在文化馆当小差,帮助副部长编小报写文件之类的,混得熟,吴茂盛到福州后就打电话要副部长给他谋个职,副部长不忘旧人,把他安排在青年杂志社编稿,后来他又委托当年在文化馆现在已经混得人模狗样的同事给他介绍了两份工作,包括广播电台和另一个杂志社,在我面前他老宣称到处被炒鱿鱼,实际上他三份工作兼着干,拿三份工资。因为他话多,谁跟他在一块儿都烦,人家都叫他把稿子拿家里去编,因此兼起职来特方便。他的精明我倒是没有想到,他看着我惊奇的表情哈哈大笑,说,李师江噎,你还很嫩,想赚钱就要不择手段,循规蹈矩的肯定赚不了什么钱。
  吴茂盛刚到北京时本来和一个朋友约好在紫竹桥见面,到了紫竹桥给打手机,愣打不通,于是就就近住到香格里拉饭店。我说,靠,你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吴茂盛说,那有什么,反正就住一个晚上,那些小旅馆我还不敢住呢。由于穿得土,又脏兮兮的,服务员小姐都不相信他是住饭店的,等交了押金,服务态度才好起来。吴茂盛一提这事就生气,对我说,我总算看透了,这个世界就是钱的世界,搞什么文学,没有用的,你现在还写东西吗,不要写了,赚钱吧,赚不到钱,这辈子就白活了。我说,这个道理我早就知道了,问题是有的人是赚钱的料子,有的人不是,像我呢,就不是这个料子,想赚也白忙。吴茂盛说,能赚钱的人一般都不要太聪明,我看到很多大老板,都是猪脑袋,什么都不懂,就懂得赚钱,你是太聪明了,过犹不及。我说,人家那是大智若愚,你看猪吧,它知道自己免不了一死,但从来不考虑死的事情,舒舒服服地吃喝拉撒,所以绝对是大智若愚的动物。吴茂盛悄悄地说,我告诉你,其实人有没有钱可以看得出来,看相就知道了,算命先生说,我会发迹的,李师江噎,我这次就是来发迹的,你看我的面相,虽然是一脸苦相,但有玄机,苦我已经受得够多了,现在就要苦尽甘来啦。他高兴地手舞足蹈,相信这个有点神经质的人已经看到了幸福的曙光。
  不如让我用旁观者的角度来叙述吴茂盛的生活。因为在这个小说里我不是主要的,我的生活索然无味,你们会倒胃口的,我要讲的是吴茂盛的生活。刚来北京他给一个书商当编辑,用他的话来说是取经。他在电话里对我说,李师江噎,我编了一本书赚了二十万。我心里咯噔一声,莫名地疼一下,说,那就恭喜你啦,可以在北京买房了。吴茂盛说,屁,我才得两千块钱,你说那个家伙黑不黑,这本书从组稿到校对到印刷,都是我在弄,最后他给我两千块钱,要是在福州,我得找人揍他一顿。他说的那人就是收留他的书商。我松了口气,说,谁叫你是给人家打工了,大头当然是人家赚了,你要是自己当老板,这二十万就全是你的了。吴茂盛说,没错,现在我就要自己当老板了,我再也不为着兔崽子做事了,做书的这一套,其实很简单,我已经全学会了。吴茂盛出来单干除了忍受不了老板的剥削,还有一个原因。他住的地方也是办公的地方,是那个书商在丰台租的一套一居室,房间是老板睡,吴茂盛在客厅睡,有时候老板会带只鸡进来,吴茂盛就要借故去外面溜达,心里很不是滋味。丰台那边外地民工多,比较嘈杂,晚上常有巡逻队出来,吴茂盛有一次溜达着,就被巡逻队抓着了,要看暂住证,吴茂盛没有暂住证,罚了两百块钱,这是碰到不紧张的时候,要是国庆前夕什么的,就有可能被遣返。吴茂盛心里有气,他认为被抓的应该是老板和鸡,而不是他。这股气蹩在心里难受,也是导致他搬出来单干的重要原因。
  搬出来后,吴茂盛还是住在丰台,在一大杂院里他和一伙书商混在一起,那伙人全是湖南的,明为书商,实际上什么事都做,只有吴茂盛是福建的,对吴茂盛很不客气。其中有一个做盗版书的,瘦子,一双眼睛很细,凶光毕露。有一回他对吴茂盛说,小吴,我手头紧,你借我千把块钱。吴茂盛捂紧口袋说,没有呀,这个月房租我都没交呢!细眼睛一把抓住吴茂盛的衣领,说,我最讨厌的就是说谎的人,你刚才买烟的时候掏出一大把是什么,不是钱是狗屎呀?你既然敢骗我今天我就非要借不可。吴茂盛半辈子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人,慌忙掏出五百借给他。过了三天,吴茂盛以买手机为名,请细眼睛还钱,细眼睛说,我正要找你呢,五百块钱你也好意思来讨,你丢人不丢人,再给我一千过三天一并还你。吴茂盛想要分辩,细眼睛又揪起他的衣领,手里亮出一把水果刀,吴茂盛脸都绿了,又掏出五百给他。过了三天想去要钱却又不敢,弄不好又要被敲诈,只好去其他人那儿打听细眼睛的底细。一打听出了一声冷汗,原来细眼睛是个通缉犯,在家乡杀了人用水泥浇在墙里,跑出来后不敢回去呢,到了北京,和一伙书商混在一起,大字不识几个,居然也学会做书,做盗版书。当然,这个消息的真实性并不可考,因为传到吴茂盛耳朵再传到我的耳朵已经过了几道工序了,消息有可能变形。事实也许是细眼睛在拆墙时压死一个人,或者细眼睛在一堵墙边杀死别人的一只狗,或者细眼睛家里有堵墙可以藏人,等等等等,都很有可能。不管如何,这已经把吴茂盛吓坏了,跟一个杀人犯去要钱不是找死吗。有段时间吴茂盛老叫我给他租房子,还要朝阳区的,后来他终于租到了,在团结湖公园附近,也是四合院,跟很多人住一块,不过这些人不是书商。而在丰台的那些书商,他们只知道吴茂盛的手机号码,根本就不知道吴茂盛住在那儿。吴茂盛告诫我说,李师江噎,你千万不要把我住的地方告诉那些人,否则要出人命的。
  关于杀人犯,吴茂盛跟我讲了不下一百次,有一次我都梦见了细眼睛的杀人犯。吴茂盛总结道,人在江湖飘,不好飘,一不小心就要挨刀呀!但他并没有就此消沉,说,在江湖上混,其实就是比狠,他比我狠,我就认输,不过李师江噎,我以后不会这么软弱,我也要狠起来,他妈的,掉头不就脖子上多个疤吗,以后我不应该怕这些王八蛋。为了给自己壮胆,他想买一把刀放在枕头下,一挥手就能砍人的刀。但我告诫他,片警经常会去抽查出租的民房,你要是被搜到管制刀具,不把你抓去审问几天几夜才怪。吴茂盛又吃了一惊,问,真的是这样吗?这样我就不买了。当然我也不知道真的会不会发生这种事,只是在电视上看到一些镜头,觉得有可能。吴茂盛权衡左右,最后买了一把水果刀搁床头。我问,你有没有梦游?如果有的话也不安全,梦游起来你有可能会用水果刀杀别人或者自杀。吴茂盛说,梦游没有,做梦倒是有,不过都是些艳梦,没什么问题。
  吴茂盛做的第一本书完全是农民的做法,就是从播种都收成都自己动手。虽然懂得做书是怎么回事,但他根本不懂怎么找选题找书稿,还有一个原因是书稿要钱买,这是他不愿意的,所以他躺在床上找选题,找自己能写的选题,第一本书就是这样诞生了,题目是《历代权谋故事》,靠的是剪刀和桨糊,从各种资料上剪故事,汇编成册。他住在一间破四合院里,没有办公室,没有电脑,居然能拼一本书,这也是我不得不佩服他的地方。糟糕的是印刷的时候,他没去印刷厂盯,有几千册裁得参差不齐,根本不能卖。不过吴茂盛也有失误的地方,他不该图小便宜拿地下印刷厂去印。吴茂盛说,要是不把这些书重新裁好,你们就别想拿尾款。哪知对方早就料到这一招,拍拍吴茂盛的肩膀说,你这种人我见得多了,今天你要是不把钱交出来,别说书拿不走,就是人也别走。那个印刷厂在郊区,接近廊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特像个杀人越货的地方。吴茂盛壮了壮胆说,你想干什么,想要单挑到外边去,我的马刀搁在外边呢。那人放在吴茂盛肩膀上的手加了力,一种麻醉顺着某根血管传递下来,吴茂盛全身就酥了。再开口,吴茂盛的声音已经变了形,软得像一滩融化的雪糕。吴茂盛干了好几天,用裁纸刀一本一本把书修平,由于手臂太累,好几天一直肌肉僵硬,有肌无力的症状,走路像机器人。吴茂盛对我说,我他妈的怎么就狠不过那些杂种,是不是书读得太多了!吴茂盛书读得多我倒相信,他只上过小学,读书是他认字和写作的源泉,据他自己说,他买过的书总计多达十几万人民币,大部分托运到家里,小部分在流浪途中遗失。这个数据也不能确信,吴茂盛比较情绪化,一激动会把一万说成十万,但他家里书多是事实。我曾看见他给家里打电话,跟他父亲交代那些书不能当废品卖。关于读书多,他在我面前炫耀过一万次,我读书少,也讨厌以读书为荣的人,我狠狠地回击道,书读多了有什么用呀!你脑壳都读坏了!你以为当个知识分子是很荣耀的事么!
  读书多,未必就能做书,甚至读书也可能害了做书,这个道理在吴茂盛身上得到论证。他对现当代的作家嗤之以鼻,看的古书为多,满脑子都是历史,以为老百姓也爱看古书,所以会想出《历代权谋故事》这种选题。这本书没什么热点,卖得不好,吴茂盛说打个平手。即便这样,吴茂盛也相当满意,说权当练习,能不亏本就不错了,下一本做个畅销的。说打个平手,实际上也是理论上的平手,货发出去,钱根本就没法收回来,一般要第二本出去第一本的款才会回来。吴茂盛想做一本能火一点的书,不能火至少也要能卖,但不知道该搞什么,向我咨询。我说,现在能卖得好的都是跟电视挂钩了,比如海岩的小说,还有呢,名人的,像崔永元啦,赵宗祥啦,脸儿熟,书就好卖,你往这个路子上琢磨琢磨。吴茂盛脑子转得快,马上说,对了,我认识东南台的一个女主持人,她写本书能好卖吗?我说,不是谁跟电视沾边都好卖,地方台的主持人,又不出名,全国有几人知道,除非她能写什么耸人听闻的绯闻。吴茂盛说,绯闻,她多着呢,上过床的男人多了,要不是我嫌他脏,我肯定也上过。吴茂盛的牛皮我听多了,对他的牛皮一律以打击为主,我说,你他妈的要吹牛也得选个人吹,在我面前你还玩这一套,凭什么人家跟你上,就凭你一张古铜色的脸!吴茂盛急了,指手画脚地争辩道,李师江噎,你不能这样不相信我,我要是上不了她我就是王八,当时我在电视台撰稿,她一点台词都要求我写,每次恨不得把两个乳房送到我怀里!我发誓,我绝对能上她!我说,行了,你就是你在梦里上她吧。吴茂盛为了证明他的话,说,你要不相信,我现在就打电话给他。牛皮吹到了这个地步,我也生气了,说,你打吧,我看你能说啥!果然,他操起手机就打,好象对那个电话号码很熟悉,吴茂盛对着电话喊,范青青噎,我是吴茂盛,口天吴,对,吴茂盛,吴茂盛,不是朱时茂,是吴茂盛,对,枝叶茂盛的茂盛,我以前跟你是同事呀……吴茂盛在电话里自报名字不下十次,报得我的脸都红了,对方才弄清楚是什么人。吴茂盛也因开局不利而说得面红耳赤,对方认出他来以后,口气中又神气活现起来,说,我现在在北京,自己开一家公司,小公司,对,手下没几个人,都自己干,忙得要死,想找你写本书呀,写你自己,现在不是名人出书热嘛,你要是写本肯定能卖。什么,你当然算名人了,怎么不出名,不过要是能说搞点绯闻再里面就更好卖了,你没绯闻,可以虚构一点嘛,对,没有关系的,只要好看就行,能写么,你写不来,可以口述让别人写嘛,没关系,我肯定能让你出名……说到这里,吴茂盛的手机“嘀”地一声,断了,是因为没电池。吴茂盛想继续用我的手机打,我没有同意,我说,行了,不要做这么虚伪的事,还自称开公司,是不是怕没人知道你在北京瞎混呀!吴茂盛争辩道,我怎么不算开公司呀,我有帐号就是公司,有人还用一块钱注册一个公司,那才丢人呢!
  回顾我和吴茂盛交往的过程,可以发现他说瞎话越来越大胆了,我也可以这么理解,他内心越来越空虚了。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是他碰壁越来越多,积郁的愤怒也越来越深了。记得他出第一本书,本来想去福建音像拿个书号,他交了两千块钱给线人了。那个线人虽然是出版社的人,却无权拿到书号,害得吴茂盛白回一趟福州。回来后他骂骂咧咧,说要是那人不退给他钱,他早就找人打断他的腿了。我说,那你怎么没打断他的腿。吴茂盛说,他乖乖地把钱退给我了,他知道我不是好惹的。那人呢,存心就想赚个中介费,他妈的他是一个合同工,居然也跟我夸口说能拿到书号。他混得很惨呢,一个月拿光溜溜的一千块钱,养老婆孩子,还要养一个姘头,我看他可怜巴巴的,就算了。我说,你怎么知道他可怜,人家还能养得起姘头呢,日子多滋润,让他可怜你算了。说到女人的话题,就最容易引起吴茂盛的激动,他说,李师江噎,你也不要太小看我了,我怎么会羡慕他呢,他老婆是农村的,脸跟南瓜一样大,比草纸还粗,人看都不想看,再说了,你以为他姘头是个好东西吗,是棉纺厂下岗女工,晚上还到五一广场拉客呢,我是宁可没有,有就要好的,不能什么垃圾都往床上捡,你说是不是呀李师江,你不会把野鸡都往床上赶吧。我说,这倒不一定,饥不择食的时候说不准也会,但我就是不会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吴茂盛反诘道,李师江噎,你还吃野鸡呢,你们学校培养出来的人原来就这德性。我说,你不要株连九族,我吃鸡跟我们学校有什么关系,又没开这门课!
  大概在四月份,我从网站辞职或者说下岗后,一直呆在家写一部叫《她们都挺棒的》小说。本来准备写中篇,写了一章后雄心勃起,想反正没有合适的地方上班,不如搞他一个长篇。下定了这个决心后,我的电话少了,饭局少了,好象我的朋友们都支持我这个计划。唯一不识相的是吴茂盛,他总是冷不丁给个电话,说李师江你在家吧,我就在门外,你给开个门。我只好停下活儿,套上裤头给他开门。大热天的,他穿着大裤衩,一双土黄色的批凉鞋,拎个大西瓜,神气活现地说,李师江噎,把西瓜剖了吧,我都要渴死了。我说,靠,我又不是你妈。我操起菜刀极其勉强地切西瓜,他又回过头来说,你把刀洗干净点,大热天要拉肚子的,我又没老婆,生病了可没人照顾。我说,你倒是挺自恋的,自个儿当自个儿的妈。吴茂盛一来我就什么也干不成,要听他没完没了的罗嗦,不仅我的耳朵要承受噪音,脸上还要对付他的淬末,他的嘴巴有口臭,那种天生的口臭夹着烟味,而他自己毫无知觉。有时候我就在他的口臭中想,如果我是一个女人,跟这样的男人过日子,会怎么样呢,会不会被他的口水淹死?吃过晚饭后他还没有走的意思,其实一起吃饭是一件很难受的事,我得尽量忘记他的口臭和烟熏火燎的贼黑的牙齿,否则我会反胃。他就这么坐着打饱嗝,看电视,把袜子脱了脚架到床沿抠趾甲,请允许我描述他丑陋的脚板和脚趾,像他的脸一样丑陋,像他的黑牙一样丑陋,像他滔滔不绝的嘴巴一样丑陋,天哪,他全身上下都是丑陋的,他简直是一堆垃圾。从16岁开始,他离开他的父母和兄弟,从这个城市走到那个城市,从南方到北方,从一个腼腆的崇尚学问的男孩变成一个到处吹牛皮的汉子,到处骂人,骗人,装孙子,充大爷,到处讨人嫌,到处吐出肮脏的口臭。现在,我的朋友躺在我的床上悠闲地看电视,抠完了趾甲就剔牙,他那肮脏的牙缝,恐怕一万年也剔不干净。他把我最后一张干净的床单弄脏了,他多么像一堆垃圾,我怎么扫也扫不走。
  从春天到夏天再到初秋,我的主要任务是完成这部让我有点完成不下去的小说。写到一半我才知道有些事情不是自己想做就一定能做的,一个人的阅历没到那个份上就不一定能写好长篇,一个人身体没发育成熟生不出完美的孩子,这个道理跟世界上的很多道理一样,很简单,但只有你亲身体会,才知道是一个道理。想想我写这个长篇的初衷,就如一个刚懂得发情的人想生儿育女,现在搞了一半,生出来也难受,不生更难受。原来计划是写个很牛逼的东西,到后来就心虚,想能完成就算胜利。这种状态下我烦躁不安,一只苍蝇在耳边嗡嗡嗡都能都能让我勃然大怒,然后拿着苍蝇拍穷追猛打,只有弄死它才能够继续我的工作。那只顽强的苍蝇,简直成了我小说的一个部分。但是,还有只更大的苍蝇,那就是吴茂盛,在我手机关掉电话拔掉的时候,他就在我窗底下(我住在一楼)喊,李师江,开门!我脑袋就嗡地发晕了,不用说,又是他带着一只可怕的大西瓜和满腔的倾诉欲来了。为了表示不欢迎,我故意在厕所里蹲一会儿才去开门。他已经把门敲得砰砰响了,说,李师江噎,你是不是不欢迎我,你不能这样,我是把你当成朋友的,你要知道,像我这样的朋友很难找的……我砰地一声关上门,说,什么狗屁朋友!我的感叹触动了他的心,他停住脚步问,你说我是狗屁朋友?我没答他,他又强调了一句,说,李师江,你是不是不把我当朋友!他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好象强奸了他老婆,这种夸张的严肃让我愤怒,我说,不把你当朋友又怎么样!吴茂盛把西瓜甩在柜子上,饱满的西瓜登时裂出一道深深的口子,吴茂盛看也不看一眼,开门就往外走。我也懒得说话,只是喊了一句,把西瓜带走。吴茂盛并没有回头,踩着他沾满灰尘的凉皮鞋义无返顾地走了。
  他一副受伤的样子,那是我不喜欢看到的,谁没有受过别人的伤害,但为什么要装出无辜的样子。受伤是应该的,每个人在成长中不受点伤,那才他妈的不是人呢。跟我玩矫情,现在我可没精力玩这一套。这次的冲突让我后来的生活轻松了许多,这个处处讨人嫌的人,终于去过自己的日子。
  这个长篇令我精疲力竭,我像初次怀孕的女人一样,吐着酸水,恶心,胸闷,坐卧不安,如果说女人还怀抱着对分娩的期待,那我就是想快点做掉,把自己解放出来。写到15万字的时候,我终于决定停笔。这次停笔让我一下子轻松起来,既而是无比的空虚。一个呆在房间的人,一天24小时实在是太奢侈了,像24碗白开水,你怎么也喝不完它,如果找不到点事情来做还会淹死你。更要命的是此刻性欲乘虚而入,像埋伏在屋子周围的强盗,他妈的就拥进来了,摁住你,绑住你,让你挣扎。其实性欲一直是跟着我的,从青春期开始,他就是一只摆脱不掉的野兽。所以从中学开始,我就开始写诗,写小说,这很大程度上可以逃避这只野兽的袭击。这种体验使我坚信,艺术创作绝对是排遣性欲的手段之一,反过来说,一个没有性欲或性欲不强的人想写出优秀的东西简直是不可能的。如果有人认为他写出很牛的作品但又没什么性欲,那就只能说明他不能正视自己的性欲。性欲绝对是一个人的一生中最亲密的伙伴,最患难与共的战友和最顽强的敌人。当然,如果性欲光靠写作来排遣,那写出来的可能是变态文字,变态的文字有可能是伟大的作品,但更多的应该是垃圾,所以我不可能全都寄托在文字上。从中学开始我就把一部分里比多排泄在女孩身上,那时侯胆子小,不懂得怎么好玩,只用搂搂抱抱兼手淫来打发,这种活动不能称为性生活,否则我就太夸张了。在大学的前两年,我终于有了货真价实的性生活,我第一次知道女人有那么大的漏洞,是的,一个看上去完美无缺的人竟然有那么大的漏洞,确实不可思议,确实天造地合,确实,哦,太美妙了。于是我开始了兢兢业业的补缺补漏工程,作为一个勤劳肯干的工人,我得到的回报是,我用不着写一个字就可以把里比多给打发了。从这个角度来讲,性生活能够比写作更加迅速、彻底地把里比多疏通出去,也可以说,性生活能够把一个人的艺术才能给消灭掉。我之所以在大学期间还有间断的写作,因为我的性生活是间断性的,属于大旱大涝型。我的女朋友是高中时搞的,我们只能在放假期间狠狠涝一把,开学后就开始旱灾了,只能通过书信来抒发性苦闷。尽管我在书信中用极其色情、无耻的字眼来意淫,但意淫毕竟是意淫,文字不能代替干。如果文字能代替干,那天下的文人们就全都犯了强奸罪了。两年的大学时光,我和女朋友像神州大地一样重复着旱涝交替的局面,我们再也忍受不了这种天灾人祸了,我们背井离乡吧,我去找可以藏身的洞你去找可以寄托的把柄吧。我们分手了。当然,分手的原因都归结为性显然有点片面,但性是基本的原因,潜在的原因,怎么也逃不掉的原因,有一个中心两个基本点的地位。总有一天,你的生活是因性而改变的。
  大学后两年,我的性生活并没有本质的改变,当时我在同学眼里是个有妇之夫,找个新的女朋友就跟再婚一样不容易。虽然大学的恋爱基本是有始无终,但女孩子还是很看重这个人是不是老实本分,是不是花心。与我有缘的女孩要么就是其丑无比,要么就是骚货,我碰到两个骚货,都有男朋友了,只因为我和她男朋友的风格不同,想尝尝鲜,跟我干一次就再不来了。不是我水平差,而是她们就想尝鲜,就像有的顾客即使不买也要挑一两个果脯往嘴里扔。对我来说,干一次就像点着火,后面还烧得很,直烧得两只眼睛通红通红,一个人恶狼般在校园里乱逛。哦,性欲,已经跟我好多年了但始终没有离开的意思,你要跟我多久?一辈子吗?直到我死的那一刻它才垂下来吗?那么请问,用什么来满足它?女人,还是写作?你想让我成为艺术家还是摧花狂魔?
  那么,每天晚上都有女人一起睡觉是不是就满足了呢?答案是否定的。女人和性欲的对比关系并不像一块钱买2两猪肉那么简单,也不像胃口和米饭那么简单,是的,米饭可以让胃打饱嗝,但女人未必能让性欲心满意足。在我过完两个月按部就班的性生活后,我终于明白了这个道理。和我同居的女孩是个雏,前几个月刚给人弄破了膜,性爱的历史并不长,对性的渴求相当强烈,每次都是好几个“我还要”。当然有时并不是真的还要,只是一个脱口而出的口头禅,就像有的女孩老说“讨厌”其实很喜欢你,有的说“不要”其实很想要。汉语的秘密不在表面语义,而在语境中,这是你和女孩接触时必须掌握的一门学问。如果你没有这门学问,可以到大学中文系去旁听,实际上中文系的课也就这一门有点实用。但是我的同居者老说“我还要”就让我有点神经质了,到底是真的要还是假的要呢?她滥用词汇,我的学问也用不上。不管真的假的反正你给她都不会拒绝,张开两腿对她来说轻而易举。后来“我还要”说腻了,就说“我要嫁给你”,开始也以为是顺口溜,后来才知道要来真的。当然,这不是我们只相处两个月的最重要的原因。重要的是,在我和她频繁的性生活中,我竟然没有感到真正满足过,是的,即使在体力上已经竭尽,心里还是有源源不断上升的欲望。他妈的,这些欲望没有掉进她那个洞里,甚至跟那个洞根本没关系。我不知道它要找什么样的洞,它证明同居生活不是它想要的。在这里,我无意渲染性生活,我只是提醒大家,性欲绝对不是通常想象的那么简单,如果你意识到这一点,我们就可以一起研究。
  我喜欢把它比作野兽,而潜伏在我体内的那只肯定是杂食动物。它不喜欢单纯的性生活,有时候它需要手淫来当点心,看看毛片,写几句直抒胸臆的诗歌,写两篇暴露的小说,乃至上网看看成人影院,等等等等,都是它喜欢的食物。上网聊天是我最近刚迷上的,在新浪的成人聊天室,我邂逅了一个叫“瘦腿美人”26岁的已婚女人,由于我们谈得非常投入,很快从新浪转到QQ上。在QQ的简历上,我看到瘦腿美人的名字叫DIANNA,是拼音,因而她的名字有可能是典纳、靛那或者甸娜,当然也有可能是英文黛安娜,叫什么无关大碍,因而我们就称她甸娜吧。因为我们是从彼此的性生活聊开始的,所以谈得非常透彻,很快就成为知音,真正的知音。我觉得这就是网络的妙处,如果你从饭局上认识到一个女人,从场面上的话谈开始,最后要聊到性生活,恐怕不亚于一场马拉松比赛。甸娜在一所学校叫外语,两年前结婚,但和丈夫过着周末夫妻的生活,她老公平时是和父母一起过的,周末了才到这儿来。谈及他们的性生活,甸娜一言以蔽之,就是枯燥乏味。其中主要的原因是他老公是个没有情趣的人,搞那事跟搞家庭作业一样,十几分钟就完事。我很快就搞清楚甸娜为什么没有满足感的原因,并跟她具体谈及性爱中需要怎样的技巧和配合,有怎样的方式,等等等等,甸娜完全赞同我的理论,并为没有我这样的一个性伙伴感到遗憾。其实,对于自己在性方面的能力,我是有自知之明的,我从来就没有像我聊天那样干过一个女人,这说明说的和做的是两回事。说是我的长项,我从小就喜欢把一件事情说得天花乱坠,关于性技巧,我确实知道一些,中学时期我喜欢到书店去翻课外读物,无意中邂逅了一本《海特性学报告》,很厚,有图有文,我去了四天基本上把它翻完,才知道有人成天什么事都不干就专门研究这种不入大雅之堂的学问,并且还对人类的性爱史做出丰功伟绩。当然我所学的理论基本上没有用武之地,沉淀到脑海深处,后来有机会实践,这些技巧并没浮出来,真的,实战中根本没精力想到这些细节。但跟人聊天,就有了丰富的理论,因此我在甸娜的眼里是个高手。
  网络上的东西真真假假,你可以相信也可以不信,但我宁愿相信甸娜所说的,一个人要说假话是很累的,除非你有这个嗜好或者有预谋地骗人,否则不会有人说谎的。对我来说,在网上窥探别人的隐私相当于手淫,我很乐意这样做。我相信甸娜和我感觉一样,她的生活太单调了,正在等待着一次意外的惊喜。凭我多年来的感觉,我知道这个城市里有太多的少妇等待着浪漫的艳遇,更多像我这样没什么钱叫小姐但有了钱又怕小姐不干净的人在等待着吃软饭,通奸的事是经常发生的,甸娜不喜欢称为通奸,她称为偷情。确实,偷情这个词要浪漫一点,性感一点,令人更加心跳一点。在偷情上,我和甸娜的看法完全一致,没有偷情的生活不是真正的生活,不是有内容的生活。如果夫妻的生活像一碗米饭,偷情就是一道美味,至少是一盘香喷喷的臭豆腐,说它臭,其实大家都喜欢吃。当我们对偷情的共识达到这个阶段的时候,甸娜已经在暗示我做她的情人了。我也很乐意在这个位子上,虽然没有薪水,但其乐无穷,相当与什么名誉主席之类的头衔。但我心里还是有一道障碍的,那就是我没有我所说的那么棒,这个“棒”字内容丰富,包括我的个子没有那么高,我的器官也没有那么长,我的技巧没有那些丰富和娴熟,我持续的时间也没有那么长(我和甸娜说我最长一次是三小时,她毫不怀疑,叹为观止)。我美化自己,是因为我想不到网恋会发展到见面的地步,最多在网上意淫而已,把自己装饰几分,可以让甸娜意淫得更爽一点。大概在我们持续聊天的第四个晚上,我们的意淫特别投入,甸娜说她下面都湿了,要我们立即见面。我只好在网上说这不是我不是她所想象的那个样子,我觉得申明这一点很重要,否则甸娜见我的人很有可能一下子没兴趣了,我要调节好她的心理落差。但甸娜激动地说,没关系,只要你是个男人就行。我觉得很不好意思,还是一味得强调我是个很平凡甚至很平庸的人,除了是个男人以外,其他的都具有夸张的成分。甸娜急了,说,你婆婆妈妈的到底像不像个男人!我说,那我就来了,要带什么吗?甸娜说,带个鸡巴就行了。甸娜给我留下手机号,让我打车到海淀紫竹小区再跟她联系。按理来说这是一件非常刺激的事情,但此刻我却有点紧张,我意识到自己是一个行动上的矮子。我花了五分钟冲了一把身体,主要是把下面冲干净,在洗的过程中它硬了起来,不大,但是真的很硬,虽然难以和金属抗衡,但可以和身体的任何一根骨头媲美,这个比喻使我增强了信心,但我坐上出租车的时候,它还没有软下来。
  现在是夜里一点钟,我的心情是愉快的,在这个时间打车去偷情,去和一个素未谋面的女人做爱,确实是我二十年来最愉快的遭遇。和陌生人确实是我内心最隐秘的想法,是我的一个最过瘾的理想,远大的理想,本来以为根本不能实现的理想。当然,这里的陌生人绝对不是指妓女,指的是有缘分的女人,一见面就可以以作爱的方式来交流。说起来这更像一种行为艺术,是的,我从来就是把它当成艺术理想,可遇不可求的艺术目标。现在我就要实现我的理想,就要进入一个陌生的体内,这比我进入任何一个城市都要刺激,比城市的任何一个下水道都要神秘。是的,我已经厌倦了地面的生活,一进入城市我就进了下水道,偷听别人的秘密,无耻的交易,我已经习惯并热爱这种垃圾堆的生活。
  在紫竹小区下车后我打甸娜的手机,响了好长时间她才接听,我是紧张的,所以听到她的声音特别兴奋,下面又有反应了——这个不争气的家伙,好几个月没闻到女人的味儿了。甸娜说,我不敢出来接你,真的,你要是个坏蛋怎么办。我说,你怎么这么容易变卦呀,我们不是说得好好的吗,我怎么成坏人了。甸娜说,也许你不是,可是我刚才想起来好多坏人入室抢劫的案子,我就怕了。我急了,性欲随着热气蒸发,浑身刹那间就冷了,我说,我不是坏人,我只是想跟你偷情,真的,你要怎样才相信我?甸娜语无伦次地说,我不知道,要不我们明天见面吧,白天先见一面好吗。我火了,说,操,你他妈的有病。甸娜说,你怎么骂人。我说,我骂人又怎么样,你还骗人呢!甸娜说,你才骗人呢,明明长得很一般,确把自己吹得天花乱坠,你分明是个骗子嘛。我站在小区的路口,一阵风从两幢高楼间卷过来,把我鸡皮疙瘩都吹起来,此刻性欲已经跑得无影无踪。在我想对甸娜再骂几声时,一个保安已经不知不觉走到我身边,他的声音吓我一跳,说,你要干什么?由于他问得相当不客气,我说,我干什么你管得着?年轻的保安一脸严肃,说,我们小区已经有好几起盗窃案,我们有权力对每个有嫌疑的人盘问。我说,你是把我当成嫌疑犯了。保安说,我已经盯你好久了,你不像是小区的居民,现在我要你出示证件。我说,我没带证件,再说我一没偷而没抢,凭什么要看证件?保安晃了晃手上的对讲机,说,你要是不配合,我就要请示队长了。此刻我的情绪已经低到极点,一丝惭愧从丹田升起,越来越浓,哦,这个惭愧的夜晚,我的性欲被彻底搞坏了,意志也崩溃了,我无奈地对保安说,我没带证件,你要我怎么办?我现在就要走了。保安明显感觉到我口气软了下来,他的口气随着强硬了,说,你跟我去值班室,说清楚来这里的理由,然后记下你的联系方式。
  我跟他来到门口的值班室,不得不把我和甸娜的故事改造一番,讲给保安听。还好我有编故事的才能,还好我有说谎的根底,要不然整个下半夜我就和这个年轻的小伙子耗在一起了。要是这样那该多恶心呀,我本来是要跟一个陌生的女人作爱的,我本来以为此刻正跟她在床上,享受从未有过的新鲜和刺激,但没有,此刻我必须在小伙子面前侃侃而谈。我说,我是来找女朋友的,她住在哪一栋我不知道,我在电话里跟她闹慌了,所以她不愿意让我进去。小伙子听了我的谎言,心有戚戚焉,安慰我两句,很快就让我回来。回到家里,我累极了,沮丧压迫我的神经,几乎来不及脱下衣服,我就在床上睡过去了。
  现在我想想网络真是一个很扯淡的东西,网络的生活是你在电脑桌前意淫世界的生活。你可以拥有五湖四海的朋友,你可以勾引无数的女人,但你没法兑现,是泡沫生活。明白了这个道理之后,我在第二天头疼消失,脑袋清醒无比。本来我想打个手机告诉,但打不通。如果打通了,我会告诉她,你永远不要指望有男人来操你,因为你承受不了这个现实,网上的情人就是网上情人,搬到现实是行不通的。对我自己来说,网上的意淫也足够排遣性欲,我没必要深夜打车去操一个女人。当然,在这个小说里我还不想彻底谈论网络问题,因为网络与现实也绝对没有我说得那么对立,但我还找不到结合点,我想谈的其实是我的性欲问题,它需要多姿多彩花样百出的生活来满足。同时由我的性欲问题我又想到吴茂盛的性欲问题,我认为吴茂盛的古怪的生活是因为缺少一个女人造成的。也就是说,如果有个老婆,他的举止言行也许会正常化,这是我一贯的看法。但现在我对这个看法有点怀疑,也许他的欲望也不是用女人就可以满足了,这个想法是从我身上引申出来的。一个变态的人,是值得我们研究的,而且他的变态程度绝不在我之下。
  在和我生气了三个月之后,吴茂盛终于给我来电话了。他的声音非常谨慎,说,李师江,你还生气我吗?当时我还没起床,一泡尿蹩着难受,我提着电话筒喊,我没工夫生气你,有屁快放。吴茂盛说,你手头有没书稿,我想过来看看。我说,你过来吧。搁了电话,我立马跑进厕所,由于没来得及穿上外衣外裤,我在马桶上瑟瑟发抖,但随着粪便的排除,寒冷很快被排泄的快感冲跑了。说明一下,这种快感不是一泻千里式的,因为有点便秘,拉得不是很顺畅,有时候并没有东西拉出来,但每一次冲动都能给肛门带来幸福的感觉。天哪,原来幸福也能够这么轻而易举地到来!大概过了半场足球赛的时间,也就是幸福的高潮虽然过去了,但余波还在肛门周围荡漾,我听到吴茂盛的敲门声。我打开门,看见他拘谨地站在门外,伸出冒着青筋的爪子要和我握手,我没有配合他的动作。他的脸色一下子黯然了,说,你都不跟我握手了?我说,握个屁,刚擦完屁股,你很喜欢屎的味道吗?吴茂盛认真地说,原来这样,那就可以洗完手握嘛。我说,你那么喜欢握就握我的鸡巴,已经好几个月没人握了。听了我的话,吴茂盛“嘻”地一声笑起来,脸上闪过一丝窃喜,问,真的吗?你真的也混这么惨?我还以为只有我一个人这样呢!我说,那你也太自以为是了,孤独的鸡巴满大街都是。
  我的房间有点幽暗,拉开窗帘后我看见吴茂盛的脸上有几道伤痕,像被人抓过,脸部有点肿,眼皮下垂,看起来比以前慈祥。我说,你干吗了脸上?自虐呀?他故作不在乎地说,没什么,跟个兔崽子打一架。他背过脸去,不经意得用手背拭了拭眼睛,这个不经意的动作使得气氛有点闷。我口气中多了点认真的成分,说,怎么着也不能跟人打架,要是把小命打没了怎么办?听了我的话,吴茂盛脸上出现极其复杂的表情,包括气愤、无奈、伤感等等,我相信只有功力很深的人用油画可以表现这个效果,他说,李师江噎,你也知道我不是一个喜欢打架的人,我是有文化的,可是你要不打,有些人就以为你软弱,当你是孙子,我要给自己争口气呀。直到此刻,吴茂盛才打开他的话匣子,所有的仇恨倾泄在我面前,我也才意识到他来这儿最重要的目的就是排泄,其次才是谈书稿。他的前一本书事故让邮递公司给书商的,但书出去一个月了,好几个书商还没收到,而邮递公司认为书已经出去了,不但不退钱,而且还要他把邮资尾款付清,吴茂盛就是在和邮递公司负责人交涉时动手的。吴茂盛喜欢动手的习惯我早就知道,在福州的时候我单位有两个年轻人说他坏话,结果狠揍一顿,留下身手不凡的口碑。但从现在脸上的伤痕来看,这一场战役他并没占什么便宜。我教训他说,你要争口气,也没必要动手,再说这种事情,你投诉邮局就行了。吴茂盛解释道,这个邮递公司不是邮局管的,是私人的,投诉邮局有什么用?
  由于没能帮上他一点忙,我也不好再说他什么,只是叫他以后做事情小心一点,不要意气行事,有必要的话可以打电话和我商量。但我们出去吃饭时他喝了一瓶平装燕京啤酒,精气神又提了上来,拍着桌子叫小姐再来一瓶,还要加一碟金针菇,然后喷着酒气对我说道,李师江噎,你不知道,人在江湖飘,谁能不挨刀,咱们就是要跟人拼狠,不动手怎么狠起来呀!我说,你这话已经说过几遍了。吴茂盛说,对呀,我是说过几遍了,可我还要强调,这次我决不能输给那个王八蛋,如果他还不能给我个交代,我就再揍他一顿,李师江噎,我是决不会给家乡丢脸的,我要让他知道福建人决不是好欺负的。我说,别别,这点鸟事你还上纲上线,你打人家就能为福建争光吗?看看你脸上的伤痕,要是褪不去以后怎么跟你父母亲交代呀!吴茂盛咕地一声抽干杯里的酒,豪气万丈地说,这点伤算什么,他要是不还我钱,我一命还他一命,李师江噎,我要是没一点胆量,我就不会出来混了。我知道他的马尿已经上劲,满脸通红,纵横交错的皱纹象万道霞光,在我面前他已经由一个受伤者变成一堆狗屎。我乘他第二瓶喝光还没来得及叫第三瓶,匆匆地买了单,连哄带骗把他推上公交车滚蛋。
  怎么挽救我的这个朋友呢?说这话我并没有可怜他的意思。真的,我不会去可怜任何人,街上的乞丐和战争中被炸断一条腿的士兵。人是不需要可怜的动物,每个人有自己的命运,有自己体验命运的方式,没有一个人有资格去可怜另一个人。说到可怜,我想起大学的一个老师,他说他看见中学的同学是个修车匠,觉得很可怜,不好意思去他那儿修车,怕引起修车匠的自卑心态。当他在教室里说这件事的时候,我的心里就蹦出三个字:放狗屁。与你相比,修车匠有什么自卑的,老老实实地工作,老老实实地养家糊口,而你,不学无术,好吹嘘,在课堂上讲光冕堂皇的一套,背地里勾引女生搞通奸活动,当然通奸不算什么无耻的行为,问题是你把这个活动搞得很阴暗,很委琐,很无耻,你才是可怜的人。当然,说挽救,其实是太严重了,我又怎么能挽救别人呢,我甚至还不能挽救自己呢。在写这篇小说的前几天,我用口袋里最后的钱跟朋友在鬼街吃了麻辣小龙虾,剩一个巨大的钱包和五块钱坐车回家,然后关闭手机,在家里等,不是等死,是等着被挽救。几天后,我的信箱里终于来了一张稿费单,我活过来了。我仅仅能挽救自己而已。当然,说起这件事也不是可怜自己,自己没有什么好可怜的,一个沾满文人习气的人,带着一点点艺术梦想,在市场经济中找不到生存的窍门,笨,就该死。我是个比吴茂盛更衰的家伙,他还懂得挣扎,而我基本上放弃抵抗了。一看见像我这样的沾满文人习气的人在自艾自怜,感叹怀才不遇生不逢时,我就觉得他们统统该死,毫不可怜地死掉,避免这个世界哀鸿遍地。那么我说挽救吴茂盛的意思就是,需要给他打什么样的针,才能使他生活正常一点?
  五天后我的手机里传来吴茂盛微弱的声音,李师江噎,我在医院里呢,你要不要来看我呀。这个狗日的,他的意志终于彻底崩溃了,躺在白中带黄的床单上,头上包着厚厚的纱布,听医生说是缝了六针,露出的两只眼闪着虚幻的光,哦,他的眼睛从来没有这么大,眼神从来没有这么温顺。他妈的,这只见人就咬的狗终于变成小绵羊了。我说,叫你不要跟别人打架,你看吃苦头的不是自己吗?他用一种陌生的口气说,李师江噎,你现在说这话有什么用,打架的时候又不帮我一把。我止住了这个话题。呆了片刻,他突然用比砂纸更粗糙的手握住我的手,多年来我已经没有摸过男人的手,更没有摸过这么粗糙的男人的手,所以很不适应,但并没有拒绝他。他用力抓住我的手,说,我的脑袋好象不是自己的,李师江噎,你说我会不会死呀?本来我想说,死就死呗,有什么留恋的,但我看见他认真的眼神,于是改变了说法道,死不了的,你这是狗命,没在世上吃够苦,老天不会让你走的。吴茂盛说,要是真的死了呢?我说,那也没办法,不死你还想要什么?吴茂盛说,不行的,我要个女人,死了才甘心。我说,操,有女人你也照样这德行,你的欲望不是女人所能满足的。吴茂盛感叹一声说,李师江,你太不了解我了,我比你大好几岁,我都三十好几了,有个女人我就不一样了。停了片刻,说,我想通了,我要是有个家,就不会跟人打架了。这么多年来,我东奔西跑,我不知道自己图什么,现在我知道了,我要女人,李师江,你也是的,你也会要女人的。我说,狗屁,你以为你需要内什么我也需要什么?你现在意志薄弱,说是要女人,等你喝了二两马尿,就是天王老子也不要了。吴茂盛没有反驳我的话,只是摇了摇头,一副大彻大悟不跟我计较的样子,然后再次抓紧我的手说,李师江,等我好了以后,你给我介绍个女人,我的条件不会太高,只要过得去就行了,可以吗?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他又急切地问了一句,可以吗?并且手上加了力气,我的手被他握疼了,只好说,行行。他追问道,真的,你不要说话不算话!我坚定地点了点头,他欣喜地松了一口气。在他放下我的手时,居然流出几滴浑浊的泪水,一到眼角,就被纵横的皱纹瓜分了,形成汪洋一片,在窗玻璃折射过来的阳光照耀下,像一堆新鲜的、闪闪发光的狗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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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长篇将继续连载。并在此收集网上评论,附载书后。请喜欢和讨厌的朋友请回帖,不管是夸是骂,只要生猛。谢谢

  嘻嘻,李子李子,你过年也可以到包裹大哥这里来玩啊

   苏永康的歌送给你,《越搞越伤心》:
   问你哪个姿势搞起使我最配衬
   但你冷冷两眼似看着无聊闲人
   问你搞哪种花样最近会令人提提神
   但换来连场沉默如像跟我嬉笑不再吸引
   问你我喝醉了可不可对我搞搞
   但你碰碰嘴角动作像撩撩途人
   问你会否因工作太累搞起来完全没劲
   而你似强制内心的抖震
   越搞越伤心 明明无余地再去搞
   明明知道衷心一搞 会有更亲厚质感
   越搞越伤心 仍然胡涂是我搞得过份
   明明知道彼此不再情深 何必追问远近
   问你距我太远可不可以搞得更近
   但你似听见了某个极无聊奇闻
   问你有否想起你我是哪样成为情人
   但换来连场沉默如像早觉得我不再吸引
   问你那晚见我怎麽湿透了发鬓
   但你似觉得我问错问题如傻人
   问到你跟他乱搞背後那段缠绵传闻
   而你却窃笑像偷偷兴奋
   越问越伤心 明明无馀地再来搞
   明明知道衷心一搞 会有更亲厚质感
   越搞越伤心 仍然胡涂是我搞得过份
   明明知道彼此不再互搞 无谓再叁迫近

  这个东东到目前是不是单调了点。处理吴同志的时候太单调了。这一单调就流俗了。真的。这种套路不适合你玩。玩丰满点吧。

    师江:什么时候来漳州搞?
    等北京搞完了来,你等着
  小说写的就是牛逼,李石酱的语感是一流的,全中国没几个比的上。
  扯着扯着就是几万字了,如果今年能出来,肯定好卖。传统作家就是厉害,什么什么都能写的像模像样的,

  天涯真是没眼光,也不给个红脸意思意思
  打倒斑竹,斑竹下台

  不能那么说, slowwind,好好的东西骂什么,你呀,也就只在大街上混饭吃的主。
  许许的话不错,我看了头也晕,是不像话,没见过这么大的东西,像--------

  回答闳钔蕲圉:这叫结实,不叫单调,而且只是长篇的一个头。这不是我的缺点,而是优点。只是你还不习惯。
  回答许许:好多人跟我说不分段的问题了。俺喜欢一口气拉屎一样拉下来,过瘾。不过现在写的已经注意分段了,因为排在书上一段就占两个页码,确实累死。
  回答躲闪:我跟何葆国目前还没有亲密关系,不过将来有可能成为搞友,你要一起搞吗

  下半身写作诗人把生殖味带到天涯来了。
  李师江的写作理论不无道理。令人有茅塞顿开之感。
  建议你著一本专门的理论著作。
  你的见解是相当独特的。
装模作样地网恋,漫不经心地挥霍。莫怨情字重,无爱一身轻。折荷私人花园:/

  红脸得慢慢给,长篇才开个头谁敢给啊。

  还是不看的好,少儿不宜,靠!

  天涯人很多,大多是小资。
  不服气,跟我单挑。你有东西可以跟我拼吗?

  师江:其实没有什么习惯不习惯的问题。我觉得你可以写得更好。
  我上次去福州时,(在欧亚家住了好几天)还听福州的朋友提起你。
  在曾宏的论坛上有我的名字常出入(萧然)。好好写吧,我一直看下去。

  “孤独的鸡巴满大街都是。”精彩一句,直达师江水平。

  呵呵。我可舍不得把我的东西拿出来拼你
  我怕我的鸡巴上长痔疮

  你是自摸爱好者,我要找人搞,知道吗。
  不搞几吧就浪费了知道吗

  你以为这网上的MM都是SB,把裤子脱了蹲那儿让你搞啊
  女人两生两张嘴,你要先喂饱她上面的

  靠,我一跟男人讲话就出错

  《去北京搞》第二章:甩男人
  狗子说,除了男女之间那点事,生活中也没什么事可写了。这句话对我也很实用,像我这样的人,有一个也不多,没一个也不少,不会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也不会给国家做什么贡献,饿不死吃得也不太舒服,在饭局堆里瞎混,找风骚女人搞搞关系,或者给朋友们拉皮条,还是在搞女人。除了男男女女,脑袋里确实也没什么更重要的事儿。忧国忧民的事轮不到我来管,要管也没辙,芝麻大的事也不值得去操心,而男女那点事,不大不小,跟鸡巴一样,搁在身上不嫌累,不搁身上还不对劲,哈哈,恰如其分,所以我的生活和文字摆脱不了男女那点事。你不要烦,等哪一天我对鸡巴不感兴趣了会跟你谈谈哲学谈谈人生的。
  吴茂盛从云南书市回来后的第二天就给我电话,激动地说,李师江,我找到女朋友了。我的眼前立即浮现一个土里土气的老女人的形象,能看上吴茂盛的女人,不是瞎子,就是脑袋被猪油蒙了,至少我是这么想的。吴茂盛接着说,快过来一起吃饭,我请你,不要你掏钱的。提起吃饭,眼前又浮现出吴茂盛一口像锅底一样黑的牙齿,我的胃里一阵抽搐。令我反胃的倒不是黑牙,而是因为他有吐沫的习惯,一边吃饭一边唠叨,口水星子像绵绵春雨撒在菜上。但是还没等我拒绝吃饭时,吴茂盛又说,你过来看看她吧,很漂亮的,真的很漂亮,嘻嘻,李师江噎,你想不到我也有艳福吧。听到吴茂盛得意而幸福的笑声,我的心里咯噔一声,是一种极不舒服的反应。吴茂盛能找到一个漂亮妞,或者说一个漂亮的妞被一个满脸皱纹、黑牙、口臭、废话滔滔不绝的男人搞定,这其中的内幕确实很吸引我。
  于是我手忙脚乱地从床上起来,由于睡觉时一本很硬的ELLE杂志不知什么时候咯在身下,刚好是腰部,所以腰部右侧有点疼。我不知道这种腰疼对肾功能有没影响,如果有的话,以后床上应该杜绝硬皮杂志,虽然这些杂志上都有活色生香的美女,但美女的本质是157克铜板纸。出门的时候我特意刮了胡子,我的胡子很稀,简直不像男人的附属物,一长出来我就消灭掉。令自己不理解的是,我去看一个朋友妻,为什么会这么注意形象,还把唯一一件干净的外套穿上。我操,我怀什么样的动机去看朋友妻呢,为了赶时间,我还打了桑塔纳。朋友们,你们必须从这些细节中看清我是个什么鸟人,有时候我自己也不认识自己了。
  吴茂盛租的是平房,小四合院,搞了两个房间,据他自己说一间是办公室一间是卧室。他就蹲在那间卧室里吸烟,像在思考,又像在等我。我跨进去就问,人呢?吴茂盛吓了一跳,指指隔壁房间说,在那儿,打字呢。我说,干过没有?吴茂盛犹豫了半天,说,还没,不过迟早要干的。我窃笑了两声,吴茂盛听出什么味道出来,说,李师江噎,你不要那么小看我好不好!我说我怎么小看你了。吴茂盛说,那你笑是什么意思,不是明摆着看不起我吗?你现在不是也没有女人吗,你凭什么看不起我。我说,操,做男人那么敏感干什么,带我去看看吧。吴茂盛不情愿地起身,好像我要看的是他的传家宝,我冲他屁股揣了一脚说,是你要我来看的,那么不情愿干吗!吴茂盛说,也没有不情愿,只是突然间好像不想让你看了。我说,操,好像我爱看似的,我忙着呢。我往四合院门口走,吴茂盛一把拉住说,既然来了就看看吧,我说过要请你吃饭的。我说,我怕跟你吃饭行吗,看你那口臭,看你那满嘴啐末星子,你以为我爱跟你吃饭!平时我都没说吴茂盛的这个缺点,今天生气了就说出来,以后我拒绝他吃饭他就有自知之明了。但吴茂盛并不把这个当成要命的缺点,他说,我是个说话算话的人,既然说过请你吃饭今天就一定要吃饭,李师江噎,人活着就是要讲个信用,你不要当我是个不信用的人。吴茂盛手腕力气很足,一拉就把我拉进去,像拉小偷一样一直拉到女孩面前,这让我很尴尬。女孩甚至没有理我,头埋在电脑面前,吴茂盛扯开嗓门说,小莫呀,这是我的朋友李师江,很牛逼的朋友。小莫被吴茂盛的大嗓门吓一跳,说,整天那么大声干什么,想吓死人呀!吴茂盛并不理会小莫的不满,指着小莫对我说,这是小莫,我的女朋友。小莫睁大眼睛惊奇地看着吴茂盛,问,你说谁是你女朋友?吴茂盛说,你呀,这里除了你还有谁呀!我一看到这个架势,心里就笑个不停,吴茂盛自以为是的心理已经登峰造极了。小莫说,你不要瞎说,我跟你认识还不到一个星期,你就想占便宜啦。吴茂盛稍稍露出恼羞成怒的表情,生硬地说,这不是你自己说的吗,你忘了,是你前天说的!小莫说,谁说了,前天谁怎么说了?吴茂盛认真起来,眼睛凸出,脖子伸到小莫面前,像一只喝水的河马,说,前天我问你如果当我女朋友怎么样,你说挺好的,在那个房间说的,大概也是这个时间,你忘了?小莫白了白眼睛反驳道,你说的是如果,如果是假设你知道吗,假设就是不现实的东西。吴茂盛说,你不要说话不算数,女孩子这样不好,真的,我见过好多耍赖的女人,都没有什么好下场的。
  我觉得看这种玩字眼的吵架很没意思,我叹了口气说,吃饭后你们再讨论这个问题吧,今天我请你们吃饭,好吗?吴茂盛冲我大声叫道,李师江噎,你不要看不起我,我说过我请就是我请,怎么说我也是个老板,你怎么牛逼也是个无业游民,就别瞎掺乎了!我说,行行行,你以为我愿意掏钱吗,小莫,走吧。我的声音相当温柔,小莫听了我的叫唤后脸上严肃的表情在几秒钟内缓和下来,说,我去换件衣服。她的这种变化引起我心里稍稍颤动,多年前恋爱时的心跳经常是这个节奏。现在,大概只有朋友妻之类的女人才能引起我的颤动了。小莫出来时稍稍化了妆,与先前生气的样子比,现在就像一只淋湿的小鸟整理好羽毛后有神采了。她是个不算漂亮但化妆后就有姿色的女人,有着鸡一样的自我调节的能力,真的,如果他跟着吴茂盛还不如去当只鸡更有前途。吃饭时,由于小莫和吴茂盛是不是朋友关系这个问题没有解决,所以他们不大开心,于是话题就转移到我身上。我以我自己为例,谈了几点对男女关系的认识。男女关系首先是性关系,如果性关系不错,那么就可以考虑发展其他关系。当然,这只是对于性能力正常的人来说,如果是阳痿早泄者,而对方是性冷淡的女人,这样也可以凑在一块,这时候关键就要看顺眼不顺眼,舒服不舒服。男女关系说白了,就是钢笔和钢笔套的关系,套进去很舒服就成了,套进去还左右摇晃那就不成。我说你们刚才吵架那就是左右摇晃,不过也许你们还没套进去。但并不是所有的吵架都是配合不紧的表现,有的吵架还是套进去的润滑剂。要是说细了,男女关系就是一门太大的学问,要写一本书,不,也许要一套书才能够说清楚。我为什么现在还独身一人呢,因为还没有比较合适的钢笔套,但这也不全是钢笔套的错,也许我这支钢笔表面太糙,根本不存在和我天衣无缝的钢笔套,那么这就是我的不对了。你们两个呢,都是有个性有棱角的人,想套进去,就得棱角对凹槽,你凸的刚好是他凹的,不容易呀。
  其间我问起他们俩是怎么认识的,这个问题很快被小莫的话题打断。小莫听吴茂盛说我成天没事干就在家写点小说后,对我的写作很感兴趣,原因是她是个自小有文学情结的女孩。而我觉得有文学情节的女孩基本上很幼稚,格调不高,不够时尚,所以我不愿意谈文学的话题。在后来我和小莫交往的几年里,我们断断续续谈了好些和文学有关的事情,只有一件有点意思。她说她在中学里是个文学社的积极分子,第一次就是被文学社社长干的。那时她才十四岁,社长是个比她大三个年级的一个瘦子,人长得委琐,一点都跟英俊潇洒都不沾边,而且,小莫说,第一次一点快感也没有,浑浑噩噩的,就是疼,现在一想起来就头晕。我问她为什么会跟那么委琐的瘦子一起干,第一次嘛,人生就这么一次,至少得找个帅一点的干才能对得起处女膜。小莫说那时候哪想这么多,完全是因为热爱文学才跟他做的。而且他们是在文学社的办公室里做,做完了小莫还舍不得拿桌上的稿纸擦,而是拿纸篓里的废纸。瘦子倒是慷慨,拿没用过的稿纸擦已经疲软的阴茎,还跟小莫说没关系,以后想要稿纸他都可以到团委去拿。小莫倒不是怕浪费,她觉得文学是神圣的,这个方格纸也是神圣的,涂在上面的应该是横平竖直的汉字,而不是从胯下流出来的血。小莫的态度真令我感动,我想起年幼的时候对很多东西都有神圣的感觉,唯独自己的身体和欲望不是神圣的。经历多年后,我才把这个观念倒个个儿:什么东西都可以糟蹋,唯独自己的身体不能糟蹋。
  当然这个话题是我跟小莫很熟悉以后才谈到的,在第一次的饭局上我们所言不多,甚至我还不知道她和吴茂盛是怎么勾搭上的。她爱面子,不让说,过了几天后吴茂盛才在电话里告诉我的。吴茂盛在云南书市期间几个书商一起在歌厅玩,小莫在歌厅当小姐,当时她喊吴茂盛吴老板。吴老板把胡子碴和鼻毛都刮干净,用口香糖掩住口臭,看起来倒也像老板。吴老板五音不全,唱歌调情都不会,小莫只好陪他拉呱。小莫告诉吴老板,她以前在北京呆过,后来由于某种原因才回到云南,在云南没法呆才去歌厅,现在挺想回北京的。这么说着说着吴老板就拍胸脯说,没问题,到我公司去做个文职,包吃包住。吴老板想女人心切,也不怕自己寒碜,把小莫带到四合院来了。
  听了吴茂盛的介绍,我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就不舒服起来,我说,操,你都不怕人家带一身病给你!吴茂盛辩白道,她只是陪人唱歌的,没你想得那么脏,我觉得比你带的女孩都好。真的,你不了解她,等你了解了,会觉得很干净的。我说,那你上过嘛?吴茂盛说,现在还没,着什么急呀。我急切问道,是你不想上还是她不让上。吴茂盛停顿了一下,说,两者都有吧。我说,狗屁,什么两者都有,明明是她不让上嘛,不过我告诉你一个经验,有种女人是真不让上,有种女人是假不让上,你得分清楚。吴茂盛说,真的嘛,那怎么能分清楚呢?我说,靠,我怎么知道,要自己观察的,你眼珠长得卵那么大干什么用了!吴茂盛说,行行,我观察我观察,有经验要多多交流!
  确实,我是衷心希望吴茂盛的鸡巴有个窝呆着。一个男人身边有个女人,事儿是多,是烦,但没有个女人呢,老二更烦。从生理的角度来讲,宁可让自己烦一点,不能让老二太受委屈。像吴茂盛这样的年纪和这样的生活状态,老二再不用就生锈了,废了,老二废了一个人差不多也完蛋了。人活一世图什么,上面的嘴巴吃得爽一点,下面的鸡巴干得爽一点,心满意足,那就是人生的意义。等我死了以后,人们如果当我是个德高望重的作家什么的,就会来研究我说过的话吐过的口水,他们有可能会把上面这句话概括成“二巴”理论。对了,一个人死了还能够留个把理论给后代,让后人有话头嚼,这样的人生就会更有意义。也就是说,凡是能扯淡就有意义。
  我也衷心希望我自己能过上幸福的日子,虽然我不知道怎样才算幸福,可他妈的为什么别人看上去那么幸福?他们是不是装出来的?是不是夜里性生活质量极差,白天也要装成恩爱夫妻?这样伪装干什么,是不是就想让我这样的人羡慕?算了,不研究了,唯一可以肯定的一点是,他们并没有装出来那么幸福。我呢,我幸福吗?是的,我至少有过片刻的幸福,手淫的时候幸福过,夜里吃农辛拉面时也挺幸福的,早上睡到中午起床也挺幸福的,但是在别人的眼里这些幸福都被忽略了。我不知道自己在北京瞎混干什么,过着白天黑夜颠倒的生活,扎在人堆偷摸女人的屁股,我只是知道在其他城市呆不下去,而我喜欢鱼龙混杂的北京,一来到这里,我就像一粒精子来到子宫,我活过来了,虽然活得跟死了似的。也许我在找一粒卵子,搞在一起,就会搞成一个人,一只体面的动物,靠,我是想混成一个体面的人吗?这不是我所追求的。那么也许我只是想找一粒卵子聊聊天,真的,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聊天,聊聊那些变成人模狗样的精子,聊聊我在精囊里孤独自由的生活。哦,我相信在北京可以找到很多聊天的卵子。
  周六中午我收到四张稿费单,加起来是1380元6角4分,靠,这些报社是怎么算的,看得我头晕。本来想吃碗拉面再到邮局取,但好久没收稿费了,所以我迫不及待地奔向邮局。取款台上我熟悉的那个清秀但冷淡的小姐已经变成一个胖乎乎的小姐,肉感得很,我肚子里没什么油水,所以胖小姐也很养眼。但胖小姐并没意识到我对她的好感,她看了看我身份证,又盯着我,问,是你本人吗?我说,是的,就是我自己。在小姐注视我的同时,我从柜台的玻璃上也看到自己的影子,脸上颧骨突出来了,像个薄命女人的脸型,眼睛倒是挺大,长期看电脑和偷窥隐私使眼球凸出来,几根有碍观瞻的山羊胡子也趁我昏睡的几天里疯长,腮部有点陷下去了,越来越像我父亲了,可他妈的我父亲已经60多岁了,而且他的下陷部分原因是牙齿脱落。哦,谁把我糟蹋成这个样子了?难道是所谓的岁月?难道是所谓的生活?难道是所谓的磨难?难道是狗日的北京?20岁以前,人见我都说长得帅,诸多情窦初开的少女给我抛媚眼,已婚的女人们酸酸地跟我调情。20岁以后,我就渐渐地萎了。是谁干的,给我站出来?
  我对迟疑未决的胖小姐说,真的是我,照相那时侯我还胖,现在瘦了,有点不像。小姐说,真的吗?我怕小姐搞出什么变卦,急切地说,当然,你看鼻子和眼睛还像吧,其他地方是瘦了,哎,生活一折磨,人就憔悴了!这么一说,小姐就相信了,只不过嘴角露出嘲笑。一种羞愧从我心中升起,在体内绽放,我又从玻璃看去,看到一副自艾自怜的脸孔。我朝影子说了一声“操”,没等我从惭愧中回过神来,小姐已经厉声质问,你操谁?我呆了片刻,说,我操自己!小姐明显不相信,握着汇款单的手停了下来,显然不想这么轻易拿汇款给我。我用哀求的口气真诚地说,小姐,我真的是操自己,你看我的表情,多么可怜多么委琐,我混成这样我能不操自己吧!小姐被我的真诚感动了,停止的手开始工作,眼睛看也不看我说,你操自己可以,但回家去操,这里是公共场所,不能这么吐垃圾的。我说,是的是的,我太不注意公共卫生了,我肯定是错了。在说这话的同时,一股无名的怒火从丹田升起,我在想如果把这个胖小姐搞到床上,我该怎么狠狠地操她,哦,拿一支拖把操才会平我心头之恨。
  事实上,真的操我肯定没劲了,我精囊里的液体已经不多了,在我无常的性生活中,手淫挥霍了大量的精液,从青春期开始,我就喜欢上这项运动了,多年来乐此不疲。因此现在我最缺的倒不是女人,而是蛋白质和脂肪,尤其是脂肪。经验告诉我,过度手淫使我丹田和阴囊极为空虚,一吃大量的脂肪,下腹马上充实起来。我握着1380元6角4分钱奔向菜市场,要了一只两斤重的猪肘子,我相信这只猪肘子可以让我精囊充实,恢复了我对女人的自信。我确实饿了,饿得要命,吃什么也吃不饱的那种饿,但是猪肉能够征服它,我可以用猪肉的能量来搞女人的肉体,这是肉体的一个食物链。这辈子我必须跟肉紧紧地团结在一起。
  再谈谈猪肉与写作的关系。一般来说,我吃一次猪肉以后,对写作就充满了信心,这种信心也是源于我下腹的充实。但是猪肉吃完了,就轮到桌子底下的方便面,这样下腹一天天地空虚起来,直到下次再买猪肉,这是一次循环的过程。那么写作又是干什么呢,除了一部分能换钱过日子外,我确实不知道这样写能换来什么。但有一点能肯定的是,我喜欢这种活儿,就像我喜欢手淫一样。而且我知道一个人必须有一样喜欢的活儿,如果什么活儿都不喜欢了,那就完蛋了。生活有生活的道理,写作有写作的道理,这就是我生活和写作加在一起的道理。当然,我写作的能量也是依赖于猪肉,吃上一天油腻的猪肉让我脑袋迷糊一片,但第二天就很清醒了,是个写东西的好时间,当下腹渐渐空虚时,我就在对猪肉的渴望中写作。我并不想把猪肉神化,我只是提醒自己记得女人的肉体时一定不要忘了猪的肉体。
  我正在嚼一根骨头,是猪肘的一个小关节,猪常年不运动,关节没什么用,吃起来也没什么味。在我嚼得牙龈发酸时手机响了,我用油腻的手打开机壳,油腻的手机里传来油腻的声音。
  你是李师江吗?是呀。我是小莫。哪个小莫?一起吃过饭的你忘了,在吴茂盛那儿。哦,那你说吴茂盛的女朋友不就得了,还绕什么玩!谁说是朋友了,根本没这回事!哦,那你有事吗,我手头正忙着呢!没事,就是想聊聊天。你说,聊什么?那次你不是说很爱听别人的故事吗,我有好多故事,可以可你当素材的,爱不爱听?好呀,你说。你现在在家吗,我想到你那儿聊。哦,过来呀,也好,有猪肉,你和吴茂盛一起过来吃。你爱吃肉呀,我不爱吃,就聊聊天。好吧,来吧。
  小莫来了,但吴茂盛没来,小莫说吴茂盛出去谈事了。我突然问她怎么知道我的手机,她说从吴茂盛的手机上看到的。她脸上是露出客套的喜悦,但下面掩藏的是阴郁。我问,要不要喝猪肘汤,刚刚褒的,味道很不错。小莫皱了皱眉头,说,别提猪肉了,我一听就恶心。我说,那就喝点开水吧。小莫说,能不能不提吃的。听这口气,我就知道她是个脾气不好的女人,我说,那想干吗就干吗。我把吃剩的骨头收拾起来,这些动物的残骸我必须收拾,就像我死后必然有人收拾我的残骸,但小莫对我的举动很不满意,她说,你能不能坐下来听我讲故事。我说,我看你心情不好,歇歇再讲吧。小莫说,可我就是想讲呀,吴茂盛要强奸我你知道吗!我张大了嘴巴,条件反射得朝她裆部看去,问,他强、强、强……了吗?小莫脸上肌肉一紧,两行眼泪就流了出来,叫道:这个狗屁王八蛋!
  此刻我同情小莫的处境,但更引起我伤感的是吴茂盛的处境,一个想女人想疯了的人就是干不到女人,虽然这个女人跟他住在一起。我闭上眼睛,浮现起吴茂盛因性欲积压而使脸成猪肝色,想压到小莫身上却被小莫死死抗拒的情景。我问,他没有把你怎么样吧?小莫说,昨晚我穿着长裤睡觉的!我说,那就好,那就好,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想要我帮什么忙也说吧。
  我很怀疑她是不是做过歌厅小姐。她的表现更像个处女,十分珍惜贞操。贞操,哦,多么陌生的字眼,如果贞操能换来诺贝尔道德奖,一百多万美元的话,姑娘们,你们值得去戴上贞操锁了。问题是,老诺贝尔忘了设这个奖项,姑娘们,怎么办,张开大腿去享受生活吧,去享受大腿带来的钞票吧。那么小莫,你对贞操有什么看法呢,如果你珍惜它,那你怎么会跟着一个王老五到北京呢,要知道,除了贞操,你并没有引人注目的东西。如果你不珍惜它,为什么不让吴茂盛享受一番呢?为什么又跑到我这儿来呢,要知道我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呀。哦,女人,求求你不要玩这种闪烁其辞的游戏好吗!
  我的住所很小,小客厅里挤满东西,人来了都往卧室里坐。我的卧室没什么隐私,最大的隐私也不过是床底下有时会露出沾满精液的内裤,不过这也没什么,精液越多我会越值得骄傲。比如说我去别人家,看见每个房间收拾得干干净净,看不到一点隐私的痕迹,我就觉得这个人很没意思。我的痕迹还有就是在床上,被单上有我的阴毛(它老不停得掉,很难想象要是掉光了我哪个东西是更好看还是更难看)和体臭,不过小莫用一个垫子坐在地上,背靠着床沿,最多她能看到掉在地上的阴毛。但就在我上厕所的功夫,俗称一泡尿的功夫,她就靠在床沿睡着了。也许是我这泡尿拉得太长了,火气大,尿黄色,像屋檐下的滴水,小莫不等我滴完就睡着了,毫无戒备就睡着了。如果吴茂盛在这里,不就可以活生生地干掉了。为什么对我毫无戒备呢?我从镜子看看自己,哦,一双真诚的眼睛,一副伪善的面孔,也许她被我的皮囊迷惑了,我父母亲为我制造了一副好心人的皮囊。
  这一眯眼就眯到天黑,小莫醒来时我正在熬冷却的猪肘子汤,这种汤越熬越有味,像像妓女,越烂越有人喜欢。香味都把小莫惊醒了,她问,你做的什么呀,手艺真不错。我接过话茬说,是呀,我就两样手艺好,一个是锅里,一个是在床上。小莫说,你怎么一扯就扯那边去了,看来也不是好东西。我说,你喝点汤吧,这汤是二重汤,熬了两趟,味道醇得很。
  小莫喝了我的汤后,我说,我带你出去吃晚饭,然后送你回家,天黑了吴茂盛该着急了。小莫说,你要干吗,你要让我回去?你要送我回去让他强奸吗,你也太狠了吧。我说,我送你走是狠,可要是留你在这儿更狠,怎么跟吴茂盛交代呀!小莫说,交代个屁,我跟他什么关系也没有,他是让我过来帮助他做书的,可他要强奸我怎么做下去呀。我说,可你呆我这儿,我也不上什么好东西呀。小莫撇瞥嘴,不屑地说,看你这面相,要坏也坏不到哪里去!
  我相信人与人之间有种神秘的东西牵连着,俗话说也许就是缘分吧。比如说你追人家,追一辈子连手都没碰着,说明没缘分,你的缘分不是跟这个,而是跟那个,但你知其不可为而为之,就吊死了。还有一种呢,明明是八杠子挨不着的两人,就那么有个碰眼神的机会,就粘上了,叫臭气相投。跟小莫这么一个回合,我就知道至少目前跟她掰不开了。
  其实在大学时代我就意识到这种道理。我和小王,是臭气相投的朋友,提醒一下,小王是个男生。我们一个宿舍但不同班,共同特点是喜欢交流黄段子和性知识以及如何判别擦肩而过的女孩是否处女等旁门左道的问题。我们结伴逃课,也结伴不逃课,喜欢的课题是明清艳情小说以及中国与印度的房中术比较学等。由于志趣相投,我们对女孩的爱好上也有瓜葛,我喜欢的女孩是化学系一白净姑娘马一菲,他喜欢的则是我班上的吴曼,我们就互相当拉皮条。马一菲那个姑娘虽然脾气不暴烈,但挺难追的,她寡言少语,那时侯我当成内秀,现在想起来有性冷淡的倾向,小王给我牵线半年后我仍然没有单独与马一菲约会的机会。吴曼的性格则要开朗些,她跟我们厮混在一起,也喜欢听黄段子了,也不知道是爱上小王还是爱上我,反正最终成了我的女朋友。因为在追马一菲的漫长的过程中,我信心下降,并领悟到追没有缘分的人就像追水中之月。人的生命是短暂的,精力是有限的,老二的等待也是有限度的,所以有一天我上了吴曼,也宣告了放弃马一菲。
  晚上,我趁小莫上洗手间的功夫扫去床上的阴毛、沙子和不知名的能让你皮肤起疙瘩的东西,并换了一件床单,这样小莫就可以坐在床上讲故事了,不是故事,是她的真实经}

凤九说,世界太大,心太小,我们装不了那么多,不如退而求其次,放过自己。

于是我决定放过自己,在时隔六年后,终于回国。

离开这个城市的时候,我二十二岁,那年那月总觉得自己实在渺小,渺小到什么都承受不了。

无法承受了,只好逃避。

我知道我不勇敢,我不知道的是,原来我如此不够勇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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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海鸟的种类约350种,其中大洋性海鸟约150种。比较著名的海鸟有信天翁、海燕、海鸥、鹈鹕、鸬鹚、鲣鸟、军舰鸟等。海鸟终日生活在海洋上,饥餐鱼虾,渴饮海水。海鸟食量大,一只海鸥一天要吃6000只磷虾,一只鹈鹕一天能吃(2~2.5)kg鱼。在秘鲁海域,上千万只海鸟每年要消耗?鱼400×104t,它们对渔业有一定的危害,但鸟粪是极好的天然肥料。中国南海著名的金丝燕,用唾液等作成的巢被称为燕窝,是上等的营养补品。

  • 根本就没有正式的国际驾照,如果到国外开车,正式的程序: 1、到公证处办理驾照的公证书,可以要求英文或者法文译本(看看到哪个国家而定); 2、拿公证书到外交部的领事司指定的地点办理“领事认证”,可以登录外交部网站查询,北京有4、5家代办的,在外交部南街的京华豪园2楼或者中旅都可以。 3、认证后在公证书上面贴一个大标志; 4、有的国家还要到大使馆或者领事馆盖章一下。

  • 一般都是对着电视墙,这样的感觉有一些对私密的保护.. 因为一般人在自己家里是比较随便的,有时来了客人也来不及收敛,但是如果正对的是电视墙,就给了主人一个准备的时间,就不至于显得很尴尬..

  • 考虑是由于天气比较干燥和身体上火导致的,建议不要吃香辣和煎炸的食物,多喝水,多吃点水果,不能吃牛肉和海鱼。可以服用(穿心莲片,维生素b2和b6)。也可以服用一些中药,如清热解毒的。

  • 确实没有偿还能力的,应当与贷款机构进行协商,宽展还款期间或者分期归还; 如果贷款机构起诉到法院胜诉之后,在履行期未履行法院判决,会申请法院强制执行; 法院在受理强制执行时,会依法查询贷款人名下的房产、车辆、证券和存款;贷款人名下没有可供执行的财产而又拒绝履行法院的生效判决,则有逾期还款等负面信息记录在个人的信用报告中并被限制高消费及出入境,甚至有可能会被司法拘留。

  • 第一步:教育引导 不同年龄阶段的孩子“吮指癖”的原因不尽相同,但于力认为,如果没有什么异常的症状,应该以教育引导为首要方式,并注意经常帮孩子洗手,以防细菌入侵引起胃肠道感染。 第二步:转移注意力 比起严厉指责、打骂,转移注意力是一种明智的做法。比如,多让孩子进行动手游戏,让他双手都不得闲,或者用其他的玩具吸引他,还可以多带孩子出去游玩,让他在五彩缤纷的世界里获得知识,增长见识,逐渐忘记原来的坏习惯。对于小婴儿,还可以做个小布手套,或者用纱布缠住手指,直接防止他吃手。但是,不主张给孩子手指上“涂味”,比如黄连水、辣椒水等,以免影响孩子的胃口,黄连有清热解毒的功效,吃多了还可导致腹泻、呕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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