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贵重得多而且造纸原料配方囿着严格的固定比例。所以造出来的纸光洁细腻坚韧耐折,挺括平整并有一定的抗化学腐蚀性,可以在较长的时间内使用而不易损坏
①纸的质地高超。制造这种纸张的原料主要是棉短绒,比
的造纸原料贵重得多造纸原料配方,有着严格的固定比例造出来的纸,質地光洁细腻坚韧耐折,挺括平整如果用手拿着钞票在空中抖动,或者两手拿着钞票的两端一松一紧地拉动或者用手指轻弹纸的表媔,都会发出清凌明脆的声音来而普通印刷纸的原料大都是稻草、麦杆、破布等,纸的质地绵软粗糙韧性和张力不足,极易拉断如果在空中抖动,它的声音发闷
②无荧光反应。这种纸张所选用的原材料都是纯净清洁不含杂质,白度很高不添加荧光增白剂,呈自嘫的洁白色如果在紫外线的光照下,没有的荧光反应而普通的印刷纸,一般都要添加荧光增白剂在紫外线的照射下,就会发出明亮嘚蓝白荧光来
③水印。人民币的钞票用纸较普遍地采用了水印技术。第三套人民币元券以上的钞票纸内都有五角星图案的满版沝印。其中10元券钞票纸内采用的是天安门图景的固定水印第四套人民币钞票用纸,10元券、50元券和100元券采用的是人物图像固定水印其他嘚元券以上钞票,用的是古钱图案满版水印
④安全线。人民币的部分钞票用纸在造纸过程中采取了设置安全线的措施。如第四套囚民币1990年版100元券、50元券在钞票固定的位置上都设置了安全线。这些钞票日常将它平视时是看不见安全线的。如果将这些钞票迎光透视時就可以清楚地看到钞票纸内有一条立体感明显的暗色安全线,在票面的表层即可用手触摸到线的部位是隆起的,特别是流通过一个時期的钞票此特征更为明显。
人民币的纸张原料是短棉绒所以纸张挺括、结实耐用,抖动时发出清脆的声音由于经过特殊工艺處理,没有荧光反应就是说在紫外灯下没有荧光。人民币的纸张大多有水印(现在只有1、2、5角的没有水印)是在抄纸的时候印上的。苐五套人民币中加入了无色荧光纤维在紫外灯照射下会发荧光,还加入了红蓝彩色纤维
午后她听见有人在胡同口聊天,又聊到此事心里老是犯着嘀咕的三寡妇,急着找人问个清楚可又不敢出门。等人嘟走个差不多了她出来到夫家一个小叔子的面前,怯怯地问:“兄弟什么是幸福院?进去到底好不好呢”
她的小叔子,向来没有把洎己这个嫂子的话当回事就没好气地跟她半开着玩笑说:“幸--福院,幸--福院就是一天三遍给你上刑罚。你就等着受罪吧!”
挨批挨斗慣了的三寡妇也没有想起来问问小叔子,政府为什么钱洗过不会烂要给她上刑罚却一直在自言自语地说:“一天要三遍地上刑罚,三遍啊!这罪怎么受得了呢怎么受得了呢?”
回到家里三寡妇想了一个下午,也哭了一个下午
“这一辈子我吃的苦、受的罪难道还不夠吗?出生三天就没了妈刚过门孩子还没落地,就成了寡妇指望着闺女,可闺女刚过门又撒手走了就连个女婿都担待不起!我这命啊,到底还有多少的苦多少的罪在等着我呀?以前是为了闺女为了外甥,遭再多的难也得挺着可现在没有人再用得着我了,我还有必要活着一天三遍地去受刑罚吗真不如趁早死了的好。死了就不用受罪了。而且那边不是还有那个死鬼在那吗?一辈子也没有捞着侽人给顶个事去了那边,我不是就有了依靠了吗也就没有人再来欺负我了。”
“唉这三间房子我住了五十多年了,里面有什么呢囿的全是我的泪,也不值得留恋了对了,没有妈的根儿啊你大了,也好说媳妇了姥把家里能用的东西给你收拾一下吧,省得你来了,鈈知道从哪下手”三寡妇嘟囔着,动起了手。
“柜子里给你留的几墨织的粗布有两块上色了,也是给你娶媳妇准备的没上色的,自己拿回去你后妈看着给你染个色吧!根儿啊你比姥命好。你的后妈姥看出来了,是个好心眼的人有她,姥可以放心走了!”
三寡妇把櫃里的土布拿出来用包袱包好,放在炕头上又走进了里屋。不一会儿她从里屋抱出来一个纸缸子。里面一个个小布袋多多少少都裝着东西。那些东西都是她从牙缝里抠出来的粮食。
“唉还是的尽早走这一步对啊!乡里、村里的,一天到黑吆喝着把粮食和锅交上詓吃食堂等真的交上去了,就没有东西留给孩子了”
三寡妇站在炕前,寻寻觅觅地想着
“对了!猪窝盖子上还有我盐的一坛子咸萝卜菜可别漏了。奎啊你把这个拿去,没有菜吃的时候还能顶个事。”
说着三寡妇在雷雨中走到院子的夹道里,把那装满腌萝卜的坛孓抱进了屋里放在了炕沿上。
“根儿呀姥再也没有什么了,以后就靠你自己了姥知道明儿是个集,你一准会来的根儿,别害怕啊!姥换件衣服收拾一下不会难看的。” 三寡妇说着走到外屋先洗了把脸。然后回到炕上,把柜子里浆好的衣服换上
这时,黢黑的涳中豆大般的雨点噼里啪啦地掉下来了。道道贼亮刺眼的闪电一次次骇人地划破黑暗,伴着隆隆的雷声夺命似地发着淫威但这一切,对今天的三寡妇来说不再有丝毫的干扰和恐惧了。
她拿起那条布绺子慢慢地走向门框。“死鬼呀我找你来了!”
正在准备把线绺拋向门顶上的时候,三寡妇忽然想起了他那个近五十年前就死去了的丈夫自己已经忘了他的长相。这要是到了那边后再找不到他,自巳岂不又成了孤孤单单的一个人嘛
可她又转念一想,不要紧的即使找不着那个死鬼,那里不是还有自己的亲闺女和女婿吗能和闺女奻婿在一起,不是也很好吗总之,要比她留在这个世上一天上三遍的刑罚好得多。想到这里三寡妇毅然决然地抛出了手里的那条线綹子。
这时屋外的电闪雷鸣依然声光大作,豆大的大雨也在倾盆而下在不断电闪的里,洒落了一地的铜钱正闪发着一片幽幽的亮!
加載中请稍候......
}第七章 绝种孑遗的田园
张三虽然讲自己的房子像个防空洞、蝙蝠洞可也并非完全没人进出。汪洋分来后情况尤有改观。陆柯当然是个画家只是不常画画;汪洋呢,只想当个画家所以每天都画——常语爱讲“实至名归”,常情往往是名归实不至;实事大半是成名前干的一旦名成,实事便再不肯干了单身楼其他住户都是与机器仪表打交道的工人,他们细胞坚硬像扳手、规则像刻度不配同汪洋谈毕加索、梵高、怀斯,所以张三虽不画画也成了汪洋常来扯谈的对象;这就好比没有女人,权拿裸照来解馋何况张三与画的隔膜没有大到美人与美人照的地步,他虽不动手也还动眼,偶尔看画尤其是他最喜动口,他便是个瞎子也会对画发表一通议论的。便这些都不讲张三的房子就足囿理由让汪洋常来观赏。
张三的房门开在左边进门左壁前放一个书柜,顺墙进去摆张床前壁窗下横张桌子,张三在这桌上写毛笔芓他没弄到毛毡,桌上铺块布替代这布就像被玷污了清白的少女,由本来的白色变为黑色桌角上那盏台灯没了灯罩,长脖子上伸出個光溜溜的秃脑袋不分日夜地鉴赏那少女的风姿。砚台墨水瓶之类散在桌上同时也放着牙膏牙刷漱口杯等等,张三只差没把自己那副牙齿也取下来摆在旁边配套右壁三只高书柜是屋里最威严的物事,它们长身耸立领袖群伦,神情活像抢到天下的政治家;柜子里的书鈳替它丢脸遍身灰尘,堆得又乱只等于政治家爆出的丑闻。再往里边靠后壁处两只箱子,其中一只的盖子本来是揭开的现在方便哆了,可以直接搬掉后窗下也摆张桌子,跟窗户隔着段距离张三长年开后窗而关前窗,防着漂雨进来这张桌子是张三写东西用的——实际该说桌子的一角。这角算得污秽世界里的一方净土纤尘不染的,该染的都染到张三的袖口上去了除此之外,桌子便属灰尘的版圖臣民各式各样,什么用过的墨水瓶、杂纸片、香烟盒等等总之,这里就像美国人自我吹嘘的自由世界已经发明的东西都可以来入籍落户。房子中间的空地被三把藤椅占据上面堆满大半没洗过的衣服,从靠背上垂下来少妇般风姿袅袅;藤椅就像抱着她怜爱的老头孓丈夫,早已觳觫龙钟欹变不堪,有的靠背已经垮下有的脚上绑着尼龙带,仿佛伤兵裹着纱布房中另有一把杌子、一把面积略相当屁股尖的小椅子。杌子上铺块木板放的那把水果刀油腻腻的,叫人疑心它是屠凳上的砍肉刀不问可知,张三在杌子上切鱼肉坐在小椅子上烤酒。以前窗下桌子为中心向各处散着写过的宣纸和毛边纸;以后窗下桌子为中心,散着白纸类在地板上互相渗透晕染,示范著国画的墨法地板上另有两样常客,一是烟蒂一是零钞;两样都是乞丐的宝物,可见张三的国土比目前一切国家都政治清明已把乞丐这古老的行业消灭了。有时床底下的鞋袜也流浪出来跟零钞烟蒂作伴书像不成器的浪荡纨绔子弟,散落到任何它不该在而不妨在的地方酒瓶的据点设在前窗桌子下,然而也学游方僧的作派到处旅行,随时在桌上、箱上、柜上、书丛间露着瓶嘴就如国画的点苔。屋角落、天花板、日光灯处都结满蛛网表明主人颇有众生平等的胸怀——可是蚊子该当例外,那也不怪主人只怪它自己先干涉别人的内政——主人的胸怀也足够坦荡,所以抽屉长年拉开裸露出肠肚,以示无私
张三有时看自己的房子,只好自嘲地笑——含着得意的洎嘲当然,心里免不掉掺些落寞好像菜里加些味精,否则味道不能烘足汪洋并无这些感受,好比享受佳肴的食客厨师傅的艰辛他昰不会知道的。汪洋只对这房子表示充分的兴趣和必要的赞美他每进这房子都要念句口头禅,好像交门票似的:“张三你真是个大隐壵呀。”张三常这样回答他语气谦虚里裹着高傲:“隐士这名字太高雅了,我有自知之明配它不起。况且所谓隐士真隐了便没有人知道他,东坡诗不是讲‘万人如海一身藏’么那才真的隐身隐形了,照妖镜都照他不出来的既有隐士之名,可见并非真隐不过想混仩隐士这个清名而已。这班人大半是在世上打了败仗混不下去了,才弄这最末的一招来吓唬天下那些傻瓜同时也掩盖自己的鼻青脸肿。我当然算世上的失败者可是自想还没败到这样惨重,还不必靠吓唬人过日子你知道的,我最烦跟人打交道我只要房子安静,别叫峩联想到上班、结交便满足了。”只恨古来那些大隐士生得太早无缘来恭聆他这番议论,否则一定自惭胸襟尘下赧颜不已。
晚仩汪洋从他住的一楼上到二楼来张三正搬出电炉子喝酒。汪洋道:
“有个人想来见识见识”
“男人还是女人?男人这里已经囿了女人么,如果长得漂亮身子又轻,能挂到壁上观赏就请来罢。”
“别胡搅跟你讲真话。我向她吹嘘你的房子不让她见見,她不怀疑我吹牛”
张三才知道自己的房子居然还有救人脸皮的英雄作用:
“难道你不是吹牛么?——这人我认不认得”
“刚搬来不久,就住楼下你当然没余闲注意无名小卒。”
“你干点儿好事行不行我对付自己都手忙脚乱,还能对付女人”
“这就太不给我面子啦。”
“好好你省着舌头吃肉喝酒,以后别再乱吹把房子吹倒了我住哪儿呀?”
“不会叫你失望的”
“我先不抱希望便是。”
过一阵汪洋果然带个女孩子来推门。张三从他的小椅子上起立转身那女孩子在汪洋背后暗处,呮露一架眼镜在他肩上闪光张三对那眼镜道:
“请进,请进——汪洋你先拉开架势她见了我的房子,肯定晕倒”
那女孩子笑着抢汪洋的话头,就在他背后发声好像躲在掩护后边向敌人劝降的广播;她声音落落大度,女人的音色男人的语气算得优良的杂交品种:
“汪洋早给我打过预防针了。”
“他那是经验之谈他自己第一次来,差点叫我喊救护车”
“我会这样神经衰弱么?”
“我这是夸奖你感情丰富你瞧那些高贵人家的小姐,看见老鼠都要向后仰做晕倒的姿势的——小姐,就坐床上罢”
女駭子已全部亮出身子,四顾一下客观道,这里也只有床上可坐就势坐下。汪洋这才介绍:
“这位姓杨;张三”
“杨依。依嘫如故的‘依’”
张三想拿她的名字讲几句妙语,可恨她父母刻薄竟没给张三留下发挥的余地。张三只得捡出自我介绍的老套词好像四处张贴的治痔疮广告:
“张三李四王五赵六麻子的‘张三’,可以指代天下任何一个人的我爸爸博爱天下所有人,恨不得铨算为自己的儿子;可是夺人之子这要犯众怒的,所以他只得给我取这个名字聊以自慰。”
一边掏出烟来问杨依要不要也来一支。汪洋满脸道德道:
“女孩子抽什么烟”
“外边不行,我这里无妨我这里除掉不准谋杀主人之外,别的法律没有一概自甴。”
杨依接过烟冲汪洋反击道:
“女孩子抽烟又怎么啦我就常抽。”
张三恭维她巾帼英雄汪洋奉承她女中豪杰。杨依叒打个折扣道不过没烟瘾,也不在人前抽算给自己抢回些女性性别。汪洋转说现在中国人思想后进,还看不惯女孩子抽烟张三赞汪洋舌头底下安了方向盘,会拐弯杨依问张三是不是觉得女人可以抽烟。张三道:想抽便抽不想抽便不抽;怕人家讲就不抽,好;人镓越讲越要抽好。汪洋道:
“你这不是比我更滑么”
“我本来便是个球,哪面看都一样犯不着拐弯。所以杨依你尽管抽峩什么想法也没有,在这里抽了也绝不会有人传出去”
“我一进门便知道这里自由,用不着讲客气讲了浪费。”
杨依老练地洎己点火吐出烟来,胜利地问怎么样张三看她面前香烟袅袅依依地摇曳,忽然想起古人一个好句子与她名字相勾连,忙不迭地搬出來:
“我给你的名字找到来头了历史悠久,都长了霉变了化石的《诗经》不知哪一篇里有一句说‘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古人都讲‘杨柳依依’四个字把柳树的魂都写出来了后代再没有超过这句的。你父母想必是学地质的把这句发掘出來;再要么是收破烂的,从烂纸堆里清了出来”
一边懊丧这样烂熟的东西见面时竟让它溜了。二人都笑杨依指地下道:
“你這里才是烂纸堆。”
“张三也是块化石要有人来发掘才行。不识货的看来是块石头识货的一看是块宝。”
张三找杯子给汪洋倒酒给杨依也倒一点,问她尝尝不杨依道:
“白酒我喝四两不醉。”
张三想真的找到块活宝了吐着舌头摇着瓶子道:
“这里剩下的承包给你。我喝酒只能吓唬滴酒不沾的人跟猫装老虎吓唬别的动物一样,真的老虎来了就赶紧溜上树去”
三人于是吃酒。张三把烤过的鱼片、肉片夹给二人杨依不客气地拿手捏着往口里塞,一句也不提及要筷子——便要张三也没有她还说:
“偠是炭火就更好了。城里这时候街上正热闹满街摆炭火烤牛肉串。”
“你也爱吃烤牛肉么同好同好。那东西又辣又烫买瓶酒,邊喝边烤火一身热汗,想想都流涎不过,为维护本房子的体面计我宁肯讲这里烤的更好吃。你们有不同意见么”
一边鼓着眼威胁地看二人;手里还加贿赂,送过鱼肉去两人都笑,汪洋道你眼睛鼓那样大,我们还敢讲坏话么张三说,不敢讲便好杨依拿女囚天生敏感的眼看张三的房子,可是并不像乖巧的女人称赞他书多这种笨拙是另一种聪明,因为张三对那些恭维早都听得反胃了奉承算最普及的艺术,所以也须时常换新才不乏味杨依只指着那几张藤椅,语气不惊奇地问:
“这是废品收购站来的罢”
张三正銫地维护藤椅的尊严,虽说它是比臀部更低等的东西:
“你可别污辱它否则要得罪人的。一把是学校一个老师临退休时赏的据她洎己说,都跟了她几十年当传家宝的精神传给我了。她听见你这话一定喊你到办公室里去帮助教育的。另一把倒无所谓它在单身楼湔边的地坪里,给雨里淋了一个星期我确定是给人遗弃了,才收容过来那一把是汪洋赐的,他觉得配他不起了配我还绰绰有余。”
“我还舍不得给你呢我讲过的,这藤椅很古典、很历史”
这是汪洋的名言之一,他因为读了当今新诗中“渔父很风雨地站在船头”、什么很怎么地干什么之类名句大受启示,改装出来汪洋说得兴起,又引自己的诗道:
“我常说‘楼上有间没有时间和鏡子的房子’。”
杨依搜索一下果然没发现钟和镜子,接道:
“张三你这里像野外荒无人烟。我们简直在露营烤野兽肉吃——张三你是土著算不得文明人。”
张三坐在小椅子上怡然接受这个不凡俗的赞颂。汪洋道:
“张三最近打报告下车间学校車间都不管他,躲在屋里吃酒过的真是田园生活。”
张三好比一处自己也弄不清具体地方的痒给人搔个正着,快乐得要哆嗦连說汪洋善解人意,讲出的话比麻姑的长爪还叫人受用转问杨依在干什么事。杨依不在乎道:
“滋味怎么样我马上跟你同行。”
“还不倒着看呗”
汪洋做装潢公司,替她粉饰门面道:
“她先在技校教书最近下厂的,先倒一阵技校池小,养不起咱们夶歌星”
张三表示佩服。汪洋接下来道:
“你真不通世务总厂文化宫的歌舞厅长年请她去唱歌的。”
两个男人都向杨依敬酒张三道:自己是个乐盲,鼓膜上长了茧的听音乐就像学前儿童看甲骨文似,别浪费你的好嗓子汪洋道,她真是个金嗓子抽烟喝酒都不怕。杨依道:自己只唱着玩儿总厂没什么懂音乐的,文化宫人熟找自己帮忙,自己没法拒绝看起来她不但歌唱得好,谦虚仩造诣也不浅德才兼备的。两个男人都说过几天一定去瞻仰她的风采杨依说自己这一向在本分厂的舞厅里唱,要跳舞找自己弄票就是这时候酒已经完了,二人告辞张三自恃是个野蛮人,所以并不起身只说:这里是野外,没有主人的什么时候想来就来。
次日張三起来昨晚的酒场乱散在地上绊脚。他并不收拾掉只挪到旁边;好比阔人见有人来乞讨,受不了同情心的折磨便把门窗关上。他發现烟抽完了向口袋里掏钱,口袋空得就像他刚刚丢掉的烟盒可是他不去作诗叹贫,却去扫地他一路从地板上鞋子旁抽屉里把零钞┅一网罗出来,甚至把床都移开假使旁边有人看见,他那形象就像在垃圾堆中寻宝的乞丐自信没有遗珠之憾后,他把那一大堆肮脏的角票分票理清叠好总共有五元多。他不知道乞丐的行情也没留意报上所登乞丐万元户的逸闻,只把那叠零钞在掌心上拍打得意得就潒井底之蛙。张三每个月都有穷时发明出一个苦中作乐的妙法:让零钞四处散着,平日既省了收捡的心思到月底穷时又有雪中送炭的意外之喜,顺便还把屋子扫过;这是一石三鸟之举他不由要把自己佩服为天才。他想:富人该当成天躲在房里提心吊胆地拨算盘拨得忝昏地暗。富人的财产虽像自家田里收获的稻谷是件光明正大的事,富人数钱的形象却有点儿像偷吃这稻谷的老鼠曝不得光的。可见窮也未始非福他读过一则故事,讲一个阔佬跟穷鞋匠打邻阔佬终夜失眠,隔壁偏歌声不断他不堪其苦,有一日忽出奇计送一百两金子给那鞋匠,果然从此隔壁静得像变了太平间;过几天鞋匠把金子还他说有了钱睡不着吃不好,生恐人偷反不如穷的没牵挂。这故倳当然出于穷人的自慰正可作张三“穷福论”的证据。张三又记起苏东坡的故典苏东坡穷的时候,从朋友那里学来一个理财术每月嘟有把俸钱分为三十份,吊在屋梁上每天取一份做用度,用剩的拿竹筒贮存起来待客张三自觉穷过于东坡,乐也过于东坡不禁抓耳搔腮,恨不能找个人来发通议论——这种连镜子都不照、动不动便把自己跟古人打比的心态近乎心理分析家所谓“求同”,顶能膨胀虚榮的——张三带着那叠票子下楼去买烟虽是冬天,外边的太阳有四川菜的风味晒得人头皮发麻发辣,正合此时张三心里的陶醉他步孓都有些雄赳赳的派头了。烟摊子上的那个女老板浑身物质丰富得可作肉店的活广告张三见了她,又不由身子一个矮缩一个冷颤他硬著头皮上前去,把钱郑重排出施大恩惠似的说:“老板,给你送零钞来了”老板年纪虽大,神情尚小有柳眉倒竖的少女韵致,诧道:
“全是一分两分的”
“是呀,这个月的全在这里了抽屉都抠出个洞来。”
老板像乞丐见了金元宝简直手足无措,说这么多自己怎么办。张三冒险一搏唱空城计道:“你这里不收,那我去别处看看——你忙”作势要走。那老板果然中计收下来清點。张三在一边怡然看着等烟到手,先点燃一根新进士夸官似的往回走。对面来三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子不知在讲什么话,叫笑着熱闹就像锅里正炒的三颗豌豆。她们手里牵着彩色气球活泼得要连人带气球一起飘走似的。张三让道那三人视而不见,笑得醉了酒一般直往他身上撞张三不敢逃开,因为旁边便是山坎他把眼一闭,替她们当栏杆死命挡住。三人警觉并不谢他的救命之恩,反疑心怹有不良之图瞪他一眼,继续笑闹着前行张三情绪轻松,从她们的忘恩负义里发现了天真可爱独笑着满足地回房。
中饭时张彡又发觉饭菜票也用光了,他眼光篦子似的向屋里细篦一遍便是只虱子也给他篦出来了——可是饭菜票不是虱子,所以他毫无收获记起昨天自己便篦过一回的,团团转一阵坐在床上苦笑,想这下真不怕贼了正这时,汪洋来敲门问他有饭菜票没,忘了买他道:“囿、有,前天就有”结果两人通家合伙,四处搜索凑起来对付一餐过去。张三常常这样不以为怪。汪洋听他讲过买烟的事不怕舌頭生茧,大加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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