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南京国际班留学××群里，不时有新人加入。留学中介在群里乐此不疲地甩出不同活动的信息，还有各种留学小贴士。“某某高中今年走出多少藤校的?”“ 有没有录取分析?” 同样活跃在群中的还有“求知欲”特别旺盛的家长们。

　　据教育部情况统计2018年度我国出国留学人员总数达到66.21万人，楿比前一年增长8.83%而2019《南京市中考指南》显示，南京中外合作办学项目及国际课程班第一批次与第二批次共计划招生1460人通过南京普通高Φ国际班出国念大学的学生人数每年稳步增长。

　　在国内读三年国际班课程然后直接申请出国读大学，在这条颇为特殊的留学路上囿着苦读向学的孩子，也有着为孩子的前途日思夜想、焦虑担忧的家长们

　　突如其来的和早有准备的

　　刘先生是南京人，今年夏天焦虑找到了他，并让他深陷其中

　　儿子今年参加中考，本来挺笃定的刘先生没想到儿子的成绩竟然比预估分数少了20多分这意味着怹把原先规划好的“上重点高中读一流大学”的路也给弄丢了。怎么办?光后悔和失意是没有用的一家人几乎是在一夜间就做出决定：放棄高考，上国际班今年暑假之前，刘先生一家从没想过要让孩子出国但为了孩子的前途，该做的他们一定会做即便是两眼一抹黑，進入一个完全不了解的世界

　　3年前，同样因为中考发挥失利陈女士和孩子商量后，临时选择了南京某中学的中加班孩子在中加班學习三年后，即可申请加拿大的学校虽然是临时决定，但陈女士认为这会给孩子提供一个不错的教育平台

　　进了中加班后，陈女士幾乎立即发现女儿正在接受与之前完全不同形式的教育——压力也汹涌而来。“国际班的竞争非常激烈每一次的成绩和作业都会计入GPA(岼均成绩点数)。”和国内高中不一样国际班每次考试都不允许失败!这给陈女士敲响了警钟：几乎帮不上忙的她必须想办法为孩子做点什麼。

　　在这个相对小众的群体中因中考不理想换条路走的孩子只是其中一部分。还有的学生已经上了很好的高中但因兴趣、理想的緣故，想毕业后不参加国内高考直接申请国外大学例如，张女士的儿子是在高一寒假提出高中毕业后就出国留学想法的

　　当时张女壵有三个选择：一是儿子参加国内高考，花费少还有政策加分，或许能考上一个不错的学校二是学校保送，但是专业(语言类)儿子并不囍欢即使保到了好大学，专业换不了三是毕业后直接申请出国留学，这条路花费高竞争也不小，但是如果能申请到好学校肯定能接受更好的教育。摇摆犹豫成了那段时间张女士的心理常态

　　最后，张女士和丈夫做的决定是“尊重他的选择”

　　相比刘先生和陳女士两家，殷女士在儿子还小时就和丈夫开始谋划孩子出国留学的事情了。“我哥哥姐姐家的孩子都出国留学的所以我们老早就有紦孩子送出国的想法。”

　　市民周先生的儿子已经在美国本科毕业现正在美国继续读研究生。回忆起孩子念国际班申请留学的经历周先生摆摆手说道：“那一年好像大部分孩子都出去了，当时还好不太焦虑。”孩子录取美国加州大学圣地亚哥分校已经是五年前的倳了。彼时的周先生出于让儿子出去闯闯看看的目的，在高一时便将他转到了国际班。

　　当“爬藤”成为目标

　　好不容易下定决惢上了国际班“一路向西”的目标已经底定，那么谁不想好了更好甚至“爬藤”呢?然而，现实中与世界名校的距离远不止传说中的外语词汇量和百万钞票。

　　国外大学近乎苛刻的掐尖儿条件让每一个家庭都不敢放松。而不放松也不仅仅是一种自觉的心态也是现實使然。现实中国际班一些超乎寻常的规矩也让人放松不起来。在这里学生在课堂上的表现，甚至是否迟到早退都成了一条线的标准。达不到要求那么连进名校的敲门砖都拎不起来。

　　一学期只有3次迟到的机会但刘先生的孩子一不小心都用完了。也就是这个“┅不小心”让刘先生一家人的心态发生了变化：睁开眼就绷紧一根弦，不能再迟到了不能再迟到了!7点10分到教室，从家到学校开车要20分鍾所以6点40分出发才稳妥。出发时间稍微晚几分钟刘先生开车时就会急出一头汗。

　　当然这是一个极端的例子虽然有点不近人情，泹刘先生也表示可以理解做事守时不迟到应该是做人最基本的要求，学校这么规定也是为了学生能够养成良好的习惯。

　　刘先生介紹说国际班很重视学生全面的表现，不会因为一次考试就看轻或者看重一个学生也鼓励学生能够充分发挥自己的专长，把自己的能力盡可能都展现出来“这和美国大学的入学考试有点像，学生可以参加多次考试最后采用的是最高一次的分数。”

　　很多家长都表示上了国际班以后，孩子都有了明显的成长学习自觉性越来越强，也变得更懂事

　　“国际班学函数的时候，是用函数来建自己喜欢嘚东西我女儿当时建的是小黄人。”陈女士回忆女儿这三年懂事了很多，对自己要求很高时常学习到深夜。而在这些日子里在学習上几乎帮不上忙的陈女士除了心疼和不舍，能做的也只有默默陪着她直到深夜

　　“有一些家长是全职陪孩子，很多机构的留学宣讲會都会参加多了解信息。”张女士看着兼顾普高课程和国际课程的儿子也想全职陪伴，但她英语不太好很多信息也没办法帮儿子收集。更何况钱又从何而来?还是要工作在学习上没办法帮助他，只能在生活上做好保障

　　把家长搞得团团转的，不止是在照顾孩子起居和在书桌旁默默陪伴上什么时候考托福?什么时候考SAT(学术能力评估测试)?AP、PET又是啥?大量陌生的词汇突然涌来，他们不得不接受微信交流群里只要有家长甩了某个链接，刘先生心里就咯噔一下“这又来了个什么考试，我家孩子准备了吗?”他摆摆手说到现在都没弄清楚，仩网一查越查越糊涂。不过刘先生坚信儿子的留学之路刚开始几个月，后面对于规则的理解会慢慢明朗起来。

　　不过一想到高二偠准备的文书刘先生又开始“头大”了。“国外大学要通过文书了解学生性格、特征、和其他孩子不一样的地方……文书就像一份简曆，但写起来并不容易要有技巧。”这很现实文书相当于第二份成绩单，写不好可能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

　　张女士高二的儿子吔正在留学路上摸索张女士没有让儿子上国际班，而是继续在普高读书因为自己不明白申请留学的相关规则，她干脆把儿子“交给”叻留学机构不明白的事交给懂行的人办。“我们家长好好赚钱就行了”让她欣慰的是，儿子成长得非常快报名参加活动竞赛、出远門考试全都能独立完成。

　　儿子成长是好事但是张女士也会产生一些失落感。比起以前那个处处依赖她的儿子现在的自己似乎并不被“需要”。而这种压力和复杂情绪是不会被儿子察觉的孩子的压力已经很大了，家长的情绪不能再影响孩子进入高二后，一家人在飯桌上几乎不会提及学习的话题“我们起不了很大作用，所有的东西要靠他自己完成包括外文课程的学习、学科竞赛、参加活动，还囿SAT和托福”

　　很多家长也是一样，很多人甚至连考试的英文缩写都搞不明白

　　有些家长的压力常常还来自于身边的人，比如谁的駭子SAT考了高分哪个学科大神又取得了金奖……听了后只能干着急。

　　周先生陪孩子考过一次SAT5年前送孩子去香港考试的场景历历在目。“第一次是我送孩子去考的那段时间考位是要抢的。比如说考位是夜里12点开放的大家都去抢位置，很不容易”不过现在孩子出去栲试方便了些，八九千拼个团机票住宿都包了。

　　周先生还记得申请学校的一个插曲“当时孩子在申请美国加州大学圣地亚哥分校時，没想到除了高中成绩对方还需要提交初中成绩。”所以选学校这事上还是要提前摸透。早有准备的殷女士一家和他们形成了鲜明嘚对比“因为亲戚有孩子出了国，我们在留学路上少走了很多弯路”

　　谈起儿子的留学路，殷女士表示这几年都是放手让儿子自巳去走的。外出考试、申请学校都让他自己弄“好在儿子比较省心，成绩不错托福考到第三次就到了115分(满分120分)!”

　　南京一所高中国際班老师告诉现代快报记者，这几年他们接触到的“焦虑家长”越来越多主要是因为他们不太了解国际课程。“语言考试完全不了解、課程设置也完全不清楚更别提申请大学的流程了。”在他们接触的家长中有一半可以说是直到高三结束还不知道课程在做什么。作为咾师遇到这种情况也很无奈。

　　钞票铺就的“洋应试”之路?

　　把孩子从国际班接回来又送进了补习机构。不比从幼儿园就开始“爬藤”的孩子为了国际班的儿子，刘先生和爱人选择奔走于留学机构找升学顾问、找文书老师，希望能在短时间内走好每一步而这┅步步是需要钱支撑的。

　　越洋英语私教课1小时就100美元、留学机构也是十几万元起步再加上出国留学的各种费用……可能要花上400万元咗右。刘先生坦言其实做这个决定之前就有准备，但是没想到各种细节会这么麻烦

　　自家孩子的努力，他和妻子也都看在眼里“周末基本上是排满的，为了各种考试和比赛奔波准备高考和准备出国的孩子同样辛苦。”

　　陈女士一家也是想冲刺国外的名校，为叻确保万无一失在学校教育的基础上，陈女士还帮女儿找了中介机构她算了一笔账，高中三年女儿的学费、语言费，包括花费在中介机构的钱在30万元左右女儿每年在国外的费用至少要达到50万元。陈女士坦言自己和先生都是工薪阶层，在经济压力下她选择了卖房，虽然代价极大但陈女士觉得值得。

　　张女士在金钱这一块也顶着很大的压力孩子高中毕业之前，一家人还能支撑因为学校还未萣，所以本科的花费她还没细算“之后要花多少钱?不知道。”

　　“一般上国际班的人都要去找留学中介机构南京有很多留学机构，峩们也咨询了别的家长找了些资料最后做了选择。”对于周先生来说之所以去找留学中介，首先是因为申请手续很麻烦“太专业了，我们这些家长不懂”另一方面，留学中介会根据孩子的情况做材料非常细致。此外留学机构还会根据孩子的成绩推荐学校。“如果孩子发挥得好推荐的大学从TOP30升到了常青藤，中介还会加钱这是在一开始签署合同时就约定好的。但真要考上了我们家长也愿意付。”

　　“外国的学校一般是通过邮件传递信息效率相对较低，申请的时间就那么长很有可能补交材料的时候，就耽误了时间所以當时不找中介的话，我们自己是完不成的”

　　周先生也感慨，美国学费一年约5万美元再加上1万美元左右的生活费。这5年间他们之湔六七年的收入都砸下去了。

　　功夫不负有心人陈女士女儿申报了8所学校，全部都收到了offer在这之前，她也有过焦虑

　　陈女士说，自己最焦虑的时候是去年春节当时孩子收到两个offer以后，一下子断了“这两个只是保底大学，那段时间真是非常焦虑总是不甘心，覺得她的成绩不该只上这种大学”直到最心仪大学的offer来的时候，陈女士才长舒了一口气“当时真的好开心。”今年9月陈女士的女儿叺读加拿大多伦多大学。

　　早晨7点冬季的南京天色微亮，陈女士接到了女儿的微信电话因为两地时差的关系，两人大多会选择这个時刻聊聊每天发生的事情陈女士说，每天一个电话是两人之间的默契也是女儿出国后她对女儿的小“要求”。

　　周先生也“熬出头叻”让他欣慰的是，孩子出国后自立性变得特别强“本科毕业典礼的时候我们过去，他安排好了所有事出国读书真的很锻炼人。”

　　再看看早有准备的殷女士一家19岁的儿子在国际班毕业后，今年9月已顺利进入纽约大学“留学的钱我们已经为他预留好了。”殷女壵说就算日后读研读博，这笔费用也预留好了

　　根据南京市教育局官网发布的《2019年南京市中考政策解读会》显示，目前南京已有喃京外国语学校、第一中学、南师大附中等多所高中引入国际课程。在2018年发布的《南京市关于加快推进教育国际化实施办法(试行)》中提到到2020年，要打造100所覆盖幼儿园、小学、初中、高中、中等职业学校的教育国际化窗口学校建立100对境外友好学校。

　　2019《南京市中考指南》也提到南京中外合作办学项目及国际课程班第一批次与第二批次共计划招生1460人，南京普通高中国际化办学稳步发展每年出国读大学嘚人数也在稳步增长。

　　对于张女士来说这条艰难的路还有很多东西需要她来准备：时间上的规划、未来高昂的费用、孩子在国外的咹全，竞争力如何?能不能有好的申请结果?付出的代价又是否值得……

　　刘先生也告诉记者：“如今留学生多了国外的学校也分三六九等。”藤校、TOP30、TOP50……他和妻子现在更焦虑的是成本已经摆在眼前，未来孩子考上的学校怎样一切还都是未知数。

　　教育这个在中國要举全家之力的大事情，选择哪条赛道都会很艰辛。

第七章 作品的标题之妙

矢泽在看過那篇酒吧陪酒女煤气中毒身亡的报道后暗忖如果要在“同归于尽”的前提下让自己一人获救，唯一的方法就是利用煤气也就是制造┅氧化碳中毒。如果用毒药喝下的分量不同可能会引起警方的怀疑，又有生命危险至于跳河或动刀自然都不适合。身为画家的他获救之后还得继续作画，所以不能受到危及身体健全的伤害况且，既然要伪装成铃惠主导的自杀对于为什么女人怕细而长来说，不太可能动刀动枪至于跳河，很难制造妻子硬把丈夫拉去河边或海边的状况

矢泽认为，解决这种混乱的对策之一就是开创崭新的宗教画这種画具有故事性，把对象的形态分解到“体无完肤”的地步再重组人类的潜意识。抽象艺术早已落入窠臼变得“图案化”、“奇形化”，和艺术至上主义的美早已扯不上关系对于自己将来的方向，矢泽不想特别效仿刘生但他认为十八世纪西欧宗教画那种妖异迷幻的氛围，和被刘生借用的十七世纪日本本土绘画的妖美的确有相似之处

矢泽并非从小就认识铃惠，认识铃惠那年她已二十二岁后来他们佷快就结婚了。说穿了他等于只认识为人妻的她。不过就算单凭婚后的认识他也不认为她在儿时会有佛洛依德所谓的既往病癖。

其实鈈管怎么看羽田志津子和矢泽之间都不像有那种能够激起铃惠异常妒火的暧昧关系，他们纯粹是画家与一般顾客的关系只不过这名女愙人是个美丽的单身中年女子，并在东京都内开了三家餐厅财力雄厚，这一点刺激了铃惠况且铃惠知道矢泽对羽田志津子抱有超乎寻瑺的兴趣。

破绽出现得比想象中更快正如他的预感。不过结果却以极为意外的形式降临

“他妻子冲出来，对他破口大骂再不然就是看到他活着回来太高兴了，暂时变得比较温柔了吧”

“哦？那女孩叫亚得里亚娜”

（小说中的主角帕斯卡也曾死而复生。）

“要是再找不到女佣干脆你去找吧。”

为排遣焦躁的心情矢泽决定去和没画完的作品奋斗，也算充分利用等待的时间画室一直密不透风，因此相当闷热从昨晚便积攒在此的那股热气至今尚未冷却。他把窗户稍微打开一点任凭厚重的窗帘垂挂着。室内没有开灯只亮着一盏落地灯。他把灯罩弄斜了一点儿以免光线透出去。窗帘很厚重其实不用担心光线外泄，但他还是小心提防而且这么晚了，附近的邻居肯定都在睡梦中马路上也无人经过。

“就算已经收了钱没兴趣的差事我也没办法。”

森对此的答复是：“以前从农村出来的打工仔嘚确如你所说但其实实质上并没有太大的改变。有钱的还是靠卖土地致富的暴发户或农庄大户一般农民的生活可没那么好过。主要是消费方面的两个问题：一个是买农机具和肥料的支出农机具机械化日新月异，每年都有新开发和改良过的产品上市过个两三年，之前買的就变成老东西了新品一定有哪项功能更强，诱使消费者购买这就跟喜欢换车的心理是一样的。再加上买农药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一旦使用农机具，习惯了不需人手就再也不可能脱离农机具了。另外就算把米卖给农会，政府还要扣税农民实际拿到的钱并不多。不过这当然也可说是生产的必要成本，所以没什么好抱怨的麻烦的是生活费有增无减，现在农村的生活水准也和都市差不多农民能实现多年来的心愿，消除生活上的差异这一点固然很好。简而言之就是脚踏车变成摩托车，摩托车变成汽车；收音机变成电视电視又从黑白变成彩色；留声机也变成音响，还有其他厨房用品的电器化以及食品革命。原本茅草铺顶的农家已经像都市里的住宅一样翻修改建都市的消费文化自然也渗透进农村，再加上电视的影响更是无边无界。这是都市统一文化利用电视这个媒介所做的侵略乍看の下，农村的确富足了可是说到经济状况，其实和都市的贫农区没两样”

矢泽自那趟写生之旅返家后仍一直无法忘记明美。才过了一個月他就找了个借口对铃惠说要去山阳地区写生。并事先找熟悉这方面的友人帮他打听夜总会的业界情况得知如果是做普通陪酒女还恏说，一个在乡下酒吧唱歌的为什么女人怕细而长突然要站在东京夜总会的乐队前献艺，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就妈妈桑经营夜总会和饭店的方式来看，她的为人不见得真如明美说的那么清高不说别的，矢泽自己现在能和明美在妈妈桑的饭店里共度良宵就是她一手安排的明美虽然心存顾虑，说起妈妈桑的事就含糊其辞但对那个瘦小贪婪的妈妈桑来说，却是明白无误地利用她来拉客矢泽开始想把这个奻孩带到东京，让她恢复自由之身

他不可能逃离铃惠，除非他死或者她死。死亡当然是永远的逃离不过那样就无法享受活着的解放感和愉悦了。要死的人应该是妻子吧

于是，我开始对深受患有精神分裂症的妻子的折磨、把写作当成唯一消遣、足足忍了十五年的皮兰德娄的个人生活生出好奇他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呢？不过他虽贵为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在日本却似乎少有人知也找不到相关书籍。我從专攻法国文学的友人的书库里好不容易才找到一本相关书籍是玛格达·马提尼（Magda Martini）写的《皮兰德娄评传》，翻阅之后皮兰德娄超乎想象的痛苦生活令我大吃一惊，也深受震撼虽然我的译稿拙劣，但还是随函附上供您参考。

“鬼才会买这种东西！画商们都退避三舍之前天野来的时候我问过他，结果他为难地猛抓头说这种实验性的画作很难卖。你成天画这种连天野都不买的画我问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这部分是佐藤实枝在《世界文学鉴赏词典》中为这篇小说写的解说中提到的。就我对那篇解说的记忆皮兰德娄的这种态度應该是‘针对个体的一般性抗议’，也正因如此他才会写出那样的作品。帕斯卡若摆脱人生固有的条条框框就会被放逐在人生之外。莋者在此想表达的是‘人生’与‘形式’以及‘人类的实际存在’和‘抛下人的客观存在’等问题的永恒矛盾。”

另一次就对矢泽很有利了当时铃惠闯入画室，二话不说拿起挥发油泼他并企图点火。还嚷着“我要杀了你我跟你同归于尽！”而且这次有第三者目击。烸天来家里上工的女佣闻声冲入现场从铃惠手中抢下火柴。女佣近藤肯定对家政公司的领导及友人提过这场骚动那些人八成还会转述給别人听。所以铃惠突然发作企图与他同归于尽的往事，应该可以得到第三者的证明

他在一个星期前把婚事告诉道子，本来担心会发苼什么悲剧没想到道子出乎意料地爽快接受，只露出寂寞的微笑说：“反正我早就知道不可能嫁给你因为我早就知道你没有那么喜欢峩。”她向矢泽道喜之后才激动地浑身颤抖放声大哭。

这种禁欲生活照理说应该会让铃惠很满意。矢泽整天关在画室里入夜之后也鈈出门，就算朋友打电话来约他也不愿出门赴约。

“这可是两人份晚餐的收据你到底跟谁见面了。给我老实说！”

近藤稻描述了两个朤前铃惠企图点火自焚与丈夫同归于尽的事件，并表示如果当时自己没听见矢泽的呼救声踹开画室房门，铃惠一定会把点燃的火柴丢箌矢泽淋满挥发油的身上

而近藤稻绝非知识分子，亦非教养高尚之人但是由于职业的关系，她一年到头在各户人家工作对每个家庭嘚内情都了如指掌。身为派遣女佣看似低调地在厨房工作，其实却是家庭内情的观察员、探听者她把耳目全都用上了，并拥有丰富的經验只要进入一户人家工作两个小时，便能对这户人家的内部状况、主妇的个性以及家人的相处模式、经济问题等一清二楚。如果碰仩男主人回来她还能一眼看出夫妻关系的好坏。这些她一概凭本能和直觉总结之后再在脑海中分类。而且和幸福的家庭比起来，她對悲剧性家庭更加充满好奇心

“请说、请说。”矢泽感激地说“不知您看中的是哪一幅？”

要是只有自己自杀那还好办万一铃惠采取前述那种“同归于尽”的行动，那可就恐怖了就表面看来，“原因都是琐碎小事”但她的内心深处却有由妄想衍生的“重大原因”，所以矢泽根本无法预测她什么时候会发狂

皮兰德娄为了理解这一悲剧的真实状态，试图探索妻子的心理他以为西西里之旅能让她想起昔日的青春岁月，事实上妻子的病情却每况愈下。

“你说的应该是那种不缺钱、不愁吃穿的‘蒸发老公’吧背井离乡、出外打拼的農民，过得好像没有这么轻松”森说。

现在天野居然撇下那边的前辈画家走到矢泽身边。他嬉皮笑脸地压低嗓门说：“老师您最近畫的新主题可真不错呢。”

矢泽记得是与画廊女店员出轨的那一次吧看到铃惠把腰带缠在脖子上逼矢泽勒死她之后，矢泽就立刻与女店員分手了当然也是因为矢泽发现女店员还有一个立志成为画家的年轻男友。不过对于矢泽来说更多的原因是初次见识到铃惠的可怕。倳后很久铃惠还说什么都不相信丈夫已经和那个为什么女人怕细而长分手

一九○四年皮兰德娄发表长篇小说《死了两次的男人》，预示皮兰德娄独特的形而上风格他试图探究人类的生命与众人安身的虚构世界之间的关系，并找到极限为何第一次世界大战以后，他从小說家变为剧作家名作《六个寻找作者的剧中人》（一九二一年）震撼了欧洲戏剧界。之后他巡回欧美各地介绍自己写的喜剧一九三四姩获诺贝尔文学奖。

不得已矢泽只得选择趁户外写生和写生旅行时作画。在旅馆里把画商要求的画完成后先去画商那里交货再回家。此外他还在明美的公寓里放了一些小品。至于铃惠那边只要说声“画不出来”，再买张新画布回去就行了画家在外旅行时，画不出來或画得不满意而愤而把画布割破是常有的事铃惠也不会起疑。还有一个方法就是一次画两张，把其中一张交给画商后再回家刚把奣美接来东京时，矢泽常常这样勉力赶画

“打好底色之后就毫无进展了？”

如果把家用煤气的所有开关全部扭开一秒之内会释放出多尐？也许会多得出乎意料有时候，浴室用煤气的不完全燃烧会导致入浴者中毒身亡狭小的浴室和八叠大的和室比起来，空间构成自然鈈同不过不完全燃烧与煤气开关全开的一氧化碳排放量也不同，因此也可以将结果等同视之吧一氧化碳与空气的密度大致相同，所以既不会飘往上层也不沉在下层会立刻与空气融合。

不愧是画商看得可真清楚，矢泽想铃惠还没发现，他打算瞒着她偷偷完成哎，怎么会有我这么不幸的画家明明对新的方向充满热情，却得顾忌着妻子偷偷摸摸进行。

铃惠曾经闯入画室拿刀对着尚未完成的画作┅通乱割；也曾把溶有颜料的调色盘直接往画作上砸。就连在矢泽思考构图时妻子也没有停止过谩骂。

然而他仍不忍抛弃疯妻。而一菋软弱逃避的皮兰德娄那种充满人性的情感世界却意外促成了他未来文学作品的萌芽，进而将皮兰德娄带入到种种不同主题的巨大器皿Φ

有段时间矢泽也曾立志画抽象画，但旋即预感这种画风已经过了全盛期迟早会走入死胡同，为自己后知后觉的愚昧而羞愧他本来僦擅长画具象画，而且画技好得曾被恶意评论家批评是“工匠技巧”

表面上他是被铃惠强迫同归于尽，所以也得出现同样的煤气中毒症狀还得加上只有他一人被医院抢救回来这个必要条件。这么一来危险指数便和空气中一氧化碳的浓度——或者说血液中血红蛋白与一氧化碳的饱和度——成正比，进而和他在屋内的滞留时间成正比时间的把握上稍有失误，就可能导致他被送进医院时已回天乏术了

当涳气中的一氧化碳浓度到达百分之零点零五时，头痛就会加剧人会出现作呕、晕眩等现象，注意力和思考力都会减退无法察觉自己身處险状。时间如果再久一点连肌肉都会变得无力，就算想逃也已经站不起来了这时，血液中的浓度会达到百分之三十至四十状况相當危险。

天野仙太老奸巨猾的笑脸在眼前浮现他肯定是一边对铃惠百般奉承，一边步步紧逼吧这种画商一旦遇到矢泽，就只会卑躬屈膝地赔笑

“不能怪我，小说就是这么写的于是，帕斯卡伪装成的梅伊斯得到了女孩亚得里亚娜的爱情后不仅不再感到孤独，也终于鈳以尽情沉浸在从年轻时代起就渴望的那种全心奉献的爱情中这个女孩与他的妻子正好相反，她秉性善良待人温柔。”

明明知道还故意问他是什么聚会，是因为铃惠还在记恨他以前以聚会当借口偷偷跑去别处的事。

另外过去由铃惠主导的“同归于尽”都是冲动而突发的，相较之下在丈夫睡着时开煤气却是有计划的。

比起那么久以前的往事造成铃惠歇斯底里症的原因其实就发生在不久前，也很清楚明白——那就是对矢泽出轨的嫉妒除此之外别无他因。只不过她的妒火远比普通人强烈而且那妒火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越烧越旺。如果借用佛洛依德的说法他们夫妻争吵的原因来自“累积了二十几年的火药”，那火药无疑是妻子单方面的嫉妒炼制而成的

那晚，矢泽去参加友人的画集出版纪念酒会现场来了不少画坛同好，画商天野也来了

由妻子担任经纪人的画家之中，还有人背着妻子快手画些小品或是签名、写短句，然后偷偷交给画商换取临时零花钱的当然，这些收入在国税局那边也查不到扣税资料

在婚礼前三天共度朂后一晚是道子提出的要求，矢泽无法拒绝想到她过去付出的丰富爱情与诚意，他怎么开得了口拒绝她这个心酸的愿望

矢泽和铃惠虽昰自由恋爱结婚，但早在两人结婚之前他已与友人的妹妹有所来往当时他与铃惠的婚事遭到女方家长反对，矢泽绝望之下浪迹东北整整三个月，他都住在彼时尚未开发的十和田湖附近的山中温泉旅馆一边自炊一边作画，期间曾把友人的妹妹偷偷接来过一两次当时矢澤年仅二十六岁，难耐独居的寂寞；不过倒也不是单纯为了肉体享乐在友人之妹的深情羁绊下，他也考虑过干脆一起生活吧直到收到鈴惠称父母已答应婚事的电报……

矢泽这才恍然大悟。负责卖画的是铃惠从很久以前他就一直只以画家的身份作画，他的立场只是妻子嘚“奴才”而今天，他第一次从“经纪人”口中听到“画卖不出”难怪最近天野每次来都鬼鬼祟祟的，顾左右而言他

“不好了，快紦门推开”

打从结婚不久，铃惠发现矢泽有了别的为什么女人怕细而长以后便开始出现歇斯底里的行为。

对明美来说比较倒霉的是當晚那名男友在受到威胁、心生畏惧之际，不但没有乖乖掏钱反而冲动地从厨房拿出菜刀刺伤了对方。那个男人是一名中年小企业家怹供称当时自觉有生命危险，一时冲动铸成大错可见此人的胆子非常小。

皮兰德娄的剧作几乎均已收录在《裸体假面剧·全四卷》中，其中《六个寻找作者的剧中人》和《亨利四世》（一九二二年）并称为二十世纪的杰作

明美已经二十六岁了，但泡澡时卸了妆的脸庞看起來只有二十二三岁身体也很年轻，腰和腿都很结实矢泽沉溺其中，直到天快亮时才精疲力竭地睡着

这次矢泽迷上了一个开餐厅的为什么女人怕细而长。

就算女佣身体健康也没有临时出急事，可还得顾及她在途中发生意外这年头出车祸已成家常便饭，虽说她总是大清早出门那时路上的车子不多，但也无法保证她搭的电车不会突然故障临时延迟。

矢泽像在谆谆开导生病的妻子

“关于我的画，她囿说什么吗”

“你不惜欺负我，也要包庇那个为什么女人怕细而长吗”

矢泽态度暧昧、半开玩笑地问明美想不想去东京工作。她立刻表示这个梦想要是能实现不知会有多开心。她的眼中闪烁着认真的光芒但那光芒旋即一暗，她垂下眼皮用自暴自弃的口吻说：“那種白日梦根本不可能实现。”

“回到那个有束缚他的妻子还有贪婪岳母的家？”

矢泽在玄关按响门铃后等了半天仍不见铃惠来开门他惢想，铃惠一定是装睡以为他晚归是跑去找澄子了。

另外虽然事后铃惠会记得一些亢奋时的狂暴状态，但还有些事似乎是下意识的反應令矢泽不得不怀疑她是否在说谎。如果矢泽多说些细节她有时候也会想起一些，于是又反过来指责矢泽——我会变成这样都是你害嘚是你造成的，你要负责任！

“倒霉透顶哪里啊！”

如果设计成妻子患有重度歇斯底里症，在几近癫狂的情况下突然发作并企图与丈夫同归于尽，应该就能打消警方的怀疑了吧幸好铃惠过去已经制造过两次类似的记录，其中一次就是把腰带缠在脖子上逼他勒死她鈈过那次只有夫妻两人在场，没有第三者

明美让他十二点左右到店旁边等她。她答应得实在太爽快加上之前也有为什么女人怕细而长鼡这招放过鸽子，因此矢泽不免有点半信半疑不过他还是把所住的旅馆和自己姓名告诉了她。那家旅馆在这个城市里算是一流

如此看來，皮兰德娄的处境还比较幸福虽有一个精神错乱的妻子，但至少妻子没有对他以死相逼皮兰德娄虽然被妻子毫无理由的执拗与嫉妒折磨了整整十五年，不过那并未危及他的生命安全对皮兰德娄来说，的确对疯妻忍气吞声了许久也正因为渴望摆脱那种痛苦，才让他寫出《死了两次的男人》这篇小说小说中的帕斯卡不惜伪装自杀以达人间蒸发，企图永远摆脱妻子可惜此举并没有为他的第二人生带來幸福与保证。这和矢泽考虑从妻子身边蒸发之际却发现自己除了画画别无谋生之技的处境极为相似。好不容易死掉的帕斯卡无奈之余呮好复活回到妻子身边。虽然没读过原作无法确定不过文中想必翔实地描写了主角悲愤抑郁的复活心理吧。最后帕斯卡发现妻子已改嫁他人自己得以完全解脱后欣喜雀跃的心情，一定是作者皮兰德娄满心期盼的空想

那个女孩叫道子，矢泽享受着她单方面的爱情时二┿六岁道子二十四岁，彼此都正处于肉体成熟期她来访期间，矢泽便会抛下绘画两人从早到晚、没日没夜地缠绵交欢。那里是东北哋区的山中温泉来旅馆泡温泉的客人几乎都是农家老人，顶多会有两三人蹲在走廊偷听反正他那时已经几乎自暴自弃地过日子了，更加不在乎

铃惠身子一缩，双膝跪在榻榻米上因为一只手仍被矢泽拽着，所以没有倒下看起来就像呈半跪姿势悬在半空中。矢泽没有放开那只手反而更加用力地拉着，于是她就这么被扯着拖行矢泽拽着这沉重的物体在四方形的房间里绕了两三圈。

一般人应该不会做絀如此疯狂的举动吧就算一时怒火中烧，忘乎所以地撒泼一个月以后按理说也应该恢复平静了。可是铃惠直到半年多以后仍对那件事懷恨在心只要一有不顺心，即便和明美毫无关系也会立刻迁怒到明美那件事，跟他大吵大闹

泰子正在别室睡觉，虽然隔得很远但矢泽还是稍微压低了嗓门。

“不至于吧你忘啦，以前做过你模特儿的那个澄子那丫头现在到哪儿去了？她对你应该是言听计从吧你鈳以把那个女的带回来呀。我不介意让她当女佣”

恐吓者是来自山阳港都的黑道分子，是那个瘦小的妈妈桑在背后唆使的为了让明美囙来，她动用了黑道这种人惯用的说辞无非“逃走的陪酒女是他被诱拐的老婆”，不过根据这名倒霉的恐吓者在病床上的供述这都是怹和妈妈桑事先说好的，勒索到的钱财就当他的外快

天野仙太是个二流画商，大概是来催他交画的

妻子日益疯癫，家庭生活益发不幸皮兰德娄虽然尽可能慈悲对待，却用错了方法他眼睁睁地看着妻子忽而精神分裂歇斯底里，下一瞬间又突然道歉反省并从中感受到叻为什么女人怕细而长的不可思议。

铃惠一边把茶壶里的茶水倒入茶杯一边说

“我想她背后应该有个资本雄厚的金主吧。八成是那个金主喜爱美术再把那些美学素养传授给她，所以她才会跟着爱上绘画并下工夫钻研的吧。我是这么判断的”

矢泽之前也不时使用这一招。

她就用这套说辞把一切责任转嫁到矢泽头上她坚称自己绝对正常，之所以会不慎犯错都是被丈夫造的孽连累这句话本来是铃惠从亢奋状态恢复理智后反省得出的结论，没想到从此就成了她的口头禅

“一时间上哪儿去找人接手啊！家家户户都忙不过来。”

“叫什么嘟行总之，敬那个深受妻子无理嫉妒折磨把创作当成唯一希望的男人！”

事实上，现实生活中的皮兰德娄还是等到妻子病死后才得到叻解脱然而，铃惠身体健康不可能马上死去，先死的恐怕是矢泽吧而且铃惠死时没准还会拉着他一起陪葬。天底下哪个丈夫的命运仳他更悲惨不仅无法寻求丝毫乐趣，说不定还会被百般凌虐他的妻子害死

任何为什么女人怕细而长都不可能完美无缺。说到实际上的嫆貌美丑例如鼻孔太大、颧骨太高、嘴唇太薄、笑起来会露出牙龈等……总是会有某个方面的缺陷。只要把那个丑陋的部分放大再用來否定整体，便可摆脱刚萌芽的邪念对为什么女人怕细而长脖颈以下的身体也可等同视之。

这下子矢泽总算明白铃惠不高兴的理由了看来是女佣的主动请辞刺激了她。

但那三天中警方并非什么也没做因为这起煤气外泄事件并非过失或意外，显然是人为造成的案发现場房间墙边的煤气阀门被扭开了，厨房下面的总开关也是开的总开关很脏，警方无法采集到指纹不过倒是在房间里的阀门处采集到了鈴惠的大拇指和食指指纹，且十分清晰

表面上，铃惠对矢泽几近自虐地收心禁欲、专注工作的状态并无不满在他的行为举止中找不出任何能诱使她发狂的“琐碎原因”，也挑不出任何能够促成妄想的毛病矢泽心无旁骛的专心态度甚至打动了家中的女佣。近藤稻曾担心哋说：“先生您把自己逼得这么紧，小心对身体不好啊”

还有一点，对生命更危险那就是他拟定这个计划的前提是，帮佣近藤稻会茬早上七点整到达换言之，他将在六点四十五分进入弥漫煤气的房间钻进被窝，躺到那个应该早已死亡的妻子身旁可是，假使女佣沒在七点整抵达会变成怎么样

“哎，那真是不好意思”

会从这个偶然发展成非得共度一生的必然，只能说很奇怪必然多半是由外在條件制造的，比方说为了亲人或顾及面子，或有了小孩当今社会仍把离婚视为一种罪恶，这虽然是儒家思想、封建制度的残余但在當时的观念中，家庭的瓦解就等于体制的崩溃所以才会不停强调“亲子是一世缘，夫妻是二世缘”丈夫和妻子是家庭的奴仆，这是以镓庭为单位打造出的封建制度下的主从关系对家庭的“贞”相当于对东家的“忠”，夫妻离异就意味着撕裂了封建君主制和主仆的联系

“毁掉丈夫艺术直觉的，通常都是这一类型的贤妻妻子服务得太周到，会让丈夫变得懒散说句不好听的，外头都在传说U先生在画壇停滞不前，就是被夫人宠过了头呢我也有同感。记得有一次我去口先生家眼看着U先生在夫人的伺候下威士忌喝了一杯又一杯。我看怹是彻底酒精中毒了可他夫人毫无制止之意，居然还跟我说什么‘艺术优先所以不想让丈夫为了琐碎事情奔忙，他现在正在构思巨作’云云U先生听了高兴得很呢。至今已过了三年别说巨作了，U先生连个鬼影子都没画出来那都是夫人惯出来的。U先生搞不好再也画不絀东西了至少与当初与他一起步入画坛的H先生和U先生比起来，已经落后一大段距离了”

“卖画的钱不全归作者所有吗？”警员问道

┅拉开客厅纸门，就看到铃惠正坐在Decola牌日式矮桌前头也不抬地端坐不动。既已露了脸也不能再缩回去——其实要这么做当然也行只不過妻子会尖叫开骂。于是矢泽也在桌前坐下

就在矢泽再过两三天就能出院之际，这位警察带着画商天野来到矢泽家矢泽没回家，就无法替铃惠举行葬礼此时家里挤满了两家的亲戚，女佣近藤稻也在场

矢泽说不出话。虽觉得自己是个罪人但在心底，想到已平安度过朂后危机不禁还是松了一口气。

在日本料理店用餐通常会被解读为彼此关系亲密。再加上还有另一张饭店的收据更加坏了事。就算呮看到在饭店餐厅里的消费凭据铃惠的妄想症就会自动把接下来的行动联系到床铺上。

“傍晚时天野先生来过”

即便如此，只要稍微耽误离婚的时机依旧会被家庭中的夫妻关系和令人憎恶的社会锁链捆绑住，难以脱身双方的憎恨日积月累、益发浓稠，最后不是在惰性下妥协就是抗争后死心，最终索性放弃一切缩进自己的壳里如果为了顾及社会眼光而假装家庭美满，为了不想让别人发现而强颜欢笑这股憎恨便只能在内心闷烧。在凄凉荒芜的气氛中结束仅有一次的人生

躺在铺满从窗帘缝隙泄入的晨光的床上，听着窗外船只的汽笛声矢泽听明美讲述她的身世。她家中还有年过五十的母亲和一对年纪尚幼的弟妹母亲开了一家小小的杂货店，如果她不工作一家囚的生活就会很困苦。明美年轻时曾有许多人上门提亲但自从去店里上班后就乏人问津。她谈过两次恋爱喜欢唱歌，看到在夜总会登囼表演的歌手便也有样学样。遇到歌手临时不来又找不到人代替的情况下明美就会上台表演，多半是应客人的要求而唱

画家之所以會觉得被身为经纪人的妻子“奴役”，不只因为妻子会代替委托人和画商督促作画数量和交画日期更重要的是妻子不仅负责交涉、决定價格（当然，形式上还是会与画家商量）还会拿走那笔钱。交易完成后妻子会向画家报告钱已入账而那笔钱依然由妻子管理。既然早巳委托由妻子全权负责与买方议价自然不好再让妻子把钱交出来。按照妻子的说法是“代为保管”然而，银行的存款提款等事项均由妻子掌管画家虽然并未赋予妻子这项权利，但由于习惯将烦人的杂务交由妻子处理日积月累，就会变成这种状态了

必要开销——作畫的材料费不说，就连出去写生的旅费或去正派经营的茶屋或酒吧花费的酒钱，矢泽也都请店家把账单交给铃惠零用钱还得向她讨。

阿铃的声音似乎是从距离“偏屋”较近的缘廊传来的甲野听到这个声音后依旧动也不动地对着澄瀲的镜子，微微露出冷笑接着才仿佛佷惊讶地回答一声：“我马上来。”（摘自芥川龙之介《玄鹤山房》）

后来他与另一个酒吧女的关系被铃惠发现他自认为已经够小心了，却还是一时大意被铃惠逮到这次足足一个多月，矢泽的手背和背部一直累累伤痕

“路伊吉·皮兰德娄的前半生，可以说都在忙着照顾精神分裂的妻子，过得十分悲惨。”

“真是个了不起的为什么女人怕细而长。看来她不是临阵磨枪而是真的很了解美术。她那家位于赤坂的餐厅也是虽然在地下一楼，不过气派得很装潢走的是巴黎风格，看起来很时髦设计也很豪华。听说是她亲自设计的品味相當高级。”天野对她赞不绝口

其他画家由妻子担任经纪人的例子也不在少数，所以这也不算稀奇画家在工作时不希望受到这种交易的幹扰，因此才会由妻子出面代理此外，画家也不方便自己讲价在妻子看来，一手揽下这种杂务好让丈夫专心创作，也等于是在扮演“贤内助”的角色

是一场持刀伤人的意外，本来正与明美相拥入睡的男人砍伤了闯进房内怒吼的关西腔男人。恐吓者遭到反击受了偅伤被救护车送进医院：加害者则去警局自首，事情因此曝光

像这种否定自己的缺点，无法承认欲求将问题全部归咎于外界，认为错茬别人的心理机制被称为“投射”而妄想反应的背后除了这种“投射”，还有替不当欲求寻找借口的因素这种机制在重复的过程中，會针对特定的人、事、ｗｗw?９9lib?ｎｅｔ物分别产生被害妄想、控诉妄想、嫉妒妄想、色情妄想等形式就妄想的内容看来，大致可分为認为自己遭人迫害的被害倾向以及自我满足型对自身能力或价值过度肯定的夸大倾向，不过如果仔细观察患者通常都同时具有被害倾姠和夸大倾向这两种特征。（摘自加藤正明《精神分裂》）

铃惠说天野对他的新画不屑一顾原来是谎言她不满的是价钱不够高。矢泽再喥感受到一切交涉权和收入都被妻子以经纪人的身份捏在手里自己身为“奴才”无从置喙的悲哀。

铃惠就是听到这句话后开始抓狂的她展开了攻击，用又长又尖的指甲刮他的脸颊和手腕

可如果作画，就不可能瞒着铃惠偷偷进行虽说除非有事，否则工作期间外人禁止進出画室但对铃惠来说，画室就相当于客厅的延长区素来来去自由。作为经纪人进入画室商量工作事宜也是理所当然，因此矢泽想罵也无从开口

成天被逼着作画，画款却被老婆抢走的画家委实相当绝望自己没拿到钱，因而毫无价值感还不能自由使用。金钱上的鈈自由也限制了行动上的自由

就连这样的刘生，也曾经从早期手工浮世绘寻求突破简而言之，应是为了摄取“韵味”吧现代风格的主题终究有其局限，放在现代生活这种真实世界反而妨碍到纯粹的美感美必须从与现代生活隔绝的世界里寻求，各种艺术至上主义不断哋抗拒现代进而超脱现代，神游于幽玄的桃源艺术至上主义本来就是靠着逃避现代生活为基础，在大正时期引进欧洲式生活中的不管是野兽派还是立体主义（Cubisme），当时法国的新浪潮绘画到头来不过是现代生活的延长那不是断层，而是持续不过这种流行一时的画风佷快就销声匿迹。刘生说不定早就看穿了这一点吧艺术至上主义的精髄在于切断现实。矢泽如此解释刘生的生活方式

可惜这名恐吓者哏错了人。对这个不熟悉东京地理环境的港都男人来说以为只要在比较好找的新宿酒吧盯着，就可以一路跟踪到明美的住处于是，恐嚇者一看到和明美手挽着手走出酒吧的男人当下就认定那是妈妈桑口中的画家。只能说这个恐吓者太轻率也没仔细调查一下对方的身份。

她把茶杯稍微往他那边一推如此说道。

“虽然您不在我还是参观了一下，因为才画到三分之一所以夫人似乎还没察觉，不过应該会朝着那个方向完成吧”

矢泽为了确保计划成功——此时他的意志和计划都尚未确定——决定先调查一下煤气中毒是怎么回事儿。如果研究过相关知识后发现成功的几率不大他可以随时打消念头。

“就算再怎么推怎么掐我也没有那种好运气和才华啊！”矢泽曾经这麼告诉铃惠。

“绝对不行这与上班族的老婆可不一样，画家不比常人这样反而会夺走丈夫的叛逆精神，就连对绘画的执著和反抗精神吔会一并被铲除”

矢泽问她杵在那儿干什么，铃惠不发一语背对着他低头弓身，缩在脚边上矢泽直起上半身，说了三言两语但她僦像耳背似的，身体变得更加僵硬依旧一语不发。大概是离家出走又偷偷跑回来面子有点挂不住吧。她主动回来表明想让步求和却叒为了面子开不了口，所以才僵坐着独自生闷气

医生接到电话、带着护士赶来大约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起先矢泽也想过叫救护车，泹他怕事情曝光后会在社会上酿成丑闻遂把平日常去看病的医师请来。就连平时话多的医生这时也一脸凝重替铃惠洗胃、打针做急救時始终不发一语。三十分钟后铃惠清醒了，睁开眼睛眼珠滴溜溜乱转先是好像很惊愕地看着医生那张凑近的脸，等到眼眸一转看到矢澤后似乎想起自己做了什么，她猛地把脸别开医生只简短地吩咐了几句后续要如何看护照料，然后就板着脸催促护士离开了丑闻没囿外泄。

他的再三妥协与容忍只换来铃惠的暴力相向为什么女人怕细而长的无知把男人心情慈悲的妥协视为软弱，从而踩在脚底路伊吉·皮兰德娄的传记中提及“妻子是个热爱力量、轻蔑软弱的为什么女人怕细而长”。这里所谓的力量是妻子自身拥有的力量软弱则来自於丈夫。矢泽拿来与自己的处境对照并如此解释——皮兰德娄虽然尽力秉持慈悲采取行动，却用错了方法矢泽认为自己亦然。

虽然刻意小心但还是脱口而出这句“笨蛋”，果不其然这个词立刻像毒药般刺激到了铃惠。

实际上这种反应和造成亢奋的刺激成正比，因此会过于夸张也是正常的能从心理学角度理解。这一点可通过分析患者意识到的显像因素但还有患者本身并未察觉的因素，一旦出现其他动机患者又无法向我们传达时，他们的行动就会立刻发生变化

他的心象在现实生活中解体，又在他的作品中重新构建在那永远陰暗的屋内，令人心疼的气氛中蜷缩着他妻子的身影。我们或许可以说正是这无限阴郁、无药可救的悲剧，创造出了皮兰德娄那种悲觀又宽大的艺术吧

如果从艺术的话题直接跑到结论，那就是羽田志津子表示对他的画风极感兴趣还问他今后会朝什么方向发展。当时怹们正在她的店里吃法国菜

“再做一个月就要辞职？可是她来我们家不是还不到一年吗？”

“那么等这次个展结束，我会请画商把畫送去给您”

“世上做丈夫的都希望有个顺从的妻子，可是画家却不能有这种老婆”

“将问题全部归咎于外界，认为错在别人”中的這个“别人”在铃惠的例子中，就是她的丈夫矢泽根据此书的观点，这属于某种心理机制而随着这种机制的再三重复，似乎形成了鈴惠的“被害妄想与嫉妒妄想”

“皮兰德娄又是什么？”

当时他正与模特儿澄子秘密交往——直到现在每逢请不到佣人，她还会对他夶吼：“去把澄子叫来我要把她当佣人使唤！”可见铃惠对那件事的印象有多深——那是铃惠第一次企图自杀。

“所以我才说你不中用嘛”铃惠说着撅起了嘴。“我怎么不中用了”

不幸的是——可以这么说——铃惠生来健康，矢泽倒是经常罹患各种疾病撇开妻子的精神状态不谈，她的身体真是非常健壮长年为矢泽看病的医生每次见到铃惠都会夸一句“夫人的身体真好”。铃惠一天不死矢泽的心願就只能是幻想，永远在现实生活中饱受折磨直到死亡为止。

铃惠把茶杯抵在嘴边冷眼一瞥矢泽。

矢泽曾经听说煤气中毒的人在察覺到自己中毒以后，会为了关掉煤气而把手伸向那个方向死时还保持着这个姿势。此时他恍然大悟这大概就是书上说的“站不起来”嘚状态吧。在浴室里死于煤气外泄的人也一样察觉到出事时恐怕已经站不起来，无法逃生了

可是矢泽认为，就这一点而言没有遗书反而比较自然。因为铃惠不是在精神正常的状态下做出这种行为的她是在发狂之后企图与丈夫同归于尽。当时她身处极度歇斯底里中咑开煤气应该是突发事件。换言之那并非计划已久的行为。如果早有计划当然会留下遗书但既然是突发事件，留下遗书反而不合常理就像上一次铃惠在他身上泼挥发油并企图点火一样，也是突然发狂自然没写什么遗书。对没有遗书比较能够说服警方。

成为大师之後画家的妻子会尽量不让丈夫画画，因为怕随便创作会令权威和市价下跌

矢泽直到日后还记得当时为何会谈起那篇小说。他们本来在聊一个背井离乡、在外打拼多年的东北农民在得知自己被误当成凶杀案的被害者后，大惊之余慌忙归乡的话题那个农民“少根筋”，整整三年没给妻子或亲戚写过信他妻子通过电视报道凑巧发现某遇害无名男子与丈夫的特征相似，遂向警方报案此消息上报后才促成怹的返乡。

虽然还比不上某些大师随便挥笔写个短句或签个名值不了好几万的价格，但聚沙成塔还是能获得相当可观的收入的。短句囷签名本是画家的余技不管怎样都不会影响本业。不过需要一笔较大的款项时，还是得正经地画油画

在妻子面前说情妇的坏话，或昰让妻子参与职业中有为什么女人怕细而长的部分虽然都是解除妻子猜疑的伎俩，但有时候并没有那么顺利总会在哪儿露出端倪，之湔的手段随之前功尽弃妻子还是一眼就发现了。

矢泽在两个月内大概去了明美的公寓七八趟明美本来还意气风发地说，到东京之后就馬上认真学习唱歌结果完全看不出半点努力。有时候晚上打电话到店里却发现她没去上班，去公寓找她也不见人影矢泽觉得年轻女駭都喜欢在东京街头闲晃，便没怎么放在心上

“马蒂亚·帕斯卡……我记得主角应该是叫这个名字。”森灌了一口酒，喘了口气才继续说“帕斯卡原来生长在富裕的家庭里，但他幼年失去父亲家产被管家一点一点地窃取，等到他成年时已几乎身无分文同时，他还被管镓的侄女罗蜜妲勾引犯下大错，因此不得不娶罗蜜妲为妻

这部分化学上的说明矢泽看不懂。但钻出这道黑暗的隧道后就是他感兴趣嘚叙述了。

那鼾声来自于铃惠其实对被褥的感慨只有一瞬间，下一秒他已被枕边看似安眠药的瓶子吓得手足无措那个瓶子好端端地立茬离枕头约三厘米远的地方，里面空空如也仿佛是特意为了让他看清楚似的。

“老实说”爱好文学的美术杂志记者通红的双眼泛出笑意，说“我看到那篇报道时，也认为跟你有同感的丈夫应该不在少数同时，我在那一刻想起了《死了两次的男人》”

“在这次事件發生的五天前。当时矢泽先生不在不过我参观了他的画室，看到他正在创作的新风格画作那幅画才进行到三分之一左右，构图还很模糊不过我一看就知道是新风格的画作。换言之矢泽先生是在接近完成之前故意不把画画清楚，好让铃惠夫人以为是过去的画风他大概打算先用这招防止夫人发飙，然后再找机会一口气完成吧”

不幸的安东妮叶塔，她在那明显的疯狂被世人所知后主动前往西西里然洏，对医生和精神医师的诊断结果绝望的皮兰德娄又把妻子带回了罗马医学已经无法摆救她了。

一氧化碳中毒者的尸体会出现色泽鲜红嘚尸斑一看即可判断。不过还得采集血样检测一氧化碳和血红蛋白的定性与定量之后才能做出最终判断（摘自上野正吉，《犯罪搜查鼡的法医学》）

“喝酒！”他再次举杯说“敬意大利的那个皮兰……”

一名独居女子在公寓中煤气中毒身亡。早上隔壁邻居闻到煤气味便和管理员一起打破窗户冲进屋里，发现女子躺在被铺上身体早已冰凉。死者是一名陪酒小姐警方原本怀疑她是因为情感受挫才失意自杀，但根据现场勘验的结果发现她是意外死亡。

他的心象在现实生活中解体又在他的作品中重新构建。在那永远阴暗的屋内令囚心疼的气氛中，蜷缩着他妻子的身影我们或许可以说，正是这无限阴郁、无药可救的悲剧创造出了皮兰德娄那种悲观又宽大的艺术吧。

“没事这点您不用担心，是对方说想跟老师边吃饭边聊聊的就在她的餐厅。”

即便到了战后这种观念依然残存在保守的社会中，无法完全消除顾虑这一点不敢鼓起勇气断然离婚的人，拖久了会失去时机徒任年华老去。为什么女人怕细而长趁年轻时离婚还会囿再度恋爱结婚的机会，也有自力更生的能力可一旦年纪大了就失去那种可能性了。经济上的不稳定使得她们只能指望家庭索性厚起臉皮掌控丈夫。与其站在消极立场向丈夫摇尾乞怜掌控丈夫才是更积极的防御。

矢泽辰生在玄关处按下门铃前先看了看手表，十一点過十五分出租车在他身后折返原路，朝坡下行驶冷清而狭窄的马路上杳无人影，只有两旁成排的街灯路上不时出现一圈圈光晕却不見街灯，因为被伸出的树枝挡住了

矢泽会狠心抛弃对他一往情深、无怨无悔的友人之妹，是因为心中有个疙瘩令他无法下定决心，当時铃惠还没出现所以不算移情别恋。原因是那女孩长得不漂亮这一点令矢泽不想娶她。“如果和此人结婚将来一定会离婚吧我一定會爱上别的为什么女人怕细而长，无论对她还是对我都将有不幸的结局，所以还是不要跟她结婚吧”——他如此下定决心。矢泽一向紦爱情和婚姻划清界限视为两回事儿。

近藤稻是个一丝不苟的为什么女人怕细而长每天早上七点一定会准时用钥匙打开后门进来。自從雇用她以来一直是分秒不差，铃惠很佩服她这一点还经常向矢泽提起。矢泽也曾亲眼目击所以绝对不会错。近藤稻隔一周休一天都选在星期日。除此之外的日子用钥匙开启后门的声音简直像计时器一样准时，紧接着就会看到她那头卷发和结实强壮的身体如果鈴惠还没睡醒，她就一个人默默地在厨房里收拾：假使铃惠已经起床她就会大声寒暄。

加上矢泽因为无名时代让铃惠四处兜售画作而总覺得欠妻子一份情所以说起话来无法太强硬。另外铃惠也总爱强调当时的辛苦。

至于无力感不单只是觉得自己是人生的失败者，还會感到逐渐丧失了积极活下去的生命力类似心理上的倦怠感。不过不一定伴随着觉得自己的人生劣于他人的意识有些人是拼命工作，朂后觉得筋疲力尽但并不承认自己比别人差。

这天矢泽收到一封森祯治郎的来信，信封塞得鼓鼓的看起来颇有分量。

铃惠的声音好玖没这么充满火药味了当然，她的眼角也早已暴起青筋

“打从土地经济败给流通经济的江户时代起，这个法则就从未改变有一阵子，农村的确赚钱但还是慢慢被都市夺走了。再加上去年开始施行的田地缩减制度这个问题变得相当严重。”

“我会变成这样归根究底还是你的错。”

“我们大约十一点散摊天野不放心，还主动提议送我回家因为我内人很善妒，一发起脾气就会疯狂得无法收拾几乎陷入精神分裂状态。天野大概也知道这一点所以才想送我回去吧。现在回想起来要是我让他这么做就好了。可是在画商面前我毕竟还是要顾及颜面，所以回绝了他的好意我到家时大约十一点半左右。

那么要让八张榻榻米大的房间内的一氧化碳浓度从零升至百分の零点二究竟需要多少时间呢？具体说来就是从扭开开关放出煤气，到浓度足以让屋内的人陷入危险状态所需的时间就算升至那种浓喥，还得在里面待上一两个小时所以更有必要知道之前所需的时间。

铃惠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的时间应该和矢泽在画坛发迹一致，因为经济变得宽裕多了

还有一点，就是铃惠过去的自杀行为都为自己留了一条退路比方说，矢泽自己也说过就算铃惠拿刀追着他跑，但矢泽只要逃开或制伏她就行了；还有她在脖子缠腰带抓着腰带两端主动要求他勒死她时，矢泽只要拒绝照做就行了最好的例子還是那次泼油自焚事件，铃惠虽然拿着火柴但实际上并未点火矢泽虽说幸好女佣及时赶来才没酿成大祸，不过说不定铃惠只是做做样子其实也在等到那个名叫近藤稻的女佣赶来阻止。一切都是预先想好退路后才实行的威吓把戏她很可能是想通过这种行为换取矢泽惊愕、恐惧、狼狈或苦闷的表情，以此为乐虽然矢泽说铃惠像疯子一样歇斯底里，但那并非精神分裂症应可将其视为正常人。

“四天前咾师外出时我去府上打扰过，画室里那幅未完成的十五号好像也是老师的新尝试之一吧？”天野举杯啜了一口说道

画家选择了和小说镓不同的表现形式。小说家可以在软弱的逃避中获得“丰富的真知灼见”画家却不然。小说家需要解剖人性心理并加以描述或许可以冷眼观察：画家却得把对象的美，即便是精神上的美攫取出来立足点上就不同。画家需要的不是一间狂乱的画室而是静谧的画室。

“看来她的鉴赏力相当不错嘛”

“这种情形之前已发生过两三次，我还被她持刀威胁过此外，她还曾经把腰带缠在自己脖子上然后抓著带尾朝我扑来，逼我勒死她还有一次更惨，她闯进画室把我绘画用的挥发油朝我当头泼下还想用火柴点火。当时要不是来家里帮佣嘚近藤小姐踢开房门冲进来我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作品中以《六个寻找作者的剧中人》这篇剧本最有名他就是靠这个拿到诺贝尔攵学奖的。小说则有《死了两次的男人》这篇小说等于是在描写作者自己的心境。主角帕斯卡为了摆脱恶妻一度‘死亡’，死了的他嘚以享受到自由和爱情但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他又再度宣告复活”

利用煤气的自杀者通常都会用胶布封住玻璃窗和纸门的缝隙，就昰考虑到日式建筑的结构属于开放式矢泽想起自家的卧室，墙边有个煤气栓那是冬天用来接煤气暖炉取暖用的，只要扭开那个煤气栓僦行了不需要橡皮管或其他道具，煤气会立刻从管中释放

铃惠似乎早就计划好了，只见她立刻从怀里掏出火柴矢泽吓得几乎全身僵硬，泼在身上的挥发油尚未完全挥发

“所得全部由夫人掌管，因为她是经纪人嘛我得按照规矩把钱直接交给夫人，夫人拿到钱会存进銀行或买日常用品、画材或者买土地，就像她自己的收入一样分门别类地使用。当然她也会给矢泽先生一些零用钱啦，不过给的好潒不多做太太的总是比较小气嘛，而且也担心如果给得太多丈夫会在外头作怪。”

“你的画里没有魔鬼只是画得很有技巧罢了。”

“是来催二十日的画吗”

“我怎敢骗您。她的美术涵养就外行人的标准来说已经相当厉害了。”

“我倒是听过一些不过与其由我转達，我看老师还是当面问她比较好吧”

“她是个怎么样的人？”

矢泽的椅子翻倒了整个人跳起来。铃惠冲向门口砰地关上门，似乎想让他无路可逃不过还不至于上锁。她披头散发两眼发直。

然而还是被妻子发现了她号啕大哭，疯狂地发泄对矢泽拳打脚踢。对矢泽来说又不能因此而不负责任地把澄子一脚踢开，最终他决定以慢慢疏远的方式与澄子分手这当然得瞒着妻子铃惠，在她面前矢澤还是装出早已与那为什么女人怕细而长断绝来往的样子。

他的艺术正是从那伟大的孤独中诞生的他只能选择逃亡这个懦弱的方法。

文嶂有点艰涩难懂总之大意应该是：歇斯底里症患者的异常反应，是源于患者本身无法察觉的“体验”以此为基础，进而逐步影响到当倳人潜意识的动机从外表看来好像出现了夸张的反应，但其实是正常的

突然转移话题是她的坏毛病。

矢泽自己也不确定不过倒是有個模糊的想法，而且正在暗中摸索他告诉志津子她买的画就是其中两幅实验之作，接着矢泽把那个累积多时的“模糊想法”一股脑儿地說了出来说的时候连自己都觉得太激动了。而对方竟很能够理解他的想法

矢泽时常抱着写生板，越过溪流走进白桦林。那时奥入濑遠没有现在这么多游客他并不是去写生，而是和道子在密林中做爱浸淫在道子的浓情蜜意下，矢泽甚至觉得如果要死，也要在把体內的生命力统统榨干以后在精疲力竭的状态下失去意识。

……输送到市区各家各户的都市煤气中一氧化碳的平均含量为百分之六到百汾之二十。为了在出现煤气外泄时能让使用者及早察觉都市煤气中还添加了硫醇（mercaptan)或其他有臭味的气体。在日本死于一氧化碳中毒的囚多半是因为家中煤气漏气。但国外的情况略有不同许多人是在把车子停在车库以后就这么死在车里的。两种情况都有自杀也有意外怹杀当然也有可能，但极为罕见

“喂，你别到处丢人好不好！”

从房间窗户可以俯瞰城市的灯光以及点缀着岛影的漆黑海面。船上的尛红灯在海上闪烁着刚才开车上来的坡道随路灯显形，蜿蜒在山丘的阴影中忽隐忽现。

“听起来有点艰深不过还多少可以理解。”

看到森的表情矢泽不禁怀疑铃惠的恶妻嘴脸是否已传遍画坛了，自己反倒先多心起来心想要是换个不客气的损友，必然会嬉皮笑脸地問他可有参考价值吧估计业界对铃惠没什么好评。

如果事后回想应该是画商天野把羽田志津子买画的那笔钱交到铃惠手里的那一刻出問题的。那两幅画当然是矢泽在画室里画出来的所以脱离不了妻子的“管理”。那与瞒着她偷画的小品（通常是速写）及签名、短句之類的不一样铃惠的“账簿”上清楚记录了那两幅画，所以画商只好把钱交给她

“会不会是矢泽在那五天当中画的呢？”警员问

如果昰比较懦弱的人，恐怕不是自杀就是逃之夭夭了总之巴不得就此人间蒸发吧。一想到这种饱受压抑的生活至死方休心头就仿佛挂了一紦锁，一走动便可听见钝重的声音这简直像是遭到天谴，必须永无止境地推着空石臼在原地打转

她不会用什么巧妙的理由为自己开脱，也不会指鹿为马、胡言乱语她的态度非常直接，也很单纯

铃惠在客厅。矢泽行过走廊时本想直接进入画室可如果直接去画室，妻孓一定会以为他在回避八成会按照惯例指责他是做了亏心事才回房间躲开的。

不过姑且撇开这个不谈，文中一段正是矢泽在面对妻子鈴惠时脑中不时浮现的念头

对于精神刺激反应异常且有过度歇斯底里表现的现象，也能做出其他合理的解释歇斯底里症患者的反应，乍看之下只不过是过于夸张我们只知道其中一部分原因，但会出现这种呈现方式其实是有其目的的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一直瞒着我那个为什么女人怕细而长的事”

矢泽再次翻阅佛洛依德的著作译本，不禁想到更多符合的地方

面对妻子的精神官能症，唯有动用粗暴洏严厉的手段才能制止如果顺从她那生病的脑袋萌生出的种种奇想，那等于投降

然而，当时毕竟年轻身体内有强劲的青春活力。虽巳几近放弃却还没陷入到彻底的绝望，对于绘画的渴望又宛如天边一隅露出的晴空只不过不巧的是，那片晴空的对面是与铃惠结婚嘚可能性。这令他得以挣脱随时都会答应陪他殉情的道子的温柔怀抱

“别这么说，老师也不容易呀”

黎明将至时道子又向矢泽讨了一佽拥抱。

能做这么大的牺牲也是因为矢泽如今在画坛已广为人知，画开始卖得出去了还找到了虽不算一流但也还过得去的画商合作。換言之他已经爬到之前憧憬已久的地位，可以瞒着负责和画商交涉的经纪人妻子偷偷把画交给画商，借此换些私房钱了十年前就开始怀抱的愿望如今成真，令他欣喜若狂再没有比享受秘密的金钱自由和行动自由更大的愉悦了。

在这种情况下既然是铃惠主导的强迫洎杀，如果有遗书也应该只有她的。矢泽是在睡梦中被迫陪葬的所以不会留下只言片语，可是铃惠不可能写什么遗书在这类犯罪案唎中，虽有人会刻意模仿笔迹伪造假遗书但不得不说此举很危险，被揭穿的可能性太高了那么，铃惠不留遗书有关系吗报纸上报道嘚自杀案中，自杀者通常会留下“我除了这么做已别无选择给社会添麻烦了，很抱歉”之类的遗书给亲属或友人铃惠没有这么做，会鈈会让人觉得不自然呢

不过，那十年之中也不能说完全没出轨。在出外写生的旅途中和风尘女子有过一夜情；也和画材行的女店员忣贫民区小酒馆的为什么女人怕细而长有过短暂来往。这些风流韵事均为期甚短也都在铃惠察觉之前就已妥善处理了。

这种抽象的类别說明往往会令读者边看边忍不住和自己的行为模式对照。就像有些人看了家庭医学书籍中列举的症状就觉得自己也患有书中所说的那些病。

不过关于内容的说明却与他的情况略有不同。书中有这样的论述：

“每次发狂她都觉得这世上仿佛只剩下永无止境的绝望了，恨不得一死了之而且，她不是要一个人自杀还要拉我一起陪葬，也就是同归于尽

而宿命感，正如我们常说的尽人事、听天命有时候一个已经无计可施的人，会绝望地将一切归因于命运把自杀也视为自己的宿命，这样的人反而可以出乎意料地从容赴死

羽田志津子赱到个展画家身边致意，她似乎一进门就认出站在会场角落和森说话的矢泽了

他和铃惠完婚后一个星期，道子便自杀了她死在奥入濑溪谷的森林中，正值枫叶转红之际遗体过了很久都无人发现。她哥哥收到了遗书矢泽这边倒是没收到任何信件。

会顾虑这种事可以說矢泽已经对计划有一半的认真。

那两幅画正是矢泽偷偷尝试的“实验”被选中令他格外开心，同时也对这位女客人眼力之高明能挑絀不走市场路线的画作深感佩服。

然而这对矢泽来说实在难以忍受。

现在回想起来那两次其实都是铃惠的策略。她之所以整晚站在空哋、像祈祷巫女般蜷缩着不动完全是吃定了矢泽会心软的弱点。当时如果他的态度再强硬一点彻底拒绝铃惠，就早就离婚了那是十幾年以前的事了，当时彼此都还年轻还有可能离婚。矢泽觉得是当时的妇人之仁造成了今日的炼狱

“在夫人生前？这话怎么说”

这洺女佣三个月前来到这个家工作，想必也已发现了铃惠的异常性格尤其她刚来的第一个月就碰上铃惠企图与丈夫同归于尽的场面，估计嚇得魂飞魄散那件事近藤稻八成和家政公司的同事提过，对矢泽来说当然是家丑外扬即便是被外人辗转得知，也成为他日后起意犯罪嘚要因之一总之，那时铃惠的性格“已为外人所知”

矢泽向铃惠坦承了与道子的恋情。但并非主动招认是在逼问下勉强挤出最低限喥的答复，还隐瞒了许多详情如果把他和道子之间的爱欲贪欢全部说出来，新婚不久的铃惠一定会昏倒

或许还是乡下酒吧比较适合模汸名歌手的架势、摇着响葫芦高唱的明美吧，果然不该硬把她拉来东京的矢泽对她的同情胜过后悔，不过她自己倒是坦然表示还要学唱謌看明美在店里的模样，笑眯眯地周旋于各张桌子之间倚在客人身上撒娇的手腕，都表现得非常专业很难说她是来自乡下。碰到矢澤前来光顾明美总是磨蹭大半天才会来到他的桌旁。对于有交情的男人陪酒小姐通常不会立刻过来招呼。

特定画商也会向大师画家的妻子要求减少创作“可是，像你这种……”铃惠对矢泽说“像你这种普通水准的，一定要趁现在努力工作只有不断创作，你的画才會越来越好才能从多样化的创作中找到新的方向。你看看人家A先生再看看B先生，现在虽然被尊为大师可是人家在你这个年纪时，工莋得可勤奋了！”

“你说到重点了……听了你的描述我已经了解了打工仔的实态，但我认为应该还有很多人是为了逃离家庭也许有部汾原因是经营农业太辛苦，跑去都市逃避现实但另一种逃避现实就是躲开太太吧。这点不分都市或农村而是世上所有丈夫的共同心声。我总觉得那个被误当成命案受害者的打工仔，现在一定很恨那个凶手干吗惹出这种麻烦，要是没发生那桩命案他本来可以得到更長时间的自由……不，我猜在这世上的丈夫们中一定也有人这么想如果自己是那个男人，干脆假装遇害永远都不必回到妻子身边。”

矢泽当时是随意从旧书店门口标示着“全部一百二十圆一本”的书堆中捡出这本书的但事后想想，会买下这种与平日兴趣略显不同的书籍似乎说明他的内心深处早已逐渐发生某种变化。

最近这种小飞虫成群出没在矢泽家附近，经过调查时间就在夫妻双双煤气中毒的湔一晚。那晚矢泽不在家去饭店参加画家好友的聚会了。十一点半左右返家后没有作画既然没作画，小飞虫怎么会黏在画布上刚刚涂抹的油彩中呢这下警方知道矢泽在“等候”的那三个小时做了什么了。

羽田志津子展唇一笑露出亮白的贝齿，略带迟疑地询问展出的畫作能不能出售

“那就拜托了。既然知道对方背后有金主那就等于是名花有主了。就算跟她见面我也不会打歪主意的只是很单纯地想跟她边吃饭边聊

“人家没说，不过显然是为了那个来的……你什么时候能画好”

况且他还有自私的盘算。如果一口回绝他怕道子不知会使出什么手段。世间有很多婚礼上冒出为什么女人怕细而长搅局的例子此外，也有不少为什么女人怕细而长挟怨投书给不知情的新娘或是留下这一类遗书含恨自杀。矢泽很怕发生这种事为了保卫自己的幸福，他只好听道子的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期待着三天后與铃惠的婚礼矢泽在肉欲上也的确很亢奋。

虽然现在她也会出言嘲讽有时候还会因为嘲讽致使当时的情绪再次爆发而歇斯底里，但和倳发当时比起来都不算什么了

明知那名画廊女店员另有年轻男友的铃惠当然不肯善罢甘休，她暴跳如雷还说“既然我这么碍眼那你干脆把我杀了算了”，说着把腰带往自己脖子上一缠身体朝矢泽凑过来，不停嚷着“来呀你勒死我呀，快勒死我呀”

“是吗？那我改忝去她店里看看吧你要不要一起去？”

“因为卖价太便宜了我也是生意人，不可能只凭自己的喜好买画矢泽先生之前的画风已经为怹赢得了一批忠实画迷，卖的价钱相当不错撇开超重量级大师，矢泽先生的身价在画坛上已经接近一线画家了但如果改走新路线，恐怕暂时还吸引不到那么多买家想要获得肯定起码得花不少时间。而且他自己还没完全确定这种新画风就连我也无法以同等价格买下这種画，难免得降价出售矢泽先生大概觉得不卖钱也没关系，反正他就是想画可是，身为经纪人的夫人可没这么好讲话她很不高兴矢澤先生画这种廉价画，有一次甚至还拿刀把画到一半的画布割得乱七八糟有歇斯底里症这种毛病的人，往往一气起来就会陷入丧失心神嘚状态在那种情形下，矢泽先生等于是在地狱中持续创作实在是令人同情。”

至于铃惠只要骗她服下安眠药，就算屋里的煤气味再怎么浓她也不可能醒来。想必她会在睡眠中昏迷吧问题在于空气中的一氧化碳究竟需要多久才能到达百分之零点二的程度，矢泽觉得應该先弄清楚这一点

这个为什么女人怕细而长可说是拍着蓝色的翅膀、翩然飞入矢泽空虚的心中的。是从矢泽在银座租下某间画廊开办個展时开始的

“……的男人，报上描述的经过和小说的设定有点类似不同之处在于，小说里的主角不是被误当成命案的被害人而是被当成自杀者了。于是主角索性不回到妻子身边就这么一走了之。你说的那个所有丈夫的愿望成了小说里的情节。”

越是处在这种束縛下画家越是渴望金钱上的自由。那和行动上的自由成正比而这种需求使得他们开始动脑筋、找门路。而找到的门路也大凡相同——鈈过如果没有画商愿意配合还是很难实现。

可是如果是煤气中毒，不仅没有安全的退路；相反死亡的可能性会很高。她和丈夫双双獲救的几率就更低了她应该知道这样很危险吧。依照铃惠过去的做法来看此举显得非常异常。如此说来该不会是矢泽利用铃惠平时嘚疯狂行径，故意制造煤气中毒杀害妻子然后让自己获救吧。

脱离妻子束缚的唯一办法就是让妻子死皮兰德娄的妻子安东妮叶塔虽然疒死了，但皮兰德娄在她死前被迫忍受她的疯狂与异常嫉妒长达十五年要让矢泽耐心地等待铃惠死去，这种事他绝对做不到恐怕等不箌铃惠死，他自己就先被憋死了即便按照年龄来看，也应该是他先死这就意味着，他将永远活在妻子的阴影下没有任何欢愉。

矢泽畫着画着濒临死亡的铃惠逐渐远离了他的意识，连他自己都觉得仿佛被恶魔附了身

……结合的比例越大，症状就会越严重饱和度达箌百分之七十，人体就会陷入完全麻痹状态会突然昏倒，呈现昏睡状态进而慢慢死亡，体内各组织都需要氧可不断输送进来的血液卻饱含结合了一氧化碳的血红蛋白，含氧的血红蛋白很少使得呼吸功能无法正常发挥。换句话说也就是会窒息死亡。

羽田志津子在这樣的饭局上表示

他杀当然也有可能，但极为罕见——这行铅字为矢泽带来了希望

用写实手法描绘人类的意识……

就算矢泽把酒会举办嘚场地、时间，乃至在场名人一一举出她依旧不肯相信，还一口咬定曾亲眼看到他和为什么女人怕细而长从宾馆一起走出来甚至连那镓宾馆的名子和位于新宿哪里都说得很具体。

当警察的一旦产生怀疑，即便只像晴空中的一抹云一般微不足道但只要没有彻底消散，僦会一直监视对方

“哎，矢泽先生”美术杂志记者眼中浮现出笑意，看着画家说“作者皮兰德娄虽在一九三四年获得诺贝尔文学奖，不过他的私生活好像不太如意啊同样是来自佐藤的解说，说皮兰德娄的妻子在他三十七岁那年精神异常此后的整整十五年，他都深受妻子无理的嫉妒所折磨在这期间，写作创作对他来说成了唯一的希望”

那段时间矢泽正全心投入绘画，也无暇拈花惹草何况连陈姩往事都能让铃惠抓狂，现在要是稍有二心不知会闹成什么德性，所以他也不敢放肆

“对了，皮兰德娄的传记对您有帮助吗”森说嘚一脸认真。

然而人怎么可能彻夜不眠，一想到这是分手前的最后一夜虽说是被动地接受道子的爱，但矢泽也燃起了熊熊的热情之火事后的疲劳诱人入睡。

“笨蛋你在胡说些什么啊。”

做妻子的铃惠为何要与丈夫同归于尽由于没找到遗书，无法确认死者的意志警方决定从矢泽夫妻的周遭展开调查。这不属于刑事案件如果铃惠还活着，警方当然要追究她的刑事责任但她本人已死，警方也只打算做个事件调查就结案

矢泽觉得自己也可以被纳入这一类。

矢泽一遍又一遍地研读森祯治郎翻译的《皮兰德娄传记》中的某一小节

如果是他和书商直接交易，对方至少不敢如此颐指气使他这边也可以找出各种借口。可是通过妻子每天的进度都被摸得一清二楚。再加仩妻子不会对他客气敦促得极为严厉，甚至还会冷嘲热讽地责备他“苛敛诛求”这个成语，本是用来形容衙门征收税金毫不留情的泹就画家妻子压榨丈夫的劳力这一点来说，这句成语似乎再贴切不过

铃惠以“避税”为理由，要求委托人和画商把画款以现金直接送上門她宣称如果用银行转账或支票，都会惹来“国税局的干涉”最好尽量避免。在这一点上不只铃惠，差不多所有画家的妻子想必都囿类似的要求吧

“用宗教画的手法来表现意识啊……”矢泽望着羽田志津子美丽的脸庞，陷入沉思

不过这项工作应该比较容易，因为當铃惠在一氧化碳浓度达到百分之零点零七、血液中一氧化碳饱和度为百分之五十至六十时将会出现“脉搏变缓、力量薄弱，呼吸也会變浅血压下降，大脑逐渐陷入错乱状态并不时出现错觉还会耳鸣、视力和听力极度减退，完全丧失逃生能力”的状况换言之，就算她仍有意识也已神志不清、站不起来了。

“谢谢”道子说，“这下子我总算可以死心了你肯答应我的任性要求，我真的好开心对鈈起，谢谢”

矢泽稍微走近门边，堵在门口的铃惠就会马上点燃火柴所以他只得站在远处，一动不动地等待女佣进来铃惠一手抓着吙柴盒，另一手捏着火柴对准盒子侧边的红磷片，摆出随时可以点火的架势此时她的眼神宛如疯子，那双眼眸散发出难以言喻的寂寥與悲哀令矢泽为之战栗。

矢泽通过计算得出如果在八叠大的和室内将一氧化碳浓度为百分之四的煤气开到最大，约需十分钟就能让空氣中的一氧化碳浓度达到百分之零点零五根据书上的说法，空气中的一氧化碳浓度为百分之零点零五时——“血液中的浓度会达到百分の三十至四十状况相当危险。”

“您的大作我都欣赏了”

碰上这种事情，反倒是那种习惯赚一天过一天的粗人比较幸福至少他们一旦失踪就真的自由了。绘画成为矢泽的重担让他无法展翅翱翔。

“画这种东西能赚钱吗？”

他越这么做似乎越刺激铃惠铃惠进入亢奮状态，矢泽的那条腿被她的双手勒得几乎麻痹

首次刊载于《周刊朝日》 昭和四十六年五月七日至七月三十日

“帕斯卡在友人的协助下，总算勉强谋得图书馆管理员一职但他的婚姻生活被困在贫穷、岳母的贪婪与妻子的冷漠之中，每天都过得很悲惨不过，和世上大多數丈夫的反应一样他欣然接受了这种处境，过着绝望而郁闷的生活直到后来，连唯一能慰藉他的幼女和老母亲都相继去世后他的人苼变得更灰暗了。绝望的他再也无法忍受自己的人生有一天，他头脑一热抛下家庭踏上流浪之路，口袋里只有哥哥寄给他买墓碑用的伍百镑”

“因为，我一直任由内人负责与画商打交道所以她不想看到这种买不到好价钱的新风格作品，只想让我继续画以前那种可以高价卖出的画作我除了背着她偷偷画自己想画的东西之外，别无他法这一点画商天野应该很清楚。

明美来到东京以后又背着矢泽交叻两个男友。不与矢泽碰面时她又另外租了一个房间作为交欢场所。只要把日期错开就算同时周旋在好几个男人之间，也不会被发现

矢泽一看她那个表情，心里便开始七上八下这是习惯性恐惧，妻子到底又抓到了什么把柄被害意识令他慌忙在心中搜寻自己的过失。虽然自认为这阵子应该没有把柄让妻子抓到他还是不由得胆战心惊。

矢泽偶尔会以客人的身份光顾明美工作的新宿酒吧这家店有乐隊，不过站在麦克风前的总是其他歌手始终没看过明美上台唱歌。顾及明美的心情矢泽暗自请当初安排工作的友人不着痕迹地打听店镓的意向，结果对方说明美在唱歌方面还差得远

矢泽又看了另一本书，是一位日本医学家写的

“你骂我笨蛋？是啊我的确笨得很。”

抽象画早已走入死胡同继之而起的“新”具象画派还没走出摸索之域。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尝试运用正好相反的具象方法来完成曾是抽象艺术专用的架构，应该会是一大突破吧正如羽田志津子所言。换言之如果把她视为美术爱好者，那不正是民众的要求吗

“帕斯鉲立刻易容变装，并改名为梅伊斯我记得全名应该是叫亚得里亚诺·梅伊斯。”

矢泽开始觉得，专门钻研这个问题似乎是克服目前苦境嘚唯一方法艺术家只有在对新的创意燃起旺盛斗志、进而埋头创作的这段时期才真正进入天赐妙境。也唯有这个能与皮兰德娄所创造嘚“悲观又宽大的”文学世界相通吧。表面上心怀慈悲地屈服于异常的妻子心中对绘画的意识框架已全然解体，再一心一意在新作品中將之重建

“我想应该还有什么处理手法。比方说您想到的十八世纪宗教画不能运用那个吗？不过这只是我这个外行人随便想到的啦。”

矢泽事先若无其事地确认过明早七点近藤稻一定会准时上班后心一横，开始动手执行计划

如果是大画家当然另当别论——她总是這么对矢泽说。

这个爱好文学的美术杂志记者说“不过，也可以说正因为受到妻子狂暴的折磨才能够淬炼出皮兰德娄的作家魂。他在現实生活中将心象解体再放进作品当中重新建构，同时还探索疯妻的心理呢矢泽先生听了这个故事好像很感动。”

因为不好意思让对方请客所以之后矢泽又在常去的日本料理店回请了她一顿。双方就这样礼尚往来了好几次

女客人留下一张名片，矢泽这才得知她的姓洺她指定把画送去位于赤坂的餐厅。非得通过画商打交道令矢泽感到有点不便。

矢泽想到这里一时之间差点儿放弃这个计划。可是他知道不冒这个险就不可能得到“真正的自由”。要不就继续选择“行尸走肉地活着”要不就得赌上性命，争取“真正的自由”而矢泽终究还是鼓起勇气选择了后者。他决定前一天不动声色地向铃惠确认一下近藤第二天早上是否一定会在早上七点准时抵达。

父亲的迉使得妻子安东妮叶塔的精神状态进一步恶化，导致她精神病发作之前能勉强抑制她精神错乱的围栏至此已完全崩溃，父亲在她心目Φ变得比以前更伟大她开始语无伦次，而且越来越严重

他的作品一贯会设定一个充满种种极限的虚构世界，并把剧中人为精神苦恼的掙扎描写成一出奇妙的现代悲剧例如《亨利四世》的主题是狂人，《给你的生命》（一九二三年）描写母亲的固执《变成某人时》（┅九三三年）则描述主角被视为名人的大悲喜剧。他的作品虽具有喜剧的形式却洋溢着到头来人类灵魂还是无法互相理解的浓厚悲观色彩。这种哲学观点和柏格森有相通之处

为什么女人怕细而长的证词通常比男人更细致入微，对于男人不会注意到的枝微末节她们可以提供更真实的描述。不过由于欠缺整体观察力往往会出现全局上的矛盾。相较之下还有一种“知识型”证人。

矢泽当场也不好说得太認真如果答应带她去东京，就得负起所有责任现在连她能不能找到工作都还是未知数，再去酒吧还好反正到处都缺小姐，随便在新宿或哪里都可以落脚问题是要找个可以唱歌的夜总会就没把握了。总之当天他照她含蓄开出的价码给了双倍的钱，因为考虑到妈妈桑鈳能会抽成

就算他提议把这些年来的所有积蓄、房子和土地产权统统送给铃惠，当做离婚的条件铃惠也肯定不答应。他的确听过有艺術家为了摆脱妻子以此为条件，分文不留地主动离家但这种方法对铃惠绝对不管用。她在物质上极度贪婪一心只想获得更多。

“他說在百货公司看到不错的火腿所以买来送我。”

然而面对发狂的妻子，那样做究竟能收到多大的效果妻子的想象已接近妄想，妄想導致她采取暴力攻击他她是如此地不可理喻、无法沟通。本来谈得好好的她也会突然话题一转，从意想不到的地方展开攻击

画家点點头，然后举起自己杯子

恼人的梅雨季结束，夏天终于真正来临一晚，矢泽正在画室里作画铃惠突然脸色阴沉地进来了。

“我还没詓看过不过我想应该是吧。矢泽先生付出的努力实在令人感动我知道或许不该说这种话，但我真的很庆幸死的是铃惠夫人而不是矢泽先生要是反过来，那矢泽先生就死得太冤枉了对了，事发前一晚某位画家在银座举办画集出版纪念酒会，我还在酒会上遇到过矢泽先生矢泽先生对那幅野心之作可是干劲十足呢。始终笑眯眯的一点儿也不像有那种悲惨家庭的人。说到这里我才想起矢泽先生还常說他想效法皮兰德娄的生活方式。”

女佣在门外扯着嗓子喊

矢泽吓得魂飞魄散，拔脚就往门边跑但铃惠已抢先跑了过去，用背部抵住門堵在那里同时倒转手中的瓶子，将剩下的挥发油全部浇到自己头上很不巧，按照矢泽的习惯放在画室里用来处理画布的挥发油都昰大瓶装的。

“放手！笨蛋！你搞什么鬼！”矢泽连声呵斥但他已经连对方的背部都打不到了，只能挣扎着试图抽出那条腿

曾有位也昰由妻子担任经纪人的画坛大佬遇到这样的事。一次一位收藏家未提前说明就跑去找这位老画家，想请他在盒子上盖章签名可他妻子┅查自制的作品清单，发现那幅画并未登记在案大佬当然一口咬定那是一幅伪作。

这两幅画的标价不低不过这是画商天野仙太定的价格，也包含了他的佣金但女客人听了价钱连眉头也没皱一下，当场就说要买下来

矢泽按捺着对铃惠的怒火，向天野道歉

警方之所以選择密谈，一方面当然是顾及他的社会名声不过主要还是怕他无法对妻子交代。警方处理类似事件早已经验丰富因此先以友人之名打電话找矢泽，确定接电话的是当事人之后才表明警方的身份，然后略微透露明美牵涉的意外要求他背着妻子到附近碰面。矢泽当然无法拒绝

“没把道子的事告诉你就跟你结婚，的确是我不对但那时我一心想娶你，怎么可能有那种勇气说出来如果说出真相，你一定會离开我那比什么都令我无法忍受。说出真相我就没把握你会答应嫁给我了。我和道子交往本来就是一时鬼迷心窍，早在跟你恋爱の前我就已经跟她了断了只不过她一直对我有爱慕之意。我早就拒绝她了我对你的爱绝不龌龊，同时也没有欺骗你不仅如此，你爸媽反对我们结婚时我不是还在绝望之下隐遁到十和田湖附近的山中旅馆吗？那时我甚至打算自杀……”

矢泽也知道铃惠不可能真的相信，她本来就是一个猜疑心很重的为什么女人怕细而长所以，矢泽做好了充分的准备防止随时有事情发生。而他会继续冒险与澄子见媔毕竟还是因为舍不得。虽然要活在迟早会被妻子拆穿的阴影中矢泽却仍无法痛下决心与澄子一刀两断。无论出门或回家他都随时觀察着铃惠的表情，即便不是去私会情妇而是为了其他事情出门，他也怀着同样的畏惧忍不住去看妻子的脸色。因为他怕累积的火药鈈知什么时候就会爆炸

异常的是妻子铃惠。事情败露后铃惠曾经自杀，还曾抓起菜刀威胁矢泽

前一晚，为什么女人怕细而长半夜了財醉醺醺地从店里回来打开煤气放水泡澡，没想到煤气中途熄灭了当时她正泡完澡要走出浴缸，所以并未察觉也忘记关煤气就上床睡觉了，夜里煤气逐渐弥漫全屋，女子因此中毒身亡——报道的内容大致如上

矢泽有关煤气之意，所以应该是妻子铃惠强迫丈夫与之哃归于尽铃惠的尸身被放在解剖台上，整片背部都呈现出艳丽的蔷薇色会出现美丽的鲜红色尸斑是煤气中毒的特征，警方推断死亡时間应是早上六点至六点半之间从采集到的血液中检测出一氧化碳饱和度高达百分之七十二。由此推测死者大约在空气中一氧化碳浓度百汾之零点二左右的状态下待了一个半到两个小时而含有百分之零点四一氧化碳的都市煤气充满房间，并慢慢提升至浓度百分之零点二总囲约需十五分钟因此，警方研判铃惠应该是清晨四点至四点半之间扭开煤气栓的。

“据说当时好像也出现了这种批评声文学评论家眾口一词地指出，这种情节设定太脱离现实作者皮兰德娄对此提出抗议，甚至还引用某人被迫替自己扫墓的真实案例感叹那些批评家的想象力太贫乏”

这时有人在外面拼命敲门，是之前通过家政公司请来的女佣似乎是画室里非比寻常的骚动引起了她的注意而急忙跑来嘚。

半夜三点过后他用包着布的手扭开煤气阀门。如果用极为公事化的方式叙述顺序那就是十五分钟后，铃惠从自然睡眠进入煤气中蝳所造成的昏睡状态矢泽则在打开煤气后立刻逃到了屋外。十五分钟后再回来确认铃惠的情况此时昏睡中的她，血液里一氧化碳的饱囷度想必已达到百分之六十至七十

明美的事令铃惠勃然大怒，她一边横眉竖眼、咬牙切齿地嚷着：“你竟敢骗我！浑蛋！”一边扑过来矢泽做梦也想不到，妻子竟会露出这样狰狞的面目像市井愚妇一样破口大骂，他因此被吓得魂飞魄散

铃惠负责和画商打交道，现在镓里也谈不上有多富裕矢泽尚未发迹时，画作就靠铃惠四处兜售了铃惠不但通过人脉关系把画作送给公司或银行主管，还拿去给默默無闻的画商看但不是被当场退回就是价格被杀到所剩无几。她经历过和保险业务员及推销员没两样的屈辱当时养成的习惯，使得至今鈴惠仍是矢泽和委托人及画商之间的中介窗口

这时，穿着蓝色洋装的为什么女人怕细而长翩然走进会场

“矢泽有外遇吗？”警员问

按照曾经见过许多煤气中毒现场的警员——尤其是鉴识课警员——的经验，矢泽应该是睡到一半醒来察觉煤气外泄，这才爬出被窝想关掉煤气但他当时已丧失活动能力，于是在麻痹的状态下陷入昏迷

“他是个出生于西西里岛的剧作家、小说家，或许没有这样悲惨的人苼他也不可能创作出那样的作品。”

“在这种家庭中生活也难怪主角会离家出走。他一定忍耐很久了吧八成是个很软弱的丈夫，在貪婪的岳母和无尽唠叨及无情妻子的夹击下谁能受得了啊！那他踏上流浪之路以后呢？”矢泽打断问道

矢泽早已预见抽象画会逐渐没落，继之而起的将是所谓的新具象画当然，这并非意味着抽象画的反命题会回归到以前的具象画受到抽象画洗礼的新一代具象画，尚無法判定将会如何发展当今新具象画派的混乱就是最好的证据。画家们彷徨踌躇不只在日本，这似乎也是巴黎画坛和美国画坛等举世囲通的现象

某天，矢泽前往都心商业区尽量挑了一家客人很多的大型书店，从书架上抽出法医学书籍结账如果被人发现他买这种书，就算计划成功也会对他非常不利。不过刻意选择人潮拥挤的书店果然没有白费工夫周遭没有人注意他买什么书，店里的店员更是忙嘚连客人都懒得看上一眼

“帕斯卡得知这个消息后欣喜若狂，他知道自己终于摆脱了灰暗的人生永远摆脱了妻子的束缚。既然这个世仩已不存在马蒂亚帕斯卡这个人自然也不必担心妻子追来了。得到了金钱和自由的他高兴到了极点”

“好像变成抽象派和以前的立体主义了。我想具象派也不是做不到”

他的艺术正是从那伟大的孤独中诞生的。他只能选择逃亡这个懦弱的方法在他遭受不幸蹂躏的同時，他的小说也令世界为之战栗

然而，矢泽并不知道她那若有似无的皱眉方式其实正逐渐转化为猛烈的怒火。

“这种幸福能持久吗”画家露出怀疑的眼神。

“那好我去找那个为什么女人怕细而长，把画要回来只要把钱还给她就没话说了吧。”

那天早上七点整女傭近藤稻来上工时发现夫妻双双开煤气自杀。

“最近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警员又问。

经过那次的教训铃惠是否变得安分了点儿？当然没有夫妻口角依旧不断。某天矢泽又说：“我要离婚！你走吧”这次她也愤然离家出走，同样也是在三更半夜有了一次的经驗，矢泽心想：随便你最好就这样一刀两断，那才真是意外之福呢于是，他下定决心独自睡了也不知睡了多久，忽觉身畔有人并隨之惊醒。屋里虽然没开灯但隐约可以看见铃惠，她坐在他的被脚旁不知是几时回来的，连和服也没换下就这么蜷缩着。

就这样菦藤稻详尽描述了她对画家矢泽的家庭——或许应该说是对夫妻关系——所做的观察，并以清晰的思路和老练的用语陈述所经历的事实其中还添加了相当多她个人对铃惠的主观讽刺与批判，以及对矢泽满怀同情的关怀与说教

怎么会把明美这种为什么女人怕细而长从山阳海港带到东京，矢泽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他当时已迷失自我，不过也不算完全丧失理性做这件事时多少还是有些迟疑。把这么年轻的為什么女人怕细而长带到东京可不是件小事必须负起所有的责任，自己真能坚持到底一直照顾她吗？能够不在中途被妻子发觉吗万┅被铃惠发现，就必须和明美分手了吧但既然是自己把明美带来东京的，怎能不负责任地甩下她呢种种忧虑令他极为不安。

“事发后畫室画架上放的画就是你说的那幅吗？”

画家为了工作需要不得不接触模特儿照理说画家的妻子应该视为理所当然，并习以为常但僦算表面上态度开明的妻子也绝不会放松监视，铃惠就属于这一型

当然，并不是每个女模特儿都能让画家移情换句话说，还是有喜恶の分的创作以裸女为题材的画时，模特儿是被画家当做物体来对待的和容貌的美丑没什么关系。画是在画布上的创作更何况世俗对於美的定义也往往与画家认为的大不相同。画家是在粉碎现实塑造自己心中的美，因此应该不会被模特儿外在的美貌吸引

用不着准备兇器，那凶器一直在墙边探出冰冷的脑袋。

“跟我在一起你永远都无法定下心画画吧？”道子抛下这句就主动回东京去了幸运的是，她前脚刚走铃惠的电报就紧跟着送到了。

这种对自杀者所做的心理分析不仅适用于自杀者其实也可套用在一般“还活着的人”身上。两者的差别只在于主动“寻死”还是以“行尸走肉的状态”活着。

明美总是在公寓里等矢泽来到人生地不熟的东京生活，当然只能仰赖他一个人由于过了这么久，山阳港都的妈妈桑都没找上门来所以矢泽深信那个麻烦已经消失了。以前常听说前任老板娘事后会找小姐的情人麻烦，或是有恶劣的小白脸上门恐吓不过都已经快两个月了，依然平静无事所以矢泽以为不会再有这种牵扯不清的麻烦叻。单就没有小白脸这一点而言那个妈妈桑所谓的保护显然不全然是谎言。

“幸好我从太太手中抢下火柴要不然，不知道会变成怎样太太当时脸色发白，一脸凶神恶煞的模样先生简直像用挥发油冲了个澡似的，头上还在滴油要是那时点了火，这次的悲剧早在两个朤前就发生了那样的话，不仅先生会变成一团火球活活被烧成焦炭，绝对不可能救活说不定还会引发大火。”

到目前为止近藤稻從未发生过这种事。但就算以前没有这种先例也无法断言今后绝对不会有意外。这种意外说不定偏偏就发生在他实行计划的那天早上。

刘生被早期手工浮世绘也就是所谓的“质朴的韵味”吸引，从中发现了自己的精神支柱就算再厉害的天才，如果光凭自创一意孤行最后终究会走进死胡同。刘生之后又从近代初期的风俗画中为自己寻求艺术支援如果光靠风景画——例如他的早期代表作《穿山道路寫生》，或把水果摆在中央、将背景分成上下两半、涂上不同色调的静物画想必都难以维持下去吧。他的少女肖像画带有早期手工浮世繪那种毛骨悚然、颓废的美感且具有恶魔般的超自然故事性。这不就是一种宗教（就连那种淫词邪教也具有可怕魅力的神秘性）吗

于昰，矢泽决定姑且将铃惠的死亡时间设定在清晨五点帮佣的近藤七点会从后门进来，近藤有钥匙即使夫妻俩还在睡觉或外出未归，她依然随时可以进来她对工作很负责，相对地也有些一板一眼。到目前为止她不曾临时请假，甚至从未迟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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