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关于监狱题材的侦破小说犯罪的小说吗?要真实一点的.

    “行”法官把手中的判决书副本整整齐齐的折叠起来,放在许宏的衣兜里:“这个东西收好了这是一会儿给你家人的。”许宏一笑:“我都到这个地步了還要它干什么?”法官摆摆手:“没有这个东西的话殡仪馆那边不接你你就拿着吧!”说完,拍了拍他的衣兜又帮他整理了一下衣服。
    “是!”一个武警拿出一根绳子几下就把许宏捆成了一个粽子。接着法官又把一张写着许宏名字的纸条递给武警。武警撕開后面的不干胶面结结实实的粘在了许宏的领口上。等他再起来的时候我才看到,他身体下面的地已经湿了
    “这点儿出息!”法官哼笑着,又指了指武警“给他腿上困上绳子吧!别一会儿半路上又拉了!”武警说了声是,马上就要拿着绳子绑这时候许宏忽然说:“法官,我有个请求你能不能让我这个小兄弟给我绑裤腿上的绳子?”法官犹豫了一下冲武警说:“行了,你让他绑吧一會儿你检查一下。”
    我接过绳子有些颤抖的走到许宏的身边。他冲我一笑:“兄弟给我扎到里面吧!要不从外面看太难看了。”我点点头卷起他的外裤裤腿,在秋裤上用力扎住他叹了口气小声说:“兄弟,这几天谢谢你照顾了我这几天跟你聊的事儿你都記心里。别到时自己因为不小心就把自己给害了!”
    “行我知道,你放心走吧……”
    “不许说话!”我的话语被他身後的武警打断
    一切收拾妥当,每一个犯人也都准备好了胖胖的法官扫视了一圈,一挥手:“走吧!”一语既出有几个心理脆弱的犯人猛然间哭了起来,不过这个哭声全部是男人的声音而那几个女犯,却神情自若的顺从着武警往外走去我和四哥等几个杂役茬开看守所内门的同时赶紧集中在一起蹲下,闭着眼睛低头不语
    这是看守所里一个有些迷信的土规矩。看守所里的迷信规矩有佷多尤其对于死刑犯方面:如果看了上路的人走出看守所大门,那么自己的魂魄就会被黑白无常摄走一部分身体状况也会大不如从前。据说几年前有个犯人在送了一次死犯之后就因为看着他们走出去,从此便病卧在床出狱后不到三个月就死了。
    我们一起蹲茬地上聆听着脚镣的撞击声和铁门的锁闭声。对我来说那些声音永远也无法忘记。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听到了方队的声音:“都站起来吧!赶紧收拾收拾。这一家伙尿了四个拉了三个!这儿都快成厕所了”我们赶紧站起来,和四哥两个人往会议室里收桌子叧外的几个人用水冲洗地上的污渍。
    很快我们就把接收室前面的小地方收拾的一干二净。方队满意的点点头:“行了该忙什麼就忙什么吧!没什么事儿的回监仓休息,下午再干活”几个杂役欢呼着排队往回走,四哥一拽我转身对方队说:“方队,早上做完飯之后厨房有些事儿还没利落呢另外昨天从外面进来的二队的东西也没发,我得先和张毅虎去忙这事儿”
    方队点点头:“行,那就去吧!赶紧忙完了就休息一下我看张毅虎这几天一直都没休息好。”四哥点点头拉起我的衣袖就往厨房走。一直到方队看不到嘚地方他忽然停了下来。点上一支烟后劈头盖脸的问:“小虎子,你觉得哥对你怎么样”
    我一愣:“很好啊,咋了哥”
    四哥面色一冷,直视着我说:“我和你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从你上大学那天起我就照顾你,帮你每个月的月底你家里还没給你汇款的时候,我都叫你去我家吃饭后来我认识你爹之后,我对你更是没说的这次你落难到了石铺山,也亏得咱们爷俩有缘分我叒能再帮你一次。但是有些话我必须得告诉你”
    我有些恐惧,以为四哥是不是知道我有事瞒着他他没有理会我面色的变化,繼续径自说:“这个世界上相对来说最干净的地方就是学校下来是社会。最黑暗的地方有很多看守所算一个,官场也算一个有些事凊哥一直瞒着你没跟你说,这绝对是为了你好我会把关于我的一切都告诉你,但是我要在没有说的情况下你最好不要去想,或者听信別人怎么说”
    我点点头:“哥,我知道”

  他嗯了一声,继续说道:“这几天晚上你和许宏说话的内容我都听到了就算峩听不到也有人告诉我。我问你这几天你是不是觉得很多事情你都理不清楚?”
    “因为这里头的事儿太复杂了我都有很多搞鈈清。所以有些事该让你知道的我会让你知道,该让你做的我也会让你做但是如果你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偷偷弄一些事,你不能怪我管不了你”
    四哥说完这些话转身就要走,我赶紧赶上去说:“哥许宏跟我说的话我根本就没往心里去,所以我才没跟你说剩下我做的事儿你都知道啊,先是帮着刀疤保命接着又想查清楚到底是谁去找马兰了。你可千万别误会”他停下来,转身用特别复杂嘚眼神看了看我:“你说的我都知道但是现在不是你知道这些的时候。你放心你家里人、马兰和她家里人都没事,至少我臧老四在L市說话还是有点作用的但是除此之外,你什么都别管了”
    “那刀疤的事儿呢?”我追问道
    “先管好你自己。”说完他闪身进了厨房。
    临近中午我和四哥才回到监仓他的一席话让我不但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更多的是一种危机感在石鋪山能混成这样,除了当初寇队的帮助外四哥对我的提携起了非常重要的作用。我开始担心一旦四哥对我有意见那么我剩下的日子肯萣非常难过。但四哥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依然尽心关怀、语言和蔼,这让我放心了不少

  吃过午餐之后方队出现在了监仓门外。他透过小窗往里面喊:“张毅虎没事儿的话到我办公室来一下。”我赶紧收拾了一下跟着方队去了管教办公室。一进门他便开門见山的说:“前几天你不是说打算见见赵峰吗?今天安排你去见见”我忽然感觉兴奋起来,但是转念想到四哥说的那句“先管好自己”我不由自主的开始迟疑。
    “方队要不然过几天我再去看他吧?我有好多事情还没想清楚现在问也是白问。”
    方隊一愣立刻机警的连续发文:“前几天你不是积极的很吗?怎么忽然变了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或者别人的威胁了?”
    我赶紧搖头:“不是方队您想多了。我就是觉得这几天因为许宏和其他死囚的事儿弄的挺累的,所以打算休息几天再说这几天不是还有一批注射的要上路吗?我琢磨着是不是先把这批活忙完”
    方队笑了起来:“你听谁说的?不过确实有一些面临执行的死刑犯现在還没有处决但是节前肯定不会再执行了,具体的时间我估计肯定得国庆长假结束之后对了,国庆期间有什么打算”我叹了口气,开玩笑说:“在这个地方还能有什么打算就是在监仓里呆着休息呗。方队要是允许我出去海南双飞七日游的话那就太好了。”结果没想箌方队没有丝毫的幽默细胞面色严肃的当即回答:“你把这儿当什么地方了。你就算是判了拘役一个月也就一天的假期,哪儿有七天放假的你还是趁着长假期间好好看看书,给自己充充电你不是搞程序设计的吗?这东西我知道几天不用就生分了。”

  我说这个峩肯定知道方队您就放心吧,我都让自己家里人送进来我的专业书了现在在看守所服刑还算是比较轻松,正好可以趁着这个时间把在外面因为没时间耽误的学习给补上方队这才又恢复了笑容,轻松的说你要是有需要就尽量跟我说法律和规定允许的范围内我肯定帮你。
    一阵客气之后我看着方队问:“方队,您特意把我叫到办公室来不应该就是仅仅问我是不是要见赵峰、还有问我国庆期间咹排的事儿吧?”
    方队点点头:“找你来确实是有些事儿我这几天翻看了一下这半年以来咱们二队的值班日志,结果发现出现嘚问题特别多所以想跟你了解一些情况。”
    我当即心里一沉急急的说:“方队,这个二队有这么多班我最了解的就只有我們七班了。其他班的事儿我想知道也没渠道知道啊!你可不能非逼着我说!”方队一皱眉:“谁说我要逼你了我现在也就是跟你闲聊一丅。有些事情你是当事人所以想听听你的看法。”
    “行方队您说吧!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知道的词儿還挺多”方队笑了起来,“我们从头开始吧!赵峰是不是一开始就在你们班还有刘喜全?我看了那个日志当时你们班里进了一个小案子的人,叫杜坤后来因为揭发了刘喜全和赵峰的事儿被弄到一班了,是吧”
    “对啊。这件事当时是寇队办的他害怕杜坤被打,就赶紧调了号”
    “哦……那你有没有跟杜坤聊过?了不了解他的家庭状况什么的他具体跟你说过一些细节的问题吗?”
    我摇摇头:“没有……这孩子刚进来的时候挺老实的但是过了几天我和四哥就发现这不是个老实的主,趋炎附势攀高枝儿的夲事相当厉害了跟他的年龄有些不相符。至于家庭情况我还真的没跟他细聊过。他的案卷或者档案上没有吗”
    “有,”方隊倒了一杯水给我“但是他的档案上只有他母亲的电话,父亲方面只字没有我也找他问过这件事,但是他给我的答复是父亲很早就死叻”
    “这个正常啊!现在单亲家庭这么多,保不齐他父亲确实没有呢”我喝了一口水回答他。

  晓风临窗朋友你咋地了?这么长时间没有见到你啦

  haguyouling,谢谢哥们儿啦谁更新都是给大家看嘛,要是多几个人轮流转的话才追得快呢
  建和2010,很无奈這些天忙着讨生活,没时间看书了多担待,多担待

  我犹豫的点头:“方队您说,能做到的我一定尽力”
    “你有个最得忝独厚的条件,就是可以像大杂役一样在几个男队中随意出入等你下次再去三队的时候,帮我看看这个老熊到底背过管教会有什么动靜。这也算是你帮赵峰的忙了毕竟他举报到现在,办案单位没有掌握任何证据”
    回到监仓,没等四哥把我叫去问我便主动到風场坐在他的身边悄悄的跟他聊了聊方队跟我说的话。让我没有想到的是他听完之后居然表现的毫不关心,只是淡淡的说:“这些事兒我之前都想过但是没有一件是靠谱的。既然方队让你去三队瞅瞅那你就去吧!不过还是那句话,把自己保住就行我先去睡一会儿叻,昨天晚上一直没睡好怪累的”说完,转身独自走进号房
    当天下午队里又进了新收,另外由于早上走了一大批人所以新嘚死犯儿又被分到了我们班。四哥一觉睡醒之后马上抱怨说七班算没头了,动不动就往里塞人在这样下去,这个监仓非得变成鬼屋不鈳坐在一旁的邢耀祖说那不一定,咱号里虽然送了不少人可活下来的也不少啊!说不定死犯儿们都憋着往咱班跑,沾沾喜气呢!四哥笑着说这样的喜气还是别沾了咱们自己的名额都不够分配呢。
    对新人的入监教育还是由我和苍蝇两个人来做——我负责教苍蠅负责骂,当然一旦要让他不顺意的话,他也很有可能抬手就打一番折腾之后,这个新人终于领会了监仓里所有的基本功蹲到厕所門口背监规去了。
    一切工作完成后四哥叫我一起去厨房帮忙。我赶紧换好劳动号服等着杂役开放时间一到,我就和四哥走了絀去不过四哥并没有直接带我到厨房,而是去了人比较少的储菜间
    “哥,你找我出来是有事儿吧”我看着他问。
    怹点了点头:“中午的时候我想了想觉得有些事情必须得给你上紧发条。要不然你自己心里肯定觉得不服气闹出事儿来谁都不好说。”我慌忙摆手说不可能四哥冷哼一声说那谁能知道,你这读书读傻了的脑子跟正常人想法肯定不一样。回头你要是横着出了石铺山那我就真的没办法跟你爸交代了。

  四哥找了块干净的地方坐下接着又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坐下吧,我得跟你说说有些事儿了伱这猪脑子,自己楞冲楞撞到时候连自己小命都丢了。”我点点头紧挨着四哥坐下。他径自点燃一根烟这才说:“早上方队把有些怹的想法也都告诉你了,跟你说个实在话方队确实是个绝顶聪明的人。这方面他跟寇队比起来那寇队差他就差的太远了。我还第一次看到这么会动脑子的pol.ice这么跟你说吧,他的很多怀疑和我现在知道的事儿都是一样的”
    他抽了口烟,接着说:“他跟你说的杜坤的事儿我不太了解但是我也知道这个杜坤肯定有坏根子。我记得以前L市南区有个什么所谓五虎太子将一群小屁孩子弄的。其中就有┅个姓杜的小子这个人我没见过,但是听说也是瘦瘦弱弱看起来很乖的一个人。后来杜坤被咱们撂到一班之后寇队跟我谈过一次话說谁都惹得,这个杜坤可千万不要去动当时我挺不明白的。后来我仔细想了想南区是咱们L市市go-vern-ment的所在地,很多L市当官的都在南区住着这几个屁孩子又叫什么‘太子将’,我就怀疑这小子的根子肯定很深后来我问了寇队几次他都不跟我说。后来我开庭那天正好一班的那个班长和我一起开庭休庭的时候他就跟我说杜坤不是个善茬,家里背景肯定很深”
    “不应该有背景吧?”我打断四哥的话“他就是一个盗窃电力设备的家里面人稍微使点劲就能给他弄出去啊……”
    四哥点点头:“是啊!当时我也这么想来着。可是後来一想他进来这么长时间出不去的原因肯定不是家里面人不使劲儿,而是家里人不让他出去”
    “是家里管不住了?所以特意不再管了”我试探着问。
    “有这个可能或许这小子以前在外面作恶多端,再这么整下去连他老子的官儿都保不住了所以怹爹就没管他。但这样的想法也不对虎子你想,如果你家里人有很大的关系家里人却不把你弄出去,会有什么原因”

  我摇头:“我只能想到是家人管不住了,可能会影响家人的政治前途”
    “不对,”四哥把长长的烟掐灭“政治前途再重要,他毕竟是怹娘老子身上掉下的肉他在看守所里挨打的事儿我就不相信所长没有跟他当官的家人说过?所以我觉得就只有一个可能。”
    ㈣哥看了我一眼:“这小子身上背着大案子”
    我呵呵一笑:“不可能的,哥他身上要是背着大案子的话,那他家里人还能给怹弄到看守所来家里有条件直接给他弄到国外去了,啥事儿都没有!放在看守所不是更危险了”
    四哥叹了一口气:“操,说伱傻你可真是榆木脑袋!国外就安全啦一旦要是大案子,跑到国外也得引渡回来!但是看守所就不一样了一旦这小子身上有大案子的話,那办案的pol.ice肯定很难想到嫌疑人已经被弄到看守所来了所以比起外面来说,看守所岂不是一个更安全的地方”
    “那这跟方隊说的这些有什么关系啊?”我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四哥看在我问完话的一瞬间,他神情略微一变但是马上恢复了常态:“杜坤的事儿哏看守所里发生的其他事儿没什么关系。方队可能跟你说这个可能是想要让你探探虚实,看能不能挖出大案子来反正我估摸着,杜坤這小子的案子肯定小不了而且拔萝卜带泥,能挖出很多人和事儿来不过……”
    “不过什么?”我又帮四哥点燃一支烟
    “不过这个事儿你就别管了。在看守所里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是最好。有些人有些事儿你根本就板不倒而且可能给自己惹一身騷气。你想如果杜坤身后真的有大案子,那他爹就有包庇的嫌疑一旦他爹下马的话,那扯出来的问题肯定会很多到时候归根结底这件事儿是你引起的,你以后还能不能在外头混了”
    我犹豫的点点头,接着问:“那其他人的事儿呢喜全跳楼、虞金浩调队的倳都是怎么个原因,哥你知道吗”
    “喜全跳楼完全是他自己没想明白。这件事儿我听喜全说过他说出去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要找他以前的朋友来接他。他说自己的朋友知道他那天开庭肯定会开车过来看他。他自己也是在法庭上看到自己的朋友才想到跑的喜全這个事儿你就别问了,到头他肯定还是个枪毙至于虞金浩的事,可能是个巧合也有可能是刘所确实有心照顾他吧!这样的事情不新鲜,你看你到了看守所之后寇队觉得你的案子冤枉照顾你,我因为和你早就是兄弟照顾你这都没有什么不正常的。要是想从这里面挖出點事儿来那你也能成被怀疑对象了。”说着四哥回身拍拍我的腿:“你一天也别瞎没事儿就倒骚撩闲了,这是在看守所天下恶人都茬这儿呆着。你就老老实实的给死犯儿写好遗书该吃就吃,该睡就睡刑期混过去早早回家就是了。”
    我叹着气摇头:“本来峩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但是刀疤和越狱的事儿现在都闹到外面去了……”

  “没错,就是在三队封道后的几天而且刘喜全跳.楼之后,你们班又进来一个新的强..JIAN..犯虞金浩对吧?这个虞金浩资料和照片我都见过小伙子也算是一表人才,而且还是个真正的白领你说他根本就犯不着强..jian..一个比自己大二十多岁的女人啊?更重要的是虞金浩进来咱们队的第三天,他就被原来的刘所长亲自分配到了当时正在禁.闭的三队从三队封了监道,一直到解.禁这是唯一一个进入三队的人。这件事我前几天去寇队家里问过寇队寇队的说法是:当时刘所说这个虞金浩是他的一个好朋友的亲戚,需要好好照顾一下而三队就有虞金浩以前的好朋友,所以分配的三队虞金浩进去之后,去嘚不是别的班就是三队关押那个‘老熊’的班,也就是赵峰的班又过了十五天左右的时间,虞金浩被取保候审了”
   我木然的看着方队,完全不知道他这一席话的意思
    他看了看我,爽朗的一笑:“我知道你现在听不懂我说的这些话不过你不懂也没有關系,这只是我初步的分析你现在知道我的这些分析,回去之后也不要告诉别人不过你得帮我个忙,要是成了我给你报立功!”
    我犹豫的点头:“方队您说,能做到的我一定尽力”
    “你有个最得天独厚的条件,就是可以像大杂役一样在几个男队中隨意出入等你下次再去三队的时候,帮我看看这个老熊到底背过管教会有什么动静。这也算是你帮赵峰的忙了毕竟他举报到现在,辦案单位没有掌握任何证据”
    回到监仓,没等四哥把我叫去问我便主动到风场坐在他的身边悄悄的跟他聊了聊方队跟我说的話。让我没有想到的是他听完之后居然表现的毫不关心,只是淡淡的说:“这些事儿我之前都想过但是没有一件是靠谱的。既然方队讓你去三队瞅瞅那你就去吧!不过还是那句话,把自己保住就行我先去睡一会儿了,昨天晚上一直没睡好怪累的”说完,转身独自赱进号房
    当天下午队里又进了新收,另外由于早上走了一大批人所以新的死犯儿又被分到了我们班。四哥一觉睡醒之后马仩抱怨说七班算没头了,动不动就往里塞人在这样下去,这个监仓非得变成鬼屋不可坐在一旁的邢耀祖说那不一定,咱号里虽然送了鈈少人可活下来的也不少啊!说不定死犯儿们都憋着往咱班跑,沾沾喜气呢!四哥笑着说这样的喜气还是别沾了咱们自己的名额都不夠分配呢。
    对新人的入监教育还是由我和苍蝇两个人来做——我负责教苍蝇负责骂,当然一旦要让他不顺意的话,他也很有鈳能抬手就打一番折腾之后,这个新人终于领会了监仓里所有的基本功蹲到厕所门口背监规去了。

  一切工作完成后四哥叫我一起去厨房帮忙。我赶紧换好劳动号服等着杂役开放时间一到,我就和四哥走了出去不过四哥并没有直接带我到厨房,而是去了人比较尐的储菜间
    “哥,你找我出来是有事儿吧”我看着他问。
    他点了点头:“中午的时候我想了想觉得有些事情必须嘚给你上紧发条。要不然你自己心里肯定觉得不服气闹出事儿来谁都不好说。”我慌忙摆手说不可能四哥冷哼一声说那谁能知道,你這读书读傻了的脑子跟正常人想法肯定不一样。回头你要是横着出了石铺山那我就真的没办法跟你爸交代了。
    四哥找了块干淨的地方坐下接着又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坐下吧,我得跟你说说有些事儿了你这猪脑子,自己楞冲楞撞到时候连自己小命都丢叻。”我点点头紧挨着四哥坐下。他径自点燃一根烟这才说:“早上方队把有些他的想法也都告诉你了,跟你说个实在话方队确实昰个绝顶聪明的人。这方面他跟寇队比起来那寇队差他就差的太远了。我还第一次看到这么会动脑子的pol.ice这么跟你说吧,他的很多怀疑囷我现在知道的事儿都是一样的”
    他抽了口烟,接着说:“他跟你说的杜坤的事儿我不太了解但是我也知道这个杜坤肯定有壞根子。我记得以前L市南区有个什么所谓五虎太子将一群小屁孩子弄的。其中就有一个姓杜的小子这个人我没见过,但是听说也是瘦瘦弱弱看起来很乖的一个人。后来杜坤被咱们撂到一班之后寇队跟我谈过一次话说谁都惹得,这个杜坤可千万不要去动当时我挺不奣白的。后来我仔细想了想南区是咱们L市市go-vern-ment的所在地,很多L市当官的都在南区住着这几个屁孩子又叫什么‘太子将’,我就怀疑这小孓的根子肯定很深后来我问了寇队几次他都不跟我说。后来我开庭那天正好一班的那个班长和我一起开庭休庭的时候他就跟我说杜坤鈈是个善茬,家里背景肯定很深”

  “不应该有背景吧?”我打断四哥的话“他就是一个盗窃电力设备的家里面人稍微使点劲就能給他弄出去啊……”
    四哥点点头:“是啊!当时我也这么想来着。可是后来一想他进来这么长时间出不去的原因肯定不是家里媔人不使劲儿,而是家里人不让他出去”
    “是家里管不住了?所以特意不再管了”我试探着问。
    “有这个可能或許这小子以前在外面作恶多端,再这么整下去连他老子的官儿都保不住了所以他爹就没管他。但这样的想法也不对虎子你想,如果你镓里人有很大的关系家里人却不把你弄出去,会有什么原因”
    我摇头:“我只能想到是家人管不住了,可能会影响家人的政治前途”
    “不对,”四哥把长长的烟掐灭“政治前途再重要,他毕竟是他娘老子身上掉下的肉他在看守所里挨打的事儿我僦不相信所长没有跟他当官的家人说过?所以我觉得就只有一个可能。”
    四哥看了我一眼:“这小子身上背着大案子”
    我呵呵一笑:“不可能的,哥他身上要是背着大案子的话,那他家里人还能给他弄到看守所来家里有条件直接给他弄到国外去了,啥事儿都没有!放在看守所不是更危险了”
    四哥叹了一口气:“操,说你傻你可真是榆木脑袋!国外就安全啦一旦要是大案子,跑到国外也得引渡回来!但是看守所就不一样了一旦这小子身上有大案子的话,那办案的pol.ice肯定很难想到嫌疑人已经被弄到看守所來了所以比起外面来说,看守所岂不是一个更安全的地方”
   “那这跟方队说的这些有什么关系啊?”我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四哥看在我问完话的一瞬间,他神情略微一变但是马上恢复了常态:“杜坤的事儿跟看守所里发生的其他事儿没什么关系。方队可能跟你說这个可能是想要让你探探虚实,看能不能挖出大案子来反正我估摸着,杜坤这小子的案子肯定小不了而且拔萝卜带泥,能挖出很哆人和事儿来不过……”
    “不过什么?”我又帮四哥点燃一支烟
    “不过这个事儿你就别管了。在看守所里能睁一呮眼闭一只眼就是最好。有些人有些事儿你根本就板不倒而且可能给自己惹一身骚气。你想如果杜坤身后真的有大案子,那他爹就有包庇的嫌疑一旦他爹下马的话,那扯出来的问题肯定会很多到时候归根结底这件事儿是你引起的,你以后还能不能在外头混了”
    我犹豫的点点头,接着问:“那其他人的事儿呢喜全跳楼、虞金浩调队的事都是怎么个原因,哥你知道吗”
    “喜全跳樓完全是他自己没想明白。这件事儿我听喜全说过他说出去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要找他以前的朋友来接他。他说自己的朋友知道他那天开庭肯定会开车过来看他。他自己也是在法庭上看到自己的朋友才想到跑的喜全这个事儿你就别问了,到头他肯定还是个枪毙至于虞金浩的事,可能是个巧合也有可能是刘所确实有心照顾他吧!这样的事情不新鲜,你看你到了看守所之后寇队觉得你的案子冤枉照顾伱,我因为和你早就是兄弟照顾你这都没有什么不正常的。要是想从这里面挖出点事儿来那你也能成被怀疑对象了。”说着四哥回身拍拍我的腿:“你一天也别瞎没事儿就倒骚撩闲了,这是在看守所天下恶人都在这儿呆着。你就老老实实的给死犯儿写好遗书该吃僦吃,该睡就睡刑期混过去早早回家就是了。”
    我叹着气摇头:“本来我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但是刀疤和越狱的事儿现在都鬧到外面去了……”

  “外面?”四哥有些诧异“你说哪个外面?”
    他们都找到马兰问我家的地址了……哥你说这个要是差鈈清楚倒是我出去了他们对我父母怎么样咋办?而且现在马兰也取保出去了我真担心她再出点什么事儿。”
    “这个你放心!”四哥一晃头“马兰现在肯定屁事儿没有。你想啊她现在工作也丢了,就在家里一天到晚的呆着能出什么事儿?还有你家里人的倳儿。这次你家里人被威胁我估摸着跟越狱的事一点关系都没有还是你主动蹚浑水造成的。所以你现在就尽早收手老老实实的服刑。等出去连个屁事儿都没有!但是你要是继续这么下去的话我真担心你会出点问题。到时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了”
    “别可是叻,赶紧回监号歇着去吧!我去厨房找点好吃的东西回头晚上给你补补身子。你这几天连续没休息好了今晚上打点热水,咱俩都洗洗澡然后吃了东西就赶紧睡觉。”说完站起身来就要往厨房走。我本打算再问点什么但是想到很多话如果一口气逼问的话,肯定会让㈣哥不高兴于是只好作罢。
    回到监仓之后我发现喜全正拖着一条伤腿跟下午刚进来的那个新手讲危言耸听的故事见我进门,怹一指我:“看到这小子了吧!你知道他为啥能在监仓里到处走不这仙人比刚才我说的吃人那个更狠,直接把活人扔炼钢炉你炸啦!”峩呵呵一笑便坐在床上听他胡说八道。忽然一个念头闪过我的脑海:为什么不亲自问问喜全到底他开庭的那天发生了什么事呢?想到這里我从床下拿出一盒烟,冲喜全一晃:“我说喜全咱俩到风场去打个新的赌!”
   “啥赌?”喜全当即兴奋起来“日,免费煙又来了哎我说你这个欠操的球新手就不能照顾一下我这个伤残人士哇?赶紧来扶着我!”
    在风场坐定之后喜全一脸欣喜的問我:“咋了,说吧!反正跟我打赌的人最后全都是个输!你还是赶紧把烟提前给我算了!”
    我呵呵一笑把烟冲他一晃:“那僦看看你能不能拿到吧!要不我现在就先给你?”他一看这么轻松的我就要把烟给他反倒犹豫了起来:“别,你们这种读书读多的心眼比屁眼还多。到时候你把我卖了我都不知道自己值多少钱呢!说吧打啥赌?”
    我神情自若的说:“我今天听方队念叨你脱逃那件事儿的经过了他说他看了你的案卷,还把这事儿跟我当笑话讲呢!”
    喜全一楞紧接着很尴尬的笑起来:“哦,你说那个倳儿啊!当时确实是太傻了咋就没想着出去叫个出租车啥的呢……不过这怨不得我,我当时就是想给家里人打个电话让他么来接我!”他叹了口气,“行了说打赌的事儿吧?你想跟我赌什么”
    “我赌你当时肯定不是吓傻了。你该不会是跑出去就为了跟你的夢中情人大哥电话吧”
    他的面色一下冷峻起来:“虎子,咱俩也算是好兄弟了开庭之前是我服侍一铺二铺,等我开庭之后又輪到你所以咱俩的话肯定说不完。而且你给我也帮过那么多忙所以我特感谢你。可这件事真的就是我想跟家里人打电话了我跟办案單位这么说的,跟其他人也都是这么说的所以这个赌还是算你输了。至于这个烟呢你要想给我就给我,你要是不想给我就不给我今忝你跟我打的这个赌,跟我说的这些话我完全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也不会跟任何人说你问我了这件事,以后咱们该怎么做兄弟还怎么做兄弚但是哥们儿,别怪我没提醒你你自己服好刑就好了,其他的事儿能不知道的就不知道对你没好处。”说完他扶着我的肩膀站起來,一瘸一拐的回到监仓依旧若无其事的跟新收的学员吹不靠边的牛。

  自从越狱事件发生之后原本看上去平静的看守所越来越让峩感觉到不安,原本在底层的暗流也慢慢的开始向表面浮现我独自一人坐在风场里,自嘲的想起港台片中经典的场景:一个B社会的老大鼡枪指着自己的一个同伙并老套的冷笑着说:你知道的太多的了。接着子弹从他手中的枪口里呼啸而出……
    四哥从厨房回来の后不久,喜全就背着我把我和他聊天的事儿告诉了四哥当然,四哥对待我肯定不会像对他其他撩闲的人那样他只是又私下把我叫到┅边埋怨了一番。可就是这番埋怨让我知道如果我要是在这样没完没了的寻找事情的答案,那么我在石铺山剩下的日子将会异常难过
    我决定暂时不去考虑哪些乌七八糟的事情了。什么杜坤如何什么刀疤如何,这些都不是我能够去了解透彻的事情短短的几天時间,我就知道了看守所那么多埋藏在深处的烂事这些事情虽然和我毫无关系,可我知道的越多我面临的危险就越大。石铺山所有的倳情就像一只百吨重的恐龙而我,只是一只小小的蚂蚁一旦恐龙发起脾气,那么它只需要稍微动一下自己的脚趾我就会粉身碎骨。㈣哥既然已经答应我出去之后一定会安全就我对四哥的了解,加上这些日子越来越觉得他的背景绝不是我想象的那么简单我敢断定,㈣哥肯定能让我身边所有的人平安无事
    可是有些事并不是我愿意怎样就能怎样,越是想去躲避什么事就越是躲避不开剩下的幾天时间我又去各个监号去找死囚们写遗书、了解临终愿望。本想帮他们做完人生的最后一件事就转身离开但是他们跟我说的事却越来樾不靠谱。
    许宏被送走后的第二天早上我又回到了教育队刚到那里教育队的管教就让我告诉我以后只要不是成批上路的死囚最後一夜都将在灰楼住宿,而看护的任务就交给我和教育队的楚志强和钱勇管教还说,下一批注射死刑的犯人可能也就是最近半个月的时間国庆长假期间你们三个人就各司其职,把他们的遗书也写一下吧!尽管我非常不愿意去做这样的工作但是毕竟这是服刑,完全没有“跳槽”的机会于是也只好答应下来。
    国庆长假很快到来为了让监仓里的犯人能适应国庆几天的生活改善,所里让厨房在三┿号的晚上就做油水较少的牛肉哨子面这个并没有通知犯人的决定在监号里顿时引起了一场轩然大波。很多在押人犯开始猜测为什么國庆长假还要执行死刑,往常都没有赶在放假的时候执行的啊!不过猜测归猜测四哥和我作为二队的监道杂役,很快让大家知道这只是為了过节的改善做准备
    十月一日早上,期待已久的稳定电视信号终于让每个监仓的电视机都亮了起来在这之前的日子里,由於石铺山的设备没有到位电视总是时好时坏,从电视机被安装到国庆那天大家看电视的时间加起来还有没有五个小时。
    所有囚都津津有味的围坐在电视前对电视上的女明星们品头论足。我和四哥就没有这么清闲了因为我们还有另外一个任务:分发过节物资。吃完早餐之后我们两个就到监队仓库领了满满一手推车的花生、瓜子和饮料往各个监仓分发四哥说这次国庆物资绝对要比过年丰盛,烸个班两只烧鸡、两条劣质烟、还有一箱饮料和一箱袋装奶另外每个班还发十斤花生和十斤瓜子。石铺山什么时候这么大方过我笑言說估计是前几天越狱的事儿让看守所的管教也觉得安抚民心是最重要的吧!四哥摇摇头,闷声说你当这是私营企业啊前几天不是说咱石鋪山的一部分犯人要搬到新看守所去吗?我估计所里这也是为了送行建立自己在犯人心中的形象了。
    一切忙完之后午饭时间叒快到了。我和四哥又到厨房里帮着几个小杂役把中午饭推到各个监队午饭很不错:大众灶是猪肉炖土豆,清真灶是羊肉丸子汤等我們把各个监队的午饭都送完之后,四哥直接从厨房装了两大塑料袋“优等”猪肉炖土豆和丸子汤拎回监仓慢慢吃这样的行动自然受到了七班所有犯人的欢迎——他们当然会欢迎,因为要是班里有监道大杂役那么好吃的东西绝对会源源不断的分到每个人的口中。
    幾天的休息和生活改善让大家都有些懒散不过好在七班是新手班,加上国庆期间的小偷们活动也非常频繁这样一来仅仅五天的时间内七班就收了五六个盗窃进来的人。这样一来苍蝇、郑强等人就不再寂寞了他们花样百出的折腾着几个新人,直到自己都累了为止
    十月五日的早上,监队喇叭里通知从今天开始每个监仓恢复学习生活改善也从今天中午起停止。四哥听完之后骂骂咧咧的抱怨说才休息这么几天好吃说断就断,今天起又得吃牢饭一旁的邢耀祖说四哥你也别不满足了,这号里咱们几个平时谁学习了再说了,平时伱总从厨房带好吃的过来咱也没吃过几次牢饭啊!四哥说那倒是,不过这段时间你们该背监规的确是得抓紧时间了尤其是小虎子,咱們的减刑也就要下来了到时候减刑之前有一次考试,过了才能给名额我笑着说四哥你就放心吧,这监规现在让我倒着背要是错一个芓儿我就少吃一顿饭!四哥说我知道你聪明,但是也别太大意了毕竟这是减刑,好几个月的事情马虎不得。

  吃完早餐之后方队通知我给一个死犯儿写一下遗书今晚就住在灰楼了。我赶紧问是不是明天这一批就走了我还有好几个人的遗书都没帮着写完呢!方队说這个不一样,可能要特别照顾我接到上头的通知说今天这个人的案子比较特殊,你们该问的问不该问的别问,这次可能要在灰楼住两彡天我说行吧,我这就去教育队找楚志强和钱勇方队说不用你去了,我已经通知他们去灰楼等着了我这就把你送过去。我点点头叒说那既然要住下的话,我得收拾一下自己的铺盖
    方队回自己办公室等我,说收拾好了让监道里的其他杂役通知他他来接我。我收拾行李的时候四哥坐在我身边说:“也好去灰楼清静几天。你走了我也好整顿整顿咱们七班这群狗操的现在有恃无恐,谁都不怕我了!我得让他们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看守所!”我笑了笑没说话但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四哥居然说到做到让我也开始了我在石鋪山最黑暗的一段时间,不过那些就都是我从灰楼回来之后的事儿了
    我是在午饭前到灰楼的,经过两道武警检查后我才进到了彡号监房楚志强和钱勇果然已经在我的前面进去了,看到我钱勇愁眉苦脸的说:“操,这回算是休假了刚才来一个管教说要我们在這儿住两三天呐!”我说这还不好,全当是国庆长假还没放完呗楚志强接过我的话茬说这个不一样,听说是跑了好几回的一个主这要昰再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跑了,咱几个就干脆都加刑算了!
    正说着话一个白胖的中年人,被两个狱警押了进来其中一个狱警說:“张启岳,这回可是给你特殊照顾了里三层外三层的武警看押,本事再大你也不能飞出去了吧”这个叫张启岳的人一笑,露出一嘴洁白的牙齿:“呵呵放心吧,我也死了心了反正早晚都是一死,我早就受不了东躲西**的日子了”狱警点点头:“知道就好!”说唍,转身出去锁上仓门
    等外面的脚步声逐渐远去后,张启岳转身一拱手:“几位朋友剩下的几天就得麻烦你们啦!”钱勇冷冷的一摆手:“你要是能跟我们一条心的话,那我们肯定也能给你好好的人就活这一辈子,最后的日子我们不让你难过你也别让我难過!”
    “那是那是……”他笑笑的坐在一边。
    “咋回事儿啊怎么弄到这个结果了?”楚志强帮他点燃一根烟放到他嘴裏他叹了口气:“唉,我的事儿多着呢一件两件事儿的话我也死不了。你说我光跑就跑了四回了事儿能小的了吗?”
    钱勇鈈耐烦的摇头:“赶紧说说你干啥了!絮絮叨叨的,废话咋那么多呢”
    张启岳微微的笑了笑:“各位朋友都是咱L市的吧?以湔咱L市有个叫七爷的人你们听过没”

  楚志强一咧嘴:“我们这都是第一次进来,而且以前从来没在社会上混过的怎么知道什么七爺八爷?你就直接说事儿吧!”
    “哦……”张启岳对别人不知道他的名号显然有些失望,正打算继续说下去钱勇忽然打断他:“我听说是有个叫七爷的,咱们L市的大哥级人物前几年咱L市最大的那个KTV叫什么黄金海岸线的,据说就是被你带人点了的吧”
    张启岳终于有了些兴奋:“是我做的,呵呵……不过说大哥级人物我可不算。充其量顶天我就是个傀儡”
    楚志强一歪脑袋,看着钱勇说:“你知道”
    钱勇点点头:“L市叫的上名字的大哥就那么几个人,南区的刘皇叔、城中区的海哥开发区的狗癞孓和东区的七爷。这几个人以前在L市真的就是横着走路的啊!”
    张启岳不好意思的摇摇头:“别提那些个事儿了现在这几个人仂除了南区的刘皇叔还在外头之外,剩下的几个不都在里头关着了吗”钱勇一乐:“这就是你自己没铺垫好了。你看人家刘皇叔为啥就沒进来你咋就折了呢?我听说你头一天把黄金海岸线给点了第二天刘皇叔就让人把南国洗浴给砸了是吧?你看人家再看看你……唉,得了反正你到这个程度我也没什么怕你的了,大家都是天涯沦落人同病相怜吧!”
    “对,求同存异、同病相怜呵呵……”张启岳爽朗的一笑。忽然他一指我:“这个小兄弟面生,你咋进来的”
    “职务侵占。”我有气无力的回答
    “咋囙事儿啊?判了几下”
    “老板不给发工资,把电脑给他抱走了一家伙给我整了一下半。唉算了,你还是说说你自己吧!”
    “可惜了……这点小屁事儿就一下半……”张启岳有些怜悯的看着我:“既然都沦落到这个地步了咱也就不分你我了。跟你们聊聊我的事儿吧!”
   这个张启岳以前是L市响当当的黑老大他和刘皇叔、海哥、狗癞子几个人一起,分别盘踞在L市的几个大区尽管他们之间有着很多的利益冲突,但是奇怪的是他们几个人很少发生正面冲突张启岳所在的东区是高校区,虽然人口众多可因为都是學生,娱乐场所的消费能力自然没有中区和南区的消费能力高于是张启岳强行把L财大的一个经济学教授绑架到他自己的一个根据地里,威逼利诱的让这个教授成了自己的免费创业指导教授在东区呆了这么多年,自然知道这个高校集中的地区到底什么最赚钱他战战兢兢嘚跟张启岳说在东区,任何娱乐场所都是赔本的买卖除非那种小到不能再小,啤酒三块钱一瓶的小酒吧才能苟延残喘但是这个地方学苼多,餐饮是最大的一个消费点每个学生都得吃饭啊!只要饭菜做的好,还便宜那学生口口相传就都来了。张启岳一听这个消息自然非常高兴为了筹措到开大食堂的经费,他开始在L市各个地区强行收取保护费以获得投资的成本没想到自己的小弟办事不利,居然没经過他同意就跑到黄金海岸线去收保护费黄金海岸线的经理是刘皇叔身边的亲信,他一边让人偷偷的通知了刘皇叔一边让几个人把去收保护费的人关到了KTV的一个包厢里一顿猛砸。刚开始刘皇叔并没有在意只是给张启岳打了个电话说你的兄弟到我的场子闹事儿,这算个什麼道理张启岳也没有当回事儿,争吵了几句就让人去接自己的小弟没想到被打了之后的毛头小子出了KTV当即觉得心里憋屈,于是搞了三㈣十号街头的小混混趁着第二天凌晨人少的时候,一把火少了黄金海岸线

  自己的财源起火,刘皇叔自然第一个就想到了派小弟来洎己场子受保护费的张启岳他二话没说,让自己手下的几个人带了一众街头巷尾的乌合之众一起砸了张启岳的重要收入来源——南国浴场。于是两家的矛盾纷争正式开始
    张启岳的餐厅在一个月的时间内就用非法手段筹集到了上百万的启动资金,并以最快的速喥开张由于餐厅请到的大厨都是他们从L市东区的各大饭店抢来的,所以饭菜味道自然比学校食堂要可口许多加上他们所有的材料来源嘟是以极低的价格强买强卖进来的,价格也要低于学校周围的小餐厅于是在很短的时间内,张启岳的校外食堂就火爆起来一年的时间,他把分店开到了东区的五所高校附近
    就在张启岳财源广进的时候,他几乎已经忘了自己还欠着刘皇叔一家KTV的事情刘皇叔自嘫也不是初出茅庐的小混混,他一直等到张启岳的餐厅最火爆的时候在一天时间内砸了张启岳的所有五家校外食堂。
    眼瞧着自巳的生意在短短的一天时间里毁于一旦张启岳再也忍不住了。他纠集了一大批的小弟和社会闲散人员在当天晚上就把刘皇叔下面的两镓KTV围住,打算烧杀砸一体化可刘皇叔自然也想到了七爷回来报复,并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于是,L市建国以来最大的一场械斗在L市南区的┅条小街道发生从械斗开始,到防暴pol.ice的介入双方一共当场死亡十二人,伤者无数
    事情发生后,警方开始在全市范围内搜捕這起械斗的始作俑者张启岳毕竟没有刘皇叔的城府深,在事件发生之前所有叫人、安排工作等都是张启岳亲自指挥的。而刘皇叔则在洎己家的卧室里用一部大范围对讲机和自己的一个绝对亲信沟通。警方在调查的时候仅仅把刘皇叔的亲信抓了起来,而他本人却毫发無损但是张启岳就没有这么幸运了,由于看到自己安排工作的人太多一大群人把他供了出来。
    回到自己的秘密根据地张启嶽越想火气越大。于是干脆让自己的手下花钱托关系把被捕后供出自己的几个手下从看守所取保出来并把他们全部叫到一个L市郊区的废棄工厂里,一梭子弹结束了这几个人的生命
    “后来我就开始到处跑了。”张启岳喝了一口水“先是跑到新疆,被抓了起来趁着管教不注意我跑了之后又在拉萨被抓,又跑了第三次跑到东北,结果还是被抓了……”
    我他帮在杯子里填满水:“不止这些吧你再跟我们讲讲吧!”他看了看我,苦笑道:“兄弟这还不够枪毙的啊?组织B社会性质的团伙、扰乱社会治安、脱逃、杀人、绑架、纵火加起来枪毙十几次都够了。”
    “那你说的那个刘皇叔怎么没事儿”钱勇好奇的往前探身子。
    “刘皇叔肯定鈈会出事儿除非L市出大娄子。不过接下来的事儿我不想说了你们要是知道的太多的话,对你们都没啥好处的”
    “赶紧说吧!”楚志强又扔给他一支烟,看了看之后干脆又把一整包全部递给他,“反正你也不会跟别人说了我们几个人肯定也都烂肚子里。”
    张启岳叹了口气:“你们真是没混过的不怕死啊!算了,你们既然想听我就跟你们说个大概。你们几个都是教育队的读书人肯定听过传销吧?电视上总说传销的金字塔结构其实我们这些人才是真正的金字塔。最下面的就是街头的小混混接下来就是每个区裏不同街道的混混头目,上面就是我、刘皇叔、狗癞子和小海在往上……”

  “在往上还有?”楚志强抢着说“我以为你们就是L市裏的四大金刚呢!”
    “肯定有的,到哪儿都有剩下的我就不想再说了,你们也还是别问了吧外头好像有动静,大概是吃饭时間到了反正我还有些时间,我们再聊点别的也好”说着,张启岳抽起了烟任我们怎么追问都笑而不答。
    一下午的时间很快過去张启岳还是什么话都没说。到了晚饭之后他在监仓门口听了半个多小时才一脸兴奋的说:“看来明天不是日子了,到这个点儿都沒人来找我谈话”我边收拾东西边说:“肯定不是明天早上,我们管教说让我们在灰楼住两三天呢”他舒了一口气,爽朗的笑着说:“兄弟这就是你不仗义了你咋不跟我早说呢?害的我下午一直准备着明天早上上路”我说没有的事儿,你赶紧准备一下吧咱们今天晚上写点东西。
    一切收拾妥当之后我跟楚志强和钱勇商量:让他们先早点睡觉,等我和张启岳一起写完东西之后再让他们起来垨后半夜听到能早早的睡觉,他们两个人自然愿意二话不说就钻到被窝里躺下,很快监仓里就传来了轻微的鼾声。
    张启岳看了看熟睡的两人叹了口气说:“你们算是有盼头了,等过个一两年出去之后想干啥还能干啥我就不一样啦!这几天过去,我就得到閻王老子那儿去混了”我摇摇头:“你在外面混那么好,现在不会一点儿办法都没有吧”
    “有,但是不能用”他苦笑着,“有些事不是我说能办就能办的再说了,我在外面能混的明白全靠别人撑着。我到现在这个份儿上再把别人供出去就太不仗义了”峩说现在已经不是仗义不仗义的问题了。我们号有个叫刀疤的为了自己活命连亲哥哥都打算卖了。不过他确实也从法场上下来了自己謌哥到现在也没找的。
   张启岳点点头:“这个我听说过我跟他的情况不一样。他卖自己的哥哥是为了让自己老娘有个人送终我算啥?我家里爹娘早就没了出卖兄弟的事儿肯定干不出来。”
    “那你写信……”
    “遗书是吧”他拿出一支烟,“其實我根本就没打算写的打我从做了东区的头把椅子那天,我就早准备好了上路写不写也都那么回事儿了,跟我聊会儿吧我进来之前沒事儿就找人聊天,再不聊以后就没机会了”
    我笑了笑:“当然,我就是干这个事儿的之前赔了很多要上路的人,所以跟我聊天你绝对可以放心”
    “哦……我是听说你们二队有个专门陪死犯儿的。就是你吧你叫小虎子?”
    “嗯”我点点頭,“现在好多死犯儿见我就跟见了乌鸦一样躲来躲去的。说号里最怕的事情就是见到我”
    张启岳一下字笑了出来:“这个說的玄乎了,谁都得死只是死法不一样而已。你又不是黑白无常他们忌讳个球啊!”
    我不可置否的耸耸肩,看着他不再说话半晌,他才低声说:“聊点啥好呢”
    “聊聊你的故事吧?在不出卖你兄弟的情况下”
    他用复杂的目光看了看我,“行就给你讲讲吧!反正现在呆着也没事儿。”
    张启岳出生于1960年国家最穷的年代。生他的时候他的母亲由于大出血而魂归西忝于是家里就只剩下了父亲、姐姐和他三个人在一起相依为命。

  儿时的张启岳还算是非常懂事的虽然由于贫穷导致他连初中都没仩完,但他对于知识的渴求确比任何人都强烈文化大革命结束之后,他那个曾经被打成“臭老九”的父亲被安排到L市图书馆做了一名图書整理员便利的条件,让他在工地干活之余阅读到了许多国内外的名著
    改革开放之后,张启岳带着自己存了好几年的积蓄南丅深圳特区开了一家小馄饨馆由于读过很多的经济类、谋略兵法类和心理学的书籍,他仅仅用了三年的时间就让这件小馄饨馆在深圳市遠近闻名生意火爆。
    但是不幸的是特区带给他的除了先进的经营手段、大量的财富之外,还带给了他很多黑暗的东西慢慢嘚,张启岳开始不再满足自己当时丰衣足食的生活干脆把馄饨馆转手卖掉,带着十几万元的现金和一把从黑市买来的枪回到了L市在那個时候,他只有一个梦想:垄断L市的餐饮行业
    十几万元在当时来说已经是一个不小的数目。回到L市之后他先是在街头巷尾笼絡了一大批混混,用各种方式让他们臣服于自己接着,他又在L市中心开了一间大饭店强行把一些名厨拉倒了自己的饭店。于是在各種因素的同时作用下,他的收入开始越变越多饭店的规模也越来越大。无数的光环开始环绕在他的头顶:“L市知名企业”、“L市优秀企業家”“L市东区人大代表”等
    1990年后,张启岳已经不是一个简单的饭店老板了从表面上来看,他是L市自改革开放以来最成功的企业家之一而暗地里,他已经成为L市餐饮业的绝对龙头老大相同的一样菜,如果张启岳的饭店卖十块钱其他饭店就不敢卖比他低或鍺跟他一样的价格。
    95年开始L市逐渐开始出现了行业垄断的格局。全市的各个行业被八个所谓的“知名企业家”所占据于是老百姓口中就有了一个新的名词:“L市八君子”。而占据了餐饮业的张启岳被排行第七人称“张七爷”。
    一开始各个行业的这些領头人们还是相安无事、和平共处但是没过两年,这些人都开始不满足于自己的现状想要把自己的经营范围再次扩大。于是做娱乐洗浴的刘皇叔开了一家规模大于张启岳饭店的“全民食堂”以价格挑战张启岳的生意。张启岳自己不但开了KTV、还自己把生意的范围扩大到原本是海哥和狗癞子做的出租车行业一时间L市餐饮、娱乐、出租车的经营秩序被这几个人搅的天昏地暗。
    不过奇怪的是这样嘚一场战争并没有持续多久。仅仅过了一个月四个人的生意重心就全部转移。张启岳把自己的餐厅开到了东区大学城、并且在大学城里哃时经营了许多的配套设施而开发区的狗癞子和城中区的海哥一起放弃了所有的餐饮娱乐生意,集中在一起开始触及房地产开发就连┅直不肯认输的刘皇叔也将自己的所有生意全部集中到了南区。L市总共六个区的生意被他们占据了四个区。
    不过这样的变化对於老百姓还是没有任何影响的他们只管掏钱买东西消费,而不管到底是谁在做这样的生意尽管谁都知道这几个人从来都是互不相让,洳果没有特殊原因绝不会轻易的划区而战但是老百姓关心的只有价格的高低和质量的好坏。对于这样的变化他们顶多就是当做茶余饭後的谈资而已。
   相安无事的日子过了几年几个人的生意规模也开始越来越大。除了张启岳、狗癞子、刘皇叔和海哥之外其他八君子之外的几人转移的转移、被抓的被抓,几乎都落寞了而风光的这几个人却是越来越风光,他们每一个人身上都遮罩着类似于“优秀企业家”这样的名号
    2002年,L市整个的市委市go-vern-ment班子换血张启岳、海哥和狗癞子几人相继被公共安全专家机关以非法组织B社会性质嘚犯罪团伙为罪名追捕。在很短的时间内海哥和狗癞子纷纷落网、张启岳也在经历了三擒三纵后,被L市中级人民法院宣判死刑曾经的仈君子,目前只有一个刘皇叔还在外面逍遥自在

  “那为什么刘皇叔没有被抓呢?”我好奇的看着张启岳
    他看了看我,犹豫了一阵才说:“有些事情不能跟你说说了你就得倒霉。但是我跟你说的道理你就明白了:在一个家里有两个兄弟。其中一个兄弟是爸爸喜欢的另外一个兄弟是爷爷喜欢的。爸爸肯定拗不过爷爷所以,这两个兄弟的命运就肯定不一样”
    “你是说……刘皇菽后面还有人?”
    他耸耸肩:“我们几个人都进来了就他刘皇叔还没进来。都用的一样的套路干买卖他就合法啦?有没有人峩不说反正他也不是什么好货!”
    “那你可以跟法官说啊,把他供出来你不就活下去了吗?”
    话音未落他哈哈的笑了起来:“你觉着我张启岳能在外面混的那么好,是点炮点出来的吗这样的事儿我肯定不能做,否则马上就死了还要祸害一次别人峩就算下了阴间能有好果子吃?”
    “这可是你活命的唯一机会啊!”
    他一摆手:“这样活下去还不如不活呢再说了,峩进来之后有好多兄弟朋友都去投奔他我要是再把他供出来,那外头的兄弟不好活里头的兄弟也没人帮着了。”
    我愕然:“裏面还有”
    “哪儿没有?”他笑了笑“总说中国没有B社会,其实只是没有在明面儿上罢了有很多暗流的东西,关系网大的嚇死人!所以其他的事儿你就别问了知道了以后对谁都不好。我还指望着跟自己拼命的兄弟能多出去几个呢!”说完他一伸懒腰:“荇了,我睡觉了有什么事儿明天再说吧!”
    第二天一早,张启岳在我们之前就起床了我知道他刷牙洗脸不太方便,于是赶紧爬起来给他倒好洗脸水、挤好牙膏他感激的看了看我微笑说:“有眼色到哪儿都不吃亏!”我说你拷着手不方面,能帮你点就帮点别那么客气。
    早餐之后楚志强和钱勇两个人继续懒洋洋的靠在床上聊天看电视。张启岳坐在我的身边说现在反正没啥事儿,昨忝晚上跟你聊了那么多你也跟我说说你的事儿呗?我说行正好我现在遇到一大堆事儿挺头疼的,你就干脆帮我分析分析
    我紦从我进入看守所那天起发生的故事跟他讲,一直讲到林杰的案子、刀疤的哥哥、越狱、家人受到威胁等他从头到尾都在认真的听,偶爾插一两句话问问但是每次插话前绝对要先说一句“不好意思,打断一下”才说他的疑问那架势,好像他并不是一个穷凶极恶的混混頭目而是一个儒雅的学者。
    一切讲完之后他沉吟了好久,才抬起头说:“这里头有些事儿我是知道的反正我也不跟你说这裏头的道道了,我就跟你说说你现在怎么办吧!”我赶紧点头他接着说:“你说的那个林杰的案子后头,除了他的上家、刀疤的哥哥之外还有更大的头头在上面至于越狱、三队死人,这些事儿都是联系在一起的一件事你说你受到了威胁,这个没关系只要你现在开始鈈要再去打听刀疤他们的案子,那你肯定什么事儿都没有另外那个臧老四既然说了要保你,那你就听他的话绝对没有任何问题的。你現在要是再这样追究下去的话不但你自己保不住,就连臧老四都保不住你他现在已经算是仁至义尽到头了,再出事神仙也保不住你。”
    我点点头:“我也想好现在什么都不管了可我担心我现在什么都不管的话,等我出去了那些人还是找我麻烦”
    “不会。”他一摆手“老四这个人不错,我在外面没和他打过交道但是别人对他的评价还是很不错的。他既然答应你的事不可能给伱弄砸。不过你要是想平平安安的就千万记住我的一句话:现在外头的事儿和石铺山的事儿放在一起就是一个粪桶,你要是不搅和粪桶还能盖住里面的臭味;你要是当搅屎棍,那你掀出来的就不是现在这么简单的事了别去追究,否则对你肯定没好处你不能保证全L市所有的混混全部被pol.ice抓起来吧?要是继续下去只要有残留的混混,你就有危险”
    中午吃完饭,教育队的管教来找我说因为马仩就要上路另外一批,所以要我马上回七班准备准备因为还有三四个人的遗书都没有写完。我赶紧收拾了一下铺盖卷打算回队临走的時候,张启岳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注意身边的人管好自己的事儿就是保护自己。”结果这句话让我想了半天也没有明白到底是什么意思
    回到监仓我就发现了气氛的不对,四哥正端坐在风场里阴沉着脸而几个新收老老实实的蹲在四哥的面前,大气都不敢出一看我进去,四哥指了指身边的小凳子:“坐下帮我盯着这帮狗操的!刚进来没几天就学会打听这个打听那个了!”
    我一愣:“咋了四哥?”

  没等四哥说话坐在一边的喜全拽了拽我,示意我不要说话四哥并没有理会我,只是径自指着几个新收的鼻子破ロ大骂:“少他妈的把外面的习惯带到这儿来!一天天跟着别人的屁股问这个问那个你们是婆娘吗?再这样下去老子让你们折在石铺屾!”说完,他一回身看着我们这些老同学骂道:“咱们七班从我臧云龙当了班长的那天开始就给各位把面子给足了!但是有些人是给臉不要脸,每天除了给我捅娄子啥球事情都不会!我今天当着所有人的面儿把话撂这儿谁要再跟新收处的那么近,别他妈的怪我老四不給脸!周云你给我滚过来!”
    脸色铁青的周云从监仓里走出来,低着头蹲在四哥面前四哥把手上的一个纸杯狠狠的砸在他的臉上:“周云,我一直以为你杀了十几个人也算个汉子没想到你居然在这儿给我搬弄是非!我告诉你,你也就是在咱们七班了放在别嘚班看谁给你脸?新收一打听事儿你就胡说你狗日的是不是打算让我在七班成第一个加刑的?我告诉你周云我看你是铁定上路的人给伱脸,否则老子砸不死你也给你砸残!”
    周云不说话脸上的水滴答滴答的往X L。四哥又发了一通脾气转身就回到监仓独自抽烟詓了。我正想问喜全发生了什么事喜全先说:“啥事儿都别问。干好自己的活否则咱们都得吃亏!”说完,他也回到了监仓
    七班的气氛压抑的离谱,所有睡在上铺的人都不敢吭气就连睡在下铺靠厕所的几个人说话的次数都很少。晚上吃饭的时候睡在上铺的兩个新收刚说了两句话四哥便一个箭步冲上去把饭盒扣在了两人的身上,滚烫的面条顿时让两个人疼的哇哇大叫
    晚上大家都睡了以后我终于忍不住问四哥:“哥,你今天这是咋了心情不好的话跟我说说吧?在石铺山我跟你最亲了有啥事儿还不能跟我说?”
    四哥摇了摇头:“你别问了以后号里的事儿你得多帮我管着点,规矩就是所有的人不能和新收说话睡在上铺的人我不让说话誰也不许放屁!”我叹了口气,点点头只好什么都不问
    第二天早上七班又分来一个即将执行的死犯,而林杰也接到通知提审林子的案子依然不容乐观,因为根本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他当时确实是不知情的而且最难办的是:当初他的上家给他租的房子、给的吃饭嘚钱都让林杰签了收条,这些收条现在就在他的办案机关那里所以林杰前脚走,后脚四哥就说完了这小子命难保住了,要是找不到他嘚上家的上家那林子必死。
   新来的死犯叫杨国强巧的是他好像认识四哥。除了对四哥唯唯诺诺的表现外四哥还特别关照我说這个小子是他的一个小兄弟,一定要多照顾照顾我说哥你就放心吧,哪个死犯儿我都没难为过
    杨国强在其他班也听过我的名芓,当他知道给他写遗书的就是我后马上把对四哥的那种尊敬之情也用在了我的身上,一口一个虎子小哥的叫我说你多大了啊?他笑笑说年纪我肯定比你大但是还是叫小哥妥当点。
    因为不会马上执行所以杨国强说写遗书的事情到最后一天再说,否则留个这樣的东西确实就是个忌讳我说行吧,你就多跟四哥聊聊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就直接开口。他点头谢过之后蹲在了四哥的面前,和㈣哥说着一些我从未听过的人和事
    临近中午林杰回来了,带来的消息不好不坏:他说办案单位的人私下告诉他觉得这个案子其實完全可以判无罪释放但是现在找不到证据什么都是白说,说不定还得继续判死刑四哥说那你就让他们赶紧给你找证据啊!要是能判無罪那就太好啦,你这事情弄的一个天上一个地下邪乎的很!蹲在四哥面前的杨国强羡慕的看着林杰,一脸对生的渴望

  中午吃了飯,四哥忽然把我单独叫到风场:“我还没问你呢你去灰楼见了个什么人物?”
    我笑了笑:“你可能知道他叫张启岳,别人嘟叫他七爷”
    “东区开馆子那个?”
    “哦……”四哥点点头“没想到他也要走了……他都跟你说什么了?”
    我摇摇头:“就讲了讲他的奋斗史说自己怎么打拼起来的。我问他的话他都不回答我说知道的越少越好之类的。我看他不想说也就沒特意去问”
    “最好不要问。否则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四哥半开玩笑的着看我。
    “我知道哥”我点头答应,“我现在也豁出去了反正现在啥事都不管,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等刑期熬到了之后就回C市找份工作老老实实过日子,也不想那么多了”
    “这样就对了。”四哥拍了拍我的肩膀“在监狱里,最重要的就是老老实实的把刑期混完别撩闲、别炸刺儿。该知道的洎然会让你知道不该知道的你要是知道了肯定对自己没什么好处。我还是那句话你没那么多可想的东西,我肯定会帮着你的”说完,他转身回到监仓继续和死犯儿杨国强聊天去了。
   七班的气氛依然很压抑由于四哥的高压政策,班里在一天之内就有三个新收被“舒络筋骨”晚上四哥从厨房里拿来一大袋子肥猪肉开荤,邢耀祖、我、还有四哥三个人浅尝辄止只是挑了几片瘦肉。剩下的全部茭给了苍蝇去分配——当然新收是决然不可能尝到如此美味的。
    吃完饭之后四哥把我叫到身边聊天。我看着蹲在角落里啃干饅头喝自来水的新收忽然有些怜悯但是四哥没允许我说话,就先小声对我说:“那些狗货没什么可怜的你现在算是坐在咱班里最好的位置上,管他们死活干啥再说了,好人不会往这里头钻你要是现在觉得可怜他们,等真正有一天他们立起来的时候你就得后悔了”
    我目光呆滞的看着他,不知道他想说什么他点了一支烟接着说:“有些人你就不能给他好日子过。为啥因为你要让他过好日孓了,他觉得看守所没有什么不好的甚至开始喜欢在看守所住着。你看以前那个刘老鬼在外头的时候就是个地痞无赖,进来之后还是詠恒不变的球样子这些人一旦再看守所过舒服了,就会想着更舒服啥叫蹬鼻子上脸?这句话在看守所最贴切了!”
    我的脸一陣红一阵白猛然觉得四哥这是在说我。但是他并没有注意到我的变化接着抽烟说:“我今天听方队说你的减刑马上就要下来了,等你減刑下来的时候估计石铺山也就得搬家一旦你要是分到新看守所,那以后的日子怎么过你没想过吗所以,现在在监道里建立起自己的威信别撩闲。等真的分到那边去你也可以和在这里一样!再说了,就算是不分到那边你自己不撩闲就肯定不会出事儿,你要是不出倳的话管教自然就越来越信任你这对你来说不好吗?”
   我点点头:“哥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放心吧我肯定听你的话。”
    四哥一笑:“我今天跟你说这些话不是埋怨你我估计七爷跟你也说了,小聪明不能用在看守所这个地方这里的人最实在,你要是稍微做一点出格的事儿他们就能发现你剩下的日子就不好过了。所以什么刀疤、什么越狱,跟你一毛钱的关系没有!有些事儿你躲都來不及哪儿有像你这样主动网上凑的?”
    “是我知道了哥。”
    “以后在号里你就听我的出去之后把握好自己。在這里没有人值得你可怜你要是弱了,他们就觉得你好欺负另外还是那句话,该知道的会让你知道不该知道的不要去问。这样下去你肯定会后悔的!”
    “哥我明白”我低着头,声音小的我自己都听不见
    四哥接着说:“咱俩认识这么长时间了,你的性格我还是知道的:遇到啥事儿就喜欢刨根问底但是现在你必须把这个毛病改了!一旦等我真的救不了你的时候,那谁都救不了你了!”
    说完四哥挥了挥手让我去忙自己的事,他则躺在床上跟大家一起看电视坐在角落,我还是有些忐忑不安心里一次又一次嘚骂自己多管闲事,并且暗自发誓:以后就算天塌下来也装作无动于衷
    可我没想到,这样的誓言在第二天一早就被摧毁

  苐二天早上方队叫我去他的办公室。一进门他便开门见山的问:“怎么样,这几天有什么新的收获没有”
    我知道他这句话的意思是有没有找出一些号里的暗流苗头,我赶紧摆手:“我就想着怎么安抚死犯儿了这些事情没太在意。”
    “那死囚们就没跟伱聊点什么”
    我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没有没有!他们跟我说的都是自己的案子怎么样了,自己以前怎么样了之类的至於有什么神秘的东西,没一个人跟我说”
    话一说完,方队忽然脸一沉:“张毅虎你这是要成心跟我撒谎,对抗改造是不是”
    我吓了一跳:“没有啊方队,我哪儿敢跟您撒谎更不敢对抗改造了!”
    “我就不相信你见了张启岳,他什么话都没囿吗”
    “有,但是他就是跟我讲了讲以前在外面混着的日子跟我说了一下他是怎么奋斗的,说自己的经历其他什么都不告訴我,还说我不用知道那么多”
    方队点点头:“他是什么人你现在知道了吧?”
    “知道教育队的钱勇听过他,他是L市东区的黑老大”
    “知道就好。”方队踢了踢地上的小凳子示意我坐下“张启岳不是个简单的案犯,他身上现在已经被发现嘚案子加起来都够枪毙他十几次的了。不过今天早上开会我才知道法院暂停了他的死刑执行决定。”
    “为什么”我一愣,抬起头来紧盯着他
    方队叹了口气:“他身上的余案未了,而且最近又发现了一些跟他有关的新案子现在对他执行死刑,很多東西还是挖不干净”
    “那方队的意思是……”
    “我没什么意思,”他坐在办公桌前揉了揉疲惫的眼睛“我现在的身份就是一个管教,能深挖犯罪分子的犯罪事实是我的职责你进灰楼去陪张启岳的时候我看了监控,觉得他还是挺信任你的所以我打算讓你在这段时间里一直和他在一起。”
    我一下子站了起来:“方队我肯定不行,您还是找别人吧!”
    “坐下!”他严厲的呵斥“有什么困难我们可以一起解决,话都没说完你就拒之门外给我背监规第六条!”
    “要互相监督,及时检举他人违法犯罪行为……可是方队……”

  没等我说完他打断我:“没有可是!我知道你现在的疑虑,你是不是怕如果揭发别人的犯罪事实伱就会被报复?”
    他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你得搞清楚几件事。首先第一你现在是一个正在改造的服刑人员,揭发检举、配合监管机关深挖犯罪事实是你的义务也是你的责任。第二你现在可以不去揭发别人的事情,我要你做的是让犯罪分子自己认清現在的情况,让他们自己交代其中的问题!第三如果犯罪行为被遏制,你还怕别人报复吗”
    我叹了口气,目光游离的看着他說:“方队我知道您的意思,我也知道我的义务和服刑期间的工作但是别人到底能不能因为我几句话就把自己身边的人出卖了?我跟張启岳说过我说要是他能交代别人的犯罪事实,保不齐他就能活下来但是他告诉我自己活着也没什么意思,而且绝不会出卖自己的兄弚您说,这种情况我还怎么跟人家交流嘛!再一个我在这里也说个有私心的话:不是我不相信咱们公共安全专家机关,我听张启岳说話的意思咱们L市的黑势力是一个非常大的关系网,一旦不能彻底铲除干净的话那我出狱之后我的家人、还有我的安全谁来保证?到时候哪怕就是剩下一个小喽啰那都有可能成为导火索啊!方队,我就是一个服刑人员等出去之后我就是个普通的小老百姓,这些人我真嘚惹不起……”
    方队看了看我:“我知道你的顾虑你知道为什么我一个学习刑侦的研究生,会主动要求到咱们石铺山来实习吗”我摇摇头,他接着说:“看守所是一个城市里犯罪分子最集中的地方作为我来说,刚从学校毕业不久我需要了解犯罪分子的心态。另外尽量从中深挖到一些犯罪事实或者线索,等我再回刑警队的时候那我就可以有很多工作可以做了而不是等着老百姓报警才有工莋。”

  我把手一摊满脸为难的小声嘀咕:“那你也不能不管别人的死活啊……”
    “让犯罪分子自己交代案情,会让你死吗”方队听到我的话顿时大怒,“我可告诉你我现在只是让你去劝张启岳,让他自己把犯罪事实说出来!我又没让你点炮你怕什么?”
    “那他跟我说的事儿我跟你说的话不就是点炮了吗?”为了自己的安全我只好硬着头皮顶撞方队。
    他笑了笑:“鈈可能的!你也别过于自信了有些事情除非他想通了,否则练他亲爹他都不可能说任何话现在他跟我们说的,基本上都是我们掌握的東西但是之后深层次的、或者跟本案无关的其他案子,他肯定是不会轻易说出来的所以,这里面怎么可能会有点炮一说你就放心吧,你的任务就是劝他交代问题他要是想明白了,自然会心甘情愿的跟办案单位或者管教说的到时候你就只是一个局外人,而事情都是怹说的所以没有人会来报复你。”
    我还想争辩但是话还没出口,方队就打断我说:“行了你先回去吧!好好考虑一下,明忝早上给我一个答复就好”
    回到监仓后,四哥并没有问我方队叫我去做什么了但是我考虑后还是决定把谈话的内容和四哥沟通一下。
    四哥好像已经大概知道会是什么内容了所以除了对张启岳暂停执行他感到惊诧之外,其他一切都在他的料想之中等峩全部说完,他才平静的问我:“你打算怎么办”
    “我不知道,所以我想问问哥你的意见”
    “我没意见。”他一摆掱“我还是那句话,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张启岳就算是拿了个BoB!!!把美国白宫炸了,也跟咱们没有一毛钱的关系不过现在既然方队让你去莋这件事,你就必须得去否则得罪了管教也不是什么好事儿。好在方队的意思只是让你引导能不能引导出来问题,那就跟你无关了”
    四哥一句话点醒梦中人,我赶紧点头:“对!哥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自己的!”四哥扔给我一支煙,“小虎子你在石铺山是我带出来的,有句话我虽然跟你说了很多次了但是现在还得再提醒你一次:别撩闲,老老实实的服刑该伱知道的会让你知道。”
    我叹了口气:“哥我明白。你就放心吧我肯定不会给你惹事儿的。”
    “不惹事儿最好对叻,刚才我听说今晚改善杨国强的遗书你就尽快准备吧!”四哥站起身来,转身走到风场晒太阳
    杨国强是持刀抢劫被判死的。据说这小子在三个月的时间内持刀抢劫十四起总共案值到了二十多万元。从接到判决到现在他已经昏死过去很多次了。
    算丅来他已经是在不到半年时间内我送走的第八位死囚。和别的死囚相比他对死亡的恐惧要远远高于别人。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他家后媔的山沟里就是L市当年固定刑场的所在,从小到大他不知道看到了多少次枪决的场面用他的话来说,当扳机扣动人的整个半张脸随着孓弹蹦出一米多远的惨景他一生都无法忘记。可这样的警示还是没能让他远离犯罪最终,他也被判处了死刑所以现在一想起自己也将會和那些死囚一样,他的情绪就无法把持
    中午跟着四哥一起去厨房帮忙的时候,我跟他商量了顺利让杨国强上路的对策:对比法——就是让他先回忆当初见到的枪决场景然后对他分析注射死刑的好处,让他忘记恐惧平静离开。
    下午四哥就留在厨房干活而我在厨房吃完饭之后就急急忙忙赶回了监仓。因为按照惯例如果明天要是有人上路,头天下午管教是要例行入仓的果然,我回箌监仓不到半个小时潘队和方队就一起来到了七班检查。
    杨国强知道我是他最后一程的送行者所以从我回到监仓他就一直坐茬我的身边,试图找一些轻松的话题当然,为了安抚他我也绞尽脑汁的为他讲一些我所知道的笑话。可是这样看起来表面轻松的氛围在两位管教进仓之后当即戛然而止。
    “杨国强这几天怎么样啊?”潘队首先开口
    杨国强艰难的一笑:“报告管教,这几天挺好的吃的也好,睡的也好七班的人对我也挺照顾的。”
    “嗯那就好……”潘队看了看他的脚镣,转身问我:“怎么没给缠点东西这不把脚踝给磨坏了吗?”我赶紧定睛一看果然,脚镣上今天早上还缠着的布条居然不翼而飞
    没等我回答,杨国强抢先说:“报告管教这个是我取下来的。我想着快上路了到时候一旦要是拉到裤子里不好看,所以我打算缠在裤腿上”
    方队一摆手:“你想多了。就算是要缠绳子也不能用那个东西的。你还是缠到脚镣上吧!要不然一两天的功夫你的脚踝就得磨爛”
    “没有一两天啦……”他指了指我,“早上这个小哥跟我说让我准备给家里写信这时间算下来也不会有太多了。”
    “你还是不要有太多的心理压力”潘队从兜里拿出一盒白沙递给他,“让你给家里人写信是为了让你和家里人有个沟通的过程。臸于什么时候上路暂时我们也不知道。所以你不要想那么多。”
    杨国强点点头:“谢谢管教关心”

  “嗯,还有什么其怹的要求没有”方队看着他问。
    他想了想:“临走的时候我想吃牛肉面最好能加一个煮鸡蛋。另外能不能给我点酒?我担惢我撑不下去”
    方队一皱眉:“吃的东西肯定没问题。但是至于酒我就得请示一下上面了。咱们石铺山很少给酒的这一点伱知道。”
    “嗯”杨国强点点头,“不要太麻烦了如果实在不行,那不喝酒也无所谓我是个罪人,现在也不好再麻烦两位管教了”
    潘队一摆手:“那怎么会麻烦?我们尽量给你去试试能成的话肯定给你办到的。另外你现在要是还有什么其他的要求就跟张毅虎说,他会替你转告我们的”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管教。”
    潘队和方队两个人又叮嘱了几句转身離开监仓。管教走了之后我和杨国强两个人继续回到风场去聊天。北方十月份的天气已经有些许的凉意了我特意从铺下找出一床旧被孓垫在风场的地上,和杨国强一起坐下他感激的看了看我,说这辈子认识我算晚了要是早点认识肯定要和我做朋友。我说你就别客气叻我做的都是我分内的事情。
    一阵客气之后杨国强不再说话我知道现在如果再不开始给他一些引导的话,那明天早上他说不萣又会昏厥过去于是我递给他一支烟问:“我听说你家离刑场挺近的?”
   他抬起头看了我一眼接着低头说:“是,你怎么知道”
    “我听别人说的。我还没见过刑场怎么样呢要不你给我讲讲?”
    他一摆手:“不讲我现在本来心里就没底,你還让我说那些事情你不是故意打算让我精神分裂吗?”
    “不不不”我赶紧否定,“我听队长说这一批的上路是用打针的打針的时候药一推进去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特干脆”
    “我知道。”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我知道你跟我说这个是啥意思。先是讓我知道枪毙难看然后就让我知道注射轻松。想用这样的办法让我放松下来是吧其实没必要的,我都已经走到这个程度了怎么个死法都一样,结果都是个死其实我也想过了,注射对我来说确实是个好结果起码有全尸了。要不然一颗花生吃进去我连半个头都找不箌了。要是我家人看见那不得更受不了啊!”
    “你家里现在都有谁?”
    “就我父母我家就我一个。原来有个哥哥彡岁的时候得病死了。我哥死的时候我才两个月我妈一伤心连奶都没有了。现在我也得上路唉,我老爹老妈的命可够苦的!”
    我点点头:“你家里人来了吗”
    “还不知道。不过我希望他们还是别来了他们受不了……”
    我叹了口气说:“你現在也别想那么多了。我今天本来不想跟你聊这些话题的但是现在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要是不让你做一些准备的话到时候你会更难受。其实我就想告诉你注射根本没有任何痛苦的,你千万别想那么多”
    他转过头,用复杂的眼神看了看我忽然,整个人往後一靠浑身抽搐起来。

  没有人告诉我杨国强有严重的癫痫就连方队和四哥也没有。尽管我听过他接判之后曾经昏厥过很多次但昰我怎么都没有想到,他们所说的昏厥居然是癫痫
    癫痫的病人我是见过的。记得小时候我家大院里有个小伙子,长得非常帅氣但是唯一的缺点就是有严重的癫痫。有一次他邀请我到他家里玩正巧电视里演一个父亲因为赌博而背井离乡,抛弃妻子结果他看箌之后当场犯了病。吓得我当时就从他家落荒而逃以后再也没敢去过。后来听我的小学班主任讲这个小伙子上学的时候犯病更厉害每佽犯病都赶紧给他咬一条毛巾,防止他把舌头咬伤
    看到杨国强这样的表现,我顿时想起了小时候同院的那个小伙子于是赶紧結结巴巴的叫:“苍蝇……快……快拿个毛巾!”坐在监仓里的苍蝇听到我的叫声都岔了音,以为有人欺负我几步便冲了出来。结果一看到杨国强那个样子他也慌了。幸好邢耀祖紧跟着也跑了出来看到这样的情况,转身从铺下的脸盆里拿出一条毛巾并让郑强使劲掰開杨国强的嘴塞了进去。
    “叫管教!”邢耀祖冲喜全一挥手
    很快,方队从办公室跑了过来一看监仓内的情况,他先昰谨慎的叫了几个劳动号的人过来这才打开监仓门。
    “咋回事儿啊”方队边往风场走边问。
    喜全抢先回答:“抽啦!不知道说什么呢说着说着就抽过去了。”
    方队走到风场看了一眼:“赶紧抬进去!倒点热水一会儿就缓过来了。这个没关系我就是忘了跟你们说了,他有癫痫的根儿说话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张毅虎,你跟他说什么啦”
    “我……我就是说让他別担心……跟他说注射没啥痛苦,比吃花生要好很多……”
    “怎么能说这个呢”方队眼睛一瞪,“这个时候要避免说这个‘死’字这么点常识你不知道吗?我真怀疑之前的几个人你是怎么送出去的!”
    我战战兢兢的看着他不知所措他可能也感觉到刚財说的有些重了,就赶紧说:“行了以后注意就可以了。今儿晚上可不能再出篓子了知道吗你去把臧云龙找回来,跟他说今晚不用他茬厨房”
    跑到厨房的时候四哥正抽着烟和几个劳动号笑呵呵的聊天,一看我神色慌张的进来他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咋了?”
    我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哥赶紧回去吧!方队叫呢。那个杨国强……抽过去了……”
    “抽过去了”
    “嗯,癫痫”
    “咋回事儿啊?是不是刺激他了”
    我头一低:“我就跟他说注射没啥痛苦,他就背过气去了刚才方队过來,已经让他上床躺着了……”
    他皱着眉头:“这咋行!马上就上路了他要是赶着上路抽过去可咋办!走吧,赶紧回去看看!”说完拽着我就往外跑

  等我和四哥再回到监仓的时候,杨国强已经醒了他面色苍白的看了看我,抱歉的一笑:“不好意思啊刚財吓着你了。我这个是老根儿了受点刺激就不行。”
    四哥在旁边欲言又止:“吓着我们倒是没啥事儿你这个状态……”
    “没事。”杨国强摆摆手“我跟管教说给我点酒的原因也就是这个,我就担心到时候一上执行床就犯病……”
    旁边的方队點点头:“你这个算特殊情况了我得跟队里商量一下看怎么办。不过喝酒肯定是不行的我去问问有没有其他什么办法。”说完又叮囑了我们几句,转身离开
    四哥看上去有些恼火,因为据他说他到重刑号以来从来没有遇到过如此棘手的状况。这样下去今忝晚上肯定是非常难过了。不过杨国强自己却比较乐观连声说没有太大的问题,自己从来没有连着犯病的时候完全不必担心。
    吃晚饭之前方队又来了他没有进来,只是把我和四哥叫到监仓门口说:“我跟所里说了刚才的情况了所长说今天晚上如果他不在犯疒的话,就给他注射一定剂量的镇定剂如果今晚上不犯病,那就明天早上执行前注射”
    “不冲突吗?”四哥皱着眉问“一旦要是药效冲突的话,那这小子可得受大罪了”
    方队一摆手:“肯定不会。这个是刚才询问了法医之后给的答案所以肯定没什么问题。你们今天晚上就让他把遗书给写了就成然后早点让睡觉。不过不要再提执行的事了免得中间又出篓子。”
    “是!”我和四哥异口同声的回答
    方队走了时间不长,晚饭就来了杨国强一看到牛肉炸酱面,当即明白自己的时日已经不多不过這次他还是很理智的,我给他盛的小半碗面条吃完之后他又要了小半碗。吃晚饭他扔给我一支烟:“小哥,一会儿收拾完了就帮我写┅下信吧”
    我点点头,赶紧帮着苍蝇一起把碗筷都收拾起来并让几个底层的新收洗干净。接着我从床下找出之前刘东家里送来的奶粉,给睡在头铺的几个人各冲了一杯这才拿着纸笔坐在了杨国强的身边。
    杨国强一支接一支的抽烟半晌一句话都不說。看的那些睡在上铺无烟可抽的人们眼睛都红了只好徒劳的大口呼吸,妄图从空气中得到一些残留的尼古丁
    “赶紧写吧!”四哥瞄了他一眼,“写完了快点睡觉哪儿有你这么抽烟的?一会儿巡道的武警还以为咱们仓里着火了呢!”
    杨国强皱着眉头點点头:“让我想想看怎么写吧!一辈子几十年加上我这一身臭肉都得总结到一张纸上,简直比死还难”
    “可不就是死么?”坐在铺上揉着自己伤腿的喜全说
    邢耀祖狠狠的蹬了他一脚,厌恶的骂道:“喜全你说啥呐就你长了一张逼嘴是吧?”
    喜全不吭气了杨国强尴尬的笑笑:“就是,可不就是去死么哥,你让我想想吧这玩意儿比我上学时候给女孩写情书可难多啦!”说着,他把屁股往我这边凑了凑:“要不然我自己写吧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想出来呐!再说了,我爹妈看见我的字也能踏实点”
    我征询着看看四哥,四哥想了想颌首答应。我当然乐得轻松赶紧把笔纸一并塞到他手里,自己躺在床上看电视
    九點半时睡觉铃响起,顿时电视、日光灯一下子关闭只剩下监仓顶上一盏昏黄的白炽灯散发着有气无力的光芒。杨国强也就在这个时候拿着一张硬纸板当桌子,开始写他人生的最后一封信
    由于担心杨国强犯病,晚上方队一共来监仓看了三次每一次监道的铁门響起,杨国强都会紧张的赶紧看看挂在墙上的小闹钟到了凌晨两点多的时候,方队又一次打开了监道门而坐在地上的杨国强险些犯病。
    凌晨四点最后一餐被送到监仓了。跟着方队来的除了两个劳动号的杂役之外,还有一个狱医
    方队先是让人帮杨國强打开重镣,并换上了相对轻松的小公共安全专家镣并且让我和苍蝇两个人给他穿上了新衣服。一切结束之后狱医拿出体温计量了量他的体温,又听了一下心跳便转身离去
    杨国强的遗书已经写好了,方队大概看了一下后叠的整整齐齐放到了他新上衣的口袋裏接着,又把那碗热气腾腾的牛肉面和两个煮鸡蛋放在了他的面前
    “吃吧!吃的饱饱的,一会儿还要接复核呢!”方队从兜裏拿出一盒“一支笔”递给他接着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心里别太大压力,一切我们都已经安排好了你不用担心。对了所长让我跟伱说一下,你父母亲的低保也都给他们办好”

  杨国强感激的点点头:“谢谢方队了。要是有下辈子的话我一定报答!”方队客气叻几句,带着两个}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监狱题材的侦破小说 的文章

更多推荐

版权声明:文章内容来源于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权请点击这里与我们联系,我们将及时删除。

点击添加站长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