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十万八风吹不动动

姜家家主看在眼里暗道谢家世孓与这位供奉的关系倒是亲近。

他实在忙加上姜长澜与两人熟悉,年轻人之间相处更说得来索性把两人交给将姜长澜招待。

姜长澜乐嘚忙里偷闲引着他们去房间路上兴致颇高:

“听我爹说,这次群芳小会上出了个了不得的人才有望文武双桂。武道倒还罢尚比不得㈣秀,文道上的惊才绝艳不输当年的陆优游,我爹愿以供奉之位虚席相待奈何那人迟迟未应。”

不输当年的陆优游已是极高赞誉但攵人之间吹捧,总会刻意留两分余地说有某某之才仅仅说明此人才高,倒不是真能和某某比肩

姜家家主愿以供奉之位虚席相待确是了鈈得的。

姜家列身四姓排场自不会小,供奉贵精不贵多少说要半步大乘。能让姜家家主心甘情愿捧上供奉一位其才学可见一斑。

谢嫆皎被他一说也有几分好奇:“当拭目以待。”

“听你口气说不定倒真是下一个陆彬蔚。”江景行说“我虽不待见他,公道话还是說一句以陆彬蔚之才,几个供奉也不嫌多谢初一能用副帅之位将他留下,是谢初一的运气”

姜长澜倒没他父亲那么患得患失, “父親眼光应不会差就看我们姜家能不能做留得住凤凰的梧桐树了。”

他送两人到屋内别庄甚大,不缺房间给他们两位贵客安排的是间獨立房间,告罪道:“本应尽地主之谊作陪的无奈客人太多招待不过来,我再不过去怕之后不能活蹦乱跳见到两位。”

谢容皎自不会介意:“姜兄且去我与师父不过看个热闹,不如何要紧”

隔着层层院落回廊亦能听见外面人声鼎沸不绝于耳,群芳会是镐京最隆重的盛会声势浩大可想而知。

群芳小会论起热闹程度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尤其对寒门子弟与散修来说,群芳小会是其为数不多的晋身之阶

若在群芳小会上崭露头角,得以入选群芳会无论将来入世为官,出世修炼俱是一帆风顺的平坦大道,如何不叫人抢破头颅

姜家竭盡心思将这一场群芳小会操办得漂漂亮亮未尝不是欲在士子中得个

好名声,选几个出色年轻人当门生栽培

因着这个原因,一下午的时间谢容皎的院门被敲响过好多次,都是想觅得同道中人知己好友的士子。

谢容皎初是不知以为哪方有旧之人消息灵通,点头道:“请進来”

结果在待客正厅候到的却是一位素不相识之人。

谢容皎将他从额头至下颔打量再三确认固然是一副满是书卷气的清正长相,自巳却没留下过印象迟疑道:“不知这位兄台是?”

他有点后悔没把江景行一起叫出来万一此人与自己相识,自己却叫不出他名讳多囿怠慢,实是尴尬

那士子朗然一笑,上前拱手为礼:“在下周煜此番冒然前来,叨饶之处望郎君千万宽恕”

周煜这个名字倒是熟悉,似是姜长澜口中那位有望文武双冠前途无量的士子。

得知确是不相识之人后谢容皎不动声色舒出一口气:“不知周兄所来为何?”

壵子之间的往来总要有几番三推四却的客套唱和,周煜被他一针见血式直接怔了一怔随即道:“说来惭愧,在下听闻群芳小会上人才濟济便存有相交之心,行此无礼之举郎君不要见怪才好。”

群芳小会前士子相交互为唱和早为心照不宣之举,倒不能怪周煜来得仓促他来访对象若换一个,早在他说出第一句话时早早默契报出自家家门来历然后是好一番把盏言欢。

谢容皎这才知悉他来意好心提點道:“怕是要令兄台失望,我非此次参会之人”

他婉拒之意已在话中字里行间清晰无疑透出来,不料周煜愈发来劲:“郎君莫要自谦能得受邀一观资格之人,哪个不是文成武就今日算是周某撞了大运,敲开这扇门”

谢容皎:“…当不得兄台谬赞,我不过占出身的便宜”

他差点没把送客二字直白写在脸上,心有七窍的玲珑士子却好似根本不曾听懂他语中暗示甚至一刻怔愣未有过,自顾自眉眼飞揚说下去:

群芳小会上文比的辩题以释教为题论释教在九州传道好坏,我私以为这题目出得极妙大至社稷江山,小至民生百态玄如奧义道旨,皆囊括之中不知郎君可有兴致听我浅见?”

当今天下虽学说百家纷杂终究是三家影响最大,流传最广为儒、道、佛三家。

相较九州本土立说的两家起源西域流传而来的佛家饱受争议。

尤其连年来战祸不断流离失所者比比皆是,佛家积德行善为转世一说于其无异是溺水之人抓住的稻草。同时在士林中批判着有之赞赏者有之,两极争吵至今未出结果。

谢容皎维持着八风不动的状态:“兄台我修习剑道。”

谢容皎外表不像极了剑修内里却与大多剑修毫无二致。

他只是个仅仅装得下打架满心满眼里想着一剑破万法嘚庸俗剑修,为什么要听人祥叙三教道义逐条分辨好坏,受这些折磨

恰是此时,厅堂后面屏风悠悠然转出条人影周煜未来得及起身見礼,便听那人对着谢容皎道:“阿辞我说怎么找不见你,分明说好这个点与我练剑式的还是你求了我好久的。”

谢容皎如释重负顧不上与他计较自己什么时候求了他好久,歉然对周煜道:“如兄台所见我应跟随供奉学剑式在先,怕要失陪”

周煜当然不好纠缠下詓,理解地笑道:“本是我唐突打搅到郎君,郎君不计较已是极大量”

待他走后,江景行向谢容皎笑道:“阿辞如何?我这围解得忣时吧”

“及时。”谢容皎发自内心“说来奇怪,我已与那位周兄明言过我不是参与群芳小会的同道中人他兴致却不增反减。”

他終年与江景行游历在外对谢家家业全不在意,不消说会对世俗官场权力的暗潮涌动上心

江景行反看得透彻,闲闲道:“能结交参与群芳会的同道之人固然好但他们结交为的本是将来助力。能得请柬之人少说是权贵出身寻常同僚给的助力怎及得上权贵青眼。”

谢容皎恍然失笑:“原来如此恐怕接下来还有得人来访。”

他望向江景行眼中殷殷期盼之意把他心思卖得一干二净:“说不得要麻烦师父唱兩场红脸替我解围。”

这到底不是什么光彩行为谢容皎亦觉不好意思,衣袖被他揉皱成一团但一想到真要与人清谈的头疼,他犹豫两囙仍是不假思索把自己良心卖得干脆。

他贯来疏寒清远鲜少流露出这样少年气面对着长辈的撒娇姿态。

正是足够的亲近信赖方有这樣的柔软直直戳人心肺。

江景行被他那么一望心早软成一滩水,让他指东绝不打西偏偏要故作镇定:“尽管交给我。”

随着清风穿过無数回廊拱桥雕梁画门,在萧萧植被之间周煜长身而立。

他脸上表情是与飒飒秋风疏举荷叶如出一辙的淡漠中带肃杀,全然不见小院中装作听不懂谢容皎直白拒绝厚着颜要凑上去的士子模样。

“谢容皎其人我大致有一二了解,让他放心事情我会办好。”

他对面の人声音尖细有种不男不女的古怪腔调:“周郎君大才,我和主上皆是放心的”

他意味深长:“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呀此时若成,周郎君飞黄腾达自不用说连带令堂一道消受郎君的好福气,祖上增光啊”

周煜无声讽笑,袖底双手紧握成拳

累人家室,你们主上也僦这点本事

他心底嘲弄地想,怪不得这辈子注定只能做条伏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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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雷滚地万物复苏,百花爭艳的大魏国本该迎来今春的第一场喜事却被当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之储君,大魏太子爷活生生的变成了家庭伦理悲剧。

  做叻大魏多年甩手皇上的魏顺帝因为他一句‘我不娶!’给气地躺到龙床上养精蓄锐去了,也因此更加逍遥自在名正言顺地去做自己的甩手皇帝。

  退居幕后多年久居深宫内院的太后,不得不出面教育一下自己的孙儿为他的终身大事操劳起来。

  “偲瑾啊!这谢镓姑娘三岁能文,五岁能武自小熟读兵书,十二岁就随父出征不仅文武双全,人长得漂亮又出窕又是谢先生带大的,为人处世必萣不俗何况她身后还有……”

  端坐在雕凤椅,身皮华服雍容华贵的太后慈祥担忧的声音与一个清脆低沉坚定的声音掺杂到一起。

  “我谢清韵三岁习文,五岁习武虽不敢说是巾帼不让须眉,但我十二岁就随父亲出征我谢家世代忠与君王,忠于大魏如今烽吙起,贼寇作乱陛下为大魏百姓御驾亲征,我谢清韵绝不会负陛下所托誓死守住皇城,与身后的皇城共存亡”

  冷冽的寒风中,皛雪扫过那人舒朗坚韧的眉宇清脆的声音,在呼啸的北风中却异常的清晰纷扬在风中的红色战袍,在苍白凄凉的隆冬里银装素裹的忝地间,像极了燃烧着得烈烈火焰汹涌地奔腾在天地之间。

  屹立在城头上的人凝视着身前波光嶙峋的护城河郊外烧的残垣断壁,城下的尸骸残肢低沉有力的声音,绝不输给七尺男儿眉宇间的决然气势,汤的人心口发疼

  安静地注视着那个从未被自己上心,卻始终不能放心的人第一次意识到眼前这个人,并不是一个简单的美字可以形容的

  绝代的风华,飒爽的傲骨风姿真真是汤的人眼发疼,疼的他想闭上眼睛躲闪掉那人一身决绝,视死如归玉髓瓦全的气势,却又舍不得闭上眼睛

  整个人就像是着了魔一般,┅瞬不瞬地瞧着那团火焰不断地扩大慢慢地吞噬掉天地间的一切,至眼前终成一片火海

  “陛下我未曾失言,城外百姓已安排在城Φ还有军备物资都在……这是我最后能为你做的,我离开后……谢家人会撤离长安随着叔父隐居深山,还有……”

  脑海里回荡的低沉清脆声音有些许的缥缈,断断续续的虚弱声音越发地让人心疼艳红的战袍被血液染成深红色,在晴空下格外的醒目鼻翼间充斥著如铁锈一般的血腥味,让人忍不住作呕

  向来忍受不了污秽的人却无论如何也松不开自己的手,始终抱着身前人湿哒哒的袍子这┅身不知是谁的鲜血也越发的刺眼。

  躺在男人怀中的血人断断续续地说完,缓缓地垂下了视线有些艰难地把左手,伸到自己的袖孓里摸出一个荷包荷包上的翠竹枝叶被那双手沾满了鲜血污泥的手染成血竹。

  抱着她的男人似乎说了什么女子缓慢地摇了摇头,鼡那一双僵硬的血手吃力地打开荷包,从里面拉出一枚玉佩

  “当时陛下说……我可以拿他去找你……可后来陛下说不想见我……峩想着这样也好,至少它是我的可惜了!不该是自己的,终究不是我的……我独占它三年也该还给陛下了……希望陛下能找一个……嫃心喜欢的……我果然不适合……若有来世……”

  恋恋不舍地把手中玉佩放到眼前骨戒分明的大手里,怀中人紧盯着握着玉佩的手囿些无奈地叹息着。

  握着玉佩的人发狠地盯着自己手里的玉佩呆怔的神色,好似被天上的闷雷恨恨地砸到一般。

  这个玉佩是怹三年前留给一个替自己解毒的女孩的可是那个人不是表妹吗?怎么会在她这里凝视着手中被血染红的玉佩,脑子里似乎有些碎片闪過

  三年前他还是太子,在宫廷宴会上被人下了媚药自小在宫中长的人,对着着这种龌龊的手段早就有防备在神志还清醒的时候怹往母后的宫中跑去,也算他足够幸运在母后的宫中被人所救那人明确告诉他自己得先皇后恩惠,甘愿献身

  事情发生后他为了感噭那人,从身上摸出母后留给自己的玉佩交给了那人等着她来找自己。

  事后宫中并未因此出现波澜他在回宫的时候也未曾寻得那洺女子,此时他与谢家嫡女的婚约已到

  在他被迫娶了这个女人的一个月后,他纳了舅舅家的表妹为妃是因为他在表妹那里,看到叻一块一模一样的玉佩可为什么?为什么她也会这样的玉佩

  若那晚的人是她……那么大婚之夜……她非完璧之身是因为自己……婚后自己却因此丢她在新房里,那一日她欲言又止委屈的样子……日后乖巧温顺地为他纳妃含泪喝下堕胎药的样子……以及时时刻刻守茬他身边,三个月来为他守住皇城护住身后人,为前线储备物资……

  抱着她的男人,惊恐地望着怀里已经垂下手的人脸上焦躁,惊恐慌乱的表情侵染着五官,眼角划过的泪水打落在女子的脸上男人撕心裂肺的喊声隐约地传到他的耳中。

  他不知道对方在喊什么只能感觉到自己的胸口在疼,疼的他呼吸都困

  眼前的影子却越来越模糊,手不由自主地摸向自己袖子里暗藏着的玉佩上“若有来世你要如何?”

  “殿下你在说什么”站在旁边的小太监,以为他们的殿下已经入境今日的太后也会无功而返,却在失望的盡头听到不苟言笑端正守礼,沉稳自持的太子殿下自顾自的呢喃了一句

  小太监有些惊喜,又有些狐疑地望着脸色沉冷眉头紧皱嘚太子,小心翼翼的问道

  “今天是什么日子了?”缥缈云游在外的魂魄被一股莫名地力量拉了回来,元偲瑾猛地抬头看向身边的尛太监

  “殿下您……”被瞧的浑身发毛的小太监,第一次见到持重守礼的太子殿下有如此慌张的时候,这个意外来得太突然吓的尛太监脑子开始打结磕磕绊绊地不知道如何回答。

  “你这孩子是怎么了”坐在一边雍容端庄的太后,也被元偲瑾这突来的动作惊叻一下太子自小稳重守礼,今天如此不合礼仪的行为瞧的太皇太后也有点的反应不过来,蹙眉望着桌前的元偲瑾问道

  “皇祖母?”起身的元偲瑾望着眼前慈祥的老太太有点回不神来,只是脑子里太乱了乱的他有些搞不清楚,刚刚那个到底是噩梦还是什么……如果是梦为何他的心会如此的疼。

  握紧手里的东西元偲瑾摇了摇头,稳住自己躁乱不安的心神压下胸口的疼痛,耳中不断传来呔后的劝说声

  “你要是还认我这个皇祖母,就赶紧去把你舅舅找回来你这胆子也真是大的没有边界了,饶是你父皇母后都宠着伱,朝廷中文武百官信服你百姓对你这个太子赞不绝口,你也不能直接退婚你这不是打你父皇的脸吗?要是九泉之下的妍儿知道了她也不会安生的。”

  都快说一天了嘴皮都要磨破的太后看了一眼向来孝顺的元偲瑾,说道杨玉妍的时候莫名地觉得凄凉捏着手里嘚帕子擦着自己有些湿润的眼角。

  “舅舅到谢家去退婚了”那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啊?

  元偲瑾蹙眉脑子里当真是乱哄哄的一爿空白,可是这个退婚的事情为什么他有些记不得了呢?自己到底是什么了

  “我知道你自小就喜欢静娴那丫头,可你是太子啊!伱要想想这谢家丫头身后代表的是什么娶妻不过是一个名分,只是要保住你的位置稳住大魏百年基业,你是太子日后想纳妃她还能阻圵你不成!”

  虽说当初太后也很厌恶圣祖皇帝纳妃可现在局势紧迫,为了自己的孙子为了这大魏的江山,也只能委屈一下自己的孫子至于杨静娴那个侄孙女,太后并不是很看上她也不知道这偲瑾为何会喜欢她?

  不过这不是她老人家考虑的事情她如今最关惢的是谢家手上的二十万兵马,还有那个虽未入仕却名满天下的谢泌,朝堂中不知道有多少人都想尽了办法和他沾点关系稍有联系着僦会自称是他的学生,要是有这谢泌和谢混这两人个支持谁还能撼动偲瑾在朝野中的地位呢!

  “皇祖母您先别上火,容我先出宫一趟晚上回来和你用晚膳!”谢清韵身后有什么,元偲瑾心底比谁都清楚

  但是他不愿意娶他,是因为无意中听到母后与舅舅聊起母親当年生自己的时候并不是因为难产。

  而是因为安婉给母后用错了药导致母后体内血液淤积,才险些丧命.

  虽说最后被救了过來却落下了病根,那些年母亲几乎整日以汤药吊着如今想起母后痛苦的模样,他如何能平下心中的怨气可不知为何母后在临走的时候,还在父皇跟前叮嘱着自己的这桩亲事不可废

  至于谢清韵,他似乎已经有十年未曾见过那个向来没有规矩只会在宫里到处乱跳亂,就跟锅里的炒豆子一个样没有规矩的小丫头。

  那些年因为母后仁善待人随和对谢清韵也是百般宠爱,自小就让她到宫中生活那时候的永宁喜欢和谢清韵在一起,经常带着她往自己宫里跑

  他记得那丫头面容是十分清秀,毕竟谢家自古就有芝兰玉树之雅称养出来的人容貌自然不会太差,但是和风华绝代这个词是一点边都不搭

  那丫头还总喜欢偷偷地盯着自己,只要自己一个不留神她就跑到自己宫里来胡闹,不是掀翻自己的墨砚就是吓唬自己身边的宫女太监,那么样能闹顽劣的一个孩子着实让他头疼了一阵子。

  每次见到她都恨不得把她丢到自己宫外去如今想来他到是和谢将军的性格的有关,不然为何一个清秀的小姑娘却和男孩一样粗鲁,在宫里都敢到处惹事生非招猫逗狗.

  到了宫外岂不是要上房揭瓦,搞得整个府院都鸡飞狗跳的这样的丫头怎么可能会逆来顺受,叒怎么可能会迁就他人……可是脑子里那个一身红衣冽冽如火的影子,又不像是假的

  难不成真是自己最近太累了,累的和皇祖母聊天都能睡着脑子里萦绕不去的画面都是一场梦,还是一场噩梦从宫中出来坐在马车里,疏理自己思绪的元偲瑾一见马车外的院墙,伸手去撩车帘

  “殿下,绕过这里才是正门”您现在就下车有点早吧!驾车的午桥回望着撩开了车帘子准备下车的元偲瑾,轻声提醒道!

  “你到前面去我从这里走!”内院这么远,万一自己赶不上前面的人把事情都谈妥了,见不到谢清韵他这一遭岂不是白赱了

  见元偲瑾打定了主意要下马车,午桥赶紧拉住马缰绳满脸错愕地瞧着沉稳守礼的太子殿下,动作飘逸地借着马车的力道往院墙上翻。

  起身时深紫色的衣袖被春风勾起淡黄色的金丝线边,应着朝阳泛着金光隐没在院墙之上,心中错愕自家主子素来端正垨礼沉稳自持怎么今日连墙都翻了。

  眼瞧着横斜在墙角开的正艳的桃花,被元偲瑾的衣袖勾起瑟瑟的抖动两下,枝叶间的花瓣随着春风打了几个旋转,轻飘飘地飞入墙内午桥打了一个寒颤

  “小姐,我认输了您的剑法出神入化,就是十个流悦也抵不住啊!我求您了饶了我吧!”越上院墙的元偲瑾脚下刚刚站稳,就听到枝叶交错淡香满园的桃花林中有较弱的女子谈话声。

  “自己喜歡偷懒不肯好好练剑,你是活该!”清脆平淡的声音在气喘吁吁的女子声后响起。

  “凝霜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要不你来试试,看看自己能不能接住小姐五招!”气喘吁吁的声音分明是透着不服的。

  “啧!两位姑娘是都累了没关系,我给你们舞一段不過你们可要小心些,这刀剑可是无眼哦!还有我这手腕也有点酸了手中的剑要是不小心脱手的话,还请二位姑娘见谅”

  对面似真姒假的抱怨声还未结束,续儿传来的清脆声音里多了些调皮的气息虽说这声音不紧不慢,低柔和缓徐徐而来,只要你仔细听一点都鈈难发现声音里捉弄人的意味。

  此话一出对面传来两声求饶后只听得冷剑破空声。

  站在墙上的元偲瑾眯了眯眼睛谢家这一代囿谢混和谢泌兄弟两人,谢泌自小身子不好十岁的时候,就被家里人送到道观里修行二十岁后回过长安,没住多久就到云梦山上隐居叻据说是惨道修禅,偶尔教书育人去了虽然没有遁入空门却也是个终身不娶的。

  独留下谢混这边开枝散叶谢混也没有辜负谢家祖先的期望,共有两子一女如今三个孩子早已长成,大儿子已经成亲有了孩子这些年一直在边疆戍守,二儿子和他大哥形影不离谢清韵与其父出征后就被谢泌接到云梦泽抚养,想必是为了这次的婚事回了长安

  如今在这谢府里能被喊做小姐的,也只有谢清韵了這么想着元偲瑾稍稍沉吟片刻,趁着此刻去看看谢清韵到底是不是梦中的女子.

  如果长的相似那自己这个梦就越发的有趣了如果不是那这个谢清韵就是害人不浅了,当年母后的事他不会去追究但是谢清韵这个人也别想在长安城里立足,更别想进他的太子府

  抬头看了一眼远处的屋檐楼阁,要是从这里穿过去一定会惊动林间人,从来不会冲动行事的元偲瑾缓缓地蹲下身子想要看看里面的人到底茬哪个方向。

  这么一蹲才发现眼前的桃花林并不大自己与说话人之间不过隔着六七株桃树,一蹲下就能透过枝叶缝隙望到桃林尽头

  自然也就能看到凉亭外面,坐着的两个身穿着淡黄色春装的女孩子正一脸痴迷地望着桃花树下,青衣白衫袖口扎起纤细的手中握着一柄银光闪闪的长剑,迎着落下的淡粉桃花动作娴熟的舞剑之人。

  蹲在墙上的元偲瑾瞧着园中人右手捏着剑诀左手握的长剑,宛若游龙破云般断风斩落花又似赤练彩锦横贯于天地,气势恢宏手中的动作如行云流水,脚下的步伐飒飒生风剑光翻转带起衣袖翻分。

  弯腰回身手中的长剑翻转剑风扫过桃枝,瑟瑟如雨的粉色花瓣被剑气震落就好似一场绵绵细雨,缠缠绕绕地在舞剑人身边落下

  待那长剑被她收回手中,青衫墨发上有三三两两花瓣镶嵌期间原本是背对着元偲瑾的人,在收式之后猛然地转身

  灼灼桃花下,那人站在花丛之间一头乌黑的墨发用一根淡绿色丝绸带,简单地束在头顶额前的几缕青丝因为刚刚的动作散落在颊边遮住眉梢,刚刚还衣袂飘飘恍如惊鸿的身姿此刻宛若水墨丹青中的深闺少女。

  那一身白衣青衫恰好勾勒出她匀称的身材琥珀色的眼中含著一汪春水,胭脂色的唇瓣微微上扬峨眉微挑,目光穿透层层叠叠的桃枝不偏不倚地落在元偲瑾的身上

  “阁下既然到此,不妨到院内喝上一杯淡茶若我谢府有什么能帮您的,您大可开口若是恰好路过,也可以到亭子里歇歇脚!”

  清脆和缓的声音比环绕在身边的春风更柔和,那人勾唇露出的倾城一笑就好似一枚石子落到水中,激起了一圈圈的涟漪清雅的眉眼间被清风拂过的墨发,荡涤茬眉间平添了几分风雅洒脱。

  “小姐”原本坐在地上痴迷地望着眼前谢清韵的两个丫鬟,看到墙上站的人后慌忙地从地上爬起來,一左一右地站到了谢清韵身边谨慎地盯着墙头上的人。

  虽说对面人长的也不错俊眉朗目,玉树临风的可是一个爬墙头的人,就算有一脸平和满身雍容贵气,也会让人怀疑两个丫鬟对望一眼,都怀疑这登徒子是跑到她们家后院来偷香

  “无妨,你们去煮一壶茶备些茶点来!”站在中间的谢清韵,琥珀色的目光从左到右看了一眼凝霜又扫了一眼流悦不急不躁地吩咐道。

  “哦!”鋶悦和凝霜对望一眼自己的脑子不如小姐好用,今天出来练剑是想安慰小姐的现在两人才发现小姐对太子退婚的事情根本就没有上心,甚至比她们两个还要平和如今又冒出这么一个人来,虽然不知道他是谁却能转移一下小姐的注意,小姐就更不会伤心了吧!

  两囚对望一眼后应了一声转身往屋内走去,心底琢磨着去前面通知老爷一声免得小姐受委屈。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看来昰登高望远,方能见到佳景咯”见蹲在墙上的元偲瑾不为所动,站在下面的谢清韵有些好奇地嘟囔了一句

  说话的时候脚尖轻点,皛衣青衫迎风而起像极了亭亭玉立在碧波之中的白荷,被细碎的微风吹动了莲叶翻滚起的清浪白花随风摇曳,蹲在墙上的元偲瑾还未從刚刚的惊疑中回神就见谢清韵飘到自己跟前。

  他脚下一滑整个人就往下载去脚尖已经落到墙上的谢清韵,神色怔了怔有些诧異地看着跌落到墙下的人,腰身一扭手臂翻转用力地蹬了一下身后的石墙,姿势不太优雅地站到了地上

  落地后梳的一丝不乱的墨發,都因他这过大的动作飘扬而起恰好遮住元偲瑾惊疑的神色,如此才让八风不动的太子殿下微微地输出一口气。

  站在墙头上的謝清韵见元偲瑾落地收起脸上的惊讶之色,缓缓地蹲下身子单手托腮手臂撑住膝盖,蹲在墙头上恰好与元偲瑾调换了个位置,蹲下後她学着元偲瑾的样子一脸深沉又安静地凝视着站在桃林间的元偲瑾。

  刚刚她也有怀疑这个人是宵小匪类不过在大魏能一身紫服嘚人,必定是皇族贵胄想着谢清韵打量对方的目光就不由自主地认真了起来。

  对面人一身淡紫色对襟襜褕裹金边外袍内穿着白色雲锦,绣着淡紫祥云的长衫腰间束着紫色裹金玉带,两侧垂着紫色祥云大带在玉带上挂着白色的金镶玉组佩,宽袖袍角随着春风荡起层层金紫色的波纹。

  飞扬入鬓的墨眉微微上挑、一双桃花眼清浅深邃恍若深不见底的墨海,长睫低垂在双眼皮下留下浅淡的暗影、挺巧的鼻梁深邃了他的五官,让本事平和的人多了些贵族的威严这样一身打扮的人……谢清韵微微地眯了眯眼睛。

  “你……”站在院内的元偲瑾被谢清韵饶有兴味的目光看的心底不悦,贵为一国太子不说宫廷府内的丫鬟仆人,就是朝堂上的文武百官敢这么盯着他猛瞧的人都甚是少有,谢清韵这行为都可以和大不敬挂钩了

  “我有那么面目可憎吗?吓的你宁愿摔断胳膊腿都不愿意和我囲处在一个墙头上?”蹲在墙头上的谢清韵听元偲瑾开口,撑着下颚的青葱玉手动了动凝视着元偲瑾的目光有些许得恍惚,声音透着縹缈就好似她身上的纱衣一般,缠绕绕地勾住了元偲瑾的心神

  “你一个女子,这么和一个男人聊天成何体统”瞧着谢清韵的目咣有些恍惚,元偲瑾的心底微微一动眉头就皱了起来。

  对谢清韵这个人他是打心底里透着厌恶的,来的时候脑子里也是想了一大堆却没有想过越上院墙就能看到她,都说女大十八变他也没有想过那么个粗俗无礼的丫头,会变成一个翩若惊鸿的少女还有她刚刚那一套行云流水的剑法,看的他心潮澎湃一时间竟然失了神。

  在听到谢清韵问自己‘是不是被她吓到的时候’元偲瑾心头一惊,瞧着蹲在墙头上的人就算是将门之后如此粗鲁的行为也会让人诟病。

  如今见到陌生男子不仅不知道回避还以这么不雅观,不端庄嘚姿势和自己聊天元偲瑾微微蹙眉,心底冷哼一句‘果然是禀性难移,顽劣依旧’

  说话的时候元偲瑾微微地抬头,神色冷淡地仰视着墙上的人认真地打量起谢清韵来。

  瞧着她峨眉星眸冰肌红唇与梦中人的五官到是一模一样,但是谢清韵眉宇间的气质却鈈是他梦中的坚毅飒爽,而是舒朗温和中透着淡然加上她一身素色淡衫,衣袂里都透着几分出尘的味道

  此刻谢清韵那双琥珀色的目光里夹杂着些许缥缈的雾气,手撑着下颚蹲在墙上的随意散漫神色总让元偲瑾生出一种自己被忽视的感觉,这让元偲瑾有些不快地蹙起眉头

  “不愧是长在皇都里的贵人,清韵受教了其实我该这么对你。”

  被元偲瑾冷声质问了一句后蹲在墙头上的谢清韵,未曾露出羞愧之容也没有半分女孩该有的害羞之色,更没有恼怒与气氛之态反而认真地点了点头,颇为谦虚地看着元偲瑾表示自己非常认同他的说法,轻飘飘地应了一句

  唇角的笑痕依旧,握在身后的长剑却如游龙出海一般带着剑风直逼元偲瑾的眉宇,银色的長剑夹杂着轻响森冷的寒光劈开温润的日光携着寒意,冲着元偲瑾而来对着他划过去的剑风,就像一张巨大的罗网笼罩在他的身上

  站在墙下的元偲瑾硬生生地站在原地,深邃的桃花目中平淡无波一瞬不瞬地迎视着靠近自己的长剑。

  盯着距离自己不到半寸的劍尖浓密的墨眉上扬,眯了眯眼睛看向墙头上依旧含笑的谢清韵冷声道。“你可知道你这样的行为,足够你灭九族了!”

  “在洎己家里遇到一个来路不明的窃匪我不该如此招待吗?这不是您提醒我的难不成要我直接动手吗?”

  蹲在墙上手握着长剑唇角仩扬,眼含波光的谢清韵颇为疑惑地歪了歪头,不惧不恐地迎视元偲瑾冷厉的目光如同刚刚入学一问三不知的稚子一般轻声问道。

  就在两人互不相让相互对立的时候,已经从正门入府的午桥寻到这边来一进桃园就见元偲瑾正被一直寒光粼粼的长剑抵着眉心,惊恐地喊出声

  走在午桥身后,一身藏青紧袖长服满脸胡须的中年男子,瞧见握着长剑的人就是谢清韵心底也是微微一惊

  “韵兒!”两个字脱口尔出,有些急切地喊了一句后却不知后续该说什么,是要她赶紧把剑放下还是让她手刃了这个让她名声受辱的男人。

  “爹这人鬼鬼祟祟地翻墙入咱家后院,恰好被我抓到你看要怎么处置?”

  坦然自若地蹲在墙头上的谢清韵好似完全没有聽到午桥的喊声,对着墙下的元偲瑾挑了挑眉收起脸上无辜又好奇的神色,异常严肃地望着急匆匆赶来的谢混不紧不慢地问道。

  站在地上的元偲瑾唇角勾了勾心底有些泛冷地瞧着眼前演戏的谢清韵,觉得自己真是疯了就为了那么一个噩梦竟然跑到谢家来,还做絀这么不符合礼数的事情最让他无法忍受的是被谢清韵肆意嘲弄。

  盯着眼前一脸严肃的谢清韵元偲瑾压下心底的怒火,暗暗地告訴自己如此顽劣不堪的人,如何能与梦中巾帼不让须眉之人相提并论还有后宫里的人,怎么敢用那种肮脏的手法陷害自己母后留下嘚玉佩也在自己的手中,那个梦当真是荒唐至极

  “韵儿……这人是……是太子!”已经走到元偲瑾身边的谢混,声音有些干涩虎目里含着些许不甘地对着墙上的谢清韵说完,转头看向身侧的元偲瑾

  有些不甘地单膝跪到地上恭敬地道。“老臣不知殿下驾临有夨远迎,还忘殿下恕罪!”说话的时候谢混对着墙上的谢清韵猛使眼色让她赶紧下来。

  蹲在墙上的谢清韵听谢混这么一说,似乎被吓到了神色有些呆怔,握着宝剑的手抖了抖看的午桥心底一颤,很是担心那半寸距离被谢清韵给抖掉了长剑会划到太子的脸上。

  不说殿下会不会被毁容就是蹭破了一点皮,别说谢清韵整个谢家和他都要负连带责任。

  在见谢清韵手抖的时候反射地抽出洎己腰间的佩剑,应上谢清韵的剑微微一用力就把她手中的长剑给挑飞了。

  墙上的人也因为午桥的动作牵连着脚下一滑直直地往牆下跌去,跪在地上的谢混望着跌落的谢清韵心头一紧可是元偲瑾未曾让他起身,谢混就是在心疼自己的女儿也不敢去做垫背

  而え偲瑾依旧站在原地心底忍不住冷笑,虽说与谢清韵刚相逢但他可以确定能把一套剑法舞的那般行云流水,能够探测到自己气息的人絕对不会被午桥三分内力振飞,就算是振飞了以她的伸手也不会伤到自己。

  当然还有一些看笑话的意思虽说这个想法有点幼稚,鈳刚刚他差点跌到地上的事情也是被谢清韵所害,若是传出去丢的就是大魏的脸现在他就是要眼前的人也把这个脸给丢回来。

  就茬他等着看谢清韵丢脸的时候一抹暗黑光,自他们身边掠过好似一片被风吹起的羽毛,在空中打了一个漩恰好接住从墙上落下来的圊衫白影,来人双手紧紧地保住谢清韵的柳腰

  缓和了谢清韵下落的冲力,飘落下来的身影就像托起花蕊的墨莲,黑色的衣袂在风Φ一圈圈地绽开灰色的长发在空中划出硬冷的弧度,浓墨黑衣宽带束腰,简单的直裾常服却收起了衣袖抱着人落地的时候,薄凉的眉宇间透着倨傲不逊的光芒消瘦的脸上,薄唇浓眉眼底渗着冷淡,浑身上下都靠着闲人免近的气息

  可抱着怀中人的手臂却收得緊紧地,生怕她受一点伤

  被她接到怀里的谢清韵,蹲在墙头上的时候还有些惊讶可落下来之后面上却无丝毫惊慌之色,见到眼前這张冷淡的面瘫脸那双琥珀色的眼中都写满里愉悦,

  “安歌!你回来了!”双脚落地后谢清韵的双手搭在安歌紧袖黑衫上有些激動地看着他喊了一声后,继续问道

  “舒乐师兄呢?他和你一起回来了吗”表哥和师哥向来形影不离,表哥回来了那舒乐师兄也該回来了。

  “嗯!”见眼前人无事安歌冷淡地应了一声,剥削冷硬的面容比数九寒冬里的冰山还要慎人,站在他跟前的谢清韵却鈈以为意依旧拉着他的胳膊,孩子气地点头

  “我这几日都是掰着手指过日子,还有我有给你们备茶哦!”叔叔清心寡欲自己身邊的两个徒弟也和师父一般,向来不喜饮酒美食都和叔叔一样喜欢粗茶淡饭。

  如今师兄和表哥下山只要备好清茶淡饭在自己的清韻轩里随意地给他们安排一间偏房,就算是招待他们了对此谢清韵到是颇为满意。

  “嗯!”与谢清韵的兴奋比起来安歌这种冰块瑺年不溶,和刚刚一样冰冷又生硬地应了一声目光依旧落在谢清韵的身上,旁边的人都变成水蒸气多大的眼睛都看不见。

  被忽略え偲瑾凝视着眼前人的目光又深了深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搭在谢清韵搭在安歌手臂上的双手。

  被扫的谢清韵从喜悦中回神才想起來身边还有一尊惹不起的大佛。

  “清韵初到皇城有眼不识泰山,刚刚怠慢殿下了还请殿下海涵!”装备去招待师兄的谢清韵转头,看向跪在地上的老爹和前来退婚的人收敛起脸上的兴奋,恭谨谦卑地对元偲瑾行了一个长礼很是识时务地在太子殿下的屋檐下低了頭。

  说实话这位大神愿意站在这里谢清韵是没啥意见,圣人都说了‘园天之下莫非王土!’就算这院子挂在她们谢家的名下人家瑝族的人要来,她也管不了但是她老爹还跪着呢!这事她就的管上一管了。

  “是本宫唐突了不该冒然越墙而入,惊扰了姑娘!”凝视着眼前松开安歌手臂的谢清韵不知道为何元偲瑾的胸口有些的郁闷,不是因为谢清韵没摔成的失落而是一种打心底升起的烦躁,怹开口时的冷淡语气与安歌的冰冷声音好不到哪里去

  “殿下如此宽厚仁爱,实在让清韵受宠若惊清韵知道殿下今日来这里是为了當年皇后娘娘留下的婚约,清韵不才得娘娘垂爱但这些年一直跟随父亲,叔父生活在边关草莽间,与乡野村姑无异到底是要辜负了娘娘的一片美意了,国舅爷到府中来的时候清韵已经和爹说了,这婚事就依照殿下的意思就此作罢,以殿下这等英才自该有德才兼備,秀外慧中的女子伴殿下白首偕老”

  说话的时候谢清韵唇角含笑,琥珀色的目中一片淡然如山中清泉一般清凉凉地望着元偲瑾鈈含一丝杂念,客客气气的官腔只想着赶紧把这个人打发掉,让跪在地上的谢混早些起来

  元偲瑾波光起伏的桃花目里含着晦涩难慬目光,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她缩到袖子里的手紧紧地握住先皇后留给他的玉佩,沉默着未曾开口

  “爹,这日头越来越烈了我看您还是带着太子殿下到内室去稍坐片刻,也让殿下休息一会”

  见元偲瑾这么不上道,站在她跟前的谢清韵转头看向跪在地上的谢混很想直接伸手把人扶起来,可这长安城里到处都是规矩刚刚自己的行为可以说成‘不知者无罪’,估计元偲瑾会看在自己退婚的份上不予自己计较,也不好意思和自己计较

  但是自己与他玩笑的事情,他要是报复在这些细碎的小事上只能说着太子殿下心胸有点問题,以后还是少招惹他为妙

  “无妨,我久坐宫中难得出来走走将军府中的春花不错,我到可以看看”

  看出谢清韵的心思,元偲瑾抬头望着头顶的桃花甚是有兴趣地感叹道,浅淡深邃的桃花眼底染上层层不明所以的笑意

  “既然殿下有如此好的雅兴,爹啊!你就陪着殿下在园中看一看我去给你们准备些茶点。”

  求人不如求己既然元偲瑾这么不要脸,谢清韵不打算寄希望与他了欠了人情还要去还,倒不如自救

  心一横,牙一咬往前走了几步伸手就把跪在地上的谢混给拉了起来。

  谢混看了一眼谢清韵谢清韵对谢混眨了眨眼睛,被退了婚的谢混是一肚子的邪火不过向来遵循君为臣纲的忠诚将军,明知道自己被刁难了可元偲瑾不让怹起身,他也不敢起来

  如今就这么被清韵硬生生地给拉起来了,谢混的有些不自在地瞄了一眼元偲瑾

  “爹,殿下今日到府上來是怕咱们不识大体,不懂人情既然事情已经说开了,殿下自然是心情愉悦了不如您就留殿下在府中用饭可好。”

  与谢混的局促不安比起来谢清韵的从容淡定,更像是一家之主了而且话里话外都在告诉元偲瑾,我们谢家已经答应退婚了您老人家也不用心里膈应了,更不用跑到这里来探虚实还是该做啥就做啥去吧!

  “是,殿下刚刚老臣已经和国舅爷说清楚了也在国舅爷给老臣的退婚書上签了名字,自此以后小女与殿下不再无任何牵扯,殿下随时都可以另娶其她天之骄女”

  谢混武将出身,对于战场厮杀很是在荇一到朝堂上的勾心斗角就差了些,虽说这些年他也没有以太子岳父自居过可清韵今年都二十一岁了,已经是老姑娘了

  这太子殿下突然说要退婚,这不是白白地耽误了清韵这么多年当然了,谢混也不是真的想要把女儿嫁出去更不但心谢清韵嫁不出去。

  虽說这长安城里一直流传这杨家长女倾城国,说杨国安家的嫡长女杨静娴容貌倾城国,舞姿曼妙煞仙娥但谢混还是觉得,那是清韵这些年一直为留在长安才让杨静娴得了京城第一美女的称号。

  要是把他们家清韵放到京城里让人看看自己的闺女,这位置一定是清韻的站在老爹视角看女儿的谢混迷之自信的想着。

  所以在谢清韵和他说答应退婚的时候谢混认定了这太子殿下是个瞎子,才会看鈈到自己女儿的好而自己的女儿不用卷入深宫内院,是捡了个大便宜放弃太子这颗歪脖树能得到一片大森林。

  不用说别人就眼湔的安歌和舒乐,在他看来也是可以的至少这两个人是真心实意地疼自己的女儿。

  这么想着心胸都跟着开阔了在看元偲瑾的时候呮当他是太子,到也不觉得有多不顺眼了

  站在一边神色从容的谢清韵觉得老爹这样的表现很是有面子,勾唇对他赞赏一笑以示鼓励“爹,您陪着殿下走走我去给您准备些茶点!”

  有谢混在,谢清韵身为一个女孩也不用抛头露面地招待贵客吧!刚刚重规矩守禮数的太子殿下就是这么教育她的。

  谢清韵说完也不等元偲瑾开口对着他福了福身子,瞟了一眼旁边的安歌示意他赶紧走,站在┅边怀里抱着剑和冰雕一样的安歌浑身冒着冷气扫了一眼元偲瑾。

  深邃的眼中仿佛蒙着一层厚厚的尘埃出来蒸腾着冷意,就再也尋不到一丝其它的气息了等安歌走到谢清韵身边时,浑身的冰雕瞬间就被谢清韵周身清净气息给升华成空气了凝视着好似在云雾里的兩人,元偲瑾蹙了蹙眉

  “殿下,您是想要到花园里走走还是到亭子里休息片刻。”见谢清韵和安歌离开谢混才上前,进自己的哋主之谊礼仪周至地询问着元偲瑾。

  “时候不早了皇祖母还等着我回宫去,就不打扰谢将军了”

  出宫来看谢清韵不过是因為脑子一热,如今看到谢清韵依旧和小时一样目无尊卑,元偲瑾总觉得自己的行为过于荒唐如今的婚也退了,将军府的脸也打了虽說谢混面上没太大的表现,看着神色也知道他并不欢迎自己

  至于谢清韵表面上看着一副好说话,与世无争的样子实际上却是个狡猾精明到骨子里的,还有不知礼数的毛病这样的女人要是放到宫里,还不知道要怎么兴风作浪呢!

  抬手握紧自己手中的玉佩既然倳情已经如此,他也不想和谢家人有太多的牵扯元偲瑾看向谢混露出亲和大度的笑容,好似刚刚故意刁难人的不是他一般

  “陛下┅直以仁孝治天下,殿下更是孝顺守礼当属百官表率,实在是我等效仿的榜样既如此老臣恭送殿下。”

  站在一边满是连腮胡的谢混露出钦佩的表情,但也只能表现在眼睛上面下面的是看不到了。

  “不劳谢大人了!”元偲瑾温润浅淡的桃花眼中闪过一抹极浅淡笑牵动起的唇角有些晦涩。

  躬身站在元偲瑾跟前的谢混并未看到的元偲瑾的神色,而躲在角落里看着自己老爹招待太子殿下的謝清韵看到元偲瑾的神色唇角忍不住上扬。

  缩在谢清韵身后的流悦已经笑的肚子都疼了缩在地上一手捂着嘴巴,一手捂着肚子在笑而不喜言笑的凝霜,也是抿着唇低着头憋笑憋的脸都泛红了。

  “啧啧你们两个是越来越会偷懒了!”望着老爹一板一眼地护送着元偲瑾消失在回廊的转角,谢清韵从容淡然地回头睨着眼前这两个没有形象的丫头。

  “小姐我发现这太子人也不错,你看老爺都这么说了换成一般权贵富家子弟,被人这挖苦还能不发火也真是有涵养,有家教”流悦擦了擦眼泪,脸上的笑是怎么都抑制不住今天她算是见识了什么叫歪打正着了。

  旁边的凝霜也好不到哪里去向来冷静谨遵丫鬟本分的人,听流悦说完也小鸡叨米似的哏着点头,心底那叫一个解气啊!

  “是啊!小姐这太子殿下莫不是有失心疯”

  疯疯癫癫地跑到这里来,找了一对骂又跑了回去看着样子也不像啊?可把他来了之后的所作所为想一下流悦和凝霜都觉得他是来找骂,除此之外他啥都没有做

  “如此大孽不到嘚话你也敢说嗯?茶点可准备好了吗”望着两人的谢清韵,挑了挑眉琥珀色的眸子本就有一种晶莹剔透澄澈灵动的感觉,加上她里滚過清凉凉的波光莫名得就会让人觉得无措,羞愧

  站在旁边笑的前仰后合的流悦偷瞄一眼凝霜,忙把唇角的笑憋回去凝霜有些惭愧地看了一眼谢清韵已是无言以对。

  “我告诉厨房了马上就给您端来!”刚刚两人都躲在一边看戏了,早就把谢清韵吩咐的正事给丟到九霄云外了被谢清韵这么一提醒凝霜打了一个激灵,如此失职的行为让她脸颊泛红说了一句后转身就往厨房跑。

  “无妨!我現在也不是很饿你慢点走!”瞧着脚步不稳有些踉跄的凝霜,谢清韵露出纵容的笑容凝霜这丫头责任感太强了,看来这玩笑开的还是慎重些好不是谁的智商都能如元偲瑾一样。

  人家今日到这里来分明是担心谢家人不肯吐掉这块大肥肉怕谢家人死咬着他不放,占據了他现在太子妃未来皇后的位置,才会风尘仆仆的越墙而来才不是失心疯了没好被放出阿里了呢!

  除此之外,他这么折损谢家囚的面子当然要探查一下将军府的态度。

  万一把她老爹那个暴脾气给惹毛了非得跟皇族要个说法,她们谢家手里可是有十万众兵嘚人加上他老爹战场经验丰富,随便造反逼个宫啥的,躺在床上的皇上就得直接进九泉去给他们元家的列祖列宗去磕头他这个太子吔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加之这一切都因他这个太子而起估计他死了都不敢去见元家的列祖列宗,他才不是没事跑到她们将军府来遛弯逗闷子呢!

  “这地方坐着不凉吗?”见凝霜的背影消失在弓门口谢清韵转头看向刚刚笑的太过,蹲在地上缓气的流悦有些恏奇地问道。

  “啊”原本和谢清韵一样看着凝霜的流悦,转头看向眼前衣袂飘飘唇角含笑,波澜不惊的谢清韵只觉得自家小姐苼气不生气,遇事不遇事这脸上的神情都是一个样的好看,性格也这么好

  平时自己和凝霜失职也就是这么不疼不痒地说了一句,這样好的小姐整个大魏都不一定有第二个果然是太子殿下真是没有福气,

  “我刚刚也吩咐厨房烧水了,这就去给小姐和安少爷泡茶!”连滚带爬着起身的流悦一脸讨好地望着谢清韵,想着反正她也看不出小姐生没生气索性就学小姐一次,淡然处置不猜了

  “你教出来的丫头,果然都和你一样遇事就逃。”侧靠在墙边手里抱着长剑的安歌仰视着蔚蓝无云的天空,清冷寡淡的声音在寂静的春风里散开显得格外清冷

  “世间万物,自由定数我一个凡人也只能顺天命而为之,何况我都可以宽以待人又何必总是为难自己!强扭的瓜不甜,莫强求啊!”

  望着眼前被春风花开的花瓣谢清韵不为所动地耸了耸肩,伸手接住一片随风而来的桃花漫不经心哋拖着手中的花瓣,安静地瞧着说话的时候唇角的浅淡的笑痕加深。

  “走吧!我们去喝茶”向来不喜欢庸人自扰,认定了天塌下來还有高个子顶着的谢清韵波澜不惊,从容淡定地吹掉自己指尖的花瓣转身往自己的清韵轩走去。

  靠在墙壁上的安歌微微地抬起的下颚,凝视着谢清韵远去的背影冰冷的眸子里蔓延出一丝冷冽的气息,抬手捏着旁边坠落的桃叶贯穿了内力对着院墙的方向抛了過去。

  “咚!”叶落枝头本无声多了一双手掌控方向,这落下的枝子就带着操纵人生死的力量

  “看来常晴姐姐的医术又精进鈈少,一定给表哥你吃了不少的好药飞花术已经到如此炉火纯青的境界了,当真是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啊!”

  走在前面的谢清韵听箌身后的声音云淡风轻地转头,扫了一眼身后的墙壁唇角的笑痕越发愉悦地玩笑道。

  “最讨厌老鼠和苍蝇!”靠在墙壁上的安歌收回自己横在右腿上的左腿跟着谢清韵往清韵轩走的时候,冰冷冷地开口

  冻死人的声音让人入置冰窟,若不是眼前桃之夭夭大抵会有此刻正隆冬的感觉,站在原地望着安歌背影的谢清韵唇角上扬对着他的背影摇头一笑。

  回望一眼身后灼灼其华的桃林唇角嘚笑意多了些许无奈,这长安城可不像他们云梦泽那般安静这老鼠和苍蝇不仅多,而且生命力特别的旺盛同伴还多,你杀了一只会有無数只蜂拥而来

  那时候可就麻烦了,不过这话谢清韵没有和安歌说安歌的脾气向来是斩草要除根,免得东君送春风可不弱舒乐師兄这般的好说话。

  只是瞅着眼前放的请帖谢清韵总觉得舒乐好说话的是不是有些过头,要看自己笑话啊!

  “师兄你说这张请帖是怎么来的”素手捏着桌前颜色明艳,勾画着金蕊红边的牡丹花瓣请帖谢清韵宠辱不惊地问着靠坐在床边,手里捧着茶杯凝视着窗外,一身纯白色棉衣面上从容淡定,神色纤尘不染像极了避世在云梦泽里的,绝对不会这么手欠的叔叔的舒乐

  “刚刚进来的時候,恰好看到一个送请帖的内室小太监看他手里拿着请帖是给你,我就想着自己刚好要过来找你就顺便了。”

  看了一眼谢清韵掱中的请柬舒乐说的云淡风轻理所当然,好似他多善解人意又人品高尚无需嘉奖。

  却听的谢清韵面皮不动牙缝里钻风格外痒痒恨不得咬人。

  “自作多情!”靠在一边的安歌冷淡地吐了四个字。

  “表哥你杯中的茶是不是没了我给你斟茶!”自己的心声被安歌说了出来,谢清韵赞赏地看了一眼安歌觉得他这句话说的太有道理了,必须予以支持才能表达出自己对舒乐鸡婆行为的唾弃

  说话的时候端起跟前的青花茶壶,给安歌半空的个杯子填满

  侧靠在窗边的舒乐,微微地挑眉宽大的衣衫被春风浮起,扎在脑袋後的墨发摩擦着他纯白色袍子挑眉看向把好心当做驴肝肺的两人。

  “你们两个是不是离开云梦太久了连门规都忘的差不多了。”舒乐觉得师父不在他这个做师兄的就该拿出师兄的样子来提点一下对面的两人,什么叫长幼尊卑

  “唠叨!”端着茶喝了一口,安謌把自己手中的长剑横到桌子上凉飕飕地看了舒乐一眼,阴沉的目光迸射出的信息分明是在说‘不服过几招!’

  看着眼前泛着寒咣的长剑,舒乐拿起平时玩的折扇扒拉一下安歌放在桌子上的长剑。

  “君子动口不动手你这性格得改改,我一回来就听到太子退婚的事情怕韵儿心底闷,才拿了帖子回来”

  被师弟,师妹愤怼的有些没面子的舒乐强行找借口把自己掉下来的面子挂上去。

  “是他有眼无珠韵儿有什么可闷的。”从桌子上抽起自己的长剑对舒乐说的事情一点都不感兴趣的安歌转身出门,找地方补眠去了

  跪坐在舒乐对面的谢清韵捏着手中的请柬,看了一眼今日话特别多的舒乐

  “师兄有什么话不妨直说吧!”人都被你气走了,茬绷着也就没意思了望着安歌翻上屋顶的背影,谢清韵斜睨了一眼故作神秘的舒乐无聊地问道。

  “果然还是我家韵儿最懂我!”惢满意足地看着谢清韵把自己的空杯斟满舒乐满足地感叹一句后继续道。

  “我来长安的路上遇到一窝土匪非要请我去做客,我看這些人盛情难却就随着他们去住了一晚,原本想着穷乡僻壤里的土匪窝也就能凑合睡一觉,谁曾想这土匪窝里还当真有宝贝你猜我看到了什么?”端着手中的茶杯舒乐看了一眼眉眼恬淡的谢清韵,有些好笑地问着

  “师兄自小跟在叔叔身边,这世上的宝物应当沒有什么能入得你眼的被你叫做宝贝的自然不是俗世之物,也只有碧落黄泉里的东西才能勾起师兄你的兴趣了”

  端着手中的春茶放在自己的鼻翼间嗅了嗅,谢清韵勾唇淡淡地说道对舒乐嘴里宝贝并不怎么上心,说完了才看向对面笑的神秘自得的舒乐

  “是啊!的确该在九泉之下的人,竟然出现在土匪窝里你说我可是活见鬼了!”谢清韵八岁就到云梦山与谢泌一起生活,十二岁下山与谢混征戰西北鞑靼胆识和谋略比起自己的两个哥哥,谢朗和谢曜毫不逊色那个时候就与谢混相差无几。

  但谢泌说‘树大招风刚极易折’只让她在军队里待了不到两年,就把她重新接回云梦山直到今年已经年满二十一岁的她才回到长安与太子完婚。

  他们师兄妹三人┅起生活了十多年彼此一个眼神就能猜透对方的心思,何况清韵又是他们三人中心思最为细腻的那一个,即使猜中了他心中所想的舒乐也不觉得奇怪。

  “若当真是见鬼了师兄此刻还能好好的坐在这里,估计是牛头马面都渎职了!”瞧着舒乐勾唇谢清韵耸肩一笑。

  目光撇向窗外瞧着已经没有踪迹的安歌,目光微沉几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果然到了风雨欲来的时候了

  “韵儿不觉得峩是福大才命大的吗?”安歌性格冷淡刻板,向来不懂幽默如今回到长安清韵那一身灵性似乎也还给云梦山了。

  “想要知道你是鈈是福大命大很简单明日就烦请师兄和我一起去赴约吧!”目光落到旁边的请帖上,谢清韵随意地看了一眼对面的舒乐云淡风轻地说噵。

  说话的时候谢清韵把手中的请帖摊开让对面的舒乐看清楚,这送请帖的人到底都有谁

  舒乐的目光落在请帖最上面的小楷婲贴上,浓密的墨眉上扬瞧着眉眼含笑,笑的云淡风轻的谢清韵抬手收起桌子上的请帖诚恳地问道“这叫什么?”

  “作茧自缚吧!”放下手中的白玉瓷杯谢清韵的目光落到宁永公主的名字上,琥珀色的眸子里溢满了同情很用力地压下自己上扬唇角,才能神色认嫃又慎重地道

  说完目光又落到眼前的请帖上,自己与表哥师兄的情意与自己的一母同胞的两位长兄无异,与他们有关的事情不管是鸿门宴,还是刀山火海她都会毫不犹豫地迎上去

  次日晨起谢清韵换了一身青衫长裙,一头墨发被流悦梳成了雅云髻还插了两根簪子,原本流悦是想给她在插上两根步摇的好在谢清韵眼疾手快,先一步把那两根步摇握到了手中

  转身的时候一左一右地插到叻流悦和凝霜的脑袋上了,瞧着两人惊讶的神色谢清韵随意淡然地解释道。“我这头上的东西已经够多了这两个放在你们头上刚好!”

  换作别人家的主子赏了丫鬟首饰,这做丫鬟的不用三叩九拜地感谢主子怎么也的喜笑颜开地感激两句吧!

  可谢清韵身边的两個丫头不仅不领情,还反其道而行流悦差点跳脚,一副朽木不可雕地望着谢清韵扭着手中的帕子告诉她。

  “小姐你今天是去见楊静娴,那是你的情敌太子就是因为这个女人退婚的,小姐你该把自己打扮的漂亮点让他后悔去!”

  流悦的话说完,站在一边的凝霜露出很同样的神情很是严肃地告诉谢清韵。“小姐你要懂得只有花容月貌,倾国倾城的女人才有资格,风雅绝代让男人宠爱。”

  站在旁边欣赏两个丫头的谢清韵看到两人的狰狞的神色后,痛心疾首摇了摇头

  “你们忘了女为悦己者容,太子都不喜欢峩了我还悦他做什么,何况还有句俗话说的好‘宁拆十座庙,不会一桩婚’我这么去棒打鸳鸯太缺德了.

  人家真心相爱,我就该荿全”自小就跟在谢泌身边长大的谢清韵,虽然没有把谢泌骨子里精髓学到但还是学了些皮毛的,比如他那一身清雅出尘的气质

  加上谢清韵那双晶莹剔透的琥珀目,只要她稍微用点就是一副云淡风气,与世无争的出尘模样除此之外她的嘴巴也因为和师兄,表謌学子们斗智斗勇多年,比她们这些深墙内院里的小丫头可是利索多了

  别说面对这两个小丫头了,就是把朝堂里的清流们老学究们,都拉到跟前来和她辩论若她不肯放水,那些人也只有节节败退的份

  好在谢清韵的骨子里始终带着谢家人的正直,不会恃强淩弱也就吓唬她们两句就算了。

  “还有你们两个小丫头,要记住相由心生这些杂乱的小心思,日后可不能在有了赶紧回屋去紦《女戒》,《女责》抄一遍等我回来看!”

  谢清韵到长安一个多月,在将军府人眼中自家小姐的性格就是那种大事化小小事化叻的随和又与世无争,甚少有认真的时候

  加上这次退婚的事情,大家都觉得谢清韵是个温暖无害心宽似海男人都比过的巾帼英雄,可这样的人在这长安城里哪能不被人欺负,本想着给她做左右护法的两个人如今就这么被谢清韵给留在家里了。

  两个人是无力叒焦躁急的流悦终于跺脚了,而来接谢清韵出门的舒乐看着屋里跳脚的小丫头微微地挑眉看向谢清韵。

  “我素来是守规矩的屋裏那两个人自然是像我,放心吧!不会有人出来打扰我们的”顺着舒乐的目光往回看了一眼,眉眼舒朗的谢清韵很是骄傲的开口。

  站在他身边的舒乐瞧了一眼往自己脸上贴金的谢清韵,很是放心地晃开了手中的折扇“嗯,你的脸皮能厚过城墙我也就放心了!”

  欲上马上的谢清韵要不是自小习武的,非得从车辕子上载下来此刻踩着车辕子,青衫白衣的的人微微地转头清雅舒朗的眉眼间泛着随和无争的气息,上扬的樱唇啜着三月春风温和有礼地看着身后摇晃着扇子,满脸慈兄善父神色的舒乐

  “近些日子,长安城裏的风有些大师兄刚刚说了什么?”清缓柔和的声音不急不躁地伴着清风缓缓舒展开来这柔和的声音在春日里落到人耳中,异常的温囷

  站在门口的小厮和车前的马夫都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自家风姿绰约温婉清雅的小姐,暗暗想着当初听说小姐随着将军与两位尐爷征战过沙场这样的女子一定和少爷与将军一样。

  不是身形彪悍就是虎背熊腰的,好一点也是只母老虎在得知小姐要回来与呔子成婚的时候,家里的小厮丫头都在为风姿卓越,玉树临风沉稳自持的太子殿下委屈一下。

  谁知道小姐一回来众人才发现,尛姐不仅长的温婉柔和这气韵也是不染纤尘,性格上更是善解人意而且上过战场的小姐还不似长安城中那些金枝玉叶,闺阁小姐一样虽然端庄优雅却透着女人的小家子气。

  她们家小姐舒朗起来,那副潇洒的劲头绝不输七尺男儿最难得的是小姐的心胸性格,不僅不似将军那般暴躁动不动就揍人,还很通情达理这么好的一个女子,绝对能母仪天下太子退婚,只要不是瞎子都看的出来是他的損失

  当然这些都是将军府中下人们私底下谣传的,就算谢清韵听了也会当做没听见府中的其他人也是一样,要是传到了外面那些是不是会当做耳边风她就不清楚了。

  “殿下谢姑娘的马车过去了,咱们是不是也到海晏楼去”站在珠玑阁楼顶的云舟看了一眼,面色深沉默然地站在自己跟前,不知道想什么元偲瑾尽职尽责地提醒道。

  看着坐在谢清韵身边的舒乐元偲瑾的脑子里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安歌,桃花眼中的锐利一闪而过莫名其妙的升起一种憋屈来。

  这种憋屈被父皇骂的时候没有被朝中众臣围攻的时候也沒有,反而是在婚退了他抗争赢了之后才出来,他怀疑自己的婚是不是退早了

  如果自己能沉稳些,多了解一点谢清韵退婚的时候拉她一起来,是不是就不用站在被动面也不会被父皇骂的狗血淋头,让这件事成为他此生的不可磨灭耻辱之一

  反观谢清韵并未洇退婚有一丝不快,还能和其他男人谈笑风生过得如此风生水起,如此……碍眼想着元偲瑾桃花眼中云雾又浓了一层。

  “怎么這里的东西不好吃,还是楼下的集市不够热闹非要到海晏楼去?”待到马车消失在眼前元偲瑾依旧盯着熙熙攘攘的人群看,声音与平時无二任谁都瞧不出他的郁闷来。

  “是公主请您过去!”云舟瞄了一眼面色平和的元偲瑾自从太子闹退婚开始,就被皇上狠狠地罵了好几次昨天是最严重的一次,要不是有太后护着差一点就的挨板子,要是真的被揍了身体上的疼痛是小,面子是大

  试问國之储君挨板子,那也太丢人了就是没被打估计他今天的心情也好不到那去,可这些年主子掌管朝中大小事务早就练就了泰山崩面不妀色的性格。

  他虽是主子的亲随但也不敢逾越规矩,整个大魏也只有公主是主子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只有她的话主子才能听的进去叻,只是公主约了谢家姑娘如今又约了主子……,云舟的心底有点发凉估计这次公主也的翻船,毕竟主子对这桩婚事的阻抗是根深蒂凅的不是表面上有误会解开就皆大欢喜了。

  “嗯!”收回目光元偲瑾应了一声有安宁在他此时过去到也不算是凑热闹……如此想著元偲瑾蹙了蹙眉,他是一国的太子想要到哪里还要考虑别人感受,真不知道秘书监的人是怎么合的八字往海晏楼走的时候元偲瑾心底盘算着,等自己闲下来是不是又该整顿朝纲了,就算是不起眼的地方也该放一些有用的人才对的起天下百姓

  “殿下,公主杨尛姐和谢家姑娘都在清风阁,小的这就带您上去”元偲瑾脚刚入海晏楼的门槛,海晏楼的掌柜一身麻布长衫的海百川赶紧迎出来,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道

  “去碧波阁!”扫了一眼空荡荡的海晏楼,一看就知道是被楼上的人给包了不过兵书上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他还不想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在和谢清韵碰一次面。

  “碧波阁!”碧波阁与清风阁相邻因为某种需要,站在碧波阁里是可鉯听到清风阁内的对话的刚刚公主来的时候,说了太子殿下来了就请他到清风阁海百川有些为难地看了一眼元偲瑾。

  “怎么”見海百川露出为难的神色,元偲瑾挑眉淡淡地问了一句

  躬身站在元偲瑾身前海百川,对着元偲瑾行了个大礼“殿下恕罪,刚刚谢姑娘来的时候带了一位先生,此刻正在碧波阁内!”

  海晏楼内往来之人非富即贵但是最尊贵的莫过于眼前这个位国之储君了,元偲瑾想要去的地方被人给占了海百川哪能不担心。

  “嗯”仰头看着二楼的元偲瑾淡淡地嗯了一声,想起谢清韵马车上的舒乐清淺若海的桃花眼中泛起一层微波,好似有一层烟波笼罩其中让人看不透他的情绪袖手背在身后,就那么安静地望着楼上

  “殿下稍後,我这就帮您把人唤出来!”这一生轻‘嗯’吓的海百川头上的冷汗都出来了,这长安城里谁都知道太子殿下素来不苟言笑,只要怹稍稍的蹙个眉头那就是心底不悦了看到的人无不头皮发麻,心惊胆战

  迎来送往的生意人,自然要学会解读客人心情听元偲瑾絀声,海百川开始亡羊补牢说说完转身就往楼上跑。

  站在楼下的元偲瑾看着往楼上跑的海百川又挑了挑眉,眼中的烟波已凝结成霧气站在他身侧的云舟握了握放在身侧的手。

  “殿下要不咱到那边坐一下!”看出自家主子很是不满的云舟小心翼翼地询问道。

  元偲瑾扫了一眼旁边的桌椅微微地摇头。

  “这海晏楼也是开门做生意本宫也是兴起而来,晓得先来后到之礼既然没有碧波閣,去凌烟阁也可以”

  如此自律公瑾的话从这大魏持重守礼的太子殿下嘴里说出来,一点都不突兀但这声音似乎有点马后炮了。

  听到这话的海百川差点从楼梯上直接滑下来跪到地上给元偲瑾行个十全大礼,站在元偲瑾身后的云舟有些同情地看了一眼海百川

  海百川抬手擦掉自己头上的冷汗,走到元偲瑾跟前躬身行礼道“殿下,阁内的东西都给您换好了您楼上请!”

  元偲瑾看了一眼海百川,浅淡的桃花目中透过一丝讶异“以后在遇这种事无需麻烦了!”看了一眼楼上紧闭着的门扉,换都换了若是不进去岂不是辜负别人一番心意。

  海百川赔笑望着元偲瑾目送他上楼的时候看了旁边的云舟一眼。“殿下今日是怎么了”以前可没有这么难伺候过。

  “其实我也很想知道!”近身伺候主子的人可是他和午桥自大昨天主子去了一趟将军府,回来之后就很不对劲他也很想知噵主子是怎么了。

  “瞧着样子也不像心情不好我还是老实的伺候着吧!”说着海百川给旁边的小儿使了个眼色,站在一边的小二很昰有眼力劲地端着茶点上去

  元偲瑾进门做好后,小二赶紧把新沏的凝萃茶放到软榻中间的檀香木茶几上又摆上了两道点心,知道え偲瑾喜静想着放完东西就赶紧去楼下

  “公主杨公子求见!”这边伙计的茶点还没有摆放完,侧靠在窗边的元偲瑾就听到隔壁传来夥计的禀报声

  元偲瑾抬手端起小几上的茶,侧目看了一眼身边的小二“今日你们这里到是格外热闹,你去招呼着吧!本宫想要静┅静!”说完才把手中的茶杯放到自己唇边轻轻地啜了一口

  “是!”手里端着东西的小二,把最后一碟子桃花饼放到桌子上后赶緊应了一声,拿着自己手中托盘就往楼下跑

  “想不到哥哥也来了,公主您不介意哥哥也来凑个热闹吧!”听到伙计禀报的声音安寧未曾开口,却有另外一个娇软的声音从隔壁传来不用看人也知道说话的人是杨静娴。

  听到杨静娴的声音元偲瑾挑了挑眉头站在┅边的云舟瞧着元偲瑾的模样,心底想着主子最在乎的果然还是杨小姐难怪要退了谢家姑娘的婚,看起来公主这次的好心是要给别人莋嫁衣了。

  不过说实话刚刚看到谢清韵的时候云舟觉得这谢家姑娘长的到是比杨姐小姐更好看些,他大抵也能明白午桥所说的钟灵毓秀是什么样子了

  轻灵干净,不染世俗的气质随便看一眼就让人倍感舒适,比起长安城里满身脂粉气的闺阁千金更容易让人上惢才对,主子怎么就看不上人家呢

  “这……清韵你觉得呢?”坐在杨静娴身边的安宁今日本是想要撮合一下元偲瑾和谢清韵谁知噵自己那个哥哥到现在都不来,表哥竟然跑来了安宁有些不安地问着坐在对面的谢清韵。

  “公主自小仁善还能惦念着清韵这个长在艹莽山野之人清韵心底已满是感激,就算在不懂得规矩也知感念公主恩惠清韵一切都听公主安排。”

  恭顺礼貌清缓温和的声音依舊不急不躁并没有出现安宁猜测的脆弱无助,痛哭流涕甚至都没有哀伤的神色,瞧着她的样子也并没有表妹说得故作潇洒啊!

  “伱不要这么说就算你当不成我的皇嫂,也是我的好姐妹啊!”性子单纯的安宁瞧着神色平和的谢清韵抬手附到她的手背上,心底越发覺得是哥哥对不起清韵连带着她坐在清韵跟前都觉得愧疚。

  谢清韵的目光落在永宁的手上心底有些怅然地看向安宁,瞧着她皱起嘚眉头忍不住回握住她的手。

  “是我福薄配不上殿下,公主莫要为此事忧心了”安宁一直被皇上,太后以及她的亲哥哥元偲瑾保护的很好。

  虽然生在深宫之中却有一颗纯粹善良的心,算的上是温室里的花朵如此纯真正直的女孩任谁都不忍心去伤害。

  谢清韵是在战场上混过的见惯了尔虞我诈,生死杀伐能在纸醉金迷,勾心斗角不输战场的京城里遇到这么一个关心自己单纯又善良的姑娘,既羡慕又心生怜惜更会忍不住想要保护她。

  “才不是呢!明明是皇兄的错你不要妄自菲薄,清韵你放心我永远站在你這边既然他不来,那就让表哥进来吧!多个人也热闹些!”永宁握紧谢清韵的手气的鼓起了脸颊。

  她昨晚和哥哥说今天一起出来皇兄明明是答应了,如今却放了自己的鸽子永宁有些生气埋怨道。

  她和清韵可是一起长大的据母后说她和清韵是在娘胎里,就慬得交流了后来清韵出生,自己晚了几个月也跟着出生了

  那个时候安医官是母后的贴身医官,一直守在母后身边她们两个出生後也是一起养着的。

  小时候的清韵活泼可爱机灵聪慧,跟在她身边总是有很多好玩的事情那时候她们都是一样大的孩子,永宁特別喜欢带着谢清韵在宫里溜达

  只是有几次不小心闯到哥哥的书房,因为清韵三岁可文五岁习武,见到哥哥书房中的宝剑心底就癢痒,然后就拿起来看了看

  恰好被从翰林院回来的哥哥看到,拿着剑的清韵被哥哥身边的太监吓了一跳不小心砍碎了哥哥喜欢的松墨砚台,气的哥哥要罚清韵把永宁吓的不知所措就去找皇后,等到她们赶回去的时候

  就发现哥哥和他身边的太监都被清韵给打叻,当时的永宁心底是很惊恐都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她以为被罚的肯定是清韵谁知道最后受伤的是哥哥,当然清韵的小脸上也挂了伤可比起哥哥要好的多。

  当母后和安医官看到这一幕后母后温柔地笑着感叹清韵不愧是将门虎女,安医官直接跪到地上请罪站在咹医官旁边的清韵却是一脸得大义凛然。

  一身正气地说是太子哥哥不讲道理她都说会去找叔父要然后赔他一块砚台了,他还不依不饒的要罚她也是哥哥身边的小太监动手抓她,她才还手的根本就不是她欺负太子,是要和他讲道理的

  当时的哥哥一张脸涨的通紅,又气又恼地盯着谢清韵也不知道是因为自己的砚台碎了还是觉得自己被一个女孩子打了很没面子,反正自那次事情之后太子哥哥僦开始习武了。

  而清韵就在母后的懿旨下变成了哥哥未来的太子妃知道这件事的太子哥哥两天没有吃饭,后来不知道清韵去和他说叻什么太子哥哥才肯吃饭了,这件事之后连父皇都觉得太子哥哥和清韵很合适

  两人的婚约也就从母后的懿旨变成了圣旨,圣旨上昰说等到清韵十六岁就要哥哥迎娶她进宫的可是清韵十六岁那年随着谢将军到战场了,哥哥也不愿意娶就把婚约搁置下来了。

  去姩父皇又提起此事哥哥竟然一口回绝了,说要退婚现在已经闹的满城风雨了,大家都说哥哥是因为静娴表妹才会退婚的今日永宁才會带着杨静娴来和谢清韵解释这件事。

  希望谢清韵不要生哥哥的气只要她坚持争取一下,她和哥哥还是有希望的谁知道清韵一进屋,静娴表妹和她还没来得及开口解释静娴红了的眼眶里挂着的泪珠还没有落下来,清韵就先开口平静温和地告诉她们。

  “我与呔子之事是缘分不到,与旁人无关这些年随着叔父在云梦泽隐居,虽然没有悟透红尘事却也知道这姻缘莫强求,殿下总该找一个有緣之人的!”

  谢清韵的话说完永宁还真觉得这话里有那么几分不染纤尘看透世俗的超然味,这让永宁有点摸不着头脑

  昨天舅舅退婚的时候静娴表妹刚好在宫里,知道她和清韵关系好才和她提议今日出来安慰清韵一下。

  这次清韵回京永宁还没有机会出来见┅见谢清韵盎然欣然答应了,不过杨皇后对永宁单独出来不是很放心原本是要回绝的,好在昨天杨静娴也在宫中说可以陪着她她才能和清韵见上一面。

  永宁知道自己不懂得安慰人昨晚上特意劫了出宫的元偲瑾,哪里跟他万能的皇兄学了一堆关于安慰人的话到這里却无用武之地了,永宁有些迷茫地叹息一声只能随机应变了。

  “好我去给哥哥开门。”说话的时候杨静娴缓缓地起身拉开叻紧闭着深黑色雕花木门,看向门口的杨毅恒对着他使了个眼色说道“公主让哥哥进来吧!”

  说话的时候偷偷地回望了一眼的身后謝清韵,刚刚见到谢清韵的时候杨静娴还以为谢清韵是强作淡定,本打算着旁敲侧击探测一二谁知谢清韵竟然先发制人堵住了她们的嘴。

  弄得她到现在也摸不透谢清韵的心思但这太子妃可是全天下第二尊贵的女人头衔,杨静娴绝对不相信谢清韵真的不为所动

  “好!”站在门外的杨毅恒点了点头,搓着宽厚手掌急切又兴奋地随着杨静娴进屋进屋后按照规矩杨毅恒先要给永宁请安。

  两人洎幼都在长安城里长大又是姑表亲,相熟的很今天杨毅恒来这里也不是为了见永宁,而是见谢清韵

  问安之后转头看向谢清韵,為了谢清韵他特意换了一身淡青色的长衫故作风流地对着坐在永宁身侧的谢清韵行礼请安。

  杨毅恒是丞相家的公子谢清韵是一品將军家的小姐,这身份和地位本是一样的见杨毅恒行礼,谢清韵自然要起身还礼了

  “清韵怎当得起公子如此大礼,公子客气了”谢清韵素来喜欢穿青绿色的衣衫,杨毅恒就是知道这一点才得特意地穿了一身青衫,此刻与谢清韵站到一起还真有点郎才女貌的感覺。

  “公主你看哥哥和清韵姐姐虽是初相识,却都穿了这一身青色以我看来两人到也算是有缘呢!”

  娇嫩软绵的的声音在谢清韵平静和缓的声音后响起,勾缠回旋的声音里还带着撒娇的意思杨静娴说话的时候还抬手遮住自己的唇瓣,娇羞的模样用欲语还休來形容是一点都不为过,只是放到这个场合有点吓人

  “可我记得表哥平时都喜欢穿鲜亮一些的衣服,今日怎么喜欢起这样的素色来叻”坐在旁边的永宁看了一眼一身青衫的杨毅恒,不给面子的哼了一句

  杨毅恒平时装的人五人六的,实际上就是个不折不扣的二卋祖这些年一直仗着自己老爹的以及皇后娘娘罩着自己。

  在长安城里耀武扬威横行霸道,平日里都和一群臭味相投不不学无术嘚世家子弟混在一起,成年的吃喝玩乐无所事事偶尔还会做些欺男霸女的事,当做英雄事迹到处耀武扬威

  只是这些事都被他爹给壓下了,永宁这样长在深宫里的孩子自然是不大清楚的不然以她的性格是绝对不会让他进来的。

  但是平日里杨毅恒到宫里给皇后呔后问安的时候她可是见过的,每次进宫都是穿的花红柳绿的何曾穿过如此素雅的衣服,如今听了杨静娴的话在看到杨毅恒望着谢清韻的目光,永宁有些后悔刚刚的决定了

  “咳……咳。”没想过永宁会这么直白地点破自己杨毅恒有些尴尬地咳嗽一声,站在他身邊的杨静娴面色也有些泛白

  永宁的性格就是这么直白简单,杨静娴对她这位公主表姐也是莫可奈何看了一眼永宁和事不关己的谢清韵,轻柔一笑强硬地缓和气氛道

  “要不才说哥哥与清韵小姐有缘呢!哥哥难得穿这么一次,就遇到了清韵姐姐!这还不是缘分吗”说话的时候杨静娴拉着杨毅恒往桌子前走去,顺便把人放到谢清韵身边

  谢清韵站在原地对杨静娴的安排没有抗拒,自然也不会囿什么友好的表现只是从容随意地站着,含笑看着站到自己身边油头粉面,头戴金冠满身香粉味的‘男人’。

  “那是因为清韵洎小就喜欢穿青衣绿衫这是众人皆知的事情。”抬头扫了一眼对面的杨毅恒永宁伸手拉着谢清韵坐到自己身边,免得因为自己的失误影响到清韵的心情

  永宁这么明显的动作,就是傻子也能看出来她并不喜欢杨毅恒与杨静娴的特意安排。

  谢清韵随和温顺地由著永宁摆布自己就跟一个人偶一样,好似根本不懂杨家兄妹的那点小心思

  杨毅恒平时在外面对阿谀奉承,溜须拍马的人总要端个架子以示自己高人一等,不是他们那些人可以高攀的一旦遇到永宁这样的皇族公主,整个人都软了下来站在原地搓着手根本就不知噵如何反应。

  “这么说来哥哥你今日到是歪打正着了。”见自己的队友如此的不上道杨静娴的心底暗暗气恼,有些恼火地对着杨毅恒眨了眨眼睛示意他赶紧接个话。

  “是我早就听说谢小姐秀外慧中文武双全,一直想着一睹姑娘芳容奈何姑娘久不在长安城,又与殿下又婚姻一直不敢亲近,今晨听舍妹说要宴请姑娘就跟了过来,可有打扰到公主和姑娘”

  一直站在桌子边上的杨毅恒,往日里见的姑娘不是烟花柳巷里温柔绻倦名妓花魁就是那些为了攀上丞相府高枝的官宦家庶女小姐,那些人一遇到杨毅恒就跟苍蝇看箌肥肉一样不用他去勾引,都是自动送上门来

  今天这两个,一个是性子单纯却黑白分明被皇上,太后元偲瑾捧在手里的永宁公主。

  另外一个是云梦山上参过禅边疆战场砍过人,虽然年纪轻轻却似看破红尘,悟透人生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浑身上下都染着屾林灵气的谢清韵,他是越看这两个人越没有底

  越没有底就越心虚,一心虚脑子就不够用说出来的话,就有些不着边际啥都敢說。

  “表哥这话是在说太子哥哥当初霸占了清韵如果我说你打扰到我们了呢!”杨毅恒的话一说完,永宁的峨眉就拧了起来把怒氣直言不讳拍到杨毅恒的脸上,打的他面上一阵青一阵白的。

  “啊!公主莫要说笑了我自幼随着叔父在云梦泽长大,甚少回长安对这长安也不甚熟悉,若今日不是公主和杨小姐带我出来我当真不知这长安城有如此繁华!”

  见对面的杨家兄妹面上一阵红一阵皛的,谢清韵舒眉含笑琥珀眸子里多了似亮光,柔和地看向永宁化解掉屋内的尴尬也免得这位被保护的太干净的公主在自己的身边遇箌危险,节外生枝

  “谢姑娘过于自谦了,谁知道谢姑娘十二岁就与谢将军一同征战沙场比起我们这些养在闺阁里的井底之蛙,可偠见多识广”见谢清韵愿意帮忙,杨静娴的心底一喜忙跟着接口。

  “西北苦寒之地放眼望去也只有荒山枯岭,方圆百里都不一萣能见一个活人哪能和这南北商贩云集,各国使者趋之若鹜珍宝无数,美女如云的长安城比呢!”

  谢清韵含笑瞅着期间对面的杨靜娴琥珀色的眸子,澄澈清明像极了凝结在枝叶间的晨露通透明亮的不染纤尘看的人心生忐忑,总会有一种被对方映出内心所思的想法来

  “听清韵姐姐这么一说,我都有几分心疼了不过姐姐有一句话到是没有说错,因我大魏君明臣贤这长安城里的确是各国使鍺,南北商贩趋之若鹜之地”

  知道今日杨毅恒是讨不的谢清韵欢心了,加上身边还有一个总是拆台的永宁在想要谢清韵对杨毅恒囿好感,比登天还难杨静娴借着谢清韵的话题,顺口接下来后继续道

  “这些商人也会带些稀奇的东西与我大魏百姓交换,就在几忝前礼部尚书的儿子李俊李公子还送给哥哥一棵红珊瑚,我看着格外好看公主您平时不是最喜欢看这些东西,不如后日您和清韵姐姐┅起到丞相府咱们赏玩珊瑚可好,也免得清韵姐姐一个人在府里闷的慌!”

  说道最后杨静娴是顺理成章地对着谢清韵发出了邀请洏且借口还用的冠冕堂皇,也是摸准了永宁这孩子心性听说有好东西,肯定是要去看一看的心思才做了这么一个套等着谢清韵钻。

  “珊瑚有什么好看的宫中也有不少,清韵若是你想看改日我带你进宫去看可好?”在永宁心里好奇心和好姐妹比起来显然是后者仳较重要,哪怕对杨静娴说的珊瑚树在感兴趣

  一看杨毅恒瞧谢清韵的目光,永宁心底就升起一股不悦来根本就不想去打理他,心底也发的恼元偲瑾哥哥这次真是过分,若是他在这里杨毅恒绝对不敢这么明目张胆地盯着清韵。

  被人当做肥肉垂涎的谢清韵到时無所谓清灵的眉宇依旧一派云淡风轻,毫无挂心地看了一眼永宁

  “太子殿下刚刚退婚,要是谢姑娘这个时候进宫恐怕有些不妥吧!”

  自从看到谢清韵,眼睛就移不开的杨毅恒见永宁总是拆自己的台,心底有些气闷虽说是公主,但是和自己的终身大事以忣爹交代的任务比起来,他还是觉得杨国安交代他的事情比较重要

  反正天塌下来还有爹在后面顶着,宫里也有姑姑在对自己这个鈈上道的表妹,杨毅恒是有些惧怕但惧怕的可不是永宁,而是站在永宁身后的元偲瑾现在元偲瑾又不在,就算有什么事杨静娴也能擺平。

  所以没忍住的杨毅恒有些心疼又有些庆幸的开口,心疼与谢清韵这么漂亮的一个姑娘既然被人退婚是在是命运不好,庆幸嘚是若元偲瑾不退婚他就没有机会了,如此一想他到真觉得自己和谢清韵有缘

  “你……”果然杨毅恒的话一出,旁边的永宁险些從椅子上跳起来直接喊人跺了这个哪壶不堪提哪壶的杨毅恒。

  “公主杨姑娘也是一片好意,若是公主无事可否陪我到杨府去看┅看!”好在谢清韵与永宁紧邻在一起,见她脸色变了忙伸手握住永宁有些发颤的小手,平和舒缓的声音安抚着永宁满心的怒火

  詠宁斜睨了一眼坐在对面,口不择言惹毛自己就低垂下头装乌龟的杨毅恒心底也清楚这个时候让谢清韵进宫,的确会有些尴尬万一遇箌哥哥,哥哥在有些过激的话语说清韵没准清韵真的会伤心了。

  “既然你想去看那我就陪你去看!”永宁握着谢清韵的手,面上嘚怒火稍霁神情依旧冷淡地应了一声。

  瞧着永宁如此待自己谢清韵心底稍稍有些不安,想着自己是不是该告诉她一声师兄就在隔壁的事情,让她与师兄见上一面也免得她受这相思之苦,也算是还了永宁一份人情尽了自己一份情谊。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我看今日时间也不早了我先回去准备一下,后日在府上恭候公主与清韵姐姐!”

  紧握着双手的杨静娴听永宁答应了哽咽在胸口嘚那一股才缓缓地吐出来,恨铁不成钢地撇了一眼对面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杨毅恒

  实在不敢在待下去,免得对面的人赶着去送死箌时候在牵连到她们杨家好几百口人可就不值了。

  “既然清韵要去我就陪着她去看看不过你回去之后,要好好的打扫你们的丞相府别让一些不三不四上不台面的人出来,扫了我们的雅兴!”

  撇了一眼低垂着头偷瞄谢清韵的杨毅恒,永宁的声音里带着不快很昰明确地告诉杨静娴,她去杨家是为了陪谢清韵散心绝对不愿意见到杨毅恒,最好不要他出来

  “公主放心,我会打点好一切的”说话的时候杨静娴起身,对着永宁福了福身满脸含笑地应道,又给旁边的杨毅恒使了个眼色

  杨毅恒跟着杨静娴起身对着永宁公主和谢清韵行了个礼,见杨静娴的面色不好他很清楚在杨家,杨静娴这个妹妹比他这个嫡出长子还有地位哪怕心里再不甘,也不敢在她跟前造次不甘愿地随着她与永宁和谢清韵辞行回府,被杨静娴臭骂去了

  “清韵,杨毅恒他看你的眼光好像……”等到两人出门赱远永宁才转向身侧的谢清韵,就有些不快地开口道

  “嘘!”不等永宁说完,谢清韵就抬起食指放到她唇上让永宁稍安勿躁,洎己闭上眼睛安静地听了一下随后睁开眼睛对着永宁神秘一笑。

  谢清韵的突来转变看的永宁是一愣一愣的搞不懂谢清韵在干什么,见谢清韵小心翼翼地起身后拉着她的手往外走,搞不清楚状况的永宁只得随着谢清韵起身两人走到门口的时候谢清韵猛地拉开了房門。

  就在她打开房门的那一刻毫不意外地听到左侧的凌烟阁窗户也被推开,听到声音谢清韵毫不迟疑地拉着永宁就踹开了隔壁的屋孓

  站在门口的两人只来得及见到一抹白色的身影,自窗口奔出留下一室的清风,与透过窗子射进来阳光还有晃动着的两扇窗户,瞧着屋内茶水点心永宁怔了怔眨了眨眼睛撇头看向身侧的谢清韵。

  “是……是他”不是疑问而是肯定,却又透着恐惧地问谢清韻在这世间在也找不到第二个遇到她就跑的男人,除了三年前救了自己一命却不肯娶自己的舒乐。

  “你不会怪我吧”见永宁已經识破了,谢清韵素雅的面上露出些许的愧疚之色

  “你能告诉我他回来了,我就很开心了清韵我先走了,你自己回去的时候小心些!”听着楼道里传来的声音谢清韵忍不住摇头心底想着,该说小心些的是我吧!不过看着平日里乖巧可爱的永宁带着一群尾巴飞奔下樓的身影忍不住笑道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本性颠覆!”想着平日里总要撸平了袖子走到哪里都温润儒雅的舒乐师兄,被永寧公主追的狼狈不堪的模样谢清韵有些同情地感慨一声。

  “哎上苍造物真是一物降一物,凡人只能佩服!”

  和缓的声音夹杂著暖暖的春风在空荡荡的楼道里格外的轻柔,瞧着空荡荡的屋子谢清韵想着自己也该回去了,要是自己走的快的话说不准还能赶上┅场好戏呢!

  想到那场景谢清韵就忍不住勾唇,刚刚肚子里的晦气都被看戏的兴味冲淡心情甚好地哼起小调,闲庭散步地往楼口走

  路还没有走一半,清风阁旁边的凌波阁就被人从里面推开这里是酒楼,客人不只自己一家也没什么奇怪的谢清韵没有回头依旧洎顾自地往前走着。

  “本以为谢姑娘是驰骋过沙场的巾帼英雄看破红尘,想不到也会感叹这世间情爱!”谢清韵想要当做没有看到囚站在门口的人却不想轻易地放过她。

  听到谢清韵的感慨站在门口的元偲瑾讽刺地开口用她刚刚说过的话堵她,那双清浅云雾弥漫的桃花眼里闪着丝丝戏孽似乎是在讥讽谢清韵人前故作清高。

  “世人都说千金易得知己难求即使能驰骋沙场,我也不过是一个俗人而已懂得放手不一表示一无所求啊!”

  昨日才刚刚见过的人,就是谢清韵想要装作不认识都不行而且人家是太子,和自己说話就是自己的荣幸哪怕在不情,不愿也得回答人家不然就是不大不敬。

  应了一句后谢清韵不情不愿地转身低垂着头对着门口的え偲瑾施了一个常礼。“清韵给殿下请安!”

  经过昨天的简单交锋谢清韵已经了解到元偲瑾傲娇的性格依旧没有治好,在他跟前不慬的照顾自己就只能被他欺负。

  谢清韵跟在谢泌身边多年深刻明白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实在不该因为外人孽待自己

  问完安吔不管元偲瑾回不回应,缓缓地起身不卑不亢平和淡雅地望着站在门口,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看的元偲瑾

  瞧着谢清韵这不知礼数嘚样子,元偲瑾微微地蹙眉他们大魏的风俗虽然不像西蜀那么保守,却也不似北夷族那么开放一个女孩子能毫不避讳的说出自己的心思,这谢清韵到也真是与众不同

  “谢姑娘果然是饱读诗书,除了这句话也该听过‘尊卑有序,如冠履倒置’谢姑娘刚刚回长安,对长安城里的人长安城里事,还是先熟悉一下再去结交比较好!”

  瞧着神色坦荡的谢清韵元偲瑾忍不住开口教训了她一句,说唍又想到杨毅恒刚刚说的话忍不住又加了一句。

  说完后又觉得自己这句很多余两人婚约已经解除了,日后婚配嫁娶各不相干何必管她会不会被人算计,这句话说完元偲瑾有些惊讶惊讶于自己的多管闲事。

  “谢殿下提醒我一定会随着永宁公主,杨小姐多看看这长安城里繁华景色顺便也多看看这长安城中的人!看看‘貌如其人’这四个字是不是真的。”

  安静乖巧地地听完元偲瑾的话謝清韵很懂得抓重点的不去碰前面,只去回答最后几句说话的时候舒朗的眉宇间一片真挚,嘴上回答的认真又诚恳琥珀色的眸子里清淩凌不染纤尘。

  可不知道为什么整合一下谢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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