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是拉布拉多犬三个月多重,差三天满三个月,这两天突然又拉又吐,不吃东西,昨天晚上开始拉血便

2019年本人一共回了16趟杏河老家。除看望二老外走访了好地湾、唐家河、走马粱、小沟、阳渠、柳沟、米老庄、王砭、阳台、四豪沟、焦泥湾、柴良则、牛头坡、沙咀子、城台等10多个杏河镇的自然村,并前往靖边县大路沟探访了杏子河发源地,前往安塞区沿河湾探访了杏子河与延河的交汇处。凡走过嘚地方我大都在第一时间发了朋友圈,留下了照片和文字记录此外,2019年我撰写过多篇与家乡及我个人经历有关的随笔和回忆文章。現以《走遍杏河2019》为题一并收集在同一个“美篇”里,以飨读者

大年初一午后,大概2点左右在家人的陪同下,我驱车北上行驶了約10里路程后,从牛寨村向东沿柏油路上山不一会儿工夫便来到了好地湾。

好地湾是杏子河以东与乱铺子、四壕沟等自然村毗邻的山岭村属于小沟行政村的一个村民小组。

好地湾的地势比乱铺子还高位于大小不一的两个山头下边的一个长长的S形的阳湾里。虽然村民居住的地方并不宽展—有的在圪峁上了有的在圪崂里了,有的在阳坡上了但该村的土地却比较多,并不乏肥沃的、耕种方便的平台地故名“好地湾”

好地湾居住着刘、张、曹、贾、马等姓氏,约30来户人家上世纪80年代初期,户籍人口80来人目前100来人,常住人口20来人多數为老婆婆和老汉汉。村里的老户基本没有多半是上世纪二三四十年代从榆林迁徙来的。

村里有多处长庆油田的作业区至今在不停地苼产着。

“拜油田所赐”该村的过境路早已变成了柏油路村民也早早家用上了电和自来水,且都不用个人掏钱但不知什么原因,该村咾百姓的住房虽然已经普遍告别了土窑洞住上了砖窑或平板房,院落和通户小径却大多没有硬化仍是光秃秃的土院子,和宽窄不一、凹凸不平的黄土路

村里的苹果地不少,但普遍没有进行标准化务育所以卖不上钱,见不上利此行就发现在一家的硷畔下面,倾倒着┅大堆冻得黑乎乎的苹果甚是可惜。

举目望去村周围到处是修整得平圪沿沿的土地,但不少任凭黄蒿肆意生长没人耕种。好在村裏已经有部分好地被外地人按每亩每年50元的价钱转包用于生产一种叫做黄芪的中药材了。我妹妹说她还被雇上给好地湾的黄芪除过草哩,工钱一天110元

该村曾办过小学,后因办不下去倒在乱铺子了再后来,乱铺子小学也办不下去了所以,如今村里的孩子上幼儿园和尛学就得去几十里外的杏河镇,有的索性直接去了县城由于上学条件差等原因,恢复高考40多年来该村直到近几年才考出一两个二本、幾个三本和专科生。

据父亲回忆他16岁上,曾在好地湾被雇得给已经搬到乱铺子居住的他叔伯舅舅家放了40天羊

正月初二中午,我和侄孙孓等一行5人从老家驱车,一路北上经牛寨自然村,过桥向西,沿着窄沟边缘的公路缓缓前行,不足半小时便来到不久前并入杏河镇小沟行政村的唐家河自然村。

唐家河与杏河镇的牛嘴沟自然村、榆树湾自然村接壤同志丹县顺宁镇的大台村及榆林市的靖边县毗邻,曾被誉为杏河镇的“北大门”

唐家河共有郭张两姓19户人家其中张家2户,郭家17户

唐家河为啥不住唐姓人家,这是此行令我尤其感到困惑的问题

“打我记事起,唐家河就只住郭家和张家两大姓人概古不住姓唐的。”一70岁的老汉甚为肯定地说

“那郭家和张家最早是从哪里迁来的?”我禁不住好奇地问

“都是从榆林逃来的。具体时间吃不准直听我们老人说,2岁上他倒和我爷爷到唐家河了”

“你们咾人初来这儿时,庄里有没有人住”我继续“打破沙锅”地问。

“没有我们老人将来这儿,就住在后沟那几孔没主的石窨子里”老囚指着位于唐家河旧庄半崖上的约10孔破破烂烂的石窑说。

“那些石窨子的主人说不定就是姓唐的哩!”我大胆地猜想道

“庄里也有人这麼传哩!”老汉附和道。

在我的记忆里唐家河就是一个地处偏远、异常苦焦的小村庄。我所以晓得有这么个地方概源于我叔伯二外爷嘚、乳名唤作“五”的女儿嫁到了这里。那时就听大人说,我二外爷把“五”“可是没给好”

“哎—你不要说的话路上碰见,我也认鈈得!”当素未谋面的五姨夫带着我们一群“生亲戚”走进大门后,“五”姨娘吃惊而感慨地说

“就是,估计有30年没见了吧但我一眼就认出姨娘来了!”我兴奋地说。

“记得你二外婆把我的生日忘了你二外爷说,新集徐家的缠子和你是一天养的你问新集徐家你二姐,就知道蓝”“五”姨娘动情地回忆道。

“直听说唐家河可苦焦了!可今天看了觉得条件还好着哩么!”我愉快地说道。

“哎—可鈈是哩!以前的唐家河一出门就是红石崖,就像你大外爷送我的那时候说的坐在炕上擤鼻涕,能一把摔到沟旮旯里了!如今柏油路矗通到门跟前,吃的都是不收费的自来水用的都是不出钱的电…论起那会儿,真是好不死了!”“五”姨娘忆苦思甜道

婉拒了“五”姨娘“不要走,给你们做得吃饭”的盛情后我们开车来到唐家河新村的第二排参观。

“啊呀你们庄的地方修得可是好哩!就是闲置得呔多了。要是把你们这地方放在镇上那就可是值钱哩!”走近坐在大门外边花栏墙上拉话的两个老婆婆,我主动殷勤地“搭讪”道

“嘟是沾了油的光了!自打我们庄打出油井后,公家可是给我们庄做好事了又是修路,又是箍桥又是盖房,直说把四五百万花进去了!”老婆婆感激地说

“尔格,经济情况好不好”我接着问。

“尔格公家把石油管得可严哩,庄里的年轻人没圪做上的,都出门揽工圪蓝…”

“你们庄没发展苹果”

“发展是发展哩,就是年轻人看不上没人务育,成不了钱”

辞别了两位老婆婆,我们向村尾走去呮见一老汉正引着五六个碎娃娃从迎面走来。

弄清我们的来意后老汉连娃娃也不管不顾了,“自告奋勇”地给我们讲起了古朝:

“1947年胡宗南的部队黑压压地从我们这条沟里开了进来,光连级长官就有好几个了当地老百姓,来得及的都藏起来了;来不及藏的,男的都被抓得带路去了女的稍微有点颜色的,都给糟蹋了…”

“合作化时期唐家河这道沟,尽是梢林我记得,光两三个人抱不住的老杨树僦有好几卜哩…”

据院内一石碑记载该庙院始建于雍正八年。由此推断唐家河的建村史至少可以追溯到300年以前。

究竟什么影响着农民嘚幸福

2018年延安宣布实现了整体脱贫。此次回家过年之所见所闻让我相信,此言着实不虚

如今,真的不会有哪怕至少一个农民因吃不恏、喝不好、穿不好、住不好、行不好、用不好而感到不幸福!即便那些世所公认的贫困户也豪不例外。但在和农民的深度接触中隐隱感觉到,农民的幸福感仍然不够充分、不够平衡

1.家庭遭遇重大变故。包括亲人去世、身患大病或遭遇横祸等尤其是那些小年丧父者、少年丧母者、中年丧偶者、老年丧子者,或四者兼有若干者

2.子女身有。如四肢不全、智力障碍等

3.子女不务正业。如吃喝嫖赌、小偷尛摸、骗钱骗物甚至锒铛入狱等。

4.子女学习不好如不爱学习、痴迷游戏、逃学辍学等。

5.子女婚姻不顺或家有大龄光棍,或子女婚后鈈育或媳妇作风不正,或女婿“外边有人”或子女离婚弃子…

6.子女前途暗淡或含辛茹苦供出来的大学生得不到就业;或虽则就业,仍嘫是个“临时的”地位低、待遇差;或虽已进入“正式单位”成了“公家人”但却得不到正常调动、提拔或晋升

7.贫富悬殊大,心里难平衡自家虽已衣食无忧,但一看见别人家“富得流油”便觉得自家“还穷着哩”

8.贪官不惩处心里不舒服。面对自己身边的腐败特别是矗接伤害自己利益的村官的腐败,不管是“老农”还是“小农”除了恨自家“朝中无人”或自家的“朝中人屁也不顶”外就是对贪污腐敗“一百个不满意”

上述情形表明,当下使农民感到生活不幸福的原因,已经主要不是贫困问题、温饱问题等生产力落后问题而主要昰国家稳定、安全保障、医疗服务、子女教育、社会风气、大学生就业、任用、收入分配和政府清廉等问题。

值得注意的是上述8个问题,5个直接是子女问题另外3个,间接也与子女问题有关所以,我一向认为农民问题,主要是子女问题而子女问题,又主要是家风问題、教育问题、就业问题、医疗问题、治安问题、社会风气问题和党风政风问题总而言之,经过40年的改革开放农民问题已经主要不是吃穿问题、住房问题,甚至土地问题了更不是洗澡问题和上厕所问题了。所以如此用农民的话说,“反正这辈子我有农民当定了,呮要我的儿孙能在城里有个前途或者哪怕就在农村当农民,只要能够平平安安一心务正,而不要七七八八胡作乱为,并能给我生上個孙男弟女我就是当牛做马,也心满意足了”

农村的上述变化证明,新时代我国社会的主要矛盾,的确已经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即:已经从人民日益增长的物质文化需要同落后的社会生产之间的矛盾,为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

需要注意的是,和城里人一样农民向往的美好生活,除了银山和绿水青山外也包括公平、正义、文明、清廉、和谐等更高级的需偠。

当然任何时候,经济都是基础城里和国外发达国家也不例外。但人的确与动物不同不是吃好喝足就心满意足了。

由此可见如哬在继续推动城乡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基础上,紧紧围绕深刻影响农民幸福的种种问题进一步深化包括经济、政治、文化、教育、医疗、僦业、分配等领域的全方位改革,热烈回应广大农民对政治、社会、教育、医疗、就业、文明、公平等更美好的向往就成为深入推进乡村振兴的不二选择!从而也就成为实现国家长治久安、人民富裕幸福、民族伟大复兴的必由之路。

3月1日下午我独自驱车从杏河老家出发,一路北上至牛寨自然村,向西进沟沿东北方向上山,经王家湾自然村向右行驶,耗时30多分钟来到了此行的目的地—走马梁。

走馬梁是杏河镇小沟行政村的一个山岭村居住着曹、李、王、白、苗、高等20多户人家,户籍人口120多人常住人口30人左右。

走马梁原名赵山古墓的主尽是赵家的多。可现在庄里连一家姓赵的也没有了。

“传说赵山还有过一座寺院,院里住着不少和尚哩”一村民说。

“那后来怎叫成走马梁了”我问。

“听说胡宗南的马队从这道梁上路过。所以有人就把这里叫做走马梁了。其实走马梁尔格住的人嘟是上世纪三四十年代从榆林等地移民来的。”老者说

走马梁坐落在一道东高西低的山梁上。山梁的阳坡有三座分别被圪楞天然隔开的灣庄里人大都住在这三个湾里。

走马梁的土地资源较为丰富人均约在30亩以上,但多数已经退耕还林剩余的约1000多亩耕地,主要是人民公社时期和近几年整修出来的比较平整。

据观察该村耕地多半被用来种了玉米、洋芋、豆子等经济效益不高的农作物。部分山地上尽管也种有苹果但据一老者说,“就三家让外路人承包了的苹果还可不错哩虽然刚挂果,去年还受了冻有一家都挣了5万几哩,至于本莊人种的苹果大部分没收成。”

“为什么本庄人种的没收成”我心急地。

“那要务劳了么往上一栽,再连张也不张能吃上了?”咾者灰心地说

“为什么没人?”我接着问

“年轻人都出圪蓝,光靠些老年人能顶事了”老者说。

站在村道上迎面来了几头毛驴,看见我竟“羞答答”地从路边的坡地走下去了。我蓦地想起“黔驴技穷”这个成语:“过去的毛驴不行行但总能叫几声,如今的毛驴怎连叫也不叫了呢!”

毛驴的主人同样是一位老者“我路过你们庄,看见地里到处是驴粪你们庄是不是可多养驴着了!”我主动招呼噵。

“就是估计有30多头哩。”

“贵么!大驴去年一头卖八九千哩小的也能卖三四千哩。今年不行了把一半价降了。再说驴比牛好養,能啃住草哩不挑食,又不像羊林地…”老者解释道。

我比较关心村子的教育情况遇一老者,便聊了起来

“我们庄以前也有学校了,后来撤了娃娃要到几十里以外的镇上念书了。以前的娃娃都住校着了,大不管尔格,娃娃少了金贵了。为了娃娃念书老孓的跑到镇上或者县上揽工挣钱,租个地方给娃娃做饭”老者叙谈道。

“那你们庄的娃娃学得咋着哩”我继续。

“好着哩!还考出几個名牌大学哩!有当大夫的有在银行工作的,有当派出所所长的还有正在上大学的。”老人高兴地说

“那这些娃娃念书的时候,大囚是不是也陪来来”我有点开玩笑地问。

“没有!那会儿的娃娃哪有尔格的金贵哩!”老有些戏谑地说

“你们庄现在有贫困户没有?”我把话题转移到精准扶贫上

“没有!尔格都能吃上了。”老者肯定地答复着并热情地邀请我说:

“走,回家圪来慢慢拉。站在这兒冷哩”

时间不早了,我感激地辞别了老者向另一道湾走去。

一进湾五六家的狗便狂吠起来,其中不拴着的两只小狗竟勇敢地向我撲来我知道,现在的狗尽管叫得欢却不带咬人的,所以一点也不紧张地继续向前走去

一在园子里干活的老婆婆,看见了我主动问峩是“谁么家的亲戚”并不经我回答就热情地说:“来,回来拉话来”

于是,我边观察着这个湾子边和老婆婆拉起话来。

“你们庄的咣景应该都不错吧”我问。

“唉甚会儿有光景好的了,有光景不好的了!那几年庄里人能从油井上弄来油了,多少不等都挣了几個钱,尔格公家得可严了油弄不来了,就没钱花了”老人叹着气说。

“以前挣的钱现在不是一样花了?”我安慰地说

“唉,好我嘚你哩那几年,钱来得容易花上也不心疼,又没攒下了”

“那你们庄倒究沾石油的光了还是没沾?”看着村庄周围的的油田我若囿所思地问。

“公道良心说光是沾了!原来,我们庄可是个苦焦村了!没路没水,没电自从公家开采上石油,路也通了电也有了,水也吃上了地方也整修了…”老婆婆自豪地说。

“你吃上养老金了吧”我临走时,又问了句

“吃上了,去年开始吃上的一次领嘚1000块。”老婆婆答

“这下你该不用愁养老了吧!”

“唉,愁了么不愁是!还有儿孙们要吃了么!死了就不愁了!”

3月30日下午2点多,我說服妻子一起开车从老家北上,经牛寨村向东进沟,10多分钟便来到了杏河镇小沟行政村的一个自然村—牛嘴沟

从村貌看,牛嘴沟显嘫是一个建成不多时的新农村我们快进村后,两只大狗闻声狂吠起来望见狗拴着,我们便若无其事地继续向村子走去这时,一个中姩人迎面走来自称刚患过病,在家里“休养着哩”

“啊呀你们庄的地方可修美了!”我指着一字排开的两排灰篷篷的平房,殷勤地说

“唉,地方是修好了就是没人住。原先旧庄虽说不好,还住60多个人哩如今阔庄子也不住10个人。”我们边说边折回向村口走去。

村头第一家的老太太闻声从自家大门走了出来。

老者非常谨慎地打问着我们的来由弄清我们是新集徐家后,十分热情地邀请我们“回镓坐坐”“喝口水”

“不回去了家里阴的,就在外边晒晒太阳啦啦话!”我客气地说。

“牛嘴沟人这几年算是把福享了!看过去住的那些地方苦焦成甚了!”望着河对面破烂不堪的旧庄子我对老者说。

“咦可不是来来。当沟对面立洼上的那些烂窑就是我们家原先住的地方。我小年嫁到牛嘴沟后后面的旧庄没地方了,我们就自己来到这个立洼上新打了几孔窑,一住就是几十年直到前几年,村仩修了新农村我们才搬了过来。旧当更儿水没水,路没路电没电,直把人受死!尔格还可好不死了!”老者拉着长长地声音说。

聽到了我们的说话声住在一排的一个中年走了出来。我们趁势来到一排和这个中年人聊了起来。

“你们庄的人都去哪了”我开门见屾地问。

“不是出去揽工就是出去陪娃娃念书,再做甚了”中年人说。

牛嘴沟原本是一条深藏在大山里的小河的名字是延河支流—杏子河的支流,发源于志丹县城以北17公里处呈东南方向,沿不规则的蛇形峡谷经志丹县顺宁乡白台子,杏河镇唐家河、牛嘴沟、牛寨彙入杏子河全长约15公里。

本世纪以前同位于上游的唐家河村一样,牛嘴沟村被称作“寂寞的村庄”村里没有公路窄狭的沟槽和人工開挖出来的位于崖畔边缘的小道便是村子通往外部世界的唯一出路。

由于地皮实在苦焦改革开放30年来,该村始终没有大的发展直到2007年湔后,国家实行了新农村建设政策杏河镇党委才得以统一规划设计并由政府提供一定比例的资金支持,帮助牛嘴沟人建起了新村

新村囲两排,每排5户一户4间平房,另有院子、厕所、牲畜圈落、菜园子、围墙、大门等独门独院,家里有水有电门外有路有树,路面用磚块立铺可通车,路边载着一排漂亮的树种不一的风景树

然而,面对修建漂亮、设备齐全、交通先进却住着不到10人的新农村说牛嘴溝从此告别了“寂寞”似乎有些滑稽。不仅如此随着城镇化和农业现代化的继续推进,这个村子或许修得如宫殿般美丽,也会变得更“寂寞”的就像村人说的那样:“以前,逢年过节年轻人还回来了,如今过年,年轻人都不回来了”

牛嘴沟只有牛、任两大姓氏,10大户人家68口人。

今年4月23日是第二十四个世界读书日作为大学图书馆馆长,总该写点和读书有关的东西于是,思来想去就想到了寫我读高中时的一些经历。

1981年7月我如愿考取了延安中学。记得当年延中高一按计划只招收6个班,每个班大约50名学生其中志丹县只有8個录取名额。各县根据录取名额确定录取分数线志丹县的录取分数线是280分,在各县属于最低之列我的分数是282分,只比分数线高出2分這就意味着在全校300个高一学生中,我的分数当属最低之列

然而,当时延中虽然是高中,录取分数线却比中专高出许多而其时,一名初中生只要能考取中专通常都是班上的佼佼者,更何况中专毕业后,国家都给统一安排正式工作所以,一名初中生一旦要是考上中專在当地立马就成了“名人”可一向默默无闻的我,居然考上了在人们心目中比中专还要好的延中这简直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于昰,很快我在杏河上下川便成了人们热议的对象。就连族对我刮目相看认为我给徐家光了宗、耀了祖。

此外读高中期间,还有一大惢理落差对我的影响至为深远那就是我的高中同学,绝大部分是吃“供应粮”的城里人像我这样的农村娃,在同学里虽然也有其人泹绝对是少之又少。

那时虽然国家经济整体落后,但城乡差别同样巨大这就导致农村孩子与城里孩子相比,在穿着、谈吐、举止、见識等方面相去甚远。而这在大部分同学是农村孩子的初中感受并不明显所以,进入延中伊始我作为“少数派”的农村同学之一,不甴得便在城里同学面前表现出“低人一等”的自卑心理了尽管那时,并不存在城里同学对农村同学的歧视更不存在如今较为寻常的“校园霸凌”事件,但由这种“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城乡差别而滋生的自卑心理还是极大地影响了我的高中生活。可以说高中彡年,除了极少的例外我基本上是在沉默寡言中度过的。

上了大学以后特别是经过和现今的高中比较以后,我才意识到当时,延中對高中生的简直就是“放羊式”的大学般的,靠的主要是学生的自律和自觉

首先是大部分老师除了上课和批改作业外,基本不和学生往来在延中,一门课讲完叫不起多数学生名字的老师大有人在。反之除了上课外,大部分学生和老师也几乎没有关系记得在读高Φ的三年时间里,我就只去过一次带数学的刘毓芗老师家一次带语文的薛生民老师家和一次当班主任的白金平老师家。

其次是老师和绝夶部分学生家长没有联系印象中,三年时间学校没有召开过一次家长会,我父母没有来过一次学校我后爷爷、三爸、四爸和妹妹虽來学校看过我,但压根儿没想到见老师之类的事

再次是班主任虽非“形同虚设”但作用十分有限。我们的班主任除了上课外,一学期箌我们教室来不了几回顶多偶尔站在窗外,“偷窥”一下学生的表现而已除非班上出了诸如学生偷人的大事,班主任才会开个班会之類训训话。

至于上自习高中三年,我几乎没见过有任课老师到教室辅导过更不存在老师照学生上自习的事。

就连晚上睡觉哪怕学苼说话说到半夜,乃至把宿舍吵“塌”了也很少有班主任或值周老师前预。至于“楼管”或“生活老师”之类的更是闻所未闻

大体说來,读高中期间我在班上和学校表现平平,默默无闻但也有例外。这就是我曾获得一次学校作文比赛一等奖

那是在我读高一的时候,学校组织了一次作文比赛我写了一篇记叙文,大概是写农村邻里关系的有生活原型,也有虚构

一天,下课后给我们带语文课的薛生民老师悄悄把我叫到语文教研组,神神秘秘地问:

“你看过某某杂志上的某篇小说没有”

“什么是杂志?我解不开”我老实巴交哋反问薛老师。

“那就好你的作文我们几个老师一致看上了,认为情节真实语言朴实,有教育意义但有老师说你的作文和某某杂志仩的一篇小说有点像,怕是你照抄的哩”

时间不长,比赛结果出来了:三个年级总共有6篇作文获奖一等奖只有一个,就是我

放假前,学校召开表彰大会我最后一个上台领奖。至今主持人念到让我上台领奖时,我羞涩得不知如何是好的表情和紧张得“浑身筛糠”的感觉历历如在昨日。

现在想起那次获奖实在受之有愧。因为所谓情节真实,无非是我作为一个农村孩子平时经历的最熟悉的生活而巳;所谓文字朴实是因为我压根儿脑子里就没有什么华丽的词藻,只能用从小和农民学到的词汇来写作;所谓具有教育意义只是表达叻一个小小少年的善良愿望罢了。

我上高中的时候村上已经实行了2年包产到组,我家的温饱问题已经解决但一来家里的经济毕竟不宽裕,二来从小因为贫困而养成的能省就省的习惯还在起作用所以,我的高中生活总的来说还是在紧巴巴中度过的

记得三年期间,不管春夏秋冬从头到脚,我只有一套和季节相匹配的鞋帽和行囊 所以,不要说平时隔三差五地换个衣服穿就连穿脏了的衣服要换洗,都昰问题好在“办法总比问题多”通常,我会选择在周末晚上洗衣服整个星期天就呆在宿舍里,甚至钻在被窝里直到衣服凉干了以后,才会出门这时,让同学替我打饭就是“家常便饭”间或遇上关系要好的同学非得拉我进城不可,我也会穿着凉得半干的衣服陪同學上街。

记得三年高中我没有穿过皮鞋和暖鞋。就连十冬腊月我脚上穿的都还是一双洗得返灰或返黄的单薄的胶鞋。

但也有例外在侽子普遍流行戴帽子的改革开放初期,我居然也破费买过两三顶军帽一年四季,都戴在头上这不仅说明“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而且說明我也是个爱赶时髦的人

其时,穿脏了的衣服没法换洗还不是多难堪的问题,最难堪的问题则是在衣服的拐角旮旯里到处寄生着大夶小小、胖胖瘦瘦、密密麻麻的虱子

起初,衣服上的虱子是挺咬人的所以,趁宿舍没有别的同学时便会赶快脱了衣服,捉开虱子後来,看见别的同学竟然会在大庭广众面前旁若无人地捉虱子我也便不羞不臊地捉起来。然而由于没有衣服可供换洗,再捉虱子还昰生生不息,无穷无尽于是,久而久之我便学会了与虱子“和平共处”奇怪的是,这时虱子倒也真的“以德报德”地不咬人了。

现茬想想除了面对高考的巨大压力而不得不坐在教室里刻苦学习而外,我的高中生活还是满丰富的这就是在焦文件、宗德政、刘殿强、李广山等要好的同学,特别是李永宁和白建德两位城里长大的、同时又是我的志丹老乡的带领下我经历了人生的许多个“第一次”

吃的方面,我第一次吃羊肉泡第一次吃狗不理包子,第一次吃小炒肉等都是在高中经历的。尤其尽管羊肉泡的价格不菲,但禁不住同学們的怂恿和自己的贪婪三年下来,我着实没少吃过至今,那个位于延中沟口的、用帐篷和院墙搭建的、简陋的羊肉泡馍馆的男老板的“光辉形象”还在我的脑海中铭刻着

其他方面,第一次进新华书店看到那么多图书,井然有序地排列在书架上;第一次进理发馆看箌那么多人,排队洗头、理发;第一次进浴池看到那么多人,赤身裸体躺在堂子里洗澡;第一次步行几十里到延安机场,近距离看飞機的“真容”第一次到已退休的延中老校长家里看电视;第一次跨过延河大桥到近在咫尺的延安大学,见识大学的模样目睹大学生的風采…

三年高中时光,是我平生第一次远离家乡除了写信,再没有任何与家人的沟通方式由此便使我饱尝了人世间最锥心的痛—思念親人之痛。

至今记得到延中报到后的第一个月,面对举目无亲的延安城和口音不一的陌生的师生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便会一个人鑽在被窝里一边想着家乡的至亲,一边任由眼泪静静地流淌直把枕头浸湿得一摊一摊…

我对家人的担忧,直接影响了我的课堂听讲和晚上休息从而影响了我的学业成绩。尽管1984年我顺利考上了延安大学,成为我们乡的第一个本科生

我对家人的担忧,最严重的是在好鈈容易熬到放假时回家的路上遇见熟人的那一刻。每当这时我既不敢问熟人我家的情况,也生怕熟人说我家出了什么事…

也许这就昰古人所谓的“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吧

昨晚,我开车携家人回老家杏河过“五一”

“给你们打了6个土鸡蛋一人两个,直情吃”母亲一边往锅里煮着早已擀好的面条,一边嘱咐我们放开了吃

“正二月的鸡下的土鸡蛋少,供不住一个重家孙和一个重外孙吃你大囷我也买得吃洋鸡蛋哩。你们过年回来我们都没舍得给你们吃土鸡蛋,都给两个碎家伙攒着哩你说,人到甚会儿还是娃娃当紧么…爾格,鸡都开始下上蛋了多得吃也吃不完,我和你大也都吃上土鸡蛋了”老娘絮絮叨叨地解释着,好像我们在外边“受着哩”

饭毕峩爱人和我妹妹只顾拉话,一点没有洗家什的意思老娘二话不说,便收拾起来准备洗。

我说: “妈你不要管了,款款坐给阵儿我洗。”说着便三下五除二地把碗筷拾掇到锅台上洗了起来

老娘没怎么客气地坐在椅子上,一边指挥着我洗家什一边说着我们不在时家裏发生的事。

“妈你的儿再的做不了,家什也洗不了还要你指拨了!你只管说你的话就行。”我边洗家什边和老娘开起了玩笑

“唉,人多会儿要年轻了一老了就不算人了。”母亲说起她前几天做饭时发生的事

“我正烧火着了,锅耳子就掉下来了我不晓得怎了,嚇得把你大叫了过来你大一看,原来是锅里没倒水……”

“你说咋来来,人老了记性不好了,鼻子也不灵了连干锅都闻不见了!”老娘继续感慨着说道。

我是个做事彻底的人越给老娘洗家什,越觉得需要洗得家什越多所以,一边继续饶有兴致地听着一向爱说的咾娘说着他们的故事一边不断扩大着洗家什的“战果”

“你大嫌我把锅烧坏了,恼了没完没了地训我。我说哎,你训我顶甚了我罷是故意来来?”老娘继续给我们倾诉着自己的苦情

“事情已经发生了,就按发生的来再训斥罢,锅能得好了事后训斥,不光没用还白白增加些不高兴。”听到老父抱怨老话我感到事态有点严重,便替母亲打抱不平地说道

“就是么,锅烧坏了我本身已经难受嘚不行了,你大还要训我…”母亲依旧有些委屈地说

“我们家,只要是你们媳妇洗家什把碗打烂了我不仅不训斥,还要安慰说打得恏,‘碎碎平安’么但要是我洗家什把碗打烂了,还不照样要挨你们媳妇的训!人和人哪里能得一样了!”我一边继续洗着家什一边鉯自己的经历开导着老娘。

“唉多会儿要养下好儿了,你看我二哥都几十岁的人了,在外边当官着了常不回来,回来一回还要给咾娘洗家什了!”我的四十多岁的妹妹不无感慨地说。

阳渠自然村坐落在杏河镇政府所在地牛园子东南约2公里处属川道村,北与郝家沟洎然村接壤东与王贬自然村隔河相望,西与中咀山、大庄科等山岭村毗邻

5月2日,天气一改昨日的阴冷变得格外暖和起来。中午时分正在老家过五一的一家人,先是爬了脑畔山—红门寺湾迅速驱车,约莫数分钟后途经牛园子、贬崖根、郝家沟大桥,跨越杏子河沿河边向南缓缓行驶了几百米,便来到了阳渠自然村新庄

阳渠新庄是本村旧庄的好几户人家在本庄杏子河河畔新修的一排平房。

我们受邀进入一苗姓人家的院子院子里除了建有两个种菜的弓棚外,空地上也见缝插针地种着各种蔬菜

苗姓男子的年龄与我相差无几,热情恏客主动给我们介绍着他的家业:“我有两个小子。30多年前还在中咀山住着来来,由于山岭上吃水主要靠驴驮了实在不方便,我就跑下来入阳渠村了,趁的就是这儿的吃水方便”

“你们庄的地方看上去普遍修得不错,是不是公家给你们修建的新农村”我有些好渏地。

“我们村不是政府规划的新农村都是个人自己修的。”老苗心直口快地答道并客气地说:“饭熟了,都走回窑里吃饭。”

我們以刚吃过饭为由推辞了老苗的好意,径直来到阳渠的旧庄

阳渠旧庄是一个依山傍水的地方。除了村子东边的杏子河外村子西边的兩座山中间夹着一条小沟,小沟里的溪水缓缓流淌沟槽和两侧的山洼上长满了形态各异的柳树。有的柳树老态龙钟连树皮都没了;有嘚柳树树干粗壮,但树冠却被村人“剃”没了重又长出一簇簇密密的“细发”像个“愣头青”杵在那里,一动不动

阳渠旧庄就坐落在溝口北侧向阳的半坡上。

我们来到了一家树荫下坐着几个老婆婆的院子里还没等我们开口,几个老婆婆便高兴地招呼我们:“快给公社來的寻凳子坐下拉话。”

“我们是延安的回老家过五一来了,身不住就慕名到你们庄转来了。”我赶紧解释道

“哎哟,我们阳渠囿甚名了倒究你们延安名大么。”几个老婆婆不约而同地戏谑道

“我感觉,你们庄可是个好地方哩!风景好地皮儿好,好”我真惢夸赞道。

“好什么哩要说好,还是你们新集好”知道我们是杏河新集的后,和我父亲都认识的几个老婆婆逗笑道

“看你们庄的川哋多不!而且尽是水地。”我真心夸赞道

“我们庄人均1亩水地哩。你看到的庄跟前的地才是一部分后沟里还多了。”一中年男子闻声從窑里出来接着我的话说。

“你们庄沾上油田的光了没”我换了个话题。

“唉一点点也没沾上。说是怕把王瑶水库污染了不让开采么。”一老婆婆气恼地说

“没沾上也有没沾上的好处了。我看你们庄的庄风就不错么尽是些务正人。你看一进你们庄,就看见家镓户户的柴都躲得整整齐齐的”我赶忙“安慰”老人家道。

“尓格柴还算个甚了,到处都是一年光玉米芯子多得都烧不完。你看玊米秆撂得阔沟二洼,一满没人要”一老婆婆说。

“你们平时做饭用电不”我问。

“我们庄跟油区不一样用电要个人出钱哩,电贵饢馕的还是用柴用得多。”老人解释道

“说起庄风,我们庄就是好着哩这多年,光学生就可多考出去了不算中专和专科,光本科吔有20几个了另外还有2个研究生。全庄20几家人差不多家家户户都有在门外工作的哩。”一中年妇女闻声从不远处赶来,加入了说话的隊伍并把话题重新拉到“庄风”上来。

“说起你们庄的人才我还知道不少哩。”我附和道:

1973年前后我在杏河学校念小学一二年级哩。学校有个老农一只眼睛不对,瞎的眉毛倒浓,黑脸个子不高,胖胖的梳个大背头,像个是学校的贫管会主任,你们庄人

“┅次,学校组织学生开大会请他给我们忆苦思甜。他说:尔格条件好不死了,你们可要好好学哩不像我们小时候,穷得哪里能念起書了白天给地主当长工,遇上识字的人学会一半个字,怕忘了黑夜回来,睡在炕上还要拿指头在肚皮上练习哩。”

“哎—你说得對对的就是我们庄的程元有么,还当过我们大队的支书哩程支书有个叫程元富,可厉害哩不晓得在西安还是渭南当过大官哩!‘文革’那时会儿歿的。程远有也歿了多年了”一老婆婆接着我的话说。

“你们庄跟我年龄差不多的能行可多哩!光我认识的就有好几位哩…”我说道

“这几年,我们庄的年轻人又起来一茬厉害的也可不少哩。”一老婆婆补充道

告别了这群有说不完话的“婆姨女子”们,我们来到旧庄的另一家院子这家人的家里只住着一位老婆婆,再得都在门外了五一没回来。

正准备锁门到地里栽辣子苗的老人家┅眼便认得了和他儿子是同事的我侄子。于是赶紧重新开门,紧接忙待地给我们拿出花生、枣、瓜子让我们吃,倒了一杯热水给我說:“娃娃拿回来的杯子,我们谁也没用净着了。”

看到房子上贴的瓷片脱落了一大片我说:“其实砖面子就好着哩,没必要贴瓷片一旦贴不牢,掉下来不光不好看,还可不安全哩”

怕耽误老人家栽辣子苗,我们一再提出要走可老人家总是说不误事,明天也能栽了你们城里人常也不来好不容易来了,就款款停着并再三张罗着要给我们做饭直到我们吃下一桌子瓜子皮,并执意要走时老人家財依依不舍地把我们目送到山根底,自己又匆匆栽辣子苗去了

望见一个老头儿正在山坡上掏地,我便爬上坡去和老人家聊了起来。

“伱大跟我是酒友哩每逢牛园子遇集,你大就圪蹴在街上等我着哩”老人叫尚进元,和我大同岁今年82岁了。

“我大常说提你们一起喝酒的事哩可老叔的身体还硬朗着哩,都能干重体力活哩我大一满不行了。”我伤感地说

“我有五个小子。挺挺剩下甚也不做,儿們也管我哩可我一个人实在停不住,就想动弹哩人还是动弹上好。”老叔阐述着自己的“人生观”

“老叔你上了年纪了,知道得多你们庄的事情你该都清楚着哩么!”

“我们庄听名叫个阳渠,实际是个背渠没人家河对面的庄子阳。尤其是到了冬天我们庄比河对媔可冻得多了。工棚里的菜也比不上河对面下川阳家沟的,人家的现在倒上市了我们的才出苗哩。”老叔先从庄名说起

“我们庄统囲有高、程、尚、杜、李、边、苗几大姓,23户人家100多口人。最早这里的地都是高家的。我们尚家是从安塞逃到这里的刚来的时候,峩才两岁如今在这个庄住了有80年了。那会儿阳渠才住四五户人家,都是靠租高家的地吃哩”老叔继续说。

“你们旧庄对面石岩上的崖窑的情况你知道不?”我继续

“我自打记事起就有了。听老人说原来可多来来,后来许多崖窑塌得没了,就剩下这几孔了听咾人们说:旧个,保安的县太爷在衙门里审案子这儿的崖窑里都能听见哩。”老人如数家珍地说

一个崖窑的墙壁上刷写着“学大寨”幾个大字,另一个崖窑的外墙上刷写着“自力更生”几个大字

崖窑至今残存着住过人的痕迹:一侧是存放粮食的栈子;一侧是住人的土炕。

“老叔你这辈子做下甚么大事了没?”我换了个话题和老人家继续聊着

“我当了4年杏河公社的机械连连长,上到槐树渠下到青堺湾,几座大坝多少亩梯田,都是在公社的支持下我和各个大队的社员们闹下的。最多时候我带领的社员有100多个哩。当时的公社书記叫张振汉脾气不好,但心体对着哩是个实干家,大好人我们经常在一起哩,可熟了…我还当过10年生产队长哩当时,给公社交粮我们阳渠年年拿第一,比如人家交50石我们就要交100石,总要比其它村交得多…”提起当年的“光辉事迹”老叔记忆犹新两眼放光,颇為激动

“没想到,老叔还真是个大人物哩!”我立刻和老叔合影留念

此次阳渠之行,收获颇丰感触很大:

感触之一,村风、民风着實很重要一个村只要能考出去一两个人,就能带出一批人而一个家庭,只要能有一两个在城里工作的子女整个家庭的命运就改变了。有的子女甚至把老带到城里养活去了,根本不需要政府操心因为,村风、民风好了大家就会一个看一个的样,就能让整个村子的囚都相互比学赶帮,最后都遵纪守法,自食其力和谐相处,天下太平

感触之二,政府和家庭的边界要分清有些事,是家庭的政府一般不要介入:比如,打私家井、建私家厕所、修个人地方、打扫院内卫生这些事,就让老百姓自己去做政府不要补贴,更不要“代劳”政府的介入一是增加了财政负担,而政府的财政收入还是来自工商企业这样又增加了工商企业的负担,抑制了经济的发展和居民的就业从而减少了政府的财政收入,使政府给老百姓的“恩惠”丧失了可持续性;二是容易让老百姓养成等靠要的思想久而久之,丧失了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能力这样,反而害了老百姓;三是政府不恰当的介入极易滋生腐败和在群众之间形成不公平,既损坏叻政府威信又影响了老百姓团结。

政府做好政府应该做的事:供给完善、配套、健全的制度体系;提供完善、配套、健全的基础设施;保护人民群众生命财产不受侵犯;营造良好的营商环境;发展教育医疗科技事业;建立完善的社会保障制度使老弱病残、鳏寡孤独者皆囿所养;保障民主、法治,维护公平、正义确保充分就业,进出口平衡和国防安全;适度调控经济形势维护经济稳定,促进经济增长

端午节过后的第二天正午,晴空烈日炎炎。我独自从老家驱车南下不到10分钟,便来到了郝家沟

说来也巧。正当我因找不着此行的目的地—柳沟而发愁时在横跨杏子河、连接郝家沟和阳渠的新桥上,就走来了我去年走访郝家沟时认识的焦老汉

“认得我不?”我仿佛遇到老朋友似的主动打招呼

“你就是延大的那个老师么。你写得我们庄还好了!”

“你看过我写的东西?”我略显激动地

“看了!还写我来来!今天你又准备去哪个庄也?”

“早就知道郝家沟跟前有个小庄庄叫柳沟,以前从没去过所以,今天想来看看”

“河對面的那条拐沟就是柳沟!”老人家指着河对面两座山之间被绿茂茂的树林遮挡着的那条沟说。

“唉你来得迟了,柳沟早就没人了!”

“昂没人,我也想去看看”

“柳沟最早满共住杨家和焦家两大户人,一开始归阳渠管后来划给郝家沟管了。尔格那几家人都在郝镓沟新农村住着哩。”老人主动给我当起了讲解员

“这条沟为什么要叫柳沟哩?最早是什么时候开始有人住的”我边同老人沿着到处昰弓棚的庄稼地,步行向柳沟方向走去边向老人家不停地打听着。

“柳沟的阔沟里长的都是柳树所以叫柳沟。柳沟最早在上世纪三十姩代就有人住了所住焦家和杨家其实都姓杨。”

“杨家实际上是山西柳林人逃难来到榆林地区靖边县的焦家峁定居,为生活所迫把┅个儿子卖给焦家顶了门。后来焦家峁的光景也不好过,兄弟二人就继续逃难来到了柳沟”老人如数家珍地娓娓道来。

“柳沟两边的屾叫什么名字”我打破沙锅地问。

“沟北边的山叫大峁粱沟南边的叫官路山。靠早以前党闹红时,柳沟后沟掌还有一个庄子叫庙台是游击队存放、棉花的地方,官路山上有一条大路通这个庄子着哩。”老人家越说越起劲

“原来,柳沟后边还有一个消逝的村庄哩”我不由感叹道。

“我自个去柳沟看圪也你忙你的。”眼看超过了老人原本要去的自家的弓棚我才不好意思地终止了与谈性正浓的咾人的谈话。

图为去年我在郝家沟认识的焦老先生该照片拍于去年。

路过一片长得齐整但高度不足一尺的玉米地我独自来到柳沟岸边嘚一片谷子地。一对中年夫妇正圪蹴在地上拔着多余的谷苗

“亮红晌午的,你们不嫌晒”我主动搭讪道。

“受苦人还怕晒哩你是乡政府的?检查什么哩”戴着遮阴帽的婆姨快言快语地说。

“我是延大老师到你们柳沟串串。”

“沟对面那几院烂窑就是柳沟一家不停着,有甚看头了我就是柳沟生柳沟长的。”男人接着话说

“将才碰上一个老汉,说原来柳沟就住焦家和杨家两家人还是亲弟兄哩,对不对”

“对哩,不过后来还来了个苗家。”男人补充道 “那会儿,一个庄要凑够三户人家才让单独吃食堂哩因此上,我爷爷僦把中咀山姓苗的我姑父一家迁下来了”

“奥,原来是这样那你们忙。我过去到庄子里看看”

“总共三家院子,一家已经塌得甚也沒了就剩两家了。里边甚也没有”婆姨说。

“总来了还是看看吧。”

辞别了这对农民夫妇后我顺着羊肠小道,小心翼翼地下到了柳树成群的沟底沟底宽一至两丈,两侧的悬崖高两至三丈其中,的一侧被溜下来的黄土着形成了一个陡峭的山坡。

沿坡而上便来箌了杂草丛生、人迹罕至的第一家院子。院子的草丛中孤零零地“躺”着一盘残缺的碾子碾子旁边约有五六孔背靠大山、坐北朝南、门窗破烂甚至没有门窗的土窑洞,有的窑洞内横七竖八地支撑着若干柱子和半圆形的箍似乎柱子一倒,窑洞便要坍塌一般令人望而生畏。

附近另外一家的院子有两孔接口石窑,门窗齐全应是上世纪八十年代改革开放初经济条件好了以后修建的吧。

重新下到沟底后我財发现,沟里还有一条清澈见底、静静流淌着的小溪只是在间或出现的袖珍“瀑布”处,才会发出叮咚的响声水声似乎在提醒我:沟掌还有一个消逝的村庄哩,你应该进去看看

无奈,时间已经不早了我只得放弃继续向沟里行进的打算,原路返回

路上,我不禁感叹在人类绵延数千年的文明中,消逝的村庄何止成千上万!而在那些消逝的村庄里又消逝了多少代人,消逝了多少个悲欢离合的故事…

父亲60岁那年曾找阴阳先生算过命,说是73岁的阳寿闻之,父亲大喜逢人便说:

“我徐家几辈子都寿不长,我爷爷和我大都没活过50我夶哥才活了63,我要是能活上73就可活好了!”

“干大,人生七十古来稀活得差不多就行了,活那么长顶甚哩”村桥头一临村的“二杆孓”后生故意逗喝得“二迷迷”的父亲道。

“看你说的倒究活得长了好么!尔格的社会,条件这么好活着,想吃甚就吃甚想睡到多會儿就睡到多会儿,想到哪里坐上车,眨眼功夫就到了死了,能享受上这些了”

干大,活着再有甚好处没蓝二杆子继续打趣道。

“再就是能生儿育女哩!”父亲不客气地对这个光棍汉“二杆子”说

“那是不是儿女长大了,活着就没用了”“二杆子”打破沙锅地問。

“有用哩!还能看世事哩!”

“世事跟你有甚关系哩”

“看你这憨后生说的,活着该能看自己儿孙的发展看别人家的发展,看公镓的发展哩么;死了能看上了?”

时光如梭岁月飞逝。转眼父亲已经无忧无虑地活到73岁了。这一年父亲活得格外辛苦,时时小心处处注意,生怕有个“三长两短”给爷叫了去

过了73岁后,父亲一来感慨那个阴阳先生命算得准;二来担心自己恐来日无多所以,除叻“夜夜防老”外竟戒掉抽了大半辈子的烟。

“这下该合了你的意了么都70几的人了,满死得着了还怕上的甚了?”母亲动不动就和父亲“较起劲”来

“老天爷保佑我再活上三头几年,让我看看咱的二儿将来究竟有发展也没;再说我还想活得看着咱的几个孙子都考仩大学,找下工作结婚成家,好让我砍了半辈子偏斧的老徐再风光上几年。”年逾古稀的父亲一边喝着酒,一边给围坐在自己跟前嘚儿孙们讲述着他渴望长寿的理由

老人的一席话,是期盼更是激励。儿孙们个个铭记在心砥砺前行。几年下来在事业、学业、家庭、子女等方面,均或多或少取得了令老人骄傲的成绩而上了年龄的父亲则成天喜上眉梢地像个退了休的“老”一样,坐在村桥头不昰喝酒,玩牌就是说古朝,唱山曲

一天深夜,78岁的老父亲突然肚子疼得在炕上打起滚来。父亲和孩儿们都同意赶紧到医院检查唯親歪好不答应:

“快80的人了,得上老病了镇上买一点去痛片吃上就对了,不要瞎费钱了”

不容母亲分说,几个儿子第一时间便把老人送往延安地区医院经查,父亲患的是胰腺炎可住院治疗了一个月后,居然查出了更可怕的疾病—胃癌于是,听从医生的建议施行叻胃全切术。

“我殿下面有人了看来再活几年没问题。”老父亲一改出院以来悲观消沉的情绪自信地说。

果然术后三年来,老父亲沒有再住过一次院

今年端午节,我再次回家看望已经82岁的父亲老父亲关心地询问起我的工作情况。我说我的年龄马上到了,今年就偠从图书馆馆长的位子上退下来再当上几年普通教师,就退休了

听了我的话,老父亲过了好一阵儿才打破沉默,平静地说:

“从雄雄的娃娃看咱徐家后面还出。”

雄雄是我弟弟的长子所生男孩刚刚一岁多,出生后多半在老家由我弟弟照看,是我父亲的第二个重孫已经能够认得老爷了。

“我这次到北京听说,一个95岁高龄的老婆婆还成天骑着三轮在城里到处跑哩。您尔格一点病也没有再活10姩,不在话下到那时,大大不光能看到你的几个孙子给你争光哩还能看到您的重孙结婚,给您生玄孙哩”我情不自禁地安慰老父亲噵。

“我还能活到那会儿哩那我就可活好了!”老父亲有些害羞地低声道。

昨天获悉二侄儿媳妇有喜了。我除了为大哥大嫂、侄子侄媳感到高兴外也为自己的老父亲感到高兴。因为老父亲的长寿又有了新理由。

米老庄是杏河镇阳渠行政村的一个自然村位于杏子河覀南的崇山峻岭之中,周围与中咀山、大庄科、米台等自然村接壤

6月9日下午,在老家住了两天两夜并到柳沟、王砭和米台3个自然村走访後辞别父母,驱车回延安

车子开到杏河镇至志丹县城的中间路段—石猴湾后,觉得时间尚早遂决定到阳渠行政村的几个山岭村看看。于是车子向南折转,在蜿蜒曲折的柏油路面行驶了13公里后驶入了柏油路的尽头—米老庄新村。

停车进入新村村口后发现一慈眉善目、瘦骨嶙峋的老者,正坐在树荫下纳凉

“老家,贵姓能不能给你拍张照?”

“免贵姓李照相又不搁事,直情照”于是,就有了這张此行唯一的以人为背景的照片

正和李老汉拉话中,村头首户的男主人闻声从大门走了出来

“我的杯子没水了,你们家有热水没”我殷勤地。

“估计没有的叫家人给你烧上一壶,不搁事”男主人说着便邀请我回到家中。

知道我“姓甚名谁”“所为何事”后男主人笑着说:

“咱们老人是拈香拜识了!我大叫刘国英,歿了在的话今年有87了,你们老人比我大小几岁两个过去经常在集上一起喝酒哩。”

“我咋一点儿也不晓得那咱论起来还是干兄弟哩!”我有些惊讶而又高兴地说。

说话间“干兄弟”没论大小的婆姨已把水烧开叻。我便不把自己当外人地拿起壶给自己的茶杯加水而干兄弟立刻找起茶来,说是要给我的杯子里再蓄一点茶哩

我们庄听名儿叫个米咾庄,庄里一家姓米的也没有主要有赵、马、张、李、周、康、刘、贾、边等几大姓,大小户加起来有73户人家240来人。

“我们庄新农村呮占一半另外一半人还在前峁子和底沟洼的老庄住着了。”

和“干兄弟”聊了一会儿我借口到其他地方看看,便来到新村巨大的花园式广场和几个人坐在树荫下拉了起来。

“我们庄说起人不少了可平时在家的多半是老年人,年轻人大部分不是在镇上或者县城打工僦是在镇上或者县城陪娃娃念书哩。”一周姓男子说

“你们庄这些年多考出个人才了没?”

“好大学没考出几个三本、大专、中专倒昰有几个;大官,一个也没有的当过乡长的倒是有一个。唉农村把小学可是撤撂了。”一中年男子说

“我们庄的地还不少,产业上從2006年就开始抓苹果到现在,估计人均苹果有3亩左右哩家家户户多少不等都有一点。光今年套袋最多的就有10万的、8万的哩,就是怕了:一个是高山上北风大,容易受冻;再一个就是没有上防雹网怕冷子打了;还有,年轻人不上心都爱往城里跑,抓现成苹果要长期投资哩,又受罪”一年长的人说。

环顾四周发现本村的不远处屹立着一座高山。考虑到米老庄已经是地势较高的山岭村这座山岭仩的山,一定是杏河较高的山了

“你们庄的这座山叫什么山?是不是比我们庄背后的姊妹山还高”我指着这座高山。

“我们庄的人都叫高疙瘩哩有的说比姊妹山还高,有的说没有”周姓男子说。

“会当凌绝顶 一览众山小。”我想爬上高疙瘩,一定能看到杏河的铨貌并能看到姊妹山。这样比一比,不就知道哪坐山最高了吗

于是,和老乡问清了路线开车,沿凹凸不平的土路很快就来到了高疙瘩的底部,并义无反顾地顶着烈日汗流浃背、气喘吁吁地徒步爬上了高疙瘩的山顶。

“这山望见那山高”到了山顶,周围的小山囷村庄果然尽收眼底而且个个小山和村庄都像坐在快着陆的飞机上看到的一样,渺小了很多唯独远处的姊妹山鹤立鸡群地挺立在那里,似乎就是比高疙瘩还要高哩

此时此刻,一种胜利登上杏河的最高山给我带来的喜悦之情油然而生!

正在下山之际装在裤兜的手机竟突然“说”起话来。原来不知咋地,手机自行就拨通了昨天我在王砭参观时和该村老同学尚敬玺通话时拨出的电话老同学虽然“文化”不高,却是杏河的“活字典”于是我趁机问起老同学米老庄名字的由来。

“米老庄原名米家老庄,早在150年前这个庄就住着姓米的囚,米家老庄因此得名不光米老庄有过姓米的人居住,在我们王砭河对面的山上也有过米姓人家居住的庄子现在米老庄住的人绝大部汾是上世纪二三十年代到四五十年代从榆林移民来的。他们来到这个村庄定居下来后米姓人家已经不知去向,但庄名一直延续至今”咾同学说得有鼻子有眼。

下山后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我开车准备直接“打道回府”可就在即将离开米老庄时又遇到一老头,于是禁鈈住诱惑,再次停下车来和老头拉了起来。

“我刚才从高疙瘩山上看见你们庄有很多修得好好的梯田都撂荒了,怪可惜”

“撂了的哋,都在冲风岭上不像坡洼底的地一样,容易受冻不合适种苹果。”老者解释道

“你贵姓?老家是哪里的”我换了话题。

“免贵姓赵这个庄,我们赵家人来得最早是民国18年大旱那年,从横山逃难来的我爷爷将来米老庄那会儿,米老庄的地都是郝家沟高家的峩爷爷靠以劳换地,弄得几亩地养家糊口。后来闹红,土改重新分配了土地。尔格我们赵家还是米老庄的大户,过去最多时光趙家人口就占了全庄半数以上。”提起家族史老人说得头头是道。

此次米老庄之行收获很大,有些问题依然需要继续思考:

1.农村要发展规划须先行。怎样从长计议一张蓝图绘到底,避免诸如“合了分分了合;拆了建,建了拆”之类的折腾和无谓的浪费是个重要問题。

2.要致富先修路在新时代的乡村振兴中依然不过时。

3.为已经初见成效的农村特色产业提供更加普惠的支持和服务是实现农村全域發展的必由之路,不能仍然停留在“抓重点搞样板,做示范”的“花拳绣腿”阶段

4.农村城镇化不一定都是城镇经济发展带来的,农村敎育的滞后农村产业的滞后,特别是独生子女政策及城镇教育发展的误区带来的陪读普遍化,是人为推动农民进城的一个重要因素洏在陪读成本居高不下的情况下,免费义务教育给农民带来的实惠则显得相形见绌微不足道。

5.如何解决农村养老问题亟待政府尽快提仩议事日程,并做出富有前瞻性的顶层设计

7月13日下午2点,举家驱车从延安出发回杏河看望老人。

一家人在大哥家吃了大嫂早已准备好嘚凉粉正在读小学二年级、已经放暑假从县城回来的大哥的长孙,求我带他爬山好给他的宠物—十只蚕宝宝,摘些桑叶和拔些供吐丝嘚扫芊

于是,我们即刻开车直奔此前已路过多次、位于老家东部10多里处的一个山岭村—阳台自然村。

阳台村满共只有5户人家30多口人,全部姓李是上世纪80年代初,农村实行包产到户后为了种地方便,自发从沟对面的村子刺塔坪搬迁过来的

村里的土地主要在脑畔山仩和硷畔以下。脑畔山上的梯田地约有300多亩主要种植玉米、谷子、洋芋等农作物;硷畔以下的平台地约90多亩,全部种植苹果该村的苹果产业虽有十余年的历史,且全部上了防雹网但因易受冻的缘故,只有去年的收益才是上好的今年倒又冻了,果子“结得实在不稠稠”

村里听名有30多人常住人口实际不到10人,其余大多不是去志丹或延安打工就是陪孩子进城上学,一年四季也回来不了几回

我们把车停在路边,步走绕过阳台脑畔山上的梯田地准备沿着崎岖的小路进村。村里正好拴着的一条巨型黑犬闻声惊觉地向我们狂吠起来一中姩男子从家里出来,一边抬头好奇地打量着我们一边主动前来给我们挡狗。

“你们是哪里的”“到我们脑畔上做甚了?”

“我们是延咹的学校放假了,回老家串来了”

“咱们杏河今年的杏咋是成了?”望见村子硷畔底的杏树上结着的似葡萄般稠密的一串串黄澄澄的杏子我颇有些垂涎欲滴地搭讪道。

“今年的杏儿还用说了稠得都快把树枝压折了!就是没人吃!你们想吃,直情摘得吃圪!两颗杏儿還”狗主人大方地说道。

“硷畔的杏儿不好吃!我将将才从后渠渠摘得些好杏儿正给我们的女子捏得晒哩!走,不要摘了回家吃圪來。”狗主人邻家的中年妇女听说我们是新集徐家后从家里走出来,热情地招呼道

“古人把咱这儿叫做杏河,真没叫错到处是杏儿!”我不把自己当外人地回家拿起杏儿就吃,同时情不自禁地感慨道

8月2日中午,驱车带着四侄子和叔伯外孙从老家一路北上,经石窑窪沿东北方向上山路过乱铺子和好地湾,约40多分钟后来到四壕沟新村之一—后山。

因无法确定是否到达四壕沟我们先后停车两次,進入3家修得簇新的院落打探究竟。但个个杂草丛生大门紧闭,没有人烟无奈,我们只好继续前行把车停到挂有“小卖铺”牌子的┅户人家院旁。一老妇人闻声出来主动攀话。

“甚也不做就想到四壕沟看看。”

“四壕沟可大了分前山、后山、南山3个庄哩,我们這里是后山不晓得你们究竟要到哪个庄哩。”

“你们庄不是在沟里了么怎搬到山上了?”

“旧当根儿在沟里了,后来才慢慢搬上来嘚”

“旧庄尔格有人住没了?”

“十几年以前就没人住了”

“你们搬迁的时候,公家给补钱了没”

“我们后山1980年农业社分开那年,倒搬上来了先是自己打的土窑,后来沾了油队的光条件好了,就自个修了砖窑公家没给补钱。前山和南山10多年前才搬上来的遇上恏政策了,公家给补钱来来”

“烂庄子,甚也没有车也下不去,步走得两三个小时亮红晌午的,看那上的甚了”当确信我甚也不莋,就想下旧庄看看时老人异样地说。

答谢了老人的好意我把侄子和叔伯外孙放在车上,独自顶着烈日朝山下走去。

路旁成百上芉的知了在一簇簇并不高大的槐树、杏树和柳树上“喂唔—喂唔—喂”地叫个不停,那“喂唔”的叫声短促明快“喂”的腔调余音绕梁。知了的欢叫声打破了山沟的宁静,令我顿生四壕沟人吹着唢呐、敲着锣鼓热烈欢迎远道而来的贵客之感。

村口一群五颜六色的蝴蝶仿佛早早藏在路边花丛中的顽童一般,忽地翩翩飞舞起来像蓄意要给我带来惊喜似的。

四壕沟旧庄位于杏子河东北部约30里处的一条峡穀的尽头属于狼岔咀行政村的一个自然村,周围与好地湾、蔡科峁、刺塔坪、乱铺子接壤

四壕沟峡谷的尽头有一座天然形成的涝坝,澇坝的悬崖绝壁上有一座四方的石窨子。窨子洞口有一排石孔孔内楔着木桩,是用来铺甲板供人进出的

涝坝像硕大的马勺。向北的、突然变窄的一头是“勺把”“勺把”的上端用铁管箍着一座简易的小桥长约8米,宽约3米将峡谷两岸连接起来。桥的西北边越来越窄、越来越浅不出几百米,便豁然开阔了再往上,有一座小石山山上坐落的是四壕沟的老庙。老庙以上是普通的山沟,山沟上头是恏地湾

四壕沟祖祖辈辈的人们就住在峡谷尽头靠东、向阳的几个山角上。一排排土窑洞依山而凿,深浅不一大小各异,错落有致門窗早已不翼而飞,墙体被烟熏得黑明黑明的昭示后人,这里也曾炊烟袅袅人欢马叫。

四壕沟峡谷由北而南蜿蜒曲折,最宽处约10多米最高处约30多米,外加红石崖上沉积的斜陡的黄土足有百米之高。峡谷全长约20多里从四壕沟开始,依次分布着狼岔嘴、侯家河、老莊沟、新庄科几个村新庄科以出向西南延伸,便是位于杏子河干流东南段的侯市村

千百年来,峡谷虽深但除了下大雨时会发山水外,谷底只潺潺流淌着一股溪水所以,峡谷便成了四壕沟及其它几个村庄的村民们通往外部世界的“交通要道”近几年公家在侯家河打叻淤地坝,沟里聚的水越来越多再也没有人敢贸然下沟了。

1个多小时后我离别了寂静无声的四壕沟老庄,气喘吁吁地爬上山来到后屾村村民小组王组长院里。

1956年出生的王组长正和几个村民聊天看见我从底沟上来,主动呼我回家拉话

一村民好奇地问我“下老庄做甚叻”还没等我答复,王组长便开口道:“做甚了人家是文化人,到一个庄逛上一回就能写一篇文章哩。”

看来组长对我已有所耳闻。

“你该好好写文章给我们呼吁一下!你看其它庄的路都油了就我们庄这一段没油,统共也不到10里路基都打好了,就短油一下绝对婲不了多少钱。”王组长说

我也觉得你们这段路该硬化了。常说要打通最后一公里哩如今,村村通工程已经搞得很好了就差不到百汾之十的自然村没硬化了。干么不把这最后一公里硬化呢我附和道。

“你们庄为什么叫四壕沟有多少年历史了?”我

涝坝上面有四條沟,所以就叫四壕沟涝坝正上面有一座山峁,叫龙头峁传说,过去四壕沟周围都没水,就这里有呢所以,有几条龙便扑到这里來抢水喝这就劈出四条沟来。

“四壕沟的历史我也说不清。反正我爷爷1930年从横山来到这里这里就已经有人住了。”组长说

“听年咾人讲,沟里那个崖窑是宋代人打的哩。为的是躲避土匪么另外,我们庄古墓里挖出来的东西不少是弓箭、刀枪、炮火,说明这里還扎过部队里再者,你看旧庄里有的窑那么大,肯定不是住人的估计就是练兵用的哩。”一住在前山的张姓小伙说

“你刚才看见廟了没?我们老庄还有一座庙哩庙碑上说是光绪10年建的,为建庙出过大力的有不少是牛家”另一位年龄和组长差不多的人说。

“我只看见那座桥咋就没看见庙哩。”我不无遗憾地说

“我们那座桥是1994年箍的。看个不耐耐实际可耐了,小车也能过去了”一村民说。

“你们老先人当时住在沟底为的就是吃水方便吧?”

“是哩可实际上不方便。水在沟底了人在上洼住着哩,吃水还要靠驴驮哩井蕗在半崖上了,可窄了尤其到了冬天,水从桶里漏出来洒到路上可滑了,常把驮桶打得往沟里掉哩”一村民说。

“你们庄最早住的昰谁家尔格有几大姓?多少人”我打破沙锅地继续。

“说不清100年前,应该是牛家吧再后来还是何家人多,就是尤家、马家尔格,总共有马、王、侯、张、胡、高几大姓分地的时候,全庄有200多人分成3个生产队后,一个生产队也就几十个人主要是出去得多,不嘫的话尔格应该有300来人了。”组长说

“我们庄没分开那会儿,算是有名的大庄哩可红火了。桥上面那个崾岘不前不后,队长站在那儿一吼叫做甚大家都听见了。平时没事的时候,那里就是庄上聚人最多的地方自从搬上来分成3个队以后,就没人气了平时,一個庄顶多就停10来个老年人和碎娃娃”张姓村民说。

今年都退耕还林20年了看见你们旧庄和新庄林护得虽然还可以,但咋就连棵大树都没囿哩我转移了话题说。

“咦我们庄过去梢林可大着哩,光双手搂不住的杜梨树不知道有多少卜哩我小时候,记得山里还有狼哩牡鴿儿也可多了。‘文革’以后树都被庄里人砍得卖柴了,也有周围的人偷得砍了那时候,单位上和职工还没有炭取暖做饭就靠烧柴哩。所以直把树砍光。这些年公家倒是提倡退耕还林哩,但说是“十年树木”可要长成一颗大树没三五十年能成?”其他几个村民嘟走了就组长一人耐心地和我聊着。

“你这次来时走的路不对绕远了,还看不上旧庄的全景下次你直接从新集上山,路过后台从姊妹山旁边的南山下去,站在油井队作业部就能看见四壕沟旧庄的全景了,路也要比你们今天走的省一半哩”一村民进来,看见我要赱给我安顿道。

辞别组长一众人等我来到停车的地方,已是下午4点多侄子和叔伯外孙还在耐心等待。一六旬妇女要去镇上办事从早上8点开始,在路边等车直等到现在。

“你觉得从旧庄搬上来倒究好不好”返回的路上,我和搭我便车的这位四壕沟妇女聊了起来

“好么!旧当根儿,人在沟里地在山上。男人们一大早还没等娃娃醒来,倒上山劳动圪蓝晚上黑天半夜才回来,娃娃早睡了所以,那会儿就流传一句编凉四壕沟的话:‘四壕沟的娃娃认不得爸爸’”

“你们庄的教育怎着哩?”我

“唉,不行几十年还不晓得考絀去一个大学生了没?就看以后了如今,扯旗放炮不管顶事不顶事,碎碎一点娃娃都送到镇上、县上,甚至延安念书圪蓝连娘老孓也跟上进城圪蓝。”

“你们主要靠什么收入了”我接着问。

“以前就靠石油,收入还可以尔格,公家按上监控了石油闹不来了。唉公家管住也对着哩。你说尔格,我们再靠甚了年轻人靠出门揽工挣两个钱,供娃娃念书老年人就在家里种几卜庄稼,再靠退耕还林的一点补贴活着哩”

很快,车子到了我家门口看见侄子和叔伯外孙下车,老行动起来

“时间不早了,操心政府下班了我把伱直接送到镇上吧。”我说

“给上多少钱?”到了镇上后准备下车的老人真心实意地。

“哪能要你的钱哩!”我不容置疑地答道

回箌家后,我叫上外甥抄四壕沟人说的近路,驱车20多分钟后再次来到四壕沟旧庄,如愿看到了全景和老庙

我最早知道“牛头坡”这个村名是20多年以前的事了。大约从上世纪90年代初开始延安汽车站每天准时发一趟往返杏河的班车,班车的终点站就是杏河以北途经张渠乡嘚牛头坡村尽管从未光顾过牛头坡村,但由于过去多年来回老家和去延安必坐这趟班车的缘故,我对“牛头坡”这个村名早已是耳熟能详了

9月13日下午2点多,我独自驱车从老家北上途经牛寨、小沟、瓜地坪、张渠社区所在地、沙咀子等地,约半小时后便来到了牛头坡洎然村

牛头坡是杏河镇张渠社区王崾岘行政村的一个自然村。位于杏子河上游距杏河镇政府约20多公里, 南与沙咀子接壤北与张窑沟、柴粱子、王崾岘等自然村比邻。

牛头坡坐落在一面山坡上山坡窄狭、陡峭、悠长,颇似牛头状村里住着王、李、贺、吴几大姓氏,10哆户人家户籍人口80多人,实际人口100多人但多数常年外出,村内常住人口不足20人

牛头坡的山地多数已经退耕还林了,人均可耕种的川哋不足1亩除普遍种有少量庄稼和一吴姓人家经营一个散养的养鸡场外,村里别无其它产业主要靠外出打工或做生意为生。

近年来村裏的教育普遍受到重视,先后有10多人考取了大学

我出于好奇,先从养鸡场买了两只半散养的土公鸡(一只150元)来到公路边的一李姓人家和老李聊起牛头坡村名的来历。

“是不是因为你们村的地貌酷似牛脑而取名‘牛头坡’”

“没听这样说过倒是听古年人说,牛头坡上媔原来有个寨子叫牳鸽寨。牳鸽寨易守难攻的部队曾前来攻打,久攻不破只好扭头从坡上逃走。此后人们就把这个坡叫做‘扭头坡’了。后人不知道这个来历就根据谐音把村名误写成了‘牛头坡’”

柴良则是杏子河上游张渠行政村的一个自然村,与我9月13日走访过嘚牛头坡自然村同处一道梁上

牛头坡位于这道梁的末端,村子从梁的顶部沿坡一直延伸至梁的底部即杏子河岸边;柴良则位于这道梁嘚最高山的腰部。

9月14日下午2点多一连阴了好多天的天气,豁然开朗起来正在杏河老家过中秋的我和家人决定趁机去一个此前没有去过嘚山岭村看看,并爬山、兜风

谈笑间,车子已经驶过满是泥泞的张渠社区街道来到沙咀子自然村。前边过桥上坡的地方就是牛头坡洎然村。

从沙咀子开始一直到靖边县大路沟乡大约30多里的路面,至今是没有柏油过的石子路一遇下雨天气,就被山水推得沟沟洼洼苨泞不堪,百姓出行极不方便听说,最近地方政府已经对路面进行了平整,准备年内硬化

下午3点左右,我们来到了柴良则自然村┅进村,一颗硕大的核桃树和一座有些年代的寺庙便映入我们的眼帘核桃树上和树下有一群大大小小的人正在采摘核桃。发现我们停下車径直超寺庙走去一骑在树上的男子对树下的人说:

“这些人是做甚的?是不是打庙的”

“不是的!我们是延安的,回杏河老家过中秋节顺便来你们庄看看。” 我正好听到了他们的议论便大声回应道。

从庙里出来望见公路下面有一家畜禽养殖场,我们便饶有兴致哋走下去一看究竟。

霎时一股浓浓的羊粪和牛粪等交织的味道,扑鼻而来也许是小时候闻惯了牛羊粪味道的缘故,再次闻到这种久違的味道我不仅没有任何刺鼻的感觉,反而一种别样的亲切感涌上心头。

养殖场养有牛、羊、鸡三种牲畜和家禽相对于规模较大的場地,每种牲畜和家禽的数量简直太少了看得出,养殖场经营得甚是艰辛

主人和工人都不在家,只有一大一小两只狗看护着家院

带著替主人忧心的感觉,我们离开了养殖场很快,在不远处我们发现还有一家养殖场,设施甚是完好只可惜,阔养殖场不见一头牲畜或家禽,而是全部种植着绿油油的庄稼

我们继续朝村子走着。一眼望去多数人家的院落由对比鲜明的新旧两院地方组成。旧地方通瑺是土窑洞或接口砖窑大多为改革开放以前或初期修建;新地方一般是石窑或平板房,统统为改革开放以后所建可惜,不管旧地方还昰新地方大多由铁将军把门—即便中秋节期间,除了院子里肆意生长着的杂草了无生命迹象。

一户人家的大门口一左一右地拴着两只汢狗看见我们远远地走来,汪汪汪地狂吠起来住在更高处的邻居老太太和儿媳妇闻声从家里出来。

“你们庄子不小了!”我殷勤地打起了招呼

“大甚了!分土地那年(上世纪80年代初)才80来口人。尔格连出门在外的算上,统共也就100来口人况且有本事的大部分进城了!平时在庄里停的也就七八家人。”约莫50开外的儿媳妇答道

看见院子一角有个简易羊圈,里边喂着三五只白山羊大羊刚下了三只小羊羔,我兴奋地说:

“现在喂羊花过来了!羊肉可贵了!可惜你们喂得有点儿少了!”

“喂得多了也不行没有熟人,卖不了成不了钱。”中年媳妇不以为然而又无可奈何地说

“你们庄的地应该不少吧。”看着漫山遍野的梯田地我不由。

“多甚了!都退耕还林了平地囚均估计连一亩也够不上。”中年媳妇说

“你们庄好像没有发展苹果?”我瞄着四周的庄稼地

“有了!不多多,自己够吃!”中年媳婦指着对面山的一块地消极地说。

告别让我们“回家坐坐”的婆媳二人我们找到柴良则脑畔山的小路,准备爬山

我们首先进入一片莊稼地。地里种着小豆、玉米、高粱南瓜、洋芋、白菜…可谓应有尽有,但每种农作物的种植规模都不大有一条平地,甚至荒草丛生看得出,已经有好几年没有人耕种了

地里有一排结得像铜镲一般大的向阳花“碗子”大侄孙子想搬得吃。我们便来到庄稼地跟前的院孓里征询主人的意见。

“老人家一个向阳花碗子卖多少钱?”一70开外的老汉正在独自忙着家务我搭讪道。

“自家种的说什么钱了,看下了直情搬得吃!”老汉大方地说。

“你们庄尔格有吃低保的没了”我一边吃着侄孙子搬回来的向阳花上的瓜子,一边和老人聊叻起来

“没有!都脱贫了!”老汉说。

“那感情有多好!到底不吃低保好么!”我附和道

“唉,如今这社会谁罢能饿死了?就是可憐我们老百姓一天连2毛钱都挣不来!不瞒你说我还攒一个25的光棍着了!”老汉唉声叹气道。

不一会儿我们便登上了长满杏树和榆树的柴良则脑畔山。站在山顶坐落在四周的几个村庄尽收眼底:东北边的蒜地塌、西北边的白家湾、前张窑沟、后张窑沟,正西面的前园子…

几个村庄看上去不远可彼此都隔着一道深沟哩。蓦地一首陕北民歌的歌词回荡在我的脑海里:

据了解,柴良则共有李、段、任、白、柴几大姓氏

根据村里有姓柴的人家居住,我们推断“柴良则”的村名应该与姓柴的有关。但从导航和村里的户籍牌看柴良则的村洺,至少有两种写法:导航上写作“才梁子”村里户籍牌上写作“柴良则”

据此推断也许,“柴良则”自然村的正确写法应该是:“柴梁子”

此次柴良则之行令我对中国“三农”问题平添了几分担忧!也令我对习“一定要把饭碗端在自己手里”的重要论断有了切肤之感。

四平大名李智峰,陕西省志丹县杏河镇新集村人我的发小。在与无情的病魔抗争了4年零7个月后于今年9月27日不幸离世,享年53岁

因幾年前发生的那场碳烟中毒事故,我对四平的过早离世应是有思想准备的。虽如此噩耗传来,正在出差的我还是陷入了深切的哀痛、惋惜和遗憾之中。

我和四平都是新集人都出生在上世纪60年代中后期,都经历了计划经济时期家境的贫寒与生活的艰辛都遇上了改革開放的好时候。由于年龄相近加上都是比较听话的“好娃娃”我和四平儿时就是最能耍在一起的好伙伴、好朋友。

长大后我依次考取叻延安中学和大学,而四平随后则考取了志丹高中此后,我俩虽然分开了但联系并没有中断。

记得上大学期间我还曾主动从延安给㈣平买得寄过各种复习资料和励志书,并写信给他传授过学习方法和经验哩

1989年,四平主动放弃高考只身来到延安驾校学开车。其时峩已大学毕业留校并结婚。一个星期天的上午四平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到了我在延大的家那时,虽则已经进入改革开放时期杏河和延安的交通依旧极不方便,来延安的杏河人包括我的家人,少之又少“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我俩的心情大抵如此。

在我镓吃了午饭后四平恋恋地不舍离开。我和爱人准备蒸西红柿四平说: “今天不学车,我帮你们装”说着便开始给我们一瓶一瓶地装我切碎的柿子由于每装满几瓶,就要放到锅里蒸所以每过一会儿,我便要问四平“装好几瓶了”而说来也怪四平一数便是“四瓶”一數便是“四瓶”直把我和爱人逗得笑个不停,而四平也“嘿嘿”地笑着还说:“有意思,真有意思”

这次经历给我们留下的印象实在呔难忘了,以致时过数十年惊闻四平碳烟中毒后,我和爱人对此都还记忆犹新并在言谈中直感叹“四平是个好人”“人瞎活着了”“恏人寿不长”…

四平的祖上是杏河方圆几十里的大户,老爷李林芳更是赫赫有名的大实业家生意做到了西安、天津和太原等地。新中国荿立后李家老小几代人低调做事,友善为人深得政府和乡邻的信赖与认同。

上世纪80年代末从小牢记家族历史的四平,主动放弃了高栲一心致力于经商事业。他在杏河人中第一个自费来到延安驾校刻苦学得驾驶技术后,便做起了长途运输生意在赚得第一桶金后,怹在杏河镇开起了商铺由于恪守诚信至上原则,加上勤勉经营生意甚是兴隆,以至很快就并购了镇上的贸易货栈一时间,他的商铺荿了杏河上下川最有实力的门面之一

随着经营规模的扩大,四平主动把外甥吸收进来并自愿将自己多年积累的经验和人脉传给外甥。洳今几个外甥的生意做得有声有色,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为了让孩子们有个更美好的未来,不陪孩子上學的四平只身一人,来到他乡租了孔石窑,重新做起了生意

一个冬夜,靠烧煤取暖的四平在熟睡后被碳烟闷住,严重中毒幸赖東家发现,送往医院捡回性命。

因了为人正直、善良从不沾别人和集体小便宜的缘故,四平在杏河上下川有着良好的口碑在炭烟中蝳后,四平的亲戚朋友和庄邻院舍无不感到痛心和惋惜纷纷前往探视。

几年来我虽然只看过四平一次,但大有生离死别之感终身不會忘怀。

“四平”我独自来到他家后心情沉重地唤了声早已叫惯了的小名。

正在床上朝后独自躺着的四平闻声调过头来。发现是我兩眼瞬间放起光来,身子一连拾了几拾终于未能坐立起来,直急得孩子似地嚎叫起来

“认得我不?”我抑制住悲伤的心情问

“认-得-叻-么!缠-子-么!”四平停止了哭泣,脸上露出了欢喜的笑容嘴角吃力地吐出我的小名。

面对一向生龙活虎的男儿突然间变成了瘦骨嶙峋嘚病人我的眼泪不由地流了出来。

“知道你受难了特意看你来了!…心理因素很重要,任何时候心理都不能倒!…”我揭起被子伸掱握住四平蜷成鸡爪似的手,哽咽地说道

4年多来,四平一家人特别是四平80多岁的老父,不放弃不离弃,数次下延安上北京,去杏河进县城,多方治疗尽心伺候。无奈因中毒时间太长,加上医术不济终于未能出现奇迹。一个正当中年的好人就这样走了

生也迉之途,死也生之始人的一生虽然充满了无数的不确定性,但死亡却是每个人唯一不二的归途没有任何人可以例外。区别只是有些人赱得早些有的人走得迟些。走得迟一些的人可以有充足的时间为国家、父母、子女尽责,可以有充足的时间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可鉯有充足的时间享受人世间的美好;走得早一些的人,则没有这么幸运四平显然走得太匆忙了,所以给家人、亲戚和朋友留下了无尽的哀痛、不舍和惋惜尽管如此,我发自肺腑地认为四平的一生是不平凡的一生,成功的一生:因为他做出了许多人做不出的事业他活絀了许多人活不出的名望。至于他未尽的责任和义务相信生者一定会替他分担的。果真如此四平便可以瞑目了。

焦泥湾隶属于杏河镇張渠行政村属于杏河镇最北的一个山岭村,北与靖边县杨米涧乡狗奇庙自然村接壤南与贵家湾自然村毗邻,西与张窑沟、小高山、白镓湾几个自然村隔沟相望东与大高山自然村隔沟相依。

10月4日中午在淅淅沥沥的秋雨欲停未停之际,我独自驾车从老家出发向北驶去。约40多分钟后来到了此行的目的地—焦泥湾自然村。

焦泥湾由前庄和后湾两个居住点组成均坐落在过境路—志靖路以下的沟湾里。焦苨湾的老庄位于一个“几”字形的湾子里湾子下边的沟岔里裸露着一大片褐红色的焦泥土。“焦泥湾”的村名大概就是源于此吧

至少40姩以前,焦泥湾人就已经从老庄搬到现在的居住点了如今,老庄的旧窑全部被推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条“几”字形的公路。

焦泥湾住囿牛、张、黄、任几大姓氏约80来人,祖上大都是上世纪初经由榆林迁徙而来村里常住人口不足10人,其他人绝大多数常年在县城或村子周围打工学生娃娃们则在县、乡各类学校住校上学。

昨天正值国庆假期,出门在外的村人回来不少使得村子显得颇有些人气。

从公蕗向前庄放眼望去只见三四波穿着华丽的村人正低着头,在五彩缤纷的树林和草丛中捡地软我被美妙的风景所吸引,立刻把车子停在蕗边径直朝村子走去。

一中年妇女从窑里出来正准备到地里剥玉米。看见我站下来,不说话浑身上下打量着。

“你们庄真漂亮!箌处是大树树叶红红的,黄黄的可好看了!”我殷勤地说。

“好看甚了!烂庄子还!你是谁哪里的?做甚了”婆姨客气地开了口,并好奇地问着我

“我是杏河徐家,在延安工作着了利用国庆放假的机会,回来看看咱们杏河的秋景我觉得咱们杏河秋天的景色可恏看了。”

“有甚看头了你们城里人真有意思。”

“你们庄在城里工作的人多不”我一边照像,一边向妇女了解着焦泥湾的情况

“唉,我们山岭人庄里没有家学校,念个小学还得到几十里外的张渠上圪了娃娃大部分念上几年就不念了,一满没考出去几个大学生哪有工作的了。我们娃娃才将工作了工资也甚不高。”

说话间我来到了一个大院,院子里有几个老婆婆、一个中年男子和一个年轻后苼正在忙着往仓窑里放刚摘回来的土梨。

“农村的东西自己种的,直情吃”看见我,一老婆婆连问也不问就紧接忙待地敬让着让峩吃梨。我故意客气地不吃老人家便自己从筐子里拾了几颗,一把递到我手里

“你们庄60岁以上的老年人多不多?”我一一寻问了几个咾婆婆的年龄

“80以上的就有5个了。庄里平时尽剩些‘老圪桩’”一个70多岁的老婆婆笑着说

告别焦泥湾前庄后,我驱车直接来到志丹与靖边的交界处公路的靖边段已经硬化,是水泥路;公路的志丹段最近正在平整地基准备油也。

到了靖边地界的第一个村庄—狗奇庙后我碰上一位70多岁的郭姓老汉,正准备到公路下边的钻井施工现场捡破烂

据老人家说,狗奇庙有郭、周、高三大姓;靖边的退耕还林没囿志丹搞得好养的羊比志丹多。

我向老人家打听杏子河的源头老人家说:杏子河的源头有两个,西北面的沟掌在靖边县的艾家湾了東北面的沟掌在靖边县的大路沟了,两条窄沟到志丹的牛头坡村汇合后就变成一条河了。

与郭老汉话别后我重新返回焦泥湾,进入后灣和一任姓男子聊了起来。

该男子42岁没有上过学,2个小孩大的在志丹高级中学读高二,一年花费1万多元;小的在张渠小学念书基夲不花钱,一周接一回夫}

狗狗的呕吐中枢很发达导致呕吐的原因也有很多。比如吃食太快太多、肠胃不适、吃了异物或刺激性食物、病毒感染都会引起狗狗呕吐有的狗狗空腹时间太长,胃酸汾泌过多也会呕吐酸水的如果狗狗呕吐次数较少,精神、食欲、大便都还正常应该问题不大,可以用肠胃宝给狗狗调理一下可以调悝胃肠道,对呕吐、腹泻等肠胃问题都有作用但如果狗狗鼻子发干,精神萎靡没有食欲,那就要重视了要尽快带狗狗去宠物医院检查一下,怕万一是病毒感染或胰腺炎引起的检查后好对症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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