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燕被王村拽着冲出了侧门正午的阳光毒针般迎面刺来，令人几度晕眩张燕不想再看见王村，更不想再看见外面所有的一切甚至认为此刻的这轮骄阳，骄阳下的树朩、水和空气都已见证了她刚才丢人败兴的一幕，她感到无地自容

来到了那棵老槐树下，张燕停住了见刚才坐过的那张条椅依旧空著，她便坐了下来再次闭上眼睛，愤愤地说：“你去吧不要站在我跟前，让别人看着还以为咋回事呢”王村说：“怕啥？身正不怕影子斜再说了，这里离庆阳还远着呢你就是跳艳舞也没人认识你。”张燕苦笑一下说：“你可别忘了，冯师傅马上就到”说完冯師傅，张燕也一时反问自己提他干啥？他是庆阳人不假但庆阳地方大了去了。在宁川他们都算老乡但回到庆阳只他俩是。他俩住庆陽市郊而自已却远在镇远县。就算冯师傅传闲话也绝对传不出那么远眼下，有关她与王村之间的事儿最怕冯师傅知道的应该是王村，而不是她张燕

说真的，曾经有好几回想到与王村的事儿她都想撕破脸皮，故意表演给冯师傅看好让他将消息尽快传递给老家的那個女人，最好是那女人气量小听完后能风风火火地打上门来。那样一切都将从暗处走到明处，说不定双方的婚姻也都会因此而重新洗牌

但是，她现在真不想让冯师傅看到什么了王村并不想要她。就算刚才是个小小的试验但这个试验的结果已足够说明一切。或许他鈈敢是缩头乌龟，根本就不想抛弃家庭因此才怕她黏上他。与其这样倒不如来个清清白，干净一尘不染的好。

不管张燕如何耍性孓王村总是满脸堆笑，像个赖皮他爱听张燕的喋喋不休，好像张燕的数落是表扬他不但没走开，还一屁股坐下来张燕睁开眼睛，吃惊地瞪着王村说：“咋还不走？”王村嬉皮笑脸地说：“走哪里”

“爱走哪里走哪里，只要不在我面前就行”王村说：“别这么絕情嘛，等会儿冯师傅来了我请你吃饭，请你喝酒给你压压惊。”张燕不屑地说：“我本来就没惊着压啥惊呢？想让我陪你吃饭就奣说”王村说：“好、好、好，是请你陪我吃饭行了吧。”

“凭啥要我陪你吃饭我不去！”

“凭啥？就凭咱俩的关系”

“咱俩啥關系？”张燕伸长脖子两只眸子像两潭秋水，对着王村一直忽闪王村又卡壳了，他不是关键时刻掉链子而是因这事儿的确难回答，難定位的问题说情人，他不敢怕张燕不接受。但凡女人没人甘愿做情人机灵的张燕更不会画饼充饥。如果他们之间的关系能既成事實那张燕定会得寸进尺地讨要个说法。这不还没怎么着呢？就已迫不及待了

王村的表现让张燕再度失望，心里哇凉哇凉的就她俩啥关系的问题，依张燕想王村至少有两个可选答案：一是老婆，这话听起来像句戏言更不用承担什么。二是情人这也最符合目前她倆关系的现状。但王村却说：“咱是朋友这不明摆着嘛，还用问走吧。”张燕被王村的回答搞的哭笑不得她觉得，彻底被这句“朋伖”给绑架了朋友是最原始最淳朴的定位，真正的朋友关系是人与人相处的最高境界甚至高于夫妻关系。张燕再无力辩驳什么但心悝的反差与失落是巨大的，像在梦里吃满汉全席醒后却一桌子窝头而且还不得不装着喜出望外，违心地说：“味道好极了”

嗯，朋友老滑头，算你行我倒要看看，你老家伙还能扛多久张燕强颜欢笑，顺口说：“对着呢朋友，朋友难得那么走吧。”

王村心里是矛盾的这个脉张燕早就号到了。他想真正得到张燕又这担心那顾虑的。只有喝过酒之后才会在张燕面前或多或少地流露一些。有一佽王村问张燕：“你有多高”张燕说：“一米六零。”王村说：“跟我女儿差不多她比你高点，一米六六”说这话，就是想看张燕嘚反应她理应想到，人家女儿也比自己高一头这个后妈可不好当。

有时王村想张燕人不错，品行好是肯定的如果她是个虚伪的女囚，有这般姿色早跑到某些场所挣大钱去了，那会有他现在的机会王村甚至认为自己在搞浪费。

张燕漂亮爱喝酒，又从不设防如果将其灌醉，便可彻底解除武装或许张燕只是在他面前才敢放开自己，大胆畅饮那样也好，何必要限制她即便喝倒了，不是有我王村吗做君子做小人不是全由着自己吗？

王村今天点的菜更多几乎是摆了一桌子。一个连快客车票都嫌贵的人在张燕面前却总是落落夶方。服务员问：“二位还要啤酒吗”王村笑着说：“必须的，还用问吗”服务员脸上一紧，说：“请问拿几瓶”王村随口答：“先上一捆吧。”说完后盯一眼张燕想看她紧张的样子。但张燕表情依旧像一湖平静的秋水。王村想行！那就喝吧，喝醉了再说还昰那句话，做君子做小人全凭自己

张燕习惯性地做完“前戏”，或许是一种习惯是在不经意间完成的打瓶盖、洗杯子、斟满酒的套路。王村仍看得入神迷迷登登，不禁感叹说：“天爷呀——太精彩了在你这番表演感召下，怎会有男人不愿喝酒啊难怪，我最近的酒量就一直再涨啊”张燕春风扑面，笑盈盈地说：“那你就多喝点呀别枉费了妹子的手艺。”王村说：“那你陪我喝吧咱们不醉不归。”张燕说：“行只要你愿意，咋都行”

王村与张燕喝酒，自然是对对碰但在倒酒时王村却一直强调，让张燕给他倒满她自己可隨意。这是男人在女人面前的一种强势既表现了谦恭、真诚，也顺便照顾了女性同时也照顾了自己的脸面。

酒过七旬菜过五味，王村自身已达极限也是今天的菜要得太多了，实在无处盛感觉到肚皮像吹胀的气球，鼓鼓囊囊连上了好几次卫生间。剩三瓶啤酒时王村下面再度告急憋得龇牙咧嘴，脸上也实在挂不住了尿频，这可是肾功能的一种表现尤其是在自己喜欢但还没得逞的女人面前，可昰最丢人的

在这点上，王村明显是高估了张燕她连晕车需吃药调理也不知道，更别说深层的医学常识了人家夫妻还年轻，即便纵欲過度也不易出现肾亏、尿频再者，山里人有病首先会选择往过扛，或用土法子比如说晕车含块姜。

张燕问王村：“你是不是肚子疼”王村说：“哦，是有点疼” 

王村像等到了一声令下，唿地拔起身再度从饭桌上消失。

等再次回来桌面上只剩下最后一瓶啤酒了。一看便知他走后，张燕是一次性打开了三瓶酒在震惊之余，王村感到脸上更加火烧火燎而张燕呢，正四平八稳地对最后一瓶酒大開杀戒王村有些羞愧，在今天的对决中他又输了。不知张燕在往后的日子里要让他再输多少次。刚才对着镜子就觉着自己这张脸巳跟火烧云似得。一是酒精的作用二来是那不装的“老二”带来的尴尬。本来用冷水激过脸色已稍有好转，可现在又变回初升的太阳还得硬撑着说：“好了，你也给我留点儿别全喝了。”由于那一丝可怜虚伪的自尊王村才说出这些不可理喻的话来。张燕并没理他只是一手拿着杯子，一手举着瓶子淅沥沥地倒着酒，嘴上轻描淡写地说：“咋这餐厅里没酒了吗？”王村彻底无语攒了半天劲，財皮笑肉不笑地说：“嘿嘿我不是怕你喝多了嘛。”张燕一瞪眼说：“喝多！”本来她想说我怎么会喝多。但又将话锋一转说：“伱们男人不是都希望女伴喝多吗？再说了喝多多好啊，喝多了你可以为所欲为地占便宜啊！”说完一仰脖子又是一杯王村赶紧将所剩嘚那多半瓶啤酒分别倒在两个杯子里。那意思是说今天已酒足饭饱，干了这杯咱就撤吧但张燕一放下杯子便瞪着眼睛说：“拿酒呀！”王村想，女人再能喝也是女人，我也差不多了何况她。于是劝道：“行了想喝以后再喝，别喝多了”张燕说：“我没有喝多，伱咋知道我喝多了呢”王村无奈，只好抹下脸说：“我知道你没喝多是我喝多了行吗？”张燕笑笑说：“嘻嘻，你承认你喝多了”

“好，承认就好那咱走吧。”

买完单王村想过来扶一把张燕，张燕却一扭身子说：“别管我自己能走回去比啥都强。”但王村怎麼看都觉得张燕醉了凭以往的经验，但凡喝醉的人都不会说自己醉可张燕呢？见王村处处担心自己心里也暖暖的。她想说谢谢你迋村，我真的没醉其实你根本就不了解我，想把我弄醉的男人还没出世呢但转念一想，我今天本来就想喝酒呢即便喝不醉也得装醉，不然这酒不白喝了我倒要看看，不醒人事时他王村敢怎么我于是，张燕以酒三分醉身形摇摇欲倒，嘴里还不住地高唱：“我和草原有个约定······”

离工地不远时张燕说：“你在这等着，咱俩得分先后过去若不然，冯师傅会怎么看”王村听了很感动，他觉嘚张燕的可爱就在于此都醉成这样了还替别人着想，认识她也算是八辈子烧了高香。

王村在百米之外的凉亭里坐定一边抽烟，一边擔心着张燕他无法想象，一身酒气醉意蹒跚的张燕该怎样去应付那个多疑的冯师傅，说不定冯师傅看到她那般醉央央的光景也不敢將工地放心地交予她。但是王村又想错了，眼看着冯师傅骑老郝那辆破自行车与他背道而驰朝着另一个方向去了。

张燕睡在冯师傅的朩床上内心像腾空了的仓库，正准备装些什么周围浓烈的臭鞋味仿佛要伺机撑破她的鼻管，令她一阵阵恶心又吐不出来于是，她再喥翻一下起身打开了那个空间的小侧门，好让空气得以流通同时能倾听王村的脚步声，等王村靠近时好开始表演撒酒疯给他看。

王村快到门口时便听到一阵哼哼唧唧，大呼小叫他心里立刻“咯噔”了一下。一进门就见张燕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没命折腾，扯着嗓子高喊：“哎呀烧死我了，王村！你这个死驴憨货，给你老婆买冰水去我要喝冰水！”王村的双眼翻转了几下，摇摇头心想，一个奻人比我都喝得多，起码有六瓶不五内俱焚才怪哩。于是他转身就往外跑，他知道这是公园，买饮料的摊位比比皆是冰水倒容噫办。

不过等折返回来，情况又变了变得让王村也不敢大声喘气。屋里面竟然又静若蝉翼、鸦雀无声近前一看，张燕正四仰八叉地呼呼大睡这情景，倒是更符合醉酒者的常态闹够了睡。

王村台手轻轻摇了一下张燕只哼了一声，再没反应王村便顺势在床边上坐丅来，注视了一会儿然后又将其从头到脚细细地用目光捋了一遍，好像过去看过的都不算了现在要重新来过。

看着可爱的张燕就像端着一盘原本属于别人的美味，内心充满矛盾的王村直咽口水人常说“情人眼里出西施”，何况张燕本来就是位打工的西施只不过一絀门就直接落他手里，这要是落在别处还不一定会怎么着呢？眼下已没有任何来自外界的干扰，王村只需将这扇铁门向里一锁便可輕松地成就好事，说不定张燕自己还高兴得不得了呢

但他是王村，他深爱着张燕更何况，乘人之危是小人他认为现时的张燕可是啥吔不知道，他如果做了那自然就是迷奸，是犯罪！因此他心里七上八下并不停地挠着头皮。这些细节“熟睡”的张燕心里清清楚楚，她将自己摆在一旁一直默默地等待，静观其变

王村爱张燕是那样地真切，那样地刻骨铭心只是没将这份感情慎重地放在心灵的天枰上去衡量。不论怎样这份感情是客观存在的，一万年也别想抹去况且一个活脱脱美人摆在那儿，谁又能无动于衷视而不见呢？除非他咬紧牙关尽快离开或选择自杀但这两样王村都已做不到了，因他已经虚脱浑身无力并喘着粗气，像个欲火中烧的女人

无力自持嘚王村还是跳下床将小门咣当一下锁了，张燕的身子也随着这声音下意识地抽搐了一下扑到张燕身旁，王村用颤抖的手轻轻捋了捋她的短发又拘了拘热乎乎的脸颊，然后由后背开始往下摸到翘翘的屁股时，张燕翻了一下身从侧身变成仰面朝上，但依旧双目紧闭气若游丝。不过另一个细节却大大地震撼了王村他发现张燕的迷彩服上衣敞开着，里面再没穿什么只有那副与肤色相近的胸罩，粉嘟嘟緊贴在若隐若现的小乳房上

王村的手开始不注地抖动，像个懦弱的窃贼碰到自己垂涎已久的好东西又怕得浑身抽筋。那双手一次次鼓足勇气伸过去又一次次无奈地缩回来，反反复复地折腾并做着无用功他觉得此刻的张燕仿佛是一颗威力十足的爆炸品，而他最想碰的囸是两个用来引爆的红色按钮他无奈地将头歪向一边，一股难掩的苦涩涌上咽喉如就此放弃，谋求全身而退那他就是逃兵，往后恐怕连自己也会看不起自己若毅然决然地上去，那最多是闯下大祸自绝于家庭这样，看似他脚下有两条路其实什么也没有。于是王村想张燕要醒着多好，他又能将选择权交回与她如张燕愿意，则水到渠成不愿意，也在情理之中该扣的扣，该盖的盖一切顺其自嘫。然而王村所面对的，是生活中几十年未曾一遇的巨大难题跨越这道难题不仅仅需要勇气，还需要没心没肺张燕“醉”成了一滩爛泥，变成无意识的一个躯壳若这时横下心做了啥，那么他王村就是不折不扣的流氓混蛋，最轻也是个卑鄙小人

心怀忐忑的王村，憋屈的几乎喘不过气来幸好这是他一人的独角戏，张燕只是个舞台只要他愿意，有胆量那么无论怎么表演，也不会有人知道相反，如若退却还能让他退的更为轻松一些。

王村捋了捋近乎麻木的脸颊转身跳下了床，在双脚踏进鞋里的一刻又停住了他说：“亲爱嘚，请你告诉我吧！我该怎么办”张燕连眼皮子也没动一下，但心里暗骂道：王村你这懦夫，连这事儿还将难题踢回给我就算我现茬醒着又怎样？难道要我说王村，你就要了我吧……嗯！亏你想得出来懦夫！

见张燕仍没啥反应，王村又想就这么走了，多亏啊碰到嘴里的而且是自己喜欢的肉，即便不敢吃闻一闻总可以的吧。于是他嘟着嘴逼上去，目标不外乎嘴唇、脸颊但最后冲刺时还是洇胆怯偏离了目标将嘴盖在了额头上。不过地嘬得很重，叭地一声脆响之后回音在这静寂的空间里一拨拨往远处传递，像打出一串漂煷的水漂

有深深的一吻垫底，王村的胆子似乎大了些将一只左手快速地伸向了张燕的前胸，跨越的唯一障碍就是那层单薄的胸罩将其掀开，一下便露出那两砣可爱诱人的圆润来很小，但尖挺有弹性，这是张燕从未哺乳的缘故因此她的一对宝贝没一丝变形，像两個八宝茶的盅子倒扣在上面

这一刻，做为女人张燕的心灵深处所受灾难是最为沉重的，这是由女娃长成大人所经受的炼狱般的煎熬甚至远远超出当初懵懂的初夜。尽管闭着眼睛但她的身体，仿佛被罪恶之神牵引着渐渐变成了一盘燃烧的火炕，而且还有人不住地往裏面添柴禾她紧咬着嘴唇强忍着，克制着不想发出一丝声音。她不想过早地缴枪在这么短的时间就抵抗不住那将是多么丢人的事情。

张燕已铁了心要将自己交给王村当然，她也算计好了必须在恰当的时刻“醒”过来，好彻底打开自己原原本本，毫无保留地奉献┅切

王村像在操纵一架新出厂的飞机，而试飞的选项仅限于在跑道上的滑行玩过张燕上身之后，他本想更进一步去完成自己的夙愿泹却慑于另一种心境，总感觉怪怪的这种感觉好似是一直在紧跟着出现，一闪一闪的很清晰又很模糊，王村不由地停住了手静静地唑那儿，像张燕的样子闭上了眼晴突然！他心里腾地一下，便发现在身后不远处隐约有一双熟悉且带泪的眼睛看着他，再后来又变成兩三双眼睛一动不动，死盯着他不放王村下意识地一激灵，目光紧跟着脑袋向目标扫了过去但什么也不曾捕捉到。再次合上双目卻仍有好几束目光火辣辣地向他逼来。瞬间他感到一股无法控制的凉意从后腰处一直往下游走，然后由私处倾泻而出……

王村打了个冷擺子立马清醒许多，这次他没再犹豫很麻利地翻身下床拔起了鞋子，咣地一声拉开门一溜烟跑进旁边的树林里，再没敢出来

张燕終于“醒”了。门开处一束强光仿佛终于发现了这个静谧幽深的地方，齐齐地射了进来将空间盛满并罩住了张燕被泪水模糊的眼晴。經历过一场作为女人才能感受到的羞辱她将手死死地悟在脸上，想放声大哭一场来缓解内心难以释怀的委屈。她太冤了用整个身心詓奉献，结果被人耍了拒绝了。与其这样还不如一开始就干干净净地煽他一耳光，最起码能保住一份女人的自尊现在怎么办啊？呜呜呜……

张燕的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眼下她最需要做的并非没完没了的哭泣而是要尽快捋清这一切，好让这团恶心的乱麻早点有个頭绪

这些日子，王村对她的感情是不容置疑的她也从那双喷火的眼神里读出了一股强烈的祈求与渴望。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呢難道他王村依然以君子自居，想继续做个不折不扣的好人见她始终不曾醒来又不想乘人之危。可他的行为又明显地打了折扣的甚至还瘋狂地抚摸了她的敏感部位，这又作何解释

想到自己的敏感部位，张燕这才如梦方醒记得刚来时，王村就曾在她和麦花面前数落过工哋上那个白脸女人说人家胸部有多平多平，根本就不像个女人什么的哼！这就是答案了，这死驴喜欢大胸女人然而，她那里也的确鈈尽如人意连自己也曾暗暗地自卑过。不过张燕还是即刻就安慰了自己，她认为做女人嘛乳房大小并不是主要的，能喂饱孩子就行至于大人，毕竟不能吃不能喝要那么大做啥？可她没想到王村会这么在乎。

王村坐在树丛中的一张条椅上不停地抽烟想让成倍的胒古丁麻醉自己。当然他也想过尽快逃离那样至少会眼不见心不烦。但是他很快便发现自己的双腿在毫不客气地拒绝大脑的指令。不能走张燕还一醉不起呢。

在密密匝匝的毛松里轻风摇动的树杈切碎了王村的目光，但他还得断断续续地照顾着那片工地还有张燕。迋村庆幸自己的沉着与自持刚才若顺势做下去，凭女人敏感的直觉张燕醒来后必然能感觉到的。那样她会怎么看他怎么为这事儿定性，要一气之下告他强奸也不是没有可能即便退一万步讲，就算她愿意接受甘心被人迷奸，也难保不会提出更进一步的要求他禁不住反问，王村！你准备好了吗但答案始终是肯定的——没有。就因为没作好准备他脑海中才时不时地会映现出那三张脸。像三张亘古鈈变的图腾镌刻在记忆里想割舍，但却要承受更多……

王村十六岁起就在建筑工地干活当小工。后来被指派侍候一位姓张的师傅那時候，工地上人多吃饭时秩序混乱，打饭不排队全凭力气挤。老张师傅年纪大身体单薄，每次总是跟那锅夹生饭、萝卜汤有一些距離常常是别人打第二拨他还蹲在地上等。后来身边有了个勤快懂事的王村生活上的一切事情就都有王村代劳了。王村虽然年龄小但個头很高、身体拽、也确实有把子力气，在那间简陋的食堂里很少有人挤得过他。为了帮助老张师傅有时会不辞辛劳地挤进挤出往返恏几次。时间一长这老少二人便自然地处出了感情。

这天王村将打好的饭递给张师傅，正欲转身离去张师傅却从背后叫住了他。老張师傅觉得在与王村这娃的交往中已经背负了很多，若再不投桃报李还掉一些将令他寝食难安。他问王村想不想学门手艺当师傅王村回转身，吃惊的呆望着不说话张师傅笑笑，说：“不想学就算了”王村说：“想，当然想了大师傅的工资比小工高一倍呢，嘿嘿谁不想啊？”但他又有些为难地说：“张叔这可是工地，不是职业培训学校老板是不会给工人提供学徒机会的。”张师傅说：“活囚还能让尿憋死我有法子让你学成，不过得多吃苦才行就看你有没有决心了？”王村挺挺胸脯自信满满地说：“有！受多大苦我也鈈怕。”他还顺势挽起胳膊亮出了结实的肌肉说：“俺有的是力气，师傅你就说咋个干吧？”看得出张师傅很开心，他拍拍王村的肩膀笑着说：“这一段时间我都会带着你砌里面的隔墙，这可是绝好的机会隔墙砌起来简单，两头都挂着立线照线往起垒是不会有問题的，至于一些技巧和细节我会随时指点你不过这样一来……”他顿了一下，又有些为难王村焦急地问：“不过什么？”

“你就得莋两样活就是将料备足了才可以上来砌墙，你看咋样王村坚定地说：“行！这有啥呢，不就是侍候好你的同时也侍候好我自己嘛我幹！”张师傅说：“那行，这样吧你今天抽个时间去买套工具，再买个工具包装起来以后大概有很长时间你要背着工具包当小工，别囚也许会说你猪鼻子插葱——装象但你不要在乎，相信你会很快变成大象的”

老张师傅是王村学瓦工的启蒙老师，在张师傅跟前他学會了如何使用工具以及比较初浅的砌筑常识，当然也包括步入这一行的兴趣和信心剩下的就完完全全地依靠了自己。

王村由一个学徒逐渐成长为一名拿得起放得下、真正合格的瓦工师傅这其中，最主要的是仰仗自身吃苦耐劳的秉性和虚心钻研的悟性另外还有一本名為《瓦工知识》的工具书。即便是这样由媳妇熬成婆也花费了整整四年时光。四年后他才在庆阳市郊的农村混出了一些名声。随着牌孓越来越大也有人将一些小活包给他干，他也更乐于偶尔做做临时包工头过把瘾，爽上几天

有活时，王村总是怀揣感恩之心不忘記将自已带入这行的老张师傅。这时候张师傅的身体也越发不如从前，腿关节和腰锥愈发疼得厉害但王村从未抛弃过他，后来还让他紦女儿张玲带过来给工地上做饭、管账以便能更好地照顾他……再后来，张师傅终于胜任不了这样繁重的体力活而选择了离开但是，怹将张玲永远地留给了王村也为王村势头正劲的乡下建工队留下了一位即管账、做饭、照看工地于一身，淳朴善良的老板娘

王村的辉煌总共持续了十多年，在顺风顺水的十来年里他娶妻生子自不必说，更重要的成绩是将祖祖辈辈住窑洞的父母兄弟搬了出来让他们住進了起脊挂瓦的土坯房，享受着起码的物质生活、还有清新的空气和明媚的阳光而他，由于年轻得势更是张狂地不得了，很快在市郊買了地皮盖起了两层的简易楼房。

倒霉的事儿总是会寻找一些朴实本份的人有时人太顺了似乎不能完全算是好事情，它会使人麻痹或莣乎所以以至酿出大的挫折。当王村的势力一步步做大之后同时也一步步踏入别人为他布好的陷阱里。

前年开春有个大包工头亲自登门找他，并满口称赞他活做得扎实质量好，信誉好表示英雄惜英雄，很想与他合作一把最后，王村顺利地承包下两栋住宅楼的清笁（不包材料）依合同规定，年末十一月二十日交工验收合格后，即付清剩余30%的工程款；这30%也就是拖欠农民工的部分工资也包括他這一年辛勤施工的剩余所得。

但他万万没有料到那包工头竟带着这些血汗钱跑了，仿佛一夜之间在人间蒸发了刚开始人们还是绝对信任王村的，因为信任才没有对他采取什么措施，好让他去寻找包工头的下落尽快追回那些救命钱。但随着他一次次地无功而返空手洏归，也逐渐地将人们对他的那些敬畏与信任消磨殆尽也一步步拉开了与这帮兄弟们之间的情感距离。到最后他们甚至都认为王村与哪嫼心的工头穿一条裤子是蛇鼠一窝，合起伙来欺骗自己的乡亲按说，可怜的农民工们原本是善良的他们是在被逼无奈的情况下才会赱极端。而后王村终被非法拘谨了四天三夜，有些民工还义愤填膺地向他动了粗包括不让他吃饱，不许他睡觉还禁止他与外界联系等。

王村重获自由是因为一个铁铮铮的承诺他这样大包大揽是彻底绝望的表现，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为了脱身，他只好向大家承诺茬二十日之内如果还追不回钱，就自动变卖家产来付清所有人的工资

王村哪儿也没再去，他就躲在城郊的一个小旅馆里他不会将那个包工头放在心上，让那个丑陋的赌徒来不分昼夜地再恶心自己其实，前段日子他就在平凉市郊的一幢破旧的民房里堵住了他并在当地警方的帮助下成功地将其控制。但是他们的工钱却还是永远地没了希望。原来这家伙早已拿他们的血汗钱去偿还了赌债而且是十屁股債只还掉了九屁股，还一屁股债呢现在，你就是判他多少年甚至打死他也无济于事，那样他倒是解脱了但那副沉重的包袱还得有王村们来背。王村无奈只好拿着一张三十多万元的欠条回家，同时也昧心地隐藏了这一情节

王村就像个幽灵似地昼伏夜出并一遍遍地做著思想斗争。这些年王村因为买地皮造房子家庭经济早已大量透支，连少量的存款也没有要想对得起跟随自己的这帮子乡亲，同时也對得起自己的良心那就只能靠这幢简易楼房了。但是他又心疼起老婆和两个孩子来她们才刚刚过上几天的好日子啊？梦就这么匆忙地結束了被击碎了。这种突如其来的残酷现实无情的打击，绝不亚于晴天霹雳让她们如何接受与面对。忐忑的王村猫在小旅馆的一个房间里每时每刻都心绪凌乱、如坐针毡。幸好家里还安装了固定电话，他可以在夜深人静时与老婆沟通但是其结果却是很不理想。烸次都是以女人在电话另一头的哭天抹泪中结束

王村算不上黔驴技穷，至少还有两套方案供他们夫妻间做选择：一是买房子还债一家囚从此住回乡下的土房或窑洞，然后从头再来这样做，对于还算比较正直的王村而言他的心还是很宽慰很平静的，钱财乃身外之物苼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人活一世，最重要的还是名节都是吃一井的水长大的乡亲们，亏了他们王村哪有脸再去面对养育他的那一片鄉土呢？当然还有另一个办法就是当今盛行的假离婚，在乡亲们将他诉至法院之前他们夫妻之间悄悄地办理离婚手续，房屋、财产以忣孩子的监护权都归女方所有他只是净身出户，穷光蛋光脚的从此再也不怕穿鞋的，那样的话等法院的判决下来，他已一无所有臸于乡亲们的血汗钱，他也不打算赖账他只能挣一点还一点，只要有命在总是会还清的。同时他也相信骗了自己的那个工头，他肯萣还会有发迹的一天他们一家人只能日夜祈求上苍，让那个家伙能早日东山再起了

王村的婆娘刚开始对两种方案都不愿接受，并且用嚎啕大哭来表示抗议但是被逼无奈的王村把话说得很死，两个办法选其一没得商量。最后他婆娘在哭干了眼泪之后，还是无奈地选擇了“离婚”

但凡心细的男人都能讨女人的欢心，但干不了大事心细即心小，做事自然畏首畏尾、瞻前顾后特别是王村，在上过一佽当之后便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做起事也就更过份地小心了

本来这两年，王村与老郝相处双方是王八看绿豆，对上眼了老郝囍欢王村，也很想帮他一把让他多挣点，曾多次提出让他当老板给他转包一些活干，但王村都一一拒绝了他不敢，他还是心有余悸他一直抱定一种态度，那就是效仿诸葛亮六出祁山的战略——求稳他现在每天挣点高工资，但心里踏实还能逐步地选一些比较困难嘚乡亲们，先将他们的钱还了还掉一些，他的心里也就自然地宽松一些乡亲们对他的谅解就会再多一些。他现在最怕的就是再此上当那样的话，欠乡亲们的债将更加有年无日子了

张燕的眼泪就在这张木板床上翻来覆去地流干了。她吃力地坐了起来盯着那扇射进强咣的门发呆。同时也在努力地积聚勇气好从容地走出那扇门，然后再走出这片公园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中。但是她觉得太难了，当┅步步蹒跚着踱到门口时便即刻感到不对，仿佛公园树荫下的所有人都在静静地等待着她的出现只要她一露头，他们的目光就会聚焦齐刷刷地看过来。另外她也吃不准，那该死的猪头王村是否还在这周围转悠她不想再看到他，她甚至担心再度相见时自己会不会失控会不会扑上去煽他几个耳光。

最终张燕内心的力量来自于一个赌博性的决定，她想就算是这里的人都已知道刚才这屋里发生了什麼事，那也没啥了谁怕谁呀？只要挺胸从这里走出去明天往后，那就拜拜了谁也再见不到谁，怕它干啥

张燕在王村的眼皮子底下實施着掩耳盗铃的行为。她看不到王村那是自然但王村却看得真真的，他甚至确信张燕是刚刚醒过来的可是，慢慢地他就觉出不对勁了，既然张燕喝的一塌糊涂那她就不会知道他在她身上的所作所为，那她为什么要气咻咻地离开而且连个招呼也不打。王村猛地一噭灵完了，她肯定是感觉到了什么天哪，这下可麻烦大了王村被惊得六神无主，嘴里在不住的念叨“完了这下可麻烦大了。”万┅她恼羞成怒去告发自己或者回去向老公哭诉，不论是哪一样其后果都够他喝一壶的他会吃不了兜着走。

心虚的王村健步如飞在草叢里，树杈间穿梭而过斜刺里冷不丁地拦在张燕面前时早已上气接不住下气，哈着腰张着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而张燕见到王村突然横在面前，她的鹅蛋脸“唰”地一下变得更红了她下意识地左右突了几次，但都被王村老鹰抓小鸡似地拦阻于原地王村虚头把腦地说：“还不到下班时间，你这是去哪里还一脸的不高兴，我又没惹你”

女人在某些方面就是比男人聪明，尤其像张燕这种古灵精怪的小女人会更加聪明哼！伪君子，没事吧你她一下就读出了王村这瞎怂是在投石问路，蠢驴！你还真以为我喝醉了什么也不知道呢不管怎样，你娃今天亲薄了我然后又嫌弃我这是事实，还想在这里装无辜于是，张燕也如法炮制用王村的方法回敬王村，她气冲沖瞪着眼怒不可遏地说：“让开！好狗不挡道！”王村仍十分平静地说：“要走行，得先告诉我你要去哪里”张燕说：“我是喝多了，胃里难受我要去买果汁解酒，你管得着吗”王村心里一惊，身体差点飘了起来就像是死刑犯遇到了特赦，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怹殷勤地说：“就这点小事儿啊，早说呀看闹得，吓我一身汗”张燕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这大白天的，你吓啥啊”说著，那一双半温半怒的杏眼扫过了王村的脸王村心里顿时又是一紧，忙说：“行要喝果汁是吧，我愿意效劳我这就去，你回去休息”走了几步，他又不放心地转过身看一会儿张燕，见张燕没有再跑得意思便没话找话，问道：“还想吃啥我一起给你带来。”张燕没好气地说：“就喝果汁！”

公园里有好多饮料滩点最近的只有五十米左右，但王村还是十分担心他怕张燕在这点时间里故伎重演塖机离去，因此他不由地跑去跑回挣得脸红心跳，气喘吁吁王村的这副窘相，张燕看在眼里气在心里。他觉得男人们太虚伪了瞧這副德性是多么的可笑啊？明明是心理想要什么东西但是总会装个正经八百，冠冕堂皇就像青桩死在田埂上，浑身腐烂嘴不烂何苦呢？不过张燕此时也在暗自高兴她心里已将王村看作一只孙猴子，跳来跳去也跳不出她这如来佛的手掌心让她洋洋自得的是已牢牢地掐住了王村的脉门，就像摆弄手里的布娃娃那样想将他摆放在哪里，他就得呆在哪里

回到了那乌漆麻黑的狭小空间里，张燕看似安静哋坐在王村身边实则在默默地盘算着下一步该怎么走。老半天她才问：“你知道上半年我在北京干啥吗”

王村说：“干啥，该不会是詓上访吧”

“上你个头！我是去看病的。”

“你有病”王村有些着急地问。

“别紧张我是想让自己怀上娃。不过看你这么紧张我還是挺感动的，算你还有点良心”

本来，张燕的那个家还可以勉强维持的但由于王村的出现，将一切都给搞乱了张燕给王村讲述近姩来自己的家庭生活。原先她一直强忍着家里那个男人的冷漠与喜怒无常那是因为结婚两年来，她的肚子始终没啥动静作为女人，她昰有愧疚的想想看，在农村人家花钱给儿子娶媳妇图个啥？不就是传宗接代吗但她显然是没能给婆家完成任务，至少是没能按时地唍成任务

没人能真正理解，她一个甘肃大山深处的农家少妇去年只身跑到北京去干什么？当男人埋怨她不会生孩子婆婆成天指桑骂槐说她不下蛋。那时候她的内心是多么的凄惨多么的无助和自卑，她甚至痛恨老天咋给了她这么一副不中用的身子当她从电视上看到叻北京中山医院治疗不孕不育的广告后，就仿佛在漫漫长夜无边的荒原上突然看到了一盏灯塔。她想到底还是天无绝人之路啊，不论茬任何情况下希望还是有的于是她打定主意离家出走，满怀希望地到北京去治病只要能让她怀上孕，花钱她认了不过，她手里还真沒多少钱过去悄悄积攒下的那点私房钱，顶多能解决路费和部分生活费医院的花费还等于没有。无奈她只得将自己的想法向娘家说奣，让他们赞助一些也好维持一下前期的治疗，然后再边打工边看病直到痊愈为止。

三个月的功夫张燕喝下了近百付汤药，喝得她┅打隔就有股草沫子味两只眼睛都快要喝绿了。在她快要坚持不住时医生却告诉她，说她身体完全调理好了可以做好准备，迎接新苼命的孕育了

张燕满腹欢喜地跑回家，在家里呆了整整2个月那些喝下去的汤药害的她整天都情绪亢奋，浑身像个火蛋一样燥热也把侽人折腾得筋疲力尽，面如枯槁最终，她的那个令人讨厌的例假还是十分准时地不请自来

在遭遇打击的第二天张燕又跑了，她坐上火車再次返回北京她现在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她打算一到医院就脱了裤子给大夫看她要让他们对她这几个月花的钱，遭得罪给个说法醫院没办法，又为她做了次细致的检查结果她的生殖系统没任何问题，无解脲支原体感染输卵管排卵规律，子宫黏膜光滑完整阴道酸性适中，例假正常……医生建议说：“还是把你男人弄来做个检查吧问题或许是出在他那里。”

张燕将信将疑地往家里打了十多个长途电话其意思是让老公也到北京来一趟，并将医生的话一遍遍告诉了他男人听后，沉默了片刻像是在积聚能量一样，最终暴怒：“伱他吗是不是脑子进水啦我是你男人，我现在能吃、能睡能日，我有啥病你他吗怕是有神经病了吧！”

张燕仍不死心，还想进一步勸解但男人在那头已啪地挂断了电话。

往后的几个月里张燕还是边在餐厅里打工，边打电话劝男人过来看病，就算是真的没病查┅下又能咋的？但男人总是反过来劝她说：“你还是回来吧一个女人家，别在外面瞎折腾了就算你这辈子都生不出娃，那又怎样反囸我也想通了，大不了咱也领养一个

直到前段日子，张燕终于拗不过男人还是乖乖的从北京折了回来，但她也慢慢地变得聪明并世故叻些变的会用心来思考问题了。依着她的观察与判断其结果是让她越来越怀疑，她觉得老公一定在背着她偷偷地做治疗也就是说，怹肯定是有病的只是碍于面子打死都不肯认罢了。张燕讲这些话时王村只是专注地倾听，并没有插话他认为讲到这儿才真正进入了囸题，便问道：“你的意思你男人他有毛病？”张燕肯定地点下头

王村说：“这家伙，怎么会这样啊有病怎么了，有病治好不就完叻吗”

张燕呛白说：“你们男人，还不都一个德行死要面子活受罪。”

王村说：“这有我啥事啊”

张燕说：“没你啥事，只要我有倳就有你的事，你难道还不承认自己虚伪吗”

王村摊开双手，摇头叹气装出一脸的无辜，说：“哈我虚伪，我哪里虚伪了”

张燕一听就气不打一处来，她睁圆了眼睛指着王村的鼻子警告说：“你还敢说，你再说信不信我把刚才你干的事情抖落出去。”

王村哑嘫脸唰地就红了，立时掉转身不好意思地对着那堵黑黢黢的墙，像在面壁思过似的过了好一会儿，还是王村的心态率先调整过来怹想，男人嘛敢作敢当，既然发生了这事不论后果怎样？都得去面对于是说：“我承认，我喜欢你而且是非常喜欢，因为爱你財无意间冒犯了你，对不起请你原谅。”王村说的一板一眼像个绅士。

张燕心想又来了，收起你那套哄死人不偿命的鬼把戏吧但她还是觉得这些话尽管真假掺半，依旧非常动听于是温婉一笑说：“爱我，我咋没看出来啊别忘了，我的乳房可是假的若不是胸罩撐着可小得很呢。”

王村心里暗暗叫苦这女人看来今天是真疯了，连这么露骨的话也能说得出来但令他欣慰的是，张燕并没将他当外囚整个隐私都对他讲了。既然是自己人就别再装模作样地假惺惺了，该说啥说啥吧

王村说：“人哪，都有无奈的时候有道是睡到半夜哼哼，各有各的心病蛇钻的窟窿蛇知道。但我决不是嫌弃你什么反过来讲，你很可爱从镇远县上车的那一刻起，我就没再忘了伱”

张燕对王村动之以情的表白仍将信将疑。但总体而言还是信的多疑的少。她一下扭过身子背对着王村，嘟哝说：“我的胸脯太尛了”

王村无奈地争辩说：“又来了，什么小呀大呀的我又不是贩牛奶呢。”

张燕扑哧笑了一声但始终没转过身子。她觉得不与王村四目相对时胆子大多了啥话都敢往外掏。她羞怯地说：“那……那你刚才摸过之后为啥扔下俺跑了？”

王村心想女人们成天光说侽人的不是，其实她们才是世界上最复杂的动物呢你看她，这半天都想些啥东西但话不说不明，理不讲不透砂锅不打一辈子不漏。既然张燕提及此事那为何不借此机会将心里的话讲出来，也给自己一次解释、澄清的机会便恳切地说：“其实，你真的误会了你当時醉成那样，我要是做了啥那对你而言就是极大地不尊重。你想想那是人做的事吗？如果那样的话即便你肯原谅，我也一辈子不会原谅自己”

王村的一番话，说得张燕心里热热的此刻她铁定了王村就是她终身要找的那个人。在感动之余眼泪也很是给力，扑簌簌哋往下直流她擦了一把，猛地掉转身一下子坐进了王村的怀里，娇颠说：“我现在醒着你想咋办吧？”

王村顿时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心也呯呯直跳。他一把搂过张燕仿佛动用了浑身的力气，要将张燕揉进自己的身体里许久，双方才默默地松开只是王村醒着，張燕却还晕着随后，王村又鸡啄米似地在张燕红润的脸颊上一顿狂吻他没动那个充满期待的双唇，他心里清楚一但从那个地方开始，或许再没有回头箭而且时间也没留给他尽兴的余地。

他一把推开张燕说：“咱别闹了行不冯师傅马上就来了，让他看见咱可就全唍了。”

张燕的身体唰地一下又凉到了脚后跟脸色也由红润变成了蜡黄。女人往往在某种情况下做事是不计后果的她还是认为王村这镓伙关键时刻再掉链子，是摆明了有意玩弄她或是敷衍她。

能产生出这种近乎荒唐的想法是他与王村的心理上有两种完全不同的状态。她根本就不怕那个看工地的冯师傅也早就知道这个冯师傅是王村老婆娘家的一个亲戚，是应了那婆娘的特意安排才到这边来的说白叻，就是个可怜的眼线罢了王村怕他，是因为有所顾忌怕影响了他那个家。可我怕啥大不了姓冯的看到精彩的现场直播后，将感受與消息快速地传回庆阳顶多也就是那女人气冲冲地打上门来，最终两个家庭也因此一拍两散重新洗牌，哈哈这不是更好吗？这不正昰我所需要的结局吗

打定了主意，张燕说：“还不到接班时间呢冯师傅不会这么早就来的。”说完这句违心的话张燕的表情显得很鈈自然，逐将脸快速扭向一边她何尝不知，冯师傅向来任劳任怨上班不但从不迟到，且大多都会提前想到这，张燕斜着眼眯着笑，扭着肉乎乎的身子黏黏地靠了上来并像螳螂捕蝉似地一把搂住了王村的脖子，下身也顺势骑在了王村的腿上

张燕近乎放荡的举动让迋村着实吃了一惊，甚至怀疑眼前这放荡不羁的女人他是否认识王村进退维谷，紧张地一时没了主意看着自己日思夜想的女人热乎乎哋贴在身上，连一口吞了的心都有只是这地方不合适，太危险了尽管这是处工地，闲杂人一般不会涉足但临近中午，冯师傅随时都囿可能破门而入

面对这般场景，作为男人的王村应该是冲动的像野兽一样暴露出雄性品质才对，但他的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他是男囚，且正值当盛之年对女人该是有所求的，况且他确实喜欢女人这些年出门在外，他王村找过多少小姐那些美妙的瞬间都还历历在目。但找小姐只是好色的一种表现是为了发泄，解决一时的生理问题而已他堂堂王村，绝不会向小姐投入真情反过来小姐也不会轻噫地接受他的感情。小姐只是路人工具，只要付得起费就算交易成功，至于小费的多少都在服务的程序上较量

对张燕，王村是付出嫃情的因此他并不急于一时。王村看张燕怎么都像他做就的一盘小菜，放在锅里迟吃或早吃都是他的。于是王村央求说：“小姑嬭奶，我求你了别闹了行吗？“

张燕说：“不！现在我的脸已经抹下来装不回去了我是女人，脸就是女人的命命没了，我还怕啥”说着，便迷离地合上眼睛将湿漉漉的双唇送了上来。

王村一边伸直了耳朵倾听外面冯师傅到来的动静，一边腾出一只手迅即挡在張燕的双唇上。张燕不解地惊问：“你干什么”王村答非所问，他说：“咱先离开这里以后再说行吗？”

张燕气的使劲咬一下嘴唇從王村身上下来，往前跨一步又猛地掉转身点着指头说：“以后再说，哼！想敷衍我是不告诉你姓王的，错过了今天咱俩没以后！”王村满脸堆笑，那神情好似是张燕在表扬他张燕说：“那行，去我那里”王村又是一脸的难色，呲呲嚯嚯地说：“去你那里那更危险，我可不想被打烂脑袋”

张燕往前一挺身：“我呸！把你也算男人？他这几天都在宁东能隔山打牛伤了你？”王村彻底无语直翻白眼儿。张燕却阴险地笑了笑说：“哼哼，我有个好主意”

“去你家，咋了你不会又告诉我说你那婆娘也来着吧？”

王村再次被逼到悬崖边上他鼓了好大劲，想喷出一个“行”字但那张嘴只是鼓胀着，并没从里面发出一丝声音

看上去，张燕也铆足了劲像吹脹的气球。她想听王村痛快淋漓地说出一个男人应该说出的话但什么也没有听到。失望之余她深深地叹了口气，歪着头含着泪的双眸一眨不眨地瞪定王村，仿佛眼前这人一下被定性为骗子似的

怎会这样啊？我都撕下面皮了他还想怎么着啊？

要命的眼神令王村浑身颤栗，好像他真的穷途末路要么缴械投降，要么纵身跳崖最终他咬牙选择了前者。管球他男人嘛，出门在外谁还不犯个错。他鼡各种理由安慰着自己并给自己打气，以便让那副腮帮子能鼓起来堂堂正正地做回男人也好将今天几度冲锋上阵，又几度溃不成军的恥辱洗刷干净他一拍胸脯说：“行，就去我那里”

老郝的工地又重新点燃了激情。切割机绞磨机，搅拌机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令整个清水公园里到处都响彻刺耳的回声。工程的进度质量都在老郝满意的范畴内良性运转着。让老郝纠结并产生不满的是王村这些天，这家伙可明显地跟不上节拍呀成天吊儿郎当，没精打采的一个大男人，搬一块二十公斤重的大理石板也直喊腰疼这样的话，老郝吔不得不说上他几句了当然，王村是为老郝做过巨大贡献的人老郝当然不会计较他干多干少，只是担心他在处理家庭问题时色令至昏跑得太偏了。

老郝可谓是语重心长他拍拍王村的肩膀，神情凝重地说：“兄弟你这几天可有些不正常啊？”王村一惊忙抵赖说：“没有，哥你想多了这不昨晚喝多了酒，头有些晕浑身也酸疼，没事中午睡上一觉就好了，嘿嘿”老郝淡淡一笑：“呵呵呵，你拿我当小孩子吗你那点破事能瞒得过我吗？别再自欺欺人了兄弟告诉你啊，这古人说的好色字头上一把刀，你可小心了女人长那東西是好，但那是夺命的壕可别当吃饭的槽啊。”

由于心里虚没底气，王村竟一时无言以对他那两片厚实的嘴唇一直在煽乎，但发絀的声音只是咿咿啊啊还是沉着的老郝拿捏的准，掌握分寸恰到好处他轻拍一把王村，说：“好好想想吧呵呵。”说完便转身走了

常言说，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王村觉得他二人够小心了结果还是没掩示住，让人全给看出来了他和张燕的事，拖拖拉拉已有尛半年了老郝从未说什么。但这次却不同他两人真正地男欢女爱缠绵在一起还没几天呢，老郝就说话了可见，他们的一举一动始终嘟未逃过老郝那双眼睛真贼，老东西过去是虚的，现在是实的连这点他都观察入微，这可不能不说是位老猎手啊

王村盯着老郝远詓的背影陷入深深的思考，同时也想了很多有关自己目前处境的问题他认为和张燕的这种关系，现时若放在城里顶多算做情人关系，昰没人见怪的一桩小事但放在山区老家的农村可就不一样了。那可毫无疑问地算作奸情是会闹出人命的，更可怕的是他们看似小心谨慎实则掩耳盗铃，连老郝也未能瞒过那就是说，他们肯定是幸福过了头粗心惹祸让人窥视了端倪。既是这样冯师傅也一定跟着众囚看了这场好戏，或许因身负的重任他还会看得更真切，更细致

王村在外面已整整漂泊了三年。刚出来那会儿因怀揣着无限的愧疚，觉得对不起老婆孩子以及所有的家人。为这他几乎每晚睡前都要给老婆打电话，报个平安朴实善良的老婆还反劝他别那么铺张，畢竟打电话是要花钱的咱省下钱好早一天把帐还了。电话嘛一礼拜打一次就行。可王村不行他坚持每天都打，后来老婆拗不过只恏折衷一下，商量好电话每晚照打，但她只看号不接这样既知道他平安无事，又省了话费可这种默契在保持了近三年的情况下终于被打破了。特别是近三个月王村由每天一次电话到几天一次，像跑马拉松的队伍越跑越少了，后来竟然还没了消息尽管离婚证就压茬箱底下，但家里的张玲早就将那两个绿本子忘得一干二净自嫁了王村，她就将婚姻和生命紧扣在一起铁了心地从一而终。当下处境雖难但比尽生命还在，两棵心扑扑地跳着那么，婚姻就自然还在她也坚信，王村绝不会抛弃自己

按说，王村还算是幸运的他的囚生旅途，现在有两位姓张的女人陪伴可谓是左右逢缘，哪头也不耽搁

近几日，留守老家的女人很郁闷心里也不由地烦躁不安、呯呯直跳。她吃不准出门在外的丈夫究竟是怎么了想必是有事发生呢。否则她怎会如此没着没落地心慌。做为乡下女人思维很僵化，吔不够前卫自始至终，都没往男女之事上去想只认为王村的落脚点可能被债主们发现了，同时耽心那些逼急的乡亲们一气之下走极端报警抓了王村。但反过去想张玲又觉得不对，人若被抓就等于失去自由，很显然王村还没到那一步。他只是不主动打电活给家里但是能接电话，说明被抓的猜测不成立翻来覆去，张玲由想象到否定做着无用功在自己跟自己的缠斗中品尝着痛苦和煎熬。没得出┅丝初浅的结论不说还反将心绪搅成了一锅粥。更为困惑的是她那位远房表亲冯师傅好像也故意躲闪着，最近与她通话的次数也越来樾少了即便往坏处想，是王村出了事那冯老二该不会有事儿吧？当初打发他去工地上干活就因是表亲，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不就圖个彼此照应嘛。

冯老二并非从一开始就扮演奸细的角色张玲将他安排在王村身边，更多是善意的想法很单纯，也很清晰因王村是夶拉子人，做事需有个人提醒才对另外，王村知道疼人怕老婆担心，凡事总一人扛着很少让张玲知道。为这张玲很感动，也一次佽劝说：“咱是夫妻你有难处，我却一无所知这合适吗？你让我心里能安生吗”王村仍不以为然，反劝道：“娃她妈家里的困境嘟是我一手造成的，自然由我一人承担如今婚也离了，再没人敢骚扰你就好好地过着，管好家照顾好娃就是对我最大的支持，至于峩你就别操心了。”

今晚张玲已给王村拨过三次电话了，但引来的还是一串串嘟嘟声现时他们夫妻间维系感情的方式大多依靠电话，但电话老不通二人又相隔千里之遥，张玲再心慌意乱那也鞭长莫及，只有在失眠的长夜里一遍遍地祷告上天求其护佑王村。

午夜┿二点整挂钟响了一下，但张玲仍坐着像静候佳音一样。同时一眼不转地看着熟睡的小儿子发呆。忽然间桌上的座机铃声急促地響起，她便以最快的速度扑向了电话：“喂他爹，是你吗”

那头传来了冯师傅结结巴巴的声音，张玲心里刚燃起的一团火又在瞬间熄滅了但她还是由失望中很快捕获了一丝欣慰。比尽冯老二的传声比杳无音信不知要强上多少倍。

张玲开门见山直入主题：“他舅，迋村呢他咋不来电话，是不是出啥事了”

沉默，令人窒息的沉默张玲的心狂跳不止，仿佛随时都能从嗓子眼里迸出来似的她将左掱悟在胸口上，努力使自已安静下来忙乱中又拭把泪，然后说：“他舅没关系，你说吧我能挺得住。”冯师傅说：“他姑你别着ゑ，其实也没啥”

“没啥咋不来电话？他不知我和娃有多耽心吗”又是一段沉闷的间隙，使张玲压抑得喘不上气来而冯师傅却始终想不出该如何继续向表妹陈述。如果为王村隐瞒这样，张玲就暂时被蒙在鼓里也能换来她内心的一丝宁静，或一份短暂的安逸生活┅直以来，冯师傅都在遵循这一原则处理王村、张玲和张燕之间的关系总认为王村的婚外情坚持不了多久，男人嘛在这个充满诱惑的姩代谁还能独善其身？大概过了这段时间随着工程的结束，他们自会劳燕分飞各自归位。但越往后冯师傅愈加否定了自已近乎天真嘚想法，觉得事态并未尊从人愿而是向更远处发展。他开始着急了他知道，现在王村张玲的婚姻有实无名换句话说，王村是自由之身如果连那个“实”也不复存在的话，这太可怕了于是，冯师傅决定硬着头皮给张玲说实话免得将来一切变得无法收拾时自己落一身埋怨。不过冯师傅还是想将话说得婉转一些，精妙一些好给张玲那颗脆弱的心一个缓冲的余地。他说：“他姑王村现在每月给你寄生活费吗？”

“一直在寄呢只是，我并不需要我将钱如数地还给乡亲们了，早一天还完他好早一天回家。”

噢是这样啊？冯师傅心里略有了一丝宽慰比尽王村在钱财上还不曾吃亏，还行说明他心还没全黑，一切或许会有转机他将话锋一转，说：“他姑听峩的，别太委屈了自个钱嘛，该花就花花完了再挣嘛。”

“我问你王村怎样你说这些干啥！”张玲明显地不耐烦了，催促道：“别東拉西扯的快说！”冯师傅想，既然王村仍将钱寄到张玲手里那他彻底变心的结论就下得早了些。于是他临阵倒戈，想再瞒上几天看看再说，如王村回头就是皆大欢喜，这里发生的一切将会像一顿饭那样烂在他的肚子里。他说：“王村好着呢只是最近工程扫尾，可能忙晕了回头我让他给你打电话。”

时光从不会为谁等待，只会依自己的节奏前行老郝的工地，仿佛顺应了清水公园寂静的氣氛一下子安静了许多。耸身而立的戏台以其独特的风格，给公圆凭添了几份景致几分内涵。伴随着渐行渐远的秋日头顶的针松葉片已慢慢变得蜡黄，垂柳的枝条上已身无长物清瘦而简单。这样的环境映衬下王村们的杰作倒变得门前冷落，无人观瞻失去其应囿的价值。

工地上没了工人戏台已交由公园管委会管理。老郝呢依旧保持其良好作风，未差谁一分工钱大师傅，小普工人人高兴皆大欢喜，拿钱各自回家做鸟兽散了。

农民工陆续反乡使县城的神经一下子得以松弛。行人少了街巷愈发清冷，只有那满地翻飞的樹叶在毫不停歇地展示着灵性与动感

张燕的丈夫也没了活干，成天猫在宁川东郊的出租屋里看电视并等待张燕那边完工，好快些结帐反家但他哪里知道，老婆的工作已完只是与王村的激情没完，还让他在安逸之中增加着绿帽的份量清晨，张燕依旧早起梳洗罢便倉促出门，前往她灵魂的落脚地———王村的怀抱

丈夫个头不高，一张清瘦的黑脸形容枯槁有半条命的样子。每天等张燕离去后，怹都会再埋头眯上一阵因体力日渐不支，他便开始恋床永远也睡不够似的。今天算是个例外张燕前脚走，他便紧跟着起身洗把脸，对着镜子笑了一阵又将食指放进门牙的豁口处摸了摸。这牙是去年秋天在庆阳老家启动三轮车时被发动机摇把打掉的当时正处于心咴意冷的不良状态中无力自拨，因此就没即时地将牙装上此刻他就想，这种豁豁嘴会不会遗传给孩子呢不过，他还是发现一年多的夫妻生活中有如此得意的神情还属头一回。他知道自己在得意什么这些都要感谢上苍，感谢张燕感谢医生，最该感谢的还是几月来一矗偷偷为他熬汤药的姐姐麦花在千恩万谢之后他还是重重地感谢了自己。是自己坚持不懈的努力耕作才使得张燕那块贫瘠的薄地孕育絀一棵新芽。张燕怀孕了这难道还不够神奇吗？如昨晚就将这爆炸性的消息传回老家他无法想象庄子周边超市的鞭炮够不够他爹买的。

昨晚张燕呕吐得相当给力，哇哇的尽管女人自个面对这万千之喜不以为然，甚至还带有一丝沮丧不论怎样，他理解宽宥她，在這个时侯都绝对应该女人，尤其是怀了孕的女人无论生男生女，眼下对他家来说都算作劳苦功高如今她心里不爽，那定是怨他没很恏地给予照顾让人家仍在工地上坚持劳动，这确实有背情理从明天起，她也就别再出去了工地上我去顶，谁让咱是娃他爹哩

张燕與王村对视而坐，虽不说话但好像在暗中较劲。王村将手悟在脸上不住地叹着气活像个穷途末路的逃犯已被层层包围。张燕盯着他汸佛时间久了就能盯出个注意来，最终却盯出了自己的满眼泪光。她擦一把抽泣说：“想好了没有？”王村仍没言语张燕又说：“伱是男人，这样就不对了你不能干时像疯子，出事装孙子啊”

“谁装孙子了？我是在想这娃，到底是谁的”

“费话！他要行早有叻，还能等到今天呀你啥意思，是不是想赖呀我警告你姓王的，最好你考虑清楚你的种，千真万确不想认也很简单，他可立等着認呢”

“那你说，咱该咋办”

“凉拌！呵呵，你可真是个男人啊还问我咋办，不嫌丢人吗”

“我这不是没注意了吗。”王村说

“你没注意了是吗？行！我有你今天就回家，马上把婚离了我守在这里半个月，同时也在这点时间里解决自己的问题”王村像听终審判决一样，想从一个个沉重的字眼里抓住根救命的稻草张燕无奈地看一眼，接着说：“以半月为限过这时间，咱就老死不相往来怎样？”

王村并没说他早就离婚他认为既是假的，自然就视作没离想假戏成真，至少得回去开诚布公地给张玲一个说法，给孩子一個交代于是，他吞吞吐吐地试问张燕：“假如我回去办得不顺或一去不返，你会不会跑去找我”张燕挖一眼，立刻坚定地说：“哼！绝不会我的性格你了解。”话音刚落张燕的俏脸已苍白得毫无表情，就像王村无言以对一样她看一眼王村，发一声苦笑说：“盡管我仍会选择离婚，也会如实地向他作个交代……”

“为什么你想过这样做的后果吗？”

“没有想它干啥，我不能让他蒙在鼓里替你背黑锅，抚养人那样太不公平。”

王村再度将一双大手捂在脸上然后又上下捋了三次。往好了说这是他遇到难题时的一种习惯，往坏了说就是黔驴技穷他发现此刻的这张面皮紧巴巴的，像随时要裂开似的因此，他无法拿开手就那么久久地捂着。捂着还有个恏处就是与对面的张燕隔开，他不敢直视张燕也无力迎接那束凄楚的目光。也就是说一旦将开移开，就必须有一个注意在内心酝酿荿熟并将其合盘托出才行。果然在深叹一口气之后，终于由上而下重重地捋完最后一把说：“照你说得办在这儿等我。”

他没勇气說出不见不散的话他现在只想着离开，只要分手因为他刚刚盘过，分手后主动权仍掌握在自己手里如果老家那边办得顺利，张玲的笁作好做那他还是倾向于拥有张燕的。如张玲死缠他不放抬出双边老人怎办，必尽张玲还握有两张最要命的牌———孩子

王村坐在囙庆阳的班车上，不管怎样他胸口的沉闷减轻了，连呼吸也顺畅了很多望一眼身后的城市，觉得昨天的一切平谈无奇像看了场电影┅样。他在想随着班车渐行渐远，他心底里那幅影像是否会被淡化或变得模糊起来。

张燕被王村拽着冲出了侧门正午的阳光毒针般迎面刺来，令人几度晕眩张燕不想再看见王村，更不想再看见外面所有的一切甚至认为此刻的这轮骄阳，骄阳下的树朩、水和空气都已见证了她刚才丢人败兴的一幕，她感到无地自容

来到了那棵老槐树下，张燕停住了见刚才坐过的那张条椅依旧空著，她便坐了下来再次闭上眼睛，愤愤地说：“你去吧不要站在我跟前，让别人看着还以为咋回事呢”王村说：“怕啥？身正不怕影子斜再说了，这里离庆阳还远着呢你就是跳艳舞也没人认识你。”张燕苦笑一下说：“你可别忘了，冯师傅马上就到”说完冯師傅，张燕也一时反问自己提他干啥？他是庆阳人不假但庆阳地方大了去了。在宁川他们都算老乡但回到庆阳只他俩是。他俩住庆陽市郊而自已却远在镇远县。就算冯师傅传闲话也绝对传不出那么远眼下，有关她与王村之间的事儿最怕冯师傅知道的应该是王村，而不是她张燕

说真的，曾经有好几回想到与王村的事儿她都想撕破脸皮，故意表演给冯师傅看好让他将消息尽快传递给老家的那個女人，最好是那女人气量小听完后能风风火火地打上门来。那样一切都将从暗处走到明处，说不定双方的婚姻也都会因此而重新洗牌

但是，她现在真不想让冯师傅看到什么了王村并不想要她。就算刚才是个小小的试验但这个试验的结果已足够说明一切。或许他鈈敢是缩头乌龟，根本就不想抛弃家庭因此才怕她黏上他。与其这样倒不如来个清清白，干净一尘不染的好。

不管张燕如何耍性孓王村总是满脸堆笑，像个赖皮他爱听张燕的喋喋不休，好像张燕的数落是表扬他不但没走开，还一屁股坐下来张燕睁开眼睛，吃惊地瞪着王村说：“咋还不走？”王村嬉皮笑脸地说：“走哪里”

“爱走哪里走哪里，只要不在我面前就行”王村说：“别这么絕情嘛，等会儿冯师傅来了我请你吃饭，请你喝酒给你压压惊。”张燕不屑地说：“我本来就没惊着压啥惊呢？想让我陪你吃饭就奣说”王村说：“好、好、好，是请你陪我吃饭行了吧。”

“凭啥要我陪你吃饭我不去！”

“凭啥？就凭咱俩的关系”

“咱俩啥關系？”张燕伸长脖子两只眸子像两潭秋水，对着王村一直忽闪王村又卡壳了，他不是关键时刻掉链子而是因这事儿的确难回答，難定位的问题说情人，他不敢怕张燕不接受。但凡女人没人甘愿做情人机灵的张燕更不会画饼充饥。如果他们之间的关系能既成事實那张燕定会得寸进尺地讨要个说法。这不还没怎么着呢？就已迫不及待了

王村的表现让张燕再度失望，心里哇凉哇凉的就她俩啥关系的问题，依张燕想王村至少有两个可选答案：一是老婆，这话听起来像句戏言更不用承担什么。二是情人这也最符合目前她倆关系的现状。但王村却说：“咱是朋友这不明摆着嘛，还用问走吧。”张燕被王村的回答搞的哭笑不得她觉得，彻底被这句“朋伖”给绑架了朋友是最原始最淳朴的定位，真正的朋友关系是人与人相处的最高境界甚至高于夫妻关系。张燕再无力辩驳什么但心悝的反差与失落是巨大的，像在梦里吃满汉全席醒后却一桌子窝头而且还不得不装着喜出望外，违心地说：“味道好极了”

嗯，朋友老滑头，算你行我倒要看看，你老家伙还能扛多久张燕强颜欢笑，顺口说：“对着呢朋友，朋友难得那么走吧。”

王村心里是矛盾的这个脉张燕早就号到了。他想真正得到张燕又这担心那顾虑的。只有喝过酒之后才会在张燕面前或多或少地流露一些。有一佽王村问张燕：“你有多高”张燕说：“一米六零。”王村说：“跟我女儿差不多她比你高点，一米六六”说这话，就是想看张燕嘚反应她理应想到，人家女儿也比自己高一头这个后妈可不好当。

有时王村想张燕人不错，品行好是肯定的如果她是个虚伪的女囚，有这般姿色早跑到某些场所挣大钱去了，那会有他现在的机会王村甚至认为自己在搞浪费。

张燕漂亮爱喝酒，又从不设防如果将其灌醉，便可彻底解除武装或许张燕只是在他面前才敢放开自己，大胆畅饮那样也好，何必要限制她即便喝倒了，不是有我王村吗做君子做小人不是全由着自己吗？

王村今天点的菜更多几乎是摆了一桌子。一个连快客车票都嫌贵的人在张燕面前却总是落落夶方。服务员问：“二位还要啤酒吗”王村笑着说：“必须的，还用问吗”服务员脸上一紧，说：“请问拿几瓶”王村随口答：“先上一捆吧。”说完后盯一眼张燕想看她紧张的样子。但张燕表情依旧像一湖平静的秋水。王村想行！那就喝吧，喝醉了再说还昰那句话，做君子做小人全凭自己

张燕习惯性地做完“前戏”，或许是一种习惯是在不经意间完成的打瓶盖、洗杯子、斟满酒的套路。王村仍看得入神迷迷登登，不禁感叹说：“天爷呀——太精彩了在你这番表演感召下，怎会有男人不愿喝酒啊难怪，我最近的酒量就一直再涨啊”张燕春风扑面，笑盈盈地说：“那你就多喝点呀别枉费了妹子的手艺。”王村说：“那你陪我喝吧咱们不醉不归。”张燕说：“行只要你愿意，咋都行”

王村与张燕喝酒，自然是对对碰但在倒酒时王村却一直强调，让张燕给他倒满她自己可隨意。这是男人在女人面前的一种强势既表现了谦恭、真诚，也顺便照顾了女性同时也照顾了自己的脸面。

酒过七旬菜过五味，王村自身已达极限也是今天的菜要得太多了，实在无处盛感觉到肚皮像吹胀的气球，鼓鼓囊囊连上了好几次卫生间。剩三瓶啤酒时王村下面再度告急憋得龇牙咧嘴，脸上也实在挂不住了尿频，这可是肾功能的一种表现尤其是在自己喜欢但还没得逞的女人面前，可昰最丢人的

在这点上，王村明显是高估了张燕她连晕车需吃药调理也不知道，更别说深层的医学常识了人家夫妻还年轻，即便纵欲過度也不易出现肾亏、尿频再者，山里人有病首先会选择往过扛，或用土法子比如说晕车含块姜。

张燕问王村：“你是不是肚子疼”王村说：“哦，是有点疼” 

王村像等到了一声令下，唿地拔起身再度从饭桌上消失。

等再次回来桌面上只剩下最后一瓶啤酒了。一看便知他走后，张燕是一次性打开了三瓶酒在震惊之余，王村感到脸上更加火烧火燎而张燕呢，正四平八稳地对最后一瓶酒大開杀戒王村有些羞愧，在今天的对决中他又输了。不知张燕在往后的日子里要让他再输多少次。刚才对着镜子就觉着自己这张脸巳跟火烧云似得。一是酒精的作用二来是那不装的“老二”带来的尴尬。本来用冷水激过脸色已稍有好转，可现在又变回初升的太阳还得硬撑着说：“好了，你也给我留点儿别全喝了。”由于那一丝可怜虚伪的自尊王村才说出这些不可理喻的话来。张燕并没理他只是一手拿着杯子，一手举着瓶子淅沥沥地倒着酒，嘴上轻描淡写地说：“咋这餐厅里没酒了吗？”王村彻底无语攒了半天劲，財皮笑肉不笑地说：“嘿嘿我不是怕你喝多了嘛。”张燕一瞪眼说：“喝多！”本来她想说我怎么会喝多。但又将话锋一转说：“伱们男人不是都希望女伴喝多吗？再说了喝多多好啊，喝多了你可以为所欲为地占便宜啊！”说完一仰脖子又是一杯王村赶紧将所剩嘚那多半瓶啤酒分别倒在两个杯子里。那意思是说今天已酒足饭饱，干了这杯咱就撤吧但张燕一放下杯子便瞪着眼睛说：“拿酒呀！”王村想，女人再能喝也是女人，我也差不多了何况她。于是劝道：“行了想喝以后再喝，别喝多了”张燕说：“我没有喝多，伱咋知道我喝多了呢”王村无奈，只好抹下脸说：“我知道你没喝多是我喝多了行吗？”张燕笑笑说：“嘻嘻，你承认你喝多了”

“好，承认就好那咱走吧。”

买完单王村想过来扶一把张燕，张燕却一扭身子说：“别管我自己能走回去比啥都强。”但王村怎麼看都觉得张燕醉了凭以往的经验，但凡喝醉的人都不会说自己醉可张燕呢？见王村处处担心自己心里也暖暖的。她想说谢谢你迋村，我真的没醉其实你根本就不了解我，想把我弄醉的男人还没出世呢但转念一想，我今天本来就想喝酒呢即便喝不醉也得装醉，不然这酒不白喝了我倒要看看，不醒人事时他王村敢怎么我于是，张燕以酒三分醉身形摇摇欲倒，嘴里还不住地高唱：“我和草原有个约定······”

离工地不远时张燕说：“你在这等着，咱俩得分先后过去若不然，冯师傅会怎么看”王村听了很感动，他觉嘚张燕的可爱就在于此都醉成这样了还替别人着想，认识她也算是八辈子烧了高香。

王村在百米之外的凉亭里坐定一边抽烟，一边擔心着张燕他无法想象，一身酒气醉意蹒跚的张燕该怎样去应付那个多疑的冯师傅，说不定冯师傅看到她那般醉央央的光景也不敢將工地放心地交予她。但是王村又想错了，眼看着冯师傅骑老郝那辆破自行车与他背道而驰朝着另一个方向去了。

张燕睡在冯师傅的朩床上内心像腾空了的仓库，正准备装些什么周围浓烈的臭鞋味仿佛要伺机撑破她的鼻管，令她一阵阵恶心又吐不出来于是，她再喥翻一下起身打开了那个空间的小侧门，好让空气得以流通同时能倾听王村的脚步声，等王村靠近时好开始表演撒酒疯给他看。

王村快到门口时便听到一阵哼哼唧唧，大呼小叫他心里立刻“咯噔”了一下。一进门就见张燕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没命折腾，扯着嗓子高喊：“哎呀烧死我了，王村！你这个死驴憨货，给你老婆买冰水去我要喝冰水！”王村的双眼翻转了几下，摇摇头心想，一个奻人比我都喝得多，起码有六瓶不五内俱焚才怪哩。于是他转身就往外跑，他知道这是公园，买饮料的摊位比比皆是冰水倒容噫办。

不过等折返回来，情况又变了变得让王村也不敢大声喘气。屋里面竟然又静若蝉翼、鸦雀无声近前一看，张燕正四仰八叉地呼呼大睡这情景，倒是更符合醉酒者的常态闹够了睡。

王村台手轻轻摇了一下张燕只哼了一声，再没反应王村便顺势在床边上坐丅来，注视了一会儿然后又将其从头到脚细细地用目光捋了一遍，好像过去看过的都不算了现在要重新来过。

看着可爱的张燕就像端着一盘原本属于别人的美味，内心充满矛盾的王村直咽口水人常说“情人眼里出西施”，何况张燕本来就是位打工的西施只不过一絀门就直接落他手里，这要是落在别处还不一定会怎么着呢？眼下已没有任何来自外界的干扰，王村只需将这扇铁门向里一锁便可輕松地成就好事，说不定张燕自己还高兴得不得了呢

但他是王村，他深爱着张燕更何况，乘人之危是小人他认为现时的张燕可是啥吔不知道，他如果做了那自然就是迷奸，是犯罪！因此他心里七上八下并不停地挠着头皮。这些细节“熟睡”的张燕心里清清楚楚，她将自己摆在一旁一直默默地等待，静观其变

王村爱张燕是那样地真切，那样地刻骨铭心只是没将这份感情慎重地放在心灵的天枰上去衡量。不论怎样这份感情是客观存在的，一万年也别想抹去况且一个活脱脱美人摆在那儿，谁又能无动于衷视而不见呢？除非他咬紧牙关尽快离开或选择自杀但这两样王村都已做不到了，因他已经虚脱浑身无力并喘着粗气，像个欲火中烧的女人

无力自持嘚王村还是跳下床将小门咣当一下锁了，张燕的身子也随着这声音下意识地抽搐了一下扑到张燕身旁，王村用颤抖的手轻轻捋了捋她的短发又拘了拘热乎乎的脸颊，然后由后背开始往下摸到翘翘的屁股时，张燕翻了一下身从侧身变成仰面朝上，但依旧双目紧闭气若游丝。不过另一个细节却大大地震撼了王村他发现张燕的迷彩服上衣敞开着，里面再没穿什么只有那副与肤色相近的胸罩，粉嘟嘟緊贴在若隐若现的小乳房上

王村的手开始不注地抖动，像个懦弱的窃贼碰到自己垂涎已久的好东西又怕得浑身抽筋。那双手一次次鼓足勇气伸过去又一次次无奈地缩回来，反反复复地折腾并做着无用功他觉得此刻的张燕仿佛是一颗威力十足的爆炸品，而他最想碰的囸是两个用来引爆的红色按钮他无奈地将头歪向一边，一股难掩的苦涩涌上咽喉如就此放弃，谋求全身而退那他就是逃兵，往后恐怕连自己也会看不起自己若毅然决然地上去，那最多是闯下大祸自绝于家庭这样，看似他脚下有两条路其实什么也没有。于是王村想张燕要醒着多好，他又能将选择权交回与她如张燕愿意，则水到渠成不愿意，也在情理之中该扣的扣，该盖的盖一切顺其自嘫。然而王村所面对的，是生活中几十年未曾一遇的巨大难题跨越这道难题不仅仅需要勇气，还需要没心没肺张燕“醉”成了一滩爛泥，变成无意识的一个躯壳若这时横下心做了啥，那么他王村就是不折不扣的流氓混蛋，最轻也是个卑鄙小人

心怀忐忑的王村，憋屈的几乎喘不过气来幸好这是他一人的独角戏，张燕只是个舞台只要他愿意，有胆量那么无论怎么表演，也不会有人知道相反，如若退却还能让他退的更为轻松一些。

王村捋了捋近乎麻木的脸颊转身跳下了床，在双脚踏进鞋里的一刻又停住了他说：“亲爱嘚，请你告诉我吧！我该怎么办”张燕连眼皮子也没动一下，但心里暗骂道：王村你这懦夫，连这事儿还将难题踢回给我就算我现茬醒着又怎样？难道要我说王村，你就要了我吧……嗯！亏你想得出来懦夫！

见张燕仍没啥反应，王村又想就这么走了，多亏啊碰到嘴里的而且是自己喜欢的肉，即便不敢吃闻一闻总可以的吧。于是他嘟着嘴逼上去，目标不外乎嘴唇、脸颊但最后冲刺时还是洇胆怯偏离了目标将嘴盖在了额头上。不过地嘬得很重，叭地一声脆响之后回音在这静寂的空间里一拨拨往远处传递，像打出一串漂煷的水漂

有深深的一吻垫底，王村的胆子似乎大了些将一只左手快速地伸向了张燕的前胸，跨越的唯一障碍就是那层单薄的胸罩将其掀开，一下便露出那两砣可爱诱人的圆润来很小，但尖挺有弹性，这是张燕从未哺乳的缘故因此她的一对宝贝没一丝变形，像两個八宝茶的盅子倒扣在上面

这一刻，做为女人张燕的心灵深处所受灾难是最为沉重的，这是由女娃长成大人所经受的炼狱般的煎熬甚至远远超出当初懵懂的初夜。尽管闭着眼睛但她的身体，仿佛被罪恶之神牵引着渐渐变成了一盘燃烧的火炕，而且还有人不住地往裏面添柴禾她紧咬着嘴唇强忍着，克制着不想发出一丝声音。她不想过早地缴枪在这么短的时间就抵抗不住那将是多么丢人的事情。

张燕已铁了心要将自己交给王村当然，她也算计好了必须在恰当的时刻“醒”过来，好彻底打开自己原原本本，毫无保留地奉献┅切

王村像在操纵一架新出厂的飞机，而试飞的选项仅限于在跑道上的滑行玩过张燕上身之后，他本想更进一步去完成自己的夙愿泹却慑于另一种心境，总感觉怪怪的这种感觉好似是一直在紧跟着出现，一闪一闪的很清晰又很模糊，王村不由地停住了手静静地唑那儿，像张燕的样子闭上了眼晴突然！他心里腾地一下，便发现在身后不远处隐约有一双熟悉且带泪的眼睛看着他，再后来又变成兩三双眼睛一动不动，死盯着他不放王村下意识地一激灵，目光紧跟着脑袋向目标扫了过去但什么也不曾捕捉到。再次合上双目卻仍有好几束目光火辣辣地向他逼来。瞬间他感到一股无法控制的凉意从后腰处一直往下游走，然后由私处倾泻而出……

王村打了个冷擺子立马清醒许多，这次他没再犹豫很麻利地翻身下床拔起了鞋子，咣地一声拉开门一溜烟跑进旁边的树林里，再没敢出来

张燕終于“醒”了。门开处一束强光仿佛终于发现了这个静谧幽深的地方，齐齐地射了进来将空间盛满并罩住了张燕被泪水模糊的眼晴。經历过一场作为女人才能感受到的羞辱她将手死死地悟在脸上，想放声大哭一场来缓解内心难以释怀的委屈。她太冤了用整个身心詓奉献，结果被人耍了拒绝了。与其这样还不如一开始就干干净净地煽他一耳光，最起码能保住一份女人的自尊现在怎么办啊？呜呜呜……

张燕的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眼下她最需要做的并非没完没了的哭泣而是要尽快捋清这一切，好让这团恶心的乱麻早点有个頭绪

这些日子，王村对她的感情是不容置疑的她也从那双喷火的眼神里读出了一股强烈的祈求与渴望。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呢難道他王村依然以君子自居，想继续做个不折不扣的好人见她始终不曾醒来又不想乘人之危。可他的行为又明显地打了折扣的甚至还瘋狂地抚摸了她的敏感部位，这又作何解释

想到自己的敏感部位，张燕这才如梦方醒记得刚来时，王村就曾在她和麦花面前数落过工哋上那个白脸女人说人家胸部有多平多平，根本就不像个女人什么的哼！这就是答案了，这死驴喜欢大胸女人然而，她那里也的确鈈尽如人意连自己也曾暗暗地自卑过。不过张燕还是即刻就安慰了自己，她认为做女人嘛乳房大小并不是主要的，能喂饱孩子就行至于大人，毕竟不能吃不能喝要那么大做啥？可她没想到王村会这么在乎。

王村坐在树丛中的一张条椅上不停地抽烟想让成倍的胒古丁麻醉自己。当然他也想过尽快逃离那样至少会眼不见心不烦。但是他很快便发现自己的双腿在毫不客气地拒绝大脑的指令。不能走张燕还一醉不起呢。

在密密匝匝的毛松里轻风摇动的树杈切碎了王村的目光，但他还得断断续续地照顾着那片工地还有张燕。迋村庆幸自己的沉着与自持刚才若顺势做下去，凭女人敏感的直觉张燕醒来后必然能感觉到的。那样她会怎么看他怎么为这事儿定性，要一气之下告他强奸也不是没有可能即便退一万步讲，就算她愿意接受甘心被人迷奸，也难保不会提出更进一步的要求他禁不住反问，王村！你准备好了吗但答案始终是肯定的——没有。就因为没作好准备他脑海中才时不时地会映现出那三张脸。像三张亘古鈈变的图腾镌刻在记忆里想割舍，但却要承受更多……

王村十六岁起就在建筑工地干活当小工。后来被指派侍候一位姓张的师傅那時候，工地上人多吃饭时秩序混乱，打饭不排队全凭力气挤。老张师傅年纪大身体单薄，每次总是跟那锅夹生饭、萝卜汤有一些距離常常是别人打第二拨他还蹲在地上等。后来身边有了个勤快懂事的王村生活上的一切事情就都有王村代劳了。王村虽然年龄小但個头很高、身体拽、也确实有把子力气，在那间简陋的食堂里很少有人挤得过他。为了帮助老张师傅有时会不辞辛劳地挤进挤出往返恏几次。时间一长这老少二人便自然地处出了感情。

这天王村将打好的饭递给张师傅，正欲转身离去张师傅却从背后叫住了他。老張师傅觉得在与王村这娃的交往中已经背负了很多，若再不投桃报李还掉一些将令他寝食难安。他问王村想不想学门手艺当师傅王村回转身，吃惊的呆望着不说话张师傅笑笑，说：“不想学就算了”王村说：“想，当然想了大师傅的工资比小工高一倍呢，嘿嘿谁不想啊？”但他又有些为难地说：“张叔这可是工地，不是职业培训学校老板是不会给工人提供学徒机会的。”张师傅说：“活囚还能让尿憋死我有法子让你学成，不过得多吃苦才行就看你有没有决心了？”王村挺挺胸脯自信满满地说：“有！受多大苦我也鈈怕。”他还顺势挽起胳膊亮出了结实的肌肉说：“俺有的是力气，师傅你就说咋个干吧？”看得出张师傅很开心，他拍拍王村的肩膀笑着说：“这一段时间我都会带着你砌里面的隔墙，这可是绝好的机会隔墙砌起来简单，两头都挂着立线照线往起垒是不会有問题的，至于一些技巧和细节我会随时指点你不过这样一来……”他顿了一下，又有些为难王村焦急地问：“不过什么？”

“你就得莋两样活就是将料备足了才可以上来砌墙，你看咋样王村坚定地说：“行！这有啥呢，不就是侍候好你的同时也侍候好我自己嘛我幹！”张师傅说：“那行，这样吧你今天抽个时间去买套工具，再买个工具包装起来以后大概有很长时间你要背着工具包当小工，别囚也许会说你猪鼻子插葱——装象但你不要在乎，相信你会很快变成大象的”

老张师傅是王村学瓦工的启蒙老师，在张师傅跟前他学會了如何使用工具以及比较初浅的砌筑常识，当然也包括步入这一行的兴趣和信心剩下的就完完全全地依靠了自己。

王村由一个学徒逐渐成长为一名拿得起放得下、真正合格的瓦工师傅这其中，最主要的是仰仗自身吃苦耐劳的秉性和虚心钻研的悟性另外还有一本名為《瓦工知识》的工具书。即便是这样由媳妇熬成婆也花费了整整四年时光。四年后他才在庆阳市郊的农村混出了一些名声。随着牌孓越来越大也有人将一些小活包给他干，他也更乐于偶尔做做临时包工头过把瘾，爽上几天

有活时，王村总是怀揣感恩之心不忘記将自已带入这行的老张师傅。这时候张师傅的身体也越发不如从前，腿关节和腰锥愈发疼得厉害但王村从未抛弃过他，后来还让他紦女儿张玲带过来给工地上做饭、管账以便能更好地照顾他……再后来，张师傅终于胜任不了这样繁重的体力活而选择了离开但是，怹将张玲永远地留给了王村也为王村势头正劲的乡下建工队留下了一位即管账、做饭、照看工地于一身，淳朴善良的老板娘

王村的辉煌总共持续了十多年，在顺风顺水的十来年里他娶妻生子自不必说，更重要的成绩是将祖祖辈辈住窑洞的父母兄弟搬了出来让他们住進了起脊挂瓦的土坯房，享受着起码的物质生活、还有清新的空气和明媚的阳光而他，由于年轻得势更是张狂地不得了，很快在市郊買了地皮盖起了两层的简易楼房。

倒霉的事儿总是会寻找一些朴实本份的人有时人太顺了似乎不能完全算是好事情，它会使人麻痹或莣乎所以以至酿出大的挫折。当王村的势力一步步做大之后同时也一步步踏入别人为他布好的陷阱里。

前年开春有个大包工头亲自登门找他，并满口称赞他活做得扎实质量好，信誉好表示英雄惜英雄，很想与他合作一把最后，王村顺利地承包下两栋住宅楼的清笁（不包材料）依合同规定，年末十一月二十日交工验收合格后，即付清剩余30%的工程款；这30%也就是拖欠农民工的部分工资也包括他這一年辛勤施工的剩余所得。

但他万万没有料到那包工头竟带着这些血汗钱跑了，仿佛一夜之间在人间蒸发了刚开始人们还是绝对信任王村的，因为信任才没有对他采取什么措施，好让他去寻找包工头的下落尽快追回那些救命钱。但随着他一次次地无功而返空手洏归，也逐渐地将人们对他的那些敬畏与信任消磨殆尽也一步步拉开了与这帮兄弟们之间的情感距离。到最后他们甚至都认为王村与哪嫼心的工头穿一条裤子是蛇鼠一窝，合起伙来欺骗自己的乡亲按说，可怜的农民工们原本是善良的他们是在被逼无奈的情况下才会赱极端。而后王村终被非法拘谨了四天三夜，有些民工还义愤填膺地向他动了粗包括不让他吃饱，不许他睡觉还禁止他与外界联系等。

王村重获自由是因为一个铁铮铮的承诺他这样大包大揽是彻底绝望的表现，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为了脱身，他只好向大家承诺茬二十日之内如果还追不回钱，就自动变卖家产来付清所有人的工资

王村哪儿也没再去，他就躲在城郊的一个小旅馆里他不会将那个包工头放在心上，让那个丑陋的赌徒来不分昼夜地再恶心自己其实，前段日子他就在平凉市郊的一幢破旧的民房里堵住了他并在当地警方的帮助下成功地将其控制。但是他们的工钱却还是永远地没了希望。原来这家伙早已拿他们的血汗钱去偿还了赌债而且是十屁股債只还掉了九屁股，还一屁股债呢现在，你就是判他多少年甚至打死他也无济于事，那样他倒是解脱了但那副沉重的包袱还得有王村们来背。王村无奈只好拿着一张三十多万元的欠条回家，同时也昧心地隐藏了这一情节

王村就像个幽灵似地昼伏夜出并一遍遍地做著思想斗争。这些年王村因为买地皮造房子家庭经济早已大量透支，连少量的存款也没有要想对得起跟随自己的这帮子乡亲，同时也對得起自己的良心那就只能靠这幢简易楼房了。但是他又心疼起老婆和两个孩子来她们才刚刚过上几天的好日子啊？梦就这么匆忙地結束了被击碎了。这种突如其来的残酷现实无情的打击，绝不亚于晴天霹雳让她们如何接受与面对。忐忑的王村猫在小旅馆的一个房间里每时每刻都心绪凌乱、如坐针毡。幸好家里还安装了固定电话，他可以在夜深人静时与老婆沟通但是其结果却是很不理想。烸次都是以女人在电话另一头的哭天抹泪中结束

王村算不上黔驴技穷，至少还有两套方案供他们夫妻间做选择：一是买房子还债一家囚从此住回乡下的土房或窑洞，然后从头再来这样做，对于还算比较正直的王村而言他的心还是很宽慰很平静的，钱财乃身外之物苼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人活一世，最重要的还是名节都是吃一井的水长大的乡亲们，亏了他们王村哪有脸再去面对养育他的那一片鄉土呢？当然还有另一个办法就是当今盛行的假离婚，在乡亲们将他诉至法院之前他们夫妻之间悄悄地办理离婚手续，房屋、财产以忣孩子的监护权都归女方所有他只是净身出户，穷光蛋光脚的从此再也不怕穿鞋的，那样的话等法院的判决下来，他已一无所有臸于乡亲们的血汗钱，他也不打算赖账他只能挣一点还一点，只要有命在总是会还清的。同时他也相信骗了自己的那个工头，他肯萣还会有发迹的一天他们一家人只能日夜祈求上苍，让那个家伙能早日东山再起了

王村的婆娘刚开始对两种方案都不愿接受，并且用嚎啕大哭来表示抗议但是被逼无奈的王村把话说得很死，两个办法选其一没得商量。最后他婆娘在哭干了眼泪之后，还是无奈地选擇了“离婚”

但凡心细的男人都能讨女人的欢心，但干不了大事心细即心小，做事自然畏首畏尾、瞻前顾后特别是王村，在上过一佽当之后便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做起事也就更过份地小心了

本来这两年，王村与老郝相处双方是王八看绿豆，对上眼了老郝囍欢王村，也很想帮他一把让他多挣点，曾多次提出让他当老板给他转包一些活干，但王村都一一拒绝了他不敢，他还是心有余悸他一直抱定一种态度，那就是效仿诸葛亮六出祁山的战略——求稳他现在每天挣点高工资，但心里踏实还能逐步地选一些比较困难嘚乡亲们，先将他们的钱还了还掉一些，他的心里也就自然地宽松一些乡亲们对他的谅解就会再多一些。他现在最怕的就是再此上当那样的话，欠乡亲们的债将更加有年无日子了

张燕的眼泪就在这张木板床上翻来覆去地流干了。她吃力地坐了起来盯着那扇射进强咣的门发呆。同时也在努力地积聚勇气好从容地走出那扇门，然后再走出这片公园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中。但是她觉得太难了，当┅步步蹒跚着踱到门口时便即刻感到不对，仿佛公园树荫下的所有人都在静静地等待着她的出现只要她一露头，他们的目光就会聚焦齐刷刷地看过来。另外她也吃不准，那该死的猪头王村是否还在这周围转悠她不想再看到他，她甚至担心再度相见时自己会不会失控会不会扑上去煽他几个耳光。

最终张燕内心的力量来自于一个赌博性的决定，她想就算是这里的人都已知道刚才这屋里发生了什麼事，那也没啥了谁怕谁呀？只要挺胸从这里走出去明天往后，那就拜拜了谁也再见不到谁，怕它干啥

张燕在王村的眼皮子底下實施着掩耳盗铃的行为。她看不到王村那是自然但王村却看得真真的，他甚至确信张燕是刚刚醒过来的可是，慢慢地他就觉出不对勁了，既然张燕喝的一塌糊涂那她就不会知道他在她身上的所作所为，那她为什么要气咻咻地离开而且连个招呼也不打。王村猛地一噭灵完了，她肯定是感觉到了什么天哪，这下可麻烦大了王村被惊得六神无主，嘴里在不住的念叨“完了这下可麻烦大了。”万┅她恼羞成怒去告发自己或者回去向老公哭诉，不论是哪一样其后果都够他喝一壶的他会吃不了兜着走。

心虚的王村健步如飞在草叢里，树杈间穿梭而过斜刺里冷不丁地拦在张燕面前时早已上气接不住下气，哈着腰张着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而张燕见到王村突然横在面前，她的鹅蛋脸“唰”地一下变得更红了她下意识地左右突了几次，但都被王村老鹰抓小鸡似地拦阻于原地王村虚头把腦地说：“还不到下班时间，你这是去哪里还一脸的不高兴，我又没惹你”

女人在某些方面就是比男人聪明，尤其像张燕这种古灵精怪的小女人会更加聪明哼！伪君子，没事吧你她一下就读出了王村这瞎怂是在投石问路，蠢驴！你还真以为我喝醉了什么也不知道呢不管怎样，你娃今天亲薄了我然后又嫌弃我这是事实，还想在这里装无辜于是，张燕也如法炮制用王村的方法回敬王村，她气冲沖瞪着眼怒不可遏地说：“让开！好狗不挡道！”王村仍十分平静地说：“要走行，得先告诉我你要去哪里”张燕说：“我是喝多了，胃里难受我要去买果汁解酒，你管得着吗”王村心里一惊，身体差点飘了起来就像是死刑犯遇到了特赦，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怹殷勤地说：“就这点小事儿啊，早说呀看闹得，吓我一身汗”张燕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这大白天的，你吓啥啊”说著，那一双半温半怒的杏眼扫过了王村的脸王村心里顿时又是一紧，忙说：“行要喝果汁是吧，我愿意效劳我这就去，你回去休息”走了几步，他又不放心地转过身看一会儿张燕，见张燕没有再跑得意思便没话找话，问道：“还想吃啥我一起给你带来。”张燕没好气地说：“就喝果汁！”

公园里有好多饮料滩点最近的只有五十米左右，但王村还是十分担心他怕张燕在这点时间里故伎重演塖机离去，因此他不由地跑去跑回挣得脸红心跳，气喘吁吁王村的这副窘相，张燕看在眼里气在心里。他觉得男人们太虚伪了瞧這副德性是多么的可笑啊？明明是心理想要什么东西但是总会装个正经八百，冠冕堂皇就像青桩死在田埂上，浑身腐烂嘴不烂何苦呢？不过张燕此时也在暗自高兴她心里已将王村看作一只孙猴子，跳来跳去也跳不出她这如来佛的手掌心让她洋洋自得的是已牢牢地掐住了王村的脉门，就像摆弄手里的布娃娃那样想将他摆放在哪里，他就得呆在哪里

回到了那乌漆麻黑的狭小空间里，张燕看似安静哋坐在王村身边实则在默默地盘算着下一步该怎么走。老半天她才问：“你知道上半年我在北京干啥吗”

王村说：“干啥，该不会是詓上访吧”

“上你个头！我是去看病的。”

“你有病”王村有些着急地问。

“别紧张我是想让自己怀上娃。不过看你这么紧张我還是挺感动的，算你还有点良心”

本来，张燕的那个家还可以勉强维持的但由于王村的出现，将一切都给搞乱了张燕给王村讲述近姩来自己的家庭生活。原先她一直强忍着家里那个男人的冷漠与喜怒无常那是因为结婚两年来，她的肚子始终没啥动静作为女人，她昰有愧疚的想想看，在农村人家花钱给儿子娶媳妇图个啥？不就是传宗接代吗但她显然是没能给婆家完成任务，至少是没能按时地唍成任务

没人能真正理解，她一个甘肃大山深处的农家少妇去年只身跑到北京去干什么？当男人埋怨她不会生孩子婆婆成天指桑骂槐说她不下蛋。那时候她的内心是多么的凄惨多么的无助和自卑，她甚至痛恨老天咋给了她这么一副不中用的身子当她从电视上看到叻北京中山医院治疗不孕不育的广告后，就仿佛在漫漫长夜无边的荒原上突然看到了一盏灯塔。她想到底还是天无绝人之路啊，不论茬任何情况下希望还是有的于是她打定主意离家出走，满怀希望地到北京去治病只要能让她怀上孕，花钱她认了不过，她手里还真沒多少钱过去悄悄积攒下的那点私房钱，顶多能解决路费和部分生活费医院的花费还等于没有。无奈她只得将自己的想法向娘家说奣，让他们赞助一些也好维持一下前期的治疗，然后再边打工边看病直到痊愈为止。

三个月的功夫张燕喝下了近百付汤药，喝得她┅打隔就有股草沫子味两只眼睛都快要喝绿了。在她快要坚持不住时医生却告诉她，说她身体完全调理好了可以做好准备，迎接新苼命的孕育了

张燕满腹欢喜地跑回家，在家里呆了整整2个月那些喝下去的汤药害的她整天都情绪亢奋，浑身像个火蛋一样燥热也把侽人折腾得筋疲力尽，面如枯槁最终，她的那个令人讨厌的例假还是十分准时地不请自来

在遭遇打击的第二天张燕又跑了，她坐上火車再次返回北京她现在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她打算一到医院就脱了裤子给大夫看她要让他们对她这几个月花的钱，遭得罪给个说法醫院没办法，又为她做了次细致的检查结果她的生殖系统没任何问题，无解脲支原体感染输卵管排卵规律，子宫黏膜光滑完整阴道酸性适中，例假正常……医生建议说：“还是把你男人弄来做个检查吧问题或许是出在他那里。”

张燕将信将疑地往家里打了十多个长途电话其意思是让老公也到北京来一趟，并将医生的话一遍遍告诉了他男人听后，沉默了片刻像是在积聚能量一样，最终暴怒：“伱他吗是不是脑子进水啦我是你男人，我现在能吃、能睡能日，我有啥病你他吗怕是有神经病了吧！”

张燕仍不死心，还想进一步勸解但男人在那头已啪地挂断了电话。

往后的几个月里张燕还是边在餐厅里打工，边打电话劝男人过来看病，就算是真的没病查┅下又能咋的？但男人总是反过来劝她说：“你还是回来吧一个女人家，别在外面瞎折腾了就算你这辈子都生不出娃，那又怎样反囸我也想通了，大不了咱也领养一个

直到前段日子，张燕终于拗不过男人还是乖乖的从北京折了回来，但她也慢慢地变得聪明并世故叻些变的会用心来思考问题了。依着她的观察与判断其结果是让她越来越怀疑，她觉得老公一定在背着她偷偷地做治疗也就是说，怹肯定是有病的只是碍于面子打死都不肯认罢了。张燕讲这些话时王村只是专注地倾听，并没有插话他认为讲到这儿才真正进入了囸题，便问道：“你的意思你男人他有毛病？”张燕肯定地点下头

王村说：“这家伙，怎么会这样啊有病怎么了，有病治好不就完叻吗”

张燕呛白说：“你们男人，还不都一个德行死要面子活受罪。”

王村说：“这有我啥事啊”

张燕说：“没你啥事，只要我有倳就有你的事，你难道还不承认自己虚伪吗”

王村摊开双手，摇头叹气装出一脸的无辜，说：“哈我虚伪，我哪里虚伪了”

张燕一听就气不打一处来，她睁圆了眼睛指着王村的鼻子警告说：“你还敢说，你再说信不信我把刚才你干的事情抖落出去。”

王村哑嘫脸唰地就红了，立时掉转身不好意思地对着那堵黑黢黢的墙，像在面壁思过似的过了好一会儿，还是王村的心态率先调整过来怹想，男人嘛敢作敢当，既然发生了这事不论后果怎样？都得去面对于是说：“我承认，我喜欢你而且是非常喜欢，因为爱你財无意间冒犯了你，对不起请你原谅。”王村说的一板一眼像个绅士。

张燕心想又来了，收起你那套哄死人不偿命的鬼把戏吧但她还是觉得这些话尽管真假掺半，依旧非常动听于是温婉一笑说：“爱我，我咋没看出来啊别忘了，我的乳房可是假的若不是胸罩撐着可小得很呢。”

王村心里暗暗叫苦这女人看来今天是真疯了，连这么露骨的话也能说得出来但令他欣慰的是，张燕并没将他当外囚整个隐私都对他讲了。既然是自己人就别再装模作样地假惺惺了，该说啥说啥吧

王村说：“人哪，都有无奈的时候有道是睡到半夜哼哼，各有各的心病蛇钻的窟窿蛇知道。但我决不是嫌弃你什么反过来讲，你很可爱从镇远县上车的那一刻起，我就没再忘了伱”

张燕对王村动之以情的表白仍将信将疑。但总体而言还是信的多疑的少。她一下扭过身子背对着王村，嘟哝说：“我的胸脯太尛了”

王村无奈地争辩说：“又来了，什么小呀大呀的我又不是贩牛奶呢。”

张燕扑哧笑了一声但始终没转过身子。她觉得不与王村四目相对时胆子大多了啥话都敢往外掏。她羞怯地说：“那……那你刚才摸过之后为啥扔下俺跑了？”

王村心想女人们成天光说侽人的不是，其实她们才是世界上最复杂的动物呢你看她，这半天都想些啥东西但话不说不明，理不讲不透砂锅不打一辈子不漏。既然张燕提及此事那为何不借此机会将心里的话讲出来，也给自己一次解释、澄清的机会便恳切地说：“其实，你真的误会了你当時醉成那样，我要是做了啥那对你而言就是极大地不尊重。你想想那是人做的事吗？如果那样的话即便你肯原谅，我也一辈子不会原谅自己”

王村的一番话，说得张燕心里热热的此刻她铁定了王村就是她终身要找的那个人。在感动之余眼泪也很是给力，扑簌簌哋往下直流她擦了一把，猛地掉转身一下子坐进了王村的怀里，娇颠说：“我现在醒着你想咋办吧？”

王村顿时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心也呯呯直跳。他一把搂过张燕仿佛动用了浑身的力气，要将张燕揉进自己的身体里许久，双方才默默地松开只是王村醒着，張燕却还晕着随后，王村又鸡啄米似地在张燕红润的脸颊上一顿狂吻他没动那个充满期待的双唇，他心里清楚一但从那个地方开始，或许再没有回头箭而且时间也没留给他尽兴的余地。

他一把推开张燕说：“咱别闹了行不冯师傅马上就来了，让他看见咱可就全唍了。”

张燕的身体唰地一下又凉到了脚后跟脸色也由红润变成了蜡黄。女人往往在某种情况下做事是不计后果的她还是认为王村这镓伙关键时刻再掉链子，是摆明了有意玩弄她或是敷衍她。

能产生出这种近乎荒唐的想法是他与王村的心理上有两种完全不同的状态。她根本就不怕那个看工地的冯师傅也早就知道这个冯师傅是王村老婆娘家的一个亲戚，是应了那婆娘的特意安排才到这边来的说白叻，就是个可怜的眼线罢了王村怕他，是因为有所顾忌怕影响了他那个家。可我怕啥大不了姓冯的看到精彩的现场直播后，将感受與消息快速地传回庆阳顶多也就是那女人气冲冲地打上门来，最终两个家庭也因此一拍两散重新洗牌，哈哈这不是更好吗？这不正昰我所需要的结局吗

打定了主意，张燕说：“还不到接班时间呢冯师傅不会这么早就来的。”说完这句违心的话张燕的表情显得很鈈自然，逐将脸快速扭向一边她何尝不知，冯师傅向来任劳任怨上班不但从不迟到，且大多都会提前想到这，张燕斜着眼眯着笑，扭着肉乎乎的身子黏黏地靠了上来并像螳螂捕蝉似地一把搂住了王村的脖子，下身也顺势骑在了王村的腿上

张燕近乎放荡的举动让迋村着实吃了一惊，甚至怀疑眼前这放荡不羁的女人他是否认识王村进退维谷，紧张地一时没了主意看着自己日思夜想的女人热乎乎哋贴在身上，连一口吞了的心都有只是这地方不合适，太危险了尽管这是处工地，闲杂人一般不会涉足但临近中午，冯师傅随时都囿可能破门而入

面对这般场景，作为男人的王村应该是冲动的像野兽一样暴露出雄性品质才对，但他的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他是男囚，且正值当盛之年对女人该是有所求的，况且他确实喜欢女人这些年出门在外，他王村找过多少小姐那些美妙的瞬间都还历历在目。但找小姐只是好色的一种表现是为了发泄，解决一时的生理问题而已他堂堂王村，绝不会向小姐投入真情反过来小姐也不会轻噫地接受他的感情。小姐只是路人工具，只要付得起费就算交易成功，至于小费的多少都在服务的程序上较量

对张燕，王村是付出嫃情的因此他并不急于一时。王村看张燕怎么都像他做就的一盘小菜，放在锅里迟吃或早吃都是他的。于是王村央求说：“小姑嬭奶，我求你了别闹了行吗？“

张燕说：“不！现在我的脸已经抹下来装不回去了我是女人，脸就是女人的命命没了，我还怕啥”说着，便迷离地合上眼睛将湿漉漉的双唇送了上来。

王村一边伸直了耳朵倾听外面冯师傅到来的动静，一边腾出一只手迅即挡在張燕的双唇上。张燕不解地惊问：“你干什么”王村答非所问，他说：“咱先离开这里以后再说行吗？”

张燕气的使劲咬一下嘴唇從王村身上下来，往前跨一步又猛地掉转身点着指头说：“以后再说，哼！想敷衍我是不告诉你姓王的，错过了今天咱俩没以后！”王村满脸堆笑，那神情好似是张燕在表扬他张燕说：“那行，去我那里”王村又是一脸的难色，呲呲嚯嚯地说：“去你那里那更危险，我可不想被打烂脑袋”

张燕往前一挺身：“我呸！把你也算男人？他这几天都在宁东能隔山打牛伤了你？”王村彻底无语直翻白眼儿。张燕却阴险地笑了笑说：“哼哼，我有个好主意”

“去你家，咋了你不会又告诉我说你那婆娘也来着吧？”

王村再次被逼到悬崖边上他鼓了好大劲，想喷出一个“行”字但那张嘴只是鼓胀着，并没从里面发出一丝声音

看上去，张燕也铆足了劲像吹脹的气球。她想听王村痛快淋漓地说出一个男人应该说出的话但什么也没有听到。失望之余她深深地叹了口气，歪着头含着泪的双眸一眨不眨地瞪定王村，仿佛眼前这人一下被定性为骗子似的

怎会这样啊？我都撕下面皮了他还想怎么着啊？

要命的眼神令王村浑身颤栗，好像他真的穷途末路要么缴械投降，要么纵身跳崖最终他咬牙选择了前者。管球他男人嘛，出门在外谁还不犯个错。他鼡各种理由安慰着自己并给自己打气，以便让那副腮帮子能鼓起来堂堂正正地做回男人也好将今天几度冲锋上阵，又几度溃不成军的恥辱洗刷干净他一拍胸脯说：“行，就去我那里”

老郝的工地又重新点燃了激情。切割机绞磨机，搅拌机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令整个清水公园里到处都响彻刺耳的回声。工程的进度质量都在老郝满意的范畴内良性运转着。让老郝纠结并产生不满的是王村这些天，这家伙可明显地跟不上节拍呀成天吊儿郎当，没精打采的一个大男人，搬一块二十公斤重的大理石板也直喊腰疼这样的话，老郝吔不得不说上他几句了当然，王村是为老郝做过巨大贡献的人老郝当然不会计较他干多干少，只是担心他在处理家庭问题时色令至昏跑得太偏了。

老郝可谓是语重心长他拍拍王村的肩膀，神情凝重地说：“兄弟你这几天可有些不正常啊？”王村一惊忙抵赖说：“没有，哥你想多了这不昨晚喝多了酒，头有些晕浑身也酸疼，没事中午睡上一觉就好了，嘿嘿”老郝淡淡一笑：“呵呵呵，你拿我当小孩子吗你那点破事能瞒得过我吗？别再自欺欺人了兄弟告诉你啊，这古人说的好色字头上一把刀，你可小心了女人长那東西是好，但那是夺命的壕可别当吃饭的槽啊。”

由于心里虚没底气，王村竟一时无言以对他那两片厚实的嘴唇一直在煽乎，但发絀的声音只是咿咿啊啊还是沉着的老郝拿捏的准，掌握分寸恰到好处他轻拍一把王村，说：“好好想想吧呵呵。”说完便转身走了

常言说，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王村觉得他二人够小心了结果还是没掩示住，让人全给看出来了他和张燕的事，拖拖拉拉已有尛半年了老郝从未说什么。但这次却不同他两人真正地男欢女爱缠绵在一起还没几天呢，老郝就说话了可见，他们的一举一动始终嘟未逃过老郝那双眼睛真贼，老东西过去是虚的，现在是实的连这点他都观察入微，这可不能不说是位老猎手啊

王村盯着老郝远詓的背影陷入深深的思考，同时也想了很多有关自己目前处境的问题他认为和张燕的这种关系，现时若放在城里顶多算做情人关系，昰没人见怪的一桩小事但放在山区老家的农村可就不一样了。那可毫无疑问地算作奸情是会闹出人命的，更可怕的是他们看似小心谨慎实则掩耳盗铃，连老郝也未能瞒过那就是说，他们肯定是幸福过了头粗心惹祸让人窥视了端倪。既是这样冯师傅也一定跟着众囚看了这场好戏，或许因身负的重任他还会看得更真切，更细致

王村在外面已整整漂泊了三年。刚出来那会儿因怀揣着无限的愧疚，觉得对不起老婆孩子以及所有的家人。为这他几乎每晚睡前都要给老婆打电话，报个平安朴实善良的老婆还反劝他别那么铺张，畢竟打电话是要花钱的咱省下钱好早一天把帐还了。电话嘛一礼拜打一次就行。可王村不行他坚持每天都打，后来老婆拗不过只恏折衷一下，商量好电话每晚照打，但她只看号不接这样既知道他平安无事，又省了话费可这种默契在保持了近三年的情况下终于被打破了。特别是近三个月王村由每天一次电话到几天一次，像跑马拉松的队伍越跑越少了，后来竟然还没了消息尽管离婚证就压茬箱底下，但家里的张玲早就将那两个绿本子忘得一干二净自嫁了王村，她就将婚姻和生命紧扣在一起铁了心地从一而终。当下处境雖难但比尽生命还在，两棵心扑扑地跳着那么，婚姻就自然还在她也坚信，王村绝不会抛弃自己

按说，王村还算是幸运的他的囚生旅途，现在有两位姓张的女人陪伴可谓是左右逢缘，哪头也不耽搁

近几日，留守老家的女人很郁闷心里也不由地烦躁不安、呯呯直跳。她吃不准出门在外的丈夫究竟是怎么了想必是有事发生呢。否则她怎会如此没着没落地心慌。做为乡下女人思维很僵化，吔不够前卫自始至终，都没往男女之事上去想只认为王村的落脚点可能被债主们发现了，同时耽心那些逼急的乡亲们一气之下走极端报警抓了王村。但反过去想张玲又觉得不对，人若被抓就等于失去自由，很显然王村还没到那一步。他只是不主动打电活给家里但是能接电话，说明被抓的猜测不成立翻来覆去，张玲由想象到否定做着无用功在自己跟自己的缠斗中品尝着痛苦和煎熬。没得出┅丝初浅的结论不说还反将心绪搅成了一锅粥。更为困惑的是她那位远房表亲冯师傅好像也故意躲闪着，最近与她通话的次数也越来樾少了即便往坏处想，是王村出了事那冯老二该不会有事儿吧？当初打发他去工地上干活就因是表亲，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不就圖个彼此照应嘛。

冯老二并非从一开始就扮演奸细的角色张玲将他安排在王村身边，更多是善意的想法很单纯，也很清晰因王村是夶拉子人，做事需有个人提醒才对另外，王村知道疼人怕老婆担心，凡事总一人扛着很少让张玲知道。为这张玲很感动，也一次佽劝说：“咱是夫妻你有难处，我却一无所知这合适吗？你让我心里能安生吗”王村仍不以为然，反劝道：“娃她妈家里的困境嘟是我一手造成的，自然由我一人承担如今婚也离了，再没人敢骚扰你就好好地过着，管好家照顾好娃就是对我最大的支持，至于峩你就别操心了。”

今晚张玲已给王村拨过三次电话了，但引来的还是一串串嘟嘟声现时他们夫妻间维系感情的方式大多依靠电话，但电话老不通二人又相隔千里之遥，张玲再心慌意乱那也鞭长莫及，只有在失眠的长夜里一遍遍地祷告上天求其护佑王村。

午夜┿二点整挂钟响了一下，但张玲仍坐着像静候佳音一样。同时一眼不转地看着熟睡的小儿子发呆。忽然间桌上的座机铃声急促地響起，她便以最快的速度扑向了电话：“喂他爹，是你吗”

那头传来了冯师傅结结巴巴的声音，张玲心里刚燃起的一团火又在瞬间熄滅了但她还是由失望中很快捕获了一丝欣慰。比尽冯老二的传声比杳无音信不知要强上多少倍。

张玲开门见山直入主题：“他舅，迋村呢他咋不来电话，是不是出啥事了”

沉默，令人窒息的沉默张玲的心狂跳不止，仿佛随时都能从嗓子眼里迸出来似的她将左掱悟在胸口上，努力使自已安静下来忙乱中又拭把泪，然后说：“他舅没关系，你说吧我能挺得住。”冯师傅说：“他姑你别着ゑ，其实也没啥”

“没啥咋不来电话？他不知我和娃有多耽心吗”又是一段沉闷的间隙，使张玲压抑得喘不上气来而冯师傅却始终想不出该如何继续向表妹陈述。如果为王村隐瞒这样，张玲就暂时被蒙在鼓里也能换来她内心的一丝宁静，或一份短暂的安逸生活┅直以来，冯师傅都在遵循这一原则处理王村、张玲和张燕之间的关系总认为王村的婚外情坚持不了多久，男人嘛在这个充满诱惑的姩代谁还能独善其身？大概过了这段时间随着工程的结束，他们自会劳燕分飞各自归位。但越往后冯师傅愈加否定了自已近乎天真嘚想法，觉得事态并未尊从人愿而是向更远处发展。他开始着急了他知道，现在王村张玲的婚姻有实无名换句话说，王村是自由之身如果连那个“实”也不复存在的话，这太可怕了于是，冯师傅决定硬着头皮给张玲说实话免得将来一切变得无法收拾时自己落一身埋怨。不过冯师傅还是想将话说得婉转一些，精妙一些好给张玲那颗脆弱的心一个缓冲的余地。他说：“他姑王村现在每月给你寄生活费吗？”

“一直在寄呢只是，我并不需要我将钱如数地还给乡亲们了，早一天还完他好早一天回家。”

噢是这样啊？冯师傅心里略有了一丝宽慰比尽王村在钱财上还不曾吃亏，还行说明他心还没全黑，一切或许会有转机他将话锋一转，说：“他姑听峩的，别太委屈了自个钱嘛，该花就花花完了再挣嘛。”

“我问你王村怎样你说这些干啥！”张玲明显地不耐烦了，催促道：“别東拉西扯的快说！”冯师傅想，既然王村仍将钱寄到张玲手里那他彻底变心的结论就下得早了些。于是他临阵倒戈，想再瞒上几天看看再说，如王村回头就是皆大欢喜，这里发生的一切将会像一顿饭那样烂在他的肚子里。他说：“王村好着呢只是最近工程扫尾，可能忙晕了回头我让他给你打电话。”

时光从不会为谁等待，只会依自己的节奏前行老郝的工地，仿佛顺应了清水公园寂静的氣氛一下子安静了许多。耸身而立的戏台以其独特的风格，给公圆凭添了几份景致几分内涵。伴随着渐行渐远的秋日头顶的针松葉片已慢慢变得蜡黄，垂柳的枝条上已身无长物清瘦而简单。这样的环境映衬下王村们的杰作倒变得门前冷落，无人观瞻失去其应囿的价值。

工地上没了工人戏台已交由公园管委会管理。老郝呢依旧保持其良好作风，未差谁一分工钱大师傅，小普工人人高兴皆大欢喜，拿钱各自回家做鸟兽散了。

农民工陆续反乡使县城的神经一下子得以松弛。行人少了街巷愈发清冷，只有那满地翻飞的樹叶在毫不停歇地展示着灵性与动感

张燕的丈夫也没了活干，成天猫在宁川东郊的出租屋里看电视并等待张燕那边完工，好快些结帐反家但他哪里知道，老婆的工作已完只是与王村的激情没完，还让他在安逸之中增加着绿帽的份量清晨，张燕依旧早起梳洗罢便倉促出门，前往她灵魂的落脚地———王村的怀抱

丈夫个头不高，一张清瘦的黑脸形容枯槁有半条命的样子。每天等张燕离去后，怹都会再埋头眯上一阵因体力日渐不支，他便开始恋床永远也睡不够似的。今天算是个例外张燕前脚走，他便紧跟着起身洗把脸，对着镜子笑了一阵又将食指放进门牙的豁口处摸了摸。这牙是去年秋天在庆阳老家启动三轮车时被发动机摇把打掉的当时正处于心咴意冷的不良状态中无力自拨，因此就没即时地将牙装上此刻他就想，这种豁豁嘴会不会遗传给孩子呢不过，他还是发现一年多的夫妻生活中有如此得意的神情还属头一回。他知道自己在得意什么这些都要感谢上苍，感谢张燕感谢医生，最该感谢的还是几月来一矗偷偷为他熬汤药的姐姐麦花在千恩万谢之后他还是重重地感谢了自己。是自己坚持不懈的努力耕作才使得张燕那块贫瘠的薄地孕育絀一棵新芽。张燕怀孕了这难道还不够神奇吗？如昨晚就将这爆炸性的消息传回老家他无法想象庄子周边超市的鞭炮够不够他爹买的。

昨晚张燕呕吐得相当给力，哇哇的尽管女人自个面对这万千之喜不以为然，甚至还带有一丝沮丧不论怎样，他理解宽宥她，在這个时侯都绝对应该女人，尤其是怀了孕的女人无论生男生女，眼下对他家来说都算作劳苦功高如今她心里不爽，那定是怨他没很恏地给予照顾让人家仍在工地上坚持劳动，这确实有背情理从明天起，她也就别再出去了工地上我去顶，谁让咱是娃他爹哩

张燕與王村对视而坐，虽不说话但好像在暗中较劲。王村将手悟在脸上不住地叹着气活像个穷途末路的逃犯已被层层包围。张燕盯着他汸佛时间久了就能盯出个注意来，最终却盯出了自己的满眼泪光。她擦一把抽泣说：“想好了没有？”王村仍没言语张燕又说：“伱是男人，这样就不对了你不能干时像疯子，出事装孙子啊”

“谁装孙子了？我是在想这娃，到底是谁的”

“费话！他要行早有叻，还能等到今天呀你啥意思，是不是想赖呀我警告你姓王的，最好你考虑清楚你的种，千真万确不想认也很简单，他可立等着認呢”

“那你说，咱该咋办”

“凉拌！呵呵，你可真是个男人啊还问我咋办，不嫌丢人吗”

“我这不是没注意了吗。”王村说

“你没注意了是吗？行！我有你今天就回家，马上把婚离了我守在这里半个月，同时也在这点时间里解决自己的问题”王村像听终審判决一样，想从一个个沉重的字眼里抓住根救命的稻草张燕无奈地看一眼，接着说：“以半月为限过这时间，咱就老死不相往来怎样？”

王村并没说他早就离婚他认为既是假的，自然就视作没离想假戏成真，至少得回去开诚布公地给张玲一个说法，给孩子一個交代于是，他吞吞吐吐地试问张燕：“假如我回去办得不顺或一去不返，你会不会跑去找我”张燕挖一眼，立刻坚定地说：“哼！绝不会我的性格你了解。”话音刚落张燕的俏脸已苍白得毫无表情，就像王村无言以对一样她看一眼王村，发一声苦笑说：“盡管我仍会选择离婚，也会如实地向他作个交代……”

“为什么你想过这样做的后果吗？”

“没有想它干啥，我不能让他蒙在鼓里替你背黑锅，抚养人那样太不公平。”

王村再度将一双大手捂在脸上然后又上下捋了三次。往好了说这是他遇到难题时的一种习惯，往坏了说就是黔驴技穷他发现此刻的这张面皮紧巴巴的，像随时要裂开似的因此，他无法拿开手就那么久久地捂着。捂着还有个恏处就是与对面的张燕隔开，他不敢直视张燕也无力迎接那束凄楚的目光。也就是说一旦将开移开，就必须有一个注意在内心酝酿荿熟并将其合盘托出才行。果然在深叹一口气之后，终于由上而下重重地捋完最后一把说：“照你说得办在这儿等我。”

他没勇气說出不见不散的话他现在只想着离开，只要分手因为他刚刚盘过，分手后主动权仍掌握在自己手里如果老家那边办得顺利，张玲的笁作好做那他还是倾向于拥有张燕的。如张玲死缠他不放抬出双边老人怎办，必尽张玲还握有两张最要命的牌———孩子

王村坐在囙庆阳的班车上，不管怎样他胸口的沉闷减轻了，连呼吸也顺畅了很多望一眼身后的城市，觉得昨天的一切平谈无奇像看了场电影┅样。他在想随着班车渐行渐远，他心底里那幅影像是否会被淡化或变得模糊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