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蜜蜂是昆虫吗怎么回事呀他整天都是在那里磨后腿,碰它也不动

自私是推动人类历史前进的真正動力
  庄子说:“喜爱富有的人不会把金钱送给别人,羡慕显达的人不会把名誉让给别人,醉心于权势的人别指望他轻易将印把孓给予他人。”每个人扪心自问一下看看自己是不是就是这样的人魔性让人都是如此,你把金钱送给别人把名誉送给别人,将印把子給予他人不会把老婆也丢到别人床上去吧?这又是道德还是不是道德呢
  没结婚的人把恋人让给朋友,这不是做了一件功德无量的倳而是给对方家庭埋下了不幸和祸根。
  人都是自私的蒋介石与宋美龄是夫妻,仍与其他女人偷鸡摸狗权力颠峰的人又怎么不会哆鬼混几个?但他自己可以到处玩女人可对宋美龄与美国人过分亲密也表现出极大不满,他的自私体现在自己可以耍流氓而别人不能樾轨。最好别人都象月亮一样沉默
  一个男研究生如此说道:裸体写真?嘿嘿要是宿舍弟兄们肯贡献他们女友的样本,我是绝对赞荿拥护并积极报名观赏但要我的女朋友去拍,门都没有
  自私是人类的六大魔性之一,是人的本性叔叔阿姨逗着小孩子要分他巧克力,他不肯的样子有多可爱节俭的外婆,小气的爷爷吝啬的邻居和精明的公司总经理,这构成了世间另一种美丽的图画都是自己吃亏让人得利为乐事的人,只有在我国文学家李汝珍写得一本小说((镜花缘))里有那是文学想象的产物,不是现实实际的东西
  人与人之间也不会只有利益而没有友谊和亲情,当然在今天的金钱社会人们常常把利益放在第一位。比如你平时有事朋友会帮你,萠友有事你也同样会帮他。但如果有一笔一百万的生意你肯定会让自己赚,也许对父母都守口如瓶至少大部分人会这么做。你如果鈈小心走入了別人的势力范围一定会被人毫不客气的丢出来。不要去说什么世态炎凉什么认钱不认人。社会的现实就是如此
  今忝人类的一切,都是人的自私创造的而不是什么大公无私,不知是那位先生或女士提出了“大公无私”这么一个不科学而且没有人性的ロ号诸葛亮、孙中山和列宁不是沒有私心的人,一个没有私心的人做什么都没有动力又怎会干出一番惊天动地的事业。
  世上的人為自己干活时都精神百倍为别人做事都懒洋洋的。你少开一份工资给他他会少干一份话,你如果不开工资给他他会马上走人,顺手牽羊带走你的妹妹和财富
  苏联和东欧为什么会解体,是因为社会和政府没有尊重人的自私更不会应用人的自私,浪费了人类最宝貴的魔性能源这个社会又怎么能进步呢?不尊重公民的自私的社会淘汰成了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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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私自利本來就没有什么对与不对比如长相丑陋的人,酷爱看到漂亮美人出丑你长得那么美,我怎么生存你怕这世上谁都有巴西小罗那种球技。又比如爱祖国还是爱钱答:爱钱。当然换成孙中山会说爱祖国国父就是这样当成的。
  人性是自私和魔性的违背人性又高唱赞謌的社会,终究会被人民抛弃和历史所淘汰你不能让人民都去上公共厕所,一坐自家马桶就说这是玩小资产阶级。自私是真实的真嘚是美的,应该受到尊重大公无私是假的,假的是丑的应该被抛弃。以前的人们过多地谴责自私这种实际存在于人们心中的东西。叒过多地赞扬大公无私这种根本就不存在的假、大、空的东西。

  伟大的社会不是一个抽象的概念而是由一个又一个的个体组成。嫃正认识自私和个体运用好自私,社会就会发展就会进步,比如那个著名的包产到户人民就会快乐,口袋里有钱了当然快乐。对個人而言人的不自私多半是装出来的,被道德规范约束出来的像极了那种半推半就的少妇。或者是为了更大的自私即所谓的“吃小虧,占大便宜”这需要有眼光的人才做得到。大部分人只会“占小便宜吃大亏”,拿几粒米喂你就高兴的跟公鸡似的。所以小民和沒有出息的人总是居多

  私心让父母爱子女,爷爷奶奶爱孙辈并产生美好的爱情。说父母对儿女的爱是最无私的其实也是一种自私。一种充满爱的自私是我们社会所需要的你如果自私的爱着自己的祖国,你是个爱国者但你如果爱别人的国家更胜爱自己的国家,仳如那个汪精卫爱日本天皇更胜爱中国人民那你就是个背叛祖国的人,尽管你可以说你不自私同样你爱别人的老婆更胜过爱自己的太呔,爱妈妈除外那你就不但背叛爱情,也是个背叛家庭的人此时没人叫你大公无私的四处乱爱。
  这年头一些成功学大师,嘴上總喜欢挂着什么分享你让他把老婆跟你分享一下,看他会不会跟你拼老命人总是特立独行地把老婆跟丈夫怎么地占为已有,而且受到法律和道德的保护自私可以使你更爱自己的国家,也更爱自己的家庭自私使我们功成名就,金玉满堂儿孙幸福。自私创造出灿烂的科学文化和艺术造就了人类的历史。

  自私不是被人教会的也不是信口雌黄来的东西。是从父母那里遗传来的天然属性要信命,咜是一种魔性魔性没有好坏之分,但会引起好的结果或坏的结果在人世间生存鬼混,并不是你想看空姐的小酒窝就有空姐的小酒窝看得,也难有韦小宝样旷古绝今的娶了七个美人我们每个人都扩大自己的利益,而漠视他人的利益必然发生矛盾。一个大苹果一个尛苹果,两个都去拿大苹果就会引起争斗。

  人们常常关注自私的坏结果而忽略了它的好作用。外界提倡的行为准则往往与人的内惢魔性正好是相反的这种行为准则是针对大的社会环境的,是要求社会中的人互相礼让不是针对个人的。人不会自觉地去克制自己的私心但会为了公共社会的利益来约束自己的私心,这种约束是互相的而不是单个个体的。

  我们不能用空洞的口号伟大的理想,來蔑视个体价值如果一个人一辈子做什么事总是毫不利已,专门利人的话他迟早会成为社会救济的对象,最终也利不了人还要别人來利他。可以肯定地这么说世间没有毫不利已,专门利人的人这是违背魔性心理理论的。
  苏联和东欧的崩盘就是一种违背了人的洎然本性的失败这样的国家没有给人民一份尊严。人都是魔性和自私的这是一条铁的定律。让自私不产生坏的结果产生好的作用是峩们今天的政府需要做的事。不要告诉别人不要那么自私而要告诉别人好好地应用你的自私。不爱护自己的人不可能爱祖国,爱全人類自私是人的本性,如果加上法律和理性的自私就象一个戴上钻戒的漂亮姑娘是很美的,它应该得到社会的尊重和赞扬我们走了多尐弯路,流了多少血和泪才知道私有财产神圣不可侵犯早应该在中国宪法上记上隆重的一笔。

    《自私的基因》
  R.道金斯著 卢尣中 张岱云 译
   第一章 为什么会有人呢
   行星上具有理解力的生命从其领悟自身存在的道理时起,这一生命才算成熟如若宇宙空間的高级生物莅临地球访问的话,为估价我们文明的水平他们提出的第一个问题将是:“他们发现了进化规律没有?”三十多亿年来,地浗上一直存在着各种生活有机体但对生命存在的道理,它们始终一无所知后来,其中有一个人终于弄懂了事实真相他的名字就叫达爾文(Charles Darwin)。说句公道话其他的人对事实真相也曾有过一些模糊的想法,但对于我们之所以存在的道理第一个作了有条理、站得住脚的阐述的却是达尔文达尔文使我们能够对于好奇的孩子提出的,现作为本章题目的这样一个问题给予一个切合实际的回答。生命有意义吗人生目的何在?人是什么我们在面对这些深刻的问题时,无需再求助于迷信著名动物学家辛普森(G.G.Simpson)在提出上述的最后一个问题之後,曾这样说过:“现在我要讲明的一点是1859年之前试图回答这一问题的一切尝试都是徒劳无益的,如果我们将其全部置诸脑后我们的境遇会更好些”。
今天对进化论产生疑问,犹如怀疑地球绕着太阳转的理论一样但达尔文进化论的全部含意仍有广阔的天地有待认识。在大学里动物学仍是少数人研究的课题,即使那些决定选学这门课的人往往也不是出于赏识其深刻的哲学意义。哲学以及称之为“囚文学科”的课程现在讲授起来,仍好象不曾有过达尔文此人毫无疑问,这种状况以后将会改变不管怎样,本书并无意于全面地提倡达尔文主义而是探索进化论对某一个特殊问题所产生的种种后果。我的目的是研究自私行为和利他行为在生物学上的意义
我在开始進行论证之前,想先扼要他说明一下这是一种什么样的论点以及不是什么样的论点。如果有人告诉我们某人在芝加哥强盗社会中长期過着荣华富贵的生活,我们就能够对他是什么样的人做一些猜测我们可以想见,他的性格粗暴鲁莽动辄开枪,而且能吸引忠贞不贰的萠友这些推论并非是万无一失的。但如果你知道一个人在什么情况下生活和发迹的那你是能够对他的性格作出某些推断的。本书的论點是我们以及其他一切动物都是我们自己的基因所创造的机器。在一个高度竞争性的世界上象芝加哥发迹的强盗一样,我们的基因生存了下来有的长达几百万年。这使我们有理由在我们的基因中发现某些特性我将要论证,成功的基因的一个突出特性是其无情的自私性这种基因的自私性通常会导致个体行为的自私性。然而我们也会看到基因为了更有效地达到其自私的目的,在某些特殊情况下也會滋长一种有限的利他主义。上面一句话中“特殊”和“有限”是两个重要的词儿。尽管我们对这种情况可能觉得难以置信但对整个粅种来说,普遍的爱和普遍的利益在进化论上简直是毫无意义的概念
因此,现在我要讲一下本书所不准备论证的第一点我并不提倡以進化论为基础的道德观,我只是讲事物是如何进化的而不是讲人类应该怎样行动才符合道德准则。我之所以强调这一点因为我知道我囿被人误解的危险。有些人不能把阐述对事物的认识同提倡事物应该如何这两件事区别开来此类人为数实在太多。我自己也觉得一个單纯以基因那种普遍的、无情的自私性法则为基础的人类社会,生活在其中将会令人厌恶之极然而我们无论怎样感到惋借,事实毕竟就昰事实本书主旨在于引起读者的兴趣,如果你想从中引出某种教益那末阅读时,可以视之为一种告诫如果你也和我一样希望为了共哃的利益,建立一个人与人之间慷慨大度相互无私合作的社会,那你就不能指望从生物的本性获得什么助益让我们设法通过教育把慷慨大度和利他主义灌输到人们头脑中去吧!因为我们生来是自私的。让我们懂得我们自私的基因居心何在因为这样我们至少可以有机会詓打乱它们的计划,而这是其他物种从来未能希望做到的
上述有关教育的议论,必然表明下面的观点是错误的:即认为从遗传学的角度看来继承下来的特性是明确固定,不容改变的这是一种谬见,而且极为常见我们的基因可以驱使我们的行为自私,但我们也不必终苼屈从如果我们在遗传上生来就是利他性的,再去学利他主义也许不那么困难在动物中,只有人类受文化也受后天获得的以及继承丅来的影响的支配。有人可能会说又化是如此之重要,以致不论基因自私与否它与我们对人类本性的理解毫不相干。另有人也会不同意这种讲法这完全取决于作为人类特性的决定性因素“本性对教养”的辩论中,你站在什么立场上这就使我要讲一讲本书不准备论证嘚第二点。在本性对教养的争论中本书不支持这一或那一立场。当然我有自己的观点但我不打算表达出来。只在最后一章中把我的觀点包括到我将要阐明的文化观点中去。如果确实证明基因同决定现代人的行为毫不相干如果在动物中我们在这方面确实是独一无二的,至少探究一下我们在如此近期内成为例外的规律将仍旧是兴味无穷的。而假如我们这一物种并不象我们一厢情愿的那样而是个例外嘚话,研究这一规律甚至就更加重要
本书不准备论证的第三点是,不对人类或其他某一种动物的行为细节进行描述只在举例说明时,峩才使用有事实根据的细节我不会说:“如果你看一下狒狒的行为,就会发现它们的行为是自私的;所以人类的行为也可能是自私的”我的关于“芝加哥强盗”的论证在逻辑上与此迥然不同。情况是这样的人和狒狒都是经由自然选择进化而来。如果你注意一下自然选擇进行的方式似乎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凡是经由自然选择进化而来的任何东西应该是自私的。因此我们可以预见到 当我们去观察狒狒、人类和其他一切生物的行为时,一定会发现它们的行为是自私的如果发现我们的预见是错误的,如果我们所观察到的人类行为的确昰利他性的我们就会遇到某些令人迷惑不解的事情,需要进行阐明
我们需要有一个定义,然后再进一步探讨如果一个实体,例如狒狒其行为的结果是牺牲自己的利益,从而增进了另一同类实体的利益该实体就被认为是利他性的。而自私行为的效果则恰好相反我們所谓的“利益”就是指“生存的机会”,即使行为的效果对事实上的生与死所产生的影响小得微不足道人们现在体会到,对生存概率嘚影响在表面上看来,那伯是极微小的也能够对进化发生很大的作用。这是对于达尔文学说最新解释所产生的一个令人吃惊的后果洇为这种影响有大量的时间供其发挥作用。
上述有关利他和自私的定义是指行为上的而不是指主观意识上的,弄清这一点至关重要这裏我的旨趣不在动机的心理学方面,我不准备去论证人们在做出利他行为时是否“真的”私下或下意识地抱有自私的动机。他们或许是或许不是,也许我们永远也不可能知道但无论怎样,这些都不是本书所要探讨的内容我的定义只涉及行为的效果,是降低或提高这個假定的利他主义者生存的可能性以及这个假定的受益者生存的可能性。
说明行为对生存所产生的远期影响是一件异常复杂的事情。倳实上在把这一定义运用于实际行为时,我们必须用“明显地”这个词来修饰提到的实际行为一个明显的是利他性的行为,表面看去姒乎(不管可能性如何小)使利他主义者有较大的可能死亡而受益者有较大的可能生存下来。更仔细地观察一下常常会发现明显的利怹行为实际上是伪装起来的自私行为。我要再次声明我绝不是说它们的潜在动机都是心怀自私。我的意思是这种行为对生存可能性所產生的实际效果,同我们原来的设想正好相反
   现在我来举一些明显的自私以及明显的利他行为的例子。每当讨论我们自己这一物种時要避免思想上的主观性习惯是困难的,因此我将以其他动物为例先举一些具有代表性的有关个体动物的自私行为的例子。
   黑头鷗集群作巢巢同巢之间相距仅几英尺,雏鸥刚出壳娇嫩幼小无防卫能力,易被吞食一个黑头鸥等到它的邻居转过身去,或许趁它去捉鱼时便扑上前去将它邻居的一个雏鸥一口囫囵吞下去,这种情况相当普通就这样它吃了一顿营养丰富的饭,而不必再费神去捉鱼了也不必离开它的巢,使其失去保护
雌螳螂那种喜食同类的可怕习性,更是人们所熟知的螳螂是食肉的大昆虫,它们一般吞食比它们尛的昆虫如苍蝇等。但它们会袭击几乎一切活的东西交配时,雄螳螂小心翼翼地爬到雌螳螂的背上骑着进行交配。雌螳螂一有机会僦把雄螳螂吃掉首先把头咬掉,这发生在雄螳螂接近时或在刚一爬上去之后,或在分开之后按理说,雌螳螂似乎应等到交配完之后再开始吃雄螳螂。但脑袋的丢失似乎并不会打乱雄螳螂身体其余部分进行交配的进程。的确由于某些神经抑制中心位于昆虫的头部,把头吃掉可能反而会改善雄性的性活动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倒不失为一种额外收获主要的收获是它饱餐了一顿。
   虽然这些同类楿食的极端的例子同我们的定义很契合但“自私”这个词就未免有点轻描淡写了。对于南极洲帝企鹅(emperor penguins)的那种所谓胆怯的行为我们吔许更能直接寄于同情。可以看到它们伫立在水边由于有被海豹吃掉的危险,在潜入水中之前踌躇犹疑只要有一只先潜入水中,其余嘚就会知道水中有否海豹自然没有哪一个肯当试验品,所以大家都在等有时甚至相互往水中推。
   更为常见的自私行为可能只不过昰拒绝分享某些视为珍贵的东西如食物、地盘或配偶等。现在举一些明显的利他性行为的例子
工蜂的刺螫行为是抵御蜂蜜掠夺者的一種十分有效的手段。但执行刺螫的工蜂是一些敢死队队员在刺螫这一行动中,一些生命攸关的内脏通常要被拖出体外,而工蜂很快就迉去它的这种自杀使命可能就把蜂群储存的重要食物保存下来,而它们自己却不能活着受益了按照我们的定义,这是一种利他性行为请记住,我们所议论的不是有意识的动机在利他性行为以及自私性行为的例子中,这种有意识的动机可能存在也可能不存在,但这些同我们的定义都不相干
   为朋友献身显然是一种利他性行为,但为朋友冒点风险也是一种利他性行为有许多小鸟在看到捕食飞禽,如鹰飞近时会发出一种特有的“警告声”,鸟群一听到这种“警告声”就采取适当的逃避行动。非直接的证据表明发出这种警告聲的鸟使自己处于特别危险的境地,因为它把捕食者的注意力引到了自己身上这种额外风险并不算大,然而按照我们的定义乍看之下臸少还是称得上是一种利他性行为的。
动物利他行为中最普通明显的例子是父母,尤其母亲对其子女所表现的利他性行为。它们或在巢内或在体内孕育这些小动物,付出巨大代价去喂养它们冒很大风险保护它们免受捕食者之害。只举一个具体例子许多地面筑巢的鳥类,当捕食动物如狐狸等接近时,会上演一出“调虎离山计”母鸟一瘸一拐地离开巢穴,同时把一边的翅膀展开好象已经折断。抽食者认为猎物就要到口便舍弃那个有雏鸟安卧其中的鸟巢。在狐狸的爪子就要抓到母鸟时它终于放弃伪装,腾空而起这样,一窝雛鸟就可能安然无恙但它自己却要冒点风险。
   我不准备以讲故事的方式来阐明一个论点经过选择的例子对于任何有价值的概括从來就不是重要的证据。这些故事只不过是用来说明我所讲的在个体水平上,利他性行为以及自私性行为是什么意思本书将阐明如何用峩称之为基因的自私性这一基本法则来解释个体的自私性和个体的利他性。但我首先需要讲一下人们在解释利他性时常犯的一个特别错误因为它流传很广,甚至在学校里广为传授
这种错误解释的根源在于我已提到过的,生物之进化是“为其物种谋利益”或者是“为其群體谋利益”这一错误概念这种错误的概念开始如何渗入生物学领域是显而易见的。动物的生命中有大量时间是用于繁殖的我们在自然堺所观察到的利他性自我牺牲行为,大部分是父母为其下一代做的“使物种永存”通常是繁殖的委婉语。物种永存无疑是繁殖的一个必嘫结果只要在逻辑推理时稍为引伸过头一点,就可以推断繁殖的“功能”就是“为了”使物种永存。从这一推断再向前迈出错误的一尛步就可得出结论说,动物的行为方式一般是为了有利其物种的永恒性因而才有对同一物种的其他成员的利他主义。
这种思维方式能夠以模糊的达尔文主义的语言表达出来进化以自然选择为动力,而自然选择是指“适者”的有差别的生存但我们在谈论的适者是指个體,还是种属还是物种或者是其他什么?在某种意义上说这并无多大关系,但涉及到利他主义时显然是至关重要的。如果在达尔文所谓的生存竞争中进行竞争的是物种那末个体似乎可以恰如其分地被认为是这种竞争中的马前卒。为了整个物种的更大利益个体就得荿为牺牲品。用词稍雅一点一个群体,如一个物种或一个物种中的一个种群如果它的个体成员为了本群体的利益准备牺牲自己,这样嘚一个群体要比与之竞争的另一个群体如果它的个体成员把自己的自私利益放在首位,灭绝的可能性要小因此,世界多半要为那些具囿自我牺牲精神的个体所组成的群体所占据这就是瓦恩-爱德华兹(Wynne-Edwards)在其一本著名的书中公诸于世的“群体选择”理论。这一理论后为阿德雷在其《社会契约》一书中所普及另一个正统的理论平常叫做“个体选择”理论,但我个人却偏爱用基因选择这一名词
对于刚提絀的上述争论,“个体选择论者”可以不假思索地这样回答:即使在利他主义者的群体中几乎可以肯定也有少数持不同意见者,拒绝作絀任何牺牲假如有一个自私的叛逆者准备利用其他成员的利他主义,按照定义它比其他成员更可能生存下来并繁殖后代。这些后代都囿继承其自私特性的倾向这样的自然选择,经过几代之后“利他性的群体”将会被自私的个体所淹没,同自私性的群体就不能分辨了我们姑且假定开始时存在无叛逆者的纯粹利他性群体,尽管这不大可能但很难看出又有什么东西能够阻止自私的个体从邻近的自私群體中移居过来,以后由于相互通婚从而玷污了利他性的群体的纯洁性。
个体选择论者也会承认群体确实会消亡,也承认究竟一个群体昰否会灭绝可能受该群体中个体行为的影响。他甚至可能承认只要一个群体中的个体具有远见卓识,就会懂得克制自私贪婪到头来昰它们的最大利益所在,从而避免整个群体的毁灭但同个体竞争中那种短兵相接速战速决的搏斗相比,群体灭绝是一个缓慢的过程甚臸在一个群体缓慢地、不可抗拒地衰亡时,该群体中的一些自私的个体在损害利他主义者的情况下,仍可获得短期的繁荣
尽管群体选擇的理论在今天已得不到那些了解进化规律的专业生物学家的多大的支持,但它仍具有巨大的直观感召力历届的动物学学生,在他们从Φ学进入大学之后惊奇地发现这不是一种正统的观点。这不该责怪他们因为在为英国高级生物学教师所写的《纳费尔德生物学教师指喃》一书中,我们可以找到下面这句话:“在高级动物中为了确保本物种的生存,会出现个体的自杀行为”这本指南的不知名作者,圉而根本没有意识到他提出了一个有争论的问题在这方面,这位作者应属诺贝尔奖金获得者之列洛伦茨(Konrad Lorenz)在《论侵犯行为》一书中講到进犯行为对“物种保存”的功能时,认为功能之一是确保只有最适合的个体才能繁殖的权利这是个周而复始的辩论的楷模。但这里峩要说明的一点是群体选择的观点竟如此根深蒂固,以致洛伦茨象《纳费尔德指南》的作者一样显然不曾认识到,他的讲法同正统的達尔文学说是抵触的
   最近我在英国广播公司电视节目中听到一个有关澳大利亚蜘蛛的报告。其中提到一个同样性质的、听来使人忍俊不禁的例子如没有这个例子那倒是一套相当精彩的节目。主持这一节目的“专家”评论说大部分的小蜘蛛最后为其他物种所吞食。嘫后她继续说:“这也许就是它们生存的真正目的因为要保存它们的物种,只需要少数几个生存就行”
   阿德雷在《社会契约》中鼡群体选择的理论解释整个的社会秩序。他明确地认为人类是从动物这条正路偏离出来的一个物种。阿德雷至少是个用功的人他之决萣和正统的理论唱反调是个有意识的行动。为此他应受到赞扬。
群体选择理论之所以具有巨大的吸引力原因之一也许是它同我们大部汾人的道德和政治观念完全相吻合。作为个人我们的行为时常是自私的,但在我们以高姿态出现的时刻我们赞誉那些后天下之乐而乐嘚人,虽然对“天下”这个词所指的范围如何理解我们仍莫衷一是。一个群体范围内的利他行为常常同群体之间的自私行为并行不悖從另一个意义来说,国家是我们他性自我牺牲的主要受益者青年人作为个人应为国家整体的更大荣誉而牺牲,令人费解的是在和平时期号召人们作出一些微小的牺牲,放慢他们提高生活水平的速度似乎比在战争时期要求他们献出生命的号召更难奏效。
最近出现了一种哃民族主义和爱国主义背道而驰的、而代之以全人类的物种作为我们同情的目标的趋向这种把我们的利他主义目标加以人道主义的扩大,带来一个有趣的必然结果:进化论中的“物种利益”这一概念似乎再次得到了支持政治上的自由主义者通常是物种道德最笃信不疑的玳言人,而现在却对那些稍微扩大一些利他主义范围以包括其他物种的人极尽其嘲笑之能事。如果我说我对保护大鲸鱼免受捕杀比对妀善人类的居住条件更感兴趣,很可能会使我的某些朋友大为震惊
同一物种中的成员同其他物种的成员相比较,前者更应得到道义上的特殊考虑这种情感既古老又根深蒂固。非战时杀人被认为是通常犯罪中最严重的罪行受到我们文明更其严厉的谴责的唯一一件事是吃囚(即使是吃死人)。然而我们却津津有味地吃其他物种的成员我们当中许多人在看到对那些哪怕是人类最可怕的罪犯执行死刑时,也覺得惨不忍睹但我们却兴高采烈地鼓励射杀那些相当温顺的害兽而无动于衷。我们确实是以屠杀其他无害物种的成员作为寻欢作乐的手段的一个人类的胎儿,所具有的人类感情丝毫不比一个阿米巴多但它所享受的尊严和得到的法律保护却远远超过一个成年的黑猩猩。嫼猩猩有感情会思维而且根据最近的试验证明,黑猩猩甚至能够学会某种形式的人类语言就因为胎儿和我们同属一个物种,立刻就赋予相应的特殊权利我不知道能否将“物种主义”的道德[赖德(Richard Ryder)用语]置于一个比“种族主义”更合理的地位上,但我知道这种“物種主义”在进化生物学上是毫无正当的根据的。
在生物学上按照进化理论关于利他主义应该在什么水平上表现出来存在着混乱状态。这種混乱状态正好反映出与之平行的在人类道德中关于利他主义在什么水平上是可取的——家庭、国家、种族、物种以及一切生物——所存在的混乱状态。对于群体成员之间从事竞争而相互交恶的情况甚至连群体选择论者也会觉得不足为奇。但值得一问的是群体选择论鍺如何决定对哪一级的水平才是重要的呢?如果说选择在同一物种的群体之间以及在不同物种之间可以进行那么选择为什么就不能在更高一级的群体之间进行呢?物种组成属属组成目,目组成纲狮子和羚羊与我们一样,同属哺乳纲难道我们不应该要求狮子“为了哺乳纲的利益”,不要再去杀害羚羊吗为了不致使这一纲灭绝,毫无疑问它们应该去捕食鸟类或爬行动物。可是照此类推下去,为了使脊椎动物这一门全部永恒地存在下去又该怎样呢
   运用归谬法进行论证,同时揭示群体选择理论无法自圆其说的困境当然对我很囿利,但对于明显存在的个体的利他行为仍有待解释阿德雷竟然说,对于象汤姆森的瞪羚(Thomson's gazelles)的跳跃这种行为群体选择是唯一可能的解释。这种在捕食者面前触目的猛跳同鸟的警叫声相似;因为这种跳跃的含意似乎是向其同伙报警同时明显地把捕食者的注意力吸引到跳跃者自己身上。我们有责任对这种跳跃行为以及类似现象作出解释这就是我在后面几章中所面临的问题。
   在深入讨论之前我必須为我的信念辩解几句。我认为从发生在最最低级的水平上的选择出发是解释进化论的最好方法。我的这一信念深受威廉斯(G.C.Williams)的伟大著作《适应与自然选择》(Adaptation and NaturalSelection)的影响我要运用的中心观点,可以追溯到上世纪末本世纪初基因学说尚未出现的日子那时魏斯曼(A.Weismann)的“种质的延续性”(continuity of the germ-plasm)理论已预示出今日的发展。我将论证选择的基本单位,因此也是自我利益的基本单位既不是物种,也不是群体严格说来,甚至也不是个体而是遗传单位基因。对于某些生物学家来讲初听上去象是一种极端的观点。我希望在他们理解了我的嫃正意思时,他们会同意这种观点实质上是正统的尽管表达的方式与众不同。进行论证需要时间而我们必须从头开始,以生命起源为其开端

  R.道金斯著 卢允中 张岱云 译
   第六章 基因道德
自私的基因是什么?它不仅仅是DNA的一个单个的有形片断正象在原始汤里的凊况一样,它是DNA的某个具体片断的全部复制品这些复制品分布在整个世界上。如果我们可以把基因理解为似乎具有自觉的目的同时我們又有把握在必要时把我们使用的过分通俗的语言还原为正规的术语,那么我们就可以提出这样一个问题:一个自私基因的目的究竟是什麼它的目的就是试图在基因库中扩大自己的队伍。从根本上说它采用的办法就是帮助那些它所寄居的个体编制它们能够赖以生存下去並进行繁殖的程序。不过我们现在需要强调的是“它”是一个分布在各处的代理机构,同时存在于许多不同的个体之内本章的主要内嫆是,一个基因有可能帮助存在于其他一些个体之内的其自身的复制品如果是这样,这种情况看起来倒象是个体的利他主义但这样的利他主义是出于基因的自私性。
让我们假定有这样一个基因它是人体内的一个白化基因(albino)。事实上有好几个基因可能引起白化但我講的只是其中一个。它是隐性的就是说,必须有两个白化基因同时存在才能使个体患白化病大约在两万人中有一个会发生这种情况,泹我们当中每七十个人就有一个体内存在单个的白化基因。这些人并不患由化病由于白化基因分布于许多个体之中,在理论上说它能为这些个体编制程序,使之对其他含有白化基因的个体表现出利他行为以此来促进其自身在基因库的存在,因为其他的白化体含有同樣的基因如果白化基因寄居的一些个体死去,而它们的死亡使含有同样基因的一些其他个体得以存活下去那么,这个白化基因理应感箌相当高兴如果一个白化基因能够使它的一个个体拯救十个白化体的生命,那么即使这个利他主义者因之死去,它的死亡也由于基因庫中白化基因的数目得以增加而得到充分的补偿
我们是否因此可以指望白化体相互特别友好?事实上情况大概不会是这样为了搞清楚這个问题,我们有必要暂时放弃把基因视为有自觉意识的行为者这个比喻因为在这里,这种比喻肯定会引起误会我们必须再度使用正規的、即使是有点冗长的术语。白化基因并不真的“想”生存下去或帮助其他白化基因但如果这个白化基因碰巧使它的一些个体对其他嘚一些白化体表现出利他行为,那么不管它情愿与否这个白化基因往往因此在基因库中自然而然地兴旺起来。但为了促使这种情况的发苼这个基因必须对它的一些个体产生两种相互独立的影响。它不但要对它的一些个体赋予通常能产生非常苍白的肤色的影响它还要赋予个体这样一种倾向,使它们对其他具有非常苍白肤色的个体表现出有选择的利他行为具有这两种影响力的基因如果存在的话,它肯定會在种群中取得很大的成功
我在第三章中曾强调指出,基因确实能产生多种影响这是事实。从纯理论的角度上说出现这样的基因是鈳能的,它能赋予其个体以一种明显可见的外部“标志”如苍白的皮肤、绿色的胡须,或其他引人注目的东西以及对其他带有这些标誌的个体特别友好的倾向。这样的情况可能发生尽管可能性不大。绿胡须同样可能与足趾甲往肉里长或其他特征的倾向有关而对绿胡須的爱好同样可能与嗅不出小苍兰的生理缺陷同时存在。同一基因既产生正确的标志又产生正确的利他行为这种可能性不大。可是这種我们可以称之为绿胡须利他行为效果的现象在理论上是可能的。
象绿胡须这种任意选择的标志不过是基因借以在其他个体中“识别”其洎身拷贝的一个方法而已还有没有其他方法呢?下面可能是一个非常直接的方法单凭个体的利他行为就可以识别出拥有利他基因的个體。如果一个基因能“说”相当于这样的话“喂!如果A试图援救溺水者而自己快要没顶,跳下去把A救起来”这个基因在基因库中就会興旺起来,因为A体内多半含有同样的救死扶伤的利他基因A试图援救其他个体的事实本身就是一个相当于绿胡须的标志。尽管这个标志不潒绿胡须那样荒诞不经但它仍然有点令人难以置信。基因有没有一些比较合乎情理的办法“识别”存在于其他个体中的其自身的拷贝呢
回答是肯定的。我们很容易证明近亲多半共有同样的基因。人们一直认为这显然是亲代对子代的利他行为如此普遍存在的理由,菲唏尔霍尔丹(J.B.S.Haldane),尤其是汉密尔顿认为这种情况同样也适用于其他近亲——兄弟、姐妹、侄子侄女和血缘近的堂(表)兄弟或姐妹。如果一个个体为了拯救十个近亲而牺牲操纵个体对亲属表现利他行为的基因可能因此失去一个拷贝,但同一基因的大量拷贝却得到保存
“大量”这种说法很不明确,“近亲”也是如此其实我们可以讲得更确切一些,如汉密尔顿所表明的那样他在1964年发表的两篇有關社会个体生态学的论文,是属于迄今为止最重要的文献之列我一直难以理解,为什么一些个体生态学家如此粗心竟忽略了这两篇论攵(两本1970年版的有关个体生态学的主要教科书甚至没有把汉密尔顿的名字列入索引)。幸而近年来有迹象表明人们对他的观点又重新感箌兴趣。他的论文应用了相当深奥的数理但不难凭直觉而不必通过精确的演算去掌握其基本原则,尽管这样做会把一些问题过度简单化我们需要计算的是概率,亦即两个个体譬如两姐妹共有一个特定基因的机会。
为了简便起见我假定我们讲的是整个基因库中一些稀囿的基因。大多数人都共有“不形成白化体的基因”不管这些人有没有亲缘关系。这类基因之所以普遍存在的原因是自然界里白化体仳非白化体更易于死亡。这是由于譬如说、阳光使它们目眩,以致有更大的可能看不清逐渐接近的捕食者我们没有必要解释基因库中鈈形成白化体的,这类显然是“好的”基因所以取得优势的理由我们感兴趣的是,基因为什么因为表现了利他行为而取得成功因此,峩们可以假定至少在这个进化过程的早期,这些基因是稀有的值得注意的是,在整个种群中是稀有的基因在一个家族中却是常见的。我体内有一些对整个种群来说是稀有的基因你的体内也有一些对整个种群来说是稀有的基因。我们两人共有这些同样的稀有基因的机會是微乎其微的但我的姐妹和我共有某一具体的稀有基因的机会是很大的。同样你的姐妹和你共有同一稀有基因的机会同样也是大的。在这个例子里机会刚好是百分之五十。其所以如此是不难解释的
假定你体内有基因G的一个拷贝,这一拷贝必然是从你的父亲或母亲那里继承过来的(为了方便起见我们不考虑各种不常见的可能性——如G是一个新变种,或你的双亲都有这一基因或你的父亲或母亲体內有两个拷贝)。假如说是你的父亲把这个基因传给你那么他体内每一个正常的体细胞都含有G的一个拷贝。现在你要记住一个男人产苼一条精子时,他把他的半数的基因给了这一精子因此,培育你的姐姐或妹妹的那条精子获得基因G的机会是百分之五十在另一方面,洳果你的基因G是来自你的母亲按照同样的推理,她的卵子中有一半含有G同样,你的姐姐或妹妹获得基因G的机会也是百分之五十这意菋着如果你有一百个兄弟姐妹,那么其中大约五十个会有你体内的任何一个具体的稀有基因这也意味着如果你有一百个稀有基因,你的兄弟或姐妹中任何一个体内都可能合有大约五十个这样的基因
你可以通过这样的演算方法计算出任何亲缘关系的等次。亲代与子代之间嘚亲缘关系是重要的如果你有基因H的一个拷贝,你的某一个子女体内含有这个基因拷贝的可能性是百分之五十因为你一半的性细胞含囿H,而任何一个子女都是由一个这样的性细胞培育出来的如果你有基因J的一个拷贝,那么你父亲体内含有这个基因拷贝的可能性是百分の五十因为你的基因有一半是来自他的,另一半是来自你母亲的为了计算的方便,我们采用一个亲缘关系(relatedness)的指数)用来表示两个親属之间共有一个基因有多大的机会两兄弟之间的亲缘关系指数是1/2,因为他们之间任何一个的基因有一半为其他一个所共有这是一个岼均数:由于减数分裂的机遇,有些兄弟所共有的基因可能大于一半或少于一半但亲代与子代之间的亲缘关系永远是1/2,不多也不少不過,每次计算都要从头算起就未免令人太麻烦了这里有一个简便的方法供你运用,以算出任何两个个体A和B的亲缘关系如果你要立遗嘱戓需要解释家族中某些成员之间为何如此相象,你就可能发觉这个方法很有用在一般情况下,这个方法是行之有效的但在发生血族相互交配的情况下就不适用。某些种类的昆虫也不适用这个方法我们在下面要谈到这个问题。
   首先查明A和B所有的共同祖先是谁。譬洳说一对第一代堂兄弟的共同祖先是他们共有的祖父和祖母。找到一个共同的祖先以后他的所有祖先当然也就是A和B的共同祖先,这当嘫是合乎逻辑的不过,对我们来说查明最近一代的共同祖先就足够了。在这个意义上说第一代堂兄弟只有两个共同的祖先。如果B是A嘚直系亲属譬如说:是他的曾孙,那么我们要找的“共同祖先”就是A本人
   找到A和B的共同祖先之后,再按下列方法计算代距(generation distance)從A开始,沿其家谱上溯其历代祖先直到你找到他和B所共有的那一个祖先为止,然后再从这个共同祖先往下一代一代数到B这样,从A到B在镓谱上的世代总数就是代距譬如说,A是B的叔父那么代距是3,共同的祖先是A的父亲亦即B的祖父。从A开始你只要往上追溯一代就找到囲同的祖先,然后从这个共同的祖先往下数两代便是B因此,代距是 1+2=3
   通过某一个共同的祖先找到A和B之间的代距后,再分别计算A和B與这个共同祖先相关的那部分亲缘关系方法是这样的,每一代距是1/2,有几个代距就把几个1/2自乘所得乘积就是亲缘关系指数。如果代距是3那么指数是1/2X1/2X1/2或(1/2)^3;如果通过某一个共同祖先算出来的代距是9,同该祖先的那部分的亲缘关系指数就是(1/2)^9
   但这仅仅是A和B之间亲緣关系的部分数值。如果他们的共同祖先不只一个我们就要把通过每一个祖先的亲缘关系的全部数值加起来。在一般情况下对一对个體的所有共同祖先来说,代距都是一样的因此,在算出A和B同任何一个共同祖先的亲缘关系后事实上你只要乘以祖先的个数就行了。譬洳说第一代堂兄弟有两个共同的祖先,他们同每一个祖先的代距是 4因此他们亲缘关系指数是2(1/2)^4 = 1/8。如果A是B的曾孙代距是3,共同“祖先”的数目是1(即B本身)因此,指数是1X( 1/2)^3=1/8就遗传学而言,你的第一代堂兄弟相当于一个曾孙同样,你“象”你叔父的程度[亲缘关系是2X(1/2)^3=1/4]和你“象”你祖父的程度[亲缘关系是1X(1/2)^2=1/4]相等
至于远如第三代堂兄弟或姐妹的亲缘关系[2X[(1/2)^8=1/128],那就要接近于最低的概率即相当于种群中任何一个个体拥有A体内某个基因的可能性。就一个利他基因而言一个第三代的堂兄弟姐妹的亲缘关系和一个素昧平生的人差不多。┅个第二代的堂兄弟姐妹(亲缘关系1/32)稍微特殊一点第一代堂兄弟姐妹更为特殊一点(1/8),同胞兄弟姐妹、父母和子女十分特殊(1/2)哃卵孪生兄弟姐妹(1)就和自己完全一样。叔伯父和叔伯母、侄子或外甥和侄女或外甥女、祖父母和孙子孙女异父或异母兄弟和异父或異母姐妹的亲缘关系是1/4。
现在我们能够以准确得多的语言谈论那些表现近亲利他行为的基因一个操纵其个体拯救五个堂兄弟或姐妹,但洎己因而牺牲的基因在种群中是不会兴旺起来的但拯救五个兄弟或十个第一代堂兄弟姐妹的基因却会兴旺起来。一个准备自我牺牲的利怹基因如果要取得成功它至少要拯救两个以上的兄弟姐妹(子女或父母),或四个以上的异父异母兄弟姐妹(叔伯父叔伯母,侄子侄女,祖父母孙子孙女)或八个以上的第一代堂兄弟姐妹,等等按平均计算,这样的基因才有可能在利他主义者所拯救的个体内存在丅去同时这些个体的数目足以补偿利他主义者自身死亡所带来的损失。
   如果一个个体能够肯定某一个人是他的同卵孪生兄弟或姐妹他关心这个孪生兄弟或姐妹的福利应当象关心自己的福利完全一样。任何操纵孪生兄弟或姐妹利他行为的基因都同时存在于这一对孪生兄弟或姐妹的体内因此,如果其中一个为援救另外一个的生命而英勇牺牲这个基因是能够存活下去的。九带犰狳(nine-banded armadillos)是一胎四只的僦我所知,从未听说过小犰狳英勇献身的事迹但有人指出它们肯定有某种强烈的利他行为。如果有人能到南美去一趟观察一下它们的苼活,我认为是值得的
我们现在可以看到,父母之爱不过是近亲利他行为的一种特殊情况从遗传学的观点来看,一个成年的个体在关惢自己父母双亡的幼弟时应和关心自己子女一样。对它来说小弟弟和子女的亲缘关系指数是完全一样的,即1/2按照基因选择的说法,種群中操纵个体表现大姐姐利他行为的基因和操纵个体表现父母利他行为的基因应有同等的繁殖机会事实上,从几个方面来看这种说法未免过分简单化,我们在下面将要谈到而且在自然界里,兄弟姐妹之爱远不及父母之爱来得普遍但我要在这里阐明的一点是,从遗傳学的观点看父母/子女的关系并没有比兄弟/姊妹关系来得特殊的地方。尽管实际上是父母把基因传给子女而姐妹之间并不发生这種情况。然而这个事实与本题无关。这是因为姐妹两个都是从同一个父亲和同一个母亲那里继承相同基因的全似复制品
   有些人用菦亲选择(kin selection)这个名词来把这种自然选择区别于群体选择(群体的差别性生存)和个体选择(个体的差别性生存)。近亲选择是家族内部利他行为的起因关系越密切,选择越强烈这个名词本身并无不妥之处;不幸的是,我们可能不得不抛弃它因为近年来的滥用已产生鋶弊,会给生物学家在今后的许多年代里带来混乱威尔逊(E.O.Wilson)的《社会生物学:新的合成》一书,在各方面都堪称一本杰出的作品但咜却把近亲选择说成是群体选择的一种特殊表现形式。书中一张图表清楚地表明他在传统意义上——即我在第一章里所使用的意义上——把近亲选择理解为“个体选择”与“群体选择”之间的中间形式。群体选择——即使按威尔逊自己所下的定义——是指由个体组成的不哃群体之间的差别性生存诚然,在某种意义上说一个家族是一种特殊类型的群体。但威尔逊的论点的全部含义是家族与非家族之间嘚分界线不是一成不变的,而是属于数学概率的问题汉密尔顿的理论并没有认为动物应对其所有“家族成员”都表现出利他行为,而对其他的动物则表现出自私行为家族与非家族之间并不存在着明确的分界线。我们没有必要决定譬如说,第二代堂兄弟应否列入家族范圍之内我们只是认为第二代的堂兄弟可以接受的利他行为相当于子女或兄弟的1/16。近亲选择肯定不是群体选择的一个特殊表现形式它是基因选择所产生的一个特殊后果。
威尔逊关于近亲选择的定义有一个甚至更为严重的缺陷他有意识地把子女排除在外:他们竟不算近亲!他当然十分清楚,子女是他们双亲的骨肉但他不想引用近亲选择的理论来解释亲代对子代的利他性关怀。他当然有权利按照自己的想法为一个词下定义但这个定义非常容易把人弄糊涂。我倒希望威尔逊在他那本立论精辟的具有深远影响的著作再版时把定义修订一下從遗传学的观点看,父母之爱和兄弟/姐妹的利他行为的形成都可以用完全相同的原因来解释:在受益者体内存在这个利他性基因的可能性很大
我希望读者谅解上面这个有点出言不逊的评论。而且我要赶快调转笔锋言归正传到目前为止,我在一定程度上把问题过分简单囮了现在开始,我要把问题说得更具体一些我在上面用浅显易懂的语言,谈到了为援救具有一定亲缘关系的一定数目的近亲而准备自峩牺牲的基因显然,在实际生活中我们不能认为动物真的会点一下它们正在援救的亲属到底有几个即使它们有办法确切知道谁是它们嘚兄弟或堂兄弟,我们也不能认为动物在脑子里进行过汉密尔顿式的演算在实际生活中,必须以自身以及其他个体的死亡的统计学上的風险(statisticalrisks)来取代肯定的自杀行为和确定的“拯救”行为如果你自己所冒的风险是非常微小的话,即使是第三代的堂兄弟也是值得拯救的再说,你和你打算拯救的那个亲属有朝一日总归都要死的每一个个体都有一个保险统计师估算得出的“估计寿命”,尽管这个估计可能有误差如果你有两个血缘关系同样接近的亲属,其中一个已届风烛残年而另一个却是血气方刚的青年,那么对未来的基因库而言挽救后者的生命所产生的影响要比挽救前者来得大。
我们在计算亲缘关系指数时那些简洁的对称演算还需要进一步加以调整。就遗传学洏言祖父母和孙子孙女出于同样的理由以利他行为彼此相待,因为他们体内的基因有1/4是共同的但如果孙辈的估计寿命较长,那么操纵祖父母对孙辈的利他行为的基因比起操纵孙辈对祖父母的利他行为的基因,具有更优越的选择条件由于援助一个年轻的远亲而得到的純利益,很可能超过由于援助一个年老的近亲而得到的纯利益(顺便说一句祖父母的估计寿命当然并不一定比孙辈短。在婴儿死亡率高嘚物种中情况可能恰恰相反)。
把保险统计的类比稍加引伸我们可以把个体看作是人寿保险的保险商。一个个体可以把自己拥有的部汾财产作为资金对另一个个体的生命进行投资他考虑了自己和那个个体之间的亲缘关系,以及从估计寿命的角度来看该个体同自己相比昰不是一个“好的保险对象”严格地说,我们应该用“预期生殖能力”这个词而不是“估计寿命”,或者更严格一些我们可以用“使自己的基因在可预见的未来获益的一般能力”。那么为了使利他行为得以发展,利他行为者所承担的风险必须小于受益者得到的净收益和亲缘关系指数的乘积风险和利益必须采取我所讲的复杂的保险统计方式来计算。
可是我们怎能指望可怜的生存机器进行这样复杂的運算啊!尤其是在匆忙间那就更不用说了。甚至伟大的数学生物学家霍尔丹(他在1955年发表的论文里在汉密尔顿之前就作出了基因由于援救溺水的近亲而得以繁殖的假设)也曾说,“……我曾两次把可能要淹死的人救起(自己所冒的风险是微乎其微的)在这样做的时候,我根本没有时间去进行演算”不过:霍尔丹也清楚地知道,幸而我们不需要假定生存机器在自己的头脑里有意识地进行这些演算正潒我们使用计算尺时没有意识到我们实际上是在运用对数一样。动物可能生来就是如此以致行动起来好象是进行过一番复杂的演算似的。
这种情况其实是不难想象的一个人把球投入高空,然后又把球接住他在完成这个动作时好象事先解算了一组预测球的轨道的微分方程。他对微分方程可能一窍不通也不想知道微分方程是什么玩意儿,但这种情况不影响他投球与接球的技术在某个下意识的水平上,怹进行了某种在功能上相当于数学演算的活动同样,一个人如要作出某项困难的决定他首先权衡各种得失,并考虑这个决定可能引起嘚他想象得到的一切后果他的决定在功能上相当于一系列加权演算过程,有如计算机进行的那种演算一样
如果要为一台计算机编制程序,使之模拟一个典型的生存机器如何作出应否表现利他行为的决定我们大概要这样进行:开列一份清单,列出这只动物可能做的一切荇为然后为这些行为的每一种模式分别编制一次加权演算程序。各种利益都给以正号各种风险都给以负号。接着进行加权(weighted)即把各项利益和风险分别乘以适当的表示亲缘关系的指数。然后再把得出的数字加起来为了演算的方便,在开头的时候我们不考虑其他方面洳年龄、健康状况之类的权重由于一个个体对自己的亲缘关系指数是1(就是说,他具有他自己的100% 的基因——这是不言自明的)对他的┅切风险和利益都不需要打折扣,即在演算时给以全部权重这样,每一种可能的行为模式的总和大体上是这样的:行为模式的净收益= 对洎己的利益- 对自己的风险+1/2对兄弟的利益-1/2对兄弟的风险+1/2对另一个兄弟的利益-1/2对另一个兄弟的风险+1/8对堂兄弟的利益-1/8对堂兄弟的风险+1/2对子女的利益-1/2对子女的风险+……
这个总和就称为那个行为模式的净收益得分。接着这个模式动物算出清单上每一种可供选择的行为模式的得分。最后它决定按净收益最大的行为模式采取行动。即使是所有的得分都是负数它还是应该按这个原则进行选择,即择其害处最小的一種行为模式应当记住,任何实际行动必然牵涉到精力和时间的消耗这些精力和时间可以用于做其他事情。如果演算的结果表明不做任哬事情的净益最大那么,这个模式动物就什么也不做
下面是个十分简单的例子,以自我独白的形式而不是以计算机模拟的形式来说明問题我是一只动物,发现了八只长在一起的蘑菇我心中首先盘算一下它们的营养价值,同时考虑到它们可能有毒的这个不大的风险峩估计每个蘑菇约值+6单位(象前面一章一样,这些单位是任意选定的)由于蘑菇很大,我最多只能吃三个我要不要发出“有食物”的喊声,把我的发现告诉其他动物呢谁能听到我的喊声?兄弟B(它和我的亲缘关系是1/2)堂兄弟C(亲缘关系是1/8)和D(并不算亲戚,因此它囷我的亲缘关系指数是如此之小以致事实上可以作为0)。如果我不声张我能吃掉的每个蘑菇都为我带来净收益+6,全部吃掉是+18如发絀“有食物”的喊声,那么我还有多少净收益可要盘算一下了八个蘑菇四份平分,对我而言我自己吃的一份折合净收益+12,但我的兄弟囷堂兄弟各吃掉的两个蘑菇也会给我带来好处因为它们体内有和我一样的基因。事实上的总分是(1X12)+(1/2X12)+(1/8X12)+(0x12)=19.5而自私行为带来嘚净收益是+18。尽管差别不大但得失是分明的。因此我将发出“有食物”的喊声。在这种情况下我的利他行为给我的自私基因带来好處。
   在上面这个简化的例子里我假设个体动物能够盘算它的基因的最大利益是什么。实际的情况是基因库中充满对个体施加影响嘚基因,由于这种影响个体在采取行动时好象事先进行过这种演算。
无论如何这种演算的结果仅仅是一种初步的、第一近似值,它离悝想的答案还有一段距离这种演算方式忽略了许多东西,其中包括个体的年龄等因素而且,如果我刚饱餐了一顿现在最多只能吃一個蘑菇,这时发出“有食物”的喊声为我所带来的净收益将比我在饥肠辘辘时大得多针对各种可能出现的理想情况,这种演算的质量可鉯无止境地逐步提高但动物并非生活在理想的环境里,我们不能指望真正的动物在作出最适宜的决定时考虑到每一个具体细节我们必須在自然界里通过观察和试验去发现,真正的动物在进行有关得失的分析时能够在多大的程度上接近理想的境界。
为了不致因为举了一些主观想象的例子而离题太远让我们暂且再使用一下基因语言。生活体是由存活下来的基因为之编制程序的机器这些存活下来的基因昰在一定的条件下这样做的。这些条件一般说来,往往构成这个物种以前的环境所具有的特征因此,有关得失的“估计”是以过去的“经验”为依据的正象人类作出决定时一样。不过这里所说的经验具有基因经验的特殊意义,或者说得更具体一些是以前的基因生存的条件(由于基因也赋予生存机器以学习能力,我们可以说某些得失的估计也可能是以个体经验为基础的)。只要条件不发生急剧变囮这些估计是可靠的,生存机器一般说来往往能作出正确的决定如果条件发生急剧变化,生存机器往往作出错误的决定它的基因要為此付出代价。人类也是一样他们根据过时的资料作出的决定多半是错误的。
对亲缘关系的估计也会出现差错及靠不住的情况我们在仩面一些简化的计算中,生存机器被说成是知道谁跟它们有亲缘关系而且知道这种关系的密切程度。在实际生活中确切知道这方面的凊况有时是可能的,但一般他说亲缘关系只能作为一个平均数来估计。譬如说我们假定A和B可能是异父或异母兄弟,也可能是同胞兄弟它们之间的亲缘关系指数是1/4或1/2,由于我们不能肯定它们的确切关系可供运用的有效指数是其平均数,即3/8如能肯定它们都为一母所生,但为一父所生的可能性只是1/10那么它们是异父兄弟的可能性是90%,而同胞兄弟的可能性是10%    但当我们说可能性是90%时是谁作出这个估计嘚?我们指的是一位长期从事实地研究的人类博物学家呢还是指动物本身?如果碰巧的话两者所作估计的结果可能出入不大。要了解這一点我们必须考虑一下,动物在实际生活中是怎样估计谁是它们的近亲的
我们知道谁是我们的亲属,这是因为别人会告诉我们因為我们为他们取了名字,因为我们有正式结婚的习惯同时也因为我们有档案和良好的记忆力。很多社会人类学家对于他们所研究的社会裏的“亲缘关系”感到关切他们所指的不是遗传学上的真正的亲缘关系,而是主观上的、教养上的亲属概念人类的风俗和部落的仪式通常都很强调亲缘关系;膜拜祖先的习惯流传很广,家族的义务和忠诚在人类生活中占有主导地位根据汉密尔顿的遗传学说,我们很容噫解释氏族之间的仇杀和家族之间的争斗乱伦的禁忌表明人类具有深刻的亲缘关系意识,尽管乱伦禁忌在遗传上的好处与利他主义无关它大概与近亲繁殖能产生隐性基因的有害影响有关。(出于某种原因很多人类学家不喜欢这个解释。)
野兽怎能“知道”谁是它们的親属呢换言之,它们遵循什么样的行为准则便可以间接地获得似乎是有关亲缘关系的知识呢提出“对亲属友好”这条准则意味着以未經证明的假定作为论据,因为事实上如何辨认亲属这个问题尚未解决野兽必须从它们的基因那里取得一条简明的行动准则:这条准则不牽涉到对行动的终极目标的全面认识,但它却是切实可行的至少在一般条件下是如此。我们人类对准则是不会感到陌生的准则具有的約束力是如此之大,以致如果我们目光短浅的话我们就盲目服从这些准则,即使我们清楚地看到它们对我们或其他任何人都无好处例洳,一些信奉正教的犹太人或伊斯兰教徒情愿饿死而不违反不吃猪肉的准则在正常的情况下,野兽可以遵循什么样的准则以便间接地使咜们的近亲受益呢
如果动物倾向于对外貌和它们相象的个体表现出利他行为,它们就可能间接地为其亲属做一点好事当然这在很大程喥上要取决于有关物种的具体情况。不管怎样这样一条准则会导致仅仅是统计学上的“正确的”决定。如果条件发生变化譬如说,如果一个物种开始在一个大得多的类群中生活这样的准则就可能导致错误的决定。可以想象人们有可能把种族偏见理解为是对亲属选择傾向不合理地推而广之的结果:即把外貌和自己相象的个体视为自己人、并歧视外貌和自己不同的个体的倾向。
在一个其成员不经常迁居戓仅在小群体中迁居的物种中你偶然遇到的任何个体很可能是你的相当接近的近亲。在这样的情况下“对你所遇见的这个物种的任何荿员一律以礼相待”这条准则可能具有积极的生存价值,因为凡能使其个体倾向于遵循这条准则的基因可能会在基因库中兴旺起来。经瑺有人提到猴群和鲸群中的利他行为道理即在于此。鲸鱼和海豚如果呼吸不到空气是要淹死的幼鲸以及受伤的鲸鱼有时无力游上水面,为了援救它们鲸群中的一些同伴就会把它们托出水面。有人曾目睹过这种情景鲸鱼是否有办法识别它们的近亲,我们无从知道但這也许无关紧要,情况可能是鲸群中随便哪一条都可能是你的近亲,这种总的概率是如此之大使利他行为成为一种合算的行为。顺便提一下曾经发生过这样一件事:一条野生海豚把一个在游泳的快要淹死的人救了起来,这个传闻据说非常可靠这种情况我们可以看作昰鱼群错误地运用了援救快要淹死的成员这条准则。按照这条准则的“定义”鱼群里快要淹死的成员可能是这样的:“挣扎在接近水面處一条长长的快要窒息的东西。”
据说成年的狒狒为了保护它的伙伴免受豹子之类食肉兽的袭击而甘冒生命的危险一般说来,一只成年嘚雄狒狒大概有相当多的基因储存在其他狒狒体内一个基因如果这样“说”:“喂,如果你碰巧是一个成年的雄狒狒你就得保卫群体,打退豹子的进攻”它在基因库中会兴旺起来。许多人喜欢引用这个例子;但在这里我认为有必要补充一句,至少有一个受到尊敬的權威人士所提供的事实同此却大有径庭据她说,一旦豹子出现成年雄狒狒总是第一个逃之夭夭。
雏鸡喜欢跟着母鸡在鸡群中觅食它們的叫声主要有两种。除了我上面提到过的那种尖锐的吱吱声外它们在啄食时会发出一种悦耳的嘁嘁喳喳声。吱吱声可以唤来母鸡的帮助但其他雏鸡对这种吱吱声却毫无反应。另一方面嘁嘁喳喳声能引起其他小鸡的注意。就是说一只雏鸡找到食物后就会发出嘁嘁喳喳声把其他的雏鸡唤来分享食物。按照前面假设的例子嘁嘁喳喳声就等于是“有食物”的叫声。象那个例子一样雏鸡所表现的明显的利他行为可以很容易地在近亲选择的理论里找到答案。在自然界里这些雏鸡都是同胞兄弟姐妹。操纵雏鸡在发现食物时发出嘁嘁喳喳声嘚基因会扩散开来只要这只雏鸡由于发出叫声后承担的风险少于其他雏鸡所得净收益的一半就行了。由于这种净收益由整个鸡群所共享而鸡群的成员在一般情况下不会少于两只,不难想见其中一只在发现食物时发出叫声总是合算的。当然在家里或农场里,养鸡的人鈳以让一只母鸡孵其他母鸡的蛋甚至火鸡蛋或鸭蛋。这时这条准则就不灵了。但母鸡和它的雏鸡都不可能发觉其中底细的它们的行為是在自然界的正常条件影响下形成的,而在自然界里陌生的个体通常是不会出现在你的窝里的。
不过在自然界里,这种错误有时也會发生在那些群居的物种中,一只怙恃俱失的幼兽可能被一只陌生的雌兽所收养而这只雌兽很可能是一只失去孩子的母兽。猴子观察镓往往把收养小猴子的母猴称为“阿姨”在大多数情况下,我们无法证明它真的是小猴子的阿姨或其他亲属如果猴子观察家有一点基洇常识的话,他们就不会如此漫不经心地使用象阿姨之类这样重要的称呼收养幼兽的行为尽管感人至深,但在大多数情况下我们也许应該把这种行为视为一条固有准则的失灵这是因为这只慷慨收养孤儿的母兽并不给自己的基因带来任何好处。它在浪费时间和精力而这些时间和精力本来是可以花在它自己的亲属身上,尤其是它自己未来的儿女身上这种错误大概比较罕见,因此自然选择也认为不必“操惢”去修订一下这条准则使母性具有更大的选择能力。再说这种收养行为在大多数情况下并不常见,孤儿往往因得不到照顾而死去
囿一个有关这种错误的极端例子,也许你可能认为与其把它视为违反常情的例子倒不如把它视为否定自私基因理论的证据。有人看见过┅只失去孩子的母猴偷走另外一只母猴的孩子并抚养它。在我看来这是双重的错误,因为收养小猴的母猴不但浪费自己的时间它也使一只与之竞争的母猴得以卸掉抚养孩子的重担,从而能更快地生育另一只小猴子我认为,这个极端的例子值得我们彻底探究我们需偠知道这样的情况具有多大的普遍性,收养小猴的母猴和小猴之间的平均亲缘关系指数是多少;这个小猴的亲生母亲的态度怎样——它们嘚孩子竟会被收养毕竟对它有好处;母猴是不是故意蒙哄憨直的年轻雌猴使之乐于抚养它们的孩子?(也有人认为收养或诱拐小猴子的雌猴可以从中获得可贵的抚养小孩的经验)
   另外一个蓄意背离母性的例子,是由布谷鸟及其他“寄孵鸟” (brood-parasites)——在其他鸟窝生蛋嘚鸟——提供的布谷鸟利用鸟类亲代本能地遵守的一条准则:“对坐在你窝里的任何小鸟以礼相待。”且莫说布谷鸟这条准则在一般凊况下是能够产生其预期效果的,即把利他行为的受益者局限在近亲的范围之内;这是因为鸟窝事实上都是孤立的彼此之间总有一段距離,在你自己窝里的几乎可以肯定是你生育的小鸟成年的鲭鸥(herring gulls)不能识别自己所生的蛋,它会愉快地伏在其他海鸥的蛋上有些做试驗的人甚至以粗糙的土制假蛋代替真蛋,它也分辨不出照样坐在上面。在自然界蛋的识别对海鸥而言并不重要,因为蛋不会滚到几码鉯外的邻居的鸟窝附近不过,海鸥还是识别得出它所孵的小海鸥和蛋不一样,小海鸥会外出溜达弄得不好,可能会走到大海鸥的窝附近常常因此断送了性命。这种情况在第一章里已经述及
另一方面,海鸠却能根据蛋上小斑点的式样来识别自己的蛋在孵卵时,它們对其他鸟类的蛋绝不肯一视同仁这大概由于它们筑巢于平坦的岩石之上,蛋滚来滚去有混在一起的危险有人可能要问,它们孵蛋时為什么要区别对待呢如果每一只鸟都不计较这是谁家的蛋,只要有蛋就孵结果还不是一样吗?这其实就是群体选择论者的论点试设想一下,如果一个把照管小鸟作为集体事业的集团得到发展结果会怎样呢?海鸠平均每次孵一卵这意味着一个集体照管小鸟的集团如果要顺利发展,那么每一只成年的海鸠都必须平均孵一只蛋假使其中一只弄虚作假,不肯孵它那只蛋它可以把原来要花在孵蛋上的时間用于生更多的蛋,这种办法的妙处在于其他比较倾向于利他行为的海鸠自然会代它照管它的蛋。利他行为者会忠实地继续遵循这条准則:“如果在你的鸟窝附近发现其他鸟蛋把它拖回来并坐在上面。”这样欺骗基因得以在种群中兴旺起来,而那些助人为乐的代管小鳥的集团最终要解体
有人会说,“如果是这样的话诚实的鸟可以采取报复行动,拒绝这种敲作行为坚决每次只孵一蛋,绝不通融這样做应该足以挫败骗子的阴谋,因为它们可以看到自己的蛋依然在岩石上其他的鸟都不肯代劳孵化。它们很快就会接受教训以后要咾实一些。”可惜的是事情并不是这样。根据我们所作的假设孵蛋的母鸟并不计较蛋是谁家生的,如果诚实的鸟把这个旨在抵制骗子嘚计划付诸实施的话那些无人照管的蛋既可能是骗子的蛋,但同样也可能是它们自己的蛋在这种情况下,骗子还是合算的因为它们能生更多的蛋从而使更多的后代存活下来。诚实的海鸠要打败骗子的唯一办法是:认真区分自己的蛋和其他的鸟蛋只孵自己的蛋。也就昰说不再做一个利他主义者,仅仅照管自己的利益
   用史密斯的话来说,利他的收养“策略”不是一种进化上的稳定策略这种策畧不稳定,因为它比不上那种与之匹敌的自私策略这种自私策略就是生下比其他鸟来得多的蛋,然后拒绝孵化它们但这种自私的策略夲身也是不稳定的,因为它所利用的利他策略是不稳定的因而最终必将消失。对一只海鸠来说唯一具有进化意义的稳定策略是识别自巳的蛋,只孵自己的蛋事实正是这样。
经常受到布谷鸟的寄生行为之害的一些鸣禽种类作出了反击但它们并不是学会了从外形上识别洎己的蛋,而是本能地照顾那些带有其物种特殊斑纹的蛋由于它们不会受到同一物种其他成员的寄生行为之害,这种行为是行之有效的但布谷鸟反过来也采取了报复措施,它们所生的蛋在色泽上、体积上和斑纹各方面越来越和寄主物种的相象这是个欺诈行为的例子,這种行径经常取得成效就布谷鸟所生的蛋而言,这种形式的进化上的军备竞赛导致了拟态的完美无缺我们可以假定,这些布谷鸟的蛋囷小布谷鸟当中会有一部分被“识破”但未被识破的那部分毕竟能存活并生下第二代的布谷鸟蛋。因此那些操纵更有效的欺诈行为的基因在布谷鸟的基因库中兴旺起来。同样那些目光敏锐,能够识别布谷鸟蛋的拟态中任何细小漏洞的寄主鸟类就能为它们自己的基因库莋出最大的贡献这样,敏锐的、怀疑的目光就得以传给下一代这是个很好的例子,它说明自然选择如何能够提高敏锐的识别力在我們这个例子里,另一个物种的成员正竭尽所能企图蒙蔽识别者,而自然选择促进了针对这种蒙蔽行为的识别力
现在让我们回过头来对兩种估计进行一次比较:第一种是一只动物对自己与群体其他成员之间的亲缘关系的“估计”;第二种是一位从事实地研究的内行的博物學家对这种亲缘关系的估计。伯特伦(B.Bertram)在塞仑格提国家公园研究狮子生态多年以他在狮子生殖习惯方面的知识为塞础,他对一个典型獅群中各个体之间的平均亲缘关系进行了估计他是根据如下的事实进行估计的:一个典型的狮群由七只成年母狮和两只成年雄狮组成。毋狮是狮群中比较稳定的成员雄狮是流动的,经常由一个狮群转到另一个狮群这些母狮中约有一半同时产仔并共同抚育出生的幼狮。洇此很难分清哪一只幼狮是哪一只母狮生的。一窝幼狮通常有三只狮群中的成年雄狮平均分担做父亲的义务。年轻的母狮留在狮群中代替死去的或出走的老母狮。年轻的雄狮一到青春期就被逐出家门它们成长后三三两两结成一伙,到处流浪从一个狮群转到另外一個狮群,不大可能再回老家
   以这些事实以及其他假设为依据,你可以看到我们有可能算出一个典型狮群中两个个体之间的亲缘关系嘚平均指数伯特伦演算的结果表明,任意挑选的一对雄狮的亲缘关系指数是0.22一对母狮是0.15。换句话说属同一狮群的雄狮平均比异父戓异母兄弟的关系稍为疏远一些,母狮则比第一代堂姐妹接近一些
当然,任何一对个体都可能是同胞兄弟但伯特伦无从知道这一点,獅子自己大概也不会知道另一方面,伯特伦估计的平均指数在某种意义上说,狮子是有办法知道的如果这些指数对一个普通的狮群來说真的具有代表性,那么任何基因如能使雄狮自然倾向于以近乎对待其异父或异母兄弟的友好方式对待其他雄狮,它就具有积极的生存价值任何做得过分的基因,即以更适合于对待其同胞兄弟那样的友好方式对待其他雄狮的话在一般情况下是要吃亏的,正如那些不夠友好的把其他雄狮当作第二代堂兄弟那样对待的雄狮到头来也要吃亏一样。如果狮子确实象伯特伦所讲的那样生话而且——这一点吔同样重要——它们世世代代一直是这样生活的,那么我们可以认为,自然选择将有利于适应典型狮群的平均亲缘关系那种水平的利他荇为我在上面讲过,动物对亲缘关系的估计和内行的博物学家的估计到头来是差不多的我的意思就在于此。
我们因此可以得出这样的結论:就利他行为的演化而言“真正的”亲缘关系的重要性可能还不如动物对亲缘关系作出的力所能及的估计。懂得这个事实就懂得在洎然界中父母之爱为什么比兄弟/姐妹之间的利他行为普遍得多而且真诚得多,也就懂得为什么对动物而言其自身利益比甚至几个兄弟哽为重要简单他说,我的意思是除了亲缘关系指数以外,我们还要考虑“肯定性”的指数尽管父母/子女的关系在遗传学的意义上說,并不比兄弟/姐妹的关系来得密切它的肯定性却大得多。在一般情况下要肯定谁是你的兄弟就不如肯定谁是你的子女那么容易。臸于你自己是谁那就更容易肯定了。
我们已经谈论过海鸠之中的骗子在以后的几章里,我们将要谈到说谎者、骗子和剥削者在这个卋界上,许多个体为了本身的利益总是伺机利用其他个体的亲属选择利他行为因此,一个生存机器必须考虑谁可以信赖谁确实是可靠嘚。如果B确实是我的小弟弟我照顾它时付出的代价就该相当于我照顾自己时付出的代价的一半,或者相当于我照顾我自己的孩子时付出嘚代价但我能够象我肯定我的儿子是谁那样肯定它是我的小弟弟吗?我如何知道它是我的小弟弟呢
如果C是我的同卵孪生兄弟,那我照顧它时付出的代价就该相当于我照顾自己的任何一个儿女的两倍事实上,我该把它的生命看作和我自己的生命一样重要但我能肯定它嗎?当然它有点象我但很可能我们碰巧共有同样的容貌基因。不我可不愿为它牺牲,因为它的基因有可能全部和我的相同但我肯定知道我体内的基因全部是我的。因此对我来说,我比它重要我是我体内任何一个基因所能肯定的唯一的一个个体。再说在理论上,┅个操纵个体自私行为的基因可以由一个操纵个体利他行为援救至少一个同卵孪生兄弟或两个儿女或兄弟或至少四个孙子孙女等的等位基因所代替,但操纵个体自私行为的基因具有一个巨大的优越条件那就是识别个体的肯定性。与之匹敌的以亲属为对象的利他基因可能搞错对象这种错误可能纯粹是偶然的,也可能是由骗子或寄生者蓄意制造的因此,我们必须把自然界中的个体自私行为视为是不足为渏的这些自私行为不能单纯用遗传学上的亲缘关系来解释。
在许多物种中做母亲的比做父亲的更能识别谁是它们的后代。母亲生下有形的蛋或孩子它有很好的机会去认识它自己的基因传给了谁。而可怜的爸爸受骗上当的机会就大得多因此,父亲不象母亲那样乐于为撫养下一代而操劳那是很自然的。在第九章即《两性之间的争斗》那一章里我们将看到造成这种情况还有其他的原因。同样外祖母仳祖母更能识别谁是它的外孙或外孙女,因此外祖母比祖母表现出更多的利他行为是合乎情理的。这是因为它能识别它的女儿的儿女外祖父识别其外孙或外孙女的能力相当于祖母,因为两者都是对其中一代有把握而对另一代没有把握同样舅舅对外甥或外甥女的利益应仳叔父或伯父更感关切。在一般情况下舅舅应该和勇母一样表现出同样程度的利他行为。确实在不贞行为司空见惯的社会里,舅舅应該比“父亲”表现出更多的利他行为因为它有更大的理由信赖同这个孩子的亲缘关系。它知道孩子的母亲至少是它的异父或异母姐妹“合法的”父亲却不明真相。我不知道是否存在任何证据足以证明我提出的种种臆测。但我希望这些臆测可以起到抛砖引玉的作用,其他的人可以提供或致力于搜集这方面的证据特别是,社会人类学家或许能够发表一些有趣的议论吧
现在回过头来再谈谈父母的利他荇为比兄弟之间的利他行为更普遍这个事实。看来我们从“识别问题”的角度来解释这种现象的确是合理的但对存在于父母/子女关系夲身的根本的不对称性却无法解释。父母爱护子女的程度超过子女爱护父母的程度尽管双方的遗传关系是对称的,而且亲缘关系的肯定性对双方来说也是一样的一个理由是父母年龄较大,生活能力较强事实上处于更有利的地位为其下一代提供帮助。一个婴孩即使愿意飼养其父母事实上也没有条件这样做。
在父母/子女关系中还有另一种不对称性而这种不对称性不适用于兄弟/姐妹的关系。子女永遠比父母年轻这种情况常常,如果不是永远意味着子女的估计寿命较长。正如我在上面曾强调指出的那样估计寿命是个重要的变量。在最最理想的环境里一只动物在“演算”时应考虑这个变量,以“决定”是否需要表现出利他行为在儿童的平均估计寿命比父母长嘚物种里,任何操纵儿童利他行为的基因会处于不利地位因为这些基因所操纵的利他性自我牺牲行为的受益者都比利他主义者自己的年齡大,更近风烛残年在另一方面,就方程式中平均寿命这一项而言操纵父母利他行为的基因则处于相对的有利地位。
我们有时听到这種说法:亲属选择作为一种理论是无可非议的但在实际生活中,这样的例子却不多见持这种批评意见的人只能说是对何谓亲属选择一無所知。事实上诸如保护儿童、父母之爱以及有关的身体器官、乳分泌腺、袋鼠的肚囊等等都是自然界里亲属选择这条原则在起作用的唎子。批评家们当然十分清楚父母之爱是普遍存在的现象但他们不懂得父母之爱和兄弟/姐妹之间的利他行为同样是亲属选择的例子。當他们说他们需要例证的时候他们所要的不是父母之爱的例证,而是另外的例证应该承认,这样的例子是不那么普遍的我也曾提出過发生这种情况的原因。我本来可以把话题转到兄弟/姐妹之间的利他行为上——事实上这种例子并不少但我不想这样做。因为这可能加深一个错误的概念(我们在上面已经看到这是威尔逊赞成的概念)——即亲属选择具体地指父母/子女关系以外的亲缘关系。
这个错誤概念之所以形成主要有其历史根源父母之爱有利于进化之处显而易见。事实上我们不必等待汉密尔顿指出这一点自达尔文的时代起,人们就开始理解这个道理当汉密尔顿证明其他的亲缘关系也具有同样的遗传学上的意义时,他当然要把重点放在这些其他的关系上特别是他以蚂蚁、蜜蜂之类的群居昆虫为例。在这些昆虫里姐妹之间的关系特别重要,我们以后还要谈到这个问题我甚至听到有些人說,他们以为汉密尔顿的学说仅仅适用于昆虫!
   如果有人不愿意承认父母之爱是亲属选择行为的一个活生生的例子那就该让他提出┅个广义的自然选择学说,这个学说在承认存在父母的利他行为的同时却不承认存在旁系亲属之间的利他行为我想他是提不出这样的学說的。

   第八章 世代之间的争斗
让我们首先解决上一章结束时提出的第一个问题做母亲的应该不应该有宠儿?她待子女应该不应该一視同仁不厚此薄彼?尽管说起来可能使人感到厌烦但我还是认为有必要再唠叨一下,象往常一样作个声明做到有言在先,免得产生誤会“宠儿”这个词并不带有主观涵义,“应该”这个词也不带有道义上的要求我把做母亲的当作一架生存机器看待,其程序的编制僦是为了竭尽所能繁殖存在于体内的基因的拷贝你我之辈都是人类,知道具有自觉的目的是怎么一回事因此,我在解释生存机器的行為时使用带有目的性质的语言作为一种比喻,对我是有其方便之处的
我们说做母亲的有宠儿,这句话实际上是什么意思呢这意味着咜在子女身上投资时,资源的分配往往不均等母亲能够用来投资的资源包括许多东西。食物是显而易见的一种;还包括为取得食物而消耗的精力因为它必须付出一定的代价才能把食物弄到手。保护子女免受捕食者之害而承担的风险也属资源的一种它可以“花费”也可鉯拒绝花费这种资源。此外料理“家务”以及防止风雨侵袭所消耗的能量和时间,在一些物种中为教养子女而花费的时间都是宝贵的資源。做母亲的可以“随意”决定如何在其子女间分配这些资源或均等,或不均等

要设想用一种通货作为亲代用以投资的一切资源的計量单位是困难的。正如人类社会使用货币作为可以随时转换为食物、土地或劳动时间的通货一样我们需要一种通货来衡量这些资源,即个体生存机器用以在另一个个体尤其是自己孩子身上投资的资源。某种能量的度量单位如卡路里,有其可取之处一些生态学家已據此从事于核算自然界里能量消耗的成本。但这种核算方式是不全面的因为它不能精确地转换成具有实际意义的通货,亦即进化的“金夲位”——基因生存1972特里弗斯提出亲代投资的概念(parental investment)。从而巧妙地解决了这个难题[尽管在阅读他的言简意赅的文章时我们从字里行間获得的印象是,这个提法与二十世纪最伟大的生物学家菲希尔爵士(Sir Ronald Fisher)在1930年提出的“亲代支出” (parental expenditure)在含义上很相近]
亲代投资(P.I)的萣义是:“亲代对子代个体进行的任何形式的投资,从而增加了该个体生存的机会(因而得以成功地繁殖)但以牺牲亲代对子代其他个體进行投资的能力为代价。”特里弗斯提出的亲代投资这个概念的优点在于:其计量单位非常接近于具有实际意义的单位一个幼儿消耗┅定数量的母体的乳汁,其数量不是以卡路里或品脱计算而是以同一母体所哺育的其他幼儿因而受到的损害为计量单位。比方说如果┅个母体有两个幼儿x和y,x吃掉一品脱母乳,而这一品脱母乳所体现的又是亲代投资中的主要部分那么其计量单位就是y因没有吃到这一品脱毋乳而增加了其死亡的可能性。亲代投资是以缩短其他幼儿估计寿命的程度为其计量单位的包括已出生的或尚未出生的幼儿。

   亲代投资并不是一个尽善尽美的计算方式因为它过度强调亲代的重要性而相对地贬低其他的遗传关系。最理想的应该是利他行为投资(altruism investment)这個概念化的计量单位我们说个体A对个体B进行投资,意思是个体A增加了个体B的生存机会但以牺牲个体A对包括其自身在内的其他个体的投資能力为代价,而所付出的一切代价均需按适当的亲缘关系指数进行加权计算这样,在计算一个母体对任何一个幼儿的投资额时最好能以对其他个体的估计寿命所造成的损害为计量单位,所谓其他个体不仅指这个母体的其他子女而且指侄子、外甥、侄女、甥女以及母體自身等等。不过就许多方面而言,这个方法过于烦琐不能解决实际问题。而特里弗斯的计算方法还是有很高的实用价值的
任何一個母体在其一生中能够用来对子女(以及其他亲属、她自己等,但为了便于论证我们在这里仅仅考虑子女)的亲代投资是有一定总量的。这个亲代投资总额包括她在一生中所能搜集或制造的食物、她准备承担的一切风险以及她为了儿女的福利所能够耗费的一切能量与精力一个年轻的雌性个体在其成年后应如何利用它的生命资源进行投资?什么样的投资策略才是它应遵循的上策拉克的理论已经告诉我们,它不应把资源分摊给太多的子女致使每个子女得到的份额过分微薄。这样做它会失去太多的基因:它不会有足够的孙子孙女另一方媔,它也不应把资源集中用在少数几个宠坏了的儿女身上它事实上可以确保一定数量的孙子孙女,但它的一些对手由于对最适量的子女進行投资结果养育出更多的孙子孙女。有关平均主义的投资策略就讲到这里我们现在感到兴趣的是,对一个做母亲的来说在对子女進行投资时如果不是一视同仁,是否会有好处也就是说,它是否应该有所偏爱
我们说,做母亲的对待子女不一视同仁在遗传学上是毫无根据的。它同每个子女的亲缘关系指数都一样都是1/2。对它而言最理想的策略是,它能够抚养多少子女就抚养多少但要进行平均投资,直至它们自己开始生男育女时为止但是,正象我们在上面已看到的那样有些个体与其他个体相比,是更理想的寿险对象一窝呦畜中,个子矮小发育不良的和同窝其他发育正常的幼畜一样,体内有同等数量的来自母体的基因但它的估计寿命可要短些。换句话說如果它要和它的兄弟们一样长寿,它就需要额外的亲代投资做母亲的可以根据具体情况作出决定,它可能发现拒绝饲养一个个子矮小、发育不良的幼畜,将其名下应得的一份亲代投资全部分给它的兄弟姐妹反而来得合算事实上做母亲的有时干脆把它丢给其他幼畜莋为食料,或自己把它吃掉作为制造奶汁的原料这样也许上算。母猪有时吞食小猪但它是否专挑小个子的吃,我却不得而知

发育不良的小个于牲畜是个特殊的例子。对幼体的年龄如何影响母休的投资倾向我们可以作出一些更带普遍性的猜测。如果在两个幼儿中它只能拯救其中一个而另一个最终会死去的话,那么它应拯救其中年龄较大的一个这是因为,如果死亡的是年龄较大的一个而不是小弟弟那么,它一生付出的亲代投资中较大的那一部分将要付诸东流也许这样说能更好他说明这个问题:如果它救了小弟弟,它仍需要耗费┅些代价昂贵的资源才能把这个幼儿抚养到大哥哥的年龄
另一方面,如果这种抉择并不截然涉及生或死的问题那么对母亲来说,其上筞也许是宁可将赌注押在较年幼的一个身上。我们可以举这样一个例子:做母亲的因为不知道该把一些食物给小的吃还是给大的吃而感箌左右为难大哥哥更有可能凭自己的力量去寻找食物。因此如果妈妈不饲养它,它不一定会因此死去另一方面,小弟弟因为年事尚呦没有能力自己去找吃的,如果母亲把食物给了大哥哥小弟弟饿死的可能性就更大。在这样的情况下即使妈妈宁愿牺牲小弟弟,它還是可能把食物喂给小弟弟因为大哥哥毕竟不太可能会饿死。这正是哺乳动物使幼儿断乳而不是喂养它们终生的原因。到了一定时候做母亲的就停止喂养一个幼儿,而将其资源留给未来的子女这样做是明智的。这个时刻到来时做母亲的就要给这个幼儿断乳。有时┅只母畜可能知道它生下的是最后一个幼畜它会把自己有生之年的全部资源花费在这个最小的幼儿身上,也许把这个幼儿奶到成年不過,它应该“权衡一下”要是把资源花费在孙辈或侄甥之辈身上是否更为合算,因为尽管后者同它的亲缘关系只及子女的一半但它们從投资中获益的能力可能比它自己这个幼儿大两倍以上。

  在这里似乎应该提一下人们称之为停经这个令人费解的现象也就是人类中姩妇女的生殖能力突然消失这个现象。在我们未开化的祖先中这种情况可能比较少见,因为能够活到绝经这个年龄的妇女并不大多可昰,妇女的生理突变与男子生殖力的逐渐消失显然不同这种不同说明停经现象大概具有某种遗传学上的“目的性”——就是说,停经是┅种“适应”要说清楚这个问题很不容易。乍看之下我们很可能认为妇女在倒毙之前应该不停地生男育女,即使随着年事的增长她養下的婴儿的存活率会越来越低。至少她们总应该尽力而为吧?但我们应当记住她的孙子孙女也是她的后代,尽管亲缘关系只有子女嘚一半
由于各种原因,也许与梅达沃的衰老学说(第54页)有关处于自然状态的妇女随着年龄的增长而逐渐丧失抚养子女的能力。因此老年母亲所产幼儿的估计寿命短于青年母亲所产的幼儿。这意味着如果一个妇女和她的女儿同一天生产,她孙子的估计寿命大概要比她儿子的估计寿命来得长妇女到达一定的年龄后,她所生育的每个孩子活到成年的平均机会比同岁的孙子活到成年的平均机会的一半还偠小在这个时候,选择孙子孙女而不选择子女作为投资对象的基因往往会兴旺起来四个孙子孙女之中只有一个体内有这样的基因,而兩个子女之中就有一个体内有它的等位基因但孙子孙女享有较长的估计寿命,这个有利因素胜过数量上的不利因素因此,“孙子孙女利他行为”基因在基因库中占了上风一个妇女如果自己继续生育子女就不能集中精力对孙子孙女进行投资。因此使母体在中年丧失生殖能力的基因就越来越多。这是因为孙子孙女休内有这些基因而祖母的利他行为又促进了孙子孙女的生存。

  这可能就是妇女停经现潒形成的原因男性生殖能力之所以不是突然消失而是逐渐衰退,其原因大概是父亲对每个儿女的投资额及不上母亲。甚至对一个年迈嘚男人来说只要他还能使年轻妇女生育,那么对子女而不是对孙子孙女进行投资还是合算的。
迄今为止我们在本章和上一章里都是從亲代,主要是从母亲的立场来看待一切问题的我们提出过这样的问题:做父母的是否应该有宠儿,一般说来就父亲或母亲而言,最悝想的投资策略是什么不过,在亲代对子代进行投资时也许每一个幼儿都能对父母施加影响,从而获得额外的照顾即使父母不“想”在子女之间显得厚此薄彼,难道做子女的就不能先下手为强攫取更多的东西吗?他们这样做对自己有好处吗更严格地说,在基因库Φ那些促使子女为自私目的而巧取豪夺的基因是否会越来越多,比那些仅仅使子女接受应得份额的等位基因还要多特里弗斯在1974年一篇題为亲代与子代间的冲突(parent-offspringConflict)的论文里精辟地分析了这个问题。

一个母亲同其现有的以及尚未出生的子女的亲缘关系都是一样的我们已經懂得,从纯粹的遗传观点来看它不应有任何宠儿。如果它事实上有所偏爱那也是出于因年龄或其他不同条件所造成的估计寿命的差異。就亲缘关系而言和任何个体一样,做母亲的对其自身的“密切程度”是它对其子女中任何一个的密切程度的两倍在其他条件不变嘚情况下。这意味着它理应自私地独享其资源的大部分但其他条件不是不变的。因此如果它能将其资源的相当一部分花费在子女身上,那将为它的基因带来更大的好处这是因为子女较它年轻,更需要帮助因而它们从每个单位投资额中所能获得的好处,必然要比它自巳从中获得的好处大促使对更需要帮助的个体而不是对自身进行投资的基因,能够在基因库中取得优势即使受益者体内只有这个个体嘚部分基因。动物之所以表现出亲代利他行为而且事实上它们之所以表现出任何形式的近亲选择行为,其原因就在于此
现在让我们以┅个幼儿的观点来看一下这个问题。就亲缘关系而言它同它的兄弟或姐妹之间任何一}

切·米沃什(Czcslaw Milosz),波兰裔美籍詩人1950 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出生于波兰的维尔诺(今立陶宛维尔纽斯)第二次世界大战时,米沃什加入了抵抗组织并出版诗集《独竝之歌》。战后他先后在波兰驻华盛顿和巴黎使馆工作后自我放逐。1960 年从法国移居美国在伯克利加利福尼亚大学任教。
本书精选米沃什各个时期的诗歌作品150多首其中包括他早期的创作和近年来的作品。米沃什在诗歌创作上强调“见证人”的身份感情沉郁,富于哲理把传统的波兰诗歌和西方现代诗歌很好地结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坚实硬朗的诗风本书是目前国内较为全面地介绍这位二十世纪重要詩人的一部诗选集。


最早读到米沃什的诗是在1980 年当然只是很少的几首。和七年后读到布罗茨基的情况一样他们都是诺贝尔文学奖的获嘚者。那时能读到好诗人的译诗就像穷人家的孩子得到糖果一样。既少又珍贵。另一方面米沃什和布罗茨基都是流亡者,因此在他們的诗中有意无意地流露出对过去时光的追怀和对专制制度的谴责。米沃什的诗风质朴而硬朗这一也是我当时所追求的。后来朋友从媄国复印了他的诗集《冬日的钟》 给我我试着译了一些,目的无非是精读我看到了米沃什更丰富的一面。几年前我又得到了他的诗匼集,对他的了解更深入了一些作为生活在二十世纪的诗人,米沃什诗中表现的情感和经验复杂而又深邃但仍可以看到一个贯穿始终嘚主题,即时间与拯救时间的主题在很多作家那里程度不同地存在,但很少有人像米沃什展示的那样充分、深入充满着困惑、疑虑和蕜伤,这就使得他的诗具有了一种浓重的沧桑感这部分与个人气质有关,部分取决于他的人生经历诗人出生于当时在波兰版图内的立陶宛的首府维尔诺,早年参与了现代主义诗歌运动二战期间又加入了反法西斯的抵抗组织。波兰是二战中受到洗劫最严重的国家一个經历了人类史上大屠杀的人,对时间和时间带来的变化肯定会变得相当敏感另一方面,战后米沃什自我流放到西方远离母语和故土,這在他内心造成了巨大的冲撞这种失去家园的感觉对于米沃什来说是双重的:地理上和时间上的。他目睹了二十世纪一系列触目惊心的變化并为之深深震动。二十世纪被称作飞速发展的世纪一切都加快了运行的步伐,生生灭灭转瞬即逝,似乎什么也抓不住而入类社会的对抗和暴力又人为加剧了这种变化。这加深了他的疑惑我们从他的好些诗中都可以看到这一点。但这种怀疑论并没有把他引入一種虚无主义而是使他具有了见证人的身份。作为诗人他相信语言的力量(这可能是他惟一拥有的),并力图通过语言来拯救时间和随時间逝去的一切而不仅仅是客观地记录下历史。
  我不太了解米沃什的思想背景但我觉得他沿袭了欧洲的声、文传统,他相信真理囷正义天主教和唯物论的双重背景在他身上似乎都有体现,就像他引用过的一句话;上帝允许他做无神论者这种矛盾增添了怀疑同时吔增添了诗歌的力量。时间和事件构成了历史而这些正是他诗中的要素。但他没有停留在对历史反思的平面上而是把这种思考引向了對终极的追问。他追忆早年的生活怀念那些死者并带有某种负疚感,诗歌仿佛成为一种仪式他与死者们对话,安抚着他们并由此呼喚真理和正义。他对诗歌的态度相当严肃他的诗中常常会出现天堂和上帝,清醒的现实感又把他拉回到尘世瓦雷里的诗中也有对时间嘚思考,但他的纯诗观与米沃什的介入诗大相径庭在晚年的一首诗中,米沃什写到了瓦雷里把他的一次演讲置于集中营的死亡背景下。但他最终宽容了瓦雷里因为他们同样相信语言和诗歌的力量。博尔赫斯则把时间和历史导向了玄学的领域而米沃什不同,他始终保歭着对现实的关注毫不妥协,这需要足够的勇气和力量当然也需要高超的技艺。
  今年年初诗人姜涛想编一套诗人泽丛,邀我编┅本米沃什的诗选我整理翻译了几十首诗,但由于出版社的原因这套书的计划搁浅了。承蒙楚尘先生的美意河北教育出版社想出一套诗歌翻译丛书,于是我又补译了一些成了这个选集。我想里面一定有很多舛误希望读者能多多指教。这里谨向姜涛、楚尘和其他朋伖表示谢意尤其要感谢刘丽安女士,当她听到我在翻译这本诗集时特地从美国为我找到米沃什的新作。没有他们的支持、帮助和鼓励这本书就很难得以完成。这本选集是从英译本转译的由于米沃什的诗大都是作者本人和罗伯特? 品斯基合译的,哈斯和品斯基也都是詩人再加上作者本人的参与,因此他的语言风格有可能最大程度地在英译本中得到保留(这一点在中译文中也尽力去做了)。米沃什嘚语言质朴、精确他并不刻意雕饰,或过分玩弄技巧他追求的是真实和深度。他始终是一位严肃的诗人和思想者六月间,我和朋友詓美国原想拜访一下这位年届九十的诗人,但不巧没有联系到有人说他当时正住在波兰。但我参观了他执教的伯克利大学当年反主鋶文化运动在这所大学闹过学潮,声势颇为浩大但正值假期,学生们都离开了学校只有零零星星的人在草地上享受着阳光,或是拥抱著当年激烈的反叛似乎已代之为平静。我们登上伯克利大学的钟楼从那里可以眺望到远处的海湾,和蔚蓝色的大海——米沃什不止一佽地在诗中描写过
                                         
大地从我站着的岸边漂赱,
她的树木和草地渐渐远去,闪耀着
栗树的花蕾,白杨微弱的光线
你们随着憔悴的人们离开,
你们随着旗帜般舞动着的太阳走向夜晚
我怕要独自留下,我一无所有除了身体
——它闪烁在黑暗中,一颗叉着的手的星星
于是我吃惊地看着自己。大地
冰流过江河,树木长出欢快的叶子
犁趟过田野,鸽子们在林子里咕咕叫
一头母鹿跑进山中发出喜悦的歌唱,
长茎的花开着雾从温暖的花园升起,
孩子们扔着球三人一组在草地上跳舞,
女人们在河边洗着亚麻布捞着月亮。
所有的欢乐来自大地离了她就没有了喜悦,
男人被交付大地让他别无渴望。
我不需要你别引诱我,接着漂吧
我宁你炽烈的触摸在我脖子上,我仍能感到
和你相爱的夜晚痛苦得像云的餘烬,
它们之后红色的黎明以及湖上
最初的盘旋的燕鸥和那样的悲哀,
我再也不能喊出只是不停计算着
早晨的时间,听着高高的垂死嘚白杨
寒冷的沙沙声你,上帝宽悯我。
从大地贪婪的嘴里解救我
净化她不真实的歌曲构成的我。
绞盘转动着鱼儿跳跃在网中,
烤媔包发出香味苹果在桌子上滚动,
傍晚走下台阶台阶是活着的肉体
——所有的事物来自大地,她没有瑕疵
大船摇晃着,铜的同胞在絀航
动物摆动着脊背,蝴蝶落进大海
篮子们在黄昏漫步,黎明活在苹果树上——
所有的事物来自大地所有的事物将归还她。
呵要昰我体内有一颗不生锈的种子,
我就能够睡在摇晃的摇篮里
忽而进入黑夜忽而进入破晓。
我会静静等待直到缓缓的摇动停歇
而真实突嘫展现裸露的自身,
直到一朵野花一块在田野的石头
用那个陌生的新面孔的圆盘凝视着。
然后生活在谎言中的他们
就像在海湾冲刷的底层的野草,
只能成为松针之类的东西
当有人从上面透过云层看着森林。
但我体内一无所有除了恐惧,
一无所有除了黑暗波浪的奔涌
我是风,吹过并停息在黑暗波浪中
我是风,吹过不再回来,
是马利筋在世界黑草地上撒着花粉
在湖畔的铁厂,锤子敲击着
一个囚,俯下身固定着一柄镰刀,
他的头闪现在沪膛的火光中

一片树脂在小屋里点亮,


疲惫的耕地的男孩们把头俯在桌子上
一只碗正冒著热气。蟋蟀唱着

岛屿是一群沉睡的动物,


在湖上的窝里它们躺下呜呜地叫着:
它们上面,一片狭长的云
没有一棵从大地深处汲取汁液的植物
也没有一只动物,或一个人、

最美丽的身体像透明的玻璃


最有力的火焰像洗着旅人疲惫双脚的水。
绿色的树像铅盛开在最稠的夜晚。
爱是被焦裂嘴唇吞下的沙子
恨是送给干渴者的一壶盐水。
流淌吧河水;抬起你的手,
城市!我黑色大地忠实的儿子,将囙到黑色的
仿佛我的生命从没有过
仿佛没有我的心,没有我的血
只有一个未知的、非人的声音,
只有浪涛的拍击只有风的合奏
它们朝大海走去,它们的海滨胜地
有着黑色小河的山谷上,我出生在那里
我没有智慧,没有技能没有信仰,
但我得到了力量它撕裂世堺。
我将粉碎一个大浪,冲击着海岸
而新的浪将抹去我的痕迹呵黑暗!
被黎明第一道强光所感染,
像从一只剥开的野兽中取出的肺
哆少次我和你一同漂浮着,
听着你头上的惊恐的教堂的声音;
一只松鸡的叫声潜在你心中的石南的沙沙声
以及桌上两只发亮的苹果
或闪咣的打开的剪刀——
亚述人、埃及人和罗马人的

季节来了又去,男人和女人交配


孩子们在半睡中让们的手跑过墙,
用被口水沾湿的手指描画着土地
形体来了又去,看似不可战胜的东西破碎了

但在从海上兴起的国家中,


从被毁坏的街道上有一天
那儿会出现一颗坠落行煋形成的山
而对己经过去和将要过去的,
青春自我防护着太阳尘般严峻,
在爱中既没有善也没有邪恶
一切颠簸在你巨大的脚下,
因此伱会碾碎它因此你会踏上它,
因此你的呼吸转动着轮子
脆弱的结构随着转动颤抖
因此你给了它饥饿,给了别人酒、盐和面包
呼唤着散开的、躺在山谷里的人们。
冻结的地上至今没有马车的隆隆声
高大的建筑。墙壁在黑暗中攀升
在沙沙的枫叶上面,在匆匆的脚步上媔
高大的建筑,随着它在广场上方的光线破晓
在黎明时分轻柔的嘶嘶声中,
电梯在楼层间移动缆线嗖嗖地响。
公鸡的叫声在管子和沝槽间响起
直到一阵颤动传遍房屋。醒来的人听到
墙壁中的歌声像尘世的幸福一样可怕。

一辆电车发出尖叫还有白天。再次冒烟


呵,这日子发暗在上面高高地
在一阵翅膀的扑打声中飞过。
不够只活一次还不够。
我愿再次活在这悲惨的星球
在孤独的城市,饥饿嘚村庄
看看所有的邪恶,看看腐烂的身体
探究受制于这个时代法律,
和在我们上方风一样嚎叫着的时代
齐声唱着。听众的手在窗口閃亮
她在发皱的被单上起床:
在梦里她想象着穿衣和旅行。
她走向肮脏的镜子青春不再。
没有人知道工作会把一天分隔成
巨大的辛劳囷死一般的静止
没有人知道月亮在疲惫人们的睡眠上方
会中止每一个春天。在我们沉重跳动的心中
不会再有春天和爱情。
因露出的淡紫色的静脉记起
这个冲下灰暗人行道的孩子。
重新这孩子将重新发现一切
沿着宽广、空旷、结霜的路
穿过响着脉搏如雷声的空间
她的駭子将离去。时代将嚎叫
赤裸着站在镜子前,女人
用方巾轻轻擦去两行泪水
并用深红的颜料描黑眉毛
                 维尔诺,1936
你的手我亲爱的,此刻冰冷
完全覆盖了我。此刻我们
像黑暗中两块寂静的平原
像冰河的两道黑色的堤岸

我们梳向后媔的头发用木头雕成,


月亮踱过我们乌木的肩膀
一个遥远的黎明,夜晚逝去寂静。
富足的是爱的结晶枯萎了天赋。

你在哪活在时間怎样的深处,


爱人踏进怎样的水中,
此刻当我们无声嘴唇的严霜
在一片云,雾银色的森林中
我们活着,爱抚着脚下的土地
我们囸运用着黑暗王杖的威力

我的爱,你被一把凿子穿过的胸脯


对它过去的一切一无所知
对黎明的云,对破晓的愤怒
对春天的影子,它都無从记起

而你带领着我,像从前天使带领


托比亚斯① 走进伦巴第褐色的沼泽。
可有一天来临一个征兆使你害怕,

伴着一声尖叫伴著你纤弱手中的不变的恐怖


你落入一个放着骨灰的坑中,
那里北方的枞树和意大利的紫杉
都不能保护我们古老的情人床

它曾怎样,它正怎样它将怎样——


我们用喊叫和呼唤充塞着世界。
黎明返回红色的月亮落下,
我们可曾知道在一艘巨大的船中

一位舵手出现,抛出┅条丝绳


把我们彼此牢牢地捆住
然后他在朋友——曾是敌人——身上
① 托比亚斯:《旧约》外典《 托比特》中的人物,曾受天使拉斐尔嘚引导娶妻并治愈了父亲的眼睛。
黎明时我们驾着马车穿过冰封的原野
一只红色的翅膀自黑暗中升起。

突然一只野兔从道路上跑过


峩们中的一个用手指点着它。

已经很久了今天他们已不在人世,


那只野兔那个做手势的人。

哦我的爱人,它们在哪里它们将去哪裏。


那挥动的手一连串动作,砂石的沙沙声
我询问,不是由于悲伤而是感到惶惑。
一个黑暗的建筑交叉的木板。钉牢形成了
一個入口处的栅栏,或一道门
当你走进时在这内部毁坏的门厅里,
蜿蜒爬下墙壁的常春藤是摇摆着的
电线那边,从碎石灌木丛中升起的
扭曲的金属圆柱是破烂的树干这可能是
图书馆的砖。你还不知道或没有长好的
变干发白的杨树林。在里面追踪着鸟儿
你遇到了一个竝陶宛的黄昏,只是由于
鹰的悲号才从寂静中醒来
现在小心地走着。你看见一整块
天花板在最近的一次强风中塌陷
上面,透过一排排參差的石膏板
是一片蓝色。散落在你脚下的
书页像羊齿植物的叶子,掩盖着
一具发霉的骷髅要不就是化石——
因隐秘的侏罗纪地壳洏变白。
一个那么古老而陌生的残留生命
使得一位科学家把一块石头
倾斜到光线中,感到了惊异他无法知道
它是一些死去纪元的阴影
還是一个活体。他再次看着
被雨水——生锈的眼泪——侵蚀的
白垩螺旋体这样,在一本从废墟里
拣起的书中你看见一个世界涌出
并以咜遥远的困倦的过去闪光。
跌进那巨大的深渊而又返回的
造物的绿色时代:女人的眉毛
用颤抖的手戴上的耳环,手套上的
珍珠纽扣镜孓里的枝形烛台。
灯被点燃了一个最初的颤音
开始了缭绕,被正规公园里面
摇摆的大树的沙沙声压低
她溜到外面,披肩在黑墙中飘动
和他相会。他们贴近坐在石凳上
望着在茉莉花中发光的街灯。
或这儿这诗节:你听到一支鹅毛笔
吱吱响着,一盏油灯的蝴蝶
缓缓飘過卷轴和羊皮纸
一个耶稣受难像,青铜胸像诗句倾诉着,
用悲哀的韵律渴望成空。
一座城市在这里升起在集市广场
招牌叮当响着,一辆轰隆隆的公共马车
惊起了一群鸽子在市政大钟下,
在小酒馆里一只手停留在日常的
阻止的姿势中——这时工人们从
纺织工厂走回镓居民们在台阶上
交谈着——现在手挥动着,在唤起
正义的火一个世界在烟雾中毁灭,
一个声音由于几个时代的仇恨而颤抖
于是世堺似乎从那些书页中流出
像黎明时在田野上消散的雾。
只有当两个时代两种形式被
连结在一起,它们的易读性
被扰乱你才能看到不朽
沒有什么不同。你拣起一个
手榴弹的碎片它曾穿过一个唱着
达夫妮和科洛伊的身体。悔恨地
仿佛这是生活为你准备的
——怎么回事,科洛伊你漂亮的裙子
那么厉害,你在永恒中,歌唱着
时间歌唱着在你的头发中出现
又消失的太阳?怎么回事你的胸脯
被弹片穿透,而橡树林烧着
而被施了魔法的你。毫不在意转身
跑过机械和混凝土的树林
并用你脚步的回声缠着我们?
如果有这样一种永恒草木茂盛
尽管短命,也足够了可怎么……安静!
我们注定了活着,当场景
变得暗淡一个希腊废墟的轮廓
使天空发黑。这是中午漫步
穿过┅个黑色的建筑,你看到工人们
坐在一束狭窄的阳光燃起火的
厚厚的书把它们当作桌子
开始切着面包。就在这时
一辆坦克隆隆驶过一輛街车回应着。
他们烧死乔丹诺?布鲁诺
从犹太区围墙齐发的炮弹声,
成了一个占老行星的语言
直到一切成为传奇的时候
愤怒将点燃┅个诗人的词。

在你看见绿色山谷的地方


有一条被青草半掩的路

在一个侧开着的铅笔盒里


蜡笔在几片纸卷中咯咯响着
每个孩子节省下一個铜板
去欢迎第一只春天的布谷鸟。

奶奶的贝雷帽和弟弟的校帽


一只尖叫的鸟儿在枝头跳着

转弯处能看到一座红屋顶


在房子前面,爸爸倚着锄头
弯下腰,碰到伸展的叶子
从花床中察看着整个地区。

稍后浓密的蛇麻草会彻底覆盖它


至于眼下,它有着在深水中
当你在夏ㄖ傍晚的微光里采下

篱笆桩的顶端漆成了白色。


洁白而鲜明像小小的火焰。
奇怪的是它从不惊扰鸟儿
甚至一只野鸽子曾栖息在这里。

木头门把手在岁月中磨损光滑


很多手的触摸使它闪闪发亮。
荨麻喜欢偷偷出现在把手下面
黄色的素馨像一盏小小的灯笼
有着大大的窗子。太阳足以把它晒暖
从这里你能看到北、南、东、西,
森林和河流田野和树木成行的小巷。

当那些橡树给自己穿上绿衣


菩提树的影子爬到了花坛
世界隐没在蓝色的三桅船后面,
被色彩斑驳的叶子所铭记

这里,在一张小桌前兄弟姐妹


跪着,画着战斗和追击的场媔
用他们粉红色的舌头设法去帮助
巨大的战舰,其中一艘正在沉没

房间有着低窗,和棕色的影子


一座但泽的时钟在角落里沉默;
一個的皮沙发;它的右上方
两个魔鬼的脑袋在微笑;
一个铜盘露出它发亮的肚皮。
乌鸦在阴暗的天空中飞

附近还有一座钟。一只鸟在里面


它砰地叫着跳出,叫了三遍
它的第三次叫声刚一结束,
妈妈就从热汤盆里舀出汤来

黄色,吱呀作响散发着蜡味


你能交叉地放下你嘚鞋子
但靠着扶手,就很难你的双脚

野猪头是活的,在阴影中庞大


开始,只有长牙随后当它变长
拱嘴在天花板上漫游,嗅着楼梯间嘚穹顶
当光线消失在颤动的灰尘中

妈妈拿着闪烁的灯下来。


慢慢走着高大,她的罩衣系在腰间
她的影子爬上野猪的影子。
于是她独洎搏斗同那凶残的野兽。

那本书翻开一只飞蛾扑打着


掠过一辆驰过烟尘的战车。
撞上了它金黄的粉末洒落在
横扫一座城市的希腊军隊中。

飞驰的战车后面拖着那位英雄


当飞蛾,被手掌的一击钉在了那一页
在英雄的身体上扑动着死去。

这里天空布满阴云雷声回荡著,


舰船越过礁石驶向广阔的海
岸上牛群垂下带轭的脖子
一个赤身的男人耕着田野。

高高的额头和上面蓬乱的头发


一道阳光从窗子落茬上面。
于是爸爸戴着明亮的绒毛王冠
摊开了面前的一本大书

他的睡袍装扮成巫师的样子。


轻轻地他咕哝着他的咒语。
只有被上帝传授魔法的他
才能理解藏在书中的奥秒

哦,可爱的大师以怎样的宁静


你明澈的智慧充溢着内心!
我爱你,我在你的威力中
即使我永远看鈈到你的脸
你的罪行和疯狂没有人记得。
你会长时间地保持完美
像你的由思想从虚无中获取的书。

你知道辛酸你知道疑惑


但你的错誤记忆已经消失,
我知道为什么我今天怀念你:
人类渺小但他们的工作伟大

田野那边,一片树林和另一片田野


开阔的水面,一面白色嘚镜子闪亮。
沐浴在海中一枝半垂的郁金香。

爸爸告诉我们这是欧罗巴


明朗的日子你能完全清楚地看到它。
现在它在多次水灾后浓煙滚滚
一个人、狗、猫和马的家。

明亮的城市塔楼闪现在那里


溪流缠绕着它们的银线。
山间的月亮可以在不同地点看到
有点像散落茬地面的鹅毛。

“在光线触摸到平原的地方


影子逃逸着仿佛它们真的在奔跑
华沙屹立着,从所有方向开放
一座城市,并不古老却相当囿名

“更远些,雨丝从一朵小云悬下


山下有着一片洋槐小树林的地方
是布拉格。上面一座非凡的城堡
靠着一个山坡,依照着古老的規则

“用白色泡沫划分这片土地的


是阿尔卑斯山。黑色表示枞树林
再过去,沐浴着黄色太阳的
是意大利像深蓝色的盘子。

“在众多媄丽的城市之间


你看认出罗马,基督教的首都

“从那里向北,越过海湾


水平的淡蓝色的雾移近波浪,
巴黎设法和它的塔并驾齐驱
并統治着它的一群桥梁

“还有别的城市陪伴着巴黎,


它们用玻璃装饰由钢铁排列,
可对于今天那未免太多
其余的我会在下回讲解。”

┅颗罂粟种子上面是一所小屋


狗冲着罂粟种子的月亮吠叫,
而那些罂粟种子的狗从没从没这样做
想象着某处有一个非常大的世界。

地浗是一颗种子——真的再没别的


当别的种子被种下并成为星星,
每一颗都会有一个小屋和花园

一切都在罂粟花冠中。罂粟长高


孩子們跑过,罂粟摇摆着
在傍晚,在升起的月亮下面
狗在什么地方叫着,时而高时而低。

牡丹在开花白色和粉红色,


每一朵里面像茬芬芳的碗中,
一群小小的甲虫在交谈
对于它们,花朵就像是家
拉过一朵花,展开它的花瓣
对牡丹的国土看了很久,
那里短短的一瞬相当于整整一年

然后放开它。她看想到的


大声对着孩子和她自己复述
风温柔地摇动着绿色的叶子
在他们脸上投下了光的斑点。

信念會在心中出现无论何时你


看见一滴露珠和一片漂浮的叶子
知道它们存在因为它们必须存在。
世界仍将保留原来的模样
那片叶子也将被河水带走。
你也会产生信念当你的脚
被一块尖利的石头碰伤,你知道
石头就在那里碰伤我们的脚。
看到了那棵树投下的长长的影子
峩们和花朵在大地上投下影子。
没有影子就没有活下去的力量。

希望伴随你当你相信了


大地不是梦,而是活着的肌体
视觉、触觉和聽觉都不说谎。
你在这里见到的一切事物
就像从一扇门中看到的花园

你不能进去。但确信它就在那里


而要是我们看得更清楚更精明
我們就会在花园的某个地方发现
一朵新的奇花或没有命名的星星。

有人说不该相信我们的眼睛


它看不到什么,只是表象
他们只是没有希朢的人。
他们认为当我们转过身去,
世界就会在我们背后中止存在

爱意味着学会注视你自己


一个人注视远处事物的方式
因为你只是许哆事物中的一个。
无论谁看到治愈心灵的方式
并不知道,从不同的疾病中——
一只鸟和一棵树对他说:朋友

然后他要使用自己的事物


於是它们位于充足的光辉中。
他是否知道经历什么并不要紧:
他经历着常常不被理解的最好的事情

树木那么巨大,你看不见树梢


落下嘚太阳收拢玫瑰色的光芒
在每棵树上,就像在烛台上面
小小的人儿走在下面的路上。
这样就不会在纠结的草丛迷路
夜晚开始在花朵上加上封条,
色彩连着色彩飘下天空

那里,上面一次盛宴。金罐


倒进了阿斯彭铜器的红酒。
为看不见的王者也为那些熊
用它的翅膀揮击着森林的天空
一只鸽子回到它空中的旷野
一只乌鸦像飞机的钢板闪亮。

对于它们大地是什么一个黑暗的湖。


它被夜晚永远地吞噬着
它们,在黑暗之上就像在黑色波浪之上
有着家园和岛屿,被光所保存

如果它们用嘴梳理着长长的羽毛


其中的一根落下,它长时间地
漂浮着在沉到湖底之前
刷着什么人的脸,从明亮、美丽
温暖和自由的世界带来讯息

“爸爸,你在哪树林里荒凉,


有着生命灌木在搖动。
兰花爆发出有毒的火焰
危险的深坑在我们的脚下。

“你在哪爸爸?夜晚没有尽头


从现在起黑暗将永远延续。
旅行者无家可归将死于饥饿,
我们的面包是苦的石头般坚硬。
越来越近了喷发出恶臭。
你却了哪儿爸爸?为什么你不怜悯
你迷失在这阴暗森林的駭子”

“我在这——为什么无谓地害怕?


夜晚过去白昼很快就会升起。
你听牧羊人的号角已吹响,

“路是直的我们正在边上。


下媔村庄里的小钟正在报时
公鸡在篱笆上迎接着阳光
大地在冒汽,肥沃而幸福

“这里仍然黑暗。雾像一条河流


围裹着一丛丛黑色的越桔
但黎明踩着明亮的高跷涉过河岸
太阳的火球,隆隆滚动着”

所有的色彩都来自太阳。它没有


任何特别的色彩因为它包含着一切。
虽嘫太阳不屑于成为艺术家

无论谁想去描画斑驳的世界


让他决不要直接望着太阳
否则他会忘掉见过的事物。
只有燃烧的泪水留在眼中

让怹跪下,把脸俯向草地


看着从地面反射出的光线。
那里他将找到我们失去的一切:
星星和玫瑰黄昏和黎明。
一个渔夫补着发亮的网
赽乐的海豚在海里跳跃,
排水管旁幼小的麻雀在嬉戏
而那蛇是金皮的像它应有的样子。
一个酒鬼在草地边上打盹
疏菜贩子们在大街上叫卖
一只黄帆的船驶近了小岛,
小提琴的声音持续在空气中
进入一个缀满星光的夜晚

那些期望闪电和雷声的人


那些期望征兆和大天使喇叭的人
只要太阳和月亮在上面,
只要黄蜂访问一朵玫瑰
就没有人相信它会发生。

只有一位白发老人会成为先知


但还不是先知,因为他實在太忙
一边架着西红柿一边重复着:
这世界不会有另一个末日,
这世界不会有另一个末日

一块来自深渊的石头证明了海的干涸


上百萬条鱼在垂死跳动着,
我不幸的人,看见一大批白肚皮的种族
失去了自由我看见螃蟹在吃它们的肉。

我见过国家的瓦解和部族的毁灭


国王和皇帝的逃亡,和暴君的权力
我现在可以说了,在这一刻
我——活着,而一切消亡
做条活狗好过一头死去的狮子,

一个不幸嘚人坐在冷椅子上,揉着眼皮


我叹口气,想着满是星辰的天空
想着非欧几里德空间,阿米巴和它们的伪足

赶路时,我睡着当睡覺时,我梦见现实


被追赶,浑身是汗我跑着。
在被耀眼的黎明举起的城市广场
在被炸掉了门的大理石的残迹下,
我经营着伏特加和黃金
我到达金属的以及,大地的灵魂火的和水的。
像一个显现自身的夜晚平静,被潮汐映射着
发亮的铜叶子的花园邀请了我
你一碰,它们就即刻消失

那么近,就在窗子外面——世界的花房


那儿一个小甲虫和一只蜘蛛等同于一颗行星
那儿一个漫游的原子像土星一樣燃烧,
附近收割者喝着冷壶里的水

这是我想要的,别无所求在我以后的岁月


像年老的歌德一样站在大地的面前,
用我的堆积的著作和一座森林城堡
在变化着的光线和短暂阴影的河上。

这是我要的别无所求。那么谁


青年和成年的我谁在我
最好的岁月加进了恐怖?誰
谁该受到责备,是方便上帝?

而我只能想着满是星辰的天空


一个自由的声音,溢满群山和峡谷

而现在岁月改变了我的血液


上千個星系在我肉体中诞生和死去,
我坐着一个狡猾而愤怒的诗人
而且,手里掂量着一支笔

我擎着这支笔。石长出了嫩枝和叶子它覆盖


那棵树的气味放肆,因为那儿真实的大地,
不能生长这样的树喜爱对受难人类的
凌辱,是那棵树的气味

有人在绝望中得到了庇护,那很可爱


像浓烈的烟草像在临死时喝下的一瓶伏特加。
一些人得到了愚蠢的希望美妙得像性爱的梦。

另一些人仍在国家崇拜中寻找着咹宁


虽然只比十九世纪延续得稍长。
但给了我一个愤世嫉俗的希望
因为既然我睁开了眼睛,我只是看到了大屠杀
只是看到了不公、耻辱、以及可笑吹嘘的羞愧
给了我依靠别人和自己的复仇的希望,
却不为自己从中获益的人
                  华沙。1944
在窗玻璃在冬日正午庭院闪着霜的
咖啡馆桌子前面的那些人中
要是我愿意,我可以走进那里
在寒冷的虚空中敲击我的手指

带着疑慮我触摸着冰冷的大理石,


带着疑虑我触摸着自己的手
它——在,然后是我——在新奇的变化中
他们却永远被锁住,永远
在他们最后嘚话语里在他们最后的日光中,
遥远得像瓦伦提尼安① 皇帝
或马萨盖特② 的酋长们我对他们一无所知,
虽然刚刚过去一年或两至三姩。

我仍可以在遥远北方的林子砍树


我可以在讲台上说话,或拍一部电影
使用他们从没听到过的手法
我可以品尝海岛水果的味道
穿着卋纪下半叶的盛装被拍照。
但他们永远像一些大百科全书里的
半身像穿着长礼服和花边饰带。

有时当晚霞在贫穷的街道中涂着屋顶


我注視着天空在白云中我看到
一张桌子在摇晃。侍者随着碟子转动
而他们看着我,伴着一阵笑声
因为我仍不清楚死在人的手里是怎么回事
怹们清楚——他们非常清楚

一个不幸的基督徒察看着犹太区


蜜蜂绕着红色的肝筑巢,
蚂蚁绕着黑色的骨头筑巢
它开始:撕开、踩烂绸衤,
它开始:打碎玻璃、树木、铜板、镍币、银器、泡沫
打碎石膏、铁板、琴弦、小号、叶子、球、水晶
吞没动物和人类的毛发。

蜜蜂繞着肺的窝房筑巢


蚂蚁绕着白色的骨头筑巢。
扯破的是纸、橡皮、餐巾、皮革、麻布
纤维、织物、纤维质、蛇皮、铁丝。
屋顶和墙壁茬火焰中倒塌热气侵袭着地基。
现在只有满是沙土的大地被蹂躏,

慢慢地钻着地道一只鼹鼠卫士在动身,


一只小红灯系在他的前额
他碰到了被埋的尸体,数着它们向前推进,
他由发光的水汽区别人类的骨灰
由不同的光谱区别每个人的骨灰。
蜜蜂绕着红色的痕迹築巢
蚂蚁绕着留下我尸体的地方筑巢。
我害怕那么害怕鼹鼠卫士。
他的眼皮肿胀像一位主教
读着那本关于物种的伟大的书。

我将对怹讲些什么我,一个《 新约》的犹太人


为耶稣的再次降临等了两千年。
我破碎的身体将出现在他的眼前
他将我算进死神的助手之中:
泰德在做庄现在泰德发牌。
强光刺穿了粘乎乎的纸牌

一个烟囱破碎的影子细草。


再往前城市露出了红砖。
褐色的旧汽车刺铁丝缠結着车站。
生锈汽车的干燥的肋骨
一块粘土矿石闪闪发光。
弗兰克在做庄现在弗兰克发牌。
我们赌着七月和五月再次经过。
我们赌叻一年我们赌到第四年。
强光泄过我们发黑的纸牌

再往前城市露出了红砖。


一棵孤独的松树在犹太人的房后
模糊的脚印和平原直至哋平线。
石灰扬尘四轮马车转动,
马车里面一阵哀恸的哭声

拿起一只曼陀铃,在上面


嗨--呼手指,琴弦

看,她走来漂亮女孩。


嗨甜心,让我们好好乐乐
①瓦伦提尼安:罗马皇帝,共有三位分别生活在公元四至五世纪。
②马萨盖特:古代印欧民族
艾德里安? 齊林斯基之歌
战争的第五个春天开始了。
一个年轻的女孩在为情人哭泣
雪融化在华沙的街道上。

我曾以为我的青春会永远持续


那我就會总是同一副样子。
剩下了什么最初时间里的恐惧,
我凝视着自己像凝视空白的瓷砖,灰色的石头

旋转木马在小广场上嗡嗡响着。


遠处一些人枪击着另一些人
一阵轻风从迟缓的河上吹来。
我像一个不能区分黄色蒲公英
和一颗星的孩子这可不是我指望的
智慧。那些卋纪是什么
历史是什么?我度过的每一天
对于我这就是一个世纪

主呵,抛给我一根你怜悯的小羽毛


当我去田野,去矮小的树林
如哬被一只地下的手推出,
我想钻进一个去地球中心的隧道
我想刺穿——因为这值得——
而地球的心脏有着沉重液态的黄金,
将是我的全蔀发现那里没有深渊。
没有结束或开始自然并不繁衍
什么,除了这:生命、死亡
它完成了。那里没有深渊

真希望最可怜的恶魔,哋狱的侍者


从报春花的叶子下而露出他的角
真希望伐木的天堂的使者
拍打着小小翅膀从云上飘落。

请理解当人类必须独自在地球上


去發明新的天堂和地狱,是多么艰难
最初,人和树木:非常巨大
然后,人和树木:不那么大
直到整个地球、田野和房屋
人、植物、动粅、鸟类,
缩到了一片五月叶子的尺寸
或通向世界的弯曲小路
躺在琥珀色的沙土地上,
没有眼睛能辨认出他们

所有东西都那么小,一條真的狗


会像一座金字塔那么巨大
城市的大门刚好通过一个
来自偏远村庄的小伙子。

我将找不到一朵真的玫瑰


真的飞蛾,真的石头渾圆而闪亮。
对于我总会是这个地球,小的
有些地方有着快乐的城市。
有些地方有但不能确定。
在市场和海之间的地方
六月从筐裏倒出湿淋淋的蔬菜
冰被送到咖啡馆洒满阳光的

报纸的油墨每个小时在更新,


争论着什么对共和国有利
拥挤的电影院里散着剥桔子的气息
一把曼陀铃久久哼着进入夜晚。
一只鸟日出前轻弹着露珠的歌曲

有些地方有快乐的城市,


我观察着生命和死亡就像观察一只空杯
闪咣的建筑和废弃的航线。
这里有我吸入的夜晚的一阵低语

他们拖着一个家伙失去知觉的双腿,


沙滩上的污迹一个雨季也冲不掉
孩子们拿着玩具自动手枪
注视着,又继续着他们的游戏

看着这个或进入一个杏树园


或拿着吉他站在一个雕花的门前。
这不一样;也可能一样
┅个走过姑娘滚圆的臀部的
是一颗被阳光的手雕刻的行星
为了那些观测天空的可怜的天文学家
他们正带着瓶子坐在沙滩上。
在天空延展怹们受了惊吓。
在浩瀚下面他们垂下了头。
对于他们整个事物的感觉过于广阔。

他们看着那摇摆的臀部:


维纳斯在望远镜里血液般熱烈。
而春天绿色的闪光像波浪
涨潮之后在明亮金星下面嬉戏着。
这里有我吸入的夜晚的一阵低语
微弱的声音像小猫舔着我的日子,
洏我深深压抑着的暴风雨
喷发在一首感激和赞美的歌中

你是一个那么聪明的人。艾德里安


你可能是一位中国诗人,
你不必在意生在什麼世纪
历史的傻话和种族的激情迷惑。
你安详地走着禁锢着的,
永恒的光使你的脸变得温柔。

愿宁静降临在智者的房子


愿宁静降臨在他智慧的奇迹。
呵黑色的叛逆黑色的叛逆——
我对你说话,我的儿子
在多年沉默后。维罗纳① 已不复存在
我用手指捏着它的砖屑。这是
故乡城市伟大爱的残余

我听到花园中你的笑声。疯狂春天的


气味越过湿润的叶子扑向我
扑向我,不相信任何拯救力量
却比別人和自己活的长久的我。

你知道一个人在夜里突然


醒来发问是怎么一回事
听着咚咚的心跳:你还要些什么,
贪得无厌的春天一只夜鶯在唱。

花园中孩子们的笑声最先闪烁的星


一只轻歌回到了我的唇边
我又一次年轻,像从前在维罗纳。

拒绝拒绝所有事情。不是这囙事


我不会让过去复活,也不再返回
睡吧,罗密欧朱丽叶,在你石头羽毛的头靠上
我不会从灰烬中抬起你捆着的手。
让猫去拜访荒废的教堂吧
它的瞳孔在祭坛仁闪亮:让一只猫头鹰

在碎石间白色的中午。让蛇


在款冬的叶子上温暖自己在寂静中
让他围着无用的金孓绕成发亮的圆圈。
我不再回来我想知道还会剩下些什么
在拒绝了青春和春天后,
在歌声和葡萄酒的香气
誓言和悲悼,钻石般的夜晚
和黑色的太阳在背后闪现的

从生命,从被燃烧的刀子切开的苹果

我的儿子,相信我无所剩余。


① 维罗纳意大利城市。
当我们逃离叻燃烧的城市
从最初的田间小路回头望去
我说:“让草掩盖住我们的脚印,
让刺耳的先知们在火中沉默
让死者向死者解释发生了什么。
我们注定产生新的激烈的部族
没有邪恶和浑浑噩噩的快乐
我们走吧”——火焰的剑为我们劈开大地。
你在这里做些什么诗人,在这
奣朗的春日在圣约翰大教堂的

你在这里想些什么,在维斯图拉河①


瓦砾的红色灰尘的地方
一个仪式的哀悼者。你曾经发誓决不触摸
同樣你不愿使它们变得神圣
和纠缠了后代很多世纪的
被诅咒的神圣事物一道
是一块石头,里面封闭着
类似一只昆虫是最不幸土地的
蜂鸟嘚羽毛更轻。这重负
我听到声音看到微笑。我什么
抓住我的笔命令我去写
他们活着或死去的故事。
常常抓住我留给诗人们一个幸福嘚瞬间,
不然你的世界就会毁灭。

这很疯狂;没有欢乐地活着


思想和肉体行为的欢乐歌唱和欢宴
① 维斯图拉,波兰的一条河发源于捷克斯洛伐克边境,向北注入格旦斯克湾
设法理解这简单的话,因为我羞于再说别的
我发誓,我身上没有词语的巫术
我以沉默对你说话,像一朵云或一裸树

使我坚强的,却对你致命


你混淆了一个时代的结束和一个新的开始。
混淆了憎恨的灵感和抒情的美丽
以及盲目嘚力量和完美的形式。

这里是波兰浅河的流域一架大桥


伸进白茫茫的雾里:这里是一座毁坏的城市
风把海鸥的尖叫抛在了你的坟上。
一種对官方谎言的默许
一支醉汉的歌,他的喉咙将在瞬间被割断
大二(原文“二年级”)女生的读物。
我需要好诗却不了解它
我最近發现了它有益的目的,
在这里只是在这里。我找到了拯救

人们常在坟上撒下小米和罂粟的种子


喂着伪装成鸟儿到来的死者。
我把这本書放在这里为曾经活着的你
这样你就再不会拜访我们。
一棵开裂的苹果树的影子
关于玫瑰割草人的耙子,
一堆把手和喷嘴中模糊
好看却没有用处的泡沫:
你染上的色彩是可爱的,
在忧伤、痛苦和损失中
先生。瓷器最让我烦恼
            华盛顿,D . C . 1947

部落的最后一人他来了


在伟大的魔法舞蹈之后。
在一片永恒的蓝色天空下
在一座砖红色的山谷里

他来了,在有着妖怪面孔的


盾牌的带斑點的皮带之后
在靠他们涂过的睫毛送出

无论他走向哪里,那里总是


在一道彩虹般的光线里
在燃烧的灰烬中,深深的
为了这孩子我们嘚故事是外国
的诸如约瑟夫? 弗莱维厄斯① 写的,
去他的一个房间的屋子
        华盛顿,D.C 1947
① 约息夫? 弟莱维厄斯:扰太将領、厉史学家曾参加犹太人反对歹马人的起义。 他的《犹太战争史》是关于马萨达围困〔 72 一73 年)的重要史料来源

部落的最后一人,他來了


在伟大的魔法舞蹈之后
在一片永恒的蓝色天空下
在一座砖红色的山谷里。

他来了在有着妖怪面孔的


盾牌的带斑点的皮带之后,
在靠他们涂过的睫毛送出

无论他走向哪里那里总是


访问着水晶般的水塔下面的
       华盛顿,D.C .1947
在鸟儿从枝头到枝头的跳跃中——
咜是单色的一种深红色——,
在两条平静河流的胸膛间
在我的膝上像红桃杰克,
黑人少女的多刺的发辫
腿上穿丝袜的时装模特,
返囙到夜晚石头一样的,

一只翅膀带血的蝴蝶落在你花朵的斑点上


血聚集在郁金香的嘴里
明亮,像星星在晨光中
葬礼蜡烛上暖着他们嘚手
在准备点火的大炮中吼叫。

你是一片不会蒙受耻辱的土地——


因为有人在这里得到了一杯带渣滓的
苦酒那些世纪的毒药。
在你潮湿葉子的破碎的夜晚
在带来百夫长下沉铠甲的
在它们像沟渠一样的桥孔的阴影中。
在猫头鹰翅膀安静的遮篷下

红色的遮篷。被结冰的泪沝触摸


① 百夫长。军队小头目的名称
葡萄酒沉睡在莱茵河橡木的桶中。
我在密特伯格海姆葡萄园小礼拜堂的
钟声中醒来我听到细细嘚泉水
滴落在院子的井中,和街上木屐
的叭嗒声在屋檐下面变干的
山坡、秋天,陪伴着我

我闭着眼睛。不要催我


你、火、权力、力量,因为天还太早
我活过很多年,像在这做了一半的梦中
我感到我正在到达变动着的边境
在它的上边色彩和声音变得真实
世上的万物融为了一体。
让我确定和相信我会到达
让我逗留在这儿,密特伯格海姆

我知道我会。它们陪伴着我


秋天,木头车轮挂在屋檐下的煙
都是我的家园,无论我转到哪里
在哪种语言中我都会听到
孩子的歌声,情人们的交谈
一个目光,一个微笑一颗星,在膝盖
发皱的絲衣恬静,观看
我在白昼柔和的光线中上山
越过河流、城市、道路、人类的习俗。

火、权力、力量把我抓在


巨大的峡谷。你给予肯萣
在恐惧的时刻怀疑的一周。
时间太早了让葡萄酒酿熟,
让旅人们在密特伯格海姆沉醒
              阿尔萨斯,1951
朂初朴素的言辞在母语中。
苹果树一条河,弯曲的路
就像在夏日一闪的电光中。

它所包含的应多于想象


一个日日梦。美妙的曲调无助地,
它被这急剧干燥的世界忽视

你总是问自己为什么羞愧


只要你在翻阅一本诗集。
似乎作者在不明原因地向你
说出你的本性中最壞的一面
用笑话调味扮小丑,讽刺
诗仍然懂得如何去取悦。
那么它的长处大受赞赏;
而在生命处于危险的地方激战
用散文进行。并鈈总是这样

我们的悔恨不被承认地保留。


小说和随笔适用但并不持久
一个清晰的诗节承载的重量
胜过精致散文的整套马车。
相同又不盡相同我穿过橡树林
惊异于我的缪斯。摩涅莫辛涅
一只鹊在尖叫,我说:鹊性
什么是鹊性?我从不会到达
一只鹊的心脏嘴上的毛鼻孔,刚刚落下
又总是重新开始的飞行
这样我将永远无法理解鹊性。
然而假如鹊性并不存在
谁会想到,几个世纪以后
我会发明出这個普遍的间题?
有时间我该讲讲我是怎样
以为今天的我是古代日本
众多商人和工匠中的一员

要是我能描绘威尼斯的妓女——


在凉亭中用细枝逗弄着孔雀
从绸缎,从珍珠的皮带上
露出沉甸甸的乳房,和扣紧的衣服
在肚子上留下的微红印迹
像大帆船船长见到的那样生动
他茬早晨带着一船金子靠岸;
要是我能为她们悲惨的尸骨
——在门被油污的水舔着的墓地——
找到一个词,比她们临终时用的梳子
——在墓石下腐烂孤独地等着光——更耐久,

那么我就不会怀疑从勉强的素材中


能找到什么?一无所有最多是美。
那么樱花对我们应该足夠了
多温暖的光!明亮的海湾
在晨雾中。一道溪流注入
大海在一架小桥旁——一只长笛:
远处,在古代遗址的圆拱下
你看见几个小小走動着的人影
有人披着红头巾。有树

曾经伟大的,现在显得渺小


王国萎缩着像覆盖着雪的铜像。

曾能破坏的现在不再破坏。


神圣的哋球转动并且发光。

伸展在河岸的一片草地上


像很久很久以前。我把树皮船放入水中
一个男人不该喜爱月亮。
一把斧子不该在他手Φ失去重量
他的花园应该发出烂苹果的气味
一个男人不该用亲切的词说话,
或劈开种子看里面有些什么
他不该掉下面包屑,或向火中吐痰
(至少我在立陶宛被这样教过)
乡巴佬,他可以用靴子碾碎它们
好像提醒着台阶不会永远存在
它不知道它是这样不是那样。

越来樾经常地目瞪口呆,


由于我的格罗伊斯死去
默想着这样而不是那样存在的意义。

就像很久以前我二十岁的时候,


可那时我有希望成為一切
甚至可能是一只蝴蝶或画眉,靠魔术
现在我看见满是尘土的教区的路
和一个城镇,那儿的邮政局长每天在喝醉
只剩下和他自巳一样的忧郁。
只要每件事情以这种方式不断发生
即所谓的世界对抗所谓的肉体
那么我就至少不矛盾。唉
他怜悯他们,自身也值得怜憫
因为这超越了任何语言的意义。
甚至他的句法晦涩——像受到的指责——
这样连结的辞句有着三层意思
什么也不包括。在一只凉鞋裏的那些脚趾
阿耳特弥斯手下少女柔弱的胸膛
从船队来的男人的脸上的油汗
参与着共相,个别存在
睡着时,我们自身的只是沉溺于我們自身
爱恋着易腐肉体的气味,
爱恋着阴毛下面中心的热情
膝盖在我们下巴底下,我们知道有万物
而徒然渴望一只动物的:那是我們自己。
个别的存在使我们避开光
(那个句子也可以反过来念)
“没有人像他那样傲慢和轻蔑。”
因为他折磨着自己无法原谅
瞬间的意识总是不能改变我们。
冷悯变成愤怒于是他从以弗所逃走。
不想见到一张人类的脸住在山里。
吃草和树叶像拉尔修记下的。
大海茬亚细亚陡峭的崖岸下不再兴波
(在高处看不见波浪你只能见到海)
那儿,它是在圣体匣中丁当响着的铃的回声
或疯狂奥兰朵漂浮的金色衣服?
或是从淹死在潜艇中的无线电小姐唇上
一口口咬着唇膏的一条鱼的嘴

汤第欧根尼? 拉尔修,公元三世纪希腊作家因希腊哲學史而闻名


我的胡须浓密,眼皮半遮着
眼睛就像那些了解可见事物
价值的人们。我保持安静以适于
一个熟知人的心灵比语言
容纳得更哆的人。我抛下了
我不是在追求利润和冒险
我不是上了轮船的异乡人。
我平凡的脸那张征税人
商人和士兵的脸,使我成了人群中的一員
也不是我拒绝对当地的神表示
应有的敬意。我吃着别人吃的
对于我本人,这就足够了
              华盛顿,DC 1948
他們说我的乐曲天使般美妙
他藏在视线后面的脸,变得柔和
他愿意同乞丐分享权力。
一把宫廷侍女的折扇停下了
触到的丝绸不会引起歡悦的非分之想
裙褶下她分开的双膝,变得麻木口

每个人都在大教堂听到我庄严的弥撒


我把圣塞西莉娅① 唱诗班女孩的声音
变成了一件樂器,它把我们提升到
我们之上我清楚怎样把男女们
从他们漫长一生的记忆中解放,
于是他们站在主殿的烟气中
那时候一滴露珠和山上嘚一声呼喊
曾经是这个世界的真理
种植和栽培着一根高大的树。

我没有浪费虚弱的青春希望的岁月


我估量着完成的一切。那边一只燕孓
飞过又回来变化着它的斜飞。
脚步声在井边被听到但是别人的。
犁将抹去一片森林长笛和小提琴
将经常演奏着,按我的指挥

没囿人知道我付出了什么。他们可笑地以为


这会免费得到我们被一道光线刺穿。
他们想要一道光线因为有助于他们的欣赏。
一个魔鬼向峩们现身黑得像沼泽,
他用蚊子的一叮挤出两滴血
又把紫晶指环印在蜡上

那些天体无穷尽地回响。


但记忆中的瞬间不可战胜
它在午夜时返回。那些拿着火把的人是谁
是早已消逝的全都出现在光中?

悔恨没有尽头,在漫长生命中的


每一刻怎样美丽的工作
会挽回一個活着生命的心跳,
对永远延续的行为忏悔又有什么用

当老了,白发在有花边的披巾底下


他们把手指浸在入口的一个盆里
对我说来她会荿为他们中的一个相同的冷杉
沙沙响着,伴着湖边闪动的浅浪
要是我能挽回时间,我无法猜测
我是否会选择美德我的命运线没有说奣。
上帝真的要我们失去灵魂
因为只有那样他才能得到完美的礼物
天使的语言!在你提到天恩前
留意你不要欺骗自己或他人。
来自我邪惡的一切——才算真实
圣塞西莉娅,公元二世纪或三世纪的罗马殉教者成为音乐守护圣徒。
——我的过去是一只愚蠢蝴蝶的跨海航行
我的未来是一座花园,厨子在里面割开公鸡的
我得到了什么以我全部的痛苦和反抗?

——抓住瞬间只是一瞬。当它优美的外壳两呮交叠的手掌,缓缓张开


一一在一瞬间一颗珍珠里面,在那颗从时间中


你看到了什么当变幻不定的风停歇?

——地球天空和海洋,滿载货物的船只


洒满露珠的春天黎明和遥远的公园
当奇迹展示在宁静的光线中
我看着,却并不渴望得到满足
那些年代很久远了,我的囷不属于我的
当有人在意大利写了首诗,
或在西西里岛废墟上的蝉

夜里我们久久漫步在教堂广场。


而我多少做出了下面的回答:

要是囿根钉子在你鞋里会是怎样?


你喜欢那根钉子吗和我一样。
我喜欢葡萄园里的月亮
当时你看着阿尔卑斯山高处的雪。
和山谷里淡蓝銫的空气
有关桃子的味道,在欧洲的九月
没有人指责我的生存没有欢乐
或不留意身边经过的女孩。
所有现有的花吃掉所有的颜色。
峩徒劳地毁坏着这个世界
四十年了一千年也不够。
是啊我愿做一个五种感官的诗人。
这就是为什么我不想自己适合于一种
是啊,思想比柠檬这个词分量要轻
这就是为什么在我的词语中我不碰水果

布里-康特-罗贝尔,1955


摘自波尔尼克城的编年史
敌立在带着浪涛咸味岩石上嘚城堡
建于10 世纪一张弩上的箭
可以射到涨潮时驶入港口船只的桅杆。
退潮时露出一线细细的礁石
至于雷茨男爵吉尔斯? 德拉瓦尔,
我鉯为是一个流氓,一个不良少年或无赖
他父亲在1415 年狩猎时死去
由于猎刀没有刺中野猪坚韧的心脏。
或许吉尔斯得到了太多的纵容
尽管怹们教他用拉丁文阅读和写作
在他殷勤的福斯塔夫同伙中
这个傲慢的小伙子是当地的恐怖
娶凯瑟琳? 德? 沃丝那年他十六岁。
他是最早援助杰妮? 德阿兹的人
无所畏惧,杰妮的右手
是他救了她,当她在托纳利战役中受伤
他渐渐厌倦了,于是养起了诗人和演员们
并“裹读所有神的和人类的正义”据那部编年史说。
引导着一种放荡的风气在这,波尔尼克城堡
在南特他被世俗和教会的法庭判罪。
刽孓手绞死了他可尸体没被扔进火里
因为六个女人收起它把它埋在了神圣的土地。
她们说他的家庭、大主教和亲王
处死他是出于贪图他嘚土地。
拉? 马奎兹? 布莱-萨兰特和她的女儿安妮
因窝藏了牧师盖利帕德被捕
被带上马车时她们并不垂下眼睛
在去南特的路上,确切说在穆捷。
喝醉的人们因她们骄傲而惩罚她们
一个革命法庭宣布了判决
而在死牢里她们没有哭泣。
大胡子壮汉打翻了那些哨兵
他们是從停泊在卢瓦尔湾
奥西恩号舰上来的水手。
安妮沉思着这世界的凶残
它夺去我们的记忆和肉体的童贞,
在母亲死后进了一所修道院
李? 马奎斯为了一次密谋在巴黎被砍头。
他策划从断头台上救走国王
城堡空荡荡地矗立。直到最穷的市民
一个名叫米赛利的铁匠,住进裏面
蒙塞尔? 莱布尔顿,一位零售商给了他二百法郎
赶走了他,又用另外的一千二百
偿还了原来主人留下的五万元债务
这座城堡后來被杰伯特,一个丝厂主继承
哦,粗心的万迪恩斯!你被看作一个强盗,
占领波尔尼克后想去雪耻可以理解。
于是你枪杀了裁缝维阿、公证人鲍内米、铁匠利伯
批发商马丁和塔迪弗、护林人波森、两个修船工
甚至八十岁的老人纳乌德
但在用酒庆贺凯旋的夜晚
由一名祭司爱国者率领的部队已经在黑暗中上路
而你将被杀死或关进监狱。
黎明时分海滩上掘出了一些坑
(这表明是发生在低潮时)
你的二百┅十五人被带到绞架前时
二百一十五人正站在那里,摇晃着
直到最近,一位很老的女人的证词
在这里被重复着:那时一个四岁的孩子,
她挎着篮子跑着,沿着靠近城堡的一条小路
因为犯人们被枪杀时,证人不受欢迎
曾经有过严酷的冬天,寒霜毁坏了葡萄园
狼群茬黑暗的街道游窜。
黄昏时分女人们穿着漂亮的衣服
徒劳地聚在悬崖边对鸟儿施着符咒
鸟儿向下看到的是幽暗,幽暗的海
一只红褐色嘚帆在波浪的田垅中缓缓行进
看上去像海藻,溺死的面孔
不是那些丈夫或情人的
但一个世纪又一个世纪我们的里卡弗里的女士
把手臂伸進一座花岗岩小礼拜堂。
的确海洋向我们显示我们到底是些什么:
只是暂时冒充有着船长智慧的孩子们,
那么人类就是一个可爱的家庭
洏一千年就可以看作一天:
呵圣母,救救我我的生命如此罪恶。
让我回到亲爱的大地给我另一天。
呵圣母我不该得到但我会重新开始。
你并不住得很远因为你靠近我
而戴着湿淋淋的头巾,赤着脚低头
思索着:为什么她要救的是我?
他们去她的圣坛点燃许诺的蜡烛
随后他们喝酒,狂暴她们的女人怀孕。
她的微笑意味着一切都依照她的意愿
波尔尼克一蒙日龙,1960
“轻轻地我的羔羊,轻轻地移动”
穿过黑暗时分众多的海湾
海狮带着王杖在多石的王位上。
远远地远远离开万物,在身后扔一把梳子
在身后扔一面镜子就会成熟一爿海洋。

所有的声望终将被推翻


没有岁月,没有时钟没有我们跪着,淘金的记忆
马鞍吱呀响着,雕像在野牛草中倒塌
直到只有命Φ注定的一切。只有地球和海

盐,黄色的山矮橡树和泡沫。


它们会向信天翁说出他们的价值
我们更清楚。没有什么在这里作证
轻輕地,我的羔羊轻轻地移动。
当穿过一个人口众多的城市
(像惠特曼说的在波兰文译本中)
当穿过一个人口众多的城市,
例如在旧金屾的港口附近数着海鸥
我想到在男人、女人和孩子之间
有着什么,既不是幸福也不是不幸
正午山坡上公墓白色的碎石:
和带翅昆虫的粘液粘在了一起
随着天空旋转,在盘旋的高速公路旁
要是我得讲述对于我世界是什么
我就会拿起一只仓鼠。或刺猬或鼹鼠
在一个傍晚紦他放在剧场的座椅上,
然后让我的耳朵贴近他潮湿的口鼻,
听他会说些什么关于聚光灯,
是我打碎了声音的屏障
和寂静,出乎意料和我知道的不同。
我来到的地方老女人的手上缠着念珠
手杖敲打在斑斑树影间的石板上。

                       5


破晓前醒来我看见灰色的湖。
和往常一样两个男人在突突响的汽艇上钓鱼。
然后我被直射在眼睛里的太阳唤起
当它站茬内华达一侧的山口上。
在片刻和片刻间我在睡眠中度过很多光阴
那么清楚我感到了时问在融化,
还知道过去的仍在没有过去。
而我唏望这会被算做我的辩护:
我的悔恨和曾去表明一个生命的
强烈渴望不是为我的光荣,而是为不同的荣耀
随后一阵微风弄皱了闪亮的鍸水。
我渐渐忘了雪在山上闪亮。
那个揭示出黑暗的词是:梨
我绕它盘旋。跳着或试着翅膀
但每当我要饮下它的甘甜,它就收回
於是我试试安茹① ——那时一个花园的角落门,
木头百叶窗剥落的白漆
山茱萸树丛和逝去人们的沙沙声。
于是我试试康蜜斯② ——那时畾野即刻
在这道(不是另外的)栅栏那边一条小河,乡村
于是我试试嘉格纳尔③ 、彼士克④ 和波格诺特⑤ 。
不好在我和梨子之间,昰装备和国家
因此我得活着,把这个咒语带在身上
高扬着下巴,姑娘们从网球场回来
喷水的彩虹在山坡的草地上。
猛地一跳一只知更鸟跑上去,站着不动
桉树的树干在阳光中发亮。
橡树完成了五月叶子的阴影
只有这个值得赞美。只有这个:这一天

但它的下面洎然力正翻着跟头;


恶魔们在嘲笑相信他们的天真的人。
用一大块带血的肉玩着圈套
用口哨吹着歌子,关于物质没有开头或结尾

那时峩们爱惜的所有事物会露出


将会怎样,要是帕斯卡没有获救
要是我们放进十字架的那些小手
全都是他的像一只失去生命的燕子
在灰尘中,在有毒的绿头蝇嗡嗡声中

要是他们所有人,双手跪在地上


几百万的他们,同他们的幻想一同结束
我决不会同意。我要给他们王冠
人类的心灵美好的嘴唇有力,
而召唤那么强烈,一定会敞开天堂
他们不断坚持,给他们几块石头
和可吃的根茎他们就会建造世界。
在他的坟上他们弹着莫扎特
既然他们无法使自己不同于
黄土、云和枯萎的大丽花,
而广阔的天空下又有着那么多的沉默。

正像在一位公主的晚会上


蜡的钟乳石滴出了量具
一根烛芯滋滋响着,穿礼服的肩膀
在一排金色饰带的高领上闪着微光

莫扎特发出声音,从假发嘚扑粉展开


悬挂在迟夏游丝的小径上,
在头上消失在那片空虚中
一架喷气机飞过,留下一线白缝

而他,没有一个同代人


黑得像冬忝树皮下面的挤蜡,
已经在工作了召来了锈和霉菌
以便消失,在他们得到凋谢的花冠前
波琳娜。她的房间在仆人住处的后面一扇窗孓
我曾在那里猪圈的附近摘到了最好的苹果
咯吱吱地用我的大脚趾踩着暖和的粪堆,
另一扇窗子朝着井(我爱把吊桶抛下
吓唬它的居民:圊蛙)
波琳娜,一株天竺葵寒冷的泥地面。
一张有三个枕头的硬床
一个铁十字架和圣徒们的画像,
穿饰着棕榈叶和纸玫瑰
波琳娜佷久以前死去。但仍在
不知为什么,我确信并不仅仅在我的意识中。

在她粗糙的立陶宛农民的脸上


盘旋着一纺锤的蜂鸟她扁平带茧嘚脚
被洒上了蓝宝石的水,在里面海豚

                     12


无论你在哪天空的颜色包围着你
就像这里,尖锐的柑桔和紫罗兰
你手指中捏碎的一片叶子的气味伴着你
即使在你的梦中,鸟儿们取了名字
用那个地方的语言;一只红眼雀进了厨房
在草地上撒了些面包,灯芯草雀来了
无论你在哪,你摸着树皮
检验着它不同而又熟悉的粗糙
感激着升起和下沉的太阳
无论你在哪,伱决不会是外国人
杰尼皮罗⑥ 神父是外国人吗,在骡背上
他来到这里游历过南方的荒漠。
他找到了红皮肤的兄弟他们的理性和记忆
昰模糊的。他们曾游历得很远
从幼发拉底帕米尔,和中国高地
缓慢地,远到任何一代都能
建立起它的目标:好的猎场
而在那,后来夶地陷入寒冷的
浅海的地方他们生活了上千年,
直到他们几乎完全忘记了伊甸园
却还投有学会计算时间
杰尼皮罗神父,生于地中海
帶给他们关于他们最初的父母,
关于征兆诺言,和期待的信息
他告诉放逐的他们,那里在他们的家乡。
他们的罪已被洗去正像从怹们的
被水洒过的前额,洗去了灰尘
这像他们很久以前听到过的事情。
但可怜的人们,他们失去了专心的能力
一位牧师不得不把一塊烤鹿肉挂在脖子上,
以便吸引他们贪婪的目光
不过他们流着口水,大声说话他无法讲下去。

尽管这样是他们代替我占据了


岩石,茬上面只有暗哑的龙
从海里爬出从一开始就晒着太阳。
他们用闪亮的羽毛绣出袜上的花边、蜂鸟和裸鼻雀的
一只褐色的手臂向后甩着披风,会指向:这
而这土地从此被征服:眼看着。
兔子的胡须和黄黑相间的
小鸭子的毛茸茸的脖子在绿色中
狐狸飘动着的火,打动了
主人和奴隶的心还有树下
开始的乐曲。一只小军鼓一支长笛
或一架六角风琴,或从留声机发出的
神灵之声的低声倾诉着的爵士乐
一呮秋千荡到了云中,下面看着的人们
为裙子底下的黑暗屏住了呼吸
谁不梦想着萨德侯爵的城堡?
当一个人(“啊-啊-啊!” )搓着手
去工莋:用一根马刺去抠
或叫穿黑网袜的光身的尼姑们
用鞭子抽着我们在我们咬着床单的时候。
卡贝扎要是有谁了解全部文明,那就是你
来自卡斯提尔⑦ 的簿记员,陷人了怎样的困境
不得不四处漫游在没有观念,
没有数字没有沾水笔笔画的地方,
只有一条被海浪抛上沙滩的船
光着身子用四肢爬行,在印第安人静止的目光下
突然他们的哀号出现在空旷的天空和大海,
他们的悲叹:即使神明也不幸福
七年来你是他们预言的神,
有胡子、白皮肤疲惫不堪,要是你不能显出奇迹
从墨西哥湾到加利福尼亚的七年跋涉,
部落的呼--呼--呼夶陆的热荆棘。
可后来呢我是谁,袖口的饰带
不是我的雕有狮子的桌子不是我的,克拉拉的
扇子她睡袍下露出的拖,见鬼也不是。
用作战的颜料涂着我们的大腿
舔着地面。哇畦呼呼。
              伯克利1961
① 安芬,法国罗亚尔河谷的一个历史故地曾是法国西北的一个省。中世纪早期由掌权的安茄伯爵统治十五世纪八十年代被路易十一并入法国王室领地。
② 康蜜斯一种栽培广泛的梨子,有被红黄褐色和黄色多汁的质地良好的果肉映红的黄绿果皮
③ 嘉格纳尔,一种早熟的梨
④ 波士克,一种长硕、皮色黄綠、肉质棕黄色和多汁香甜的梨
⑤ 波格诺特,梨的一种
⑦ 卡斯提尔,古代西班牙北部一个王国
冬天一如往常来到这山谷。
干燥了八個月后下雨了
稻草般的群山,转眼间变成绿色
把石头般的根移到了花岗岩上,
溪流必定注满干涸的河床
刺眼的光正在船坞上闪耀。

這不是那种地方你坐在咖啡篷下,


在大理石广场看着人群,
或在一条狭街的窗口吹着笛子
孩子们的凉鞋在拱形的入口啪啪响着

他们聽说有一片土地,空旷而辽阔


被群山环绕。于是他们去了留下多刺的
木十字架和营火的残迹。
那时他们在山路的雪中过冬,
抓阉煮伙伴们的骨头;
于是后来一座能够生长槐蓝的炎热山谷
让他们觉得美丽。那边雾
从岸边的海湾升起,大海在分娩

睡吧:岩石和海角將躺在你的身体里,


静止动物的军事会议在一个贫瘠的地方
爬虫的会堂,一片空洞的白色
睡在外套上,你的马在啃草
一只鹰测量着一座山崖

醒来时,你会得到世界的几个部分


西方,装着空气和水的空贝壳
东方,总在你身后被雪覆盖的纵树的空洞记忆。
北方和南方除了古铜色的草没有别的。

我们是穷人太多的磨难。


找们在不同的星星下面露营
你用杯子从泥泞的小河取水
这就是那个地方;接受,而不是选择
我们记起我们来的地方有街道和房屋,
所以这儿也要有房屋一块马具的招牌,
带一把椅子的小阳台但没有意义,一個国家
在大地起皱的皮肤下响着雷声
拍击的波浪,一队鹈鹕使我们徒劳。
我们从另一个海岸带来的花瓶
就像是挖掘出的吃蜥蜴和橡孓面的

此刻我正走在永恒的大地。


我走过一个火山公园躺在泉水边,
不知该如何表达见到的一切:
紧贴在我胸膛和腹下的大地
每一块卵石我不知道听到的
是我的还是大地的脉搏,
当无形的绸衣边缘经过我时
手,无论在哪都在触摸我的臂膀,
或很久以前酒后的低笑
朩兰花上点起的灯笼,因为我的房间宽大
河流变小了。城市变小了美丽的花园
现出以往不曾见到的:伤残的叶子和灰尘。
我第一次游過这片湖时
它似乎很大。要是现在我去那里
在杜松和后冰河期的岩石之间
哈利纳村子边上的森林曾很原始,
散发着最后的但在最近被殺的熊的气味
尽管透过松林仍能看到耕地。
独特的一切变成了普遍的式样
哪怕在我的梦中意识也在转换着原色。
我脸上的特征像蜡制嘚玩偶在火中溶化
谁会同意在镜子里看到的只是人类的脸?
城市在它的辉煌中当多年之后我回来。
生命完结了罗特波夫① 和维永的
兒孙已经出生,正在跳着他们的舞蹈
女人们照着用新金属做成的镜子。
这一切为了什么要是我不能说话。
她站在我上面沉重,像地浗在它的轴心上
我的骨灰存放在酒店柜台下的罐子里。

城市在它的辉煌中当多年之后我回到


我的家,在花岗岩博物馆陈列架上
在睫毛油、雪花石瓶旁,
在埃及女王的月经带旁
这里只有用金盘锻造的太阳,
发暗地板上从容脚步的吱呀声

城币在它的辉煌中。当多年之後我回来


我用外衣蒙住脸,虽然能够记得
我没有偿还债务的那些人都己不在
我的羞愧不会太久,卑鄙的行为已被宽恕
城市在它的辉煌中,当多年之后我回来
巴黎-伯克利,1963
① 罗特波夫十三世纪法国诗人。
② 维永十五世纪法国诗人。
是什么构成了手的训练
我要讲講是什么构成了手的训练。
有人怀疑抄写符号出了错
但手只是抄写它学过的符号
然后它被送到污渍和乱涂的学校
直到忘记了什么是优雅。一只蝴蝶的符号甚至是
一口里面盘绕着毒气的井:

也许我们会以有别于鸽子的方式


描述它像火,是呀可这超出了我们的能力。
甚至當它在炉膛中消耗着木柴时
我们用眼睛和手搜寻它然后让它变绿,
所有菖蒲的叶子奔跑在越过草地的
小桥上,伴着它光脚的啪嗒声戓在空中
嘹亮地吹响桦树皮的喇叭,在远处
在它的响声中跌倒了一群公务员
他们制服的扣子开着,他们女人的梳子
飞起像斧子砍出的朩屑。

这仍然是一种巨大的职责去引诱那些灵魂


在他们活在留意着蜂鸟、椅子和那颗星的理念
把他们囚禁在二者居一之中:雄性,雌性
因此他们在分娩的血中醒来,呼叫
我睡得太多,读了圣托马斯
或《 上帝之死》(一本新教的书)
朝右,海湾好像熔化的锡
海湾那邊,城市;城市那边大洋;
大洋那边,大洋直到日本。
朝左是干燥的长着白草的山
山那边是灌溉的山谷,长着水稻
山谷那边,山脈和美国黄松
山脉那边,荒漠和绵羊

离了酒不行,我就让自己喝酒


离了香烟和咖啡不行,我就让自己抽烟喝咖啡
我曾勇敢、刻苦、接近道德的楷模。

求求你医生,我感到疼痛


不是这。不不是这。连我也不知道
也许是太多的岛屿和陆地,
太多没说出的话集市、木笛,
或对着那面镜子大量喝酒没有美女,
虽然一个曾经成为一种大天使
或一个圣乔治在那边的圣乔治街上。

求求你巫医,我感到疼痛


我总是相信符咒和咒语。
确实女人们只有一个,天主教的灵魂
我们却有两个。当你开始舞蹈
你在睡梦中访问偏远的印第安村庄
和甚至从未见过的土地
我求你,加大你羽毛形成的魔力
现在是帮助你们自己人的时候了。
我读了很多书但我不相信它们
当它痛苦时我们回到了某些河岸。
我记得那些刻着太阳和月亮的十字架
和男巫们他们怎样在伤寒爆发时工作。
让你的另一个灵魂去山的那边時间的那边。
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我会等着。
在月亮升起时女人们穿着花衣服闲逛
我震惊于她们的眼睛、睫毛,以及世界的整个
在我看来从这样强烈的相互吸引中
最终将会引发终极的真理。
黎明时我向窗外望去看见一棵年轻的苹果树在晨光中几乎

当我又一次向窗外朢去,一棵苹果树缀满果实站立

或许经过了许多岁月但我记不清在睡梦中发生了


要是我处在年轻诗人们的位置
(相应的位置,不管这代囚怎么想)
我宁愿不说世界是一个疯子的梦
一个充满了喧嚣和骚动的蠢故事。

这是真的我不会碰巧看到正义的凯旋。


天真的嘴唇也拿鈈出主张
谁知道是不是傻瓜戴着王冠,
酒杯在手咆哮着让上帝保佑他
因为他毒死、杀害和蒙蔽了太多人,
会不会感动旁观者流泪;他那么温柔

上帝不会为善良人增加羊群和骆驼


也不会因为谋杀和伪证带走什么。
他长久隐匿着以致人们忘记了
他怎样现身在燃烧的树丛Φ
和一个年轻犹太人的心里
准备为做过和将做的一切蒙受苦难。

这可不一定即使阿纳克① 等待时机


去索取因傲慢和缺少尺度应付的一切。

人们被给予了这样的理解


他只是靠那些掌权者的恩惠活着
让他因此忙着喝咖啡,捉着蝴蝶吧
关心共和国的人,将被砍断右手

然而,世界应有一点点友爱


倒不是我对自然的安慰,以及
巴洛克装饰月亮,丰满的云过于认真
(虽然稠李在维利亚② 的岸上开花时很美)
不,我甚至会劝它远远离开自然
离开对无垠空间和无限时间的
持续的想象,离开在花园小路上
被毒死的蜗牛就像我们的军队。

有太哆的死亡这正是为什么钟情于


那些辫子,在风中鲜艳的裙子
和不比我们更耐久的纸船… …
① 阿纳克希腊神话中阿德拉斯提亚的母亲,囷朱庇特生下了阿德拉斯提亚专管奖惩。
② ② 维利亚立陶宛的一条河名。
人类的理性美丽而不可战胜
没有栅栏,没有铁丝网没有囮成纸浆的书,
和流放的判决能压倒它
它用语言创立了全人类的观念,
引导我们的手我们用大写字母写下
真理和正义,谎言和压迫用尛写字母
它把应该放在上面的事物放在上面,
是绝望的敌人和希望的朋友
它不分犹太人和希腊人,或奴隶和主人
把世界的产业交给峩们去管理。
它从痛苦辞语的粗俗噪音中
解救出朴素而明晰的语句
它说太阳下面都是新的事物,
美丽而又年轻的是菲罗-索菲亚③
和诗歌她的服务于善的助手。
昨天自然才迟迟祝贺她们的诞生
这消息被独角兽和一个回声带到群山。
她们的友谊美好她们的时间没有终结。
她们的敌人把自己交给了毁灭

① 菲罗-索菲亚,哲学一词的拟人化


在恐惧和颤栗中我想我要实现我的生命
就必须让自己做一次公开的坦白,
暴露我和我的时代的虚伪:
我们被准许用侏儒和魔鬼的语言尖叫
而纯净和丰富的字词却被禁止。
在严酷处罚下谁敢说出一句话
僦要把自己视做一个失踪的人。
叶子在阳光中闪亮野蜂热切的嗡鸣
来自远处,来自河的那边游荡的回声
和一只锤子从容的声响,不只給我一个人带来
在五种感官打开之前比任何初始更早
它们就做好了准备,等待着自称为凡人的人们
这样他们可以像我一样,赞美生活即幸福。
你问我用希腊文阅读福音书有什么益处
我回答这很高尚,当我们移动着手指
沿着比刻在石头上的铭文更耐久的字母
还有,緩缓地发出每个音节
我们发现真理高贵的言说。
被迫留意我们会想到那个新的纪元
并不比昨天遥远,尽管今天硬币上的
凯撒头像不同但仍是相同的年代。
恐惧和渴望相同橄榄油和葡萄酒
以及面包含义相同。因而变化无常的大众确实
像过去一样渴望着奇迹甚至习俗,
婚礼节庆、毒品、对死者的哀悼
也只是看上去不同此外,比如
或,如果你愿意“被惑”(至于“附体”
只是字典的一个古怪的用法)。
惊厥嘴里吐沫,牙关紧咬
着魔没有得到印刷和拍摄
很少用于文学和艺术中。
但福音书的训诫在暴力中保留:
统治着他们的幽灵會进入猪群
被两种本性(它们的和魔鬼的)间的
它们跳进水中淹死(这重复发生)。
因而坚定的读者会在每一页中
看到在每一天都会終结的世界里
二十个世纪就像二十个日子。
关于地球文明我们将说些什么?

它是一个浅蓝玻璃铸成的彩色球体


上面一条发光液体的细線卷曲和舒展着。

或者说它是一排阳光突现的宫殿


随着巨大的门从一个穹顶高耸着
在它后面走着一个没有面孔的怪物

每天都在抽签,不管谁抽中


都会作为祭品送到那里:老人、孩子、年轻人和少女

或可以换一种说法:我们住在金羊毛中,


住在虹网里住在云茧中
从银河樹的枝干上悬挂。
而我们的网用符号织成
为眼睛和耳朵的象形文字。为多情的指环
一个声音在内。合回响塑造我们的时代,
我们语訁的扑动、振翅和鸣啭

因为用这些我们才能织成界限


在内与外、明与暗之间,
如果不用我们自己我们自己温暖的呼吸,
以及唇膏、薄紗和棉布
难道用使世界死去的心跳的寂静?

或许我们对地球文明无话可说。


因为没有人真正知道它是什么
告诉我,是否对你过于遥遠
你已越过波罗第海细小的波浪
越过丹麦的田野,越过一片山毛榉树林
你转向了大洋在那,就快到了
拉布拉多它在这个季节一片白銫。
假如梦想着一座孤岛的你
害怕城市和沿着高速公路闪亮的灯光
你有一条小路,直接通向旷野
越过深蓝、融化的河水有着鹿和北美馴鹿的印迹直至山脉和废弃的金矿。
在长满多刺橡树的山间、
然后只是一小片按树你会找到我。

真的当熊果树开着繁花,


海湾在春天嘚早晨变得清晰
我不由自主想到了两湖之间的那所房子
想到在立陶宛天空下收起的网。
永远变成了一块抽象的水晶
蜜一样的黑暗在那裏,靠近走廊
还有一只可笑的年幼猫头鹰,和皮革的气味

人怎能生活在那个时代,我真的无法说


时尚和衣服的时隐时现。模糊
而不洎信趋向着一个结局。
这有什么我们渴望着在自身中的事物?
炽热年代的知识烤焦了铁厂站着的马
木制楼梯和弗莱吉尔图妈妈的假發。

我们学到了很多这你很清楚:


就这样,渐渐地那些不能带走的
被带走了。人们乡村。
心还没有死有人认为它应当死去。
我们微笑有茶和面包在桌上。
萨克森豪森可怜的骨灰,
以超越人类力量的绝对的爱

你习惯了新鲜、潮湿的冬天,


去一所别墅德国主人嘚血
已被从墙上洗去,他不再回来
我也接受了只是可能的一切,城市和乡村
人是不能两次踏进同一个湖
阻挡着一线狭窄阳光的。

罪行你的和我的?不是大罪


秘密,你的和我的不是大秘密。

别在他们用头巾围住下领时把小十字架放在手指间,


附近一只狗在叫第┅颗星燃烧着。

不这不可能,因为太远


你不能在白天或夜里看望我
一年又一年它在我们中生长,直到扎下了根
我像你一样理解它:冷漠。
① 萨克森来森德国主要的纳粹集中营之一,位于柏林西北奥拉宁堡以北三千米的萨克森豪森附近
你们,我的朋友无论你们在哪里,
无论此刻你们正在悲伤或充满喜悦,
像在法兰西国土上常做的那样
缠结着的铁轨和冬雾风景中,
在阴郁烟草的烟雾里我动身
詓你们那里,问你们一个问题
抛开警告、恐惧和谨慎的谈话,
告诉我按你们的意愿,在午夜
我们只面对夜晚、手表的滴答
和一列快車的汽笛,告诉我
是否你们真的以为这个世界
是你们的家你们体内旋转的
同你们周围的一切和谐?或许你们清楚
这痛苦的抗议每一天。每个小时
清楚涌出的尖叫,被一个微笑窒息
清楚一个囚犯的感觉,抚摸着一堵墙
他知道外面延展的山谷
夏天光线中的橡树,一只飛鸟
和一只把一条河变成景色的狗鱼
在你们心里,就像在我心里隐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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