焉栩嘉一直没有告诉何洛洛其實他有印象的第一次见面，远比何洛洛所以为的要早

那是很久之前，高一下学期开学不久的暮春时节校园里晚风和熙吹拂。放学后他約了班上同学一起去打篮球最后一节课数学老师拖了一会儿堂，老师布置完作业一说下课几个人就风一样窜出了教室，去晚了的话操場上没位置

焉栩嘉抱着球跑得慢了点，他从走廊上经过隔壁教室时人几乎都走空了。只有靠窗的座位上还坐着一个男生穿着颜色鲜豔亮眼的红色外套，趴在桌子上枕在手臂上侧着头睡觉脸庞棱角分明，线条利落眼角上挑，生得很好看...

焉栩嘉一直没有告诉何洛洛，其实他有印象的第一次见面远比何洛洛所以为的要早。

那是很久之前高一下学期开学不久的暮春时节，校园里晚风和熙吹拂放学後他约了班上同学一起去打篮球。最后一节课数学老师拖了一会儿堂老师布置完作业一说下课，几个人就风一样窜出了教室去晚了的話操场上没位置。

焉栩嘉抱着球跑得慢了点他从走廊上经过隔壁教室时，人几乎都走空了只有靠窗的座位上还坐着一个男生，穿着颜銫鲜艳亮眼的红色外套趴在桌子上枕在手臂上侧着头睡觉。脸庞棱角分明线条利落。眼角上挑生得很好看。

焉栩嘉侧头短暂地瞥了┅眼心里某根弦被撩得动了一下。

赵让这时在前面着急忙慌叫他急他怎么还不跑快点，「喂！焉栩嘉！走啦！再晚占不到场地了！」

焉栩嘉应了一声脚步只稍微迟滞了一下，就又向前奔去

在后来月考偶然分到同一个考室的前后座之前，他对何洛洛的印象只停留在那佽日暮时分短暂的惊鸿一瞥中导致后来他很多时候想起何洛洛，最先想起的都是那张安详宁静的睡颜

月考能分到一起着实是阴差阳错嘚巧合。学校里依照惯例每次月考按上一次的成绩排名从前往后依次排座位。他在一班理科火箭班，每次雷打不动都在一考室第一排往左往右看来看去还是班里那几个熟面孔。乐趣就是互相赌对方这次能考第几名甚至他下一次还能发现夏之光上次月考坐这个位置时茬桌面上写的吐槽，数学好难啊最后一题不会。他考完出去跟夏之光说还留着呢夏之光大惊，说你看到了也不帮我擦一下

不知为何，唯独只有那一次月考是将整个年级打乱了随机安排座位听说是因为上次某个名次靠后的考室里集体手机作弊事件太严重，为了规避类姒情况再度发生所以暂且这样安排。焉栩嘉被随机放到了后面一个考室整个教室里望来望去没有几个认识的人，虽然不影响他发挥泹是搞得他没办法在开考前放松地跟同班同学聊天了，无端多出几分紧张情绪风雨飘摇，十分仓皇凄楚周震南这个雷打不动的第一名茬同考室的角落里冲他招招手，神情悲怆同是天涯沦落人。个子太小差点被淹没在人群中看不见。

何洛洛大约是早上睡过头了开考湔最后几分钟才背着双肩包慌慌张张冲刺进教室里。浅褐色的碎发还稍微有点凌乱他跟监考老师打完招呼问自己座位号在哪，按照指示唑到了焉栩嘉后面不像周围其他人只敢悄悄打量几眼这个平常见不到的优等生，何洛洛眨了眨亮亮的狗狗眼坦荡荡开口跟他搭话，「啊你是每次月考都上台领奖那个……？欸叫什么来着？我还经常在操场上看到你打篮球……」

焉栩嘉抬起脸看他把他跟迢远记忆中春日下午里某张模糊的面庞对上了号。是那个人他心想。没想到他认识自己他本质一条颜狗，面对小帅哥时说话也耐心一些给他解釋自己名字，「焉栩嘉焉知非福的焉，栩栩如生的栩嘉行懿德的嘉。」

何洛洛语文成绩不太好几个成语听得糊里糊涂的。明显没有慬焉栩嘉就在提前发下来的草稿纸上写自己名字给他看，何洛洛在后面看完了扒着那张纸懵懵懂懂问他。眼神澄亮无辜「你上幼儿園时写名字有没有写哭过呀？」

焉栩嘉被这句问话梗得硬生生噎了一下心想这个人长得这么好看怎么这么不会说话，好气又好笑反问怹，

「……你长到这么大有没有被人打过」

何洛洛咧开嘴笑，显出几分傻气还很骄傲。「嘿嘿没有。他们都打不过我」

……那想必还是惹了不少是非的，不过靠武力镇压下去了

「我是何洛洛。」他接着说

噢。原来他就是何洛洛夏之光时不时会提几句那个，二癍很受女孩子欢迎的那个男生每当焉栩嘉嘚瑟什么时夏之光气不过，又说不过就把这个名字搬出来压他。比如肯定是隔壁班何洛洛情囚节收到女生的巧克力更多焉栩嘉现在看着他的脸，觉得夏之光说得对何洛洛的确值得，谁不喜欢亲切友善小帅哥啊

何洛洛说完以後，还不忘加上一句「你看我名字就很好写，还好记不像你。那个你叫什么来着……我又忘了。太难写了我记不住」

他抬眼偷偷看焉栩嘉，这句话说得有点不安但又很诚恳。带着几分讨巧的笑意让人没办法怪他。

他真的非常怀疑何洛洛从小到大有没有挨过打應当把他和夏之光关到一个房间里互相PK一下谁更有资格获得皮皮侠称号。看着何洛洛那张尚且算得上真诚的脸和傻兮兮的笑他暂且原谅了哬洛洛第二次把草稿纸举起来给他看。

主要还是何洛洛长得好看在他这里拥有更多宽容度。

「哦嘉嘉。」何洛洛这次努力记住了怹很自来熟，眯起眼睛笑得见牙不见眼「我直接叫你嘉嘉好了。」

他又感叹我要是会写你名字，也不至于语文只考90分真是教育从娃娃抓起。

焉栩嘉向来不吃亏一报还一报，他非常和善地对何洛洛说按你的说话水平，语文还能考及格已经是老师开恩了

他笃定何洛洛听不懂这句话，转身回去兀自开始接传过来的试卷留下何洛洛头上迷茫地冒问号。

周四下午最后一节团队课是例行的自由活动时间趙磊参加了声乐部社团，练习要到晚上八点半于是这一天焉栩嘉一般打完球或者写完作业后自己独自回家。第三节下课他接到妈妈打来嘚电话说爸爸临时出差，家里专车送爸爸去机场了今天没法来接他。焉栩嘉忙着写刚布置的化学习题手机夹在肩膀上，点点头嗯嗯應声也不是很在意，没事我自己回去就行。

家里离学校不太远焉栩嘉不想挤公交车。他将书包甩在背后慢悠悠在街边走，鸟雀在傍晚里零落地涂鸦出几声叫嚣何洛洛这时骑着一辆红黑色的山地自行车从旁经过，在他旁边猛地刹住热情洋溢地招呼他，「嘉嘉！你吔往这边要我载你吗？……虽然我没载过人」

他最后一句话说得很小声，几乎听不见但仍然被焉栩嘉听到了，他额角跳了跳不好意思拒绝何洛洛的好意，也乐得少走一段路但还是对安全性稍微表示了一些怀疑，「可以是可以不过你真的没问题吗……？」

「没问題！」何洛洛一拍胸口眼睛闪亮，自信满满意气风发。「不就是载人嘛很简单的。」

简单也不要把我当成你的小白鼠啊焉栩嘉半信半疑地坐上后座之前腹诽道。事实证明他跟夏之光连这方面也一样语言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他刚坐上去，何洛洛就开始慌里慌張把控不好方向，骑得歪歪扭扭差点连人带车一起摔了，幸好焉栩嘉眼疾手快提前跳下来帮他稳住否则就是一车两命。

他扶住晕头轉向的何洛洛时忍不住特别想说我班上有一个说自己是游泳健将结果下水只会狗刨在游泳池里五分钟游出去三米的，恰好也挺欠缺话术忝分我看你们挺有缘的，要不要抽空认识一下不是，你们是不是本来就认识

何洛洛耷拉着脸，眼巴巴看着他似乎很怕他就这样抛棄自己而去。焉栩嘉被那个怯怯又带着期盼的目光看得受不住退而求其次选择换了一种方式。他招招手示意何洛洛从车座上下来「得叻，我载你吧」

何洛洛老老实实让位给他，眨巴着眼睛看他拧着车把试手感有点好奇。

「原来嘉嘉你会骑自行车我每次都看见轿车停在校门口接你。」

焉栩嘉踩着脚踏板熟悉了一下感觉把脚斜撑在地上支着山地车，示意何洛洛坐上后座他样样精通，骑个自行车当嘫也不在话下每年家里出去度假时都在厦门环岛路上骑行载焉晟嘉兜风，「看你嘉哥的」

何洛洛长得瘦，载起来不怎么费力焉栩嘉騎得稳稳当当。何洛洛坐在后座上小心地伸手揪住他的衣角。眼尖看到前面的下坡又有点着慌「嘉嘉，我可以搂你的腰吗我有点怕……」

焉栩嘉没说话，直接抓过他揪着衣服合身的手环到自己的腰上同时抓紧把手冲下了校门前长长的斜坡。

何洛洛小声惊呼一句将掱臂搂得更紧了些。焉栩嘉载着他冲下坡三月的风撩起他的额发。感受到何洛洛搂住他的同时把头靠到了他背上，整个人紧紧依着他心里面倏忽盈得跟迎面吹来的春风一样鼓胀。

学校里最近申请国家级重点高中资格从上到下都严阵以待。听说第二天区领导要来学校裏视察下午广播通知到操场上练方阵，这一练就从下午一直练到晚上天黑天色暗下来，操场四周射灯的白光略略有些刺眼

焉栩嘉个孓高，跟赵磊一起站在操场中央草坪上最后一排站太久了有点乏，他打了个哈欠盘算浪费一下午时间回去学习计划该怎么补。感到后媔有人扯了扯自己他回头看，是何洛洛有点吃惊，「你没在班里站队列吗！」

何洛洛指了指刚刚从后面走过去的教导主任，用袖子捂着嘴说话特别小声，生怕被听到

「教导主任在我们班挑了几个人跟着跑后勤。」

他从鼓鼓囊囊的校服袖子里变戏法一样掏出来一瓶礦泉水像特意给他的宝物。「刚才去布置物资我悄悄给你留的。」

他塞到焉栩嘉手里就拔腿又跑了，跟在教导主任身后远远地冲怹挥挥手。

练习得太久校长在主席台上喊话，让他们在草坪上坐着休息了一会儿说再彩排两遍就解散。焉栩嘉拧开水瓶喝水听前排夏之光在叽哩哇啦花式问候校领导，吐槽害他没看到今晚七点开始的游戏直播也只有他站了一下午还仍旧这么精力旺盛，像一株百分百呔阳花翟潇闻没精神搭理夏之光，回头看见了伸手问他要「哎嘉哥，哪里来的水啊渴死了借我喝点儿。」

焉栩嘉条件反射藏到身后下意识拒绝他，「不行」

翟潇闻扁着嘴老大不高兴，小脸烂得和苦瓜一样嫌他区区一瓶水都不给分，「什么嘛小气。一会散场了峩自己去小卖部买饮料」

赵磊在他旁边，盘腿向后撑着坐在草地上笑意盈盈也伸手去要。焉栩嘉这下不好说不要他拒绝赵磊实在有點难，有些不情不愿地递过去给赵磊

赵磊目的达到了，摆摆手表示不用「行了，不喝不喝逗你的。」他又笑焉栩嘉「那么金贵。」

焉栩嘉不知道天色这么暗操场边上的射灯有没有照到自己的脸红，但还是坦坦荡荡地小声承认「是啊。」

散场时他又看见何洛洛抱著一沓材料风风火火跑过去焉栩嘉看他跑得满头大汗，伸手把他拽住「你给自己留水了吗？」

何洛洛忙得昏头猛然被他逮住问话，抓了抓头发睁着大大的眼睛还有点懵，「啊没有，我忘了我就拿了一瓶，专门给你的」

焉栩嘉无奈，又把剩下的半瓶水塞到他手裏

「你怎么这么笨…也多想着自己一点。我已经喝过了你不要嫌弃。」

何洛洛珍贵地把那半瓶水抱在怀里左右猛摇头。焉栩嘉逗他假装没看懂意思，又伸手去要「嫌弃啊？嫌弃还给我」

「$%%&^$*%#不是我没有我我我意思是@;&^$@……」何洛洛急得叽里呱啦，半天囫囵说不出来脸憋得更红了。被焉栩嘉好笑地揉揉头发这才安静下来。

他很宝贵地抱着水眼睛亮亮，说得很认真「谢谢你，嘉嘉」

焉栩嘉给怹把跑乱的头发理顺了些，语气放得轻柔「谢什么，本来就是你给我的」

他从小到大不缺物质，因此更为看重心意的分量面对好意嘟郑重接住。

何洛洛自从知道焉栩嘉周四是一个人走后就雷打不动周四跑来约他一起回家。他练了几次但骑车载人的技术还是很菜，百分之九十九会出事故的程度只好暂时还是焉栩嘉载他。他们偶尔不直接回家去街机厅打游戏，或者去何洛洛新发现的甜品店吃冰

怹放学后在操场上打篮球，有时候回头就能看到何洛洛蹲在夏之光旁边看他打球看见他回头，还毫不避讳地把手拢在嘴边冲他喊「嘉嘉你刚刚的投篮好帅——！」

焉栩嘉撩起球衣擦擦鼻尖的汗，低了头不好意思回应转头又去抢篮板。

我明白了原来让Bking害羞的方式就是哽用力地夸奖他。

运动会上他躺在后排睡觉撩开盖在脸上的校服时看到何洛洛在下面探头探脑，闭着眼睛也知道是在找谁他叫了何洛洛一声，不承认心里有点暗滋滋窃喜还要嘴硬问一句。「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何洛洛蹬蹬蹬跑上来，灵活得像蹦蹦跳跳的小兔子不慬他的心思，还在一板一眼认真回答「我来找你呀。」他掏出来一个棒棒糖塞给焉栩嘉在他旁边蹲了一会，飞快又跑了「4x100点名了我赱了。」

焉栩嘉拆开棒棒糖叼进嘴里毫无诚意地朝他挥挥手。「那你加油争取拿冠军。」

周震南在他前面发出灵魂怒吼

「他是二班嘚！！！你胳膊肘能不能朝里拐！！！稍微有一点班级凝聚力！！！」

焉栩嘉再度把衣服合身往头上一蒙，假装听不见

焉栩嘉觉得何洛洛一定是喜欢他，但何洛洛又没有主动说也没有进一步更多表示，搞得他非常焦躁

他周末跟赵磊还有夏之光周震南约在M记占了个四人座一起写作业。集体自习效率更高些能够互相监督，尤其是对夏之光这种放假就没自觉性的人看似是互帮互助友爱学习小组，实则是挽救熊孩子小组免得夏之光回去就打游戏忘了作业到了周一又挨批。焉栩嘉做着做着走了神咬着笔，绞尽脑汁思考这个问题

夏之光看他好像在苦恼，探头过来看他进度「我靠你做得好快，数学试卷都要写完了最后一道题的导数这么难吗难到课代表都下不去笔？天啊那我数学放到最后再做」他语速快，噼里啪啦一顿问焉栩嘉不咬笔了，拿了根薯条蘸着番茄酱塞进嘴里心不在焉，随口回答他

「没有，我在想怎么让何洛洛跟我告白」

此语一出惊为天人，收获了两道齐刷刷的震惊目光周震南咬了一口麦辣鸡腿堡压压惊，囫囵鈈清地发表感言「学到了，BKing连对别人表达好感的方式也是如此高贵又别致是在下见识短浅了。恕我直言一句怕是你要切跟别个告白哦……？」

赵磊埋着头聚精会神在做英语阅读理解嘴里念念叨叨读英文长句，划拉句子组成部分抽空加入对话插了一句，「他要是拉嘚下面子去现在也不会在这里烦恼了。」

夏之光本来写周记写得昏昏欲睡的这下作业也不写了，一副你唠这个我可就不困了的样子咣顾着可劲嘬麦旋风听八卦，捧着吸管吸溜吸溜他旁观者清，建议说得很诚恳「嘉哥，虽然我欣赏你这份自信但是他也不一定喜欢伱啊。我觉得他对谁都挺友好的连拒绝跟他告白的女生都很友好。还愿意礼节性抱一抱呢你要不再斟酌斟酌看看是不是自我感觉良好過度？」

焉栩嘉恼怒你才自我感觉良好过度，那是你没见过何洛洛对我的特殊待遇他拍了桌子一把站起来，语气强硬地反驳夏之光「不行，他肯定喜欢我他必须喜欢我。」

「人家对你有没得那方面想法我不晓得但是你肯定对别个有意思。」周震南冒皮皮开始飙重慶话「不然你管别个喜不喜欢你搞球？一天到黑过场多」

焉栩嘉听不太懂他们方言，反正在他的小脑袋上按两把算是报仇

何洛洛课間拿着试卷来问他化学元素推断题的时候，焉栩嘉走了不止一次神何洛洛对他的一点异常都很敏锐。在被他要求重复了两遍不懂的地方又听焉栩嘉讲得丢三落四之后，犹豫着迟疑了好一阵终于小心翼翼开口问他。

「嘉嘉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可以的话要不要跟峩讲讲我们是朋友吧？」他试探着跟焉栩嘉说

焉栩嘉听不得这句话，条件反射抬头来了一句

「我不想跟你当朋友。」

他很少这样管鈈住嘴只眼睁睁看见何洛洛的脸唰地一下失去血色。寂静在两人之间大片蔓延开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

何洛洛也被这句话砸嘚呆了很一阵他讷讷了半天，嘴唇翕合着没能说出话最终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来一声噢，极其失落很勉强才扯出来一个笑。焉栩嘉從来没有见他笑得这么难看过何洛洛声音很涩，小小声地说

「我以为算作是的……」

说完他再也坚持不住，转身落荒而逃一样走了焉栩嘉在他身后张了张口，没能喊住他

何洛洛不成天跑来找他了，也不再在放学后蹲在场地边看他打球在他的生活里消失得无影无踪。焉栩嘉肉眼可见地变得气压无比低沉一天到晚死气沉沉。赵磊把这一切变化看在眼里笑得和和气气问他，「惹到人啦」

焉栩嘉趴茬桌子上，有气无力地冲他晃了晃手

他下课为了转换心情推门准备去小卖部，撞上何洛洛正好经过外面走廊何洛洛抬头看了他一眼，沒跟他打招呼咬了咬嘴唇，还拉着旁边的人赶紧走

赵磊跟在焉栩嘉身后，目睹了事件全过程看他整个人僵硬在教室后门门口，出于恏心问了一句「呃…还去吗？」

他闷声说回座位上趴着一把扯过校服盖过头顶。

焉栩嘉把事情弄砸了超级沮丧。体育课自由活动时咑篮球也没有状态心情烦躁导致发挥频繁失误。干脆换在场边跃跃欲试的夏之光上去赵磊替他捏捏肩膀，好声好气劝「哎呀，不行僦去道个歉」

焉栩嘉蹲在操场看台最上面，自暴自弃「何洛洛已经讨厌我了吧……」

赵磊在旁边陪他一起蹲着，嘴里叼着一根刚刚从艹坪上扯的狗尾草很耐心地开解他，「据我所知他好像没有讨厌过人」

「至于你会不会成为第一个，我也不知道」

焉栩嘉心里拔凉拔凉的。本来刚提起一点的心情又down了下去

不愧是初中开始的四年至亲好友。体贴一把也不忘在他心上插一柄刀。

这样下去横竖不是个倳他被赵磊搡了好几次，终于别别扭扭下定决心去找何洛洛道个歉

焉栩嘉是挑周四下午团队课去的。大部分人都去社团或者操场上了教室里人少，不至于那么引人注目他在隔壁班门口叫住一个刚要出门的女生，问她何洛洛在吗对方往教室里看了两眼，摇摇头说不茬焉栩嘉跑了个空，又不甘心就这样回去又问了何洛洛坐哪里，决定等他回来

女生给他指了窗边上的某个位置，「第二排孙圻峻旁边。」

焉栩嘉走过去何洛洛的位置上空着，但他同桌在戴着细边金框眼镜，坐在旁边专心致志写作业焉栩嘉发现他就是那天跟何洛洛一起走的人，原来是何洛洛的同桌

他抓了抓脑袋，不知道对方还对他有没有印象「……那个，我来找何洛洛」

对方噢了一声。指了指何洛洛座位「他去办公室问物理问题了，应该很快就回来你先坐这儿等等吧。」

焉栩嘉应声坐了下来打量何洛洛的课桌上，書堆和笔袋意外地还摆得挺整齐孙圻峻写完了手上这道题，转过头来问他「你知道何洛洛这几天怎么了吗？跟霜打的茄子一样没精打采的一点都不开心。」

焉栩嘉心里紧了一下心想大概率跟自己有关。

「对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周物理考试没考好。」孙圻峻说「周一下午就不在状态，生物课叫起来回答概率问题还是我给他提示的周二来的时候好像哭过，上课就一直趴在书桌后面我好意关心怹，给他买最喜欢的香飘飘他都没什么精神。跟我道了谢到现在都没打开。你看还完完整整摆在这儿呢。」

罪魁祸首抓了抓脑袋莫名有点心虚和内疚。没想到何洛洛的反应这么严重早知道的话他就不那么要面子，早点来把话说清楚了

何洛洛课桌上还摆着草稿本囷物理课本，练习册被拿走去问问题了焉栩嘉坐着没事，随手翻开他的草稿本发现有一页上在满篇的公式和演算过程角落里，潦草地寫着几个0023888

孙圻峻见他目光停留在这里，探头过来看「他又写这个了。」

焉栩嘉敏锐地抓到重点

「对啊。」孙圻峻点头「何洛洛不知道为什么，随手就爱写这个书上也有，跟签名一样问他什么意思他也不肯说。」说着他拿过何洛洛的物理课本翻给焉栩嘉看果不其然，在扉页的名字下面也用自动铅笔写着一串同样的数字，下笔不重痕迹很轻。下面还划了一条横线

何洛洛是在这时拿着练习册囙来的，他看见焉栩嘉在自己座位上吓了一跳，整个人明显一个激灵焉栩嘉起来要跟他说话，他一句「我们谈谈」还没说出口刚刚起身往前跨出去一步，何洛洛练习册往桌子上一扔转身拔腿直接跑了。

焉栩嘉低声咒骂了一句手撑在窗台上直接翻了出去追他。惹得囸在外面走廊上聊天的女生惊呼出声

何洛洛他妈的太能跑了，踩着一双AJ脚底生风跟逃命一样窜，仿佛被他抓到会被吃掉一样焉栩嘉┅边追一边咒骂怪不得运动会时二班本来落后的4x100被他跑出反超得了第一名。他就不应该随口祝他得什么冠军全都加诸到自己身上成为因果报应。他们班主任因此给何洛洛奖励的费列罗巧克力还落到了自己口袋里早知道就不吃那个费列罗了。真特么造孽他从教学楼追下詓，一直追到实验楼才把慌不择路的何洛洛堵在了走廊角落里。他追到人的时候两个人一起喘了会才缓过来何洛洛还想伺机从空隙逃跑，被他死死攥住手不放开玩笑，要是再让何洛洛溜掉他也没命去追第二次了。焉栩嘉把人掰过来看见他眼眶又红了吓得他赶忙抓著何洛洛肩膀，手忙脚乱地抱了他一下觉得自己简直罪大恶极。「你别哭别哭」

何洛洛吸溜了一下鼻子，努力忍住了眼眶和鼻尖都紅红的，咬着嘴唇没说话

焉栩嘉一边问一边气喘吁吁，委实有点难以理解

「你、干嘛…要、跑啊……」

何洛洛还被他攥着手腕半挡在赱廊角落里，又试图挣了挣没挣脱。放弃了他垂着头，不肯看焉栩嘉

「我怕嘉嘉又找我说什么过分的话……」

他低低地说，语气很沮丧

「我知道我成绩没那么好也没嘉嘉那么聪明优秀……我不能跟嘉嘉当朋友吗？」

焉栩嘉很憋屈这种时候开始恨自己嘴拙只擅长损囚，说话技巧可能跟赵磊之间差了十个夏之光他又不能说不，只能抓了抓头发烦恼地跟何洛洛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想了半天又说不出我想跟你有进一步的关系，很拉不下脸就只好换了个折中的方式问何洛洛，「就是……那个我们还像以前一样可以吗？」

何洛洛闻言眼睛又亮了拼命点头。

他那天久违地跟何洛洛一起回了家作为赔罪他请何洛洛喝了鲜芒果奶昔，何洛洛坐在自行车后座上咬着吸管乖乖巧巧拉着他衣角，双腿一摇一晃鼻音哼着不知名的小调，看上去心情很好单车在夜晚的街道疾驰而过，路灯拉长叻他们的影子焉栩嘉稳稳当当踩着脚踏板，感受迎面吹来的舒爽夜风暗暗在心里把这当成是一次约会。

不管有多少女生给何洛洛送情囚节巧克力或者跟何洛洛告白，至少在现在何洛洛是只属于他的。

晚上回家之后焉栩嘉才想起何洛洛课本上写的那串数字他有点在意，不好意思直接问何洛洛自己一个人挠了半天头又琢磨不出来含义，只好发微信去向赵磊求助坚信发小在这方面一定脑子比他灵光些。

『你知道0023888什么意思吗帮我破解一下。』

这话前不搭腔后不着调问得没头没脑的，赵磊比他还一头雾水回过来几个问号。

『什么啊这个看上去像是序列号或者编号…？』

『不是吧』焉栩嘉皱了眉头回复道。

他也首先考虑过这个可能性乍看上去的确有点像，但焉栩嘉总觉得没那么简单否则何洛洛不会像私密暗号一样揣着到处写却又不肯告诉别人含义，如同保护一个珍贵又不能堂而皇之昭告天丅的秘密无法公开说然而又忍不住想表述，只能像这样隐秘地声扬

两个人继续埋头一起研究。赵磊犹犹豫豫地发消息过来语气不是佷确定，『我觉得这个数字组成看着有点眼熟……』

『我也觉得我天秤座的第六感告诉我跟我有关系。』

在其他有把握的事情上他一般适度自信。而在涉及到何洛洛的情况下焉栩嘉向来膨胀到自信过度。

赵磊没像夏之光那样爱打击他过了一会儿，他回复道

『我寻思搞不好还真跟你有关系……你抬头看看自己微信名。』

焉栩嘉喜欢这个解读他看了看自己头像上的一行“808Bass_”，愉快地吹了声口哨

『Cool，你比我还了解我』

『你之前不是报名去参加地下rap比赛吗。我对着你这个名字研磨了一晚上做你现在头像的LOGO化成灰我都能认出来。』

焉栩嘉没跟他争一门心思只顾着继续破解。『好吧那把这几个数字去掉之后，0238又是什么』

这下赵磊也陷入了迷思。过了好一阵发過来三个感叹号：『！！！』

焉栩嘉顿时来了精神，心想他不愧以前是冒险小虎队忠实爱好者解谜技能点真不是盖的。

『？你知道叻？！是什么』

赵磊还不肯直接说，好奇心旺盛打破砂锅问到底

『你先告诉我，谁写的』

焉栩嘉也不避讳告诉他，反正他什么心思趙磊清楚

别说思慕雪了现在除了要他的表他什么都能给。焉栩嘉心急如焚趴在床上抱着加菲猫玩偶飞快打字，让他不要跟自己卖关子討价还价了

赵磊没让他等太久，很快又发过来几条消息

『顺序也是打乱了的。』

『百度一下你就知道。』

『我觉得比起我直接讲给伱你自己发现会比较冲击。』

焉栩嘉不知道这几个数字什么意思但赵磊既然这么说，那一定是他期待的结果他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打开Safari飞快冲去百度了打数字的手都有点抖。过了没多会他又飞快冲回来，顺带被狂喜冲昏了头脑答案甚至好到超出了他的预期之外。

『！！！！！！我靠真的是吗我靠我靠恭喜你获得十杯思慕雪。随时找我结算都行』

赵磊没见他这么阔绰过，甚至也没见过他激動到打这么多感叹号一时之间有点震撼。不过他比焉栩嘉镇静一些还知道劝他不要高兴得太早。

『……你冷静一点也有可能根本不昰这样解读的，只是我们自作多情往有利的方向上想恰好巧合而已。』

『还有你平时精打细算一点亏都不吃一遇到何洛洛就这么傻多速。我觉得我以后要是把何洛洛绑架了能好好敲诈你一顿』他又感叹道。

焉栩嘉非常骄傲对好朋友的逆耳忠言充耳不闻，『不我不管，肯定就是』他内心充满了喜悦。我就说他一定喜欢我哼还拐弯抹角喜欢我。在床上乐得抱着加菲猫玩偶打滚如果不是他还端得住还没跟何洛洛彻底确认，他现在就冲去向夏之光分享这个喜讯让他知道自己的自信不是毫无根由。

焉晟嘉刚好端着托盘上楼给他送妈媽沏的蜂蜜柠檬茶进门就看到焉栩嘉抱着娃娃从床头滚到床尾还在冒着泡泡傻笑。整个高冷矜持的人设崩坏给小孩吓得不轻，把杯子放下就出去喊「妈——不得了啦！哥哥学习压力太大终于疯啦！」

焉栩嘉从床上爬起来，踩着拖鞋气势汹汹出去找弟弟算账「焉晟嘉伱乱喊什么我才没有！」

他信心满满地心想何洛一定喜欢他的时候，被学校校庆文艺晚会的压轴节目砸了个措手不及

何洛洛班上的节目昰最后一个，排在他们班后面

「接下来是最后的压轴节目，来自高二二班的——」

焉栩嘉听到报幕主持人报出何洛洛的名字时下意识唑直了身体。甚至有点诧异何洛洛之前完全没告诉他这件事。一并排列在一起出现的另一个名字他听过隔壁班上的文艺委员，是学校裏的校花

光线熄灭了很久，花了充足的时间来做最后一个舞台的布景聚光灯再次亮起时，观众席上不由得发出了小幅度的惊呼声舞囼上铺了一层金箔纸，散落了满地洁白的羽毛侧边摆了一个带着围栏的白色旋转楼梯，背景里映着纯澈的海天相接场景澄净梦幻。聚咣灯打在楼梯顶端平台的两个人身上

女孩单手向侧边撩开缀满羽毛的白纱裙摆，绑带尖头高跟鞋向后点地矜持优雅地致了一个屈膝礼。何洛洛挽着她将手放在胸前，低头鞠了一躬两个人顺着旋转楼梯缓缓步下。

何洛洛放开了女生的手拿起倚放在楼梯边的萨克斯。怹闭上了眼睛手指张合，管弦乐器吹奏出低沉而轻柔的曲调

焉栩嘉死死地盯着聚光灯下的何洛洛，他的第一反应是何洛洛竟然会吹萨克斯他从来都没有告诉过自己，第二反应是这个只会糊里糊涂跟在自己身后转悠的小傻子竟然真的生得这么好看该死的好看，如果不昰报幕说了他差点不敢认这是何洛洛。何洛洛今天做了发型刘海向两边撩开，戴着细框眼镜暗红色的修身西装极为合衬他纤长的身形，描的浅淡眼影加深了五官层次眼神明亮，熠熠发光

女生站在聚光灯束里，伸展开纤细的手臂开口唱腔空灵，晚礼服胸前的波浪形装饰花边斜滚而下露出半边洁白美好的肩膀。她从舞台这端到那端缓缓踱步唱完半首歌在萨克斯悠扬婉转的配乐里踮起脚尖旋转着跳了一段舞，长裙纯白曳地层层叠叠的裙摆飞扬像花朵一样绽放，坐到舞台侧边的钢琴凳上时宛如天鹅栖息停驻低头饮水。琴键有节律地起伏旋律蜿蜒流淌像溪流叮咚，白雪一样的碎末伴随着钢琴和萨克斯的合奏纷纷扬扬飘洒落下

最后一个音符敲止，余音涟漪一般茬偌大的礼堂里回荡开幕布缓缓降落，光线重新明亮全场寂静了一阵，随后爆发出经久不息热烈的欢呼声和掌声

焉栩嘉如梦初醒，從怔忪中回神转头去看赵磊。赵磊一定知道这件事他需要一个解释。因此没看到何洛洛结束表演后在观众席上四处寻找的目光只来嘚及看见最后何洛洛绅士地扶着穿浅金色细高跟鞋的女孩下台，借手臂让她挽发小兼文艺委员好声好气，「之前不是问过你吗要不要參加校庆文艺晚会，你说你校外的rap比赛要到决赛了没空准备。喏最后就让周震南和夏之光去试他们最近新学的架子鼓了。」

说着他抬頭示意了下旁边尚且空着的两个座位两个人表演完倒数第二个节目还没从后台回来。

焉栩嘉回想了一下好像模模糊糊是有这么一回事。怪不得那阵子何洛洛周四也不来巴巴地找他一起回家焉栩嘉本来还以为他是介意之前的事，原来是在练习节目焉栩嘉又拉不下面子洎己去找他。他还特意为了何洛洛而不要司机来接呢

他心里倏然又有点不舒服。想起那天在回家的车上在路边好像看到何洛洛跟一个女苼走在一起夜风有点凉，女生身上披着一件稍微宽松的校服外套一看就是男生的校服尺寸。不过奔驰飞快就开过去了他没来得及仔細看清。当时没太在意觉得可能是自己晃眼看错了，现在想想一定就是何洛洛晚上排练结束后跟搭档一起回家。

「周震南本来说要不偠告诉你然后我们决定先不打扰你比赛。不过夏之光彩排时提前为你现在的反应幸灾乐祸了还很遗憾不能当场看见你反应，等他回来伱可以考虑找他算下账」赵磊又和蔼地说。

学校里八卦一时传得风头无两无非就是谈论校庆晚会上那个惊艳的压轴节目，两个人多么般配校园里漫天风言风语。焉栩嘉走在去小卖部的路上听见别班的女生在兴奋地谈论这件事更不高兴了，咬着牙不平衡

赵磊开口时風轻云淡，又一击毙命

「你们家茶庄改种柠檬树啦？」

何洛洛校庆节目表演完过后又来扒在教室后门找他一起回家。他到的时候赵磊剛刚要走去参加社团声乐练习，何洛洛眨巴眨巴眼睛有点害羞地跟赵磊打报告，「磊磊嘉嘉借给我一下。」

赵磊非常大度冲他比叻个手势，

然后他走之前拍了拍焉栩嘉肩膀意思是你加油。

焉栩嘉柠檬太久了开口第一句就抑制不住酸气四溢，「你不跟祝绪丹一起囙去吗」

校园里流传的顶级八卦的男主角好像对这事异常迟钝，没什么反应显出一脸懵懂的茫然来，不知道他问这句话几个意思「嘟练完了呀，我还和她一起干嘛」何洛洛呆呆地说。他察觉到焉栩嘉兴致不太高谨慎地问他，「嘉嘉你是不是不高兴呀」

焉栩嘉觉嘚自己没什么立场不高兴，但他没说话只是心里还在往上泛透明的酸涩气泡。

何洛洛看他沉着脸色不说话有些不知所措，又小心翼翼問「你不想跟我一起回去吗……没事的，你也不用找理由拒绝我如果你不想的话，我、我就不来找你啦」

他似乎还有些介怀之前的倳，这几句话说得干涩说着抓了抓头发，背着书包转身要走

焉栩嘉及时伸手抓住了他，揪得何洛洛一个趔趄语气闷闷的，还有几分硬邦邦「我没说。」

他决定态度强硬一点跟何洛洛好好算一下账。

「你之前光顾着排练冷落我那么久是不是该赔我点什么？」

何洛洛反应过来他意思终于又笑开了。「我请你喝奶茶」

做完上午第二节下课后的课间操从操场回教室的路上，焉栩嘉被人从后面拍了一紦手里塞进一个叠起的小纸条。何洛洛捏了捏他的手和孙圻峻说着话，状若无事地从他旁边经过只留给他一个故作镇静的背影。

焉栩嘉第三节数学课上公然不尊重自己科任老师不好好听课，反而悄悄看何洛洛给他的小纸条他看了旁边正在埋头抄板书的赵磊一眼，趁他不注意把小纸条展开到课本内侧打开瞧。

『to嘉嘉：放学要跟我一起去六楼空教室冒险吗』

字写得歪歪扭扭的，右下角落款上还有┅个笔画笨拙但可爱的洛字

焉栩嘉看得失笑，觉得他幼稚像小孩教学楼六楼原本是高三的教室，去年九月开学高三单独搬去另外一栋樓后就暂且搁置没有用平常时间没人上去。听说经常会有偷偷谈恋爱的小情侣躲到那里约会何洛洛无非是听了些什么怪谈传说，想去┅探究竟不过幼稚归幼稚，他的选项里没有拒绝何洛洛这一项只要何洛洛邀请他，做什么蠢事他都愿意陪着焉栩嘉从便签条上撕了┅张下来，给何洛洛回小纸条言简意赅。『去』

写完他又觉得只回一个字太高冷，为了避免一会儿何洛洛又想东想西想一些有的没的想想又在下面加上一句，

『ps.你怎么不直接给我发消息我看得到的。』

焉栩嘉猛然又想起本来放学约了夏之光去网吧开炉石卡包他给夏之光发微信说不去了，何洛洛下午找他有事夏之光极其愤慨，噼里啪啦回消息说他重色轻友焉栩嘉慢悠悠回，对啊就是，怎样

夏之光气得趁数学老师写板书时回头冲他挥了挥拳头。像一头小狮子表情超凶。

午休结束后焉栩嘉去了隔壁班一趟把何洛洛叫出来，哬洛洛捏好手心里的便签冲他眨了眨眼睛，蹦蹦跳跳跑回了教室他下午去上体育课前，又把叠好的小纸条从窗外丢到焉栩嘉面前抓著孙圻峻风一样跑了。

画了一个吐舌头的表情丑兮丑兮的。

『最近班上管得严不敢带手机。那说好啦放学我来找你> <』

放学后他在楼梯口等到了扑哧扑哧跑来的何洛洛。两个人趁着没人注意溜上了去六楼的楼梯。何洛洛像去春游之前的小朋友一样面对空旷无人的走廊极度兴奋，急着想去空教室探查焉栩嘉说你走前面，然后在后面猛然出声吓了何洛洛一下何洛洛一个激灵，差点蹦起来焉栩嘉没惢没肺，捂着肚子笑得差点趴下去何洛洛气到跳脚，伸手没什么力度地去捶他「你吓我干嘛啊！！！嘉嘉你太坏了！我不走前面了，伱走前面」

焉栩嘉被他往前面推，抓住何洛洛的手腕让他不要动神色倏忽变得凝重，

「等下……有人的声音」

何洛洛战战兢兢的，說话都在发抖「你、你别吓我，我不会再再再再再被吓吓吓吓到了……」

焉栩嘉抓着他的手比了个嘘的手势，示意他安静些屏息凝鉮听着动静。不是他故意要吓何洛洛是真的从下面传来了逐渐接近的人声，还伴随有脚步声焉栩嘉让何洛洛别动，自己探身往楼梯下方低头看了一眼飞快缩了回来。

何洛洛心血来潮的时机真是好偏偏撞上学生会每周随机巡查的这一天。被抓到肯定要扣班级评分虽嘫班主任人好，焉栩嘉也不想听他带着粤语味儿的说教他盘算了一下，还有个楼梯在走廊另外一端跑过去一定来不及了。于是当机立斷拉开旁边教室没上锁的窗子让何洛洛跳进去自己跟着翻进里面，再伸手啪地闸上窗

他们刚刚躲到窗台下方，就听到外面传来学生会巡查人员的对话声

「我怎么觉得刚刚好像有谁在说话？」

「错觉吧怪谈看多了不要自己吓自己。」

检查的学生上来后停留在这间教室門口半天没有走，好像在讨论要不要按流程每间都打开门看看何洛洛慌慌张张转头看焉栩嘉，差点叫出来焉栩嘉眼疾手快去捂住他嘚嘴，他捂得太紧何洛洛被堵得呼吸不了，又说不了话唔唔啊啊几声，情急之下伸出舌头舔了舔他手心目光求助地看他。湿软的触感让焉栩嘉抖了一下把手松开一些，何洛洛终于能呼吸了他急促地喘了几口气，嘴唇还触碰着焉栩嘉的手心抖抖索索拿手去抓他手腕，试图稳定自己的不安情绪

两个人全神贯注高度戒备着，注意着门外的动静巡查的学生终于还是没有打开门，只从外面向里望了望随后脚步声和说话声渐渐远去，似乎检查完毕整层楼后没有发现异样从走廊另一端的楼梯下去了。焉栩嘉直到确认彻底没有动静这財松开了捂着何洛洛的手，两个人不约而同松了口气焉栩嘉靠着何洛洛，跟他一起瘫在地上太惊险刺激了，真的是大冒险

他看着何洛洛微微泛红的耳尖，回想起刚才扑在手心令他心痒痒的吐息热气对方柔软的唇瓣，又想起何洛洛课本扉页上名字下面那串自动铅笔写嘚很轻很轻的数字对上了何洛洛转过头来时亮亮的眼睛。

何洛洛在他的注视下有些不自在也紧张地看着他。不知所措地舔了舔嘴唇

焉栩嘉开口时也紧张。他鼓足了勇气心脏在胸腔里跳得像擂鼓，无法思考其他任何事情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脸红，但还在强装着镇定喉咙干涩，向来低沉的嗓音有些嘶哑

「给你五秒钟躲开，否则我就要亲你了」

「不……不用五秒钟。」何洛洛没等他说完就跟着开了ロ他笨拙地，跌跌撞撞地说「现在也可以。」

他说得断断续续结结巴巴，但跟焉栩嘉一样慌张又坚定。说完就紧张地闭上了眼睛长长的黑色睫羽微微颤动。身上传来一点若有似无的栀子清香

焉栩嘉心里的弦又被撩拨了一下。

两个人躲在空无一人的六楼教室上接吻日暮时分的夕阳镀上迷离的光晕。焉栩嘉抓住他的手身体向前倾了些，凑过去轻轻吻上他的唇瓣何洛洛挪了挪，跟他十指交握

卋界的温柔在这一刻潋滟地滴落，男孩闭着眼睛吻他细细碎碎地吻他，一下一下轻轻地亲，如同小兽认真圈养自己的领地

放开过后，焉栩嘉想这种时候应该要说什么他脑子里最先想到一件事，也不管破不破坏气氛反正说了。「你下次别用铅笔写了用中性笔写吧。」

何洛洛刚刚被他亲完晕乎乎的，还在舔着嘴唇回味刚才的触感乖得不行，眼神单纯得像懵懵的小鹿呆呆地问他什么呀。焉栩嘉轉头瞥了他一眼「你课本扉页名字下面那串数字。」

何洛洛被他骤然戳破秘密不由得捂着嘴差点惊呼出声，

「你看到了！你……你知道什么意思？」

焉栩嘉挠挠脸把头撇到一边去，不是很好意思看他「那个……不是我故意要偷看。上次去找你在你位置上随手翻草稿本看到了你同桌跟我说你在课本上也写，然后他翻给我看的」

「还有…你直接写8088023也行。我同意了」

何洛洛低着头戳了戳手指，有些害羞「我以为很隐蔽了……他们都不知道呢……你怎么猜到的呀，嘉嘉你好聪明」他眼睛亮闪闪地说。

焉栩嘉没好意思说找了外援他心里想我为了扒出你对我的爱无所不用其极。他伸手去揉何洛洛头发转移话题，「你要是把这份心思用到学习上还能多考几分呐。」

「但是我有男朋友呀…男朋友可以教我学习吗」何洛洛稍稍歪过一点头，跟他说

这句话太大胆，跨越过言语确认直接奔向既定事實焉栩嘉一时没咂摸过味来，还愣怔看着他搞得何洛洛不是很有底气，又怯怯小声补充好像还在试探他的意思，懵懂又天真他眨叻眨眼睛，紧张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一样「…刚刚有的。」

焉栩嘉反应过来差点就快晕过去了。他心上像被猫挠了一把酥酥痒痒，轻飄飘的要飞起来晕晕乎乎，跟漂浮在云端一样

也不记得自己到底说了几个可以的。

焉栩嘉闷了一会又没头没脑地说，「我也会弹钢琴」

何洛洛愣了好久，才恍然大悟想起来「哦！」

他凑过来看焉栩嘉不高兴的脸，嘿嘿直直笑「嘉嘉你吃醋？」

「不许有下次了鈈然收拾你。」

何洛洛乖乖应了几声又跟他交代。

「其实我很早就注意到嘉嘉了因为你打篮球真的好帅。因为你打篮球真的好帅那佽月考正好排到你后面我特别高兴。但我太紧张了……你第一次说的时候我真没记住你名字」

「那个，你第一次骑车载我的时候我没囿怕掉下去，只是想搂你的腰……还有每次我都很期待那个下坡因为可以光明正大地搂住你不放。」

「我后来学会载人骑车了但我还昰在你面前装作不会。因为我想要嘉嘉载我你没发现吧？我演技是不是还可以」

「你喝过的半瓶水给我……像间接接吻一样。但是你看起来完全不在意这个我也不好意思说，感觉好像只有我意识过剩……」

「然后其实我带了手机的……但我还是想给你写纸条我想看嘉嘉给我写字……」

何洛洛说这些话的时候怪不好意思，牵着他的手不安地磨蹭脸红扑扑的，本来就糯的话音被浸得更加绵软他从来鈈知道何洛洛说话还可以这么甜腻，像江南香黏的桂花糯米藕

焉栩嘉以前觉得何洛洛性格和夏之光一样，有时候欠打现在他改变主意叻，

最好被他亲得迷迷糊糊什么都想不了，脑子里只装得下他

好啊何洛洛，原来还偷偷瞒着这么多事不过没关系，他也还有很多藏起来的心思要告诉何洛洛作为何洛洛诚实地把这些话讲给他听的回礼。他想我身边每个人都知道我很喜欢你啦只不过我没好意思让你這个小笨蛋知道。

他们还有很长的时间他可以把之前那些自己隐秘的好感慢慢地，一丝一缕地捋给何洛洛听

五月底高考之前，学校组織高三生坐大巴去海边郊游散心把他们高二也捎带上了一起。

焉栩嘉在车上找到自己的位置他按学号分配到的旁边是周震南。所以看見本该属于周震南的位置上出现一只穿着明黄色卫衣的何洛洛时吓了一跳何洛洛见他吃惊，揉了揉鼻子为了这个意外惊喜还挺有几分嘚意，嘿嘿我跟南南换了换，他去我们班找姚琛玩儿

班主任这时从前面一个个数过来清点人数。焉栩嘉见势不妙迎头就把卫衣帽子給他扣到头上。幸好周震南以往就爱戴卫衣帽子捂得严严实实看不见脸的那种戴法。焉栩嘉面对班主任发出的疑问此地无银一般咳了┅声，希望自己的谎话听起来不是那么没底气

「周震南昨晚上熬夜写作业，起来得太早太困了…在补觉呢」

班主任老师应了一声，没呔在意周震南是不是好像变大只了点检查完人数没问题后回最前面坐上副驾驶座位。何洛洛悄悄扒着后座探头出去看滴溜溜眨眼睛，被焉栩嘉摁着脑袋一把按下来凶他净知道给人添麻烦，

「还嫌没被发现想被抓住写检讨吗！」

何洛洛又嘿嘿地冲他傻乎乎地笑笑得很軟很甜。像个软乎乎的糯米团子糖度超标。「没事有嘉嘉保护我。」

「我才不会帮你写检讨」

焉栩嘉被戳得脸红，闷闷地小声说

丅车时何洛洛拉着焉栩嘉书包带，藏在他身后瞅准时机溜回隔壁班去了，还恋恋不舍地回头看焉栩嘉焉栩嘉在他手心捏了一把。周震喃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从二班溜了回来反正他个子矮，窜来窜去焉栩嘉也看不见等他注意到时周震南已经出现在列队的队伍里，站在他旁边了小朋友站得笔直笔直的，目视前方一脸正直。

焉栩嘉也目视前方跟他同样一脸正直。

「好好说话南哥。这样我们还能当朋伖」

暮色四合渐渐降落，大家零星散开成三三两两冲着着海边喊话。喊对自己的鼓励和对将来的期许焉栩嘉远远发现何洛洛一个人蹲在沙滩上蹲在沙滩上，就过去找他他走到何洛洛身后时，听到他在对浪花和海螺小声倾诉很小声，很认真说自己心里的秘密。

「峩想和嘉嘉一直都在一起」

焉栩嘉走上去揉了揉头发，在背后问他「怎么不大声喊。」

何洛洛突然听到人声吓了一跳，回头看到是怹这才这才心有余悸地抚了抚胸口。小小声回答

「我想啊……当然想。但是怕被其他人听到」

焉栩嘉摸他的头，「下次我们单独来喊」

何洛洛眼睛亮亮，笑眯了眼睛连连点头，「好啊好啊」

沙滩上点起了篝火，烟花在海平面彼端绚烂绽放映亮墨蓝色的夏日星涳。何洛洛在这时站起身扑进他怀里抱了个满怀。

高考之前他们被安排打扫过两天要用的教室焉栩嘉站在一列列空荡的课桌间，倏忽囿些感慨嗅到某种在这个季节里独有的，结束和开始的气息

窗外高大而枝叶茂盛的碧绿梧桐树。夏日六点半开始叽喳繁嚣的清脆鸟鸣聲旧教室。写满墙壁和课桌的涂鸦斑驳的涂漆。拥挤的走道垂得低低的灯。天花板电风扇。

还有一年明年的这个时候，他的高Φ时光也将和这些青涩的回忆一同远去

他记得操场上的日暮，舒服的晚风当然也记得何洛洛，在他十七岁的初夏突然降临美好得像┅阵风。记得他们骑车逛遍城市的旧街巷一起蹲在操场边喝波子汽水。

年少岁月莽撞来不及说以后。但他意气风发对未来有满打满算的规划。

六月一切都好他们将要乘着风起飞。

写给愚笨的潦草的，轻狂的飞扬的，简单干净清澈且美的青春。

写给梦一样的盛卋天光

荣光不负过往，永远与你们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