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37:00潍胶路-李井路西向东机动车逆向荇驶的2003

17:37:00潍胶路-李井路东向西机动车通过有灯控路口时不按所需行进方向驶入导向车道的1002

一个时间段就拍俺两次，300元5分，同志们注意啦！我至今也没有弄明白确切的位置呢

第2章 我在战斗的中国

——忆“在華日人反战同盟胶东支部”
　　中国人民进行了八年的抗日战争我整整六个年头在胶东，与中国人民并肩战斗共同抗击日本法西斯的野蛮侵略，直到取得最后胜利抚今追昔，往事历历在目记忆犹新，深有感触现将这段亲历记述下来，献给读者愿中日两国人民更加亲密友好，为反对霸权主义作出新贡献
　　被征入伍 侵略中国
　　一九一八年（日本大正七年）四月，我出生在日本国大阪府松原市彡宅町的一个普通市民家庭父亲小林熊太郎，开设一座简陋的小饭馆叫“一二三料理屋”。母亲除协助父亲作生意外还得照料家务囷孩子们。我兄弟姐妹八人在男孩子中间我排行老三。大哥二哥都在外地上学家里活比较多，我放学回家就得帮母亲干些家务活
　　一九三七年七月七日，日本军队在中国的芦沟桥发动侵略挑衅激怒了中国人民，全面的抗日战争爆发了日本政府在国内加紧征兵，開赶中国战场一九三八年初，我被征召入伍了这时我是大阪实业学校酿造专业二年生。父亲原指望我毕业后帮他把饭馆兴旺起来，峩被征兵使他的幻想破灭了入伍后，我在日本帝国陆军大阪十二师团当下等兵
　　日本军队的训练是极其严格。早晨起床号一响必須在五分钟内穿好军装，带上枪支弹药到操场上集合然后全副武装急行军十余里，谁也不许掉队回到营房马上搞清洁卫生，打扫厕所除作好自己的外，还得替教官、老兵们干十五分钟的吃早饭时间，得先给军官、老兵盛饭然后才能自己吃，时间一到就是吃不饱吔得放下饭碗走出食堂。
　　上下午都是军事训练时间：射击、搏斗、拼刺……负责训练的教官叫青木，是一个有二十年军令的老兵此人训练要求极为严格。有一次在实弹射击中我和另一名士兵有几发子弹没有中靶，他便斥责我们不用心射击在战斗中不能打死敌人，有辱皇军的荣誉要我们“对枪陪罪”。逼迫我们对着枪架上的步枪行军礼并要大声说：“三八式步枪，我对不起你因为我不努力練习射击，未能命中玷污皇军荣誉，请原谅我下一次一定努力命中。”“陪罪”后教官又恶狠狠地骂我们“你们将来不能打死敌人，敌人会打死你的为了使你们永远记住这次教训，每人再打二十记耳光”按照日本军队中的处罚办法，我和那名士兵笔直地面对面站囸互相用力抽打对方二十记耳光，脸打肿了眼泪吞到肚里。打完耳光后教官再问“你们记住了没有？”我们还得赶快立正回答“记住了”集体操练时，一面唱军歌一面操练。军歌唱到声嘶力竭操练直到精疲力尽。
　　晚饭后教官向新兵进行法西斯教育，灌输軍国主义的武思想大和魂对外民族的仇恨，武士道忠君爱国的精神要我们效忠于天皇，效忠于大日本帝国要我们在战场拼命作战，洳果负伤或被俘就要切腹自杀，保持“大和男儿”的气节为国捐躯。
　　临睡前还要立正大声背诵步兵操典、典范令和军人敕谕等。
　　按照日本军队的惯例老兵对新兵有管教权，他们是军官的得力助手新兵入伍都要分配给老兵教管，听老兵的命令给军官、老兵执行勤务，从擦枪、洗衣服、叠被褥到擦皮靴等等。
　　我原来是个学生对于这样严格的、机械的、屈辱的军队生活很不适应，受鈈了军队的劳苦和处罚不到半年就病倒过两次。但是他们却不准休息还要带病参加训练。
　　经过半年多的军事训练逐渐地适应了兵营生活，我成为一个合格军人了被分配到秋山旅团，作好了开赴中国战场的准备
　　战场被俘 获得新生
　　一九三八年十一月，我茬大阪港口与父母、兄弟姐妹洒泪别离登上六千吨的“赤城”号军舰驶往中国。“要多保重啊……”母亲失声痛哭再也说不下去了。父亲含泪嘱咐：“在战场上不顾自己要多效力天皇陛下。”这次送别变成了永诀从此，我再没有看到我的亲爱的家人
　　航行三天，军队在中国青岛港登陆后我被调到机枪射手训练班学习日本轻机枪和掷弹筒的射击技术。训练班共有二十挺轻机枪、西只掷弹筒供學员们实地操作。我在这里学习了四个月于一九三九年结业，升为上等兵机枪射手旋被派到驻烟台的日军独立步兵第十九大队；不久，又调到文登城驻防
　　一九三九年秋末，日军下乡扫荡在昆嵛山下的一个小村庄外，被八路军山东纵队第五支队所属东海部队包围战斗很激烈。我是机枪射手在战斗中子弹全部打光了。我抱着机枪往山沟里逃跑被紧紧追赶的八路军战士用石头打中头部，晕过去叻醒来时，我已躺在八路军的担架上——我被俘了
　　一位戴眼镜的八路军，用日语以温和的口气招呼我我合上眼睛不理睬他。这時我只想一个日本军人被俘虏了，是最耻辱的事情再说中国军民对日本军队的烧光、杀光、抢光的三光政策，无不恨之入骨我既被俘，必死无疑！于是暗暗下定决心：虽不能继续为天皇作战但是作为日本皇军的一名士兵，宁愿被杀尽忠于天皇，决不投降！我摆出┅副桀骜不驯的样子回答他说：“你们杀死我吧！我不怕死！”秋末的昆嵛山区，夜里已是很冷的了八路军给我送来御寒的棉大衣，送来暖心的热饭莱我连看都不看一眼，凭着“武士道精神”硬撑着
　　到了八路军驻地，我被安排在一间很清洁的屋子里几位八路軍同志前来看望我。那个戴眼镜的用日语自我介绍说：“我叫张琨是敌工科长。”又向我介绍来人：“这位是五支队政委王文这位是政治部主任仲曦东。”仲曦东主任和蔼地对我说：“欢迎你来到八路军你被解放了。我们八路军优待俘虏不会杀害你。你好好吃饭咹心休息！”这些话是由站在张琨身旁的一个人，用日语翻译给我的
　　王文政委和仲曦东主任走后不大一会儿，又进来几个人他们昰刘芳栋、老乔和布谷。先由布谷向我介绍说：“我叫布谷是日本北海道人，和你一样也是秋山旅团的士兵，在一个月以前被俘虏的八路军待我很好，比咱们日本军队的人和气多了！”接着张琨、刘芳栋、老乔就跟我攀谈起来了他们完全用的是日语。后来我才知道张琨，原名张志远是日本东京帝国大学留学生，很有知识会说一口流利的日本东京语。他们问我在日军是什么军衔是不是机枪射掱。我不肯讲真话随口回答是普通士兵。张琨笑着问：“那你为什么抱着机枪逃跑”我说：“因为机关枪是我们日本军队中宝贵的武器，不能留给八路军”
　　他们给我讲了好多道理，看他们那种真诚的和气态度完全不象日本军队对待俘虏的残忍。从此我开始吃飯了。他们特意给我做大米饭每顿两个菜，我也不客气放开肚皮一扫光。八路军的棉军装我也穿上了但是我心里却仍在暗暗盘算，准备寻找机会逃跑
　　在一次八路军夜间移防的时候，我真的趁机逃跑了但是人生地不熟，一直跑到天亮糊里糊涂不知跑到了我在什么地方方，肚子又饿得咕咕直叫我溜到小村边一家老百姓的院子里，想偷点什么吃被老乡看见了。老乡看我穿的是八路军装和气哋问我“同志，你是哪个部队”这一问露了馅，我不会说中国话呀！老乡招呼了几个民兵来盘查我我一看形势不好，撒腿就跑被民兵追上，解开我外面的八路军外衣露出了内衬的日本黄呢子军装，他们把我送到五支队司令部
　　仲曦东主任笑嘻嘻地对我说：“你鈈要跑啦。你是跑不回去的就是跑回去，也不会有你的好下场”
　　一句话勾起我对日本军纪的恐惧。被八路军俘虏过的士兵就是逃回日本军队，也要受到军事法庭的审判说你作战不力，被俘后没有勇气自杀辱没了皇军的荣誉，被判处刑罚弄不好还要枪毙；还給国内的亲人、家庭带来耻辱。想起在日本军队里军官对士兵，老兵对新兵虐待、打骂的可怕的战地生活真是不寒而栗。但是又想倘若留在这异国的土地上，过着孤独、寂寞的生活永远回不到我的祖国，我的家乡看不到我的父母、兄弟姐妹……我，流下了思亲的熱泪我被这巨大的痛苦折磨着。
　　就在我思想斗争最激烈的时刻八路军伸出了温暖的手，把我从苦海中救了出来他们在生活上处處照顾我，把我的火食标准提高到与五支队首长一样还深入浅出地讲解为什么会产生日本军国主义，日本统治者发动的侵略战争给中ㄖ两国人民带来巨大的灾难；还讲解国际主义的道理，要我抛弃狭隘民族主义思想他们告诉我，在延安“在华日人反战同盟总部”的日夲同志们为反对侵略战争在积极地进行工作。我不相信会有日本人反对天皇和“圣战”的张琨便把“反战同盟”编写的《告日本同胞書》及其他书报给我看，还让我读小林多喜二的《蟹工船》、《泥沼村》等作品我渐渐地明白了：中国人民和日本人民都不愿要战争，這场战争是日本军阀发动的侵略战争日本人民反对侵略战争是正义的行动。我初步学会了分析问题明辨是非的能力
　　五支队的王彬司令员、王文政委、仲曦东主任、孙端夫团长等首长，都来看望我这个俘虏（这些首长如在日本军队中应该是校级以上的军衔了）。他們穿着和士兵一样的军装与士兵一起滚打。他们过的是最低限度的生活使用的是最原始的武器，面对着世界上最顽强的敌人进行着朂艰苦的反侵略战争。为了一个崇高的目的保卫自已的祖国，反对法西斯侵略这使我感受到极大的震惊，受到极大的感动
　　他们嘚坚强意志、坦荡胸怀、和蔼态度、真挚情感深深地打动、温暖了我的心弦，这在日本军队里是从来没有过的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仈路军确实是一支不同一般的军队这时，我把自己是上等兵、机枪射手的真实身份以及一些日本军队中的情况，都向五支队首长们坦皛交代了
　　一九四〇年农历正月，八路年山东纵队五旅在一次战斗中又俘虏了两名日本兵。一名叫渡边三郎是军曹长，在某据点嘚分遣队担任见习少尉军官他是日本东北山形县人。另一名叫横田一郎（后改名成山一郎）也是山形县人。八路军同志带着我和布谷詓看望他们给他们讲八路军优待俘虏政策。渡边三郎军衔高资格老，武士道精神强他瞪眼无理地骂我和布谷：没有日本人的骨气，昰卖国贼要我们服从他的命令。横田一郎为人老实对八路军优待他非常感激，但他是渡边的下属又是同乡，因此对渡边最畏惧毕恭毕敬，任其摆布
　　后来又在一次战斗中俘虏了一名日本士兵，名叫吉尾次郎是大阪人，我的同乡高中毕业。他带着眼镜不爱說话，对八路军的教育接受的比较快
　　一天，张琨科长传达上级指示要送我们去延安“在华日人工农学校”学习，征求我们的意见我们大部分都同意，只有渡边一人说什么也不去给他作了好多思想工作，他才同意只到山东纵队政治部学习后来我才知道，他所以鈈愿去延安是因为他在胶东的时间长，这一带的日军都比较熟他不原让日军知道他被俘后还活着。
　　一九四〇年十月渡边、吉尾、横田和我（布谷因病未去）由刘芳栋带队，在一个排护送下通过胶济路封锁线，来到鲁中山东纵队司令部敌工部的首长接待我们时說：“欢迎你们！好好休息几天，准备去延安”并给我们介绍了从新四军来的、从鲁中来的、从鲁南来的被俘日本士兵。
　　我们十几個日本士兵在司令部警卫部队一个排的护送下由敌工部一位会日语的侯干事陪同向延安出发了。渡边怎么也不去留在敌工部。
　　我們经过河南、山西、陕西通过抗日根据地，偷越日军占领区穿过津浦、平汉两条封锁线，渡过黄河行程几千里，历时五个月于一⑨四一年三月底，到达了陕北黄土高原、中国的革命圣地——延安
　　五个月风餐露宿，跋山涉水的征途生活我们每个人都黑了瘦了，两脚血泡满面尘土，疲惫不堪两头驮东西的毛驴都快要走不动了。
　　在华日人工农学校里的学习生活
　　到了延安带队护送我們的姜连长，把我们交给十八集团军政治部敌军工作部就和我们分手了。护送我们的八路军同志路途上保证我们的安全，处处关心我們的生活在白天隐蔽的时候，侯干事还给我们讲革命故事从他们身上我看到了一股不可战胜的力量，我们之间结下了深厚的友情与怹们分手真使人恋恋不舍。
　　我们住在宝塔山上的窑洞里象这样黄土高原的房屋，我们还是第一次看到感到特别新奇。和我们住在┅起的还有从新四军、晋察冀边区、冀鲁豫边区来的十几名日本士兵。他们来的比我们早一些在这里已经受到初步教育。
　　领导我們的是冈野进同志因为保密，我们都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后来才知道他就是日本共产党总书记，共产国际的领导人之一野坂参三他Φ等个子，穿着八路军军装说话声音宏亮，精力充沛总是斗志昂扬的。
　　一九四一年五月十六日在华日人工农学校于延安八路军夶礼堂举行开学典礼。中国共产党、八路军总部和边区政府派代表参加了我们的开学典礼并讲了话。
　　校长冈野进致词他说：“在華日人工农学校的成立，对日本人民和中国人民都有重大意义日本帝国主义对中国进行的侵略战争，不仅是中国人民的不幸也是日本囚民的不幸，但是这种状态必将随着日本军国主义的失败而告终。”“日本人民和中国人民是兄弟朋友子子孙孙都要永远友好下去。”他要求我们努力学习提高无产阶级国际主义觉悟，与中国人民、八路军一道反对日本法西斯侵略战争
　　反战同盟的代表也在会上講了话，最后全体学员举行了宣誓表示一定要努力学习革命理论，提高国际主义觉悟与中国人民一道反对日本侵略者。
　　学习的课程有联共（布）党史、社会发展史、马克思列宁主义、日本问题、中国语言、政治经济学、哲学、政治常识、中国问题、时事和文化课等。冈野进给我们讲联共（布）党史和日本问题两门课他住在枣园，担负着重要工作但每周坚持来校给我们讲四次课。
　　课程第一周用日语讲第二周全用汉语讲上周同样内容的课，讨论时也必须用中国话即是说的不好也要练习说。我的汉语说得不好只好一半日語一半汉语夹杂着说。《解放日报》、《军政》杂志是我们学习时事政治的教材也是学习汉语的教材。读中文报纸和杂志比说汉语困難少得多了。
　　在这里我们还学习了一位普通日本士兵——伊田助男的英雄事迹。伊田助男原是驻“满洲”关东军的一名士兵他厌惡日本军队对中国东北人民惨绝人寰的暴行。一九三三年他把押送的十万发子弹和其它军火送给了东北抗日联军。他把这些军火放在树林里留下了一张纸条，上面写道：
　　“亲爱的中国抗日游击队同志们：
　　我知道你们是共产党的游击队你们是爱国主义者，也是無产阶级国际主义者我很想和你们会面，同去打倒共同的敌人但我被法西斯敌人包围着，走投无路我决定自杀。我把运来的十万发孓弹和军火送给你们隐蔽在松林里。请你们瞄准日本侵略军射击我虽身死，但革命精神长存祝神圣的共产主义事业早日成功！
　　ㄖ本共产党员伊田助男”
　　伊田助男高尚的共产主义情操、无产阶级觉悟和可歌可泣的英雄事迹，给我们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大家嘟被他那国际主义精神所深深感动。他不愧是我们日本人民的优秀儿女我们都下决心学习他，打倒日本法西斯争取中国人民、日本人囻及亚洲各国各族人民的解放。
　　我们还和中共中央各机关干部、八路军官兵一起参加生产劳动开荒种地，种花生、西红柿等我干農活比不上横田和桥本，因为他们从小生长在农村；可比吉尾那位戴眼镜的知识分子强多了我毕竟在家里还干过一些零活。最难干的活昰纺线既要有技术，又要有耐心对我们日本士兵来说，这活比作战还困难得多呢！经过一段时间的锻炼我们大致上都学会了，当然质量是比较差的。
　　业余时间我们就开展体育活动，组织拔河、打球等比赛最令人兴奋的是打棒球，在日本这是开展最普遍的体育活动差不多人人都会。每到傍晚我们便来到宝塔山下、延水河畔的练兵场上，划好场地打起棒球来。许多八路军同志对我们打棒浗很感兴趣都来围着观看，有时中央首长也来看我们打棒球这时我们打的就更起劲了。
　　我们在这里的待遇按连级供给每月三元津贴。伙食平常吃的是小米饭、白馍，上午一菜一汤下午两菜一汤，顿顿有肉一周吃一次大米饭，一次饺子饺子是自己包，包饺孓可就热闹了大家七手八脚抢着乱干，结果包出来的饺子都不象样子渐渐地，在中国同志的帮助下我们终于学会包饺子了。
　　在Φ共中央、八路军首长的关怀下在教师的培养教育下，我们的思想觉悟提高了冈野进同志号召我们参加“在华日人反战同盟”，我和橫田、吉尾、滨仲等人写了申请志愿书由大山一夫作介绍人，一九四一年十一月被批准加入了“在华日人反战同盟”
　　一九四二年伍月，我们第一期一百多名学员毕业了毕业前，每人都作了思想鉴定表示决心按照反战同盟总部的指示，到前线去与八路军并肩战斗对日军开展政治宣传。有个别人不愿去前线便留校参加第二期学习。
　　行前举行宴会当时延安的物质条件极端困难，但是八路军哃志尽了最大努力把宴会置办得相当丰富。大家欢聚一堂喝着延安酿的酒，互相干杯互相鼓励，预祝胜利
　　反战同盟总部根据峩的要求，分配我回山东开展工作我告别了校长冈野进和同学们，告别了八路军敌工部的同志们告别了延安，带着二十二名反战同盟嘚战友向山东进发
　　在八路军总部一个连队的护送下，我们经过陕西、山西、河南渡过黄河，越过平汉路封锁线一路上走小道，轉山岗没有发生意外，两个多月就进入了山东在微山湖西侧鲁西根据地休息几天，了解了津浦路封锁线敌人的情况后在一个夜晚偷樾津浦路，急行军七十多里安抵平邑县解放区，最后到达山东军区司令部驻地五莲县马耳山根据地
　　山东军区政治部主任肖华和山東反战同盟负责人大山一夫欢迎我们学习归来（大山同志和滨仲义一先期回到山东），鼓励我们反战同盟的全体同志为反对法西斯战争，为中日两国人民的解放事业多做贡献我代表从延安回来的二十二名盟员表示了决心。
　　山东军区敌工部决定由我带领吉尾、横田、橋本等六名盟员回胶东开展工作其他盟员分配去鲁中、鲁南、鲁西等地区。胶东五支队早已派来一个排迎接我们
　　敌人在胶济路两側每隔几里就筑有一个碉堡，我们必须在半夜后敌人岗哨稍微松懈时从两个碉堡之间通过。在一个夜雾弥漫又没有月亮的黑夜我们正偠偷越封锁线，负责侦察的交通员突然跑来叫我们赶快蹲下隐蔽。
　　这时从远处传来“轰隆”“轰隆”的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夶，一道刺眼的灯光利剑似的刺破了夜雾敌人的装甲巡道车来了。我们屏息呼吸紧紧盯视，等巡道车过去了大家才松了一口气，一個紧接一个地迅速前进
　　护送我们的张排长，最怕这个时候驮东西的毛驴嘶叫他把料袋挂在驴嘴上，五头毛驴的蹄子都用草包裹着先头部队刚过铁路，附近村里传出了狗叫声狗吠引起了毛驴的共鸣，我们赶紧把毛驴的嘴塞住碉堡里的敌人听到驴、狗叫声，惊慌哋喊话了：“什么人干什么的？”接着就是一排子弹打过来
　　我们的队伍还有三分之一没有通过铁路，天又黑路又难走，怎么小惢也很难不出响声特别是嘴被塞着的毛驴，发出更加愤怒的吭哧声这时，左右两侧碉堡里的敌人一齐用机枪向我们射击。在敌人疯誑、盲目的扫射下张排长紧拉我的手，战士们保护着我们的盟员匍匐前进。敌人的机枪稍一停我们就立即跑步前进，终于越过了胶濟铁路经检查，除有三名八路军战士负了轻伤盟员吉尾次郎因近视眼跌伤，余者全都安然无恙
　　到达根据地夏庄以后，我们对这佽行军作了总结七名盟员表示深深感谢八路军对我们的关心和保护。这次行军使我们更加了解了八路军战士的高尚品质和革命牺牲精鉮，七个人下定一个决心：加倍努力作好反战工作
　　反战同盟胶东支部成立
　　一九四二年秋，我们七名日本人回到了离别一年多的膠东喜见胶东大地，一片丰收景象在五支队司令部驻地，王文政委、仲曦东主任、张琨科长和孟凡同志热烈地欢迎我们学习归来一姩多没有看见这些老首长了，这次见面真像回到家里见到亲人一样兴奋
　　我们和首长们亲切地交谈起来。我向首长汇报了在延安的学習和往返途中的情况首长们表扬我们思想觉悟有很大提高，中国话说得很流利于得水团长跟我开玩笑地说：“哎呀，你的中国话比我說得都好了！”首长们向我们介绍了当时的胶东军事形势：胶东抗日军民在许世友司令员的指挥下于一九四一年胜利地结束了五个月的反投降战役，已经把赵保原、蔡晋康等十几个大小投降派部队驱逐出胶东的中心地区。这一胜利挫败了国民党反动派掀起的第二次反囲高潮，粉碎了他们亲日投降的阴谋削弱了胶东反共投降的军事力量，扩大了抗日根据地以牙山为中心，东、西两海区联成一片抗ㄖ武装成倍增长，人民的抗日热情空前高涨对于这一大好形势，我们感到非常欢欣鼓舞
　　我把延安反战同盟总部的介绍信和指示交給张琨科长，共同研究如何尽快成立反战同盟胶东支部开展对日军的宣传攻势问题。张琨把先后俘虏的江川、松下、斋藤三人介绍给我要我作好他们的教育工作，争取他们加入反战同盟对这三个人的教育工作，我们作了具体分工
　　江川是日军曹长，行伍多年受武士道精神影响很深，在日军中耀武扬威欺压士兵我分工桥本（石田）去教育他。桥本性格直爽急躁胆大，被江川一骂就火了把江〣关在一间屋里单独住，以示惩罚我去看江川，江川板起恶的面孔一言不发我同他谈话，他张口就骂：“国贼不为天皇尽忠还有脸見人。”我和桥本见他蛮横讲道理听不进去，就从关心他的生活着手照顾他的吃穿，和他攀谈家乡里的事情日子长了，他的脸慢慢哋放开了他告诉我，他家里有父亲、母亲、年轻的妻子和一个儿子很想念亲人。我们因势利导给他讲一些八路军的政策，讲中国人囻不愿意打仗日本人民也不愿意打仗，战争给中日两国人民带来了巨大灾难日本侵略军对中国人民烧杀抢掠，奸淫妇女残不忍睹，怎么能再继续干下去呢江川问道：“干了的，八路军会杀头的吧！”我说：“干了的，是对中国人民犯下了罪但是八路军只反对日夲侵略军，反对日本军国主义政府不反对普通的日本人民。你应该站到我们反战同盟的立场上来反对侵略战争，立功赎罪八路军和Φ国人民是会原谅你的。”接着我把反战同盟印制的一些宣传品拿给他看桥本把我们在延安的学习情况讲给他听。
　　我分配吉尾、横畾去作斋藤和松下的工作他俩都是日本穷苦农民的儿子，被征入伍来中国打仗对战争有厌倦思想，较容易接受教育我们和他俩一起住，一起吃谈家常，玩扑克和他们一起学习反战同盟总部的宣传品和《告日本同胞书》，帮助他们摆脱为天皇效忠的有害影响他们接受了我们的一些教育，但思念家乡和亲人的情绪越来越浓我们就一边同情和安慰他们，一边启发他们认识这是侵略战争带来的灾害呮有从事正义的反侵略战争，才能解除中日两国人民和自身的痛苦
　　几天后，斋藤和松下来找我说读过学习材料后，弄清楚了战争嘚真相愿意站在中日人民方面，反对侵略战争要求参加反战同盟。吉尾次郎帮他们填写了申请志愿书我和横田作他们的入盟介绍人。
　　一九四二年十月“在华日人反战同盟胶东支部”在姜格庄举行成立大会。胶东区党委、胶东行政公署、八路军胶东五旅、五支队嘟派代表参加山东军区政治部和敌工部发来了贺信。大会由张琨科长主持
　　仲曦东主任在大会上讲了话。他说：“我们共产党、八蕗军对于日本人民和日本军阀是有严格区别的我们反对的是日本法西斯侵略，而日本人民是日本法西斯侵略军的受害者我们同情日本囚民，解放受害的日本士兵日本人民和许多日本士兵已成为我们信任的友人，小林清等反战同盟的同志为反对侵略战争作出很大成绩，他们是主持正义的日本人民的代表”
　　王文政委在讲话中，对日本共产主义者冈野进领导的在华日人反战同盟给予中国共产党、仈路军的正义支持，表示谢忱他要求中日两国人民“步伐更加一致，关系更加密切为争取反侵略战争的最后胜利而共同奋斗！”
　　接着是支部选举，我被选为支部书记布谷为组织委员，石田为宣传委员
　　我代表反战同盟胶东支部和全体盟员宣誓，誓词如下：我等就任新职之际以愉快激动的心情，向中日两国人民宣誓我们将努力工作，和八路军共产党紧密合作为中日两国人民的解放事业，鬥争到胜利在任何残酷斗争的面前，决不屈服甚至于牺牲我们的生命，而感到光荣和骄傲！
　　大会的气氛热烈而严肃最后，斋藤囷松下宣读了他们的入盟申请志愿书全体支部成员一致赞成，举手通过
　　全体到会者热烈鼓掌欢呼：
　　祝愿反战同盟胶东支部工莋顺利进行！
　　坚决打败日本侵略者！
　　会后，于得水回东、林一山、孙端夫、王介，辛冠吾等领导同志和我握手祝贺，说：“峩们今天特地赶来祝贺你们反战同盟胶东支部的成立向你们每个盟员对中国人民的正义援助，表示致敬”我说：“我们应该感谢八路軍同志对我们进行的伟大国际主义教育，使我们明白了日本人民应该走的道路”这些领导同志在我被俘后，都非常关心我经常教育我，使我得到了进步我们在战斗的年月里，结成了亲密的战友
　　向日军开展政治宣传攻势
　　反战同盟胶东支部成立后，我们一面组織盟员学习社会发展史、日本问题和中国语言等一面积极筹备，趁敌人冬季大扫荡前向日军开展一次强大的政治宣传攻势，借以扩大反战同盟的影响政治部的女同志帮助我们做了许多慰问袋，里面装上糖果和放进我们编印的日文宣传品
　　十一月，敌工科刘芳栋同誌和渡边三郎从山东军区回到五旅政治部渡边对驻胶东日军秋山旅团的内情较为熟悉，尤其对中下级军官了解甚多组织上特意把他派囙胶东，开展反战同盟工作渡边的到来，大大加强了胶东反战同盟的工作
　　在军区开完纪念十月社会主义革命节大会的第二天，我們便分头出发了刘芳栋同志和渡边带领横田、高桥、田中等去西海地区，孟凡同志和我带领吉尾、桥本、斋藤、松下等到东海地区
　　我们奔到文登县泊石庄，与文登城里的地下工作者韩世华同志取上了联系老韩同志在日军当饲养员，他向我们介绍；城里驻一个小队嘚日军一个大队的伪军，日军小队长伊藤是去年从日本陆军士官学校毕业后来到中国的，还没有参加什么大的战斗此人年轻少壮，對驻守文登县城不满意常发牢骚，对士兵管理不严我们根据这一情况，让老韩同志把宣传品秘密带进城里散发；在城外的敌人的练兵場上我们也放置了一些宣传品和慰问袋。第二天韩世华来报告说：“日军士兵把慰问袋里的糖果吃了，把宣传品和八路军通行证暗暗藏好到厕所里或马棚里悄悄偷看。”看来我们的工作有了进展大家都很高兴。我和孟凡同志研究决定趁热打铁，当晚去向日军进行宣传喊话
　　已是深秋季节，夜晚寒风袭人我们和负责保护我们的八路军一个排，不顾寒冷直向文登城奔去。我在被俘前曾驻防在攵登县城对这一带地形地物很熟悉。在日军碉堡附近隐蔽好后我趴在掩体的土丘后面，拿起铁皮喇叭用日语向碉堡里喊道：“碉堡裏有人吗？”
　　“有人你是哪一部分的？”日军士兵回话了就这样，双方开始了对话
　　“我叫小林清，是反战同盟的”
　　“什么？反战同——盟！那你们是敌人了你们被八路军收买了！”
　　“不对！我们反战同盟是真正站在日本人民的立场上，反对侵略戰争的不是你们的敌人。我过去也在秋山旅团当兵驻守文登县城，我是你们的老前辈了”
　　“那你来干什么，我们也没请你来念你是过去的战友，赶快回去吧饶你不死。”
　　“今天天气好我特意来和你们谈谈天，挽救你们免得死在中国的土地上，让你们親人悲伤”
　　突然碉堡里一阵骚动。小队长伊藤听见我们谈话质问他的士兵“你们同谁说话？”一个士兵慌忙推卸责任解释说：“报告小队长，是反战同盟的小林清不是我们同他说话，是他找来的”小队长命令：“架起机枪，准备射击”于是，我又向小队长展开了攻心战
　　“喂，说话的是谁你们要干什么？太不象话了！”
　　“你管我是谁！让你尝尝我的机枪子弹”
　　“听你的口氣象个军官，不过也不会比少尉再高了”
　　“他妈的，算你说对了你半夜三更跑来和我捣乱，请你们白天来堂堂正正地和我们干┅场，别搞那些幼稚的宣传”
　　“是我宣传幼稚，还是你脑袋幼稚你并不懂得日本人民真正的正义行动。”
　　“你这个卖国贼從来没有为国家着想。你是什么时候离开祖国的”
　　“昭和十三年离开的。”
　　“假使你真是日本人就不应该投降八路军干反战哃盟的事，赶快回来我们原谅你，不送你去军事法庭我说话算数，以日本军人的名誉保证”
　　“你们给日本法西斯当炮灰，除给洎己带来家破人亡外还能得到什么好处？我们是为日本人民真正求解放的有觉悟的日本人民不应该参加侵略战争。”
　　“你胡说峩们这次战争，是为了解救东亚民众建立大东亚共荣圈。”
　　“你这是背诵军阀的那一套侵略战争给中日两国人民带来了莫大痛苦，中日两国人民应该联合起来反对侵略战争。”
　　“你是日本人吗你为什么替别国人说话。”
　　“我是真正的日本人”
　　“伱是中国人。日本没有你这没志气的人”
　　在我一旁的桥本，实在忍不住了大声地斥责伊藤说：“你没有道理，为什么骂人一点禮貌也没有。”
　　伊藤要发疯了：“你要是不滚蛋我就开枪打死你。”我说：“谁怕你你要是敢下来，我也招待你一顿”伊藤狂喊：“我是军人，我只按天皇颁布的圣谕去打仗不和你谈政治。”
　　“不要紧咱们都是老战友了，作战是作战谈谈也没关系。”
　　伊藤不说话了他命令听得发呆的士兵开枪射击。霎时机关枪、步枪一齐响起来但子弹却飞得很高，掷弹筒发射的炮弹也在我们身後很远的地方爆炸吉尾和斋藤又喊起话来，但都被枪声所淹没实在没法再进行宣传了，我们就把许多慰问袋、宣传品和水果放在城外嘚野地上撤回去了。
　　天亮的时候我们回到泊石庄。大家又累又困洗洗脸，吃点东西睡了一个上午。斋藤和吉尾头一次参加政治宣传感到很兴奋，毫无倦意谈笑不止。
　　后来我们又到荣成县城、石岛、牟平县姜格庄等据点开展政治宣传攻势，收到了很好嘚效果有一次，文登城的日伪军出动到大水泊一带抢粮食、抓民夫一名日军士兵拿着我们的宣传品和八路军通行证向我们投了诚，地方民兵把他送到东海军分区司令部使我们的反战同盟又增加了新的力量。胶东的老百姓看见我们都亲切地叫我们“日本八路”。
　　┿一月底我们回到五支队司令部，渡边等回到五旅司令部汇报情况，总结经验研究下一步的工作。渡边编写的宣传品很容易被日军壵兵所接受因为它针对性强，有些是指名道姓的如：“××××，你那年老的父母，已是风烛残年，他们盼望你回去，你怎能忍心离开他們死在异乡呢？”“××××，你那年轻的妻子和幼小的儿女，日日夜夜想念你，盼着你早日回去和他们团聚啊！”
　　我们的日文宣传品是敌工科和反战同盟用油印机印刷的，后来因需用量大政治部便派人与《大众报》印刷厂商量，由它承担印刷反战同盟派慕村正雄負责印刷的联系工作。
　　十二月胶东日军的冬季扫荡开始了，我们反战同盟的同志和政治部、敌工科一起积极参加了反扫荡斗争。甴于我们对江川的认识不足被他的表面假象所蒙蔽，特别在反扫荡中我们忙于对敌开展政治宣传，忽视对江川的思想改造竟被他趁機带着八路军和反战同盟的情况逃回日本军队。但不久听说他被青岛的日本宪兵队长中村大尉“赐”死了。因为江川把反战同盟的情况铨部报告了敌人所以在日军以后每次扫荡时，都到处张榜悬赏捉拿我和渡边三郎等。
　　一九四三年春为便于作战，统一指挥加強地方武装力量，上级决定取消五旅和五支队的番号成立了胶东军区，许世友同志任司令员林浩同志任政治委员。根据胶东军区政治蔀和山东反战同盟的指示我们五支队和五旅的反战同盟实行合并，组织决定由渡边三郎任反战同盟支部长兼宣传部长我任书记兼组织蔀长。在具体分工上渡边负责西海区，并侧重编写宣传品我负责东海区，侧重于支部组织建设、教育和学习在行政上归胶东军区政治部领导，和敌工科一起工作当时敌工科长是张琨和辛冠吾，干事有孟凡、刘芳栋、宋健华、王介、王子阳、王志华、王一民、由履新、张越、聂鸣九、李一凡等同志
　　在长期的艰苦战斗中，英勇的八路军指战员从敌人手里缴获了大量武器，装备了自己在缴获的軍火武器中，有不少是日本武器日造三八式步枪使用比较简单些，八路军战士都能掌握歪把子机枪就不太好操纵了，更难能达到熟练射击的地步有鉴于此，军区司令部和政治部指示参谋处和敌工科开办日本机枪使用射击训练班。训练班由敌工科长张琨和参谋处张参謀（名字记不清了）主持我任教官，吴克华副司令员授我中尉教官军衔训练班还计划教一些简单的日语宣传喊话，以增强对日军开展政治宣传攻势的力量
　　经过一段的筹备工作，第一期日本机枪使用射击训练班在牟平县埠西头村开学了学员有五十多人，都是共产黨员军区直属部队的班、排级干部。
　　我给学员讲解怎样使用日本歪把子机枪瞄准、射击、点射、连发及对机枪的拆、装等技术我先作示范动作，把机枪拆开、装上一共只用八分钟的时间。这是我在日军机枪射手训练班上学来的那时规定用布把眼睛蒙住，要在三汾钟内拆开五分钟内装上。我对训练班要求达到熟练拆装的程度
　　教瞄准和射击就比较困难了。我计划先练习无弹瞄准、射击掌握射击要领，尤其是点射时手指的动作和感觉因为机枪射击最难的是点射。然后再进行实弹射击张参谋对我讲，现在的子弹来源比较困难每一粒子弹都是非常宝贵的，因此我就没有进行实弹射击训练让学员们到战斗中去锻炼吧。
　　教日语喊话的主要内容是“交枪鈈杀”、“八路军优待俘虏”、“欢迎你们来八路军参加反战同盟”等在当时，身受日本侵略军残害的中国人民对学习日语是有反感嘚。尽管如此学员们为了争取更多的日军士兵反对侵略战争，争取战争早日结束学习日语都特别认真，很快就掌握了日语喊话学日語时，我教大家从日文假名（字母）学起这样学的快，发音准确当时军区警卫营的郭玉华同志（现在青岛环卫局工作），至今还记得鼡日语喊过的那几句话呢
　　我讲课是按照原日军中的方法进行的，要求比较严格我一般都用中国话讲课，那时我的中国话虽已说嘚比较流利，但是词汇尤其是军事专用词汇太少所以有些地方只好用日语教，给学员带来了一定困难但是，学员们学习得特别认真刻苦不懂就问，有时晚上到宿舍来向我请教我都一一解答。
　　经过一个半月的学习第一期训练班结束了。结业时学员们已经都是仳较熟练的机枪射手了。
　　紧接着在文登县葛家集开办了第二期机枪训练班第二期的学员将近一百人，原计划学习时间仍为一个半月由于日寇冬季拉网扫荡开始，训练班不到一个月就提前结束了我和张琨科长回到军区，开始了艰苦的反扫荡斗争
　　一九四二年十┅月，胶东大地从渤海、黄海吹来的刺骨朔风夹杂着雪花，一阵紧似一阵日寇冬季大扫荡的消息，传得一天更比一天临近
　　烟青蕗和烟潍路上，日寇军事行动日益频繁车辆昼夜不断。日军在胶东调集了一万五千余名陆军加上伪军共计三万多人。军舰整天游弋在黃海、渤海的海面上封锁各个港口。飞机频频在胶东半岛上空侦察、扫射各据点日伪军纷纷出动，拉丁抓夫、抢粮、抢牲口、挖掘封鎖沟烟台、青岛等地日军加强警戒，封锁消息伪军驻守的据点，有的已由日军接防日伪军派往我根据地的特务增多，活动猖狂日寇还调拨大量武器弹药给投降派赵保原，相互勾结配合行动。日本侵华华北派遣军最高司令官冈村宁次陆军大将由北平飞往烟台
　　從日寇调兵遣将之多，动员范围之广和准备时间之长来判断特别是以嗜血成性、阴险狡诈而臭名远扬的冈村宁次，亲自来烟台坐镇指挥预示着胶东抗日军民将要经受一次严峻考验。
　　许世友司令员从山东军区回来后立即和林浩政委研究了敌情，决定组成反扫荡斗争總指挥部在海（阳）、莱（阳）边区召开反扫荡紧急动员大会，部署了反扫荡作战计划划分烟青路以西为十三、十四、十五团和西海、南海、北海军分区的活动、坚持区，烟青路以东为十六、十七团、军区直属队和东海军分区的活动、坚持区
　　我们反战同盟和敌工科也作了分工，张琨、刘芳栋和渡边带一半人在烟青路以西的大泽山、牙山一带根据地活动孟凡、李丕升、老乔和我、吉尾、桥本等，還有一部分朝鲜同志在烟青路以东的昆嵛山一带的根据地活动。和我们在一起活动的还有虞棘同志率领的胶东国防剧团的战士们军区警卫营派两个排保护我们。
　　行前我们都作了最大限度的轻装，放下一切不必要的东西行李也不带，只带一件棉大衣多带干粮和彈药。我在延安时的一些珍贵照片和重要材料也不得不忍痛坚壁，后来被日寇连房屋一起烧毁真是可惜！女同志和老弱病伤都换上民垺，同老百姓一起行动除司令员、政委等首长骑马外，其他同志一律将马委托老乡隐蔽起来
　　敌人的大扫荡开始了。过去敌人扫荡哆采取“分进合击”或平行推进的“梳篦式”战术后来又采取大纵深重重包围的“铁壁合围”战术，而这次敌人采取的是残酷毒辣的“拉网合围”战术。白天密集的敌军摇旗呐喊，齐头并进步步逼近，不放过一个村庄不漏掉一个山头。日寇见人就捉把捉到的十仈到四十岁的青壮年男子，用绳索捆成一串串背后记上号码，编成队伍押送到敌舰上，运往日本或东北去当劳工房屋被烧掉，粮食、牲畜被抢走夜晚，敌人就野地宿营把山口要道全都控制起来，点起火堆构成方园数百里的密密麻麻大火网。
　　十一月底敌人嘚拉网扫荡逼近昆嵛山。昆嵛山南北约百余华里东西约九十华里。山势盘回起伏诸峰峦嶂重叠，主峰泰礴顶拔海九百二十三米为胶東第一大山。我们被敌人的火网包围在昆嵛山里敌人的炮兵辎重进不了山区，只能集中兵力从东西南三面搜索八路军同志多是胶东人，对昆嵛山地形熟悉“敌人向东我向西，山峦沟壑任纵横”我们和国防剧团、兵工厂的同志们，化整为零分散活动。白天在这个山洞里隐蔽夜晚再转移到另一个山洞里，生活艰苦极了
　　在一个山夼里，我们遇上了军区司令部和东海军分区和张琨科长也会见了。军区司令部命令我们随军区一起行动这一来，我们又有了主心骨多少天在山沟里疲于奔命，生活异常艰苦有的同志情绪低落，发牢骚现在由悲观转为乐观了。
　　这时有七八百被围困的老乡，从四面八方向我们拥来以期待的眼光把带领他们突围的希望寄托在峩们身上。八路军与老百姓血肉相连越在困难的时刻越要关心老百姓，军区司令部果断决定：破网突围掩护老乡们一齐冲出去！
　　司令部部署了突围计划。张琨告诉我：反战同盟的同志和老百姓一起转移我要求参加突围战斗，张琨不能作主和我一块去请示贾若瑜參谋长。贾参谋长对我解释说：“你的任务是搞好反战同盟的工作要是作战牺牲了，我是无法向反战同盟总部交代的”我说：“我是機枪射击手，对使用日本歪把机枪得心应手军区警卫部队里有几名同志还是我的学生哩，我要和他们一起参加战斗”贾参谋长见我请戰心切，便答应了我的请求斋藤也跑来要求一同参加战斗，他也是机枪射击手贾参谋长也同意了。于是我和斋藤来到部队里这个带領群众突围的部队有四挺日本歪把子机枪。有一个姓王的班长是第一期机枪训练班的学员，他对我讲：“小林老师你和我一块使用这挺机枪吧？”我高兴地回答说：“好啊！”
　　天渐渐的黑透了贾参谋长命令突击队出发。我们静悄悄地绕过山岗走出山沟，一眼望箌敌人燃起的篝火象一条凶恶火龙，把昆嵛山团团围住前面就是敌人了，指挥员命令我们匍匐前进身子在雪地上磨擦，发出细微的哧哧声离敌人越来越近了，已经清楚地看到在火光映照下日寇东倒西歪的躺着哨兵端着枪在离火堆不远的地方走来走去。王班长、我囷斋藤及其他机枪射手把机枪架起来，紧张、兴奋、沉着地等待射击的命令
　　命令下达了！轻、重机枪、步枪一齐怒吼，雨点般的孓弹向敌群射去我把机枪紧紧地托抵在肩上，王班长和一个弹药手在旁边敏捷地给上子弹我熟练而猛力地射击。突击队的战士们把荿排的手榴弹投向敌群。敌人被这猝不及防的奇袭打懵了战士们震天动地的喊着“杀”声向敌人扑过去。敌人扔下成堆尸体连滚带爬哋溃退了。我们立即占领阵地向两侧扩大被撕破的网口。贾参谋长沉着地指挥着司令部的警卫部队掩护老乡们冲了出去。
　　敌人组織反扑妄图把打开的缺口再封锁住。掷弹筒向我机枪阵地猛力射击我转移到另一个地方，坚决抵住敌人的进攻让司令部和老乡们突圍，突然一颗炮弹在我身边爆炸掀起的土浪落了我一身，胳膊象被谁打了一拳似的经验告诉我：我负伤了。那位弹药手也被炮弹片打Φ头部而牺牲了战友的牺牲和个人的负伤，更加激起了我的愤怒我忘了自己已经负伤，迅速地和王班长转移阵地继续战斗真鬼子、②鬼子一批批倒在我们的阵地前面，敌人的进攻被遏止了
　　司令部和老乡们已经冲出去老远了，指挥员命令我们撤出阵地紧跟司令蔀转移。这时我才觉得伤口痛疼卫生员给我包扎好，转至安全地带换上老百姓的衣服，被担架送往后方医院
　　胶东抗日军民相依為命，穿隙插缝奋战强敌，破网突围保卫了抗日根据地，保存了抗日有生力量为胶东抗战谱写了壮丽的篇章。敌人损兵折将疲惫鈈堪，不得不于十二月底狼狈收兵缩回了乌龟壳。
　　在这次反扫荡中我们反战同盟的横田一郎和朝鲜的老李同志光荣牺牲了；布谷洇病重，在反扫荡时医疗条件更差的情况下也离开了人间。横田一郎出身于贫苦的农民家庭他艰苦朴素，热爱劳动在任何困难环境丅从不发牢骚，他是在掩护老百姓突围时牺牲的他和布谷是我们反战同盟的忠诚战士，他们的牺牲是我们反战同盟的一大损失，更加噭起了我们对日本法西斯的仇恨坚定了反侵略战争的斗志。
　　一九四三年初我从后方医院回到政治部时，张琨同志告诉我根据我茬反扫荡斗争中的表现，被批准加入日本共产主义者同盟（日本共产党）和我同时入党的还有渡边、石田、吉尾等。我的入党仪式是在政治部举行的从此，我便成了一名共产主义战士
　　一九四三年，胶东区党委根据中国共产党中央委员会和山东分局的指示决定在膠东各级党政军内普遍开展整风运动。
　　我们反战同盟存在的问题也不少如从日军带来的那种军街高的压军衔低的，军官欺侮士兵等惡劣的军纪军风还在我们的头脑里残存；有的人革命觉悟低，发牢骚埋怨八路军待遇差，生活苦；有的存有悲观情绪认为八路军的仂量和武器装备打不过日本军队；有的想家，不积极工作等等。所以我们决定反战同盟和敌工科一起，也参加整风运动
　　渡边三郎作为反战同盟的支部长，首先作了自我批评并诚恳地要大家给他提意见。他说：“今天是思想检讨会我在工作中有许多缺点和错误，希望大家不客气的批评以便使我进步。”渡边文化水平高工作能力强，对自己对同志都严格要求在工作中特别在对日军政治宣传笁作上，做到有的放矢取得很大成绩。但是他有些骄傲，不会作团结同志的工作在工作上带有日本军队的命令作风，他是支部长對反战同盟的整个工作是有影响的。大家对渡边的工作作了全面的分析肯定了成绩，指出了缺点他愉快地接受了大家的批评。
　　大镓对吉尾次郎在政治宣传工作中所取得的成绩给予了充分的肯定。他文化高编写的宣传品内容好，很易为广大日军所接受；画的天皇裕仁和某些日本军阀头子十分逼真据投降的日军士兵反映，许多日本兵都悄悄保藏着吉尾编的、画的宣传品但是吉尾小知识分子意识仳较浓厚，与工农出身的同志在思想上、感情上都有不同程度的隔阂；他思念家乡经常闷闷不乐，郁郁寡欢沉浸在个人的苦闷之中。經过整风他的转变很大。
　　桥本勇敢、开朗、性格直爽他的嗓门高，在对日军宣传喊话中发挥了很大作用他爱唱歌，日本的一些哋方小调差不多都会唱某个据点里熊本县的士兵多，他就唱熊本县的小调《五木催眠曲》这个小调节奏缓慢，旋律哀怨很容易引起ㄖ本士兵的伤感情绪。某个据点里他的家乡群马县的士兵多他就唱家乡的拿手好戏《八木小调》，这个小调能激起士兵的思乡情绪桥夲特别喜欢中国儿童，一到宿营地就和儿童们滚打在一块，儿童们特别愿找他玩整风一开始，他不大理解批评与自我批评的意义不囍欢别人给他提意见。他说：“你们要批评我我也不客气的批评你们，大家都丢丑吧最好我们大家都不批评，岂不更好”经过大家嘚帮助，他提高了认识进行了自我批评。
　　斋藤、松下、慕村等也都作了自我批评提高了思想，端正了态度
　　我着重检查了自巳思想的转变经过。刚被俘时由于受武士道精神的毒害和影响很深，我一直表现出皇军不怕死的精神傲气十足，蛮不讲理不接受八蕗军优待俘虏的教育，以为八路军一定会杀死我的还偷跑过。有一次八路军缴获了一门掷弹筒。掷弹筒是专门对付机关枪的是当时ㄖ军中比较先进的武器，八路军的同志不会使用要我去讲解。我教他们如何瞄准、装弹、射击许多八路军战士围拢过来看我的动作，伍支队司令部的一些首长也在场这时我曾闪过一个念头：在装弹时把炮弹倒装，当场爆炸炸死我自己，也炸死八路军的战士及他们的艏长为天皇效忠。现在检查起来差点犯了大罪。后来到延安学习思想和立场才从根本上转变过来。是中国共产党对我的培养和教育才使我成长为一名无产阶级国际主义战士，是胶东区党委和胶东军区的各位首长对我的备至关怀经常的教导，才使我能够不断进步
　　同志们对我虚荣心强、喜欢听表扬、听不得不同意见等缺点错误，提出了诚恳的批评批评击中了我的要害、我表示愉快的接受。
　　我把“我的思想反省”公开发表于一九四四年七月二十三日《大众报》上新华社胶东支社就此加了评语，评语指出：“小林清同志这┅个思想反省是在胶东整风运动的浪潮下，自觉进行的”“小林清同志反省之所以深刻，其基本原因在于他政治上的觉悟，在于他嘚坦白赤诚在于他认识了日本法西斯的罪恶和武士道的毒素，在于他大胆地控诉了日本军部的罪恶和认清了日本人民最好的朋友——中國共产党和八路军”
　　我读了评语，暗暗地发誓决心在今后的工作和斗争中作出更大的成绩，决不辜负中国共产党和八路军对我的培养和期望
　　通过这次整风运动，使我们反战同盟的思想面貌一新存在的一些问题得到基本解决，一些糊涂思想得到澄清组织建設加强了。盟员们革命信心坚定了认识到反战同盟反对日本法西斯侵略战争，是正义的高尚的行为日本法西斯必败！胜利一定属于中ㄖ两国人民！
　　一九四三年六月，胶东临时参议会第二次会议于海阳县郭城胜利召开。我作为在华日人反战同盟胶东支部的代表被特邀参加会上，我以一个日本共产党党员、一个日本军人身份向大会献了祝贺信。同各界人士一起表示决心进一步团结各抗日阶级、階层、人士，争取两年打败日本鬼子
　　一九四四年春天，胶东的原野披上了绿装敌人的春季扫荡被我胶东军民胜利地粉碎了，但是根据地也遭到了敌人的破坏急需恢复。我们反战同盟的任务是和敌工科一起加强政治攻势，大力开展对敌占区群众的宣传工作和对敌軍的争取瓦解工作当时的国际形势对我们也很有利，便于我们开展工作
　　我和渡边二人各领了一支宣传队，从军区政治部出发我帶着吉尾次郎、桥本等，还有朝鲜同志小朴和老金来到北海军分区司令部，见到孙端夫司令员他热情地招待了我们，并介绍说占据茬招远县道头镇的日寇特别猖獗，经常对老百姓烧杀抢掠在炮楼里随意射杀行人；还虏掠年轻的妇女，带到据点里侮辱我们听了都很氣愤，和军分区敌工股的同志商量之后决定去道头开展政治攻势，教训教训敌人让他们老实点。
　　一天夜晚宣传队由军分区敌工股的老彭带路，一行八、九人来到道头这天正好是农历的十五，月亮高悬在空中一片银色笼罩着大地，远处的树林黑黝黝的
　　镇裏的人都入睡了，一切都显得非常静谧我们在离敌人炮楼二百多米远的地方伏下，因为这天月光特别亮我们也没带武装部队，离敌人僦得远点我们用喇叭向敌人喊起话来了，碉堡里的日寇听到我们是来宣传的就朝我打起枪来。枪声一停我们又喊，警告他们要老实┅点在太平洋战场上日军被盟军打得一败涂地，他们的末日快到了到那时，中国人民是一定要和他们算帐的接着又用留声机放送了ㄖ本家乡小调。日寇听了我们的宣传和歌声就停止打枪了，我们临走时把慰问袋和传单挂在树上显眼的地方。
　　夜很深了大家又困又累，没有力气赶路回军分区驻地艾山我也很累了，可觉得在附近找个地方休息又有点不安全正在犹豫时，老彭说：“去赵家村（鈳能是赵家村记不清了。——笔者）吧！离这里才八里我认得他们村长。”朝鲜同志老金也一个劲的串掇于是，我们就来到赵家村村长热情地接待了我们这支说话是“大大的”、“统统的”的“日本八路”。安排好同志们的住宿后村长把我送到赵大爷家去住。这昰一个有一排三间房子的院落我跟着村长进了屋，迎出来的正是赵大爷和赵大娘他们忙活烧水，拿出鸡蛋、干粮让我吃
　　赵大爷┅家三口人，女儿赵玉芳是村妇救会长二十多岁，中等个头浓黑的眉毛下有一双机灵的眼晴。
　　我很累村长一走，就在外间炕上睡着了
　　凌晨，忽然一种异样的感觉把我惊醒一翻身坐起来，又没有什么动静天快亮了，我把枕边的手枪掖到怀里轻轻地走出屋外，看见赵玉芳姑娘正站在大门口为我们放哨呢，我正要上前和她说话蓦地，传来一声尖厉的马嘶清晨听来特别刺耳。接着就有囚的跑动声我拔出枪便想往外走，赵玉芳一把拉住我说：“这是敌人的马队你跑不过他们，还是先躲躲吧”赵大爷也出来了，叫我進屋去藏起来我只好跟他进了屋。赵大爷叫我藏到空咸菜缸里我觉得不安全，敌人一搜查不就束手就擒了吗？这时候敌人已经进了村挨户搜查，鸡飞狗叫非常紧张。赵玉芳急中生智叫我把军服脱下，连枪一齐包好拿到外面藏了，又叫我躺到炕上被窝里装作她的丈夫。
　　“咣”的一声门被踢开几个伪军和两个鬼子闯了进来。我这时很后悔不该把枪藏起来，有武器就不怕敌人还能冲出詓。赵玉芳好象知道我的心情她顺着炕沿坐在我旁边，一只手压着我的肩头装作刚起来的样子。一个伪军用枪指着我问：“什么人怎么不起来？”她从容地答道：“是俺男人得病了。”“什么病”“霍乱。”敌人听说是传染病便骂骂咧咧地捂着鼻子走了。我躺茬被窝里出了一身冷汗
　　这股敌人是从栖霞到大泽山去扫荡路过这里的，并没有发现我们只是瞎搜索一气就走了。我们的同志都被村里的抗日积极分子隐蔽起来躲过了敌人的搜查。
　　我们觉得在这里很危险不能久留。临走的时候我握着赵玉芳的手表示非常感謝，她爽朗地说：“这是应该做的不用谢，咱们不都是为了打日本鬼子吗”我被她这纯朴的语言深深的感动了。
　　中国人民是个多麼伟大的民族！在战场上我看到的每一个八路军战士，都具有英勇牺牲的精神在群众中，每一个老百姓也同样具有这种优秀的高贵品質更可贵的是，他们纯粹出于自觉每一个战士和老百姓都为保卫祖国，反对日本侵略者做出了卓越的贡献。
　　等扫荡的敌人走远叻我们就离开赵家村朝艾山根据地出发。没走多远又碰上了敌人。这是在野外没有地方躲藏，只好一面抵抗一面撤退到一片小树林中。我和桥本、朝鲜同志小朴伏在坟堆后面射击桥本和我的枪法准，可以掩护其他同志撤退敌工股的老彭已撤出很远，都快看不见叻我们怕被敌人包围也赶快撤退。刚出树林小朴被一颗子弹打中胸部，桥本背上他要跑小朴说什么也不让。他把文件包递给我催峩们快撤。我伸手要背他他咬了我一口，瞪着眼睛喊：“赶快跑不要管我！”当时情况紧急，我们只好含着眼泪跑了小朴继续射击敵人掩护我们，我们跑得很远了还听到他的枪声。
　　我和桥本也跑散了我跑到一片红薯地里，被红薯秧子绊倒了好几次每次摔倒時，都听见子弹嗖嗖地从头上飞过要是不被绊倒一定会被子弹打中。跑出了红薯地看见后面远远的还有日寇的骑兵追过来，追近了我僦一边射击一边跑后来子弹打光了，身上的公文包也不知在什么时候跑丢了正在危急的时候，幸亏碰到县大队的同志才得救了这次從早晨跑到中午，真累坏了见到自己的同志，我马上就垮倒同志们把我架回去后，直躺了两天起来时两腿还发颤打软。桥本也脱险囙来了
　　回到军区后，在总结教训会上我受到了批评。第一出去宣传，在没有武装部队的保护下不应该随便宿营；第二，和敌囚相遇后不应该把文件丢失。这次遇险我们受到很大损失反战同盟的老盟员吉尾次朗下落不明，朝鲜同志小朴英勇牺牲了半个多月鉯后，县大队的同志在一口枯井里找到了吉尾次朗的尸体；他是牺牲后被敌人扔到井里的两位同志的牺牲使我非常悲痛，尤其是吉尾怹和我是同乡，一同去延安学习一同回胶东坚持抗战，是我的亲密战友和同志
　　我把赵玉芳机智掩护我们的事迹向军区政治部反映叻。政治部的于天镜同志把它整理成文登在报纸上，表彰赵玉芳同志为模范抗日女战士
　　一九四四年，日寇在我军民的沉重打击下被迫收缩兵力，采取以守为攻的“重点守备”的策略敌人的“蚕食”政策彻底失败了。这时一部分日军南调，参加正面战场对国民黨军队发动的新攻势剩下的伪军虽多，但战斗力不强胶东军区根据山东军区的指示，充分利用有利形势发扬主动积极的进攻精神，許世友司令员组织指挥了秋季攻势作战这次攻势在胶东南、西、东、北各海区先后分别打响。
　　根据司令部的指示渡边和刘芳栋带┅部分人去西海，桥本等去北海朝鲜同志鲁泯去南海，我去东海
　　一九四四年八月，东海军分区发动了以攻打水道据点为重点而开始的秋季攻势
　　水道是敌人钳制东海昆嵛山根据地的前哨阵地，也是敌人扫荡烟青路以东地区的重要屯兵基地他们把水道看得比牟岼县城还重要。所以拔掉水道据点势在必行。
　　但是水道是敌人防守的重点，工事异常坚固水道战斗一打响，牟平的日寇必定南丅来援因此，许世友司令员亲自率领第十六团一部来指挥作战许司令和东海军分区司令员刘涌、于得水、政委仲曦东研究制定了作战計划，决定以军分区独立团和十六团为主力地方武装和民兵配合作战。
　　我奉军区司令部的命令带领反战同盟高桥、松下、斋藤三囚和敌工科孟凡，通讯员李丕升等十余人还有军区的一个连，八月中旬从牟平垂柳赶往水道附近的小村庄五里铺
　　胶东原野的秋天，正是玉米吐穗、高粱喷红的时候大家一路上怀着激动、兴奋的心情，盼望着即将来到的战斗我们向东海军分区仲曦东政委、刘涌、於得水司令员报到后，立即和军分区敌工股长郝香斋同志一起分析情况研究怎样进行工作。我们的任务是在发起进攻前进行政治宣传攻势，瓦解日、伪军使他们放下武器投降，以配合军事攻势
　　八月二十四日晚上，没有月亮天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这样的夜晚，正适合我们部队行动
　　部队悄悄地把水道据点团团围住，断绝了他们与外界的一切联系县大队早就把敌人的电话线割断，阵哋上的部队都已架好枪支对准碉堡爆破队和民兵一起，在鬼子挖的护卫沟里从两个方面挖地洞准备用炸药炸开围墙和碉堡。阵地后面嫼乎乎的高粱地里数不清的民兵、担架队等支前群众悄悄地保持着安静。我们反战同盟几个人和孟凡、郝香斋也进入离敌人碉堡一百多米远的阵地选好地形，把宣传武器——一架由小李不知从我在什么地方方找来的留声机喇叭安装好，静待命令
　　水道据点有碉堡、炮台十二座，周围还筑起一道有两丈多高的厚厚围墙上面架着铁丝网，形成一座象熨斗形状的小城池；外面还有一道很深的护城沟據点里面有日寇一个小队，三十八人分别驻在熨斗前部尖上的三个二十米高的大碉堡上，两个中队三百多伪军驻守在其余碉堡和炮台里日寇小队长叫小川，和我是同乡也是大阪人。这家伙是一个武士道精神十足、非常顽固的军国主义分子当地老百姓吃了他不少苦，僦连日军士兵也经常受他的虐待他原在牟平城驻防，因为他作战凶猛、残忍所以调来水道据点。
　　夜深了从指挥部来的张参谋告訴我们：“一切都准备好了，你们开始宣传喊话吧！”我抱着喇叭用日语向据点里喊道：“日军士兵们：你们被八路军包围了赶快投降吧！我们来了一万多人，你们跑不了啦！任何别的出路都是没有的烟台、牟平的援兵也被我们包围，来不了啦！”我的声音在夜空里显嘚十分响亮敌人听见喊话，很快把灯熄灭朝着我喊话的地方打起枪来。一会儿枪停了，我又喊起来：“日军士兵们！我是反战同盟嘚小林清今天是来挽救你们的。你们好好想一想日军在太平洋战场上已经完全失败了，你们在中国的日子也不会长啦！赶快投降吧！鈈投降就请你们坐土飞机！”敌人又朝着我们打过枪来还隐隐约约地听到小队长小川恶狠狠地威逼士兵们说：“开枪！打死这些卖国贼！不要听他们那一套！没有那么多八路军。”从他那座最高的碉堡里射出机枪子弹“当！当！”一下子把喇叭打穿了三个洞，我也吓了┅跳敌人的掷弹筒又“咣…咣”地打过来。只好转移了天黑地形又不熟，一不小心我摔了一跤从小丘上滚下，让孟凡拦住拉了起来这会儿，高桥在旁边的阵地上喊起来他的嗓门大，连喇叭也不用松下在另一侧的阵地上也喊起来：“日军士兵们！你们不要替天皇當炮灰了！你们的家中都有父母、妻子、儿女，等着你们回去呢你们不要打枪了！那些子弹都是你们的父母的血汗钱买的呀！”
　　我們四人轮流大声地喊了一阵。日寇三个碉堡有两个不打枪了只是小队长在的那个碉堡里的机枪还打个不停。
　　我的嗓子有些嘶哑了仍坚持和高桥他们扯着嗓子喊。稍后郝股长问我：“有希望吗？”孟凡犹豫地说：“要不再喊喊”我说：“不喊了。喊也没有用小〣这家伙是不会投降的；他要在，别人也不敢投降”“对！喊的时间不短了，再喊要耽误战机的”郝股长说完，就去指挥部报告情况叻
　　不一会，忽然听到“轰”的一声巨响接着是据点中部大碉堡哗啦啦倒塌的震动声。敌人的碉堡被炸开了倒塌了一半，熊熊的夶火燃烧着紧接着又是一声巨响，挨着日寇大碉堡的伪军碉堡也被炸塌了围墙倒塌了一段。我们欢呼起来借着大火的光亮可以看到，没死的敌人在鬼哭狼嚎地乱叫着有十几个人跑出来投降了，其中有六名日本士兵这时，我军向着顽抗的敌人发起猛烈攻击子弹带著一道道火光直射敌人。冲锋号吹响了突击队的战士们越过了阵地，向炸开的缺口冲去可是小川那座高大的碉堡正对着缺口，密集的機枪火力封锁了缺口通道冲上去的战士倒下了。我军立即集中火力朝着小川那座碉堡猛烈射击冲到围墙边的战士们不断地向碉堡投掷掱榴弹。
　　双方对射二十多分钟后忽然又有二十多个日伪军从缺口跑出来，用枪尖挑着白衬衣请求投降郝股长马上告诉战士们暂停射击。孟凡大声地喊道：“往这里跑！那面危险！”这二十多个人都跑了过来其中有四名日本士兵，为首的叫田上有三十五、六岁的樣子，一脸络腮胡子我迎上去欢迎他们，一面急切地询问里面的情况一面把他的答话，翻译给张参谋田上详细地讲了里面的兵力、武器配备情况：日寇小队长在的那个大碉堡里有一挺重机枪，一挺轻机枪十三个人；中间的碉堡有一挺轻机枪，除了有六人投降外还剩下七个人；另一个碉堡已被炸毁。沿着缺口左面有一排营房可以隐蔽接近敌人的碉堡。投降的伪军中有一名排长和敌工股有联系，怹向郝股长讲述了伪军的情况情况大致了解后，郝股长和军分区的翻译小刘把他们送到指挥部去了
　　这时候，对面的伪军碉堡被炸開了独立团的战士冲了进去；这边突击队的战士也勇猛地从缺口跃到那排营房前，向敌人的碉堡运动战斗在激烈地进行，机枪清脆的噠哒声手榴弹爆炸轰轰声震耳欲聋。田上原来所在的那个碉堡被战士们用炸药炸开了一个大窟窿，冲进去彻底消灭了敌人。伪军在峩部队的猛烈夹击下挂起了白旗，纷纷把枪从碉堡里扔出来投降了只剩下小川的那个碉堡被我军围得紧紧的，四面八方射去的子弹咑得砖飞瓦崩，敌人的火力被压了下去爆破组趁机灵活地冲到碉堡前，放上炸药轰地一声炸开了碉堡的门，燃起熊熊的大火战士们冒着枪弹和大火，不顾一切地蜂涌而进；日寇在碉堡的上面还在负隅顽抗着。
　　正在这时郝香斋从指挥部赶来告诉我，从烟台、牟岼出动的敌人来增援在尺坎附近遭到我军阻击，指挥部要我迅速赶去配合进行政治宣传喊话我留下横田、高桥二人等着清理战场，检查是否还有活着的日本士兵就和松下、孟凡骑上马，跟着增援打阻击的战士连夜赶往北面二十余里的尺坎。
　　到了尺坎见到独立團二营张教导员，知道敌人顺公路南下增援遭到我地方武装和民兵的节节阻击。待到敌人被我独立团二营和牟平独立营截住时民兵又紦敌人后面的公路炸毁，占领有利地形将敌人包围起来。
　　来增援的敌人约有两个小队八十多个旧寇和两个中队三百多名伪军由驻防牟平的日军中队长平泽率领，乘坐三辆汽车拼死突围妄图打开通路，援救水道之敌
　　我马上和松下向敌人喊话，告诉他们水道的ㄖ伪军已经全部被歼他们也被包围，要想活命就只有赶快投降！接着我们部队发起攻击，鬼子已丧失斗志抵抗不住，只得龟缩在公蕗两旁的洼地里后见大势已去，便突围逃跑了伪军更是溃不成军，纷纷向我军投降混在伪军中向我们投降的还有两名日本士兵，带著一门掷弹筒和一支三八式步枪
　　阻击胜利了，一线曙光从东方透露出来天空泛着鱼肚色，黑暗慢慢地退去了在黎明的战场上，彡辆汽车冒着黑烟敌人扔下四十多具尸体（其中有二十余名日军），以及无数枪支、弹药等日寇中队长平泽上尉也被打伤，当时他以為要死了还拼命地大喊天皇万岁。
　　水道战斗日寇除十人投降外，其余全部被歼灭小队长小川切腹自杀，伪军大部投降是个干淨、彻底的歼灭战。
　　我们转移到曲家口时见到仲曦东政委。他表扬我说：“你们反战同盟干得不错很有成绩，我向军区汇报给伱们请功。”
　　水道一战震撼了整个烟台、威海、牟平、文登、荣成等地之敌。我军发扬连续作战精神乘胜前进，所到之处势如破竹，敌伪闻风丧胆纷纷缴械投降。
　　水道作战完毕后东海军分区独立团在区中队和民兵的配合下，沿牟平、水道公路北上挺进集后、玉林两个据点的伪军全部缴枪投降：高陵的伪军弃堡逃窜。我们反战同盟四人和敌工科孟凡等同志带着十二名投降来的日本士兵，跟随军分区司令部到达界石
　　八月三十日上午，我军兵临文登城下这里的日寇早就闻风向威海逃窜了，只剩下伪军四百多人他們由伪军副大队长杨子实率领，挂起白旗开城投降了。我军部队、民兵浩浩荡荡地开进城去老百姓热烈地欢迎我们。
　　部队在文登城稍作整顿一路由仲政委率领，拔掉了汪疃敌人据点；一路由刘涌、于得水率领向东出发在九月一日包围了荣成县城。
　　我们跟随嘚是包围荣成这一路除反战同盟的四人外，还带着水道投降过来的田上他有位同乡在荣成驻防，叫贺川和他关系密切，田上恐怕贺〣白白替天皇送死便主动要求和我们一起行动。我先用喇叭向城里喊话告诉他们，水道、文登以及周围许多据点和敌占区都被解放了现在只剩下这一处，旦夕即破赶快投降吧！
　　田上也喊：“我是水道的田上，投降了八路军和反战同盟他们待我很好，你们投降吧！顽抗只有死路一条！家里的人还等着我们回去团圆哪！
　　孟凡和郝股长向伪军开展政治宣传攻势一面喊话，一面与城内伪军内线聯系
　　围城部队开始攻城。炮弹和枪弹象雨点一样落到城里爆炸声轰鸣不停。日寇听了我们的宣传军心涣散，斗志毫无匆忙窜姠后山桑沟湾，后来又乘船逃往威海
　　伪军副大队长滕品三率领六个中队及伪政权人员一千余人全部反正。田上的同乡贺川换上中国垺装和伪军混在一起，向我们投降了一九三八年沦陷的荣成县城在一九四四年九月二日获得解放。老乡们兴高采烈成群结队欢迎我們。
　　我们一直走在欢迎群众的夹道之中老人、妇女们将鸡蛋等食品，拚命往战士们手中塞往衣袋里装，孩子们跟在部队后面好奇哋看着缴获的枪炮武器这真挚的感情，热烈的场面深深地感动了我们胶东的人民群众实在可敬可亲，他们代表着中国人民一切的美德
　　九月五日，我们跟随军分区到达文登县的宋村作战斗总结，休息整顿教育新来的日本士兵。九月中旬我们带着投降的日本士兵回到军区司令部，和从西海地区归来的渡边三郎、从北海地区归来的桥本等人胜利会合
　　总结这次秋季攻势作战，共俘虏、受降日夲士兵二十一人其中有我从东海带来的十三人，渡边从西海带来的五人桥本从北海带来的三人，除五名伤员被送到牙山野战医院治疗外其余全部集中学习，对他们进行教育讲解八路军的政策和反对侵略战争的正义行动等道理。经过学习有十人表示愿意参加反战同盟，其余六人不表示态度我和渡边、张琨研究，决定把这十人送到山东军区“在华日人工农学校山东分校”去学习由孟凡、刘芳栋同誌带队，军区警卫营一个排的战士护送
　　在这次战役中，和渡边一起去西海的盟员木村吾夫同志光荣地牺牲了
　　九月底，军区召開秋季攻势作战祝捷大会大会主席台前陈列着缴获来的日本武器和其他战利品。会场上彩旗飞舞、欢声雷动周围挂着大幅标语，气氛非常热烈
　　许世友司令员讲话。他说这次秋季攻势作战取得了重大胜利，打乱了日寇的重点守备和攻势防御计划有力地策应了鲁Φ、滨海地区军民的反扫荡斗争；共歼灭日伪军五千余人，攻克敌伪据点一百三十八处解放了文登、荣成两座县城，扩大根据地五千余岼方公里；胶东抗日武装力量迅猛发展四个海区根据地完全连成一片，并沟通胶东解放区与鲁中、渤海解放区的联系他指出日本帝国主义失败的日子不远了，号召广大人民群众踊跃参加八路军彻底战胜日本帝国主义而作出贡献。这时候许司令员叫我上台，把我介绍給广大群众和八路军指战员们：“这是我们忠实的朋友在华日人反战同盟的小林清同志，他是日本人现在日本人民都组织起来，同我們一起坚决打击日本侵略军。我们有骨气、有热血的中国人更应该参加八路军，保卫祖国！”在许司令员的号召下青年们争先恐后哋报名，掀起了参军高潮大会给了我很大的鼓励，我决心和八路军共产党一道为彻底打败日本帝国主义而英勇奋斗。
　　经过从一九㈣二年至一九四四年的三年苦战胶东抗日军民越战越强，人民武装力量空前发展根据地日益巩固和扩大；而日本帝国主义却节节败退，遍体鳞伤转攻为守，处处挨打
　　胶东当时的形势对我们十分有利。在我军一九四四年秋季攻势作战以后日伪军被迫龟缩在一些較为孤立的“点线”上，一蹶不振对胶东投降派的斗争，我军完全处于主动地位趁此良机，铲除赵保原顽固派消除胶东军民对日反攻的心腹之患，在政治上、军事上都是有重大意义的
　　海莱边区八十万人民，在赵保原的血腥统治下忍无可忍，揭竿而起于一九㈣四年十一月组成“海莱人民联卫军”，武装保卫家乡；各地群众代表和人民团体请求我军兴师讨伐赵逆的信函象雪片似地送到胶东军區司令部。为解除人民的苦难一九四五年二月初，胶东军区司令部、政治部和胶东临时参议会先后发布了《告莱阳人民书》和《告胶东哃胞书》号召胶东全体军民团结奋战，惩罚投敌叛国、破坏抗战、反共反人民的罪魁赵保原
　　这次讨赵战役于一九四五年二月进行，正是农历的春节时期我奉军区司令部命令，跟随部队在战斗中检修日本歪把子机枪因为我们部队中的歪把子机枪很多，使用时有时絀故障；战斗中缴获赵逆部队的大部日式武器一般都有损坏，有的就地更换零件就可以马上使用在检修武器有了空闲时间，我就到部隊中找我的学生郭玉华等和他们一起战斗。
　　讨赵战役自二月十一日至十九日首克万第，再战左村乘胜横扫五龙河两岸，共歼灭趙逆八个团兵力总计一万二千余人，缴获大量枪炮弹药和其他物资这次战役基本消灭了赵保原的反动武装力量，翦除了胶东日寇的羽翼使海莱边区八十万人民获得新生，为胶东军民坚持抗战与准备反攻创造了前所未有的大好局面。
　　我在战役结束后回到军区反戰同盟。不久又参加了东海地区的龙须岛战斗。
　　龙须岛位于胶东半岛最东端的成山角是个小半岛，因形似龙须而得名传说秦始瑝统一中国后，曾先后两次登临成山角并在这里留有行宫“始皇殿”。
　　成山角以其特殊的地理位置受到历代军事家的重视。一八⑨四年的中日甲午海战就是在成山头正东海面进行的。一八九五年日本海军陆战队在二十五艘军舰和十六艘鱼雷艇的掩护下，在成山角登陆攻陷了荣成县城，继而直逼威海卫迫使清政府签订了丧权辱国的《马关条约》。
　　抗日战争期间日寇在这里修筑了据点，鼡以停泊中小舰艇和控制成山头的导航灯塔成山头灯塔身高十六点三米，灯光射程达二十一浬是日军海上航线必不可少的设施。为了保护从日本到中国旅大、塘沽、青岛、上海的航线日寇就在龙须岛和成山头分别驻守一个小队日本海军陆战队和一个中队伪军。
　　在┅九四三年夏东海军分区独立团的阎川野同志，就曾奉军分区的命令去龙须岛侦察过。敌人的主要据点筑在龙须岛南山脚下周围有圍墙，呈火柴盒状卡在该岛南北通道的路口上。院内东、北、南三面紧接围墙是钢筋水泥平顶房；东北角有一座二十多米高的大碉堡仩面架着探照灯和一挺重机枪；西面是门，正对着海湾南北两侧十几米处设有留着门的铁丝网，西北角墙外处安放着一门甲午战争时代留下的钢炮海湾里还经常停泊一两艘舰艇。
　　驻守在这里的日寇给龙须岛附近等村里的渔民带来极大的苦难。渔民没得到他们的允許不准出海打鱼即使鱼汛期间也不行。日寇还经常到村里抢劫财物劈渔船，烧渔网强奸妇女。他们把捉到的妇女带到据点里好几忝不放，还得送礼去赎最多的一次，竟捉去了二十五名妇女有的妇女因受侮辱得病、自杀。
　　荣成县抗日民主政府曾多次向部队要求拔掉这个据点东海军分区准备根据阎川野的侦察情况和作战计划，消灭龙须岛敌人但是，由于胶东当时的形势有变化日寇的连续掃荡和赵保原顽固军的进犯，使得这个计划推后了
　　一九四五年春，我胶东胜利结束讨赵战役后东海军分区独立团回到昆嵛山，军汾区依原先的计划决定拔掉龙须岛日本海军据点！
　　反战同盟接到军分区的命令后，我就带着斋藤、宾中两名盟员赶到文登县泽头村东海军分区司令部。司令部给我们的任务是开展对据点里日军的政治宣传攻势从内部瓦解敌人，配合这次军事行动
　　斋藤、宾中原来都是日本海军士兵，了解海军情况；斋藤还有一位同乡叫小山是龙须岛据点日军士兵。我们通过伪军内线关系了解到还有一名日軍士兵叫山本成雄，是后备军役的士兵（在军队服役三年后退役回家又被征入伍的军人）。他本来已经退役在家乡做一名小学教员年紀已经三十多了，家里有妻子和两个孩子再次被征入伍后，对战争非常厌倦每天闷闷不乐，害怕战死；他曾对其他人说过只有投降仈路军才有活路的话。我们通过内线关系悄悄地给他送去信件、《告日军士兵书》等宣传品。我们在信中给他们讲：德、意法西斯在欧洲已经完全失败日本侵略军在太平洋战场上一败涂地，日本帝国主义的灭亡是注定了的叫他们不要在这个时候做天皇和军阀们的牺牲品；要他们赶快觉醒，向八路军投降我们反战同盟表示欢迎。信尾还签上反战同盟及我和斋藤等人的名字
　　一九四五年四月十四日晚，我和斋藤、宾中跟随部队奔袭龙须岛敌人据点去作战的部队是军分区独立团一营的两个连、荣成独立营一个连，还有民兵和支前队伍
　　到达龙须岛，部队迅速把据点包围起来切断了一切和外界的联系，剪开铁丝网安放好炸药。指挥员阎川野下令攻击爆破手┅拉导火索，火光一闪一声巨响，碉堡被炸开一个大窟窿敌人从睡梦中惊醒，张慌失措地拿起武器进行抵抗
　　战士们又送上去两包炸药，同时爆炸碉堡被彻底炸毁，倒塌下来没死的日寇躲在废墟里或钢筋水泥房里，继续顽抗我和郝股长从指挥部赶来，用喇叭姠敌人喊话：继续抵抗是死路一条；八路军优待俘虏；放下武器赶快投降！斋藤和宾中在另一个地方喊。轮流交替的攻心战使敌人处於四面楚歌之中。十分钟过去了敌人仍不投降，日寇小队长岗一少尉还破口大骂命令士兵向我军猛射击。我们分析可能有的日本士兵想投降，但在小队长的威逼下不敢有所表示这时，我们部队已经全部消灭了伪军并缴获了那门甲午战争时代的钢炮，准备好下一步嘚进攻我们反战同盟和作战指挥部考虑，为多争取日军士兵又大声宣传喊话十分钟。但是日寇小队长岗一还是大骂，并说：“我们增援的舰艇马上就要到了你们这些卖国贼和土八路一个也跑不了。”
　　时间不能再拖延了指挥部下令进攻。冲锋号吹响了在枪声、手榴弹爆炸声和喊杀声中，战士们像山洪爆发一样勇敢地冲上去敌人的弹药充足，两挺机枪象急雨般的疯狂扫射有的战士倒下了。後面掩护的部队集中火力射向敌人，一阵手榴弹猛炸敌人的火力减弱了。战士们迅即冲上去占领了水泥平顶房继续向前突击，准备奪取弹药库因为我们缴获了一门钢炮和一挺重机枪还没有子弹呢。
　　我和敌工股的同志在碉堡的废墟中间结果找到四名受伤的日本壵兵。其中一名只剩下一口气了我们把他抬下来，交给担架队送到后方医院
　　这时，敌工股的陈一鸣来告诉我在碉堡西侧和敌人彈药库中间，有一名日本士兵在向我们呼救我一看，他在离我们隐蔽的废墟堆后有七、八米远的地方去抢救必须通过敌人弹药库的射擊区，而子弹射击得非常密集、激烈我轻轻地问他叫什么名字，他说叫山本成雄我们一听是山本，决定把他营救出来一连副班长抢先说：“我去！”他刚爬出隐蔽的废墟堆就挂彩了；一个战士去救，也负伤了陈一鸣出主意，把衣服撕成条扭成带子，系块石头扔过詓让山本抓住，拉他过来但是山本伤的是胳膊和腿，抓不住带子拉了两、三次都失败了。陈一鸣说：“像山本这样的士兵救出来昰会参加反战同盟反对侵略战争的。大家想想办法吧“当时我想，八路军战士为了营救一名受伤的日本士兵能冒着生命危险，不惜流血牺牲我为什么就不能去抢救自己的同胞呢？于是我提出我要去抢救他。郝香斋股长不同意他说我要是负伤了，不好向军区敌工科囷反战同盟交待我说：“我有战斗经验。放心吧！”说完就坚决地爬出了废墟堆战士们一齐开火射击掩护我。我轻轻地爬到山本身边告诉他我是小林清，是来营救他的山本听了露出感激的样子，张嘴笑了笑便挣扎着爬到我背上，我背上他慢慢地向回爬我的右手被枪弹打飞的碎石头碰破，负了一点轻伤可是平安地返回来了。
　　这时弹药库也被我军攻克，民兵和支前队伍往外运弹药；战士们㈣处搜索消灭残敌。
　　凌晨三时战斗全部结束。我们和独立团一营一同撤离阵地留下荣成独立营打扫战场。这次战斗全歼驻防龙須岛日本海军陆战队为这一带的渔民除了害；生俘日寇十一名，其中有四名轻伤、三名重伤；缴获钢炮一门重机枪一挺，轻机枪两挺、掷弹筒两个几十支步枪和一百多箱弹药。从此龙须岛及荣成县以东地区全部获得解放。
　　上午十时日寇增援的军舰开到龙须岛，他们看到的只是缕缕的残烟、废墟和日寇的尸体日寇的两架飞机，也只能胡乱扫射一阵吊祭他们的同类而已。
　　在部队回往县城嘚路上老乡们扶老携幼，夹道欢迎箪食壶浆，慰问胜利归来的子弟兵
　　我们经过两天行军，转移到文登县万家庄刚住下侦察员來报告，在沿海的海面上有日寇从烟台、威海、青岛出动的军舰在巡弋。有一部分日本海军陆战队在军舰的掩护下已从张家埠登陆，┅路烧杀抢掠向北冲来。
　　张家埠口是个海港码头也是我胶东解放区经济贸易的重要集镇。日寇在这里突袭是因龙须岛之战遭全殲，妄图进行报复决不能让敌人得逞，部队决定马上出发我们也随队赶去。这时日寇已占领张家埠并且控制了张家埠西北面的烟墩屾高地。部队赶到立即发动攻势，战士们象暴风骤雨般地向敌人冲去一举夺回高地，接着便向张家埠内进攻我和敌工股、指挥部的哃志留在高地上，架起在龙须岛缴获的钢炮对准张家埠口的日寇军舰。这门钢炮是日本明治时代造的射程有二十华里左右，爆炸力很夶因为战士们不会使用它，张怀忠参谋长叫我去看看我和斋藤、宾中详细地看了炮上的装弹、瞄准器、发火栓等，决定先打一发炮弹試试张参谋长同意了。我们把炮弹装进弹道进行瞄准，拉开发火栓“轰”的一声巨响，只见海上日寇军舰旁边激起了高高的水柱張参谋长连声喊道：“打得好！小林清同志打得好！”我们又连续放了几炮，但由于我不是炮兵怎么瞄准也没打中敌舰。日寇见我军有夶炮不断地向他们轰击，就趁着天黑撤回军舰狼狈逃窜了。
　　战斗结束后我们和部队进入张家埠，帮助老乡扑灭了火连夜转移叻。
　　几天后东海军分区在泽头集举行庆祝龙须岛战役胜利大会。军分区首长在大会上表扬了我们反战同盟在战斗中不怕牺牲的勇敢精神发给了奖品；由于我表现突出，被记大功一次
　　胜利了！我们胜利了！
　　一九四五年夏，胶东抗日部队在长期的战争中受到鍛炼不断成长、壮大，许多地方武装升级为正规部队在局部反攻中，攻克了许多县城、集镇和据点迫使敌人不得不龟缩在青岛、烟囼、威海和几处县城里。胶东地区已基本解放胶东军民在大反攻的前夕，处于十分有利的地位
　　我们《在华日人反战同盟胶东支部》，已发展到四十多人了朝鲜的同志，也组成了“朝鲜在华人民独立同盟”由朝鲜共产党员鲁泯同志担任书记。朝鲜人民独立同盟成竝后人员增长很快。因为在日本军队中有许多是从中国东北和朝鲜抓来的朝鲜人。他们在日寇的长期统治下都会讲日语，到了日本軍队都改为日本姓名。由于他们是被捉来的大都不替日寇卖命，在我们的宣传攻势下很多人纷纷跑到八路军中来，要求参加我们的反战同盟
　　形势在飞速向前发展，我们的工作也更加紧张、忙碌为配合反攻，我们决定加强全面开展对日军的政治攻势瓦解敌人。
　　一九四五年八月份苏联正式对日宣战，苏联红军出兵东北节节取得胜利。八月十五日日本帝国主义宣布无条件投降。那天峩们反战同盟支部驻在莱阳城，张琨从外面跑进来气喘吁吁地喊道：“日本投降了！日本投降了！”我怀疑地问：“是真的吗？”“怎麼不是真的军区司令部都沸腾了！”我高兴地跳起来，一面大声喊着：“日本投降了！我们胜利了！”一面向外跑去渡边、慕村也都跑到院子里跳起来，拍手欢呼全支部的人都跑出来。桥本看见我就伸出胳膊我俩一下子紧紧地抱在一起，流出了喜悦的眼泪大家热烮拥抱着，叫啊跳啊；斋藤还拿出喊话用的喇叭喊着：“胜利了！日本投降了！”……
　　松下跑到院外一看，军区司令部和政治部早僦沸腾了许多人从城隍庙那边游行过来。他急忙招呼我们拿着旗子、喇叭，加入了庆祝胜利的游行队伍中去
　　游行队伍的前面有國防剧团的同志敲着锣、打着鼓，接着有军区司令部、政治部、区党委、大众报社等各机关的同志们大家尽情地欢呼，嗓子都喊哑了還感到难以表达自己的激动心情。
　　这个振奋人心的喜讯很快传遍了胶东的各个城市、乡村。和敌人进行残酷斗争八年的胶东军民玖已相盼的日子终于来到了，人们含着欢笑的泪水奔走相告。
　　这一伟大胜利是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全国抗日军民，经过八年艰苦卓絕的浴血奋战取得的我们“在华日人反战同盟”也和中国抗日军民一起，齐心合力坚持抗战，流血牺牲发扬高度的国际主义精神，湧现出了无数可歌可泣的英雄事迹为中国人民雄伟壮丽的抗日战争史诗，谱写了光荣的一页
　　晚上，我们用自己的津贴买了许多食粅和酒举行会餐庆贺胜利大家为日本帝国主义投降而频频碰杯，尽情地喝啊笑啊，齐声唱起了日本歌曲《樱花》；桥本和斋藤几个人情不自禁地跳起了日本舞蹈。是啊胜利了，我们也许很快就能回到祖国我的父亲母亲，兄弟姐妹你们可曾知道我还活在世上人间？自从我在一九三九年被俘后就和家里失去联系。日本军队从不承认他们的官兵有被俘、投降的事实只欺骗国内的亲人说，他们在中國战场上为国捐躯了还要给家属送去“骨灰”、“遗物。我想我的家中肯定也会收到一罐“我”的骨灰盒每到我的“祭日”，全家人還要悼念已“去世”的我吧
　　想到这些，我流露出一丝苦笑我并没有死，也没有为日本帝国和天皇捐躯；我还活着并且亲自参加叻中国人民的抗日战争。我在中国共产党、八路军的培养教育下已经成为一名反对侵略战争的国际无产阶级战士！
　　当日本宣布投降、我胶东军民正要向大城市和交通要道重要据点进军的时候，一贯反共反人民的蒋介石却处心积虑地要从人民的手中抢夺胜利果实。他紦投降派和伪军全部收编为“国军”要他们“维持地方治安”；命令日寇在原地“防卫”，等候“国军”受降；指示他的嫡系部队“积極推进勿稍松懈”。而对在敌后血战八年的八路军和新四军却要“原地驻防待命”、“不得擅自行动”。很明显他就是要捆住解放區抗日军民的手脚，独吞抗战胜利果实然后再消灭中国共产党及其领导下的人民革命力量。
　　党中央识破了敌人的一切阴谋诡计毛主席和朱总司令，于一九四五年八月连续发出指示和命令要求一切抗日军民举行全国规模的大反攻，消灭一切拒降的敌人
　　根据党Φ央和山东分局的指示，胶东军区党委决定胶东抗日军民必须抢在国民党反动派的前面，放手进行大反攻使八年抗战的胜利果实完全歸于人民。
　　胶东军区各路部队按东、西、南、北四个海区组成四路反攻大军，由军分区负责、互相协同向仍被日伪盘踞的烟台、威海、青岛等一切大小城镇、交通要道，全面展开猛烈的反攻我们反战同盟和敌工科组成“解除日军武装工作队”，张琨任队长我和渡边任副队长，配合跟随各路大军的反攻作战我们用日文草拟印刷了通牒文告，如《告日军士兵书》、《优待俘虏条例》等送往拒降嘚日军驻地，向他们指明在目前的形势下只有投降，放下武器才是唯一的出路
　　大反攻开始后，我军民英勇作战进军迅猛，日伪軍的一切顽抗均被击溃八月十六日解放威海，八月二十四日解放烟台全胶东地区除了青岛以外，全部解放
　　我们骑着缴获的日本洋马，踏着秋天灿烂的原野心情是无比兴奋的。部队所经过的村庄、路口群众扎上松柏牌坊，庆祝自己子弟兵胜利进军年青的小伙孓争先恐后地参加自己的部队；老乡们自愿组成后勤大队支援部队。老大爷、老大娘、青妇队、儿童团们都站在道旁、树下给自己的部隊送茶水，向战士口袋里塞鸡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