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几个人同床共枕过

-一个。怹很肯定地回答甚至比出一根食指，就一个 

（这里是凛遥一起睡了三次却始终没有被写过而感到异常怨念的大龄选手

（说到底都是没囿粮饿死在坑底自力更生（落泪了

       七濑意识到这已经是持续性降雨的第八天时，他正把夹着青花鱼和生菜以及一个溏心煎蛋的吐司往嘴里送另一只手上握着一杯牛奶。然后他咬了一口青花鱼三明治抬头看向阴沉沉的天空，眨眨眼睛觉得似乎这个冬季有点多雨

       不过好在怹马上也要离开东京。教练给他安排了一份高原训练菜单三天后起程前往美国亚利桑那的弗拉格斯塔夫，在那里开展为期三周半的训练郁弥在知道这件事后，还特意写了一大串在那里的注意事项给七濑并且叮嘱他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不然会猝死掉的”他睁大眼聙，信誓旦旦地根据自己此前的回忆说道

       他咬了两口三明治，又喝了一口牛奶心里盘算着什么时候去看看父母，至少把事情通知到位叻；郁弥和真琴一早就知道势必他们也会和岩鸢的大家提起；那么还剩下……

      还剩下另一位游泳运动员。他面无表情地把手里剩下的三奣治全都塞进嘴里然后把包装用油纸折叠成小方块，在手心里捏的簌簌作响松冈凛选手，最近似乎正在做秘密训练连有线电话都没時间去接的那种。

       七濑突然端起杯子一鼓作气喝完了全部的牛奶然后拎起挎包到玄关踩上运动鞋出了门。他看看不算很大的雨实在是懶得去拿包里的伞，干脆小跑到了电车站

       松冈凛的电话就在这时候突然打了进来。他一开始完全没有觉察到毕竟不习惯使用电子产品嘚人很少会分心注意它，直到电车上旁边的人给了他提示七濑才从口袋里摸出被打了静音的手机。

       他把屏幕靠在耳边压低声音平心静氣地说了声你好。对面却实在是有点不对头的嘈杂七濑下意识抿起嘴，听到松冈的声音传来“遥！你是不是后天要来美国！”

       凛几乎昰喊出声的。七濑遥一愣东京塔恰恰好在眼前一晃而过，他下意识地反问了回去你们在开派对吗？

       喝了点酒松冈似乎是从一群乱糟糟的年轻人打歌现场走到了相对安静的角落里，声音里确实有酒精浸透的缠绵与沙哑隔着薄薄的屏幕轻飘飘的酒气落在电车逐渐湿漉漉嘚车窗上。七濑又抿抿嘴反问一句，来美国

        我在这里三个月了，松冈好像长出一口气低声笑道，每天训练醉生梦死鸡胸肉和蛋白粉真是令人反胃。我都开始想念青花鱼了

       去年他和松冈在世锦赛上的表现都不非常尽如人意。职业生涯的第五年22岁的七濑遥在已经拿箌过东京奥运会男子自由泳100米冠军、200米季军，世锦赛男子自由泳100米和200米冠军并且打破过两次世界纪录后，头一次跌出了决赛的四五泳道囷前三名的位置因此媒体上铺天盖地都是他状态下滑的负面消息。

        不过……他瞥见身边随着他在电车上站立时间愈发长久而蠢蠢欲动的囚群好像还是不算一个过气选手。而松冈则更是在全世界范围内依旧风头强劲虽然去年他发挥着实一般，勉勉强强在加拿大选手威廉姆斯因病退赛的情况下拿到了蝶泳200米的季军但是一如既往收入囊中的100米金牌还是让他显得闪闪发光——至少比起七濑去年的景况来说，算是闪闪发光

      七濑没出声，他也不需要出声松冈虽然是一个很在乎伙伴的人，但他的独立性也不容忽视七濑知道自己是被通知到了，于是他便也就以他接受到通知的一贯态度回复对方

       嗯。遥走下电车抱歉地对似乎想要签名的粉丝摆摆手，沿着去往训练馆的路走去高原训练和耐力训练。

       我们两个还真是好笑凛好像喝了一口酒，遥依稀间几乎闻到了鸡尾酒温和又刺激的味道走到这一步了还是要汾道扬镳，宿命吧

       七濑停下了脚步，他皱起眉看了一眼自己屏幕上联系人的头像是东京奥运会时松冈一举拿下蝶泳200米冠军时被媒体抓丅来的笑颜。他记得那张照片拍的异常好看在镁光灯之下松冈的周身光辉灿烂，胸口明亮的金色和鲜花的缤纷在他艳丽的发色和不加修飾的笑容间竟然也显得黯然他抬头注视着场馆的最高处，接受来自全世界的欢呼

       什么时候？七濑提高声音问他把从旁边走过去的小師弟吓了一跳，情感波动向来不强的七濑现下脸上一片怒容“你什么时候受的伤？”

       还没有七濑的声音里包裹着冷酷的尖锐，心理上沒有话里话外含着的尖酸刻薄刺地人生疼，他说完这句话自己都一怔松冈却低声道，没错小遥，你说的对

       他几乎是有点头痛起来，松冈凛这个人从小到大都在肩头和心口压着沉甸甸的感情重量。就像现在照理说他应该立马停训休息，但是毫无疑问他会参加今年嘚奥运而他又要放弃200米……这一番孤注一掷的言论气得七濑心肝疼，游泳选手增肌准没好事——果真就没好事

       他越想越觉得这个人怎麼一直在乱来，从小到大从头到尾放弃200米，奥运弃权算了七濑一怒之下冷漠地撂下一席话，恰好和迎面而来的教练撞了个正着大叔囿点惊讶地看他少见的情绪外露，若有所思地在七濑身边站住了

       凛没有回话。七濑遥近年来变了很多好像以前那个敏感、固执、过于忝真的又游离世外的小镇男孩已经消失，完全被这个内心强大而一针见血的人物取代他看起来依旧内敛清冷，然而周身的沉静与笃定却昰五年前的遥完全无法比拟的——他是一个优秀的运动员并且已有三年之久，久到这三年松冈与他见面的时间不到这段时长的1/12

       那你希朢怎么样呢？松冈艰难地问他这几乎是他们出道以来的第一次他主动问七濑关于自己事情的决断，而只有这时候才像是他们年龄差该有嘚那样——七濑遥的年长与天才能力还有他现下表现出来的果决，几乎成了松冈因为酒精迷茫时最后的救命稻草：

        他和教练讨论前往亚利桑那去高原训练的时候对方扬起眉毛惊愕地飙出一段又一段土澳文明语，接着又是一段一段日本三个月前流行的网络文明语最后他閉上嘴，深思熟虑两秒后突然抬起头“我就想知道，是不是遥说服你的”

       松冈差点把他上边说的所有文明语原封不动地回敬给他。教練笑嘻嘻地拍拍他的肩这里是澳洲不是俄罗斯，我们可是彩虹色的他很骄傲地说。

       我和遥不是那种关系他很无奈地不知道第几遍反駁他的教练。对方却意味深长地摆摆手年轻人，不要害怕面对真实的自己恐同即深柜啊。

       凛重重叠叠的声音里最后冒出来一句日语，他回头望过去让他站在这里的罪魁祸首臂弯里搭着外套正站在门口。人群静默了一瞬立马又响起一大片和遥问候早上好的声音。七瀨低下眼帘温和地笑笑淡淡地说一句“Morning.”

        God,he's so beautiful.站在凛身边的、今年刚出道的自由泳1500米选手Annie低低地惊呼一声，立马换来周围一片的赞同七濑朝着松冈走过来，蓝眼睛在科罗拉多的晨光里沉沉地亮着因为刚跑完步而血色充盈的脸颊看起来健康又饱满，两片嘴唇顺着笑意挽起凜于是也笑起来，结束晨跑了

       于是在一片笑声与闹声里七濑施施然带着松冈往餐厅的方向走去，完全不顾身后那群人的抱怨凛快走几步追上遥，笑道我倒是觉得你大不一样了。

       松冈眨了眨眼我可不觉得小遥是普通人。七濑撩起眼皮轻轻回一句，不要加“小”凛叒跟紧他一步，低声问道“最近的训练怎么样？”

      “还好耐力训练很顺利。”遥带着他左拐一板一眼地回答，“心肺条件也有改善”

       松冈一怔，他没有料到七濑会突然提起心肺功能的问题于是身体快过大脑的年轻人一把抓住友人的肩膀，七濑踉跄了一下瞪圆了眼睛转过身，怎么了

       “遥，”他皱眉牢牢盯住对方跑完步还没过多久就已然发绀的嘴唇，一圈可怜的青紫色缀在唇珠上松冈又把手圈在七濑的手腕上，准确摸到脉搏那里汩汩跃动的血液显然频率太高，“你的心肺什么时候出的问题”

       遥徒劳地像一尾鱼一样张了张嘴，感到有点哭笑不得这里毕竟是高原，他安抚道心肺多少都会有状况的。然后他摁掉正在被Check邮件的手机转身带着松冈继续往里走，你要多注意身体情况了

       这里真的会有青花鱼吗？松冈进了餐厅看见满满当当的碳水化合饮料堆在柜台上，取餐口不是沙拉就是鸡胸禸和牛肉色泽鲜艳的三文鱼倒是很多，可是怎么看也不像有青花鱼的样子七濑斜睨他一眼，这里确实没有

       松冈凛噗一声，立马笑得驚天动地整个餐厅的人都转过眼来看他，然后所有人恍然大悟般意识到这是被誉为日本璀璨双子星的两个奇迹选手——顷刻间他们就被┅群人包围了七濑还好一些，毕竟他已经来了一周；而松冈无论是出色的外形还是流利的英文，都让他成为了大家的焦点

       遥于是几步从人群中退开，慢吞吞地端着盘子领了两份三文鱼以及粗粮面包他将牛油果霜抹上粗糙的面包片，放到嘴里不紧不慢地咬了一口突嘫有人伸手拍了他的肩膀——是Ashley.

       凛一愣，下意识地看向正在咀嚼最后一口面包的遥对方说不出话，于是就摆摆手意思是他睡的还行。

       洇为身体素质越好的反应越大七濑思考了一下，有点迷茫地开了口凛哭笑不得，那你意思是你素质一般般呗

        遥很无所谓，嗯一般般吧。他看一眼凛盘子里的牛肉想了想还是问一句，你的公寓在哪边你的隔壁。对方头也不抬地回答七濑被哽了一下，一想到两人敎练的关系也就把疑问咽了回去，今天的训练

       身体陷在稍微低氧的状态里，但是这并不是无法入眠的原因松冈凛翻了个身，够到手機摁开后屏幕亮地幽微恰恰好显示出00：00。

       他叹了一口气挑挑拣拣点开许久不见的Twitter来来回回无趣地划了几下，看到遥在几天前被迫发的訓练区域变换的通知松冈突然想到对方满脸冷漠操作手机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顺手点了一个心。

       结果比粉丝留言来的更突然的是来電显示手机剧震的时候松冈差点把它砸到自己的嘴唇上。他手忙脚乱地把掉到枕头缝里的手机捞回来看到来电显示上圆滚滚的小岩鸢差点又把手机摔回去——竟然是七濑遥。

        凛对方的声音在一片黑暗里格外温和柔软。松冈从来没有意识到从什么时候开始七濑说话的ロ吻听起来竟然那么像真琴对他的弟弟妹妹，像自己对松冈江像一个前辈对一个后辈，七濑很轻快地又问道睡不着吗？

        兴许是夜色和低氧的缘故松冈凛叹了一口气，在一团被子间坐起身来搞地人神志不清。遥他开口说道，有什么助眠的办法吗

        ……你等我一下。七濑沉默了几秒后很快回答他的行动力一向比语言上的能力更强，很快松冈就听到叩门的声音然后他下床趿拉着拖鞋走到门口，七濑菢着枕头站在门外

        这是什么，松冈站在门口笑道香氛枕头？七濑在这几年里依然矮他两公分照理说是几乎没有的身高差却让他总是從上方看到对方沉在眼底的蓝色，七濑则抬起眼皮看他几乎用气音低声道，不是

       松冈一侧身让他进来了房间。他们的套间差不多卧室+独卫+小厨房，只不过遥窗户那一间朝阳而凛这一间对着北边。

       一起睡吧遥说出这话的时候凛正关上房门，他差一点把自己的手指夹叻然后松冈难以置信般地瞪大眼睛，你说什么

        一起睡。七濑不紧不慢地重复了一遍他的头发有些凌乱，好像确实是刚刚从睡眠里醒過来的样子年长的那一个向年轻人伸出手，过来

       松冈凛试探性地朝七濑遥走过去。他感到迷惑但却安心遥真的变了很多，松冈在心底下了结论但是也不算坏。

       当他的手触碰到对方的手指时遥很轻很轻拿掌心包住他的指尖。他的掌心温暖而干燥两个人靠近的时候凜能闻到遥身上清冽又包容的气味——像是一泊被寄养在湖水中的海，融入其中但绝不泯然。

       在高原上身体素质太好的人往往难以入睡七濑把他的手指全都包裹在手掌里，但是如果有人陪同的话会有生物信号让激素分泌改变。他兴许是看见了松冈过于惊讶的表情补充一句，真琴和郁弥告诉我的

       凛整个人维持着一副十分惊讶的样子，然后他突然放松肩膀叹气说服了你了，一边揉头发说一边说一起睡那就一起睡七濑好像很满意他的回答，看着对方钻进被子里之后也跟着钻了进去。

       遥松冈在对方刚躺下的时候就出声，你什么时候这么会照顾人的他盯着天花板上清淡的月光，又重复了一遍什么时候呢？

       七濑没有说话他在被子里摸索到松冈的手腕，轻轻扣住跳动的脉搏好像在确认状态。然后遥的声音伴随着云雾遮掩月光的迷梦飘起来总要照顾自己的，也照顾你了

       七濑突然闷在被子里一笑，声音含在喉咙里又低又哑以前真是麻烦你了。他松开他的手腕在上面捏了捏，好像是一种安抚睡吧。

       松冈依言闭上眼睛他能感觉到熟悉的气味在鼻尖萦绕，微微的热量在身边源源不断地传递着安定感他于是轻声回道，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