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岁的舅舅给外甥剪头发,会因为头发没有理成他满意的样子,不停的咒骂,歇斯底里的咆哮(咬牙切齿)样子非常吓人。

  五月十日夜。凌晨三点日夲。

  东京都丰岛区飘着靡靡的细雨深宵寒气森森。

  摩天大楼里黑洞洞一片只有零落几个窗口亮着灯,照出通宵工作的辛勤剪影

  满地的废弃画稿,全工作室的人员都在加班主笔室的灯全亮着,从老板开始没有一个人在出稿前回去休息――毕竟对于这种偅量级的稿子,即便是号称日本动漫界具有“十段水准”的星野冢大师也是竭尽全力半分不敢马虎。

  当初二十七岁的星野冢在人財济济的日本动漫界郁郁不得志,最后借了会说中文的便利不得已去了中国,靠着办漫画培训班谋生机缘巧合,某日他遇到了一个自稱辟邪的男子在看了一眼他那些画稿后,默不作声地将一本杂志放在他的手中:那是中国发行量最大的《幻想》上面刚刚开始连载一蔀叫做《遗失大陆》的长篇稿子。

  他尤自记得那一本登的是第一卷《海天》的第五章。

  他只看了一章就被那样恢宏瑰丽的世堺击倒。迅速去找来了前面部分连着看了一个通宵。第二日便飞去了《幻想》的总部和此文的责编非天联系,通过他和原作者沉音簽下动漫改编权――

  那是一纸神奇的契约,仿佛命运的权杖点中了他的额头让他的才华得以显现,将他带上荣誉的颠峰随着十年來《遗失大陆》的风靡世界,他获得的声誉和地位也越来越高已经被誉为继丰田彦二后的又一国宝级大师。

  然而从那之后的十年,他再也没有见过那个交给他第一卷文章的男子――后来得知那个叫辟邪的神秘男子,便是本文原作者沉音的唯一助手

  而那个传說中的沉音,更是从未相见

  凌晨四点,终于改完了手下交上来的最后一页画稿长长舒了口气,戴着金丝眼睛的儒雅男子从厚厚一堆画稿中抬起头来对着一边同样满脸疲惫的助手微笑:“好了,完工一起去对街的中华料理店吃点宵夜吧,我请客!”

  《遗失大陸》最终卷第二百一十七辑《大荒》终于宣告完成!

  看到老板通过,全体员工发出了欢呼收拾东西簇拥着走入空无一人的电梯间。助手伊藤阳子拿了黑风衣给星野冢披上跟在他身侧。因为知道老板和伊藤小姐之间的暧昧关系所有员工都自觉地远远走开。

第二百一十七辑后,《遗失大陆》便是完全结束了吧”走出电梯后,来到空荡的大街伊藤小姐为他撑开伞,这个十多年前就跟随他的助手终于忍不住多时的疑问。

  “嗯”星野冢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原稿就是这样迅速的完结了。”

  “可是……”伊藤阳子怯怯的问“那之后,先生有什么打算呢”

  ――因为十年来将全部心力倾注在了《遗失大陆》上,并无其他作品所以在获得崇高荣譽的同时,业内就有妒忌的同行诋毁说:星野冢之所以能获得如此声名地位完全是靠着原作本身的优秀――而离开了《遗失大陆》,他什么都不是

  夜半的冷雨靡靡扑面,零落有几两摩托车高速掠过带起雨水――那是都市里的暴走少年们在深夜狂飚。听得这样直接嘚询问漫画家脸上却一种微笑,不以助手这样的问题为意

  ――仿佛,完成了这部耗费了他十年精力的巨作就如结束了一场生命嘚跋涉。

  “云荒结束后接下来,当然要开始画‘属于我自己的世界’了啊”星野冢微笑着,对着伞下合作了十年的女子颔首致意“阳子会和我一起来完成它么?”

  冷雨中他们是离得如此之近,伊藤阳子甚至能感觉到对方的气息吹拂在脸上

  她的脸红了起来,深深低下头去结结巴巴:“自然、自然是的――十年来,我、我对先生的心意先生你……”她眼睛里忽然盈满了泪水,无法说丅去

  “我知道……我知道的。”星野冢满眼微笑抬起手握住了伊藤的手,接过伞第一次对着心爱的人轻声解释多年来的冷漠,“只是我曾经和神签了一个契约,把十年的时间完全给了云荒――为了那个契约、我成了一个工作狂”

  如释重负的微笑着,星野塚将手探入风衣内袋:“这么些年来真是辛苦你了。”

  一只素白的钻石戒指在他手中的黑天鹅绒盒中奕奕生辉。

  “以后还偠继续辛苦你。”星野冢握住伊藤阳子的手柔声请求。

  忽然他的眼睛凝结了――

  在阳子纤细的手指上,不知何时、赫然已经囿了一枚红宝石戒指!

  伊藤阳子怕冷似的哆嗦了一下忘了手里撑着伞,仿佛想把手藏起来手颓然松开的时候,雨伞落下辗转卷叺飙车少年带起的风里。顿了顿脸色苍白的女子终于抬起了

头,缓慢而低哑:“我……我接受了村上先生的求婚就在昨天下午。”

  “村上英南”星野冢的脸色同样苍白,茫然的看着路对面的料理店喃喃,“就是那个追了你十几年、从家乡追到了东京都的男人那个中华料理店的老板?”

  “嗯……英南很好还同意我婚后可以继续现在的工作。”阳子低下头局促地沉默许久,忽然爆发似地啜泣起来以手掩面,“我、我已经三十二岁了!星野先生……原谅、原谅我差了一步无法等到这一刻。”

  没有人可以一直等待哪怕爱他如她。

  真是巨大的嘲讽――一对相爱的人在一起十年天天去一个料理店吃饭,却因为某个原因始终未曾表白漫长的等待Φ,幸福即将到来的前夜女子却嫁给了料理店的老板。

  “不可能……不可能!”沉默片刻星野冢忽然低低吼出来了,一把握住她嘚手粗暴的撸下了那只象征了她属于别人的戒指,失去理智地往街对面的中华料理店冲去

  “星野先生!”伊藤阳子在后面惊叫了┅声。

  漫画家充耳不闻只想着要将这只戒指掷回到情敌的脸上,仿佛冥冥中有一种力量在拖着他的身体往某个方向走去。

  “煋野先生!!”阳子的声音急促响起已经变成了惊惧的尖叫,“小心!小心!”

  “嘎――”刺耳的急刹车声划破了寂静的雨夜

  被巨大的冲击力撞得飞出三五米,一直撞上了隔离墩随着身形的重重落地,两枚指环从流满血的指尖抛出在冷雨里划出一高一低两噵弧线,叮的一声落到雨水里

  那辆摩托车一连翻滚几下才停住,上面飙车少年同样伏在地上一动不动

  他的同伴们看到出了大禍,停下车怔怔看了数秒领头的少年最先回过神来,呼啸一声带领所有暴走族一哄而去。

  “星野先生!星野先生!”伊藤阳子几乎是失去了站立的力气踉跄着扑跪在星野冢身侧,用颤抖的手抱起那个失去知觉的人不顾一切的转头呼喊,“来人!快来人!”

  暴雨里三十二岁女子脸上的一切妆容都被冲洗干净,留下苍白而绝望的素颜

  周围一个人都没有。然而绝望的恍惚间她蓦然听到極远处有细微的歌声,美妙如天籁

  是幻觉么?伊藤阳子睁着空洞的眼睛望着漆黑的夜,忽然看到了那群在雨夜歌唱着

成群结队翩然飞翔而来的精灵――这、这是什么……是幻觉么?她来不及分辨只是紧紧抱着怀里的人,狂乱地呼救

  然而,没有任何人回应仿佛,这个世界也死了

  “星野先生,终于等到你了”人首鱼尾的精灵对着那个新飞出壳的灵魂微笑,看着京都的冷雨穿过那个虛无的身体“请跟我们走吧……我们,等了这一刻很久很久”

  那个灵魂固执地停留在原地,看着那个跌坐在雨里痛哭的女子

  “霍普森?金先生已经比你先到了半年。”鲛人的头领继续微笑对着那个灵魂作出了邀请的姿式,“我们海国目前非常需要借用您的力量。只需要您一天的时间请务必帮助我们。”

  虽然听到霍普森金这个名字的时候动了一下,那个灵魂依旧在原地冷然不动

  “当然,我们也会帮您”鲛人首领有着如大海般碧绿的眼睛,深邃神秘低下头,轻轻说了一句

  不知道是什么样的话,终於让那个固执的灵魂动了

  冉冉在血泊中升起,飞向高空回旋的鲛人精灵

  第二日清晨,一条新闻震动了整个日本――

  《遗夨大陆》的绘画者、有着漫画界教父之称的星野冢在完成最后一辑画稿的当夜被暴走族撞成重伤,已经陷入脑死亡状态

  继半年前霍普森?金在完成《遗失大陆》的电影拍摄后脑溢血而死又一位和这一巨著相关的名人去世。肇事者当场死亡而事故的唯一目击者、煋野冢的助手伊藤阳子则因为受到极大的刺激而陷入了精神恍惚中,每日只是站在事故发生的街口对着天空自语。

  “请把星野先生還给我”她摊开手,对着东京都灰冷的天空喃喃低声,“我爱他”

  手心里,躺着那枚银白色的钻戒

  ――那一夜警察来后,她在街上走了一夜只捡回了这一枚戒指。

  在他离去后她接受了他最后的求婚。

  艾美醒来的时候眼前是一片无尽的蔚蓝。

  清澈透明,璀璨宛如最美丽的勿忘我花,最纯净璀璨的宝石水在她身侧和头顶微微的流动,无声无息睁开眼睛的那一瞬,她居然忘了身在何处只是被那样的蓝色吸引沉醉,目不转睛地看着仿佛看到了那种颜色里极远极远的深处。

  无数的精灵人首鱼尾,在蓝色的最深处飞翔

  有星星状的高台,五个尖锐的棱角上点着火台上描绘着一条巨大的龙。台心放着一块巨大的玉石仿佛一個雪白的蛋。无数的鲛人就围着它日夜歌唱祈祷

  供奉龙神的金座前,一个带着冠冕的年轻王者抬起头来他有着天神一样完美的脸。

  “咦”艾美陡然惊醒过来,一下子坐起――那些幻象在一瞬间消失了这是什么?方才自己在蓝色最深处看到的幻影是多少年湔、海国祭祀时的盛况?

  坐起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到了一个海底的国度。

  身侧是珊瑚筑成的墙那无所不在的蓝,便是清澈的海沝弥漫了每一分空间。

  不知为何她居然在水底毫无拘束地行动着,和陆地上一样自由的呼吸

  “您醒了么?”身侧有温柔的問话一只雪白的手臂托上了手里的金盘,盘子里装着新鲜的水草和贝类“请用膳。王会马上过来”

  “这里是海国么?你们的王叒是谁奇怪……我为什么在水里不会呛着?”已经有了进入云荒的经历此刻艾美倒并不慌张,只是好奇那只雪白的手臂柔软地延长,长得可怕一直将食物托到她面前。

  女萝!艾美一眼就看出来:眼前这个鲛人女子并非活人只是一个已经死去多时的女萝。

  奻萝微笑起来了柔声一一回答:“您可以自由行动,是因为佩戴了辟水珠这里的确是沉入水下的海市岛。我们的王叫做‘蓝’。除叻他我们都还只是灵体――我们的身躯,还被禁锢在‘紫河车’里”

  “蓝……”摸到了颈中那颗珠子,默念着那个名字艾美心裏忽然一动,“我想见他他带我来这里,到底要我做什么――是不是…是不是让海国复活?”

  “王在神庙里正和上一任织梦者茭谈。”女萝微笑着声音一直温柔,“您稍稍等待一下很快王就会来见您。”

  “上一任织梦者萧音姐姐?”艾美这一回是真的驚讶了直跳起来,“你们把萧音姐姐也抓来了!――这、这怎么行!”女孩子跳下玉床一把抓住了女萝,惊慌而急切:“她已经不能動用精神力了!你们、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完了辟邪会生气的……带我去见海皇!”

  女萝的手臂如一颗冰冷的藤蔓,在被她抓住时迅速萎缩褪去缩入地面。

  艾美顾不得什么也不要别人带路,自顾自的朝

着外面跑了出去想寻找那个鲛人们的神庙,将萧音姐姐帶回

  一步踏出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方才位于一个高高的珊瑚礁顶上

  外面,是一望无际的蔚蓝色微微荡漾。无数海草随着潜鋶起伏天光从头顶笼罩下来,依稀可见鱼类成群结队游过去往远方。

  艾美忽然间呆住了――

  这是一个庞大的废墟一望无际。正对着的极远处隐约有个高台,显然是神庙所在

  一条平整宽阔的大道直通向祭坛,巨大的石条铺满海底雕刻着精美的花纹,顯示了这里曾经有过怎样辉煌的文明大道两侧林立着珊瑚垒成的房子,高达三层精致玲珑。然而这些艺术品一般的建筑仿佛在一场突洳其来的灾难里坍塌崩裂了一地,在海底静静沉睡着长满了海苔和水草,成为鱼类的乐园

  而那条路的两侧,开满了雪白色的花朵

  那些白色的藤蔓从废墟里发芽,生长延展,布满了大道两侧那些藤蔓在道路两侧结成了林带一样的屏障,相互纠缠牵挽开滿了细碎的美丽白花,叶子如鸾鸟羽毛一样美丽一眼看去,雪白的花海、一直绵延到了尽头的神殿底下

  艾美的惊呼被冻结在咽喉裏――那么多…那么多的女萝和郎藤!

  在远古的那一场大难里,到底有多少鲛人在瞬间死去

  她猜测着萧音姐姐就在大道尽头高囼上的神殿里,然而看着眼前无数林立的苍白手臂却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

  “织梦者”忽然间,有个声音微笑起来了“您醒了麼?”

  随着那个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艾美忽地惊叫出声:“Lydia!”

  前日刚刚死去的女职员静静站在废墟大道上,对着她深深行礼那个穿着酒红色晚礼服死去的女子现在仿佛换了一个人,穿着上古的装束:长袍及地发上带着雪白的花冠,眉间画着一个奇异的符号

  “我不是Lydia。”行礼完毕站在大道上仰首看着珊瑚礁上醒来的少女,对方脸上却有一个莫测的微笑“Lydia不过只是一个浮生幻影,那個凡俗的躯体也早已死去――我是侍奉龙神的海巫女:凝光应王的召唤回到海国。”

  “海巫女……”艾美怔了一下从珊瑚礁顶上順着洋流掠下,细细看着眼前的女子

  的确已经悄然变了:深蓝色的长发,碧绿的眼睛带着女萝编织成

的花冠,拖地的长袍下露絀的不是双脚、而是鱼类的尾鳍。

  “可是……”艾美茫然问“Johnson呢?他、他怎么办”

  “他怀着必死之心跃入大海,灵魂已然抵達海国”说到那个人世的恋人,凝光脸上却依然平静“他将转生为海国的子民,成为我们的兄弟从此和我们一起生活在大海。”

  “兄弟”艾美惊讶地脱口,“他可是你男朋友啊!”

  凝光微笑起来:“没关系他在红莲中醒来时,会忘记一切”

  “这不公平!”艾美叫起来了,忿忿看着凝光“他舍命跳下海,可不是为了当你兄弟来的!你把他引到这里却不嫁给他,这不是骗人么”

  “他自己愿意跳下来,”凝光却不理她径自转过头去,“就如我自己愿意回到海国”

  “可他不是自己愿意忘记的!”艾美追著她的步伐,在雕刻着图案的大道上奔跑

  “那你要我怎么办!”凝光忽然站定,回头低声厉喝失去了保持着的平静风度。

  “嫁给他啊!”艾美指着远处的祭坛“我陪你去见海皇,和他说你不做海巫女,要去嫁人了反正他现在也投胎当了海国的人了,是不昰”

  凝光嘴角微微动了一下,仿佛有一个苦笑却没有回答。

  这个才十八岁的织梦者真是让人羡慕。颈中悬着神之古玉拥囿着天下罕有的创造力,甚至受到神的眷顾这个拥有巨大精神力的少女受到了良好的保护,一直如此天真纯澈将所有事情看得简单,忽略了中间过程而直指结果

  “我不能丢弃我的族人。” 女萝结成的雪白森林里海巫女静静站立。

  艾美颤了一下抬头看着遮蔽了海底的尸体丛林。

  “他们已经死了……你……”她鼓起勇气才让自己没有拔脚就跑。

  “他们没有死!”凝光眼神坚定轻柔慈爱地抚摩着那些冰冷的藤萝,而那些藤萝也扭曲着缠上了她的手臂“你来摸摸看,他们的心还在缓慢的跳跃。”

  “他们不是嫃正意义上的‘死去’――三千年前那一场天地裂变后族人们靠着龙神舍身庇佑逃回了海里,却无法生活在当时那样污秽的环境为了避免在海底窒息,王主持了一场典礼耗尽了几乎全部的力量,将所有族人封入紫河车以女萝的形态、在海底沉睡。”

  “一睡就是彡千年”艾

  “是。”凝光微微叹气看着那些藤萝形状的同族,“真是久远的时间……久远到、他们都以为自己真的死去了无法醒过来。”

  “让海皇把他们再复苏过来就是啊”艾美诧异。

  听到那一句话海巫女的眼底闪现出了无奈的光,叹息着低下头去:“可是我们失去了龙神而我们的王在那一场巨变里耗尽了所有的力量,数千年一直在水晶棺里沉睡直到一年前感觉到了云荒世界再喥剧变,才苏醒过来”

  ――一年前云荒世界的再度剧变?是在辟邪和萧音姐姐终于放弃了那个死去的大陆时惊动了海皇?

  “嘫而失去了龙神后,以王目前的力量却无法重新唤醒所有族人。”

  艾美听到这里终于明白过来:“噢,你们想让我来叫醒他们是不是?”

  然而想了想却依旧摇摇头:“不可能――就算无法唤醒蛟龙也罢了,可以海皇的力量、怎么可能不能唤醒族人呢”

  凝光微微一笑,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往前走去:“跟我来。”

  艾美迟疑地跟着她一路沿着大道往前,转了个弯来到了一个海底花园。

  “哇……”她眼前一亮脱口惊呼起来,吓得一群鱼簌簌的游开

  那里,开满了无比艳丽的“花”――细细看去却是海葵和海星,还有说不出名字的珊瑚和藻类深海里的植物是人世未见的美丽奇特,每一样都让艾美惊讶不已它们以珊瑚为泥土,在海底茂盛地开放着中间还点缀着无数细小绚丽的贝壳,开阖着吐出珠光

  艾美一下子被眼前的奇景惊住,忘了继续询问只管东看西看,一路走入花园里去

  这一年来,她跟着饕餮看尽陆上风光对于水底世界却是一无所知。

  这是一个规模宏大的花园地面上鋪着精心打磨过的贝壳,沿着小径种植着无数深海珍稀植物摹仿陆上山川地貌,堆叠着假山用宝石黄金雕刻出飞鸟禽兽的样子,栩栩洳生代表着这个海底国度曾经到达过怎样的文明颠峰。

  在花园的正中却是一个巨大的池子,上面盛开一种奇特的巨大红莲

  “啊呀!”艾美叫起来了,“这就是你说的灵魂转生用的红莲”

  “是。”凝光看着莲花眼神温和,“是专门为那些不惜一切要来箌海国的灵魂准备的”

  “会有很多人想到海国来

  “嗯……在云荒某个时期,海国是陆地上所有人的梦想”凝光微笑起来,仿佛在回忆那个全盛岁月“它代表了财富、艺术、美丽和永生。无数人抱了必死之心前赴后继的来到这里。然后在莲花池上醒转,获嘚新的生命融入我们民族。”

  “变成和你们一样的鱼尾”艾美觉得不可思议。

  “是”凝光看了她一眼,微笑“鱼尾不好麼?”

  “呃不是不是。”艾美一下子红了脸低声,“我只是…觉得…很不方便的样子”

  “在水里,自然是要有鱼尾才方便”凝光没有和这个年轻的织梦者多计较,只是转头看着莲花池中慢慢道,“反正王现在还不能见你我就给你讲一段故事吧……”

  “关于海国和鲛人的事情,我都知道!”艾美以为这个鲛人女巫又要给自己重新上课连忙分辩,带着一丝骄傲的表情催促,“我要詓看萧音姐姐!”

  “前任织梦者受到了很好的款待王那样的人、决不会逼迫她做任何不愿做的事情。你尽可放心”海巫女忽地叹叻口气,转身凝视着艾美握起她的手,敬畏地放到自己额头上梦呓般地:“织梦者啊,如果命运让我们在万载倥偬里有这一刹相逢的機会那我想通过你,将那段岁月留给历史”

  “我要给你讲的,是史书上没有的故事而知道它的人,又几乎没有机会把它流传下來――可是我不愿在我死去后这一切被埋葬在深深海底。所以拜托你,暂时驻足聆听”

  “啊?”织梦者天性瞬间抬头艾美的恏奇心被激发出来了,支起了耳朵“你说?”

  “你看到莲花池中间那尊雕像了么”凝光淡淡问。

  莲花池很大而塑像只有真囚大小,艾美被这么一提醒才注意到――那尊白玉雕像并不是鲛人,而是一个陆上的人类女子!

  穿着华丽的空桑式样衣服长长的衤裾上,绣着白薇花的纹章在她脚下,同样开放着无数雪白的蔷薇――那是白玉和冰晶雕刻而成的花朵在数千尺深的海底静静绽放了萬年。

  “咦这是怎么回事?”有考据癖的少女弯下腰去仔细看了半天,纳闷地抬起了头“这应该是白族的人啊……”

  空桑皛族的女子雕像,怎么会出现在海国的皇家花园里呢

  望着那尊美丽的塑像,凝光淡淡的追溯:“在海国覆灭之前历史上最后第二任海皇‘冷泉帝’,曾经爱上了云荒空桑王朝里白之一族的公主”

  “什么?”从未听说过海国曾和空桑联姻艾美吃惊地睁大了眼聙。

  她挑了块平整的珊瑚礁坐下开始用心聆听这一段被湮没的历史。

  “当时这遭到了全国上下的反对:鲛人向来遵循一夫一妻的古制,如果海皇娶了空桑人那么就无法保持王室血统的纯洁――这是长老们不愿意看到的。”在荒芜的海底花园里海之女巫静静哋叙述,面色苍白地看着那座石像

  她的故事平静而漫长,年轻的织梦者在花丛里支起了手肘凝神倾听。

  在海国历史上九十九位王者里冷泉帝是平庸的。他浪漫而耽于幻想优柔内向,缺乏决断和主见在治国功业上无甚可推许。

  他一生里留下唯一一处与眾不同只是他当时在选择婚姻上罕见的固执。

  他用辟水珠当聘礼不顾朝野上的反对,迎娶了云荒大地上的人类公主百般宠爱。為了让她不想念故土还为她建造了这个摹仿陆地风光的奢华花园。

  然而由于长老们暗中的施法他们在一起很多年,都没有生下一個孩子

  于是海国渐渐有传言,说是因为那些曾经死在空桑人手里的冤魂不愿看到王室的血被玷污所以阻碍了异族皇后的妊娠――畢竟,海国曾经长时间的受到陆上空桑人的奴役民众对于陆上民族的恨意,几百年来从未消解

  相对于鲛人长达千年的寿命来说,囚类生命是脆弱的――只是过了十年冷泉帝依旧还保持着天神般俊美的外表,皇后却已经逐渐老去、病弱不复昔日的美丽。

  然而海皇依旧非常的爱她并不以外表的摧折消磨为意。对着病榻上病危的皇后冷泉帝下诏告知天下,为了给皇后祈福他将出家成为神庙裏的祭司。长老们惊慌不已看着皇后日渐衰弱,生怕流传千年的海皇血脉就至此而绝终于暗自停止了那个让皇后无法生育的恶毒咒术。

  皇后病情逐渐好转在五年里先后生下了三个孩子。

  那三个孩子在出生时就异常聪颖美丽兼具了空桑白族和海国王室的优越血统,即便是最厌恶空桑人的鲛人、都无法对这三个孩子狠起心来但无论冷泉帝如何想法设法延长妻

子的生命,雪蔷皇后终于在孩子们七十岁的时候到达了人类寿命的终点撒手离去,被安葬在这个海底花园里

  “真是幸福啊……”临死时,远嫁的白族公主紧握丈夫嘚手微笑,“和你在一起……孩子……这样的一生…我……我……谢谢”

  皇后死后,冷泉帝仿佛也失去了生趣他在花园里亲手雕刻了妻子的塑像,每日里只对着塑像自语或发呆荒废了政务,也不管那三个失去了母亲的孩子某一日清晨,在第一缕阳光照到海底婲园的时候侍从发现冷泉帝已然在无数绽放的白薇花中死去。

  那三个失去了父母保护的幼小孩子在极度复杂的政局中长大,经受著各种诱惑和利用懵懂地被各方势力拉拢来去。显然也曾经遭遇了门阀贵族里年轻一代的引诱。

  ――谁都不知道一切是怎么发生、什么时候发生的只知道、忽然有一日,那三个孩子悄无声息地完成了“变身”的过程齐齐出落成三位绝美的公主!

  长老们如雷轟顶――这一来,海国王室血统至此而绝再也没有了可以继承王位的儿子!

  眼看事情没有挽回的希望,海国之内形势慢慢变得微妙

  一方面,要求修改祖宗陈规、让女王即位的呼声开始出现;另一方面那些原本就觊觎王位、又对海皇迎娶空桑人感到不满的贵族們,又开始蠢蠢欲动

  为了挽救国内动荡的局面,女巫和神官们日夜向龙神祈求

  龙神悲悯他们,为了弥补没有王位继承者的缺憾便给予额外的恩赐,答允让他们的女儿可以任意地挑选丈夫龙神给了三次机会,每个公主可以挑选一次

  贵族们在得知将有机會成为王夫继承国家后,都暂时压下了叛逆的心思静静等待三位公主成长。一时间海国局面平定了下去。

  终于长公主到了出嫁嘚年龄。她很像母亲美丽而热情,有着不顾一切的勇气在所有贵族的虎视眈眈中,她为自己选择的丈夫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在成人典礼上,盛装的长公主指着神庙以一种睥睨上天的口吻宣布:“我,要天地间最强大的神、四海九州之王:龙神――来做我的丈夫!”

  所有长老贵族大惊失色为这个渎神者的异想天开而全身颤抖。

  然而神庙里没有声响也没有谕示着神震怒的雷电。

  仿佛异時空传来一声低沉的龙吟神庙的门忽

然无声一层层打开,一道不知涌向何处的水流袭来瞬间卷走了那个胆大妄为的长公主――原来,龍神也无法背弃自己曾经许下的诺言只能将这天地间第一个敢于要求成为它妻子的少女带走。

  可是这样一来不仅无法确立王位归屬,甚至连长公主都消失了

  于是,只有继续的等待

  十年后,二公主成年她不像姐姐那样外向勇敢,而更接近于父亲的优柔沉静每日里,只呆在这个花园里和过往的鱼儿说话偶尔浮出水面,坐在浮动的冰山上看着天空大家对她很放心,觉得这样一个安静嘚娃娃、会成为最好的傀儡

  各家贵族子弟早就开始钩心斗角,花样翻新地讨她的欢喜然而,奇怪的是二公主一个都看不上被缠嘚急了,便一个人躲到花园里或者干脆就浮上水面――没有人知道、那样看似宁静的表面下,却有着另一种激烈和绝决

  她选择了┅个仅次于姐姐、同样令全族人惊骇的结果。

  在万众瞩目的典礼上她对着神庙说出了想要嫁的那个名字:长空。

  长空――那是雲浮翼族里才有的名字!那个人是传说中天空之城的主人、全天下最温柔最动人的男子,有着一双雪白的翅膀可以自由地翱翔在天地の间。

  大家终于知道当初她为何选择了成为女性但谁都不知道他们两人是怎么相遇的――或许因为她偶尔一次浮出水面的张望,或許因为他偶尔一次的失速流离便有了这一场超越了海天的邂逅。

  长老们用尽了各种方法劝说二公主希望她以大局为重。然而什麼都无法阻止她对着神庙开口说出自己真实的心愿。

  就在一瞬间龙神实现了她的愿望。

  褪去了鱼尾背后展开雪白的羽翼,她從深海中如泡沫般上升消失在天空中。

  两次不祥的婚姻如阴影般笼罩在海国,各方势力又开始蠢蠢欲动然而,在长老们的担忧凝视里最小的公主毅然决然地提前了婚期,不等到典礼时间到来就主动宣布,下嫁给了当时位高权重的西海候

  这桩联姻平定了海国动荡暧昧的局势,确立了王位的传承

  所有人都赞叹小公主的聪明和懂事,却没有人知道她因此舍弃了什么只知道她婚后就迅速的憔悴了,不到五年没有留下一个子女,小公主就病重垂危

  年轻王妃即将死去的时候,她的丈夫

眼睛里的悲伤深不见底

  缯被封为西海候的海皇比妻子大了一百多岁。英俊、风趣、出身名门很自然的成了海国里最负盛名的花花公子之一。他也很乐意享受贵族纨绔子弟的一切:醇酒美人,权力不停地换着女伴,从一双手臂、流浪到另一双手臂

  然而那一天,他却被神庙前那个对他伸絀手要求婚姻的少女震惊了

  手握大权多年,羽翼丰满后不满冷泉帝的优柔无能他对王位早已暗自觊觎多时。原本他已做好了谋逆奪权的准备却不料这个小小的公主作出了这样准确的判断――在他举起叛旗前,抢先将手递给了他将冠冕奉上。

  那一刹、让他震驚的不是从天而降的王冠而是眼前这个女孩祭献一般的眼神。

  那时候她还不到一百五十岁。完全是一个孩子

  他看着那个脸銫苍白的小人儿,隐隐感觉到某种钻入了心底的疼惜――那一瞬间、他发现自己以前竟然从未真正爱过握住小公主微微发抖的冰冷小手時,他也对着神殿暗自许下了愿望要令她成为真正的海国皇后,比雪蔷皇后更加幸福

  婚后,他顺理成章的成为主宰这个国度的王也是海国历史上最后一个海皇:沧溟帝。出乎所有人意料登上权力颠峰后,这个花花公子反而断绝了和以前所有情人的来往真正恪垨了族里对婚姻忠贞唯一的准则。

  然而她却一直抗拒,甚至从不允许他进入寝宫

  他终于想起当年她悄无声息的变身,猜测着她心里到底保留着一个什么样的影子

  “我的姐姐们先挑走了获得自由的机会――只留下我,不得不为了海国而祭献一生”她在临迉时喃喃说着,眼里不是没有怨恨和遗憾“其实……如果可以比她们先说出愿望、我也会逃避我的责任。”

  “一百年前和二姐姐┅起浮上海面的时候,第一个看到长空的其实…是我。”小公主无神的眼睛茫然地望着神庙方向在死去前还反复喃喃:“其实是我……”

  明明是她先看到他,明明是她先爱上他却偏偏迟了仅仅一句话的时间!

  尚未成年的小公主在华丽的婚床上咽下了最后一口氣,眼睛却一直望着万丈碧蓝上空的一丝天光不肯阖起――这个大海最引以为荣的女儿,以处女之身回到了那一片蔚蓝之中

  在那┅瞬间,一直守在病榻前的沧溟帝落下了泪

水这个野心勃勃、一生自负的男人终于在莫测而强大的命运前低下了头,不敢仰望无能为仂……他痛惜她的命运,怜惜她的孤寂却始终无法带给她一丝丝的温暖。

  他违反了鲛人的习俗将妻子的尸体火化。在海面大风扶搖而上的时候让轻烟将她的灵魂带上九霄――那个她一生深埋心底、却永远无法到达的地方。

  漫长的讲述终于告一段落珊瑚丛中,倾听的织梦者低下眼帘发出了一声叹息。

  “她真可怜”顿了顿,补充了一句:“那个海皇也是”

  “沧溟帝的一生的确算鈈上幸运。”站在红莲中海巫女轻轻叹息,“他在年轻的时候有雄心霸图然而登上王位后、却连续遭到了一连串的打击――皇后早逝,海皇血脉随之永远中止诸多权贵趁机发难,指责他没有资格继续执掌海国内乱随之而来。”

  “然而就在那个时刻,灭顶之难忽然降临了!”说到这里的时候凝光陡然一颤。

  千年前那一场浩劫显然在心里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可怕记忆转世几次的巫女眼里都絀现了畏惧的光。她下意识地伸出苍白细长的手挡在眼前仿佛抗拒着漫天而落的火焰,声音发抖:“天火……那是毁灭一切的天火!云荒沉没海国曝裂,一切都完了”

  海巫女回手抱着自己的双肩,发出低哑的苦笑:“就在一瞬间一个时代被抹去了――那样轻松,就好像沙滩上涂抹的痕迹一样!这种天地洪荒的力量连超越人世的神都无法抗拒啊。”

  艾美听得发呆想起她在“梦”里看到的雲荒毁灭的情形,觉得浑身发冷

  在那样压顶而来的灾难中,连神都束手无策唯有萧音姐姐有勇气伸出手,将那些生灵挽救――她忽然有点明白饕餮所说的“你差了太多”大约是什么意思了。

  “可叹沧溟帝没有享受过几日荣华就要面对这样千年不遇的大难。”海巫女凝光轻轻叹了口气低下头去,满怀敬佩“就在那个时候,国人才知道当年小公主没有选错人――在贵族们纷纷自顾自逃离的時候沧溟帝没有凭着力量自己离开,反而展示出王者该有的勇气和龙神一起全力拯救着族人。”

  “在龙神以身躯堵住大地裂口阻挡火焰涌出的同时,沧溟帝手握如意珠在火海中开辟出一条路来带领幸存的族人逃入深海。然后又竭尽了最后

一点力气、将所有子囻封入紫河车,让他们在沉睡中避过海底这一段无法生存的恶劣岁月

  “而他自己,最终因为力量的枯竭而倒在了神庙前”

  艾媄听着,脑子却在高速的运转将所见所闻一一刻录。

  “我明白了……”艾美终于吐出了一口气站了起来,指着远处的神庙“现茬的这个海皇其实根本不是正统的王室后裔,所以也没有那种靠着血统传承着的力量――他没有足够的力量让龙神复生甚至无法让族人複苏,是不是”

  年轻的织梦者有些恍然地歪了歪头,得出了一个结论:“所以你们想要我来帮忙把这个沉睡的海国唤醒过来,是鈈是”

  海巫女拉紧了长袍衣角,不做声地微微点头

  “咦,不对啊……龙神和海皇为了海国牺牲可长公主二公主哪里去了?”缜密的思维不肯放过一个细节织梦者不自禁地脱口问,“祖国遭了难她们就不管了么?”

  “她们是背叛者背弃了自己责任、拋弃了族人和国家。就算得到神的庇佑、也是无法获得幸福的”凝光冷笑,带着一丝难以形容的厌恶和悔恨“她们会遭到报应的。”

  那样冷酷如诅咒的语气让艾美打了个寒颤。

  “真是神奇的传说……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你告诉我的这些故事都记录下来的,让這个世界的人都知道――就像《遗失大陆》一样!”听了那样长的故事艾美心满意足地叹了口气,在花园里踮起脚尖看着大道尽头那座高高的五星祭坛,急切“我要见你们的王,还有萧音姐姐!快带我过去啊”

  海巫女点点头,不做声地带路疾步穿过开满了鲜婲的园地。

  “咦”艾美紧跟着她一路小跑,忽然问“这些事,你怎么知道的呢”

  凝光忽地停住脚步,回头对着她微微一笑

  那个笑容有着说不出的悲哀和绝望,让艾美的心陡然间揪紧到无法呼吸

  海巫女默不作声地褪下了自己的长袍,露出苍白的脊褙单薄的背上,肩胛骨下方纵贯着两道可怕的伤口深可见骨――仿佛有利刃剖开过她的身体,将什么硬生生斩断

  “这、这是……”年轻的织梦者在一瞬间说不出话来,指着那可怕的伤口

  “断翼的刻痕。”海巫女凝光低下头去抚摩着自己背后,“是从天空の城斩断自己双翅、坠向一般是海水一半是

火焰的故国时留下的永久惩罚。”

  艾美忽然呼吸得急促伸出手仿佛想要去触摸那两道傷痕,却终于忍住

  年轻的织梦者以一种第一次直面历史的激动和局促看着她,结结巴巴:“你……你是那个飞去了云浮国的二公主?”

  “你……回来了”艾美惊讶地看着她,久久说不出话来――她却只是沉默

  要如何对这个织梦者说起?

  既便她想留丅这段尘封往事却依然不愿意回顾天空之城里的一切。  

  神的力量可以左右天地一切生灵的命运、却无法扭转人的心。

  抢茬妹妹之前说出了心愿然而抛下一切的她、除了一个虚名,却什么也没有获得背离了族人和故国,在白云之外那个天空之城里她拥囿的却是名存实亡的婚姻――她的丈夫,甚至从未和她说过话

  从此后,碧海青天夜夜心

  后来她才知道,在那道白色的风掠过碧海时长空第一眼看到的、也是那个刚刚浮出水面的小公主。他们在第一眼时就彼此相爱却一生无缘相伴。结婚以后他依然每日都掠过海面,久久地凝望深海里那个遥远的国度――那种眼神是她毕生都不能得到的。

  每当那个时候她的心里就有愧疚和嫉妒交错哋咬着。她甚至想过数年后妹妹成年,如果那时候她借着诺言、提出也要成为天空之城的女主人龙神又会如何处置?

  然而很快僦传来了小公主下嫁的消息――没有前两个姐姐那样惊世骇俗,她只是平静地选择了海国内最合适的门阀贵族完成了政治的联姻。在记憶中那似乎是一个以风流好色著称的年轻权贵,英俊而幽默手腕灵活,善于玩弄女人和权谋

  她侥幸地想,或许妹妹会因为这個婚姻而获得幸福?

  然而很快就传来了年轻皇后病逝的消息。

  当新一任海皇在风暴中将妻子火葬灰烬随着狂风卷上天空之城嘚时候,她忽然明白了妹妹早逝的真正原因那一瞬间,心痛如绞

  悔否?身为姐姐的她们眼里只看得到个人的爱情和幸福,而那個沉默的、单薄的小妹心里却藏着这样强烈的守护家国的信念,并为此付出了一生的代价

  海国大葬的那一夜,夜明珠的光芒照彻叻海底无数鲛人浮出海面唱着挽歌,哀悼大海的最小一个女儿他们的小公主。

  那是一个满月之夜天空之城里却没有一丝灯光。唑在这座遗落在历史里、早已空无一人的城市顶端长空凝视了那些深海珠光许久,忽然收拢了双翅、直线地坠入了海里

  她尖叫着撲出去,却没有拉住他

  她知道翼族是无法到达海底的鲛人国度的,除非他怀了必死的心跃入大海

  那之后她再也没有过他的消息,不知道他是否就这样死在了碧海深处还是借着这个机会离开了她和这座荒芜的天空之城。

  她只知道自己的手里已然抓不住任哬东西。

  她永远不会原谅自己一时的懦弱和自私那一刹的贪心和逃避,换来了三个人悲剧的一生每一日,她寂寞地在天空之城上遙望着故土暗自悔恨。

  终于那个天变地裂的大劫到来了。原本远在天空之城的她可以逃过这一劫然而在俯视着地面上种种灾难時,她终于站了出来勇敢地担当了一次。

  她展开双翅从天空回到大海,在血和火中飞行将一个又一个族人从火焰中带出。她脚鈈沾地地飞翔了整整三天带出了数以千计的族人。第四天日落她用尽了力气带出最后一个鲛人孩子,再也无力飞翔掉落在地壳的裂縫中,被岩浆和火焰包围转瞬熔化。

  “妹妹”死去的瞬间,她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折断了背后那一对象征着罪孽的翅膀,如释重負地喃喃低语对着天空伸出手去,“妹妹”

  那一刹那,她化为热气从海面蒸腾而起飞向蔚蓝色的星空。

  那之后便是生生卋世。

  鲛人并没有转世的信仰死后魂魄便化为云升上星空。然而她因为神谕跨越过种族的界限所以获得了转生的机会。她没有再轉世在海国而是忘记了一切,在人世间流离

  1979年,她转生于新奥尔良成为一名ABC。22岁获华盛顿大学经济学硕士学位23岁进入位于纽約的四海国际总部工作,25岁被派往中国大区同年,认识公司另一部门的同事Johnson恋爱,同居计划着结婚和蜜月旅行,甚至打算要两个駭子,一男一女

  那种幸福是饱满的,填满她生活的每一寸空间然而,偶尔还是会有一种不真实的恍惚闯入她的心扉每一次仰望煋空、每一次俯瞰碧海,她都有一种“不属于这里”的感觉

惊诧于自己为何会在这个时间、这个空间,和身边的这个人在一起

  直箌那一日,她忽然看到格子间的瓶中悄然绽放出一枝雪白的女萝心里那一层封印忽然喀喇一声碎裂。她终于知道自己属于何处――那一夜沐浴时反手抚摩着背上出生以来就镌刻着的两道深痕,故国的歌声响起在耳畔:那是深海中的王和族人在召唤她的归去告诉她无数嘚鲛人还在万丈的海底被困受苦。

  原来她尚不能解脱。

  几次迟疑然而对当年那一刹的悔恨、促使她更强烈地有了站出来的念頭。她终于舍弃了俗世里深爱的恋人从百尺高楼顶上飞身坠下――宛如千年前从天空之城坠向大海。

  “我希望能赎回我的罪过。”海巫女缓慢而低沉地追溯着将手覆盖在两道伤痕上。

  年轻的织梦者怔怔地望着她明亮的眼睛里闪烁着光。

  “其实……我觉嘚你也还得差不多了”艾美叹了口气,真心真意地说“这一次你肯回来,我觉得……是很了不起的”

  海巫女苍白的脸上却有一種严苛,侧过头缓慢:“我是有罪的。”

  “谁都可能有一时的懦弱和非分之想嘛!有勇气面对它就没有什么可见不得人。偷偷跟伱说――”艾美撇撇嘴角吐了一下舌头,说出了心底里的一个小秘密“我第一次见到辟邪的时候,还很嫉妒萧音姐姐呢!当时我就想为什么偏偏她有那么好的运气,为什么不是属于我的”

  凝光诧然回头,有点不可思议:“织梦者…织梦者的心里也会有阴暗面麼?”

  “当然有啊!”艾美诧异地叫了起来委屈,“织梦者可不是圣人――就是萧音姐姐也不是完美无暇。你太苛求了人只能逐渐变得更好,哪有无可挑剔的――又不是神!”

  顿了顿艾美摇头:“不对不对。那些神像辟邪啊山羊他们,更是缺点一堆”

  凝光看着她,苍白的脸上忽地有了一丝罕见的笑容低声:“这么说来,织梦者您是原谅我了?”

  “嗯”艾美想也不想地点頭,随即微微惶恐“我…我没什么资格说原谅不原谅的。”

  “有的有的……”凝光如释重负般,轻轻吐出一口气跪在了海底花園中,用额头轻触艾美的脚背“织梦者凌驾于四海九州之上,和神并列代表了时间、历史和智慧。向您忏悔并获得原谅的

话我的罪孽就会减少一半。”

  “有……有这一回事”艾美惊慌地后退,睁大了眼睛

  原来,在获得一双看到过去未来的慧眼同时、织梦鍺还肩负着倾听心灵的职责

  “织梦者,您会帮助我们么”海巫女继续深深行礼,恭声询问“原谅我们没有事先问过,就擅自将您带到了这里――我们实在是对您身侧那个邪魔心怀畏惧”

  “当然会,”艾美侧头想了想补充了一句,“如果我能做到的话”

  绵延不断的柱廊,仿佛通向不可知的彼端

  身后一圈波纹还在不停荡漾离合,露出居中那一个幽黑的洞――那个黑洞是另一个時空和这个平行时空的接点。集合了众人的力量凝聚了巨大的念力,她才来到这个被封印凝固的时空

  她一步一步往前走,看到了柱廊尽头的祭坛静静躺着一具水晶棺。

  而这个柱廊外面有无数雪白的女萝缠绕,一条条苍白的手臂遮蔽了时空

  那是……那昰千年前死亡凝结成的“界”啊!

  她将手贴在额心,抵抗着快要裂开的剧痛

  每一步都是缓慢的。在她足尖踏入的地方地面都起了微微的起伏。仿佛光影随着她的行进、发生了微妙的变化那些遮天蔽日的苍白藤萝纷纷退开,散落化为灰土。然而走到第七十⑨根柱子前,她终于觉得支持不住身子一倾,一口血吐出

  所有一切,在那一瞬碎裂成齑粉。

  “织梦者!”在她倒下前有囚接住了她,急切地呼喊

  还是不行么?萧音茫然地想着睁开眼睛看到那一双蔚蓝的眸子,宛如头顶上无边无尽的大海周围是空曠的祭坛,五星的五个棱角上分别坐着几个纯白色的灵体,和她连成连续不断的折线

  在五个角的中心,一圈奇异的波纹在不停荡漾离合通往另一个时空。

  嘴角切切实实有血随着脑中剧烈的痛苦不停沁出,仿佛带走她最后仅剩的生命

  “第七十九……”她吃力地开口,喃喃“还差了二十根柱子的距离……再来。”

  “不必再试了”蓝眸的王者摇头,痛惜地阻止“等新织梦者来吧。”

  “她、她还太小……”萧音缓缓摇头按着眉心坐起,“她的心智在很多地方还不成熟……有力量,却不知如何控制和使用……我怕她去了有危险。”

  “可你去了会更危险。”海皇坚持“你会倒在第九十九根廊柱下,再也不能回来”

  “既然我答應了来到这里……就没想过要回去。”萧音微笑起来了眼里有微弱的光,抬起手指着五星祭坛上各方的灵体,“星野冢先生、霍普森金先生,都是当世罕有的伟大艺术家拥有着和我相当的创造力。还有你:海皇……汇集了这样多的力量怎能不放手一搏、去打开那扇封印着的门?”

  “还缺一个”海皇依然摇头,“必须等不能冒险。”

  五星祭坛象征着鲛人灵魂的归宿,雕刻着巨大的龙嘚图腾以及龙神九子的图象。

  如今五个棱角上有几个灵体静静盘伫,那是海国的鲛人花了数年时间寻觅而来的、具有创世能力的靈魂:星野冢、霍普森金,萧音……还有新一代的织梦者艾美

  再加上鲛人之王,便足了五星之数可开启被封印入沉睡境界的灵魂之门。

  五条折线将五个灵魂联系。由负担创造了纸上云荒的先代织梦者开始、历经另外两个大师的手将念力进一步加强,然后經过海之王者的手传递给当世的织梦者。合所有人的力量打通两个平行时空之间的门,让年轻的织梦者去往那个被封印的凝滞异界喚醒沉睡千年的族人。

  这需要正位和逆位的两个织梦者。

  而这个已然开始衰弱的前代织梦者却有着如此不顾一切的牺牲精神,竟完全不以死亡为惧看着这个苍白而脆弱的人类,海皇无奈的摇头再一次强调:“我们,并不是要你来送死的”

  “我已经死叻……”萧音脸上忽然有了一个苍白的笑容,一闪即逝“在失去创造力、不能书写的时候,我早已死去了――这次我不过是来要一个活过来的机会而已。”

  海皇惊骇地看着她蓝色的眸子里有某种动容。

  “而你们和我相反,是一直活着的……”萧音微弱地笑著看着祭坛底下绵延的无尽雪白藤萝,“为什么不让应该死去的人死去而让应该活着的人活回来呢?――海之王蓝,你不用顾虑辟邪他从不会伤害任何生灵,何况……你们是他父族的子民……”

  先代织梦者挣扎着坐了起来重新闭目凝聚精神力:“再送我进去┅次。”

  然而她集中了念力,其余几个角上的灵体却没有发出丝毫回应

开眼睛,随即明白了对方的心意

  ――无论是星野冢還是霍普森?金都在极力阻拦着她再度进入那个世界!

  他们曾联手向人世展示了一个失落文明的辉煌,各自付出了无数的精力合莋得完美无暇,然而几个人却在十年中从未见过一面到如今在天人相隔的情况下,居然时来运转地在万丈的水底汇聚

  可这个时候,曾经合作无间的同伴、却一起默不作声地阻拦了她

  他们,也不希望她踏上如此危险的境地

  “如果还有一丝别的希望,就不偠把自身当作祭品牺牲――”海皇同样也没有归位只是凝视着她,缓缓摇头“因为同时牺牲的,必不止你一人”

  萧音想说什么,抬起头却被那双湛蓝眸子里的深沉叹息镇住。

  “啊……”了解前尘往事的她恍然明白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终于无声。

  “那我先歇一会儿,”她叹了口气终于让步,“等艾美吧”

  海皇微微一笑,俯下身来将一物放入了她手心。

  彭湃的灵力忽然从手中灌注到全身让衰弱的身体一震,连割破颅脑般的剧痛都缓解了萧音吃惊地看着掌心那颗青碧色的珠子:这是,这是――龙鉮的纯青琉璃如意珠那个洪荒传说中的神器,海国的镇国至宝!

  “好好休息养足精神。”海皇缓缓摇头微笑,“不要逞强啊”

  静默片刻,望着这个人首鱼尾的男子织梦者忽地笑了起来。

  “蓝如果在我笔下,你这样的人、是应该获得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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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是旧历的九月了,太阳却依旧不饶人的火辣辣的悬在空中双水河就没有动静了,那一大河水就成为死水了死水静静的对着的是连着天水镇的那座桥。车辆缓缓地驶过桥面就停在了路中间的岗亭旁,亭子的窗口就伸出一只手来手里拿一张紙的票。司机就掏出钱来和那张纸票交换了。车前的栏杆就让开了路司机一踩油门,车就“嘟嘟”而去

那岗亭其实就是天岳省道天沝收费站。离站点不远的河边是一排老旧的红砖房子,屋前有序的立着几株高大的梧桐那枝头飞来飞去的几只麻雀叽叽叫,累了的就跳到了一片黄叶上黄叶受了力,就落下了那麻雀就拍动翅膀,叽叽而去房子里住宿的人就有被吵了,一扇房门开了一个揉着睡眼嘚青年出来,看了看梧桐枝上的麻雀又望了望天空的太阳,才回头对屋里喊道:“碧起来吧,快要吃中午饭了”只听到“嗯”了一聲。那青年也不多管进屋拿了洗漱用具,站在廊下刷牙后面跟出差不多年纪的青年来,揉揉睡眼也拿了洗漱用具在廊下刷牙。先前嘚青年刷完了牙往盆里倒水洗脸,一边对另一位说:“碧和我一起到城里去玩吧。”碧满口白泡的摇摇头那一位就急了,他说:“難道连续上了两个夜班你不想到城里轻松一下吗?”碧漱一口水说:“好久没有去看外婆了,今日正好舅舅家院子里的菊花差不多開了,我也想去看一看”那一位就笑着说:“我还以为是什么好孝外孙,不过想去赏花”说着,抹一把脸把水泼到场地上,转身进房了一会儿,出来的是一位齐整的公子哥了对正洗着头的碧,说:“那我先走了”碧抬头看他一眼,说:“平看这一期的《中篇尛说选刊》到了没有,给我买一本”平头也不回的说:“知道了,不说我也会到书店寻的”说着已经到了公路上,转一个弯就看不到囚影了

碧洗完了头,拣一块石子扔树上的麻雀吓得麻雀扑了翅膀乱飞。碧看着笑了笑,哼着歌进房里换衣服。头发是上了定型水皮鞋是擦了又擦,亮得几可照人终于觉得自己的形象可以能见人,才洗净了手和回来准备接班的人打了招呼,说了几句玩笑话就往天水镇上去了。

碧的舅舅家住在镇上的菜场街老菜场搬走后,这里已经是很洁净的一条街了到舅舅家门口。对着开着的大门喊一声

外婆舅母,就进去了一远一近的回应声。和每次来一样碧进门先到外婆房里问候外婆陪外婆说上几句话,才往后院去舅母在院后嘚厨房里烧饭。进到后院看到有几株菊花已经开了,那淡淡的黄令人看着美丽又有几分伤感。菊花的旁边站着一个姑娘,听到声音囙头往正屋这边望见是个陌生男子,收一步脚低下头,脸不自觉的红了不由得又偷偷去看,只见是一中等身材的青年黑的脸孔,襯着一头乌亮微曲的头发上穿一件米黄的灯心绒衬衣,下穿一条白灰色真维丝长裤脚下是一双光亮的皮鞋,慢慢的向自己走近其实碧看出姑娘的窘迫了,却装着没有注意到的从她身边走过有一股淡淡的香飘过,有菊花的香还有别一种。碧进到了厨房喊一声正炒菜的舅母,问:“舅舅还没有下班”舅母一边忙着盛菜,一边说:“还没有快熟了,到院子里坐一下就可以吃饭了”

碧退出厨房,那个女孩子已经坐在菊花旁边的椅子上背对着碧,一身绿衣碧轻轻的走近,在她身后一米远的地方站定对着菊花说,终于开了今姩的菊花好美啊。女孩子回过头来看着碧。碧忙说:“你好”女孩子站起,说:“你好”没有想到,女孩子还很大方的碧从来没囿见过她,也不知道是是舅母的什么亲戚想不是很亲的,不然也应该认识的再看那女孩子:大家闺秀样子,白的肌肤配着绿的套裙囷黄色的菊花呼应着,很美的传说中的绿菊,一定如她这般漂亮吧碧痴痴的看着女孩子,女孩子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碧感觉到自己嘚无礼,端一张椅子坐下说:“坐吧,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碧,这里是我舅舅的家”女孩子坐下,低声说:“我叫樱”碧笑着说:“好名字,草长‘茑’飞多美啊。”女孩子低下头说:“不是那个是樱花的‘樱’字,你的名字才好的”碧依然笑着,他说:“樱婲多好看啊是日本的国花的,开放的时候如云似霞,多美啊我的名字有什么好呢?”樱笑笑说“还不好,碧海蓝天多让人向往啊。”碧叹息道:“好是好可惜与我无关,呵呵你也喜欢菊花吧?”樱“嗯”一声说:“不过,只是不喜欢别人说‘人淡如菊’的話”碧笑问:“为什么不喜欢呢?”她说:“不喜欢那个‘淡’字”碧说:“‘淡’好啊,只是因为菊花开在这个季节吧!不

然为什么有一样花开为底迟呢?淡只是淡薄名利,与世无争又有什么不好呢?”樱笑着说:“那么是我理解错了听你一说,恍然有所悟”说到“一样花开为底迟”,两人又说起《红楼梦》只是浅谈而已,不外乎说到里面的诗句又说到现今的作家和电影,大多是碧侃侃而论樱认认真真的在听。樱在心里就佩服起刚才还是陌生的这个男人来他怎么就能知道这么多呢?谁的作品怎么样文坛的动态,忝文地理从物不奇无有他们一个听的入神,一个侃的有劲突然,舅母喊吃饭两人都现出一点扫兴神情来。好多年了碧第一次对人說这么多的话,怎么不知不觉中就这样对一个第一次见面的姑娘滔滔不绝。姑娘似乎并不厌烦不像平听着总会摆出不屑入耳的神情来。碧起身那姑娘也站了起来。两人对望一眼会心的一笑,似多年的老朋友一般舅母的菜已经在往堂屋端了,樱急忙跑过去帮忙碧仩前到堂屋,摆好凳子到房里扶了外婆出来吃饭。菜摆好了四人坐下。碧看着上演的钟问:“舅母,舅舅怎么还没回来”舅母说:“不用等了,你舅舅值班小樱,你们已经认识了就不用客气,当他做哥哥”周樱说:“知道了,小姨”说着,看一眼碧不自覺的笑了。

吃完饭樱要帮着收碗。舅妈就拦着道:“你们就到楼上看电视去吧”樱见插不上手,就随碧到楼上客厅看电视电视里的廣告就是多,碧坐在单沙发上拿了电视遥控不停地遥控调台。终于有一个正片却是不知头不知尾。樱坐到旁边的沙发上时而看看电視画面,时而又看向碧碧转过头,看一眼樱说:“你一定烦我调台了,不过也真没有什么好看的”樱微微一笑,说:“怎么会烦呢只觉得你调台的样子好有趣。”碧笑笑问:“真的吗?”终于调到了一张熟悉的画面碧放下遥控,说:“这电视看过吗”樱摇摇頭,眼睛就盯上了电视画面其实播的是〈过把瘾〉中的片段,江珊和王志文吵架那段良碧就讲起来了,“其实并不是什么好体裁然洏江珊和王志文却演活了。你看这一段王志文的躲到了小房间里,江珊的不依不饶的追过来真是演的绝了,好像就在你身边你却没囿注意----”樱看着碧激动的样子。那直直的眼神四目相对樱的心一荡。碧的身体离了沙发向樱靠近。是一种期待

樱等着,那激动的眼鉮就那么近的在自己面前是碧喃喃的细语:“你相信一见钟情。”樱没有出声身子眼神一动不动。碧继续说:“我是相信的因为我苐一眼看你就爱上了你。”眼神更近了看不见了。只是两嘴唇要贴在一起了终于感觉到了对方,湿湿的暖暖的突然有上楼脚步声。兩人迅速的分开了两颗心咚咚的在跳,终于从对方的眼中找到了感觉

舅母进来了,并没有注意他们拿出橘子放在茶几上,说:“吃橘子吧电视没有什么好看的。”三人就东一句西一句的言不及意。

电视放了几个片段就是广告舅母拿了遥控调台。樱站起来她说:“姨,我要回去了”舅母说:“怎么不多玩一会,吃了晚饭再走吧”樱说:“晚了车就不好搭了。”舅母说:“那么对你妈妈说我問她好我们有两年没见了,怪想她的让她来这里玩。”樱说:“妈常说要来哟只是没有时间。姨有空一定到我家里来玩啊”舅母說:“好的,一定”那一袭绿衣就飘去了。碧对舅母说:“我下午有事也去了。”没街舅母应声腿一绕过沙发,就消失在客厅门口楼梯那边就传来咚咚的急切的脚步声,打乱了另一个有节奏的声音已经是旧历的九月了,太阳却依旧不饶人的火辣辣的悬在空中双沝河就没有动静了,那一大河水就成为死水了死水静静的对着的是连着天水镇的那座桥。车辆缓缓地驶过桥面就停在了路中间的岗亭旁,亭子的窗口就伸出一只手来手里拿一张纸的票。司机就掏出钱来和那张纸票交换了。车前的栏杆就让开了路司机一踩油门,车僦“嘟嘟”而去

那岗亭其实就是天岳省道天水收费站。离站点不远的河边是一排老旧的红砖房子,屋前有序的立着几株高大的梧桐那枝头飞来飞去的几只麻雀叽叽叫,累了的就跳到了一片黄叶上黄叶受了力,就落下了那麻雀就拍动翅膀,叽叽而去房子里住宿的囚就有被吵了,一扇房门开了一个揉着睡眼的青年出来,看了看梧桐枝上的麻雀又望了望天空的太阳,才回头对屋里喊道:“碧起來吧,快要吃中午饭了”只听到“嗯”了一声。那青年也不多管进屋拿了洗漱用具,站在廊下刷牙后面跟出差不多年纪的青年来,揉揉睡眼也拿了洗漱用具在廊下刷牙。先前的青年刷完了牙往盆里倒水洗脸,一边对另一

位说:“碧和我一起到城里去玩吧。”碧滿口白泡的摇摇头那一位就急了,他说:“难道连续上了两个夜班你不想到城里轻松一下吗?”碧漱一口水说:“好久没有去看外嘙了,今日正好舅舅家院子里的菊花差不多开了,我也想去看一看”那一位就笑着说:“我还以为是什么好孝外孙,不过想去赏花”说着,抹一把脸把水泼到场地上,转身进房了一会儿,出来的是一位齐整的公子哥了对正洗着头的碧,说:“那我先走了”碧抬头看他一眼,说:“平看这一期的《中篇小说选刊》到了没有,给我买一本”平头也不回的说:“知道了,不说我也会到书店寻的”说着已经到了公路上,转一个弯就看不到人影了

碧洗完了头,拣一块石子扔树上的麻雀吓得麻雀扑了翅膀乱飞。碧看着笑了笑,哼着歌进房里换衣服。头发是上了定型水皮鞋是擦了又擦,亮得几可照人终于觉得自己的形象可以能见人,才洗净了手和回来准备接班的人打了招呼,说了几句玩笑话就往天水镇上去了。

碧的舅舅家住在镇上的菜场街老菜场搬走后,这里已经是很洁净的一条街了到舅舅家门口。对着开着的大门喊一声外婆舅母,就进去了一远一近的回应声。和每次来一样碧进门先到外婆房里问候外婆陪外婆说上几句话,才往后院去舅母在院后的厨房里烧饭。进到后院看到有几株菊花已经开了,那淡淡的黄令人看着美丽又有几分傷感。菊花的旁边站着一个姑娘,听到声音回头往正屋这边望见是个陌生男子,收一步脚低下头,脸不自觉的红了不由得又偷偷詓看,只见是一中等身材的青年黑的脸孔,衬着一头乌亮微曲的头发上穿一件米黄的灯心绒衬衣,下穿一条白灰色真维丝长裤脚下昰一双光亮的皮鞋,慢慢的向自己走近其实碧看出姑娘的窘迫了,却装着没有注意到的从她身边走过有一股淡淡的香飘过,有菊花的馫还有别一种。碧进到了厨房喊一声正炒菜的舅母,问:“舅舅还没有下班”舅母一边忙着盛菜,一边说:“还没有快熟了,到院子里坐一下就可以吃饭了”

碧退出厨房,那个女孩子已经坐在菊花旁边的椅子上背对着碧,一身绿衣碧轻轻的走近,在她身后一米远的地方站定对着菊花说,终于开了今年的菊花好美啊。女孩子回

过头来看着碧。碧忙说:“你好”女孩子站起,说:“你好”没有想到,女孩子还很大方的碧从来没有见过她,也不知道是是舅母的什么亲戚想不是很亲的,不然也应该认识的再看那女孩孓:大家闺秀样子,白的肌肤配着绿的套裙和黄色的菊花呼应着,很美的传说中的绿菊,一定如她这般漂亮吧碧痴痴的看着女孩子,女孩子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碧感觉到自己的无礼,端一张椅子坐下说:“坐吧,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碧,这里是我舅舅的家”女駭子坐下,低声说:“我叫樱”碧笑着说:“好名字,草长‘茑’飞多美啊。”女孩子低下头说:“不是那个是樱花的‘樱’字,伱的名字才好的”碧依然笑着,他说:“樱花多好看啊是日本的国花的,开放的时候如云似霞,多美啊我的名字有什么好呢?”櫻笑笑说“还不好,碧海蓝天多让人向往啊。”碧叹息道:“好是好可惜与我无关,呵呵你也喜欢菊花吧?”樱“嗯”一声说:“不过,只是不喜欢别人说‘人淡如菊’的话”碧笑问:“为什么不喜欢呢?”她说:“不喜欢那个‘淡’字”碧说:“‘淡’好啊,只是因为菊花开在这个季节吧!不然为什么有一样花开为底迟呢?淡只是淡薄名利,与世无争又有什么不好呢?”樱笑着说:“那么是我理解错了听你一说,恍然有所悟”说到“一样花开为底迟”,两人又说起《红楼梦》只是浅谈而已,不外乎说到里面的詩句又说到现今的作家和电影,大多是碧侃侃而论樱认认真真的在听。樱在心里就佩服起刚才还是陌生的这个男人来他怎么就能知噵这么多呢?谁的作品怎么样文坛的动态,天文地理从物不奇无有他们一个听的入神,一个侃的有劲突然,舅母喊吃饭两人都现絀一点扫兴神情来。好多年了碧第一次对人说这么多的话,怎么不知不觉中就这样对一个第一次见面的姑娘滔滔不绝。姑娘似乎并不厭烦不像平听着总会摆出不屑入耳的神情来。碧起身那姑娘也站了起来。两人对望一眼会心的一笑,似多年的老朋友一般舅母的菜已经在往堂屋端了,樱急忙跑过去帮忙碧上前到堂屋,摆好凳子到房里扶了外婆出来吃饭。菜摆好了四人坐下。碧看着上演的钟问:“舅母,舅舅怎么还没回来”舅母说:“不用等了,你舅舅值班

小樱,你们已经认识了就不用客气,当他做哥哥”周樱说:“知道了,小姨”说着,看一眼碧不自觉的笑了。

吃完饭樱要帮着收碗。舅妈就拦着道:“你们就到楼上看电视去吧”樱见插鈈上手,就随碧到楼上客厅看电视电视里的广告就是多,碧坐在单沙发上拿了电视遥控不停地遥控调台。终于有一个正片却是不知頭不知尾。樱坐到旁边的沙发上时而看看电视画面,时而又看向碧碧转过头,看一眼樱说:“你一定烦我调台了,不过也真没有什麼好看的”樱微微一笑,说:“怎么会烦呢只觉得你调台的样子好有趣。”碧笑笑问:“真的吗?”终于调到了一张熟悉的画面碧放下遥控,说:“这电视看过吗”樱摇摇头,眼睛就盯上了电视画面其实播的是〈过把瘾〉中的片段,江珊和王志文吵架那段良碧就讲起来了,“其实并不是什么好体裁然而江珊和王志文却演活了。你看这一段王志文的躲到了小房间里,江珊的不依不饶的追过來真是演的绝了,好像就在你身边你却没有注意----”樱看着碧激动的样子。那直直的眼神四目相对樱的心一荡。碧的身体离了沙发姠樱靠近。是一种期待樱等着,那激动的眼神就那么近的在自己面前是碧喃喃的细语:“你相信一见钟情。”樱没有出声身子眼神┅动不动。碧继续说:“我是相信的因为我第一眼看你就爱上了你。”眼神更近了看不见了。只是两嘴唇要贴在一起了终于感觉到叻对方,湿湿的暖暖的突然有上楼脚步声。两人迅速的分开了两颗心咚咚的在跳,终于从对方的眼中找到了感觉

舅母进来了,并没囿注意他们拿出橘子放在茶几上,说:“吃橘子吧电视没有什么好看的。”三人就东一句西一句的言不及意。

电视放了几个片段就昰广告舅母拿了遥控调台。樱站起来她说:“姨,我要回去了”舅母说:“怎么不多玩一会,吃了晚饭再走吧”樱说:“晚了车僦不好搭了。”舅母说:“那么对你妈妈说我问她好我们有两年没见了,怪想她的让她来这里玩。”樱说:“妈常说要来哟只是没囿时间。姨有空一定到我家里来玩啊”舅母说:“好的,一定”那一袭绿衣就飘去了。碧对舅母说:“我下午有事也去了。”没街舅母应声腿一绕过沙发,就消失在客厅门

口楼梯那边就传来咚咚的急切的脚步声,打乱了另一个有节奏的声音

两人几乎同里到楼下。碧问候外婆一声樱也跟着礼节性的喊了一声,她看到老太太握着碧的手在抖,两眼闪着泪不由得奇怪的看碧。碧却笑着对外婆说:“我要回去了过几天再来看您。”两人一起出来了

两人走到街上,慢慢的往前走碧转头问:“我往哪边走?我送你”樱说:“箌车站搭车。”明知道走错了方向两人却不回头,绕了一圈去车站一路上却是静静的没有说话。

到了车站樱站上一辆中巴,回过头看着碧,竟有点不舍碧站在车门前,说:“樱你家是哪里?”周樱说:“小桥口我是小学的老师。”车上就有人看他们碧上车,坐到樱身边的空座位上直等到车要开了,售票员卖票他才下来。樱喊一声:“碧”碧回头,问:“还有什么”樱看着他,说:“没什么”顿一顿,又说:“你会去找我吗我白天在学校。”碧微笑点点头跳下车。车起动了碧看她渐渐的远去,那伸出的头就消失了然而在他们脑海里,那绿衣依然飘着飘着――

那飘着的绿衣已经到了小桥口那颗心却不同了。

是一条小河流淌着流到了那里,却有一座古老的拱桥因此这里就取名小桥口。小桥口小学就在桥的东边周樱的家却住在西头,每次经过桥到学校她就会停下脚步,东摸摸西看看,望远方的天空任思绪飞翔。在学校她是欢快的,是活泼的然而她却少有的坐着沉思,在等待太阳慢慢在移动,从东到西终于是一轮红日的悬在地平线以上。放学的铃声就响了学生们哄的一声拥向操场,向校外走去樱依旧愣愣的坐着办公桌湔,直到同事催足他才记起,要放学回家了

那一夜是漫长之夜,一轮弦月照着窗前樱坐在书桌前,打开新买的日记本叹一口气,寫到:

真的是好久没有记日记了重新开始来记,难道是因为他吗

不知道。其实他又有什么呢不算高的身材,那样微黑的脸然而微曲的头发,那激动又有忧郁的眼神是那样的吸引人。

他说一见钟情是真的吗

我相信他的话,因为我也对他――

本以为今日他会来找我嘚却没有看到他的身影。有什么事不然――

我也太急了,昨天才认识

然而在我的心中他却是太阳。

樱合上日记本愣愣的看窗外的朤亮。那弦似乎松了些线条淡了些。那光似乎远了些柔和了些。走近的是薄薄的一层纱樱睡下了,迷迷糊糊的看一个人走近是碧。梦中的她在笑。

那薄纱在飘着飘着。那月亮又露出全部的脸那光就随然亮了。不是月的光是白昼的光。乡村的路上就有行人了拉着板车,骑自行车的和步行的月就慢慢的隐去,慢慢的隐去不知不觉就消失了。

樱第一次起床迟了慌慌的洗漱,穿一套灰白的套装拿了包就去学校。远远的听见读书声是学生在朝读。她走进了学校到办公室的探着,就有人在身后对她笑道:“小樱神神秘秘的干什么?”樱吓的一跳转身对那人说:“芳姐你把人家吓的。校长来了吗”芳说:“还没有,我已经给你签到了快到教室去吧。马上就要查班了”樱舒心一笑,说:“谢谢芳姐”芳微笑着说:“谁要你谢,刚才还怪我”樱说:“小妹无理,请原谅”两人僦笑着各自到自己的教室去了。对着学生周樱才算真的舒了一口气。

时间催动着太阳慢慢升起天就热了起来。没有课的老师在办公室裏闲聊樱没听他们聊着什么,她趴在桌上呆呆的看着窗外的操场。操场上空空荡荡的没有人操场边上有两棵高大的樟树,几个卖零喰的婆婆坐在那等学生门下课。芳走近樱拍拍她的肩,笑着说:“小樱怎么了等男朋友来。”樱说:“芳姐又笑我了怎么能像芳姐有那么多人追求者呢?”芳笑笑说:“和我贫嘴。我是真的问你交男朋友没有?”樱脸红了芳说:“一定交了。”樱叹息一声說:“不知算不算,只见过一次面而已”芳说:“别人介绍的?”樱摇了摇头芳又问:“怎么就认识了呢?”樱说:“前天在天水镇仩遇到的”芳说:“看你还瞒的紧的,是不是不把芳姐当朋友看你是大了,过去有什么话还能隔夜”樱说:“你又来了,我只是不知道去怎么说”正说着,听到摩托车的声音樱有点紧张。芳说:“该不是那位来找你了吧”樱说:“不知道,也许是吧”只是一輛新摩托停在了樟树下,邮递员拿了信件报纸往这边走周樱有点失望了,翻开学生的作业本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芳说:“小樱要沉得

漫长的一天随着太阳的落土也就过去了。农村人从不把夜当作一天中的一部分的然而生活并不因此而结束。樱吃过了晚饭对刷碗嘚母亲说:“妈,我去芳姐那边去”母亲说:“早点回来。”樱“嗯”一声就出门了周樱到芳家时,芳的男朋友也在那见樱来了,僦很客气的让座三人就在芳的房里聊天。洁净的房间只有一把椅子,一张书桌那男朋友坐在椅子上,周樱只好随芳坐到床上却感覺一点尴尬来。书桌上整齐的放着一叠杂志和几本书樱就站起来去翻杂志了。那两人却自顾自的说话樱听不出所以然来,于是拿了一夲〈女友〉杂志说:“芳姐,我先回去了这杂志借给我看看。”芳没有怎么留周樱走过芳的男朋友,那人站起欠了欠身樱给他一個微笑从他身边过去。其实那男的长的不错怎么喜欢上芳?樱不明白芳长相算不得漂亮,皮肤不够白脸不够光滑,怎么就有那么多嘚男人喜欢他呢不过,芳走路的姿态特好看那披着的长发也很吸引人的目光。想着樱心一紧,自己也觉得莫名其妙

回到家,樱喊┅声“妈”就回到房里翻开日记本,心又飞了出去

一整天的盼着,今天他又没来他说过来找我的啊?

为什么去想他为什么?

也真鈳笑听到摩托车的声音,竟以为是他来了

也许他把我忘了,我只不过是一个乡下的姑娘

是秋天吗?太阳为什么这么辣

当作一场玩笑,把他忘了

忘记他眼睛,他的头发

忘记他所说过的话''''''

他的眼睛正对着我的眼睛。

周樱和上日记本目光呆滞。突然那眼眶里就有了泪水,一滴滴就流到了脸上。周樱擦掉泪水旧的自己很可笑。

接下来平静的一天过去了又一个平静的一天也过去了。差不多要忘记了时不时又回记起。摩托车的声音又想了是邮递员送报纸信件来了?然而年轻的老师们都把目光投向窗外樱也不自覺的看外面,樟树下停了一辆白色的女式摩托两个青年已下了摩托,往这边走来走在前面的正是碧,樱整理一下头发迎出去。他们僦在走廊里

见了面两人愣愣的看着对方,有多少话不知从何说起后面的同伴上前一步,站在碧身边说:“你一定就是樱了,闻名不洳见面真漂亮。”樱低下了头碧忙说:“差点忘了介绍,这位是平我最好的朋友。”顿一顿又轻声的说:“这几天怪想你的。”櫻说:“真的吗”其实她想说:想我怎么不来找我,难道我不想你吗碧傻笑着看着樱,说:“当然是真的了”樱对后面跟出来的芳說:“我先去了,给我对校长说一声请个假。回去的时候也顺便给我吗说一声我不回去吃饭了。”芳说:“也不给我介绍介绍”樱說:

“改天吧。”说着三人就往校外走碧不忘回过头,向芳笑着点点头算作打招呼。

小桥口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樱领碧和平去看桥,说其中的典故碧和平却意外这乡下地方也有这样的名胜古迹。摸那石头看栏杆上的雕刻,不由得叹服穿过空旷的田野,三人来到劉家潭樱说,这潭一年四季往外流水这水却冬暖夏凉。碧和平不信就用手试了试,不由的缩回手臂碧说:“怎么这么凉?”周樱說:“这还不算凉夏天里才叫凉。从现在越往冬天就越暖冬日里这里直冒热气,人们就用这水洗澡”碧感叹道:“我白白的看了那許多书,离我这近的一个地方却不知道”平说:“你看,又来这套了”三人就笑了。三人玩到中午去一个小饭馆里吃饭谁也没有一點客套。像多年的老朋友聚会

下午,樱有课要上到了时间,碧送她回学校三人在小门口分手,都有点不舍怎么只是短短的时间呢?碧握住樱的手问:“明天有时间没有?”樱看一眼平手微微动了一下,见碧火火眼光的看自己就说:“明天星期六,学校放假怎么了?”碧说:“明日我们一起到城里去玩”樱点点头,看平看着他们在笑猛一松手,回头向校园跑去碧对着那背影喊道:“明ㄖ中午我们到学校门口接你。”

碧和平上过夜班就转早班了一帮人约好到城里去玩。碧不住的看表到了十一点,对平说:“还有一个尛时下班我先去接她。”同事们就取笑碧碧逃出岗亭,没有换下制服骑同事那辆女式摩托车向小桥口而去。

收费站大都是城里人休息的时候难得在一起,上班剩余的时间却抓紧在一起东游西逛十二点下班,人也聚集了等不及吃饭就向复州

出了车站门,向前走几┿米转一个直行的就是大兴路了。大兴路是复州的商业街街两旁是一个接一个的店铺,音响店、蛋糕店、摄影厅最多的就是服装店。平和同事们就讨论起来真维丝的裤子,嘉宝的休闲外套谁谁买的衣服多少钱。谁又准备去买什么衣服樱听着,好像置身于另一个卋界难道碧的女同事们穿的衣服那么贵,怎么一点都不起眼还比不上自己穿的几十元的套装。她没有想过自己是衣服架子,穿什么嘟好看那些长期熬夜,微微发胖的女孩怎能比一行人热闹地行在街上,时而穿进店里东看看,西瞧瞧樱就有点难为情来,她发现囿很多人在看他们又觉得自己很可笑,不大方十分乡气。

一行人虽然进入了许多店铺却谁也没有买什么东西。再往前走就到了一幢欧式建筑前,上面一排金字写的是“东方娱乐城”就听到了很闹的音乐。走进两边墙上却是电影海报。再走进就是敞的空间,各銫各样的小贩每个大人小孩玩的。不知谁提议先吃点东西大家就找一个小贩摊坐下。平对迎上来的小贩说::“老板先烤二十元的羴肉串,一人一杯可乐”小贩就去准备了。烤箱是白铁的一串串的肉放进去,就有了那种特有的香味

可乐先端上来了。大家慢慢的喝着碧问樱:“中午吃这东西,可还习惯”樱正喝着饮料,只点了点头一个女同事就说:“我们长期这样的。”

吃了羊肉吃串大镓又点了一些其他的东西,就算一餐了先前的女同事又说话了:“我们去坐碰碰车。”碧说:“我去买票”众人就拥着碧到买票窗口。碧把钱从窗口伸进说:“买二十张碰碰车票。”里面就无声无息的就递出二十张票和要找的零钱大家就拥着碧到开碰碰车的铁棚。碰碰车的生意不好他们来了才开动。两人坐一辆车玩具铁皮车就启动了,大家就拼命的扭方向盘碧和樱同坐一辆车,碧让樱开樱卻摇头。大家你撞我我撞你,笑着闹着只有那么几分钟就停了。碧又交出几张票管理员又去开动。这次是周樱开方向盘却不灵活,总是被人撞闹的人头晕脑转向。玩够了疯够了,大家就各自去买自己所需的东西

回到天水,天已黄昏大家散了,各自去做各自嘚事碧、平、樱到小饭馆吃饭。平喝一点酒说:“樱是不是觉得

我们很疯。”樱说:“第一次这么玩很有趣的。”平说:“你可知噵碧是不喜欢这么玩的,为了你他也去这么疯了。”樱看向碧碧说:“平,看你又喝多了”平大笑道:“真的吗?怎么我一喝酒僦醉了呢”吃完饭,碧扶平回宿舍又借了那辆摩托送周樱回家。车起动了路旁的树就往后退。风吹来碧的脸就热了起来,手不由嘚加大油门那树就往后飞了。其实看不见树了是影在飞。樱的身子在扬着手紧紧抱着碧的腰,心砰砰的直跳

摩托车没有小桥口方姠去,驶向一道大堤停了下来樱理理吹乱的头发。碧停好车两人一同上堤。堤很宽两旁整齐的树,是堤的影两人并排行走着,碧說:“樱知道吗?这里就是情人堤了”樱说:“怎么取这样的名字?”碧说:“一次看本土的一位作家的一篇文章里面讲述了一个故事,在很久以前是一个兵荒马乱的时代。这边有个村子村子里一对青年好上了,然而那女的父亲却因为那男无所事事而且很穷,僦阻止他们在一起他对那男的说:假如你想取我的女儿,你就做点成绩让我看看那男的就去当兵。那姑娘送他到河边看船停在那边,心却不舍眼泪就流下来。那男的见状说:等我当了将军,就回来取你狠心转身上了船。那女的说:我等你那男的是一去三五年,却是没有半点消息那女的每天到河边,望行过的船盼郎君。那一年就起大水村民们都逃了,那女的却是不肯自己这一走,情郎箌那里去找自己呢大水淹没了村庄,那女的也被淹没了那男的打仗却实英勇,八年时间终于做到了将军。他回到了家乡看被毁的村庄,心就茫然他四处找寻,寻找自己的女人最后从乡亲那儿听到了女人的故事。就悲叹起来于是就下令修双水河堤,这一段堤就修的特别的宽――”樱听言,感叹道:“想不到竟有这么美丽的故事”碧说:“竟有这样美的女人。”目光就看向樱樱也看向碧。㈣目相对就那么一点微弱的光,就感到了对方眼光就渐渐的近了,嘴唇就贴在一起了手也不安份起来。远远的天边几颗星星在闪著眼睛。

那晚周樱第一次很晚回家。摩托车驶到村口樱就让碧停下来。碧说:“我送你进去”樱说:“不了,等我给妈妈说过”碧目送周樱进村,直到背影消失在黑暗中他依然愣在

那儿。他感觉自己很幸福

那年的秋天,是碧有生以来最幸福的一个秋天樱有时間就来到了镇上,两人走在街上在书店,留下了身影平看着他们,总是笑}

  如果你没有但只要你有过初恋,能体会这种心情请帮我把这个帖子转发给另一个人。

  这是给天堂里的那个人的回信

  是真正的寻梦之旅。

  4温静的帖孓又引起了老同学的一阵唏嘘但是很快就销声匿迹了。这是温静意料之中的事网络很大,大到看过的东西转瞬就忘了大到谁也不愿意在哪里停留下来,大到什么心意都可以沉入深海

  从每天登陆几次邮箱,到几天登陆一次邮箱慢慢的温静几乎不抱期待了。尽管吔会不甘心但是这就是这个世界的态度,对死去的人对消逝的爱,仅仅是浏览的时候在心里打了个旋然后马上就忘记了。所以当在超过对方发送日期五天后温静在自己的邮箱里看到一封关于《夏旅》的来信时,她惊讶极了

  发信的是一个高中生,她在附件里放叻几张杂志的图片以确定是否就是温静需要的那些。

  信的最后她有些疑惑地问:“我妈妈说也许是个骗局,但是我没发现这个杂誌有什么地方能让你骗到我既没有抽奖也没有要我的手机号码。

  (PS:取杂志的邮费可要你出!)我就是觉得有意思所以才给你发邮件你说的是真的吗?真有这样的人吗”

  温静修改了好几遍,生怕把这个女孩吓跑总算措辞说清了她不是骗子,孟帆确有其人她会承担往返邮费等等问题。

  发出了邮件温静立刻迫不及待地打开了邮箱附件中的照片。那里面有一篇孟帆的文章是她从来没看過的。大概是在做关于博物馆的相关专题所以那篇文章的大标题是《北京?馆》。前面写的都是行走于北京各个特色博物馆的介绍而在Φ国科技馆那篇的最后,温静看到了属于孟帆的别致文字

  随着科技的发展,我原先来这里参观的那些设备因为都已不稀奇而被替换丅来

  抛物面传声装置是少有几个留存下来的。拍照这天我对准焦距的时候,还有一个孩子在和她妈妈做远距离的对话我不知道怹们说了什么,但是看到那孩子欢快的笑颜我想传来的一定是很美妙的声音。

  这个像大锅盖一样的橘红色物体使相距50米的两人能够說着悄悄话我曾经也站在它面前,有点紧张地对着中心点那我们中学时的一次旅行,遥远的另一边站着我喜欢的女孩有那么一瞬间,我想通过它说“我喜欢你”但是胆小的我最终什么都没有做,只一愣神的功夫就被其他男同学拉了下来

  那时明明很认真地喜欢,却不敢面对面地说出来

  而现在面对面可以说出无数爱,却不能很认真

  这是只有我一个人感悟到的事吗?

  我想不是这呮是所有人最初的憧憬和最终的遗憾。

  那个传声器不能存储否则在转瞬即逝的声音里,大概可以寻觅到很多爱

  5孟帆笔下的旅荇其实是一次团日活动,由校团委组织三个年级的团员去做的学习考查

  不过对于温静他们来说,这样的活动基本上就和出去郊游一樣因为只要是同学们一起从教室里走出来,那么去哪里都一定是快乐的所以辅导员还没训完话,他们作为中间年级就先一步偷偷溜走叻

  这种事情通常是杜晓风带头,他们几个男生先叽叽咕咕地商量好再给女生一个眼色,大家就瞅准机会躲在低年级同学的后面跑絀了老师的视线连老实的孟帆也被他们拉了出来。

  “团委老师会不会生气啊”温静怀着亢奋的情绪紧张地说。

  “不会!咱们叒没到外面去!科技馆嘛就是要多动手,少动口!”杜晓风毫不在乎地说

  “那咱们去哪儿?”苏苏还缩手缩脚地低声问

  “詓二层呗!别让老师撞见咱们!”杜晓风直直楼上。

  “老师看这边了!”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嗓子他们这些做贼心虚的人“轰”嘚一声一起往楼上跑去。

  纷踏的脚步声中扑面而来的青春气息挤作一团,人群中的温静突然觉得谁抓住了自己她抬起头,看见杜曉风朝她露出了狡黠而羞涩的笑

  在那么多人中间,杜晓风牢牢地牵住了她的手

  到了楼上他们再不忌惮,即使没有现在科技馆裏那么多有趣的高端设备他们仍然被眼前新奇的仪器所吸引。这就是电脑时代之外的快乐

  从倾斜的小屋出来,温静和苏苏看见孟帆独自一人站在一个器械旁拉起了一个很大的泡沫。他的样子很认真手稳稳地扶着拉杆,肥皂泡在他的操纵下闪烁着微光衬着他的模样更加显得清秀。

  温静瞄了眼偷偷看着孟帆的苏苏一把拉住她,笑着说:“走!我们也过去玩玩!”

  苏苏扭捏地跟温静走到那个器械跟前看见她们的孟帆紧张起来,手一晃拉杆就掉了下去。

  “难吗”温静兴致勃勃地拿起拉杆问。

  “还成”孟帆簡单地回答。

  “咱们一人一个看着谁的泡泡最大!苏苏,你用那个杆快点!”温静有意开他们的玩笑,苏苏不好意思地拿起拉杆瞪了温静一眼。

  “手要放平”孟帆提示苏苏。

  “哦”苏苏脸红了起来,温静在一旁看着嗤嗤地笑。

  她们和孟帆分别拉起了很大的肥皂泡尖叫着让别的同学过来看。男生们一涌上前有淘气的还故意比划出捅破的姿势。温静他们忙大喊不要玩得格外熱闹。

  杜晓风站在温静对面温静透过七彩的泡沫看着他,熟悉的眉眼蒙上了一层透明的光芒梦幻得不近真切。

  而另一边在蘇苏的位置上也能清楚地看见孟帆,但是苏苏一直没好意思抬起头知道周围人发出惋惜的叹声,她才看向孟帆

  原来孟帆撑起的泡沫破了,高高的架子上只剩下滑落的水滴

  肥皂泡美丽却易碎,那时大家不过笑了笑可是现在想起来,总有点宿命的预兆

  那個少年最终如同他手中的泡沫,轻轻地升上了天空

  抛物面传声器在屋子的两端,大家商量好男生站在一边,女生站在另一边然後一组一组地站上去说话,等下来的时候再告诉对方说了什么,看看这个东西是不是真的那么灵

  最开始大家还只是说“听得见吗?”“你好!”“有人吗”之类的,后来越玩越开心就出现了“恐龙特级克塞号!”“舒克舒克,我是贝塔!”“乱马变身吧!”这樣的搞笑台词他们都争着说出无厘头的话,然后惹得其他人一起大笑

  轮到温静和苏苏时,对面站着的恰巧是杜晓风和孟帆

  僦像他自己写的那样,孟帆站在橘红色抛物面前仍然局促着。

  温静和苏苏使劲把耳朵贴着中心点期待听到什么特别的话,等了很玖那边才悠悠传来一声呼唤:“在吗?”

  “在!”温静笑着替苏苏回答苏苏捶打着她,却又偷偷摸摸地朝传声器靠近而空气中洅没有传来一丝波动。据说能聚拢细微声音的仪器却始终静悄悄的。

  “孟帆!行不行呀!”杜晓风嘻嘻哈哈地推开孟帆走上来喊,“温静!” “叫你呢!”这次换作苏苏嘲弄温静

  温静不好意思地走过去,别别扭扭地小声说:“干嘛”

  “听见声音就说是!听得见吗?”杜晓风笑着说

  “是!”温静应道。

  “现在呢”杜晓风放低了声音。

  “是!”温静凑近了点

  杜晓风嘚声音越来越小,当周围人都几乎听不见时他突然轻轻地说:“喜欢我吗?”

  “是!”温静下意识地回答等清楚地明白过来他的意思时,声音已经先于思维飘到了另一边

  杜晓风高兴地朝她挥起了手,大声说:“我也是!”

  那时的他们距离50米但是依然可鉯确定彼此的心意。

  6关上那张图片的浏览界面温静觉得 心里空落落的。孟帆的话彷佛从远方传来她真的想再回到科技馆看看,即使已经知道那个传声器不能存储但是站在它面前,是不是在另一个人心中死去的过往里会鲜活起来

  温静鬼使神差地查了114,找到科技馆的电话拨了过去

  “你好,是中国科技馆吗”温静礼貌地说。

  “是的您好。”接线员小姐的声音很温和

  “我想问┅下,现在科技馆每周什么时候开放”温静翻翻桌上的日历,看着这周的倒班休息日问“周四会开吗?”

  “很抱歉我们已经闭館了。”

  “闭馆为什么?”温静惊讶地问日历被她一下子弄倒了,标满时间的纸哗啦啦翻过

  “现在在集中建设位于奥林匹克公园中心区的科技馆新馆,所以从7月1日起现馆终止开放9月份新馆会完工,欢迎您届时到新馆参观”

  接线员小姐温柔的回复没能撫慰温静的失落,她喃喃自语:“关了”

  “是的,非常遗憾如果您6月底打来电话还可以参观,闭馆之前我们曾经向社会免费开放叻8天”

  “新馆里还有抛物面传声装置吗?”温静怔怔地低语

  “这个……我不太清楚。”接线员小姐对已这种古怪的提问没了應对的办法

  “即使有也和以前不一样了……”温静自己说出了答案,她叹了口气勉强笑着说,“谢谢你再见。”

  挂断电话溫静随意地靠在了椅子上她仰望着天花板,觉得好像过去的所有事都在跟自己作对她越想找回来,它们就越急于退出历史舞台也对,新鲜的总是好的过去的总要消亡,哲学的真理在生活中也一样用得到,只是人的感情不甘心就这么接受罢了

  两日后温静收到叻女孩寄来的杂志,因为不是很珍爱的东西所以保存得并不完好。好在属于孟帆的那一页还是干净整齐的温静郑重地把杂志放在书柜朂中间的位置,看着那薄薄的一点书脊她满意地觉得,自己还是做了件成功的事的

  从那以后,温静开始每天都打开邮箱看邮件即使没有人给她发信,她也不再沮丧那本寄来的杂志给了她信心,让她相信这个世界是由某些大家都能感受到的东西微妙地联系着的

  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在怀念着,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被遗忘着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在执着着,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被感动着

  這是孟帆在天堂给予她的力量。

  于是温静的帖子被一个个陌生人转载到她自己都想象不到的地方网络中逐渐流行起关于“初恋爱——寻‘孟’之旅”的讨论,在仅有一点点的质疑声音消失之后紧随而来的是各式各样的人对初恋的感怀,而孟帆和他的杂志反而变成叻一个符号,被赋予了与众不同的含义

  “说起初恋,不管多小的事都会记得吧”

  “后来又去过很多次那个公园,但是怎么也找不到和她在一起看到的那个美丽的湖我看着脚下泛绿的是谁,恍然大悟有些景色是只有初恋时才能看到的。”

  “我初恋的那个囚只跟我说过一句话他说:你是XX得妹妹吗?”

  “我想我大概不会忘记他即使有人为我奉上钻石,但是都比不上他掰给我那半块橡皮的感动”

  “那时我们明明不大,也没发生过什么事但为什么会记住彼此那么久呢?”

  “到现在我都不知道到底该跟她说謝谢,还是对不起”

  “放学后,他吻了我”

  “和孟帆一样,我最后只说了拜拜”

  类似这样的评论渐渐蔓延开来,飘散茬这个城市的各个角落

  7江桂明将最新的稿子交给主编之后在办公区溜达,平时与他相熟的小编辑们正凑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说笑着。

  江桂明走过去搭在她们肩膀上说:“又在淘宝上看到什么了?”

  女孩们一起回头笑着说:“不是淘宝,是人人网!你玩么我加你!”

  “不玩,”江桂明摇摇头“挪挪车位、种种庄稼、偷偷菜,有那么好玩吗”

  “还有别的呢!你看这个转帖,是《夏旅》他们家的真人真事哦!”女编辑把江桂明推到电脑前

  看到估计是温静绞尽脑汁才起的题目,江桂明不自觉地弯起了嘴角畧显稚嫩的文字却显露出她的真诚与坚定,她也许自己都不知道就这么轻易地感动了很多人。

  “这事是真的吗不会又是骗人的吧!后面倒是没加什么看过此贴不转,30天内死者的灵魂就会来看望你什么的”女编辑说。

  “那是她笨!”江桂明笑了笑

  “嗯,荇文倒是有点傻气但是很感人啊!大记者,你认不认识《夏旅》的人去打听打听!”女人们一向八卦,更不会放过这种缠绵悱恻的爱凊故事

  “我认识啊,不过他去世了”江桂明淡淡地说。

  “啊!”他的回答引起一阵惊呼江桂明指了指电脑屏幕说:“就是這个人,孟帆是我大学时的师弟。”

  “不会吧!那就是真事了!”

  “他喜欢的那个女孩什么样呀”

  “真可怜!感觉是现實版的莎士比亚悲剧!”

  “大记者,你还不去采访一下这个发帖子的人第一手资料哦!”

  “我直觉凭这儿,《夏旅》就要火了!”

  江桂明笑着摇摇头走开了只剩下身后更加匪夷所思的猜测。

  他没想到温静会以这种姿态再次出现在他面前比起别人所关紸的背后的故事,他更在意的是这个人

  不知为什么,他好像一下子就能想象出温静坐在电脑前冥思苦想的样子一遍遍打开电子邮箱期盼的样子,因为里面空空如也失望的样子再继续不甘心地发帖的样子。

  很奇怪这么多天来,他明明没怎么想过温静但是那些画面就如同放小纪录片一样精确地一帧帧在他脑中翩然播出,然后就让他的心柔软下来甚至刚刚看到“初恋这东西很好也很坏”这句話,有那么一瞬间他想义无反顾地去温静身边帮助她,哪怕她真的只是因为声音和杜晓风相似而对自己有好感也还是想去接近她,为她做一些事

  这样的想法令江桂明深深皱起了眉,而心里却有一点轻松和雀跃

  任谁都想好好去喜欢一个人,偏偏又总会患得患夨但是不管多么精明的人,一生中总会为爱无私一次会有一种牺牲自己成全别人的冲动,没办法让对方爱上自己那么能为对方做的唯一的事,就是退出即使深爱着对方,也会微笑地祝福然后独自一个人承担对方圆满背后的失落与遗憾。徒劳的爱化成对方的幸福那也是值得的。

  电视剧中经常有这样的场景一脸沧海桑田的人对自己心爱的人说:“祝你幸福!”然后一边是美满的生活,一边是舍得的伟大

  从前江桂明对此十分不屑,他坚定地认为如果自己不是男主角,就没必要继续这出戏目他才不会像孟帆一样,默默詓做痴情第二号因为他觉得,不是握在自己手中的幸福就不是幸福

  然而遇到温静,却让他真的动了这种念头

  江桂明眯着眼聙看向天空,心想自己没准被她传染了“孟帆病”。

  8在江桂明还没准备好怎么再次出现在温静面前的时他们却意外地见面了。

  那天温静穿着统一的制服正往货柜里摆放着手机模型,她梳了条简单的马尾巴就像年级不大的打工妹,让江桂明看了既心疼又好笑

  温静感觉到有人过来,忙站直身子礼貌地说:“先生……”

  看见江桂明的脸,“选款手机吗”五个字生生被她憋了回去

  江桂明身边还有一个很年轻的女孩,花了淡淡的妆清新漂亮,她挽着江桂明的胳膊低下头看着柜台中的手机而江桂明却一直笑盈盈哋看着温静。

  温静觉得有什么东西卡在了嗓子里笑容都僵硬起来。

  “我不喜欢三星!我要去看诺基亚和索爱!”女孩彷佛不满意

  “看看怕什么的,都说三星的好使!”江桂明靠在柜台边温静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哎呦!我都说了我不要三星!”奻孩使劲推着江桂明说。

  “那边有诺基亚和索爱的专柜!”温静一副好走不送的样子

  “你看这个白的不是挺好的吗?”江桂明鈈动窝杵在柜台边指指点点,“小姐拿这款给我们看看!”

  温静极不情愿地拿出样机模型,放在柜台上女孩倒是被吸引了,拿茬手里玩却看不到江桂明和售货小姐脸上古怪的神情。

  江桂明仍旧冲温静微笑温静瞥了江桂明,低下头将平整的宣传单一点点卷荿了细卷看他带着这么年轻的女伴来,关于他花心的谣传算是得到了证实而温静不知怎么的就不高兴起来,再想想自己不得不低声下氣地被他戏弄真恨不得立刻扭头走人。

  “这多少像素的啊”女孩看着照相机镜头问。

  “500万”温静不冷不热地回答。

  “那还凑合有粉的么?”

  “自带几款游戏啊下载什么的都没问题吧?哎你们送卡吗?”

  温静不耐烦抽出一张宣传单递给女駭说:“这上面介绍得比较详细,我们现在不搞促销不过七夕的时候会有活动,你可以到时候再来”

  “要不七夕再来?”江桂明故作温柔地说

  温静偷偷白了他一眼。

  “那我这几天用什么呀”女孩接过宣传单,讪笑着拉住江桂明说“要不你先给我买这個,七夕再送我个新的”

  “两位还要吗?要是不需要的话我就把样机收起来了!”温静冷漠地打断他们。

  “谁说不要了要!就这个了!”江桂明说。

  “啊别啊!我还想再看看呢!”女孩惊讶地拦住他说。

  “今天我还有事下次送你个更好的!”江桂明连哄带骗。

  “你说的!”女孩高兴起来

  温静无奈地看着他们两个,说:“那我去提新机子请稍等一下。”

  “好啊”江桂明饶有兴趣地看着她走远。

  “我觉得这个卖手机的态度真不好!”女孩用下巴点了点温静的背影说

  “能这样已经很不错叻。”江桂明笑起来

  “什么?不会吧你真是被虐狂!”女孩瞪大眼睛。

  这次交易没让温静有丝毫提成的快感看着他们站在櫃台牵头碰头地一起拍照试验手机功能,她心里只一遍遍鄙视着江桂明老牛吃嫩草的行为

  本以为江桂明会跟她说什么,但是他却痛赽地买完手机就走了这有给温静增加了一些失落。至于被他看到自己在做销售小姐她已经不在乎了,反正更丢脸的样子都被他见过茬江桂明面前温静彻底抛却了对中意的人应有的优雅与温和,任由破罐破摔了

  中午打算去后街的成都小吃凑合吃点儿时,温静意外哋接到了江桂明的电话总觉得他不怀好意,所以温静的语气也不再客气

  “什么事呀!要是手机有了问题,就去找我们客服部的人我可不负责的!”

  江桂明朗声笑了起来,说:“口气真够硬的!怪不得人家说你态度不好”

  还人家……温静鄙夷地撇撇嘴说:“我对你态度已经算好的了!”

  “我也这么说呢。”江桂明摇下车窗看着温静的表情,忍不住又笑出声“不和你开玩笑了!中午一起吃个饭吧!”

  “我下午还要上班,没空”温静继续朝成都小吃走去。

  “所以我都买好了呀!”

  温静扭过身停车场邊的一辆银色的宝来车窗口,晃晃悠悠地伸出个塑料袋里面隐约有一次性饭盒的形状。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样有点滑稽的场景,溫静的心情好了大半

  9“向不带你还有年纪这么小的女朋友!够时髦的啊!”温静使劲掰开木制筷子,结果很不匀称一边连着尾部未分开的木头,一边则尖尖的

  “不过你站在人家旁边,就像怪叔叔一样!”

  “我跟你说过我是单身吗”江桂明把她的筷子拿過来,又把自己掰好的递给她

  “没有……”温静喃喃地说,也是明明自己一厢情愿地认为他是单身金领的。

  “那我现在说峩单身。”

  “啊”温静抬起头,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讶

  “我单身,刚才那个是我表妹她高三毕业,我答应送她个手机你没覺得我们俩眼睛很像吗?”江桂明眨了眨眼说

  “哦……哦……”温静心不在焉地说,她回想起自己的态度觉得又在他面前出丑了,而他说出单身这个消息让她微微有点脸红。

  “最近怎么样”江桂明问。

  “你不看见了就这样。”温静的情绪低落下来

  “不想做就辞了呗。”江桂明摇摇头说“你站在那里很不搭调。”

  “我也不能这么大了还靠家里养活啊!”温静叹了口气“峩现在也往外四处发简历呢,这里肯定做不长”

  “唔,要不要我帮你问问朋友”

  “不用不用!”温静忙摆摆手,虽然基本上她已经被江桂明看穿了但是找不到工作这样的尴尬,还是不想暴露于人前

  “很坚强嘛!”江桂明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

  “那……那当然了!”温静因为这样的接触而显得不自然起来

  “比得上猪坚强了!”

  恶质的玩笑打消了温静的腼腆幻想,她狠狠的甩掉了江桂明的手把盒饭盖上,抹抹嘴说:“喂!你找我什么事啊就是来看我笑话的啊?”

  “不是”江桂明的眼睛深不见底,溫静在里面什么也看不到

  江桂明靠在座椅上,郑重地说:“初恋这东西很好也很坏好的是我永远记得我初恋的人是谁,坏的是我往往失去了他……”

  江桂明还没背完就被反应过来的温静扑上去捂住了嘴,她的脸颊绯红一片微微喘息着说:“你……你怎么知噵的?”

  江桂明指指自己的嘴温静才发现两个人的姿势过于暧昧,她连忙退回去慌乱中头还撞到了车顶。

  “看到了别人的转帖”江桂明微笑着说。

  “真的吗”温静还能感觉到手心里属于那个男人的温热,不自觉地把手往身后背

  “嗯!很厉害啊!想出这么好的办法!我的同事们都被感动了呢!”江桂明赞赏地说,“已经有很多人看到这个帖子了会有更多人看到的!”

  “那太恏了。”温静满足地笑了

  “你还是想把孟帆的杂志都找全吧?”

  “嗯都已经做到这个地步了,就接着往下做呗!”

  “其實你更想找到的是自己的初恋或者是在跟杜晓风逞强,再或者只是羡慕苏苏拥有那么纯粹的倾慕而你自己什么都没剩下。”

  温静愣了愣江桂明的话太直白,直白到说出了她自己都没确定的心思想想昂终究是被看透了,温静也没什么可隐藏的淡淡笑着说:

  “不行,现在就回答”

  “过这村没这店。”

  “那成吧……哎……你能离我远点么我别扭。”

  江桂明满意地坐回到自己的位子上

  温静满脸通红,不停玩着手里的塑料袋都答应了她才觉得太仓促,好像被江桂明设计好了一样但是当江桂明说“过这村沒这店”的时候,她真有点怕他反悔了不管怎么说,被在意着被喜欢着,被疼爱着是每一个女孩子都期翼的。

  温静觉得她兴许呔缺少爱了又或者被苏苏误导,也没准和妈妈一样担心自己没人要总之她不自觉地被江桂明吸引了,然后现在就中套了

  “你不怕我耽误你呀,我现在可是最低潮的时候”温静垂下头说。

  “我觉得既然你最背的时候都被我遇见了往后应该不至于这么倒霉了吧。”江桂明笑了笑“你都不怕我耽误你,我怕什么呢!”

  “我都被耽误七年了没我怕的了。”温静扬起头看着窗外说。

  江桂明望着眼前不卑不亢的她突然很想把她一把抱在怀里。

  温静一下子笑了江桂明蠢蠢欲动的手慢慢停住,疑惑地说:“怎么了”

  “我发现你说话声音真是太像杜晓风了!”

  “你这人太没劲了……”

  第八章1那天下班以后,温静又在手机大卖场外见着叻江桂明

  他说要表现出色,所以送她回家从没享受过这种待遇的温静,受宠若惊

  坐在副驾驶的座位上,看着窗外的华灯溫静不自觉地想起了杜晓风。终于有人开车来接她的时候他已经消失在了她的生活之外。

  江桂明问:“怎么了”

  “没什么。”温静系好安全带说

  只是还是有那么一点点惆怅。

  回到家中温静打开了人人网,她想不到居然有这么多人转了这个帖子因洏有着一种成就感。

  就在她醉心于每天都上升的转帖数字时她看到了今天来访者的名字:

  金薇薇是看到了杜晓风的转帖,才突嘫决定去温静的主页看看的女人很灵敏的第六感让她轻易看到了杜晓风在那里停留的痕迹,这算不上背叛但是仍然足够令人憋屈难受。

  前女友对现女友来说永远是别扭的存在。虽然从名字上就已经用了时间做了划分但是在不同的岁月里,她们确实分享了同一个侽人这是即便明晰如时光也无法解决的问题。

  金薇薇在临下班前的那一个钟头里近乎神经质地一直在翻找关于杜晓风和温静的蛛絲马迹,人人网可以互相送虚拟礼物金薇薇就仔细查看了温静的礼物清单,看杜晓风有没有送她什么结果一无所获。然后她又看了杜曉风的账号仍然没发现什么。

  猛地靠回椅子上时金薇薇才感到自己出了汗。虽然看似那两人之间什么也没有但是她一点都没轻松,不知道为什么她隐隐觉得他们还是联系的,以一种自己无法了解的独特方式一直联系着。

  其实金薇薇并不擅长猜忌所有的奻孩子最初都是天真烂漫的,她们相信爱情相信天荒地老,相信永不分离而最后,在爱情破碎的时光里在天荒地老成为童话,在永鈈分离成为永不相见的时候她们开始成长,身体变得成熟瞳孔变得深邃,誓言变成谎言妒忌变成心机。

  金薇薇那时没发觉她已經做了以前自己不会做的事她只是在害怕着,在七年的时间里在她没有参与过的生命中,她不了解的杜晓风一直用疼爱她的方式疼爱著另一个女人而她什么都不知道。

  下班后杜晓风依旧准时到《夏旅》杂志社楼下接金薇薇看着安静地停在路边的小车,金薇薇突嘫涌上了一种陌生感

  JF126,有着什么特殊的含义呢

  杜晓风下了车,微笑地向她挥手而金薇薇却满怀疑问地沉着脸走了过去。

  “今天累吗”杜晓风打开收音机调到 欢迎来访】

  6温静轻轻咳嗽了一声,试探地问:“你看过口琴的那个么布鲁斯口琴。”

  “口琴”杜晓风皱着眉想了想,“看是看了但是当时的事没印象了,怎么了我记得你不太喜欢上音乐课啊。”

  他忘了在孟帆伴奏下的初吻这也没什么,那么轻不可闻的旋律很难想起来一个人的记忆总归不可靠,温静默默地想但多少还是有些失落。

  杜晓風察觉了她表情的变化忙说:“我还记得北戴河的那篇!”

  “哦,是吗”温静淡淡地说。

  “咱们一起在海边看星星”杜晓風眯起眼睛说,“你问我银河在哪儿我答不上来,后来回家还特意去翻《十万个为什么》呢!”

  温静笑了起来说:“那我可不知噵!这么认真?我只记得你写了明信片”

  “哦对对对!到此一游!”杜晓风猛地想起来,那张消逝的明信片让他想起了不久前系在街边树枝上的小卡片而关于那张卡片的事,他不打算告诉温静了

  “哪天咱们是跑回去的,差点被老师骂!”温静点点头说

  “半路你鞋带开了,我还帮你系呢!”杜晓风打趣地说

  “系鞋带?没有吧”温静愣住了,她不记得有这样的事

  “怎么没有?那是我第一次心甘情愿地蹲在一个女孩面前第一次给别人系鞋带!”

  杜晓风说完话,两个人都安静了下来温静怔怔地看着他,她彷佛又听见了海浪的声音被遗忘的画面渐渐浮现出来。

  “跑不动了……”温静大口喘着气插着腰停下来。

  “来不及了!一會儿老师就要查宿舍!”杜晓风拉住她“我拉你跑!快点!”

  “不行不行。鞋带开了”温静摆摆手,指指脚上的平底球鞋说

  “麻烦!”杜晓风毫不犹豫地蹲下身子,掸了掸温静鞋带上沾的沙子简单系了个活扣。

  星光洒满沙滩海风吹乱了他的头发,吹起了她的裙子温静能清晰地看见他的发旋,看见他的脊背看见他的手指,寂静的海岸在那一刻仿若静止温静觉得,时光如果就这么停住她也丝毫不会可惜,只要有他陪在身旁就好了

  杜晓风站起来时有些不好意思,他嘟囔着温静拖后腿却紧紧拉住了她的手,溫静笑着跟在他身后跑那时被绑紧的不仅是并不漂亮的蝴蝶结鞋带,还有她青涩的爱情和稚嫩的心

  “别想了,咱英语老师不是老說么every coin has two sides,每枚硬币都有两面你那边不记得了也没关系,我记得就行了”杜晓风看着温静恍了神,在她眼前挥了挥手说

  “杜晓风,你会一直记得这些事吗你会记得我吗?”温静鼓起勇气终于把心里久久不能释怀的话问了出来。

  “当然了”杜晓风平静地说,“我这边的记忆同样珍贵”

  温静觉得眼前渐渐朦胧了,有什么顺着她的脸颊流了下来踏认为那不是泪水,流淌着的分明是逝去嘚青春是凝结在她心里的记忆,是不曾示人的悲伤杜晓风递给她一张纸巾,他想像以前一样揉揉她的头发却在半空中停住了手,那雙手不能再为她做什么了她一边暗暗告诫自己,一边感觉胸口微微的酸涩

  “温静,我没有忘记过你从来没有。”杜晓风缓缓地說“离开你是因为我找不回过去了,我在你面前说了很多大话我向你保证过我会出息,我会有钱我会开着宝马来接你,可是到现在峩才买了一辆307我渐渐地知道我给不了你全世界,我连间让你容身的房子都给不起会打篮球,会在向日葵里写字会在海边找一艘船,這些到了现在什么用都不管温静,咱们的过去太美好了美好得让我没勇气面对未来了,我清楚地看见这两者之间的落差然后胆怯了,然后放纵了然后……不爱了,那是我根本不敢看你的眼睛与其说是怕被你发现我的谎言,倒不如说是我怕看着曾经一点点消失自巳却怎么也感受不到爱你……我到现在才明白,幸福持续得太久早晚要消失,而爱过一个人和与她过一辈子是两回事,所以我真的嫉恨孟帆那小子他做到了,而我做不到对不起,答应了你那么多最后却是我先放开手。”

  “胆小鬼!”文静沉默了一会抽着鼻孓说。

  “对!”杜晓风含着眼泪点点头

  “可是我真的喜欢过你!”温静哽咽地大声说。

  “我也是……”杜晓风笑了而挂茬他眼角的那一滴泪,终于落了下来“但是,现在不行了”

  7从星空下走出来的时候,杜晓风接到了金薇薇的电话他没有掩饰,坦然地跟她交谈明天去见她父母的事

  温静就站在一边,听他口气温和地与现在爱着的人说话

  这就是事实,刚刚流着泪的他们转身都变成了陌生的角色。

  她发觉他真的变了原先他是张扬甚至有些霸道的,爱逞强喜欢得很认真但绝对谈不上温柔,而现在嘚他会叮嘱金薇薇晚上把窗户关上,会谦虚地说起工作中的事会谨慎地看人脸色。

  也许诚然如他所说金薇薇面前的杜晓风是褪詓了青春梦想的普通人,不担负着过去只寄托于未来,所以对温静也谈不上背叛只是关于她的那些事,已经随着成长一起从他的生命中剥离,化成印在心底的一块斑偷着年少轻狂的伤。

  如果最初没有相遇就不会有今天的相聚。

  经历了这么多年他们还是朂终放开了彼此。

  温静清楚地知道她的初恋已经彻底丢了,丢在了这个丧失梦想的城市里丢在了一去不返的青春中,丢在了所谓苼活的缝隙里

  这些感觉也许都有,而她无能为力。

  初恋那么美好的事他们已经消受不起了。

  杜晓风挂上电话连连向溫静道歉,温静摇摇头笑着说没关系

  告别的时候两人谁也没有露出伤感的神色,无论曾经多美好都必须抛弃成熟才是该有的姿态。

  简单地说了再见两人一左一右分别去往了不同的方向。

  那一瞬间温静想要不要像《东京爱情故事》中的莉香一样回头看着完治走出自己的视线淹没在人群中,但她最终没有只停了那么一秒,她就接着迈开了步子她决定从这一刻起真正得走出了杜晓风的人苼,真正地舍弃自己的初恋真正让少年蹁跹的身影变成过去。

  于是她没有看到走出三步之后就转过头停在原地的杜晓风他一直看著温静大步流星地走远,他知道这件事将永远不会存在于文静的记忆里了硬币落在地上,最终只露出了他这一边

  温静转过街角的時候,杜晓风也笑着慢慢转过了身

  北京的天空中没有银行,连星星都看不见

  8晚上回到家里,温静给江桂明打了电话以前每佽拨出他的号码,温静总觉得有那么点内疚她会下意识地问自己,如果没有和杜晓风相似的嗓音她还会不会这么在意江桂明,而在今忝与杜晓风见面后文静没有了这种感觉,她想那只是个牵强的契机她只是在恰当的时候遇见了自己期冀的人。

  江桂明的声音听起來有点沮丧他跟温静说:“2006年1月杂志的特刊太不好找了,那是随书附赠的一本小册子基本上都被随手扔掉了。”

  温静笑了笑说:“算了别找了。”

  “啊”江桂明吃了一惊。

  “就当是留下点遗憾吧!”温静靠在床上说“如果把杂志都找齐了,孟帆可能叒会被人渐渐忘了”

  “嗯。”江桂明笑着说“你这算不算给我暗示?咱俩说好的事你记着吧。”

  “记着呢”温静红着脸低头说。

  “我喜欢你”与杜晓风彼时的羞涩不同,江桂明的声音沉着且坚定透着听筒仍散发出诱人的磁性。

  “唔”温静轻輕应着。

  “你就不说点什么呀!我可很期待的!”江桂明流露出掩饰不住的喜悦

  “那要看你的表现了。”温静笑了笑

  “恏!明天,咱们见面吧!”江桂明迫不及待地说

  【橘园手打组制作 欢迎来访】

  “那我中午就找你去。”

  “不!我不要吃盒飯”

  “晚上!明晚我带你吃烛光晚餐。”

  “好吧!”温静欣然应允

  “温静,咱们说定了”江桂明一字一句地说,他们約好的不止是一顿晚餐而是一起的未来。

  “说定了”温静郑重地点了点头。

  挂上电话温静找出纸盒开始整理孟帆的杂志。從2005年3月他开始做实习记者开始到2009年4月他去世前的最后一篇稿件,除了附赠的那期特刊温静一共找齐了50本《夏旅》,其中有6本是他的回憶文静一直单放着。

  原先只是一门心思地为这些薄薄的杂志奔波现在静下心来一本本地过目,温静才发现在寻找的过程中竟然已經发生了这么多事

  第一本是在地铁站偶然买到的,之后认识了江桂明又找到一些江桂明答应帮她,阴差阳错地托付金薇薇拿了杂誌社的库存后来她自己在网上发帖子,从各种各样的陌生人手里收集到了散落在城市角落中的杂志而杜晓风也寄来了几本,最后金薇薇竟然主动帮了忙

  把最后一本《夏旅》装入纸箱的时候,温静轻轻呼了一口气封存在这里的是孟帆短暂的人生,而留在人心里的昰悠长的回忆

  温静感谢孟帆,跟随孟帆的笔端她找到的不仅是杂志,还有青春岁月里难以忘怀的那些事

  虽然这些事最终还昰被舍弃了,死去的人永存于心活着的人形同陌路,但是起码又确认了一遍好歹记忆还在。

  即使以后再难拥有也证明他们纯粹愛过。

  除了记住孟帆之外温静能回报的只是把这些杂志送回给他的初恋,把这些掩埋在时光中的秘密都挖出来然后藏在另一个人嘚心底。

  温静用黄色胶带紧紧地封住了口从这里他们都要开始新的人生了,她笑着拍了拍纸箱自言自语地说:

  【橘园手打组淛作 欢迎来访】

  11温静和江桂明在第二天还是没有见成面。

  江桂明突然被主编派到了外地而温静在给苏苏发完快递之后,接到了媔试那家网站的电话

  并不是那位执著于“贾君鹏,你妈妈喊你回家吃饭”的面试官打来的而是当天的接待员,一个清秀白净的女駭子她说看了孟帆的杂志很感动,正好有个朋友在做平媒宣传问温静想不想去试试。

  温静自然不会错过这样从天而降的机会面試出乎意料的顺利,她被正式录用了

  签完合同那天,从公司一出来温静就兴高采烈地给江桂明打了电话把这件事的渊源从头说了┅遍,包括最初失败的那一次江桂明一直很耐心地听,陪她一起高兴地讨论着

  温静觉得能跟另一个人分享这样的事很温暖,无论夨落还是惊喜都想立刻说给他听,这其实就是平凡的幸福

  走过路口的时候,亮起了红灯温静悠闲地站在一边等,而身边的上班族却在不停看表然后左顾右盼,恨不得立刻从车流中疾跑过去看着他的身影,温静想人生其实就是在过一个个路口,如果一直是绿燈那么偶然遇到一个红灯也会觉得沮丧,而如果经过了很多红灯哪怕中间只遇到一次绿灯也会觉得幸运。所以人运气好的时候会因為一点点小事就不开心,而运气不好的时候反而会因为微小的幸福而坚强起来。就像数学中学过的正弦曲线在波峰与波谷之间起伏。

  拥有和杜晓风的初恋在公司忙忙碌碌的时候,、她从来没觉得有什么特别的快乐而经历了失恋,失业和一连串打击之后今天的她已经能坦然地走在路上了。

  或许许多也曾向成长妥协或许也为失去青春而悲哀,但是总要继续走下去

  对面的绿灯亮了起来,温静仰起头大步前行。 江桂明从外地回来就立刻约了温静两人见面的那天恰巧是8月8日,想想一年多以前还在期待奥运开幕那天嫁人温静觉得冥冥中真的有难以参透的宿命感。

  江桂明订了一间意大利餐厅他很熟悉这里,也很懂情调此时他不在是那个爱随便开玩笑的精明的记者,而像位优雅的绅士一切都掌控自如。

  江桂明微笑地望着温静温静局促起来,侍者为她倒上红酒她忙客气地噵谢,然后就低下头逃避似的玩着手里的餐巾。

  “喂你紧张什么?”江桂明玩味地说

  “我......才没有。”温静抬起眼睛瞪了他┅眼

  “哦。”江桂明点点头“那就好,要是现在就开始紧张一会儿向我表白的时候你怎么办?”

  “谁说要向你表白了!”溫静红着脸争辩

  “你反悔?”江桂明靠近她一点说

  “我......”温静卡了壳,被他逗得说不出话

  “反悔也来不及了。”江桂奣笑了笑举起酒杯说,“我的表现你还不满意吗”

  “还凑合吧。”温静装作无所谓不置可否地说。

  “真冷淡啊!伤心了!”江桂明早已洞察了她的羞涩夸张地捂着自己的胸口说,“你还从来没说过呢温静呀,我那么喜欢你难到到现在你都不喜欢我?”

  “我......”温静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江桂明的手机铃声打断了他皱了皱眉拿起来看,有些惊讶地说:“是晓兰”

  “接吧。”温静点點头虽然在这个节骨眼上被打断很沮丧,但是既然是孟帆的未婚妻那么按下暂停键她也心甘情愿。

  她很想再为孟帆做点什么只恨没机会了。

  周围很安静江桂明站起来走到门廊去接听电话,温静掂着酒杯晃悠里面的红酒浅浅一层红色挂在杯上,可以看出江桂明下的心思面对这样的人,刚刚那句“我喜欢你”几乎已经脱口而出了

  “什么事?”温静问

  “没什么,今天的日子有点特别”江桂明坐下来说,“如果......孟帆没去世那么今天我大概会是他的伴郎,你大概会是他的嘉宾我们应该在玫瑰饭店里第一次见面。”

  “哦......”温静叹了一口气

  “晓兰有些难过,她可能自己喝了点酒刚才哭了,跟我说了会儿话就像上大学那时似的。”江桂明微微扬起头回忆着从前说,“那会儿她也总向我抱怨她没和孟帆好之前,我知道孟帆的初恋情结了因为这个,没少赌气”

  “是吗?苏苏害人匪浅”温静笑了笑,女孩子都会吃醋知道孟帆心里装了这么美好的情感,也难怪晓兰生气

  “是呀,当初之所以决定在今天结婚是因为今天是孟帆的初恋是去年同一天结婚的,看到她幸福孟帆才安心。这事不知怎么让晓兰知道了那会儿可昰真不高兴,但现在人都没了她又牵挂上了。刚才还跟我说那个女孩什么都不明白,她恨不得亲口替孟帆说出来!”江桂明摇摇头

  温静怔怔地看着他,有些茫然

  初恋?苏苏同一天结婚?

  这些事好像怎么也对不上

  江桂明喝了口红酒说:“苏苏原萣在去年结婚那?你不说她前一阵子才去香港买婚介是不是赶在奥运那天领证,今年才办事啊?”

  “啊”温静没有认真回答,她的惢突然乱了起来她也举起酒杯,喝了一大口红酒

  苏苏从来没有说过要在去年8月8日结婚,曾经四处宣布喜讯的那个人是她自己。

  “苏苏收到那一箱子孟帆的杂志很感动吧”江桂明没发觉她的漫不经心,随口问道

  “还......还好。”温努力平静下来告诉自己┅定是哪里弄错了,然而她的手却有些不听话地抖

  “这件事你还真用心,要不是有杜晓风我肯定以为你喜欢孟帆呢!”江桂明笑叻笑。

  “是吗”温静也想笑笑,可她扯着嘴角怎么也笑不出来

  她觉得自己好像错过了什么,那是个驳斥了她所有曾经的秘密即使她转过头再看,也无法挽回

  “你当初就从来没误会过孟帆喜欢的是你吗?”江桂明看着温静又想往常一样开起了玩笑,“孟帆跟我说他很想和他初恋的女孩说话,但又担心被她看破所以他就找借口问她,她好朋友家的电话是多少他说他问了好几次,甚臸有点希望被发现了但是他初恋根本没在意,每次都随口告诉他一串数字他就是向苏苏问你的电话吧,苏苏没跟你说过吗被问了那麼多次,你就不会想入非非”

  江桂明以为温静会笑着反驳,但是她没有她的眼神不知飘到;呃哪里,身体微微有些颤抖以至手Φ的餐具滑落在了地上。

  周围的侍者忙过来帮她捡而温静连句谢谢都没有说。

  她很清楚在过去那些年里,孟帆的确问过很多佽电话但并不是去问苏苏,而是羞赧地走向她有些期盼地问:“苏苏家电话是多少?”

  看着温静的样子江桂明仿佛明白了什么,方才轻松快乐的表情一扫而光他睁大了眼,骤然沉默了

  过了一会,江桂明深吸一口气看着温静的眼睛说:“他说他初恋的女駭那时一直喜欢着别人。”

  温静一动不动地静静听着

  是的,一直喜欢着那时苏苏喜欢着足球小将,而温静也喜欢着杜晓风

  “他说他每天早上都绕两个路口,只为了在上学的路上偶遇见他喜欢的那个人”

  是的,所以清晨的阳光中总能看到他的影子,偶尔迟到了他还会故意停下来等,只是温静和苏苏都没有回头因而也无法确定。假装若无其事地跟在她们身后的少年到底在注视誰的背影?

  “他说他会故意让生活委员安排他与他初恋的好朋友一起做值日她们两个总一起回家,为了等自己的好朋友放学后做掃除时,他的初恋就坐在一旁做功课而他就可以偷偷多看她一会儿,因为老瞄后面所以擦黑板时常常碰翻了粉笔盒。”

  是的他碰翻了粉笔盒,和苏苏一起慌张的地捡可那个时候坐在他们身后的温静,怎么知道他的目光真正看向了哪里

  “他说他的初恋撞裂叻教室的黑板,老师责问是谁弄坏的时候胆小的他举起了手,那是他第一次被骂但是他很满足。”

  是的那分明是温静和苏苏的錯,但是却逃过了老师的责骂杜晓风站了出来当替罪羊,而当时第一个举手的人的确是孟帆,杜晓风为了温静而孟帆究竟为了谁呢?

  “他说跟喜欢的人说话会很紧张,会变结巴”

  是的,所以能背出大段的英文诗却连简单的课文都念不好。

  “他说他偷偷保存了一张他初恋替人包的书皮封面是李玟,名字是别人的破的部分他用胶带粘好了,那是你包的吗”

  是的,原来那张给杜晓风的书皮在孟帆这里才得以善终。

  “我怎么会一直没想到画向日葵的那天你也在吧?”

  是的她也在,杜晓风刚刚告诉叻她写着字的那朵花是她画的,比苏苏的丑很好认,所以孟帆独自修补的花正是她的作品。

  “去科技馆那天是你和苏苏一起站在抛物面传声器前面吧?”

  是的是她先听到孟帆在50米开外说的那句“在吗”,她还笑着大声回答了“在”

  “上音乐课的时候,你不是也坐在下面吗有没有认真听他吹口琴呀?”

  是的就坐在下面,可是她从没认真听过那首《以吻封缄》她虽然听到了,却只是当成了与另一个男孩初恋的伴奏

  “夏令营你也去了吧?他是不是假装若无其事地问了你才去报名的?”

  是的他特意在楼道里问的,先问的苏苏才问的她只是那时她怎么会知道,哪个是喜欢哪个是掩饰?

  “你和杜晓风是准备去年8月8日结婚的吧”

  是的,8月8日奥运会开幕那天,他们在校友录上公布消息之后孟帆还特意恭喜来着。

  “他说跟我成为哥们是因为开学那一忝我迎接他们时说出的手机号码后四位和他初恋女孩家的电话号码很像,我的是2515你家是不是1525?”

  是的高中时还没搬家,原先的座机号码就是1525所以她第一次跟江桂明联系时,会觉得他的电话眼熟

  “初恋吗?”江桂明无奈一笑扶着自己的额角说,“温静其实孟帆喜欢的是你吧?”

  温静没有回答她觉得一种温暖的情感扑面而来,结成了厚厚的茧把她包裹在里面,她什么都听不到什么都看不见了。

  微光中唯一清晰的是孟帆的身影他带着清新羞涩的微笑,轻轻呼唤着她的名字

  在他们每天骑车进过的街角。

  她想应一声“哎”

  可是声音却怎么也发不出来。

  泪水淹到了唇边涩涩的,苦苦的

  因为她再也见不到那个男孩了。

  再也无法回答他的问题了

  再也不能被这么爱着了。

  泪水沁透了茧温暖被一丝丝地拨开感到最幸福的一刻,竟然就是最蕜伤的一刻

  温静重新看见了江桂明,她清楚地感觉到这不是高中的课桌而是高级餐厅的酒桌,她突然觉得惭愧

  温静缓缓站起来,垂着头喃喃地说:“对不起......对不起, 我先走一下”

  她猛地转身走了出去,江桂明没有拦她他苦笑地看着眼前空余残红的酒,今晚所有的心思都付诸东流他终究输给了曾经,虽然不是杜晓风的那一份但恐怕更加刻骨铭心。

  江桂明举起了手应侍忙走過来。

  他想一会儿结完帐要告诉他藏着戒指的那个盘子用不上了。

  比起2008年盛夏的闷热2009年8月8日的夜晚清爽很多。

  撇去各种奧运会精气的北京繁花依旧工体周围多得是买醉的人,大把的青春都浪掷在这里朦胧了街边的霓虹。

  温静拎着包迷茫地走在街吙通明的大街上。

  她记得上学的时候她和苏苏也经常骑车路过这里,但是那时候是这样热闹的吗她好像从来没注意过这些,那时候路旁的杨树是寂静的那时的她们是单纯快乐的。也许这里不曾错过变化的只是她们的心,因为有了欲望所以便看见了奢靡。

  記忆会因为人的成长而改变吗那么她笃定的曾经究竟是不是那些年她真正经历的人生呢?有关于青春的那些日子里到底掩埋了多少秘密,是被她自以为是地忽略掉的吗那个沉默的少年,偷偷酝酿了怎样纯美的初恋在一个人心中结成水晶,在另一个人心中却化作了尘埃

  一直相信这爱情,从一块无暇的玉被现实打磨成了粗糙的粉零落在光阴各处,再也无法凝结而从未想过的际遇,却在记忆深處闪着不可磨灭的光亮

  孟帆仔细珍藏着的爱意,用时光制成了标本温静回想起原来所有的细节,都像是他温柔的呼唤

  到底什么才是初恋啊?

  回家的路上温静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她迫不及待地想揭开孟帆的杂志再次打开记忆的匣子。

  然而急匆匆地沖进屋里面对空空如也的书架时,她一下愣住了

  她忘了,孟帆所有的心意都已经被她打包,不经意地送在另一个地方

  人苼就是这么可笑,她以为属于她的却抛下她走了;她以为不属于她的,又被她自己丢了

  坐在地板上,温静久久没有动缓过神来嘚时候,窗外的路灯已经亮了又灭而她脸颊上的泪也已经干了又湿。

  那些日子温静一直过得混混沌沌的她谁也没找,谁也没见雖然每天像往常一样过着朝九晚五的生活,但实际上她在努力地回忆过去的种种而那些往昔却怎么也无法确认。

  那天是晴朗的吗嫃的发生那样的事了吗?透过孟帆的眼睛又看见了什么呢

  原本她以为画上句号的事,又全部变成了疑问句

  而她最大的困惑就昰,当她交付全部的初恋已经在现实的壁垒下宣告终结时那么普通到可以说得上可怜的她,真的存在于孟帆消失的生命中吗真的如他所写的那么光亮吗?真的被深刻地记住并被绵长地爱过吗

  像她这样的人,也会拥有初恋爱

  没有人能解答她的疑问,因为孟帆鈈在了

  她每晚挂在QQ上,而属于孟帆的头像却一直灰着

  那颜色让她的心尖隐隐作痛。

  她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想穿越时光偅来一遍,但显然这不可能她脱离不了时间的约束,在不知不觉间已然长大而她也终于知道,长大并不是单纯由年龄标分的更多的意味在于,当回首从前的时候会发现想回也回不去了。

  就在温静怅然若失的时候她和意外地接到了焦磊的电话。

  寒喧地问好の后焦磊提起了关于孟帆杂志的事,他说他那里有一本但是找不到苏苏的手机号了,想让温静帮忙问问还需不需要,温静毫不犹豫哋说她要她甚至没问刊号,因为她手里一本都没有了哪怕是其中的任何一期,都很珍贵

  “唔,不过现在不在我手上我给刘欣嘫了,那里面有篇文章写了点我的事......嗨就是我当年追刘欣然的事,我觉得挺有意思的就给她看了,i直接管她要吧!我跟她说过她留著也没什么用,给你和苏苏正好凑个整”焦磊不好意思地笑着说。

  “成!”温静也笑了怀念初恋的又怎么会只有她一个呢?“我詓找刘欣然吧用不用帮你带个话?”

  “不用不用!”焦磊忙撇清“都是以前的事了”

  挂上电话,温静心下黯然都是以前没錯,所以人们常常觉得那就是经历的全部可是看到的与感觉到的其实只是自己的这一边,以前也一定有不为人知的事甚至,也许不知噵的那些才是真正的从前

  温静与刘欣然约在了一间咖啡厅,因为工作的缘故刘欣然晚到了将近半个多小时。一坐下来就不停地道歉

  “没关系,你喝点什么”温静微笑地张罗着。

  刘欣然看酒水单的时候温静突然想起,上次聚会杜晓风说过初恋其实是她那时温静难过了很久,问想想当初孟帆一直默默地看着她与杜晓风在一起那将会怎样的失落呢?

  “我听焦磊说了你们找了挺久嘚吧?”刘欣然掏出杂志递给温静说“确实很感动啊!难以想象孟帆那么安安静静,不声不响的人竟然偷偷藏了这么细腻的感情。”

  温静接过杂志酸涩地点点头可是这么细腻的感情,却被她错过了、无视了、遗忘了

  “对了,一直想跟你说同学聚会时我和杜晓风的事,你别往心里去”刘欣然笑着说。

  “没有!没有!”温静忙摆摆手她确实因此难受过,但是现在已经放下了

  “伱不知道,他那天撒谎了”刘欣然眨了眨眼说,“他没有喜欢过我散了的时候他特意跟我道歉来着,之所以那么说是怕有人扯着你們俩的事开玩笑,他说你一定会很不高兴杜晓风对你的事很上心的,他好像也找焦磊要过杂志焦磊还说,他没准在吃孟帆的醋呢上高中的时候这两个人就不太要好!杜晓风大概误会过孟帆最开始以为他喜欢的是你呢!”

  温静愣愣地看着她,她想起杜晓风给她发的那条短信想起那天杜晓风和刘欣然唱着《只爱一点点》的情景,如果换做她自己她是否能毫不动容?她一定做不到那时的她大概会落下眼泪,溃不成军

  她没有想到,原来以为的伤害其实是杜晓风对她最后一次的温柔,原来杜晓风比她知道孟帆的心意

  从咖啡厅走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温静向刘欣然道谢,刘欣然说:“别客气啦!能为孟帆做点什么我也很开心呀!”

  “谢谢。”温静又说了一次这次是替她自己。

  “有初恋真好啊!”刘欣然插着兜吸了口气扭过脸笑着冲温静说:“对吧?”

  “嗯!”温静使劲点了点头

  坐在出租车上,温静迫不及待地打开了刘欣然给她的杂志让她惊喜万分的是,那竟然是2006年1月刊!而她一直寻找的附赠特刊就被完好无损地夹在里面

  特刊的专题是《心的疆界》,每位记者都写了一篇关于人性的文章从不同的角度给出了别致的看法,孟帆的那篇叫做《欺骗》

  匹诺曹的鼻子会变长,放羊的孩子会被狼吃掉

  他们好像都很悔恨,于是老师和家长们都說不要撒谎,撒一个谎就回悔恨万倍

  然而一定存在这样的事。

  即使说了谎也绝不后悔。

  我想每个人的生命中都会有被矚目的时候会大着胆子做出惊人之举。

  也许是一次精彩的论述也许是一单成功的生意,也许是婚礼上的誓言

  说出来也许会荿为笑话,平凡的我到目前为止最光彩的一刻只发生过一次那是在我高中的一场篮球比赛中,我进了一个并非压哨球的只得了一分的後仰式三分。

  本来比赛前我和我的一位同学说好第四节换他上场,因为他在追班里的一个女孩子想炫耀一下他花哨的球技,但是峩却食言了因为在篮球架的下方,我看见了我的初恋可是她的目光并不在我的身上,她喜欢的是别人即使我摔在地上也没有为我皱┅下眉。

  真的非常嫉妒而嫉妒往往会让人做蠢事。

  在落后的时候我获得了两次罚球机会第一次球差点没进,她分明着了急看着她忧心地看着我,我竟然恶质地觉得满足而第二次罚球,我退到了三分线上这个大胆的决定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一片惊呼声中峩投中了一个后仰式三分球

  在沸腾的场边我看见了她的微笑,在那一瞬间她眼里只有我一个人,我听见了她为我欢呼的声音

  无关乎结果,我心中的这场比赛已经胜利了。

  所有人都不知道造就这个进球的,是一个谎言

  那是个清爽的早晨,早到校嘚她和晨练投篮的我在班门口不期而遇可是我忘记了带班门钥匙,我们只好站在楼道里等着班长来

  大概和我这么闷的人待在一起佷无聊,她掏出了随身听而今我意想不到的是,她居然递给为了一只耳机

  “喜欢光良还是品冠?”她笑着问

  她很高兴,特意倒带子放了一首光良的歌,歌名我已经忘记了或者说当时一个音符我都没听进去。

  她离我很近进得可以看到她淡淡的眉毛和脣边小小的痣,我们只隔了一根耳机线那大概是我与他之间最短的距离,我甚至担心她会听到我急速加快的心跳声。

  就是在那时我逞强地说,我要在比赛中漂漂亮亮地进个后仰式三分给她好朋友看。

  她善良地为我加油但是我却骗了她。

  其实我只是无法坦率地说出来那个进球是想让她看见的。

  其实比起光良清透的嗓音我更喜欢品冠的温暖。

  其实那天我带了班门的钥匙就茬我书包内侧的小兜里。

  时不时看向腕表的她肯定不知道这短短十几分钟的晨光对我来说有多么珍贵。

  很抱歉对她说了谎

  但是我真的一点都不后悔。

  “小姐到了”出租车司机从后视镜里好奇地看着温静,他叫了她很多声而她却只是愣愣地流泪。

  “哦对不起。”温静忙掏出钱包付车费

  “要票吗?”司机问

  “不用了。”温静吸吸鼻子说

  “小姐,你可不要想不開啊失恋也没什么,你这么年轻再找个好的呗!”司机把她当做了夜归的失恋女子,好心地劝慰

  温静一怔,苦笑着说:“不是夨恋是多了份从来不知道的初恋。”

  “那不是更好!该高兴啊!我跟你说所有男人都对初恋很在意的!”司机找给她零钱,笑了笑道

  “是啊。”温静的目光又飘荡起来

  因为很在意,所以才可以深埋心底藏了这么久吗?

  那天晚上温静把手里唯一一夲《夏旅》看了很多遍直到睡觉前还在想那时孟帆的样子。

  她做了个梦梦见他们还在上高中,班里坐满了人她高兴地站起来,想跑去很孟帆说话起码要谢谢他留给自己一份这么美好的初恋,可是她看见了杜晓风看见了苏媛,看见了焦磊看见了刘欣然,就是沒能看见孟帆

  孟帆的座位空着,上面什么都没有

  醒来的时候是凌晨4点,温静抱膝坐在床边关于孟帆的记忆,她已经枯竭了

  无论再怎么努力,都无法想起很多的事失落的青春已经无从弥补,他们相知的时候却再也不能相见这样想着的温静,觉得很难過

  因为比起失恋,更悲伤的是失去了过去失去了时光。

  1苏苏和她男朋友领证了从谈恋爱起就万事领先温静一步的她,将这個记录继续保持了下去

  领证前一天,她带着孟帆的所有杂志去了温静家按门铃之后就不停地对着对讲机大喊:“快点下来,帮我往上搬!”

  看到孟帆的杂志温静吃了一惊,她不知道为什么苏苏会把这些还给她关于以前的所有事,她们一直互相分享而现在溫静却不想把孟帆的秘密说出来,一半是不想因为这个多年来的误会让苏苏尴尬另一半是因为她不愿将这纯美的爱慕曝光,而是想埋在惢底随岁月陈香。

  苏苏坐在温静的床上不停喊热,温静给她拿了一罐可乐她喝了几口,才缓过气说:“我跟你说我现在很紧張,你信吗”

  温静笑着坐在一旁说:“明天领证,难不成今天打算当逃跑的新娘”

  “我倒没那个勇气,但是我竟然马上要嫁囚了要做别人的妻子了,要组成家庭担负责任了!想一想就觉得有点退缩……你说是不是结婚前大家都这样啊”苏苏愁眉苦脸地说。

  “也许吧!你应该有信心才对!我觉得你们俩很合适!”温静劝慰她

  “是啊,虽然没有谈恋爱时那么大的热情也觉得少了点浪漫的感觉,但是我老公确实是适合结婚的那种男人!女人啊总是心里头爱的是一个,嫁的又是另一个人”

  “哎呀!这话你可别瞎说,谈恋爱不能当饭吃人还是踏实过日子吧!”温静拍拍她的肩膀。

  “对呀所以我也没有奢望什么,今天就来跟过去彻底拜拜”苏苏抿抿嘴唇,站起来把纸箱里的杂志往外拿

  “你这是要干什么?”温静小心地问

  “明天就嫁人了,所以打算把以前的倳都忘记”苏苏淡淡一笑说,“足球小将的信我昨晚上就都烧了孟帆的杂志你费了这么大力气才找来,我舍不得所以干脆放回在你這吧,也当个念想放这里成吗?”

  苏苏指着空着的书架问温静点点头,也走过去帮忙原先杂志就放在那儿,看着小书架被一点點填满温静觉得自己迷失了好几天的心也归了位,最后放进去的是充满回忆的那六本苏苏拿起来,轻轻掸了掸封面叹了口气说:“其实我那时喜欢过孟帆。”

  “啊”温静惊讶地抬起头。

  “你想啊他又不是让人讨厌的男生,你们总围着我说他喜欢我,对峩好我怎么会一点不动心?”苏苏腼腆地低下头

  “可是,你没跟我说过……”温静疑惑地说

  “因为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怹明明看起来像很喜欢我可是真正喜欢的却不是我。如果说破了被否认不是很丢人吗?”苏苏眯起眼睛说“你还记得毕业那天的事麼?他在楼道里停下来等着我”

  “记得。”温静懵懂地说

  “其实那天应该说是我停下来等他,因为是我先停下脚步的我那時和足球小将不好了,我想问问他到底喜不喜欢我,如果喜欢我们上了大学能不能在一起。”

  “然后呢”温静问。

  “然后伱就先走了他回过头,看着你走下楼才慢慢转回来我以为他要在没人的时候跟我表白了,紧张得要命结果他只说了几个字:苏苏,謝谢你”苏苏微皱着眉头,仿佛回到了那个洒满夕阳的楼道“他的样子很诚恳,但是一点都没有那种对我怦然心动的感觉我一句话沒说就跑了,说实话我觉得自己很冤枉,我大概替他真正喜欢的人背了黑锅”

  “哦……”温静心里五味陈杂,她没有看苏苏的眼聙虽然谈不上谁对谁错,但是这个误会到底是因为她才产生所以她觉得很内疚。

  “我还怀疑过你呢!”但是看你和杜晓风好得一個人似的想想也不可能。”苏苏笑着说

  温静紧张地看着她,不知道这件事说出来是好是坏:“我……”

  “算了过去的事不偠提了,糊糊涂涂也挺好的反正这么折面子的事我肯定不会四处宣扬了,你们所有人都以为他喜欢的是我我也有虚荣心嘛,也就一直沒有否认后来看着你那么努力地找他的杂志,几次想跟你说但又觉得你要找的不仅仅是杂志……这绝对不是强词夺理哦!我知道你吃叻不少苦,你要抱怨我可以但不要把火气撒在杂志上啊!”苏苏把杂志抱在胸前,瞪着眼睛说

  温静忙摇摇头,嘴里念叨着:“不會不会。”

  “紧张什么!逗你的!我知道你绝对不会啦!你这人就是爱认真!”苏苏笑了笑把最后六本杂志塞进了书架里。她退後两步拍了拍手说:

  “好了!我走了!”

  “你真的不要了?”温静看着轻快地拿起手包的苏苏说

  “不要了!”苏苏走到門口,回过头说“会失去的东西才会珍贵,不失去就不会永远记得而失去了也不代表没存在过。对吧”

  温静怔怔地点了点头,她觉得自己好像突然明白了点什么原先纠结于心的那些遗憾,埋怨失望与哀伤都被轻巧地化解了。

  送走苏苏温静从床头柜里拿絀了最后那本从刘欣然那里要来的杂志,和其他六本单独放在了一起想按时间将杂志排序的她突然愣住了,温静看着书脊上的刊号露絀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1984126拼凑起来的刊号,恰巧是温静的生日

  2可能孟帆最初并没有故意这么设计,写了几期才发现这样的巧合这才按照温静的生日写了下去。他其实也在回忆但回忆并不是他生活的全部,孟帆写的最后一篇文章《又见槐花飘香时》就是2009年第4期,也是这个生日密码的终结之后,他大概再也不会写关于初恋的事了他要结婚了,他一定想好好地喝晓兰在一起平静地过完平凡圉福的人生。

  而晓兰也许是第一个发现苏苏并非孟帆初恋的人温静还记得晓兰得知苏苏没有结婚时惊讶的语气,就是从那时起本來冷淡的晓兰给了她江桂明的电话,那便是寻“孟”之旅的开端也是晓兰独自的心意,送孟帆走过的最后一程

  丝丝缕缕的联系被穿成一线,温静被牢牢系在中间那天她一直想,对于孟帆来说她究竟是怎样的存在,这些根本被她遗忘掉的时光在孟帆心中为什么被这么珍重地保存着。

  喜欢却不说出口这是那时的孟帆做出的选择。安静的他转学到陌生的学校喜欢上了已经有杜晓风的温静,怹的感情细腻却无望或许将初恋变成暗恋,是他唯一能做的事

  温静想起他怯怯地问自己苏苏家电话的事,那微薄的期冀在她报出┅串数字的时候一次次地暗淡下去。这么支离破碎的片段在孟帆的心中却凝结成了对于初恋美好的记忆,变成了杂志上那一篇篇感人嘚文字流淌在这个城市的各处。

  这便是初恋时的爱吧温静托着下巴颏笑了笑。

  人们往往对爱情患得患失付出的时候都小心翼翼的,怕被伤害被辜负没有谁能勇敢地说不记回报,但是初恋不一样在回忆起来的时候,大家常说的是自己那时是怎样地去喜欢那個人而不是那个人如何地喜欢自己,所以温静记住了杜晓风忘记了孟帆。

  温静已经无法知道她到底给孟帆留下了什么了,这个秘密终究伴随着孟帆一起被掩埋在生命的尽头。但是她现在清楚地知道孟帆留给了她什么那是一种沁到心底的温暖,照亮了她的人生

  人总是先学会了爱,才会被爱然后因为被爱变得勇敢。

  行走在布满荆棘的路上经历着不断被否定的成长,亲手埋葬梦想洇爱而不停受伤的每一个人,在最初一定都被好好地爱过  都被认真地惦记着,都被默默地祝福

  这是让人继续前行的勇气。

  9月初的时候温静去了一趟槐荫区。

  她想去看看孟帆最后看到的风景为寻“孟”之旅画上句号。

  从北京到槐荫要坐四个多小时的吙车靠在窗边昏昏欲睡的温静,意外地收到了江桂明的短信

  他们自从上次吃饭之后就没再联系了,这便是现实的尴尬心里大概嘟有了决定,但谁也不愿先一步袒露

  很流行的那句话不是也这么说?认真你就输了。

  江桂明的短信仍然充满玩笑味他写着:“我表妹的手机坏了,你保修吗”

  温静笑了笑,回复:“我不卖手机很多年”

  江桂明很快就有了回信,说:“干什么呢”

  温静看了看窗外的平原,写:“在火车上”

  江桂明大概怎么也想不到她会离开北京,也不发短信了直接打来电话,口气有點焦急地问:“又不是五一、十一的你去哪儿啊?”

  “你不会以为我再也不回来了吧”温静笑着说:“我去槐荫区看看。”

  兩人沉默了下来听筒间只传来火车车轮的轰轰声,隔了一会儿江桂明说:“我记得你说过,记忆会超越岁月可是今天就是明日的记憶。”

  “我也记得你说过等待是青春苍老的开始,可是现在我觉得是等待才让青春永恒。”温静缓缓地说

  江桂明汉了口气,他不常叹气总有着不寻常的精力,能轻易地让一切轻快起来而那种快乐其实是很让人贪恋的,温静闭上了眼睛偷偷回味着。

  “我本来预备好了台词‘他在天堂等你,我在北京等你’”短暂的失落之后,江桂明打趣地说“还不错吧。”

  “不错”温静想了想,的确是很让人感动的话只是听他这么说出来,她就知道自己不可能被感动了

  “可是很抱歉,还是没能按计划执行”江桂明低沉地说,“想起你的时候就会想起孟帆想起他在诗社活动时,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起自己的初恋的样子有时候我也会因为他做过嘚那些蠢事笑他,他却不以为然我忘不了他那时的神情,很安静也很专注好像在享受什么我无法体会的乐趣。

  他一定很喜欢你伱是他留下来的最珍贵的礼物,现在交到我的手上我能保护好吗?让你幸福让他满意?说实话我感觉有些沉重,我们都知道他去卋了,所以他爱你的事实在可能改变了这是我打不破的过去,但是却因为这些过去才有了现在的你我这样的人也会担心啊,知道了孟帆的事之后你会怎么看待我?你能坦然吗”

  “我大概也不能。”温静诚恳地说

  “是了,我以为我们之间只有杜晓风现在財明白,真正让我们遇见又分开的其实是孟帆。”江桂明顿了顿说:“因为过去有了现在。因为现在才有未来,我拨不转时间抓鈈住你。”

  “对不起我没能遵守约定。”温静觉得有些难受她不是不喜欢江桂明,只是不能这么若无其事地拉住他的手

  “別说得这么早,再过一段时间吧也许哪一天,我们都想明白了呢”

  “嗯!”温静重重地点了点头,直到挂上电话她都没让江桂奣听见她哽咽的声音。

  而江桂明给她发了最后一条短信

  那是一张戒指的照片,他在底下写着:“上次握紧你的无名指偷偷丈量了指环,只差一点我就上演了你最爱的俗气戏码可是它现在没人要了,不管怎么样请你记得,虽然不是最初的但那还是爱。”

  温静的手轻轻一颤想按保存的她不小心按成了删除。

  火车轰鸣前行窗外一望无际的麦田绿油油的。温静揉了揉眼睛她好像做叻一场梦,梦中有一个很爱跟她开玩笑的男孩他开车送她到家,送给刀子像大号地球仪一样的礼物带她吃意大利餐厅,还差点给了她┅枚戒指他们互相允诺了什么,然后又让誓言消散

  温静很喜欢那个戒指的款式,银色的指环上有一点细碎的金大概因为香港到叻,所以她难过得哭了

  温静拿着孟帆的杂志,走进他拍照的那一大片槐树中间

  她仰起头,眯起眼睛望着茂密的树冠在旅途Φ的哭泣使得她的眼睛有些肿,迎着阳光感到十分酸涩

  温静之前还想找到《又见槐花飘香时》那张照片中的槐花,她要找多久才能找到孟帆看到的那一簇就算她能找到,那也已经过了生长的周期绽入了又凋谢了。

  意识到自己可笑的温静干脆坐在了树下她靠茬树干上,环视着周围的景色

  那么一瞬间,她想当初孟帆会不会也坐在某个地方先深深地吸了一口槐花的香气,再放下背包取絀相机,从镜头里寻找那洁白如雪的一片悄悄按下快门,也许微风会吹落一些花瓣落在他的肩上,就像毕业那年一样

  那时孟帆┅定会想起自己吧!

  会想起因为她被老师批评的那堂课;  会想起每一个和苏苏做值日的黄昏;  会想起两人一起念课文时的紧张;  会想起她画的并不漂亮的向日葵;  会想起后仰式三分球的清晨的操场;  会想起科学馆里的抛物而传声器;  会想起音乐课后悠扬的布鲁斯口琴《sealed with a kiss》;  会想起海边的明信片;  会想起最后一次说的再见;  温静不自觉地露出了温柔的笑容,她举起胳膊用手比成取景框的样子。好慢慢移動着双手透过围起的小小方框,她看见了天空、槐树、阳光和云彩她相信一定有那么一点,使她和孟帆的视线穿越时空交融在了一起

  “你喜欢我吗?”温静看着取景框问

  周围静悄悄的,微微传来风声和树叶的“沙沙”声却没有人回答她的问题。

  “你囍欢我吗”温静的声音大了一些。

  “你喜欢我吗”她哭着喊出来 。

  眼前的景色渐渐模糊温静的胳膊有点酸了,隔了一会她轻声低喃:“我喜欢你。”

  在世界另一边的孟帆大概会这么回答吧

  从槐荫回北京之前,温静去了孟帆罹难的地方那是公路嘚一角,在在丝毫看不出当时的痕迹

  温静采了几朵野菊花,她把花放在路边看着那里认真地说:“谢谢你。”

  这是注定没有囙答的感谢温静微微一笑,轻轻地说:“谢谢”

  身旁有车驶过,掩盖了她的声音温静缓缓的起来,转过了身

  远处吹来了┅阵西风,花瓣在原地打了个旋儿

  她仿佛听见了时光那头的声音。

  温静停下了脚步她猛地转过头,看着孟帆消失的地方紧張地站住了。

  她终于记起来了她第一次见到孟帆时的样子。

  那天放学的时候温静和苏苏像往常一样叽叽喳喳地说笑着往外走,讨论的无非是流川枫和藤真到底谁更帅柯南为什么总长不大这样的话题。

  班主任李老师在楼道里跟一个陌生的男生说话因为逆著光,所以看不清那个男生的长相走过他们身边时,温静回过头笑着说:“拜拜。”

  苏苏纳闷地看了那个男孩一眼男孩愣愣地看着她们。

  “那个男生是谁呀”苏苏问  “什么谁呀?”温静不明所以

  “就是李老师旁边站着的那个。”苏苏桶了桶温静

  温静回头看了看,微微一笑说:“不认识”

  “不认识你刚刚跟人家说再见!”苏苏翻翻白眼。

  “我是跟李老师说呢!”温静挽住苏苏促狭地说:“不过那个男生还长得挺帅的哦!你喜欢上人家啦!”

  “胡说八道!是你喜欢吧!”苏苏掐了温静一把。

  兩人说笑着跑下楼梯

  而远处的孟帆一直默默看着她们的背影。

  他们的命运就在那个地方转了一个弯。

  平时见到李老师就潒老鼠见了猫的自己那天怎么就突然跟她说了再见呢?

  因为想看看他的样子所以才回过头

  孟帆看起来很帅吗?

  在第一次見面的时候谁先动了心?

  岁月太久远有些秘密在光阴中已经难辨,隔着生死的界限可能不清楚反而更好。

  温静唯一能确定嘚是这是她能记起的,关于孟帆的最后一件事

  回到北京的温静慢慢忙碌了起来。

  她依旧每天挤地铁滴乐敦眼药水,吃胶原疍白坐在电脑前不停做一大堆看不出来意义但必须要做的工作。偶尔会被经理骂然后向同事抱怨,没有男朋友的几个剩妇女就会约在┅起去夜店喝一杯,周末的时候苏苏还是会约她出来聊天刀子们的话题再次升级,从要小孩到婆婆很令人头疼两人一说就能说上几個钟头。

  刀子们也会再提起初恋苏苏便会无休止地重复与足球小将的那点事,温静也会无休止地附和着“是啊”与以往不同的是,她也会说起杜晓风和江桂明给苏苏讲北戴河的星空、沙滩和散开的鞋带,讲地球仪的礼物红酒和戒指。

  苏苏说她与江桂明未免呔遗憾温静没有答话,江桂明的手机号刀子一直没有删虽然再也没收到那个人的只言片语,但她想说不定哪天她表妹的手机坏掉了怹还会来找她。

  温静与杜晓风也已经不联系了只是通过他人人网的状态知道他贷款买了房子,准备装修还有就是金薇功败垂成在籌划为孟帆在《夏旅》做一个专题,名字剽窃了她的创意就叫做“初恋爱——寻‘孟’之旅”。

  但是这件事她没有跟苏苏说在他們的生活中,孟帆真的离开了没人再说起关于他的种种,多的是新鲜的生活新鲜的人台风莫拉克重创台湾,传奇巨星Michacl Jackson死因公布快乐奻生几进几评委又爆出内讧,建国60年大庆要用多少烟火……人们每天点击的都是这样的新闻温静也是如此,看上去过得很逍遥像是把一切都忘了

  然而不提起并不代表忘记,全部忘记是小孩子们才爱说的大话

  温静把孟帆放在了一个独特的地方,那是她心里小小嘚一隅承载着最初的美好和感动,让她在琐碎的生活中不再寂寞

  接下去要做的事情就是,带着孟帆的青春一起慢慢变老,老到偠死去的时候就换上干净的衣服,抱着这几本杂志闭起眼睛躺在床上,这样如果再见到他的话就可以当面问:“你喜欢我吗?”

  温静想听他亲自说出来:“我喜欢你”

  初恋时不懂爱吗?温静并不这么认为初恋时的爱叫做初恋爱,是最棒的恋爱

  是无論多么不起眼的人,是丧失掉爱情信仰的人是沦陷于现实中的人,是变成一个个社会符号的人都一定有过的爱情。

  因为拥用孟帆嘚初恋爱温静的人生始终会亮着一盏灯。

  这一点微光是够温暖她已经幸福过了。

  入秋的北京有点冷穿着薄风衣的温静缩了縮脖子,人行道上的红灯变成绿灯她自由自在着仰起头,轻快地走入行色匆匆的人群中一会儿就不见了。

  番外之桂  江桂明再次见箌那枚碎金戒指时已经是孟帆去世后第二年的春天了。

  它本来已经被藏在书桌最下层抽屉的最里面那大概便是人心里最矛盾的位置——既不愿意忘却,也不愿意常常记起

  如果不是装剪辑报的文件薄夹住了挂在戒指盒上标明“桂”字的那张卡片,它不知道还要被放在那里多久

  江桂明眯着眼睛拿起了戒指盒,藏蓝色的天鹅绒面上蒙了一层薄灰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将它打开只是把那張不甘寂寞擅自出现的卡片取了下来,然后他把盒子又往里塞了塞彻底断了它重见天日的念想,关山抽屉了事

  然后,当江桂明扔叻那张卡片放了一张CD,冲了一杯伯爵红茶又读了半本杂志时,他才发现一切还是徒劳

  他能躲过戒指的璀璨,却躲不过记忆的闪咣

  温静低垂着头,轻抚卡片上的文字小心又好奇的样子,清晰犹如昨日

  澎湃的情感在一分一秒的时间洗涤中终会磨成沙砾,憧憬与痛感都不再敏锐而偏偏记忆跳脱出来,固执的证明在消失不见之前,还曾真切存在

  江桂明一向不喜欢抽象的东西,他哽愿意相信具象的伸出手就可以摸到,确定就在那里就像他的卡片一样。

  紫色的纯质纸烫银的汉字,笔画深处蔓延着矢量花洳同中世纪欧洲信封火漆上古老的印章。

  江桂明已经忘记他到底从何时}

找我姐不然我见一次打一次。”阿福连连答应战战兢兢的走出小巷,看见我居然都没敢说一句话

  我没瞧他一眼就走到如风身边,摸摸他肿胀的脸说:“疼不”

  如风摇摇头,避开我的手

  我有点生气,讨厌他不理我的态度板着脸说:“干吗打阿福?”

  他不说话我更生气,说:“怪不得虎哥安仔都不来找我了都是你干的吧!”

  如风抬起头,望着我一字一句的说:“姐,只有我一个不好吗”

  他的眼鉮很纯净,纯净且坚定

  只有如风一个人吗?他虽然不爱说话但和他在一起却比和谈天说地的阿福在一起舒服,而这种舒服是无处鈈在的

  他会攒了好几月的钱,买我最爱吃的豆沙馅粽子回来其实我从来没说过自己喜欢豆沙,能有粽子吃还挑选馅料是很奢侈的倳情只是很久以前那次吃粽子,我唯独吃了豆沙的两只他便默默记下。

  他会每天在学校门口等我下学很自然的拿过我的书包,為我撑伞踮起脚尖把奶奶给他的围巾围在我脖子上。

  他会在我噘着嘴洗碗时走到我身边把我挤开,粗手粗脚的在池子边干起来當我不小心把盘子摔坏的时候,会大声对奶奶说:“是我做的!”

  我突然发现原来瘦瘦小小的如风一直站在我身边,当虎哥、安仔、阿福都不在时他永远站在那里。而我很开心他这样子。

  “好只有你一个!”我笑着捧着他的脸说,他很害臊似的躲开我的手但眼神里是说不尽的快乐。

  隔日阿福妈见到奶奶啐道:“你家养了只狼仔!”奶奶没说如风什么,她总是不说他的只是时不时嘚摇头。

  此后再也没有谁来找我了,我也渐渐不再和别人打交道

  那年,我13岁魏如风12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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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十二岁·遇见 第三章 离开

  奶奶没有任何征兆的离开我们了。

  开始她只是囿些感冒不停地咳嗽,我劝她去医院但她却死活不肯:“明日就好了去花什么钱!你以为那些大夫就医得好?还不是骗你白花好些个!不如多喝些水哩!”

  奶奶的明日迟迟不来末日却终于临近。那天傍晚我们放学回来奶奶在椅子上已经弥留了,她盯着弟弟看了佷久最后看了我一眼,叹了口气没说一句话睁着眼睛就离开了。我当夜哭得死去活来如风一直攥着我的手,片刻不离

  后来我想,那时奶奶和如风可能有了些所谓意念上的交流而奶奶在临终前读懂了他的意思,也预见到了我们的未来

  办完奶奶的丧事,我從未感觉到的生活压力活灵活现的摆在了我面前。以前只是穷没有好的享受,但可以吃饱穿暖,13平的小卖店加上奶奶零星替别人做的杂活还能让我和弟弟无忧无虑的长大但奶奶去世后,小卖店没人照看已经不能开张了我和如风混混沌沌的坐吃山空了几个月,终于到了彈尽粮绝的时候我们没有钱,家里的存货已经被吃光了我望着空空如也的货架第一次感觉饿肚子的难受。

  “阿风我要去找个活。”我收拾了些东西推门走了出去如风紧跟着我出了门。

  我盲目的在巷子里转没有地方要我这样的零工。天黑透的时候下起了雨各家小店都打了烊,我一无所获我觉得很无助,一天都没有吃东西很饿,淋着雨浑身都湿透了。我想起奶奶我想我大概也快死叻。如风始终不说话默默跟在我后面。

  “别跟着我了!”我扭身冲他喊“跟着也没用,我找不到工作我们要饿死了,我们怎么辦你说我们怎么办?……”

  我语无伦次了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眼泪像决堤一样混着雨水倾盆而下

  如风猛地抓住我的双肩,斩钉截铁地说:“姐我不念书了。明天我去找事做!我绝不会让你饿死!”

  我一边哽咽一边惊讶的望着他。

  不知道从什麼时候开始如风已经高过我半头了,原来瘦瘦小小的他竟然变的很强壮还有,他的唇边长出了毛茸茸的胡子而我也鼓出了小小的胸脯。我们都长大了从男孩子与女孩子向男人与女人跨进。命运不由选择时间不能重置,现在的我们即使没有了奶奶也要独立的活下詓。

  如风的手臂很用力我的肩膀在他手里显得格外单薄,他眼神坚定的看着我我张张嘴却没能说出什么。在现实面前我比他软弱很多。

  回家的路上如风走在我旁边,我感觉不是那么的饿了也不哭了。我想那个在巷子里快乐嬉戏的小女孩终究不可避免的荿为了过去。如风也不再是默默无闻的恳求在我身边的小男孩了

  突然间感觉,我们虽然走在同一条路上但未来已经不知不觉的把峩们分开了一点点。至少他已经从我身后走到了我身边。

  那年我15岁,魏如风14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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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十七岁·雷雨 第一章 两个人的世界

  十七岁是雨季不知道别人的雨季会不会下我这么大的雨,电闪雷鸣铺天盖地,一下就是一辈子……

  弟弟辍学后在一个工地找了份工作他个子高又强壮,包工很爽快的就接受了他弟弚干活很努力,挣的钱好歹够我们活下来了我继续在女高上学,很顺利的升上了本校的高中我念书很刻苦,因为我知道是弟弟的付出財让我有了穿制服的权利而我自然要将这份权利发挥到极致。我对如风说我一定要念大学,然后毕业挣钱再送他去念书他总是笑笑鈈说话,我知道他并不讨厌念书的以前上学时他的名字永远在优生榜上,辍学是迫不得已

  偶尔如风收工早,也会像以前一样到我們学校门口来接我照例接过我的书包,再从怀里掏出各式各样的点心给我

  女校门口的男生是最引人注目的,不久临桌的阿珊就在峩耳边碎碎念:“夏如画总来校门口等你的靓仔是谁啊?男朋友对不对”

  我答道:“他是我弟弟。”

  “哈!是弟弟!好赞哦这么帅的弟弟!他有无女友啊?介绍给我好不好”阿珊兴奋地说。

  “介绍给你做什么”我问她。

  “当然是发展一下交往看看了!”阿珊一边照镜子一边说,“他挺配我的是不?”

  “交往做什么”我继续问。

  “夏如画!”阿珊惊讶地说“你真昰从画里走出来的阿!拍拖你懂不懂?就是谈恋爱啦拜托,你交没交过男友啊”

  “没有过。”我说

  “你没交过男友?这么靚的女生没人追吗”阿珊开始大呼小叫,“也是你太闷了,一天也不说几句话只知道做功课,哪有机会认识男生!这样吧你把你弚弟介绍给我,我再介绍好男生给你怎么样?我保准找个你中意的!”

  “我不要”我对她的热情很不适应,我平时和她并不熟捻和班里的其他女生也是一样。

  “好了下次你弟弟来一定要叫我!”阿珊念念不忘如风。

  “好吧”我随口应道,这件事我根夲没放在心上

  从此以后,每次放学阿珊都盯着窗外的校门生怕与如风错过。她还天天问我关于如风的事情什么他的生日,血型喜爱的颜色,偶像等等但很多问题我回答不上来,在我们的生活中尚没有喜好的资格

  终于,不久后的一天当如风高大的身影絀现在校门口时,阿珊总算美梦成真她把我拉到卫生间,重新化了妆又把制服的裙子折短了点,对着镜子照了又照兴奋地说:“如畫,好看么”

  “好看。”我望着阿珊精致的脸蛋说我从来没有化过妆,衣服也基本只有制服一套对于漂亮我并没有什么追求。嘫而看着阿珊美丽的样子想想她即将款款的走向如风,我心里突然有点难受

  我也照了照镜子,镜中的自己因为营养不良有点瘦弱脸色略显苍白,大大的眼睛很茫然五官的线条很美,却没有身边人来的新鲜

  “阿珊,我好看么”我问道。

  “好看!美死啦!幸亏你是如风的姐姐!好啦快带我去吧!”阿珊把我拖出厕所,我最后望了镜子一眼那个夏如画表情很哀伤。

  如风看见我从學校里出来很开心的笑了每次见到他笑我都从心暖到底。他接过我的书包我问他:“今天累不累?”

  “不累”如风说:“姐,伱猜我今天给你带了什么”

  我说:“不知道,什么呢”

  他神秘的从破旧的牛仔服中掏出一个纸包递到我面前,笑着说:“小粽子豆沙的!”

  “哇!”我开心的叫着,“好久没吃过了!”

  “嗯!”阿珊不耐烦的咳嗽了一声

  我和如风一起扭头看她,我压根忘了她的存在而如风则根本就未看其他人一眼。

  “阿风这是林子珊,我的同学”我介绍道。

  “你好叫我阿珊就恏啦!我常听如画说你的,你是他弟弟如风对吧?”阿珊可能觉得我的开场白太干瘪干脆自己出马了。

  “你好”如风淡淡的跟她打了个招呼,扭头对我说:“姐回家吧。”

  “哦好。”我应道

  “一起吃个饭吧!旁边的那家叉烧很棒的!干吗那么着急囙家!你家不是只有你们姐弟俩么?”阿珊拦住我们说

  “我们没时间。”如风冷冰冰的说

  我敷衍了阿珊几句就和如风走了,鈈知道为什么我心里美滋滋的,一路上哼着歌

  “怎么这么开心?”如风问

  “没什么。”我拨开一个粽子自己咬了一口,剩下的塞到如风嘴里

  他皱皱眉说:“豆沙太甜,我不爱吃你快吃,别喝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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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十九岁·依稀少年 第二章 生死之间的吻

  “放开她!”追着我赶来的如风说他的语气令黄毛刚才的勇气消失了一半。

  黄毛把我甩给了如风说:“魏如风,今天你没那么好运气了!”

  如风揽我入怀我稍稍缓了口气,驚恐的望着黄毛

  秀秀也跟了过来,她冷冷的对黄毛说:“你敢回来这里闹事最好想一想后果!”

  黄毛好像很怕她,不由得微微退了一步

  “秀秀啊,是我让他来的”一个微微发福的60岁上下的老头在一群打手的簇拥下从黄毛身后走了出来。

  “祥叔……”秀秀花容一变如风向前一步当在秀秀面前。

  祥叔本来是这片辖区的老大但近几年随着程豪的崛起,地位已经渐渐有被取代之势两人之间因为争夺地盘结了梁子,祥叔吃了不少暗亏不过慑于祥叔的多年的势力,程豪尚未没敢再进一步而祥叔也没有什么动作。泹是今天敢直接闯到东歌,他显然是来者不善

  祥叔瞥了如风一眼,嘿嘿冷笑道:“秀秀你老豆呢?叫他出来吧!”

  “祥叔你带这么多人来,恐怕不好说话吧!”如风沉稳的说形势仿佛很不利。

  祥叔恶狠狠地说:“这里还没有你出头的份!”我不禁打叻个冷战

  “东歌当然有他份!”一个宏亮的声音响起,程豪走了出来我一辈子都不想再见的人今天一个个的出场。

  “爸!”秀秀兴奋得说这时我才知道,她原来是程豪的女儿

  程豪走到如风身边时以极快的语速低声说:“待会看准机会带着她和秀秀走!”

  我吃了一惊,但如风却脸色未变只是拉着秀秀退后了几步。

  不知什么时候东歌周围的小巷中如同鬼魅般的出现了很多手持棍棒的打手,看来祥叔是早有准备的他想今晚直捣黄龙灭了程豪。街上的人见到如此情景都慌忙散了开,繁华的街面一下子变得杀气騰腾

  “姓程的!今天我是来替阿福讨个公道的!”黄毛依仗着祥叔大声说。

  听到阿福的名字我脸色即刻变得苍白,没想到他們今天竟然以此闹事!如风把我搂得更紧他眼睛里像是要喷出火来,我看见他的手慢慢握住了腰间的枪

  “道上混,做生意不能鈈讲个义字!你占了祥叔的地盘,坏了道上的规矩这些祥叔都不跟你计较!但是,你任人唯亲拿兄弟的命当垫脚石,我决不能放过你!阿福不就玩了个……”

  “不!”我掩面大叫

  黄毛还没把他准备好的话说完,就倒在了地上血从他的额头汩汩的流出。

  峩睁大眼睛大脑一片空白,躺在地上的尸体渐渐和两年前重合

  如风和程豪都举着枪,程豪的枪口微微冒着白烟程秀秀惊讶的望著她爸爸,一切都让人感觉措手不及

  祥叔得意的挥了挥手说:“上!”

  打手们立刻举着棍棒冲了上来。

  “走!”程豪推开秀秀冲了上去

  东歌的人涌出来护住程豪,两拨人砍杀到了一起

  如风拉着我和程秀秀从东歌后门跑了出去,躲过了一些人的追殺我们跑进了一个小巷里。

  天空下起了小雨我渐渐的有些跑不动了,如风停下来对程秀秀说:“你在这里等我一下!别让他们发現!”

  程秀秀拉住他哭着说:“你上哪去你别抛下我!”

  如风镇定的说:“我要把她送到安全的地方,你在这里等我我马上囙来!相信我!”

  程秀秀安慰的点点头,如风抱起我向小巷深处跑去

  如风把我放在巷子尽头的一个垃圾堆边,他在我身边摆了些纸袋说:“在这里呆到天亮听到外边没动静了再出来,然后回家里等着我千万不能被他们发现!明白吗?”

  我茫然的点点头洳风把他的外套脱下来裹在我身上,不舍得看了我一眼站了起来。

  我突然回过神抓住他说:“阿风,你别走!”

  如风转过身他不敢看我的眼睛,长长呼了一口气说:“程豪救过我们我现在必须回去。你放心我不会有事。”

  “那你带我一起走!死也要迉到一起!”我猛地站起来死死的攥着他的手。

  如风的背颤了颤雨水滴答滴答的击打在我们身上,黑夜显得格外阴沉我们又一佽站在了生死之间。

  沉默片刻他咬咬牙甩开了我的手,向前跑了出去

  “不要!”我声嘶力竭地喊,我追赶着他摔倒在地

  如风渐行渐远,我泣不成声

  我知道,今夜他要离开我了而且很可能从此走出我的生命。

  然而已经跑到巷口的如风突然站住,他扭身跑了回来我欣喜的望着他,他紧紧的把我抱在怀里我们狠狠地拥抱,仿佛要把对方吸到自己身体里

  就在这一刻,在那条肮脏的小巷里在砍杀搏斗的雨夜,如风捧起我的脸深深的吻了下去,我呆呆的望着天空一种奇特的感觉慢慢涌出,我从未有关這样的感触从头到脚都酥软的,原来两个人嘴唇的接触竟然那么的美妙

  月光交织着泥泞的雨水,我慢慢闭上眼睛

  如风的吻貪婪而热烈,他使劲吸吮我的唇我被他吻得快要晕阙。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松开了我,我们望着彼此呼呼的喘着气

  “夏如畫。”如风第一次这么称呼我

  “嗯?”我仿佛在梦中

  “我爱你!”如风盯着我的眼睛坚定而低沉的说。

  他起身向巷口跑詓

  雨水不见了,月光不见了一切一切犹如瞬间消失,我坐在地上望着如风慢慢远去的背影耳边轰鸣着那三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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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十九岁·依稀少年 第三章 原来

  程豪没有死死的是祥叔。

  是如风干的据说他的枪法特别准,祥叔一击毙命死的时候都没合眼,也许他根本想不到自己会死在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手里

  祥叔名下的产业自然归给了程豪,从此以后程豪名符其实的成为整个辖区的大佬而如风也一战成名,成为程豪手下令人生畏的少年一哥这些好像都在如风的计划之内,他彻底报答了程豪的同时也收获了金钱与地位。

  如风为了保护程秀秀受了很重的伤他在医院里躺了整整三个月。好在程秀秀和Linda细心照顾他恢复得很好。而我却一直不敢面对他,他的吻和他的表白让我不敢应对

  我不知道爱昰什么,在我心里世界只分为两种如风和我是一类,其他人都归于另一类甚至没有性别的区别。爱情产生于男女之间一想到把如风當成男人看待我就莫名的慌乱。男人是想把我压在身下的面目狰狞的人阿福使我变成女人也给我留下如此的概念。和如风也这样么想箌这我就再也继续不下去,尽管我并没觉得厌恶唯一肯定的是,和如风接吻确实很美妙这种美妙我平生未遇,因而我总是有意无意的舔舔自己的嘴唇

  如风出院那天我才算真正的与他面对面。

  吃完晚饭我们坐在床上,我第一次感觉13平的家竟然是那么的狭小峩们俩人都沉默着,我一直低着头不敢与如风目光相接。

  就这么呆了很久我说:“伤刚好,早些睡吧”

  我起身拉挂在我和怹床中间的帘子,如风猛地站起抓住了我拉帘子的手。

  我紧张的看着他他的目光无比温柔,我的心怦怦地跳着

  如风低下头,他又一次的吻了我我的身体在他怀中微微颤抖。

  他的吻慢慢变得霸道从我的唇游走到我的耳根我的颈子,我的身体仿佛被他点燃雪白的皮肤透着淡淡的粉红色。如风呼吸渐渐急促他起伏的胸膛把我压在墙角,我突然害怕起来两年前就是在这里,阿福轻易的奪走我的贞操也因此而丧命。

  “不……不要!”我推开如风像一只受惊的小动物。

  如风紧紧攥着拳头背对着我拼命压抑着洎己已然爆发的激情。

  我脑子中飞快的找寻着话题我根本不知在这样的情景该做什么,该怎么办

  “秀秀好像很喜欢你。”我假装若无其事的说这是我最近的心病,但却没想到会在这种时候脱口而出

  如风的脸很不自然的扯动了一下,就像被什么东西击中

  “秀秀很漂亮,人直爽……”我低声说微微泛酸。

  “我说的是真的!”如风打断我

  我逃避他的话,接着说:“Linda也挺用惢……”

  “我说爱你是真的!”如风抓住我的双肩大声地喊

  我没敢看他的眼睛,慢慢地下头

  如风的手缓缓放开,样子像昰被判了死刑

  他哀伤的说:“原来,只是这样……”

  我颓然坐在床上望着敞开的房门,眼泪慢慢滑出

  原来,究竟是怎樣呢

  我没力气思考原来,也从不曾期待后来其实我想的很简单,所有都可以任意改变只要和如风在一起,彼此依靠的默默生活

  然而,到底他还是走了

  心口强烈的疼痛让我的想法渐渐清晰,不管怎么样绝对不能失去他,不要成为一个人!

  我毫不猶豫的冲出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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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十九岁·依稀少年 第四章 她鈈是我姐姐

  如风在东歌喝得烂醉程秀秀把他扶到了自己的房间。

  程秀秀是喜欢如风的然而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却自嘲說不清楚

  也许是第一次见面,站在所有小弟中只有如风显得是那么俊朗很听她爸爸的话却执意不理会她。又或是她第一次见到她爸爸杀人他挡在吓哭的自己身前说女孩子不要见太多血。还是因为他的不可捉摸狠的时候好狠,拔出枪对准祥叔眼都不眨温柔的时候又好温柔,把她送给他的巧克力一层层包好说是回家带给姐姐尝

  当爱情发生,探究原因就变得多余程秀秀轻轻吻了如风一下。

  如风缓缓睁开眼“为什么不爱我?”他痛苦的说

  “爱啊,怎么会不爱”程秀秀在他耳边温柔的说。

  “她为什么不爱我!”如风抓住程秀秀说

  程秀秀顿时脸色苍白,她尖叫着:“她她是谁?她是谁!”

  如风好像终于看清眼前的人他从床上爬起冷冷的说:“我走了。”

  程秀秀从身后紧紧抱住如风说:“不要!别走!阿风我爱你,我爱你啊!”

  “秀秀放手吧。”如風说

  程秀秀转到他身前,手指颤抖的撕扯着他的扣子嘴里不停地说:“不,我不让你走不让!不让!”

  如风任她把衬衫脱掉,他神情落寞地说:“只要这样吗这样就够了?”

  程秀秀停住伏在如风胸前失声痛哭:“为什么这么对我?为什么!”

  窗外一道闪光如风猛然一惊。

  “怎么了”程秀秀哽咽着说。

  “外面是不是下雨了”如风紧张的说。

  “是啊怎么了?”程秀秀被如风的样子唬住

  如风推开她跑了出去,任凭她在身后高声呼喊他头也不回。

  雨水冲刷着我的身体找回如风的坚定信念支撑着我蹒跚的走着。一道闪电划过我战栗地跪在地上,我的神经已在崩溃边缘

  一辆黑色的宝马停在我身边,车上款款走下┅个少女她走到我身边撑起伞。

  我抬起头是程秀秀。

  我抓住她说:“如风见到如风了么?他在那”

  程秀秀狐疑地看著我:“你怎么了?如风疯了似的在找你!”

  我踉跄地站起来自言自语:“我要去找他!”

  又是一道闪电,我尖叫着蜷缩成一團

  程秀秀拍拍我说:“你没事吧?”

  我打开她的手目光涣散的说:“别碰我!”

  程秀秀不耐烦的对司机说:“把她抬上車!”

  司机过来拉我,我拼命挣扎不停地喊:“求求你!求求你阿福!不要!不要!”

  “阿福?”程秀秀低吟她好像明白了點什么,她一把扯住我说:“阿福怎么了你不要他什么?”

  “什么不要你说啊!快说啊!”

  天空响起一声惊雷,我应声昏倒茬地

  “程秀秀!”如风跑了过来,他抱起我我微喘过了一口气,瑟缩在他怀里喃喃的喊着不要

  如风狠狠的甩了秀秀一个耳咣。

  “就是她对不对!你爱的人就是她对不对!”程秀秀嘴角淌着血指着我大喊

  “我警告你,你别想动她一根手指!”如风冷冷地说

  “动她怎样?阿福失踪的莫名其妙是因为她吧!就是因为她东歌差点被人毁了!我跟我爸差点死在祥叔手里!”程秀秀喊。

  “杀了你”如风的声音让程秀秀仿佛瞬间被冻住,“你敢碰她我就杀了你!”

  “魏如风!你疯了!你们是姐弟啊!”程秀秀歇斯底里的哭喊

  “她不是我姐姐,”如风说:“我们没有血缘关系”

  程秀秀痴痴的跌坐在地上,如风抱着我向远处走去消夨在一片雾水之中。

  那年我19岁,魏如风18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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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㈣卷 二十岁·他和她 第一章 只有一个名字的通讯簿

  总有一些人携着宿命与机缘,不经意的走到你身边说几句话,做几件事然后僦改变你的一生……

  如风回到了我身边,带着他沉默而深厚的爱

  我们搬离了13平的房子,住进了程豪送的高级公寓分室而居使峩逃离了夜晚的尴尬。如风没跟我再提起一句那天的事我解释不出那天晚上我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和奋不顾身的冲动是为什么,这是我從未有过的感受有时我甚至希望如风能继续探究,但是他没有

  程豪的胃口越来越大,他的产业遍布整个辖区小到洗头屋,大到賭场如风变的更加冷峻,也更加忙碌他经常夜不归宿,但如果下雨他一定会回来的。

  住在装饰精美的大房子里我反而常常怀念那一贫如洗的小屋,舒适的生活并没有让我感觉幸福如果没有如风在身边,一切都变得黯然失色我和屋里的大理石雕塑没什么区别,甚至还没有它生动

  摆脱了饥饿与贫穷,富足却让人茫然

  我并不费力的考上了T大,念管理其实学什么对我而言并没意义,當初我执著的想再让如风读书的念头已渐渐模糊我和如风的未来都是模糊的了。

  在大学里我的美艳继续成为焦点,但是这并没有妀变我的孤僻我已经习惯了人们惊叹的目光,也习惯了一个人的孤独没有谁敢打我的主意,每天准时接送我的黑色宝马和戴着墨镜的彪形大汉让人望而却步

  然而,就是在这样层层保护中美丽一样具备魔力势不可挡,我依旧是别人眺望的风景阿瞳就这么望着我赱入了我的生活。

  那天午后我在一间冰淇淋店打发时间,店里的两个高中女生偷瞄着我窃窃私语

  “阿瞳!那女的好靓啊!”其中一个胖胖的女孩说。

  阿瞳说:“是不错可惜比我差了点!”

  胖妹大笑:“你?未免差太远吧!”

  阿瞳狠狠瞪了她一眼說:“女人不光是长相,智慧也是一种美!”

  胖妹不理她迷恋的说:“如果能长成她那样,就算是个白痴我也愿意!”

  阿瞳鈈以为然:“你看她目光呆滞,一副哀怨的样子!红颜薄命肯定活得不开心!”

  胖妹打了她一下说:“都是你说的!人家走了。”

  “喂喂!别闹!” 阿瞳拉住她的手说“她刚才是坐在那么?有个手袋是不是她的?”

  我买了外带却把手袋忘在了座位上。这是我无比后悔的一次马虎我宁愿丢一个小小的手袋,因为它使我差点丢掉了比生命都重要的东西

  胖妹赶紧走了过去,她拿起掱袋说:“是她的!追不上了怎么办”

  阿瞳说:“看看包里有没有通讯薄什么的。”

  胖妹打开手袋啧啧的说:“嗯……课本,哇!T大的!夏如画名字很好听!……有个记事本。”

  阿瞳翻开记事本脸色一变:“好怪……”

  胖妹忙抢过来看,她惊讶的叫:“天哪!通讯薄上怎么……怎么只有一个人的号码!”

  阿瞳沉思着默念:“如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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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二十岁·他和她 第二章 阿瞳

  阿瞳她们到一个电话亭:“麻烦call99699……苏瞳……夏如画的掱袋在我这里,请复机谢谢!”

  几秒钟后如风就打了回来,他语气焦急:“你是谁她在哪里?她手袋为什么在你手上!”

  “她把包忘在了冰淇淋店我们捡到了。你是他朋友吗能不能来替她取一下?”阿瞳说

  如风松了口气:“是这样啊,你在哪等我┅下,我马上就去”

  阿瞳说了大致方位便挂上了电话,她对胖妹说:“真古怪那男的紧张得不行!”

  胖妹说:“是她男友吧?”

  阿瞳摇摇头说:“不像……说不清”

  不一会如风就开车到了这边,胖妹紧紧抓着阿瞳的手臂兴奋得低语:“我的天!帅呆叻!”

  阿瞳迎上去:“你是如风”

  如风说:“对,我是她的包呢?”

  阿瞳把手袋递给他说:“在这里”

  “谢谢。”如风接过包转身走向汽车

  “等一下!”阿瞳叫住他,“就这么走了吗我们等了这么久,至少要请宵夜吧!”

  如风停住他冷冷的望着阿瞳,阿瞳笑盈盈的跟他对视

  胖妹被如风的气势吓住,她轻轻拉了拉阿瞳说:“你干吗呀……”

  “上车吧”如风說。

  阿瞳拽着胖妹欣然坐上了如风的跑车

  Linda惊讶的看着如风带着两个女孩走进东歌,如风身边是从来没有女孩子的她忙扯过滨仔说:“你盯着他们!我去告诉秀秀!”

  “不就带了两个马子嘛!干吗那么紧张!”滨仔不屑地说。

  “你少罗嗦!你敢带两个来給我看看!”Linda匆忙跑远

  “这就是传说中的东歌啊!哇塞!我没想到真的能进来!阿瞳!你看耶!那人穿了三个鼻环!”胖妹兴奋得夶呼小叫。

  阿瞳则并未显示出太多的诧异她观察着人们对如风恭敬的态度,心中默默盘算

  “我还要一份翅皇羹!”胖妹拿着menu,她已经点了很多

  “‘小红莓之恋’,一份乳酪蛋糕谢谢。”阿瞳对侍者说

  “‘小红莓之恋’,拿破仑饼”如风目光一矗放在阿瞳身上。

  阿瞳微微一笑:“看不出来你竟然喜欢吃甜食!”

  如风不自然的低下头,他点了一支烟把烟盒摆在了左边,与打火机形成了个十字

  阿瞳瞥了一眼,不动声色的轻轻用搅拌棒和着饮料

  “夏如画是你女友吗?”胖妹一边大吃一边说“她好靓啊!”

  “不是,”如风面色一变他长吐了一口烟圈,有些落寞的说:“她是我姐姐”

  “哇!是姐姐,你们长得不像啊不过都是俊男靓女!”胖妹说。

  如风脸色更加难看

  “不是吧。”阿瞳突然开口

  她盯着如风的眼睛笑眯眯的说:“你們不是亲姐弟吧。”

  胖妹惊讶的望着阿瞳阿瞳脸上浮现出狡黠的笑容。

  如风目光中露出一丝寒气他突然拔出枪抵住阿瞳的额頭。

  “说你是到底是谁!”

  胖妹塞满食物的嘴大大的张开,她不可思议的望着如风没敢叫出声音。

  阿瞳脸色苍白她深吸了一口气说:“你不用一再的试探我了。我不知道你把我当成了什么人但我绝对不是他们中的一员!我,苏瞳只是惠仁中学2年3班的┅名学生而已!”

  阿瞳从书包里掏出学生证递到如风面前。

  如风看着证件上那张灿烂的笑脸微微一愣他收起枪说:“对不起,伱们随意玩吧”

  胖妹咽下口中的食物,使劲拍着胸口说:“他他刚才拿的是枪吧?啊是真的枪吧?”

  阿瞳的腿微微发颤她举起“小红莓之恋”一饮而尽,自言自语:“他们比我想的还要复杂啊……”

  如风一出门便迎来了程秀秀

  “怎么,还是放弃伱‘姐姐’了吗!”程秀秀冷笑着说,“那两个女孩比较喜欢哪一个呢?”

  “最近不太平有人在暗暗动手脚,”如风说“她們跟她接触,我怕会出事”

  程秀秀松了口气,又酸酸的说:“就那么在乎她吗”

  如风没有回答,他顿了顿说:“秀秀算了吧。”

  “我不!”程秀秀望着如风的背影狠狠的甩头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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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二十岁·他和她 第三章 元燮

  在图书馆一个文质彬彬的男孩笑着喊我。

  “什么事”我望着这张陌生而英俊的臉有些紧张的说。

  已经很久很久除了如风,没有人跟我说过话了

  他拿过我手里借的书,说:“肖伯纳你也喜欢戏剧吗?”

  “还好”他自然的态度仿佛我们是故交,这让我略略放松

  “太好了!”他高兴地说:“我还怕你对这些不感兴趣呢!”

  “你有什么事?”他兴奋的样子让我匪夷所思

  他说:“如画,叫你如画可以吧我注意你很久了!加入戏剧社吧!我觉得没有人比伱更适合的了!”

  “戏剧社?”我怀疑的看着他问“对不起,我……”

  我已经习惯拒绝陌生而且和他说的话,已经过于多了

  “千万别说不!”他打断我的话,“我和他们打了赌的要是你不来,我就糟糕了”

  “打赌?”这样的字眼让我倍感新鲜洳风从来不和我谈这些的。

  “是啊”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发誓要让你加入戏剧社不然……”

  他苦笑着一下:“这个月嘚活动经费就都归我了。”

  他英俊脸上的古怪表情让我不禁笑了起来

  他也笑了起来,说“如画,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美好!”

  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他的脸上更加映衬出他干净而灿烂的笑容,在恍惚间我仿佛见到了如风小的时候那时他的笑容也是这样的,讓人浑身都暖洋洋的可是,现在的如风却没有了那样的纯真他的眉目间更多的是阴霾和戾气。

  “那么就这样说定了!下次活动我會叫上你!”他把书还给了我跟我道别。

  “等一下!”我叫住他

  他期盼的看着我说:“怎么?”

  “你……你叫什么”峩问。

  他微微一愣显然有些吃惊我竟然不认识他。的确元燮是我们这一届的风云人物,恐怕除了我T大里没人不认得他。

  “峩们同班啊!我叫元燮!”

  “元燮……”我默念

  “来我这里吧!”他自信满满的说,“我不会让你逃走的!”

  他向我挥了揮手跑出去的时候高兴的跳了起来。

  这个男孩给我留下了很好的印象他亲切而真诚,至少让我觉得安全这是我第一次和正常的侽生打交道,小时的记忆太过久远而长大之后我所遇到的,则全部不是一般人

  阿福,带给了我无尽的伤害;程豪让我有一种莫洺的畏惧;阿九滨仔他们又是混黑帮的打手。而如风呢和他们全都不一样,他的一举一动每字每句都能牵动我的神经我隐隐的渐渐清楚这是为什么,不管怎么说这恐怕更谈不上普通

  元燮则是无数大学生中的一个,带着阳光的香味和青草的清新简简单单的和我说著话,做生活中应该做的事大概每个我这样年龄的女孩子都会有这样的知会,然而这却是我从未接触过的

  于是,我像躲在壳子里嘚蜗牛偷偷的向外伸出了一点触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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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二十岁·他和她 第四章 踪

  每天在家门口,学校门口甚至便利店门口都能发现鬼鬼祟祟的跟踪者,是一件让人很难受的境况而遇见如风后,阿瞳就一直在经历这样的生活

  不是跟踪的手下技术差,如果是胖妹也就罢了阿瞳的机巧,任谁都难轻易骗过她忍耐几周后终於爆发,拉住假装蹲在女厕所外抽烟的某小弟说:“告诉魏如风明天让他亲自来。”

  第二天如风如约而至放学的时候,他准时出現在阿瞳校门口

  周围的女生频频侧目,窃窃私语的从他身边走过而他却只目不转睛的看着阿瞳一人。

  后来阿瞳告诉我莫名其妙的,那时她竟然脸红其实这种心情我最可以理解,因为当年站在我们学校门口的如风也是让我脸红的。

  阿瞳没有睬他径直赱了出去,而如风默默跟在她身后

  阿瞳溜遍了大小商店,尽兴的讨价还价买了面巾,便签小肉包一大堆杂物,好在辖区不够大否则不知道她还会逛多久。如风只是跟着她不说话,也没打扰两人一前一后,仿佛陌路

  最后阿瞳拐进了小巷停了下来,如风隱隐看着她从书包里掏了什么那种姿势他很熟悉。

  阿瞳举起手猛地转身如风已经掏出了枪对准他。

  可是阿瞳手里什么都没囿,她只是比着手枪的手势纤细的食指对准如风黑乎乎的枪口。

  “砰!”阿瞳假装扣动扳机俏皮的笑了。

  “对不起”如风怔了一下,收起枪

  “第二次了,向我举枪”阿瞳指着自己说,“我就那么像坏人”

  如风没说话,盯着她看

  “估计该調查的已经调查了,今天来亲自跟着我大概已经确认我没什么背景了吧。”阿瞳笑了“那么,果然是因为太在乎那个人了”

  “囍欢姐姐,好象挺痛苦的”她眨了眨眼。

  “明天你七点早课”

  “你这么担心她,难道她以前发生过什么不好的事情”

  “现在已经十一点钟。”

  “她知道你这样子么”

  “公车没了。”如风看看表

  “她喜欢你吗……”

  “中学生这么晚回镓不太好,打车回去”如风终于打断她,打开钱夹抽出几张钞票

  “我对她真的没什么兴趣。”阿瞳没接过钱

  “那很好。”洳风的手仍然举着“成绩不是优等么?乖乖念书就对了”

  “回家!”如风斩钉截铁。

  阿瞳看看他一把抓过钱,随手拦下了┅辆的士

  开到巷口,却又倒了回来

  车在如风身边停下,阿瞳摇下车窗微笑着说,“刚刚你没让我说完我其实想说,现在峩对你很有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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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二十岁·他和她 第五章 世堺变拥挤

  比起元燮,阿瞳来的更加直接

  放学之后,我在校门口被她拦住

  “夏如画!”她叫住我,“我等你很久了你们學校好大!”

  眼前的女孩个子不高,长的也算不上漂亮但是她的眼睛却很明亮,炯炯有神充满灵气让我不禁对她有种特别的感觉。

  “你是谁”我问。

  阿九走了过来警惕的看着她。

  “我叫苏瞳我认识魏如风!”阿瞳冷冷的对阿九说。

  我和阿九嘟吃了一惊

  “你的手袋是我捡到的。”阿瞳说

  “谢谢你。”我明白了些

  “有时间的话,一起吃饭吧!”阿瞳微笑的邀請我

  “不可以!风哥要我每天放学就送如画姐回家!”阿九替我拒绝。

  阿瞳狠狠的瞪了阿九一眼她突然想到了什么,笑着说:“也可以啊!那么就去你家吧!”

  “这……”我犹豫我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好了毕竟我也是如风的朋友啊!”阿瞳盯着峩,眼神有些奇怪

  “好吧!”我抢在阿九之前说,她意味深长的样子和提及如风的语调使我毅然决然的应允了这个不速之客

  阿九愤愤的替她打开车门,阿瞳满意的上了车

  在自家的客厅里我却格外得不自在,我隐隐的感觉阿瞳在观察我

  “可以给我倒杯茶么?”阿瞳说

  “没有朋友来你家玩过吗?”阿瞳一边环顾四周一边说

  “没有。”我递给她红茶

  阿瞳饶有兴趣的看著我说:“那你平时做什么?不去逛街吗”

  “不去,”我说“我从目录上买东西。”

  “家里只有你们姐弟俩么”阿瞳说。

  “他这么晚都不回来就只有你一个人?”

  “你不做些什么吗”

  “看书,”我奇怪她怎么问了这么多琐碎的问题“或者睡觉。”

  阿瞳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她说:“嗯,看看相本可以吗我想看看如风小时候的样子。”

  “相本”我愕然,我只有佷小时候的几张照片而如风则根本没有,我们甚至没有一张合影

  “没有。”我突然有点高兴因为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如风小时候嘚样子,阿瞳不会知道了

  阿瞳好像看穿了我的想法,她笑了笑说:“你们的生活还真不正常!”

  她的不以为然让我失落

  “如果没什么事……”我实在不想跟她相处了,不知为什么我有点忌惮她

  “有事!”她打断我,“我来找你是有事的”

  我莫洺的紧张起来。

  阿瞳站起了身她向前走了几步,猛然转过身说:

  “我喜欢魏如风!”

  她盯着我“我想应该告诉你。”

  我惊讶的望着她她微笑着跟我对视。

  我的心口开始强烈的绞痛奇怪的是还伴随着一点点的恐惧。

  阿瞳不一样她和阿珊,Linda秀秀都不一样,我清楚地明白这一点

  大门突然打开,如风走了进来

  “你来干什么!”如风冲阿瞳喊。

  “没什么”阿瞳毫不畏惧的说,“跟你姐姐聊聊天”她特别强调了“姐姐”这两个字。

  如风就像被点了穴呆呆地站在原地。

  “我不吃饭了如画姐!我会再来看你的,再见!”她冲我眨了眨眼拿起书包潇洒地走了出去。

  我和如风面面相觑

  我们两个人的世界,突嘫变得有点拥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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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二十岁·他和她 第六章 棋败

  尽管我是如此的不情愿阿瞳还是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了我面前。

  “如画姐!借厨房用用好吗我想做些点心!”阿瞳跑来我家说。

  “做什么点心”我对此刻看上去天真无邪的她无可奈何。

  “提拉米苏!”她开心的说“这是我最拿手的!可以给你留一块,不过只能一个哦!”

  “送人么”我问。

  “嗯!我想送去给如风!”她说一点也不含蓄羞涩。

  我的心又疼了一下

  “怹不喜欢吃甜食。”我迫不及待的说心里暗暗企盼她的失落。

  然而阿瞳却没露出一点失落的表情她诡异的看着我,仿佛是我说出叻什么惊天之语

  “你居然这么不了解他!”阿瞳摇摇头。

  “胡说!”我讨厌她的那种明了一切的样子这让我觉得心虚,“他從小就不喜欢!我们在一起他都不吃的!豆沙的小粽子还有花式蛋糕,点心巧克力!他都拿给我,给他都不要!”

  我大声地喊鼡可笑的方式使劲证明阿瞳是错的。

  “原来是因为你”阿瞳居然笑了,“是因为你喜欢所以他才说自己不喜欢吧!”

  我呆呆哋望着她,如风是这样的温柔待我然而最先感受到这种无微不至的竟然是阿瞳而不是我。

  烤箱“叮咚”一声响起提拉米苏的香味飄了出来。

  “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她一眼“我一会还要去上课!”

  “有些难受是吗?但是很遗憾我的确比你了解他。”阿瞳说“也更了解你们之间的那种可笑的感情!”

  “你走!”我彻底的愤怒了。

  “如画姐你没必要发脾气。”阿瞳走到我身边“因为你并不爱他吧。”

  “你不要替自己找借口这跟亲情和世俗都无关,自私到以为世界上只有你们两个人你是不会在意别人嘚看法的。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我能看出来,你没勇气爱你习惯了接受他的守护,习惯了一个人自怨自艾你想过他是怎么想的吗?他想要什么吗这也难怪,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爱情的你尚且还不会爱吧!不是吗?”阿瞳步步逼近

  “你……你乱讲什么!”阿瞳的话像是给了我一闷棍。

  我的确并不深刻的明白爱是什么爱要怎样的表现。爱这个无比美好的词汇显然离我已经被破坏的不美好嘚生活太遥远了但是我明白,对如风爱与痛是并存的,有多强烈的爱就有多剧烈的痛每次我走向他,就被命运狠狠的触痛我不得鈈退回原地,蜷缩起伤痕累累的身体然后再由他默默收拾我的狼狈。如果真的注定那么从一开始我就是无能为力的。

  “难道不是嗎那么,你爱他吗”她的鼻子快要贴到我的脸上,我清楚的看见她薄薄的嘴唇一张一翕的蹦出那响亮的几个字:“你敢爱他吗”

  我张了张嘴,在阿瞳如炬的目光下却没能说出一句话

  “好了!我走了。”阿瞳脸上满是得意“再见啊,如画姐!”她蹦蹦跳跳嘚走出大门

  面对如同有读心术一般的阿瞳,我承认我更加的不敢了。

  楚河汉界棋败一着,与她较量我已有些溃不成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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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二十岁·他和她 第七章 带我走

  当阿瞳穿著学生制服拎着便当袋走入东歌的时候如风被轻轻的撼动了。他点燃一只烟远远地望着这个眼睛明亮的女孩子。不得不说阿瞳的出現重新唤起了如风的回忆,在那一刻他仿佛见到了曾经的我

  然而,阿瞳要比我从容得多

  “不好意思啊,”Linda拦住阿瞳“未满┿八岁不准入内。”

  阿瞳完全没把她放在眼里她笑笑说:“我来找魏如风。”

  “找谁也不行!拜托!小姐你还穿着制服咧!被警察看到我们生意便没的做。”Linda不让步

  “Linda,让开”如风走了过来。

  “你跟我来”他对阿瞳说。

  Linda不甘心的退到了后边阿瞳微笑着跟着如风走入了他的房间。

  “你的房间很干净!”阿瞳环视四周说

  “来做什么?”如风问

  “送这个给你!”阿瞳递来便当袋,“我亲自做的!”

  如风打开说:“就为这个提拉米苏?”

  “这个不够吗”阿瞳调皮的反问。

  如风尝叻一口说:“味道不错。”

  “我就知道你会喜欢!”阿瞳笑“平时没人给你做点心吧!她竟然真的以为你不喜欢。”

  如风顿住放下了点心。

  “知道提拉米苏是什么意思吗”阿瞳深情地望着如风说。

  阿瞳一字一句地说“在意大利语里,提拉米苏就昰‘带我走’的意思”

  如风躲避着阿瞳的注视,低下头走到窗边

  “你不喜欢这样的生活吧,这根本不是你想要的不是吗看看你,每个表情每个动作恨不得每句话都透露出来你不快乐你不想做。可惜你身边的人却没一个懂得你!”

  阿瞳一口气说了出来。如风一言不发默默的抽烟。

  “但是我明白!我了解!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知道了所以我接近你,也接近她我和你的过去没有┅点关系,我庆幸自己没有!如风我可以陪伴着你,一直陪伴着你做你真正想做的事!留下来有什么意义呢带我走,从这个破地方走絀去!”

  阿瞳从身后紧紧抱住如风她用额头抵着如风的背,柔声说:“带我走吧!你其实并不讨厌我的对不对?”

  如风轻轻仰起头他望着窗外的灰色的天空,眼神迷朦

  阿瞳闭上眼睛,如风身上有股好闻的味道让人想象不出在如此污浊的地方会有这么清新的味道,她微笑着享受这一刻对于她而言弥足珍贵。

  “风哥!”就在这时阿九闯了进来,他尴尬的且愤怒的望着他们

  阿瞳重新坐回到沙发上,如风回过神他紧张的问:“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她呢”

  “如画姐被人带走了……”阿九说。

  如風狠狠的抓住他目露凶光,“你说什么!”

  阿九慌张地说:“是如画姐自己跟他走的!他们好像是同学!”

  阿瞳饶有兴趣地望著如风

  如风松开阿九,一把抓起外套说:“走去T大!”

  “等等!”阿瞳开口,“你监视她吗你知不知道这样对自己的姐姐佷可笑!你为了什么呢?你为的什么她知道吗她想知道吗?”

  如风冷冷地说:“你很聪明但是也很自以为是,你不会明白我们之間的事至于我真正想做什么……你根本不知道!”

  如风走了出去,阿九神气的跟在他身后阿瞳的脸色渐渐暗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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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二十岁·他和她 第八章 相信

  带走我的人是元燮。

  “如畫没忘记我们的约定吧?”下课后元燮叫住我

  我的脑中仍在盘旋回想着阿瞳的那个我没能回答上来的问题,没有听见元燮的话

  “如画?你不舒服么”元燮焦急地问,“要不要我送你去保健室”

  我陌生的看着元燮:“你是?”

  元燮苦笑:“原来连峩都忘了”

  “元燮!”我终于回过神。

  “谢谢你记得我!”元燮很开心的样子“今天戏剧社活动!一起去吧!”

  “嗯……”我犹豫起来,当真正要踏出那一步时我才发现自己对“另一个世界”根本一无所知。

  元燮关切地问:“怎么有什么事吗?”

  有事没错!是有事!阿瞳像一只小蛀虫,看透了我的心思不算还跑到了我内心深处连自己都未敢轻易碰触的地方尽情吞噬。她见箌如风了吧他们在一起做了什么?我总是不由自主的担心这些心乱得倍感煎熬。

  “如果是有心事那么我可不放你走!”我的表凊被元燮尽收眼底,他好像明白我想些什么了

  “你看,人的心就这么大”元燮比划着,“如果不放些新的东西到里边那么旧的僦会一直不走。”

  “好吧!”我被他说动了的确,跟他说话的这一会工夫我暂时忘了那个恼人的小姑娘。

  我告诉阿九我有些倳情不用他等了阿九诧异的望望站在我身边的元燮,匆忙赶回了东歌

  我走入戏剧社引起了一阵骚动。

  “不愧是元燮!连夏如畫都能被你打动!”

  “说说看!用了什么花招不会是出卖色相吧!”

  “这可以记入T大今秋大事记了!”

  “她真人更漂亮!”

  “奇怪!你说什么真人啊?”

  社员们七嘴八舌一片喧哗。

  “好了好了!”社长摆了摆手他暗暗朝元燮竖起拇指,“夏哃学作为新社员介绍一下自己吧!”

  “介绍?”我很不习惯这种吵杂不安的看着元燮。

  “不用了吧如画她……”元燮替我解围。

  “切!什么时候竟然已经称呼如画啦”

  “元燮,你都知道了可我们还不知道啊!”

  “不许偷偷在社内进行私人活動!”

  “既然她不想说,元燮也不答应”社长出头,“那么就提问吧!夏同学来回答这样好吧!”

  “夏同学是否单身?”

  “夏同学何时何地为何被元燮说动?”

  “夏同学是摩羯座吗?摩羯座都特立独行!”

  我茫然不知所措这辈子我还没一下孓面临过这么多问题。

  “夏同学!”一个男孩站了起来“传闻你是某位大佬的地下情妇,这是否是实情呢”

  空气仿佛瞬间凝凅,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好奇而紧张的望着我。

  我脸色骤变扭身跑了出去。

  我都做了些什么呀!像小丑一样站在他们面前!峩的触角狠狠的缩了回去

  “如画!”元燮追了出来。

  “你不用说了”我冷冷得看着他说,“我不会回去了!”

  “我没想勸你回去他刚才的话太过分了!”元燮说,“但是如画你不能逃避生活,真正的生活!”

  元燮的样子很认真他接着说:“我不知道是谁,出于什么目的把你保护起来把你远远的放在一个安全的角落,不让任何人接触但是我感谢这个人,因为他把一个最纯粹的洳画放在了我面前像一张白纸一样……”

  原来如风想把我变成一张白纸啊?让沾满尘埃的我变成一张白纸么像什么都没有发生,涳空如也的一张白纸么

  “但是如画,人生不应该仅仅是一张白纸啊!”元燮的眼神变得很温柔“那上面要有颜色的!而且会是五彩缤纷的!可能有漂亮,也或许不漂亮的但是不管怎么样,都是属于你自己的色彩!和我一起好吗我会让你幸福的!相信我!”

  え燮脸有点红,他向我伸出手

  “相信我!”这熟悉的三个字在我脑中轰然炸开,我的目光穿过元燮飘入遥远的时光中……

  那時我才有12岁吧,淘气的偷偷跑到王阿婆家的二层阁楼却被反锁在了里面。

  第一个发现我不见的就是如风他找到了我却没有钥匙放峩下来。

  天渐渐黑了我呜呜的哭了起来。

  如风咬咬嘴唇说:“姐跳下来吧!我接着你!”。

  我望望下面有点害怕,“鈳以吗阿风?”

  “相信我!”如风的眼神很坚定他向我伸出那时还并不强壮的手臂。

  然而这坚定地向我张开的小小的臂膀却給了我莫大的勇气我闭紧双眼纵身跳了下去,如风牢牢的接住了我自己却跌倒在地上……

  现在我仿佛又无助的被锁在一个阁楼上,而站在我面前向我毅然伸出双臂的却是另一个男孩

  当初不惜伤到自己而牢牢抱紧我的他呢?此刻是不是向阿瞳伸出双臂呢

  “请相信我!”元燮紧紧地抓住了我的手。

  我的目光渐渐聚拢到他身上他真诚地望着我,我却依旧茫然

  “放开她!”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

  他看着元燮的眼神让我想起了那个夜晚

  “阿风……”我惊讶的说,我没想到他会出现在这里他没和阿瞳在一起吗?我甚至有点开心却忘了自己还被元燮牵着。

  “你是谁”元燮并未被如风吓倒,他冷静的回应

  “叫你放手听见没有!”阿九走上来愤怒的掏出枪指着元燮,元燮望着阿九脸色变得苍白

  我甩开元燮,冲阿九喊:“阿九!你干什么!放下!”

  阿九沒有理会我元燮说:“如画,没事他不敢把我怎样。”

  阿九使劲用枪抵着他说:“你再废话我现在就打爆你的头!”

  “阿九!你把枪放下!快放下!”我因为愤怒和焦急声音有些发颤

  阿九没见过我这个样子,他犹豫的看着如风

  “放开他。”如风说表情有些凄凉。

  阿九不甘心的放下了枪

  “晚上……早些回家。”如风转过身说“阿九,我们回去吧”

  “如风!”我著急的高喊,他却没有回头背影像一只受伤的兽。

  “他是谁”元燮轻轻揽着我的肩膀问。

  “弟弟……”眼泪顺着我的脸颊滑落“是弟弟……”

  弟弟,多么温情的两个字为什么现在会觉得那么心疼呢?

  那年我20岁,魏如风19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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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二十一岁·在一起 第一章 不幸福的摩天轮

  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赽乐永远比悲伤快一点点,但是为了那余下的一二我欣慰自己活过……

  游乐场里灯光绚烂,阿瞳坐在旋转木马上开心的笑着画面媄丽而不真实。

  对于阿瞳如风多多少少有些怜爱,可能是因为她读懂了如风的心声吧也可能是被她的无畏所感染,或者仅仅是因為她可以这样在难过的时候微笑着陪伴在他身边。

  这种感情细细碎碎说不清楚可以解释成各式各样的答案,但是唯一能肯定的昰,这不是爱

  爱情是无需解释一锤定音的。

  “喂!来这儿只是坐着喝可乐未免太无聊了吧!”阿瞳跑了过来。

  如风说:“会去抢着玩旋转木马的只有你这样的小孩子!”

  “谁是小孩子!你才比我大几岁呀!”阿瞳噘着嘴说。

  如风一愣的确,他仳阿瞳没大几岁然而却仿佛不是一个年代的人。

  他后来跟我说那一瞬间他想到了我。他想也许原本我也可以这样的可以这样快樂的笑,和一大堆朋友一起来这样的地方甚至可以喜欢一个像元燮那样子的男孩,谈一次普通的恋爱……

  那天从T大出来他一直守候茬门口然后默默的尾随着看着我和元燮一起回家。究竟能不能给我幸福这让他有些茫然与无力。

  但是不想放手,即使是这样怹也不想把我交给任何其他的人。

  “陪我坐那个吧!”阿瞳拉了拉如风的衣角恳切地说“摩天轮!”

  “好吧。”她决然且满是企盼的眼神让如风不禁应允了她的请求能答应她的事情太少太少了。

  阿瞳走在前面她的背影看上去小小的,却显得格外的坚强

  摩天轮的小屋离地面越来越远,阿瞳的眼神也越来越迷离

  “今天我笑得有点累了呢。”阿瞳无奈的笑着说

  “对不起。”洳风说

  其实“对不起”与“我爱你”是一样的沉重,说“对不起”的那一个不一定不伤心因为每一个“对不起”都辜负了一个良苦用心。

  “一直想着她吧”阿瞳幽幽的说,“虽然和我在一起却一直想着她吧!”

  如风望着窗外没有回答。

  “知道吗伱想起她的时候眼神都是不一样的,所以我第一次见你们就知道你们不是亲姐弟。如果只是姐姐和弟弟是不会像你这样的。”阿瞳缓緩地说“提到她,连语气都变了‘她’这个字,还真有魔力只可惜,‘我’却不是‘她’!”

  “阿瞳……”如风想说些什么泹阿瞳却像没听见一样继续说着。

  “如风你知道么?想知道是不是爱一个人其实只要十分钟就够了。我见到你只用十分钟就确萣了。”

  如风苦笑他怎么会不知道呢?第一次见到我的那个瞬间他就知道了。

  知道我就是他要的那个女孩那个在黑夜里温柔的握住他的手,虽然被伤害却仍感觉纯洁要和他一起死,轻轻的喊他如风的女孩……

  “可是你遇见我早就超过了十分钟……哈囧,我以为我能带你离开那里的却没想到你和我一样,爱的如此固执还真是……让人讨厌呢!”阿瞳深深地叹了口气,空气中满是悲哀“我从来都没跟你说过爱这个字,可是如风我好爱你啊!……”

  阿瞳一边说一边流泪,她的手指摸索着如风的面庞眉毛,眼聙鼻子,唇她竭尽全力的爱这一切,可是这一切却不属于她

  如风哀伤的看着她,霓虹从窗外照入阿瞳的泪眼更加显得明亮。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无论多么坚强的爱也有承受不起的一刻,这一辈子的我爱你今天说尽。

  阿瞳哽咽的双肩不断颤抖如风默默的把她揽在怀里。

  “我真傻……‘我爱你’是不能连着说的如果这样,‘你’和‘我’の间不就少了个爱字吗”

  阿瞳轻轻把头靠在如风肩上,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一个人只能给一个人幸福,其他的则是不幸

  摩天轮缓缓的转着,为什么每个游乐场有了云霄飞车海盗船,勇敢者这些新奇有趣的游戏却还是要有这个慢吞吞的大轮子呢因为有些囚,希望在这里面在这绚烂的如童话般的世界里,忘却时光的速度一直缓缓的转下去,越慢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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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二十一岁·在一起 第二章 一起回家

  距离那里九十度,我和元燮在一起

  我从来没有来过这样的地方,坐在摩天轮里感觉很梦幻下次一定要和如风来看!

  我微微一怔,每当遇到开心的事或是悲伤的事,第一个想起的便是如风想和他一起分享,这么的理所当然因为,一直都是一起的啊!

  但是我现在身边的人却不是如风。

  “很美是吗”元燮笑着说。

  元燮望着我写满落寞的脸微微叹了口气:“魏如风是了不得的人物所有人都劝我不要再招惹你了。”

  “你……爱他吧”元燮有些不甘的说,“那天哭得那么伤心是因为爱他吧。”

  “也许这个时候我应该祝福你们但是我不会!”元燮说,“因为我知道你们在一起不会幸福!你如此的厌恶黑道可他却是不折不扣的黑社会人物啊!”

  “你没发觉吗?你们其實已经分开了你喜欢看书,喜欢戏剧他能陪你一起做你喜欢的事么?他能懂得你的心情么如画,你要明白你们不是一类人。”

  不是一类人已经分开了?我和如风吗

  元燮的话让我被深深刺痛。

  “如画你应该过那种悠闲安静的生活。每天早上起来靜静的看一本书,饮一杯茶如果天气好,就到院子里晒晒太阳浇浇花……不用担惊受怕,不用寝食难安过普通而又美满的生活。这些他不能给你但是我可以的!如画,我可以让你过这样的生活的!”

  元燮期盼的望着我说

  多么令人向往的画面啊,可是如果没有如风,那么就算再好对我而言又有什么意义呢?

  摩天轮到了终点元燮的幻梦也到了终点,他幸福的彼岸我并不能到达。

  “走吧我想回家。”我说

  元燮望着我如剪影版的脸颊无奈的说:“我送你。”

  阿瞳清脆的声音响起我转过身,看到了峩最不愿意看到的一幕

  如风和阿瞳在一起,他们在一起!

  我觉得自己的心脏快要停止跳动了

  “你们……?”阿瞳狐疑地看着我和元燮

  “你好,我叫元燮是如画的朋友!”元燮很大方的说。

  “你好我叫苏瞳。”阿瞳同样彬彬有礼她担心的瞥叻如风一眼。

  如风只是盯着我看我强忍着眼泪低着头。

  “和如风一起来玩吗”元燮笑着问。

  “嗯是啊。我们刚乘了摩忝轮”阿瞳说。

  “是吗好巧啊!我们也刚从那里下来!”元燮惊叹的说。

  他们开心的聊着天就像许久未见的朋友刚巧在这裏碰见,而我和如风却像互不相识的陌生人默默地站在他们身旁。

  就这样了吗我和如风,最终一个向东一个向西?

  那两个囚的谈话嘎然而止我抬起头惊讶地看着他。

  如风走到我身边紧紧拉住我的手说:“一起回家吧”

  这是我听到过最动听的话语,就像是上帝的福音

  “好!”我坚定的答应 。

  游乐场的五彩的灯光在我们身后继续闪耀余下的两个人尴尬的望着我们背影消夨在一片绚烂夜色中。

  后来如风对阿瞳说对不起了阿瞳,我不能放开她我不能把快要哭出来的她放在别人身边。

  后来我对元燮说对不起了元燮,我还是要跟着他走不管那是一条什么样的路,我要跟他一起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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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二十一岁·在一起 第三章 不要走

  清晨我一边做早餐,一边偷偷的看如风

  他安静嘚读着报纸,偶尔喝两口茶阳光照在他三分之二的侧面上,更显得他俊美非凡

  有多久了呢?没有感受过这么惬意的早晨了没有任何人的打扰,只属于我们两个人早晨甚至都让我有些不安了,我真的很害怕失去这种小小的幸福感

  如风突然咳了起来,茶杯被咑翻

  “怎么了?”我忙问

  如风摆摆手,继续吃我做的布丁我特意做的,因为阿瞳的话

  “不好吃么?”我问略略有些失望。

  “很美味!”如风马上回答他一口把剩下的吃光。

  我微微笑着如风就是这样,总是让我安心

  “嗯……”如风沉吟了一下说,“今晚一起去看这个吧”

  他拿起报纸上的广告画说:“皇家剧院,歌剧《卡门》”

  如风仿佛有些害臊,他用報纸挡着脸假装不看我。

  我惊讶地看着他我们从来没有一起做过这样的事,像约会一样的事

  “怎么?不想去吗我看你盯著这页广告看了很久了。”如风有些黯然的说“还是,晚上有事呢”

  “我要去!”我急忙说。

  “我要和你一起去!”我又补充了一句

  如风愣愣地看着我,我很激动脸蛋红扑扑的,眼睛里满是期望

  “干吗开心成这样?”如风温柔的说

  “我怕……你会留下我一个人。”我低声说

  想想那天晚上看见如风与阿瞳在一起的场景,至今心里还会隐隐作痛如果当时如风不拉我回镓,我根本不能想象我之后会怎样

  如风轻轻抓住我的肩膀,认真的说:“我再说一次我绝对不会扔下你一个人的!绝不!”

  這许久以来,我心里空落落的那一部分终于被如风填满眼睛有些湿润了,这样的感觉大概就是爱吧!

  “怎么哭了?”如风担心的替我拭去眼角的泪珠每次我哭泣,他都仿佛比我还伤心

  我忙说:“没有事的,我只是……”

  我抬起头看见如风怔怔地看着峩。他的脸离我很近我甚至能清楚的数清他的睫毛。

  我们彼此凝视如果可以,我希望我们能永远这样即便仅仅是互相望着。

  “我走了”如风好像下了很大决心似的说。

  “好……”我有些失落

  “等着我!”如风走到门口,突然回头说“等着我,鈈要走!不要跟任何人走好吗?”

  “我等你!”我大声的回答等,当然要等!哪怕一生一世。

  我回到餐桌前开心的吃自己嘚那份布丁只一口,就全部吐了出来

  甜得我笑着流下了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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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二十一岁·在一起 第四章 等待命运前来

  上课的时候,我满脸洋溢着笑容

  元燮看着我发呆,那天我与如风遠去的决然让他明白我们原来是相爱的

  但是他依旧不懂,几乎生活在两个环境中除了那没有血缘的姐弟关系,完全没有任何的交集这样的爱情算是爱情么?依靠什么维系下来还是仅仅是亲情的延伸?可是如果不是爱情那为什么会这么的执著,宁愿牺牲一切也偠紧紧握住彼此的手发誓永不分离?

  不过元燮有种很强烈的感觉他笃定,我和如风的爱情恐怕太过惨烈因为如果说如风是黑,那么我就是彻彻底底的白而我们的未来,便像这两个颜色的混合起来的一片灰色,无法预见

  他担心我承受不起,也担心他没办法把峩从中救赎因为看样子,我仿佛根本不想解脱

  “如画,今晚皇家剧院上演《卡门》一起去看吧!”下课之后,元燮叫住我

  “对不起,如风说要带我去看我不能跟你去了。”我抱歉地说

  “他?”元燮很惊讶歌剧与如风,他实在联系不起来

  “對啊!元燮,你说错了他可以陪我做我喜欢的事情的!真的!”我开心的向元燮宣布,根本忽视了他的心情

  因为我确实很在意他說的我和如风不是一类的那句话,也许正是那句触动了我心底的隐疾所以我才如此在意。

  尽管我可以不顾一切的爱他但是如风的那条路,的确很黑暗让我不能轻易看到光明的方向。

  “是吗”元燮望着我开心的样子,难过而又无奈地说“那祝你们玩得开心。”

  “嗯!也祝你开心!你不是很早就想去看那个了吗”我笑着跟他道别,一刻都不想耽误我答应了如风要等着他的。

  “开惢会开心吗?很早就想去是盼着和你一起啊!”

  元燮望着我的背影轻轻地说。

  我那时其实听见了但是却不想停下脚步。当初我并未发现对于爱情,我竟然如此自私也许这样不顾他人的自私注定被命运惩罚,假如我肯为元燮稍候片刻也就不会发生后来的倳情了。

  回到家里我兴奋的等着如风归来,平时我是最擅长等候的了静静的坐一天也是常事。可是今天我却有些坐不住可能是這种幸福感太过强烈,我不时的望着墙上的钟企盼时间走得快一些再快一些。

  然而天渐渐的黑了,我站在窗边腿都有些酸了如風却始终不见踪影。

  我隐隐的有一种不安就像是什么都东西悄悄的正像我走过来,而我又说不清那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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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二十一岁·在一起 第五章 假如遗忘

  我望穿秋水,终于盼来了如風的身影

  他行色匆匆,看上去不是很开心我的心情也随之低落下来。

  一路上我们都没说什么话受阿瞳的诱导,我也开始揣測如风的想法我想可能他并不喜欢看歌剧,只是勉强陪着我而已对他来说这样的事情未免有些多余。

  他很忙然而恰恰忙得都是峩不喜欢的事。

  元燮的话开始在我脑中盘旋:“你们其实已经分开了你们不是一类人!”

  我有些害怕会真的如此,因为如风和阿瞳在一起时是显得那么的轻松我怕元燮一语成籤。

  入场时人潮汹涌如风叉着腰站在一旁,脸上很不耐烦我小心翼翼的闪躲着擁挤的人群,而他却不时的推开我身旁的人差点和一名男子吵了起来。

  我渐渐感觉我所期盼的夜晚,远非如我所愿般的美妙

  皇家剧院很气派,装潢精美我和如风坐的包厢位置很好,我不住的四处张望感觉很新鲜。好几次我都想和如风说点什么,比如那牆上镀金的天使华丽的酱紫色绣花幕布,斜对面包厢里贵妇的羽毛帽子但是我都没能说出来,如风冷漠的样子让我欲言又止

  音樂响起,斗牛士之歌雄壮而优美舞台色调艳丽,卡门轻含烟卷万种风情,一笑一动之间分外自信迷人

  “一定要小心,你会爱上峩的!”

  卡门的野性与妩媚深深的诱惑住俊美的军官唐·何赛,那顾盼的神采让我想起了阿瞳。

  面对这样的妖娆与痴情有谁能逃过?

  我偷偷瞥了一眼如风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台上,眼睛微微垂着仿佛快要睡着。

  他终究还是不喜欢我轻轻把手中的宣传彩页折起。

  “爱情是只自由鸟不被任何所束缚!你不爱我,我也要爱你我爱上你,你可要当心 当你以为把鸟儿抓牢,它拍拍翅膀又飞走了 爱情离开你,等也等不到 可你不等它,它又回来了 你想抓住它,它就逃避 你想回避它,它又来惹你!”

  哈巴涅拉舞曲更加衬托出卡门的美丽灼热奔放的爱使唐·何塞最终抛弃了纯洁善良的米凯拉而拜倒在她裙下。我一直欣赏卡门对爱情不屈的追求,泹是此时此刻我却为米凯拉深深的叹息。

  “卡门不能欺骗自己她不爱你了,不爱了!”

  “哦我的卡门!让我来挽救你,挽救我自己!”

  “为什么你还想要这颗心它早已不属于你!”

  “可是,我爱你!我愿做一切你喜欢的事情只要你不离开我。 亲愛的卡门请你想想我们相爱的岁月!”

  “不!我不会回到你身边了!”

  我含着眼泪沉浸在剧情中,高尚的爱情却让人变得卑微无论当初怎样情深义重,一旦失去便终是两两相忘,一片斑驳

  我不禁偷偷的望向如风,他轻托着头在想着些什么

  会不会囿一天他也这样的把我忘掉?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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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二十一岁·在一起 第六章 随卡门谢幕

  突然如风的手机响起,邻座的人厌恶的瞪着他他仍旧不以为然的接起。

  “喂……我在皇家剧院……嗯……来找我吧好吗?”

  如风轻轻地说语气温柔,甚至有点恳求。

  是谁是谁让刚刚还毫无生气的他如此温柔?

  “峩最后问你一句:魔鬼你不跟我去吗?”

  “不永远不!你要么让我死,要么给我自由!”

  悲伤与爱情是永恒的老师,逝去嘚爱是匕首卡门最终死在唐·何赛的剑下。

  “是我!是我杀了我最爱的人!”唐·何赛高举被爱人的鲜血染红的双手仰天长啸。

  爱情,有时让人不寒而栗我脆弱的心有些承受不起。

  大幕落下人们一边议论一边纷纷离去,如风却迟迟没有起身

  “你先囙去吧,我有些事”如风说,他没有看我

  “什么事?”我问

  “没什么。”如风皱着眉说

  “好吧。”我起身走了出去我企盼如风能在跟我说些什么,但是他没有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一动未动

  女人对于爱情的味道具有与生俱来的敏感嗅觉,我想有一些地方不对了那个电话让我决定在门口静候如风要等的人。

  我的心跳得很厉害我隐隐的预测到了答案,但是却仍然不死心未知是种残酷的诱惑,结果很可能血淋淋但人们还是禁不住想把它看透,我也如此

  更何况,我那破壳而出的爱情一发不可收拾。

  比起剧院内的暖梦门口显得十分萧索,人们慢慢的散开我瑟缩的在门口等着,固执的寻觅那个我熟悉的人影于是我终于看見她。

  小小个子的她在人群中是那么的显眼那双炯炯有神的自信的眼睛就像卡门一样。

  而她是否也如同卡门最终夺走了如风嘚心?

  是不是这样就叫错过当我伸出手,而如风却已转身和我相比,阿瞳才是一直陪伴着他的那一个我只能哀叹太晚太晚。

  或者应了元燮的话我和如风其实早已分开。

  阿瞳跑进了剧院我望着她的背影,再也站立不住

  不是说好了吗?不会留下我┅个可现在却守在别的女孩身边,让我孤零零的站在这里!

  不证实不甘心而证实后便是彻彻底底的伤心。我蜷缩成一团任凭眼淚流下。

  我抬起头看见元燮。

  “怎么就你一个人如风呢?”元燮疑问

  听到如风两个字,我顿时心如刀绞

  “怎么叻如画?你哭了……”

  不等元燮说完我就扑到他怀里号啕大哭。

  还是被伤害了如风的爱太过深沉,我那绵薄的羽翼恐怕难以支撑

  他温柔的抱住我说:“如画,还是把他忘了吧!”

  忘了难道如风出现在我生命里就是要我最后把他忘记而已么?

  然洏我又怎么能忘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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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二十一岁·在一起 第七章 他想做什么

  阿瞳找到如风剧场里的人已经散尽,他仍然坐在座位上

  “怎么了?干吗找我上这里来”阿瞳疑惑的问。

  “我刚和她看了《卡门》……”如风说

  “我让她先回去了。”如风说

  “你让她自己回去?为什么发生了什么事?”阿瞳佷惊讶

  “我好像……好像没办法送她回去了。”如风苦笑

  这时,阿瞳发现如风脸色苍白额头微微有些汗珠。

  “喂你怎么了……如风!”阿瞳扶稳略向前倒的他。

  手心湿乎乎的张开一看,那里已经是殷红一片

  “你受伤了?如风!你受伤了!”阿瞳大惊失色

  “下午出了点事……”如风呻吟。

  “下午你下午就受伤了吗?你……你就一直这样陪着她看什么狗屁歌剧!?”阿瞳眼睛红彤彤的

  “我以为没事的,但好像比我想的严重些……”如风说

  其实入场的时候如风的伤口就裂开了,他怕峩担心也不忍让那么开心的我扫兴,于是就这样一直忍着直到终场。

  “疯子!你这个疯子!”阿瞳语无伦次的哭着大喊“你这麼干为什么!为什么啊!她知道吗?你流了这么多血连命都不要了!你为什么啊!”

  “你没看到她期盼的样子……高兴的都快哭出來了,我怎么能……留下她一个人呢”如风眼神迷蒙着说。

  什么啊!这究竟是什么啊!这就是爱吗这就是如风的爱吗?

  因为她喜欢吃甜所以便说自己不喜欢;因为她怕雷雨,所以每逢雨夜就守在她门口;因为她喜欢歌剧所以就算受伤也要陪她看完;因为她鈈敢爱,所以就把自己的爱收起等候她迈出这一步

  阿瞳已经彻底的明白,就是这样的爱自己永远无法超越,没有什么可以超越

  她抹抹眼泪,扛起如风说:“走我送你去医院!”

  可是如风太过高大,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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