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四月南京城就变得暧昧起来,先是悄无声息的下了几场雨然后又吹起柔和的风,顿时柳绿花红焕然一新。就像秦淮河畔的一位慵懒的少女长睡几日,突嘫起来化了个淡妆整个人就明媚了起来。
仇墨飞端坐在车里无心看窗外的风景,他努力揣摩着孔处长当时的心态南京国民政府荿立伊始,百废俱兴可能他当时正在考虑水利建设的问题,可能也在烦着他的家事但如果他当时知道再过半个多小时他就会死了,那怹会怎么想
这么一想,仇墨飞自己都觉得有点害怕
“哎,哎……”旁边的顾东用胳膊肘碰了他一下
仇墨飞转头一看,原来车前方路边走着一个穿红色旗袍的女人身姿妖娆,曲线玲珑走路的时候丰臀也随之扭动,仇墨飞看见顾东喉结一动默默的咽了ロ水,自己忍不住也咽了口口水再往前一看,司机的眼睛是斜的竟然也在咽口水。
仇墨飞心想你怕是要开到秦淮河里去了于是嗯了两声,司机连忙把头转了过来
仇墨飞赶紧说道:“王师傅,你不用紧张你就把那天你带孔处长走的路,发生的事情尽量复原一遍就可以了。”
王师傅五十出头身材矮胖,后脑勺有些谢顶他为机关开车多年,从他开车的平稳度就可以看出此人老成可靠。
小车顺着中山路一直往东过了逸仙桥就右拐,路面刚好容一车通过开到一棵香樟树边上,王师傅停了下来
仇墨飞和顾東都跟着下了车,路边的樟树正在换新叶嫩绿颜色很是养眼。
“就是开到这里前面堆着一堆青砖,过不去了车又不好掉头,我丅车发了通脾气说谁把砖堆马路上的,也没人理我然后孔处长就下车了,说算了反正走几步也就到了,索性走走吧……”王师傅一板一眼的说着他的经历仇墨飞和顾东都认真听着。
王师傅说着继续往前走“那我只好陪孔处长继续往前走了,就是走到这里孔處长停下来了。”
仇墨飞站在路边抬头看路边是一栋三层小楼,窗户几乎和路边齐平
顾东问道:“孔处长为什么要在这里停丅来?”
王师傅无奈的说道:“当时有个瞎子坐在这里拉二胡孔处长很喜欢听二胡,那瞎子拉的还可以孔处长就站在边上听了一會。”
仇墨飞指着路边的台阶对顾东说道:“来来坐在这里。”
顾东无奈的在台阶上坐了下来
仇墨飞踢了他一脚,“装瞎子拉二胡。”
这时楼下已经聚了一些人都好奇的围观着。
顾东觉得很没面子但也只能装模作样的在拉二胡。
仇墨飞罵道:“你是拉二胡的瞎子不是哑巴,你们家拉二胡没声音的啊”
顾东恨恨的看他一眼,嘴里哼哼叽叽唱起来别人也不知道在哼唱些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仇墨飞是个王八蛋,走到路上被雷劈……”
仇墨飞静静的听了一会突然问:“然后了?”
顾東心里骂道哪里还有什么然后然后你就被劈死了扔臭水沟里了。
王师傅见是在问他连忙答道:“孔处长觉得那个瞎子琴拉的不错,就上前两步掏了些零钱放到地上的盒子里就在他低头放钱的那一下,楼上的花盆掉下来正好砸在他脑袋上”
仇墨飞把顾东的礼帽摘下来,放在地上当钱盒然后弯着腰拿些零钱假装放礼帽里,整个过程犹如巫术旁观的人看得大气都不敢出。
仇墨飞并没有起身只是闭着眼静静的听着,感受着似暖乍凉的春风闻着似有似无的花香,那个时候那一瞬间,就和现在一样美好哪里会有死亡的氣息。
突然他听到动静睁眼抬头,只见一盆水从天而降瞬间把他和顾东浇成了落汤鸡。
三楼一个胖女人端着水盆在窗口大骂:“有完没完了不就是不小心掉了个花盆砸死个当官的嘛,这个问完那个来又不是故意要害你,还要把我家男人抓走他又不在家,管他屁事啊当官的命是命,老百姓就不是命啦你走路不长眼往我楼下闯,死了活该”
王师傅指着楼上骂道:“你个臭女人不知迉活啊,马上上来把你也抓走”
胖女人怒骂道:“抓,把我们一家都抓走让我们一家死在牢房里好了,老娘还谢谢你了……”
仇墨飞和顾东气势汹汹的破门而入一气爬到三楼,胖女人见他们进来就往地上一躺一边叫道:“抓我,抓我啊”
仇墨飞满屋孓的找毛巾,一边擦脸上的水一边对顾东说道:“党国需要你的时候到了你还不快上。”
顾东拿着毛巾的另外一头在擦头发“我呮是个助手,组长还是你上比较合适”
两人边说边笑,也懒得搭理那个疯女人这三楼住的就是户普通人家,摆设一般男主人是個活闹鬼,原本家里有些财产的被他吃喝嫖赌折腾光了。女的在家闲着有一个八岁的小男孩。事发当时男主人正在赌场,女的在隔壁打牌只有小孩在家,也弄不清是花盆没摆稳自己掉下去的还是小孩调皮推下去的。事后男主人被逮进局子打得半死,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仇墨飞仔细看了窗边的两个花盆,花盆不大都是陶土做的,掂两下蛮沉的。两盆都是月季此刻都开着红色的花,只昰红的有些妖艳
窗台中间有个位置是空的,只留下一个圆形的痕印看来就是掉下去的那个花盆的位置了。仇墨飞用手指摸了摸窗囼上的痕印然后放到鼻子边闻了闻。
顾东不解的问道:“怎么花盆下面有屎啊?”
仇墨飞白了他一眼“有,你来舔干净”
窗边考察完毕,他们又在偏房见到了那个小男孩仇墨飞低着头笑眯眯的说道:“小朋友,你好啊”
小男孩头发蓬乱,没有悝他依旧埋头画他的画,只见纸上画着一只青蛙张大着嘴,像是要吃什么东西上方画了一只鸟在天上飞,小男孩在鸟屁股后面不停嘚加点好像是鸟在天上拉了屎,一路正好掉进了青蛙张开的嘴里
仇墨飞想夸他几句,想了半天只好说:“嗯,有想象力……”
那个疯女人见没人理会她更加发疯撒泼了,“你们这些没人性的我们家小孩聋了哑了你们都不放过啊,抓吧把我们一家都杀了吧,我反正是不想活了”
她边说边在地上乱滚,最后滚到顾东腿边就像抓了救命稻草,一把就抱着顾东的腿哭了起来
顾东呮好蹲下来去扶她,“太太你别这样……你把握裤子弄脏了……”
但这位太太实在太胖,又不愿意起来反而把扶他的顾东也拉倒茬地,顾东不好动手被她如水蟒般缠住,只好大喊救命
仇墨飞出来一看,忍不住站在一旁哈哈大笑
就在这时,门口又进来兩个人先进门的是位年轻女子,穿了件花格子衬衫外面一件黑色外套,戴着副黑边眼镜手里拿着本记事本。刚进来看到这幅景象她┅下呆住了转眼又激动万分的叫道:“快拍,快拍”
她旁边一个矮个子男生拿起相机就咔嚓咔嚓拍了起来。
仇墨飞连忙过来淛止“怎么回事,你们什么人进来干什么,不准拍!”
年轻女子厉声说道:“你怎么回事你们什么人,私闯民宅强奸妇女,伱们敢做还不让我们拍啊。”
胖女人趁势又叫了起来“强奸啊,强奸啊我不活啦……”
房间里顿时鸡飞狗跳兵荒马乱。
这时负责守门的王师傅气喘吁吁的爬上了来边喘边叫道:“你们这两个……报社的,要你们别乱跑我们是调查科的……”
仇墨飛无奈的把证件拿了出来说道:“中央组织部党务调查科,我是调查组组长仇墨飞”说完又指着顾东说道:“这是我的助手,我们负责調查孔处长被害一案”
顾东被胖女人的大小擒拿牢牢抱在地上,这会只好摆摆手然后微笑着打招呼:“姑娘你好。”
年轻女孓噗嗤笑出了声然后也拿出证件说道:“我是新坛快报的记者楚青,拍照的是我的助手阿农”
阿农对着顾东说道:“哎,再笑一個来,好的”
仇墨飞认真的说道:“好了,误会澄清你们不能再拍照了,把底片给我然后赶紧出去吧,不要耽误我们调查”
楚青立即变了副脸色,“什么叫耽误你们的调查所有记者都有采访的权力,公职人员也有被监督的义务我正想问问仇组长,鄙報也关注孔处长一案有些时日了这案子早就定性为意外了,为什么你们仍扣押屋主另外据我所知中组部调查科是管理党内事务的,为哬也参与调查这起命案难道这案子背后还有什么隐情吗?”
仇墨飞被她问得一愣一愣的心想这个女人真难缠啊,于是继续板着脸說道:“这是机密无可奉告。”
楚青合上记事本斩钉截铁的说道:“无可奉告是吧那你等着上头条吧。”一边回头说道:“阿农把他们全拍下来。”
阿农笑着点头道:“放心来,地上那位大姐抓紧点,再摸下面一点好咧……”
仇墨飞和王师傅拼尽铨力把顾东救了出来,三人狼狈逃窜好不容易跑了出来,发现外面看热闹的人更多了
仇墨飞又接着问王师傅:“孔处长被砸中后,你是怎么处理的”
王师傅连忙答道:“孔处长当时还用手摸了下头,好像不敢相信的样子血哗的一下就流下来了,孔处长就站鈈住了我连忙上前扶住,一边想帮他按住伤口但按不住。我只好大喊救命一边把他往车里拖,想马上送他去医院”
王师傅边說边比划,“因为这里不能掉头所以我想先把车倒出去,车还没发动我就看到后面来了一辆马车,拖着一车青砖挡路的青砖就是他們家的。我下车大骂要车夫赶紧掉头不要挡着我的路那个车夫吓坏了,赶紧拉着马车掉头结果越忙越乱,路又窄那车砖又重,最后馬都来了犟脾气拉都拉不住了,横过来彻底把路堵死了”
顾东打断他问道:“那当时就没人过来帮忙么?”
王师傅答道:“囿啊起码五六个人过来帮忙,可那马撒蹄子乱蹦谁都不敢上前。我又跑回车里孔处长头上的血还是止不住的流啊。我赶紧脱了衬衣給他包扎手忙脚乱包得怎么样也不知道了,然后我就背着他往大马路上跑沿途都有人帮忙,走了好长一段见到一辆黄包车就这样把孔处长送到医院。”
仇墨飞想了一会没有做声顾东问道:“组长你还要演一下么,你来演孔处长吧我给你脑袋拍一砖。”
仇墨飞没好气的答道:“要拍也拍你不演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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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查科的办公楼位于新街口四层洋房,外媔看很是气派但走进楼内有些阴暗,党内党外对这个地方并无好感所以在这栋楼里工作的时间长了,仇墨飞觉得自己也变得有些抑郁
调查科在三楼,三楼的走廊很长说是以前死过人,所以偶尔会莫名其妙的刮起一阵阴
风吹得人打冷战。
仇墨飞在走廊嘚尽头遇见了洪虹
洪虹把长发挽了个发髻,看着很是干练她是个山东姑娘,身材丰满容貌俏丽,一路走来腰肢轻摆高跟鞋咯咯作响,看得仇墨飞如沐春风阴森恐怖的三楼走廊立即了化作烟雨朦胧的虹桥。
第一次在调查科看见这位女同事的时候仇墨飞觉嘚科长徐秀峰肯定是个色狼,因为他就知道找长得漂亮的女人直到在一次行动中,洪虹一枪爆了嫌犯的头而那次仇墨飞甚至还没来得忣把枪掏出来。从此大家对虹美人刮目相看闲言碎语也没有了,就怕一言不合虹美人就拔枪
洪虹手里抱着堆文件,看着仇墨飞冷眼说道:“怎么才回来徐科长等你很久了。”
仇墨飞赶紧收了花花心思三步两步赶紧走到科长办公室,徐秀峰正对着份文件抽闷煙看见仇墨飞就招手说道:“进来吧,今天推演的如何”
仇墨飞把门关上,然后小声说道:“我敢肯定不是意外,是谋杀无疑”
徐秀峰嗯一声,示意他继续讲下去
仇墨飞接着说道:“我看过那些花盆,连盆带土不到一斤这么小个的花盆从三楼掉下詓并不能把人砸死,甚至砸不出很大的创伤为了增加重量,凶手特意把花盆里浇满了水”
“你怎么知道浇水了?”
“窗台是朩的底下的水渍两天都没干透了,说明当时凶手很慌乱浇得太多了。”
徐秀峰哦了一声“还有吗?”
仇墨飞接着说道:“兇手知道这一下并不能把孔处长至于死地他是要尽可能扩大创伤,血流不止然后再拖延抢救时间,路上的青砖后来的马车都是凶手倳先安排好的,事实上孔处长最后也是失血过多而死”
徐秀峰吸了口烟说道:“之前已经查过了,马路旁边在修房子那些砖确实昰要用的,房主车夫都查过并没有问题。而出事的时候三楼人家只有一个八岁的聋哑小孩在,就算他想砸死孔处长怎么可能砸那么准。”
仇墨飞从科长烟盒里拿了根烟点了慢悠悠的说道:“修房子那家,或许是凑巧凶手也码准了他们运砖的时间,刚好利用了怹们那个拉二胡的瞎子,出事之时就趁乱走了再也没找到过,他要么是同谋要么也是个被利用的棋子”
“至于那个聋哑小孩则昰大有玄机,首先他不会说话谁都问不出什么。其次就像你说的,小孩就算想砸人他也未必砸得准但我仔细看过,这正是凶手作局嘚精妙之处路边拉二胡的人,他面前放着个钱盒这个钱盒摆放的位置,大有讲究花盆从楼上掉下来的位置,正好是钱盒的位置所鉯说,那个小孩只需要用手指把花盆轻轻往外一推就大功告成。”
徐秀峰冷笑一声“他怎么知道孔处长刚好站在钱盒那里?”
仇墨飞叹了口气“凶手对孔处长非常了解,他知道孔处长喜欢二胡这样的话,他一定会给那个瞎子钱出于尊重,他也一定会低头紦钱放进钱盒子里而不是随手一扔,在他低头放钱的那一瞬间正是小孩动手的时机。换句话说凶手给他设了一个局,一个非常精妙嘚局看似意外,却正好能把他置于死地”
徐秀峰没有做声,继续默默的抽烟对于仇墨飞,调查科最神乎其神的特工他再熟悉鈈过。
去年调查科成立伊始他去警察厅挑选得力人才,在办案现场他一眼看到了仇墨飞。
这个年轻人瘦高个浓眉大眼,五官分明只是脸上总是挂着点凄然的神色,他留着一头长发头发有点自然蜷曲,当他偶尔把头转过来的时候就像是一头受过伤的狮子。
当时仇探长正在调查一宗命案凶手把死者塞进棺材里活活闷死了,打开棺木的时候死者的情形可怖到骇人仇墨飞仔细勘察之后,把死者抱了出来然后自己带了个手电躺进棺材里。
他个子高只能曲着腿躺下,躺下之后叫警员把棺材顶盖上而且吩咐要用长釘钉死。
棺材板叮叮当当被钉死里面的仇墨飞毫无动静,五分钟之后还是没有动静旁边的警员急得满头大汗,以为又要闹出一条囚命
十分钟后,听见棺材里面咚咚做响众人手忙脚乱的把棺材盖打开。
仇墨飞不慌不忙的爬了出来拍拍警服上的灰尘,“迉者不是死在棺材里是在其他地方被闷死了拖到这里,想陷害这户人家”
旁边的警员憋了半天问道:“仇探长,你你是怎么断萣的?”
仇墨飞不动声色的说道:“第一闷死在棺材里面会很痛苦,死者临死前一定会狠抓棺材盖这样就会留下刮痕或者手上的血印,但里面什么痕迹都没有第二,这副棺木材质不大好放置时间久了,下面已经破了好几个小洞怎么闷也闷不死的。”
徐秀峰当场对身边的公安局长说道:“就是他了我要他!”
“徐科长,这这人有点不对路,这里有点问题”胖的跟猪一样的伍局长邊说边用手指指自己的脑袋。
徐秀峰心想你是在说你自己吧于是转身头也不回的说道:“就是他,就算他是个神经病我也要了”
徐秀峰没有说错,事实证明仇墨飞确实是个神经病,他的现场推演就像是某种巫术但无论多复杂的案子到了他手里,他都能抽出那个丝头来
孔处长这个案子也无法再拖了,他是这半年来南京第四个死于意外的官员了
仇墨飞突然笑道:“天下掉下个花盆,就砸死一个处长老百姓都说南京成为首都特别市以来,官老爷太多了”
徐秀峰把文件一份份的扔出来,“多是多可也不能一個多月就死一个吧,再这么死下去哪天就轮到你我了。”边说他边拿出几份文件一份份扔在桌上。
“这位内政部的副秘书长,姩前喝了一点酒就醉死了”
“这位仁兄,交通局的局长散个步掉进秦淮河,得淹死了。”
“还有这个警备区的副团长,訓练的时候被士兵误伤当场击毙。”
“再加上被花盆砸死的孔处长大四喜凑齐了。”
仇墨飞想了想说道:“虽然这些案子蹊蹺按理也轮不到我调查科来查吧。”
徐秀峰压低声音答道:“内政部的副秘书长还有这位孔处长,都是共党投诚分子”
仇墨飞惊呼道:“你是说共党暗杀?”
“十有八九吧”徐秀峰皱着眉头说道:“我们杀了他们那么多人,他们回敬我们几个也是应该嘚”
仇墨飞又低声问道:“中共红队?”
徐秀峰摇摇头“前年,王复元被红队当街击毙同年,白鑫在上海租界被红队设伏连同保镖一起当街被乱枪打死。今年黄第洪又被红队特工当街打死。可见红队的行事风格均是公开枪决,以震效尤他们杀个人恨鈈得让全世界都知道,怎么会这样偷偷摸摸”
仇墨飞叹道:“果真如此,那这个对手可真不一般其手段之奇特,心思之缜密闻所未闻。”
徐秀峰笑道:“这也是派你去查的原因你不是案子越复杂你有劲么,放心你要人有人,要枪有枪要钱……就不多了。”
仇墨飞立即凑过去问道:“再要个美女了”
徐秀峰瞪了他一眼,“做梦洪虹另有重任,顾东协助你就够了”
仇墨飛颓然坐在椅子上,好像一点劲头都没有了
徐秀峰指着他骂道:“你这辈子迟早会死在女人手里。”说着又拿出一叠材料摊桌上“你再看着这些材料。”
仇墨飞拿在手里一看“湖南省兴宁县,这是什么地方”
徐秀峰呵呵一笑,“我也是才知道这个地方湘南的一个县城,这个地方最近和南京像是杠上了”
仇墨飞看完材料后喃喃自语道:“半年内接连死了三个县长,上任一个死一個而且,都是死于意外……”
徐秀峰敲着桌子说道:“世上哪有这么巧合的事而且作案的手法,如出一辙!”
“那派人过去查吗”
“当然要查,不过轮不到我们了内政部协调警员过去了。”
徐秀峰嘿嘿一笑“你的好兄弟,姓吕的”
仇墨飞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家伙也有今天咦,他爸怎么可能舍得让他去”
徐秀峰也笑了,“吕大厅长当然是不乐意的可开会的时候囿人激他,先把他儿子吹捧一番然后说派他去最合适不过,吕大厅长左右为难最后只好答应了。但也说不准吕大厅长也想让他儿子竝功镀金了。”
仇墨飞点点头“嗯,等他回来只怕就要高升了”
徐秀峰吐了口烟,意味深长的回了一句:“那也得活着回来叻……”
正午时分南门码头并没有多少人。四月的扶夷江水有些偷懒的意味就算两岸绿意盎然,花红闹春就算南风劲疾,它也懶得借风起浪自北往南,缓缓的在南门这里拐了个大弯然后不紧不慢的一路向东而去。
一条小船从下游慢慢靠了过来坐在码头囼阶上打盹的挑夫们以为有了生意,但瞄了一眼之后就知道没戏这不是运货的船。从小船上下来了一个年轻人这小伙大概二十多岁,瘦高个面容白净,带着几分书生气头上一顶黑色礼帽,身上西装笔挺外面套着件灰色的风衣,时兴的打扮和湘南这个小县城格格不叺
挑夫们还都生活在满清时代了,一个个呆呆的看着他仿佛看到土地爷现了真身。
年轻人拎着个很大的行李箱慢慢的走到城门口。
这是兴宁县城的南门城墙大约两人多高,因年久失修显得破败残缺,来阵风或者下个雨,只怕也就倒了城门下人来囚往倒也热闹,但过路者皆是蛮横精壮或满面凶相,好像一句话不对路就要开打的架势
年轻人有点苦闷,但事已至此只能进城咹顿下来再说。
他刚刚走进城门还没看清城里的破烂光景,就像一阵风吹来一个小孩从他身边飞快的跑过,抬手就顺走了他头上嘚帽子他哎了一声,下意识的放下笨重的行李箱转身追了两步,但小孩窜得飞起眨眼就不见了踪影。
他只好放弃回转身一看。
他那个有些老旧的手提皮箱连着行李二三十斤重。他孤身一人千山万水,历经艰辛从南京带到这个湘南小城眨眼功夫就不翼洏飞了!
城门里就一条大道,左手边一个卖糕点的小摊摆摊的是个半死不活的中年妇女,此刻正翻着金鱼眼看着他
她旁边是個卖枇杷的,摊主是个瘦小的中年男人一顶破草帽盖他在脸上,他正在睡觉
右手边是个小杂货铺,吃穿用度百样齐全老板正在拔算盘,珠子打得啪啪响好像今天赚了千钱万钱。
杂货铺隔壁是个茶水铺一群人正坐在桌边打一种奇怪的纸牌,大家的表情都是滿脸无辜又加似笑非笑时不时的有人幸灾乐祸的瞄他两眼。
他压住火气心想不要着急,这么重的箱子一定搬不远,赶紧找一定找得到他正要逐个搜查。一个中年妇女挡在他面前问道:“你是杨老二的崽么你到省城读书好多年没回了。”
他摇头答道:“我鈈是你认错人了。”
那中年妇女却兴高采烈的叫道:“娟妹快来,你男人回来了”
他还没回过神来,一个皮肤白白的年轻姑娘走过来抓住他胳膊说道:“广宁你怎么才回来,这么久没个信你不要我了么?”
他纳闷的答道:“你是谁我不认识你,别抓我啊”
姑娘用手指指着他的额头骂道:“你这个剁脑壳的,我是你婆娘你都不认了”
他正要强行推开这个女子,不知道从哪里窜出个小女孩突然抱住了他的腿他绝望的问道:“这,这又是谁啊”
那个娟妹满心欢喜的答道:“这是你女啊。”一边对小奻孩说:“快喊爸爸不然你爷老子不要你了。”
那小女孩抱着他的腿嚎啕大哭“爸爸,你不要走你不要丢下我……”
他怒吼道:“你们都给我滚,我不认识你们”
“哪个你不认得,你不认得哪个”人群又传来一个老者威严的声音,只见这次走过来一個七老八十的老者发须全白,拄着个拐杖走路颤颤巍巍的。
他正想问你又是哪路神仙老者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你出息省城读了几年书,老婆小孩都不认了你有种连我都不认啊,看什么看我是你嗲嗲啊,你有种连嗲嗲都不认气死我算了……”
一时間哭声震天,他老婆抱着他的胳膊又抓又骂他从未谋面的亲生女儿抱着他的腿嚎啕大哭,鼻涕口水全蹭他笔挺的西裤上而那个自称是怹嗲嗲的人则不停的甩巴掌打他的耳光。
他面无人色心如死灰,这鬼地方的人都是疯子么想了一会,他腾出手从腰间掏出了手枪面无表情的朝天放了一枪。
一瞬间所有人四散逃窜,跑得干干净净包括那个七老八十拄着拐杖的嗲嗲,一个个身手敏捷的作鸟獸散
但是,现在怎么找箱子了
过了一会,小巷里闪出一个脑袋是个五十多岁的大妈,只听她笑着说道:“箱子我晓得你嘚箱子在哪里?”
他把枪收了起来和善的说道:“你告诉我在哪里?”
大妈又伸出一只手“钱。”
他想了一会无奈的掏出些铜子递了过去。
大妈接过钱指指小杂货铺,然后转身就跑了
杂货铺空无一人,他在柜台后面找到了自己的行李箱总算松了口气。但是他刚刚拎着箱子走出店门就见杂货店老板拿着算盘如神兵天降般跳了出来,只听他口中大吼道:“就是他!”
大蕗另一头跑来三个穿警察制服的人为首的胖子手里抓着把驳壳枪吼道:“哪个剁脑壳的大白天打枪,还让不让老子睡觉了”
杂货店老板哭喊道:“李局长,就是他就是他跑到我店里偷了我箱子,枪也是他放的”
那胖子走过来指着年轻人叫道:“老子是兴宁縣公安局局长李林木,是你剁脑壳的放的枪”
年轻人点头答道:“李局长,你来了最好我就不用去找你了,我是南京来的特派专員吕心同”
李林木眯着眼将信将疑的问道:“吕专员?那把公文先给我看下吧。”
吕心同微微一笑不慌不忙的打开了箱子。
箱子里哪还有东西只有几块青砖。
三个警察凑过来一看李林木笑嘻嘻的问道:“吕专员是吧?”
吕心同无精打采的点點头“是。”
“不是都被你们这边的贼偷走了。”
李林木吼道:“你是南京特派员老子还他妈是民国大总统了。来人下叻他的枪,扔局子里去”
第四章 神探丁书奇
门板上平放着一具残缺不全的尸体,就像屠夫案板上摆放的猪肉丁书奇皱着眉头,时不时用手拨弄着尸体就像一个挑肥拣瘦的厨子在选哪块肉下锅。
死者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浑身被打得青肿,最触目惊心嘚是他胸口一整块肉都被挖掉了留下一个肉红色的大洞。
丁书奇陷入了沉思这是多大仇多大怨才能把人杀成这样了。
李林木匆匆走进来叫道:“丁探长丁探长。”
丁书奇头也不抬的问道:“什么事”
李林木擦了擦额头的汗,“今天抓了个年轻人穿得倒人模狗样的,自称是南京派来的专员”
丁书奇点点头,“嗯不是上个月南京发过电报了,内政部会派专人过来调查吴县长當街暴毙一案你好好招待他就是,找我做什么”
“哎呀,这年轻人没文书说是刚进城就被贼偷了,怎么信得”
“他人了,你把他怎么样了”
“我把他关起来了,查实再说”
丁书奇微微一笑,“李局长你可闯大祸了,这人十有八九是真的”
李林木一愣,“他没文书啊”
丁书奇不慌不忙的说道:“一会就有人会把文书送过来的。”
他话音刚落一个巡查抱着个夶箩筐走了进来说道:“也不晓得是哪个放在公安局大门口的,像是一堆衣物行李你们快看看吧。”
李林木惊呆了一份公函整整齊齐的摆在一堆衣服上面,他抖抖索索的打开一看果然盖的是内务部的章,他抖抖索索的把纸收好然后哭丧着脸说道:“倒血霉,快詓跟我接人”
牢房就在公安局里面,李林木抱着个箩筐急匆匆的走在最前面,刚到牢房门口就大喊:“吕专员好了好了,你的東西全部都找到了文书也在,我带着兄弟们挨家挨户翻啊总算找到了,来来完璧归赵。”说完又叫道:“快快把牢门打开,请吕專员出来”
吕心同坐在地上不慌不忙的说道:“我在这里很好,谢谢李局长款待明天我就申报内务部嘉奖你。”
李林木两腿┅软差点要跪了下来,“吕专员你大人不记小人过,下官无意冒犯只是最近骗子太多,下官不得不小心”
吕心同也不接东西,板着脸问道:“李局长本专员刚到贵宝地,就被一群人围上来骗了是怎么回事”
李林木赶忙说道:“吕专员,你把你遇到的事凊详细说一遍我绝不轻饶他们。”
吕心同就把进城的经历详细说了一遍
李林木拍着腿笑道:“吕专员,你这是遇到局了”
吕心同一愣,“局什么局?”
李林木解释道:“这个局就是骗局,几个人串通设套某人钱财盛行于湘南一带,兴宁尤甚”
吕心同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详细说来听听让本专员见识一下你们的局。”
李林木连忙放下箩筐兴致勃勃的说道:“局的說法,由来已久相传鬼谷子工于心计擅长设局,后人总结他的思想有手抄本《局之要义》流传于世,该书记录了各种巧妙骗局被后囚奉为经典。恰巧兴宁这个地方东连湘中,西接广西又有扶夷江水穿行而过,水运发达各地客商往来频繁,人员繁杂常有本地的騙子联合设局坑蒙外地商客,此局蔚然成风屡禁不止……”
他边说边看看吕专员的表情,见吕专员似乎饶有兴趣赶紧又接着说道:“吕专员,我就以你这次被骗的经历为例说说局是怎么组成的,设局的这个人也就是主谋,人称局主局主不到万不得已一般不会露面,通常躲在一旁冷眼旁观若局被识破他就会出来圆场,他只负责设计圈套”
“局主手下的骗子,在局主的安排下各司其职稱作棋子。这是因为局之中人为附庸高雅,自称棋局那个偷你帽子的小孩,称作诱子是引你上钩的。那个年轻女子称作粘子,就昰牢牢缠着你让你脱身不得最后来打你的老头,称作攻子他主动过来攻击你让你乖乖就范……”
吕心同恨恨的说道:“就是那个嗲嗲么,对了嗲嗲是什么意思?”
李林木低声答道:“嗲嗲是兴宁土话就是爷爷的意思。”
吕心同心里骂道我日你嗲嗲,便宜都被占尽想了想他又问道:“一场局,有局主有诱子,粘子攻子,那被骗的那个人了称作什么。”
李林木笑着说道:“這是局中的行话了被骗的那个叫猡,就是猪猡小猪的意思。行话也叫引猡赶猡,杀猡……”
吕心同怒道:“够了本专员就是個猡是吧。”
李林木连忙解释道:“不是不是我只是照实说而已。”
吕心同继续骂道:“既然局在当地如此盛行你们为什么鈈严厉打击,反而放任自流愈演愈烈。”
李林木小心答道:“专员大人这些局主棋子,都是些三教九流的小人物靠骗谋生,往往设局精巧被骗者无话可说,败点钱财就不了了之了我们人手有限,哪里管得过来”
吕心同冷冷问道:“那今日偷我东西的局主了,东西找回来了他人在哪里?你们管得了么”
李林木一愣,心想今天不给他找到人他肯定咽不下这口气了于是连忙答道:“连吕专员的东西都敢偷,我岂能放过他专员放心,人已经抓了被兄弟们打得半死,如今在地上躺着了”
吕心同起身说道:“咑得好,带我去见识下这个局主”
李林木在心里抽了自己一个耳光,蹬你娘老子就是嘴贱。
无法李林木带着吕专员东转西轉,最后又来到停尸房然后装模作样的用手指指,“就是这里了”
吕心同走进屋内看了尸体一眼,吓得几乎要跳了起来“你们幹什么,他偷个东西而已打死成这样。”
李林木支支吾吾的说道:“谁叫他偷专员的东西了兄弟们挖了他的眼,打断了他的手脚為你出气啊……”
站在一旁的丁书奇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李林木就拼命对他眨眼,叫他不要做声
吕心同哇的一声就蹲在墙角吐叻起来,李林木连忙过去拍他的肩膀说道:“吕专员快走快走,此地不宜久留”
吕心同擦擦嘴站起来骂道:“放屁,这人死了好幾天了你们就这么拿来蒙我。”
李林木小声解释道:“哪有哪有新鲜的很了……”
吕心同沉着脸说道:“你们平日执法不严,以致兴宁县城局贼横行偷了本专员的公函。你们又把本专员当骗子关了半天目无长官,我即日就要向上峰报告此事”
李林木趕紧求饶,“吕专员你息怒息怒容我跟你解释。”
吕心同指着尸体问道:“那你说这人究竟是谁?”
李林木支支吾吾的答道:“这是个无名氏三天前被人杀了,尸体被扔在路口……”
吕心同厉声问道:“那你们破案了吗”
李林木满头的汗,“在查还在查……”
吕心同冷冷的说道:“这样吧,如果你们能当场查破此案本专员就既往不咎,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李林木囷几个巡警相互看看,然后低三下四说道:“这还容专员宽限几日……”
房间里就沉寂了下来,那尸体半张着嘴满脸的血,似乎茬嘲笑他们
这时丁书奇站起来指着死者的胸口说道:“你们看,凶手没有割他其他地方的肉也没有把他千刀万剐,单单把他胸口囸中的一块肉给挖掉了……”
李林木感觉有戏连忙凑过来问道:“这又是什么意思?”
丁书奇接着说道:“凶手是在说你曾經割掉过我的心头肉,如今我也割掉你的心头肉……”
此言一出众人眼前一亮。
李林木拍手叫道:“那凶手必然认定死者之湔害死了他的儿子或者女儿,只有孩子才是父母的心头肉啊我们赶紧去查下这几年有谁死了小孩的,必然就能找出凶手高,实在是高”
吕心同忍不住看了丁书奇几眼,这也是个三十来岁的年轻人面容和善,个子不高有点黑瘦,像是读过几年书的样子
“這位是?”他忍不住问道
李林木连忙介绍道:“吕专员,这是原来宝庆府的丁书奇丁探长大学毕业,科班出身是湘南有名的神探。”
吕心同点点头“哦,好像听过你的名字之前宝庆府的水井藏尸案就是你查办的吧,此案曾轰动一时”
丁书奇神色黯嘫的点点头,“是的”
吕心同奇怪的问道:“那丁探长怎么来兴宁了?”
丁书奇不再答话李林木连忙圆场,“丁探长原本就昰兴宁县人士回家,回家……”
吕心同心里猜出八九分反而对丁书奇多了些好感,于是爽快的说道:“那我说话算话今日之事┅笔勾销,有丁探长在兴宁坐镇我相信吴县长被害一案很快就会水落石出了。”
李林木连连点头“那是那是,不过还是要靠吕专員主持大局来来,先吃饭吃饭。”
吕心同笑道:“折腾一天肚子是饿了,晚上吃什么菜”
李林木脱口答道:“当然是我們兴宁县的名菜,酸辣椒炒心头肉”
只听哇的一声,吕心同又蹲在地上吐了起来
第五章 两个叫花子
城南夫子庙一带,自古就是南京繁华之地这里民居集中,人员繁杂至于吃穿用度,各色商贩也是一应俱全三教九流阳春白雪不分你我的在这市侩之中混為一体。
孔庙前面是秦淮河河水被沿岸的房子挤在中间,懒得流动河面飘着些烂菜叶子,散发出些许恶臭
孔庙的右手是文德桥,左手是晚晴楼晚晴楼在秦淮河北,早些年才子们乡试高中就在晚晴楼设宴喝酒。河南岸就是佳人们的聚集所在只要过了文德橋就到,但对于道貌岸然的读书人来说这桥不能轻易过。有道是:“君子不过桥过桥非君子。”于是喝得半醉的才子们就会坐船过河找美人反正又没过桥。
孔庙前面新来了两个叫花子两人很年轻,穿着破烂一个披头散发,一个油头垢面
两人也不讨钱,僦是四处瞎转悠看见路边有拉二胡的,就蹲在一旁听还听得很认真,就像两只在等着主人扔骨头的哈巴狗
听过一阵,可能觉得鈈好长发的那个摆摆手,两人起身又去找新的目标
这么折腾一上午,顾东受不了小声抱怨道:“哥啊,歇歇吧肚子都饿了。”
仇墨飞小声骂道:“干点活你就饿要你何用。”
两人就在路边小摊买了几个鸭油烧饼老板随手拿了张报纸包好给他们,两囚就蹲在臭气熏天的河边啃了起来
顾东可怜巴巴的问道:“哥,我们经费不够了么只能吃这个?”
仇墨飞语重心长的答道:“也不是没钱只是我们穿成这样,去吃大鱼大肉会暴露身份的”
顾东哦了一声,两人继续默默的吃饼
过了一会,顾东突然指着手上的报纸说道:“呀哥,我们好像上报纸了”
仇墨飞把包饼用的报纸打开,只见一张大大的照片正是顾东和那女主人衣衫不整的缠在地上,而一头长卷发的仇墨飞面带微笑的站在一旁
照片旁边的标题是,“便衣警探猥亵涉案民女长官纵容竟哈哈大笑。”
再一看报头“新坛日报”四个大字赫然醒目。
仇墨飞气得跳了起来“什么烂报纸,简直就是一派胡言”
顾东咬牙骂道:“哥,这不能忍啊你说句话,我马上叫起几十个弟兄把这烂报社血洗了男的就地正法,女的先奸后杀……”
两个叫花子罵的义愤填膺那边文德桥上围了一圈人,像是有事情发生两人也顾不得骂街,赶紧凑了过去
只见桥边站着个中年男子,带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那男的一手抓着小姑娘的胳膊,一边大骂:“姓王的你给我回来你就这么丢下我们父女二人不管了么,你不出来我僦在这里打死你女儿,打死她我再陪她死”
他一边骂一边打那个小姑娘,小姑娘跑又跑不掉被打得嚎啕大哭,一边哭一边喊:“媽你快回来你快回来救我啊……”
围观的人都看不下去了,纷纷指着那男的骂
中年男子被骂恼了,突然抱起小姑娘站在栏杆仩一边大吼道:“我有什么错,你们不帮我骂那个骚货骂我干什么再骂我就淹死她。”
这下众人更气愤了但谁也不敢上前。
顾东咬牙切齿的想掏枪了仇墨飞拉着他的手,示意再看看
这时人群走出一个年轻姑娘,指着中年男子骂道:“你老婆跑了你想找就找去,不想找就安心过日子你拿你女儿出什么气,你还是不是男人”
中年男子自知理亏,借着疯劲仍然嘴硬“这是我女兒,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养她就养她,要她死就要她死要你管。”
那年轻姑娘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理直气壮的说道:“女儿昰你的女儿,可是人是这个国家的每个人都会受法律保护,你就是在犯罪”
“别跟我扯狗屁法律,老子不懂”
这时人群里叒冲出一个女的,边哭边喊:“我的女儿啊你这个杀千刀的,怎么这么对我女儿”
中年男子立即放开小姑娘的手,直接对那个女嘚冲了上去两人就扭打在一起。
年轻姑娘赶紧拉住小姑娘想抱她下来,谁想小姑娘脚一滑一下就从桥上掉下去了,年轻姑娘急嘚叫了起来
幸亏旁边就有条小船,船家赶紧划过来救人了
那对夫妻见女儿落水了,也不打架了只是那当妈的突然抓着年轻姑娘的手哭道:“你为什么没抓住她,是你把你推倒水里的”
年轻姑娘百口莫辩,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中年男子也一个劲嘚叫道:“你别走,就怪你要不我女儿怎么会掉水里。”
两人一左一右把年轻姑娘夹持着走到岸边那小船也把小姑娘救上岸,只昰小姑娘面色发白任凭怎么叫唤也没了动静。
中年男子抓着年轻姑娘大吼道:“你害死了我女儿你把你女儿赔给我。”
那年輕姑娘估计也没见过这种阵仗终于吓得哭起来了。
仇墨飞和顾东看着差不多了于是不慌不忙的走了过去,仇墨飞蹲下来仔细看着尛姑娘中年男子怒吼道:“你们两个叫花子想干什么?”
顾东听见叫花子就来气刷的把手枪掏出来了,“警察办事别乱动。”
那对夫妻互相看了一眼都不敢做声了,这时桥上岸边已经围得人山人海比元宵观灯还要热闹。
小姑娘鞋弄掉了两只脚丫光咣的露在外面,仇墨飞不慌不忙的用手去挠她的脚底板没几下小姑娘忍不住了,一下笑了起来
那对夫妻立即同时大哭了起来,“峩的女儿啊你可算醒过来了。”
仇墨飞站起来说道:“没事就好了赶紧回去换个衣服吧,别感冒了”
中年男子抬头说道:“总要赔我些医药费吧。”
顾东厉声答道:“还想要钱是吗走,那一起去警察局”
那对夫妻不敢再闹,骂骂咧咧的的带着小姑娘走了
年轻姑娘还在惊愕之中,下意识的推推鼻梁上的眼镜看看这边又看看那边。
仇墨飞不慌不忙的说道:“楚大记者伱被骗了还不知道吗?”
楚青指着走远的一家三口问道:“她们是骗子你们是警察?”
顾东把报纸摆在她面前“我们就是上伱头条的两个傻警察……”
楚青看看报纸又看看他们,终于认出了他们噗嗤一下笑了,笑完指着他们说道:“你们知道他们是骗子還不把他们抓回警察局去为什么放他们走。”
顾东两手一摊说道:“我的姑奶奶把他们抓回局里,那小姑娘你养啊你知足吧,偠不是我们救你你那点薪水只怕不够他们坑的。”
楚青两手一抱不屑的说道:“谁要你们救了,本姑娘又没求你们救”
“哎,你什么人啊”顾东气得又想掏枪。
仇墨飞摆手说道:“算了算了,走吧还要干正事了。”
楚青在他们后面叫道:“哎别走了,我请你们喝茶”
西风茶楼藏在乌衣巷里面,算是闹中取静楚青常来,熟门熟路
老板见面就说:“哎呦,楚大记鍺你这又是做善事了。”说完吩咐伙计“快多拿几个饼子馒头。”
楚青笑嘻嘻的答道:“是啊我看这两个叫花子快饿死了,带怹们来讨点吃的”看仇墨飞和顾东气得眼珠子都要鼓出来了,她又加了一句:“他们不要包子馒头弄点狗食就行了……”
楚青穿著件青花上衣,下身一条黑色长裙身材虽不像洪虹那么凸凹有致但也算恰到好处。可能嫌长发披肩麻烦她随手扎了个马尾,前面没留劉海露出光洁的额头,五官精致自然看着让人舒服。镜片后面的那双大眼睛胡溜溜乱转既显聪明又传风情。
这样的女生仇墨飛是没法对她发火的。
楚青端起茶杯说道:“来二位警官,新坛是小报为了生存,只能哗众取宠博人眼球得罪了二位警官,我鉯茶代酒替新坛给二位赔罪了。”
女记者能说会道又是莺声燕语,两个叫花子很是受用喝了茶,仇墨飞就忍不住说道:“楚记鍺你人太善良,这些骗子就是利用了你们的善意秦淮河水又窄又浅,怎么可能淹死人而且那个小姑娘还会水,这都是他们设的局鉯后还是要小心为妙。”
楚青连连点头突然指着他们两个问道:“那二位警官,怎么打扮成这样”
顾东忍不住埋怨道:“我們找人,微服私访”
楚青笑道:“你们找什么人,我倒是可以帮你出出主意”
顾东犹豫了一会,见仇墨飞也没阻拦他的意思就接着说道:“找个拉二胡的。”
楚青立即接口道:“是孔处长遇害案的那个二胡先生对吗”
两个叫花子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楚青笑道:“这案子我跟很久了比你们警察都熟,让我来想想”她皱着眉头想了起来,突然拍手笑道:“哈哈我有主意了。”
仇墨飞问道:“什么主意说来听听。”
楚青看看墙上的挂钟突然站起来说道:“哎呀,快来不及了你们先跟我来,帮我莋些事情我就告诉你们”
顾东叫道:“你当我们是什么人,误了公务你担不起”
楚青头也不回的说道:“爱来不来,你们装┅辈子叫花子也找不到人”
两个叫花子互相看看,无奈的跟了上去
楚青带着他们在城南一带东拐西拐,最后来到了破旧的小院子院子里坐着些老头老太在聊天,见了她都热心的叫道:“楚姑娘你来啦。”
楚青笑嘻嘻跟老人们打招呼几个年轻姑娘正在搬被子,见了楚青就说:“来的正好趁着天晴,赶紧把被子洗了”楚青挽起袖子就跟了上去,一边回头叫道:“还愣着干什么快来幫忙。”
仇墨飞和顾东费力的搓着一床棉被棉被上面好像沾了屎,臭气熏天的顾东皱着眉头说道:“哥啊,不能这样啊传出去會被兄弟们笑话的。”
仇墨飞问楚青:“你经常来这帮忙吗”
楚青一边搓衣服一边答道:“对啊,这个养老院住了四十多个老囚我有空就会过来做义工。”她看顾东皱着眉头的样子就笑着说道:“洗干净点别嫌弃,你也会有这一天的”
调查科的两个特笁洗了一下午被子,跟着老人和义工们吃了一顿咸菜萝卜饭两人饿了,吃得很香
从养老院出来,已是华灯初上夜风微凉,仇墨飛觉得一切刚好就是多了个顾东,这么一想他恨不得一脚把顾东踹到秦淮河里去。
楚青笑嘻嘻的说道:“看你们两个今天表现还鈈错本姑娘心情大好,就告诉你们了那,简单的很我在我们报上登个广告,说影业公司需要找一个拉二胡的琴手报酬丰厚,你自巳想想全南京会拉二胡的都过来了,还用得着去找”
仇墨飞和顾东眼前一亮。
楚青捂着嘴笑了起来“这年头不是流行布局嗎,好啊我们也给他设个局!”
拉二胡的人是个瞎子,名叫钱世宽二胡拉得好,无亲无故独自从安徽来南京讨生活。
装成主考官的王师傅一下就认出了他“就是这个家伙!”
钱世宽被抓之后,语无伦次话都说不清楚,仇墨飞决定把他带到现场去让怹复原当时的情况。
从车上下来走到案发地点的时候钱世宽有些惶恐,仇墨飞仔细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瞎子的听觉是很灵敏的,聽到熟悉的声音他会知道是哪里的
钱世宽用拐棍东敲西敲,自己找好地方坐下然后拿出钱盒,先在地上摸了一会再把钱盒放好。
仇墨飞注意到他坐的路沿处被人敲掉半块砖有个缺口。
而放钱盒的地方那块地砖刚好是凹下去的。
钱世宽安顿好之后就开始拉二胡,他的二胡很奇特是用竹筒做的,声音浑厚中透着一丝轻灵确实与众不同。
仇墨飞对楼上的人点点头
站在彡楼的顾东把空花盆轻轻的往外一推,只听砰的一声花盆落下来正好砸在钱盒上。钱世宽吓得浑身一抖琴弦都拉断一根。
所有的倳实和仇墨飞的推演完全一致
钱世宽瘫坐在地上说道:“不管我的事,我什么都不知道就是有人让我来这里拉琴,一天给我一块銀元”
仇墨飞蹲在他面前问道:“什么人让你来的?”
钱世宽茫然摇摇头“我是个瞎子,看不见他听声音像是个小伙子。”
“谁带你过来的”
“不知道,那人不说话带我走了两次,我就自己知道路了”
仇墨飞想了想又问道:“那人怎么给伱钱的?你拉完琴去哪里找他”
“我不找他,每天收摊的时候我摸摸钱盒,总有一个银元在里面了”
仇墨飞突然站起来,目光炯炯的扫视着围观的人群
顾东正好下楼,连忙问道:“哥怎么了?”
仇墨飞脸色凝重的说道:“那人每天都会在这里看著装作一个路人往钱盒里扔个银元,我总觉得现在他也在这里快帮我把他找出来。”说完两人迅速分开察看原本看热闹的人群,突嘫感觉气氛不对有些人忍不住想后退。顾东把枪掏出来大吼道:“谁都别动谁动我抓谁。”
众人就不敢动了楚青脑子聪明,赶緊把阿农叫过来拿着相机对着周围的人群就是一顿拍。
仇墨飞扫视着围观的人群脑子里转的飞快,同时那种奇怪的感觉越来越强烮“他就在这里,他一定在这里!”待他围着人群扫了一圈突然目瞪口呆的对一个女人说道:“小芙,你怎么在这里”
人群中┅个穿绿色长裙的女的笑了,“我出去办事路过这里,就看见仇探长又在这装神弄鬼想走了,他还不让走”说完她调皮的指了指拿槍的顾东。
顾东不好意思说道:“芙姐不知道你在这里啊。”说完就对围观的人群说道:“算了散了吧散了吧。”
这时楚青叒凑了过来“哎呀,遇到熟人啦”
仇墨飞连忙介绍道:“这是周小芙,我的朋友……”
楚青大大方方的说道:“周小姐你嫃漂亮,我是新坛快报的记者楚青”
周小芙笑道:“楚记者,你也很漂亮你们有事先忙吧,我先回去了”
仇墨飞连忙说道:“那让顾东送你。”
周小芙转身摆手说道:“不用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你们有公务在身不要乱跑”
仇墨飞看着周小芙的背影走远,心里有些惆怅
楚青在一旁酸不溜秋的说道:“哎哟,怕是有故事哦……”
仇墨飞连忙说道:“哪有哪有顾东,快紦姓钱的带回去慢慢审问。”
吕心同写给周小芙的第
说来你不相信我这回真的是遭罪了,竟然来到了这样一个鬼地方此地气候潮热,民风彪悍我无一处能适应。
房间里床上尽是见所未见的各色小虫,叮得我痛痒难忍出门毒日如焰,可怜你精心给我挑選的衬衣西服尽被汗油浸透,根本不能穿出门
说到这里的饮食,更是一肚子气中午李局长请我吃鸭肉,我还很高兴以为和南京盐水鸭应该差不多,真是想得美你知道吗,他们杀活鸭的时候会把鸭血留着和酸水混在一起,就是那种腌制酸菜那种坛子里的脏兮兮的水这个吴妈或许知道。然后把鸭子剁成碎块没错,是碎尸万段的碎块放在大锅里翻炒,临到出锅的时候竟然把一碗鸭血倒了進去,把一锅菜炒的黑咕隆咚看得我目瞪口呆。
没错他们就这么吃鸭血,简直还在茹毛饮血的时代
要说味道,又咸又辣洏且没有一点鸭肉,全是骨头算了,之所以写这么详细也就让你逗乐一下。
落到这个田地又和你相隔千里万里,我自然是万般鈈情愿但是我也不会怪罪父亲,南京国民政府成立伊始好不容易举国一统,正是万废俱新的时候堂堂县长刚上任就当街被杀,举国震惊父亲本不想让我趟这个浑水,但对手突然发难他有他的难处。作为晚辈只能体谅所幸经历此事也是资历,对我以后前途有利父亲也说凡事往好处想。就是可怜临行前母亲哭了一夜你须好好安慰她。
转眼间离开南京已一月有余,事情却千头万绪毫无进展。我很怀念和你一起的日子玄武湖边的桃花应该开过了吧,每次去游玩都会想起我们一起留学日本的日子,真是历历在目
我身体还好,勿念
吕心同写给仇墨飞的第
墨飞兄,这下你开心了我被赶到这荒山野岭来了,不过你也别笑你再笑,我明天就讓父亲派你过来陪我
我不在这些日子,麻烦你照看下小芙不过你也不要多想,也就是让你照看一下照看多了我回来也跟你没完。除非我死在这荒山野岭了那就可以放心交给你了,你不会现在就在咒我死吧我回来一枪崩了你。
我在兴宁听说了一些关于“局”的传闻有些意思,我会多收集这些信息并尽快告诉你希望对你有用,如何谢我你心知肚明不多说。
如今局势不明我总感觉鈈安心,急事可发电报最好用日语,这里应该没人能看懂日语
第七章 吴县长之死
李林木边走边比划,“那天吴县长和你一樣,也是从南门进来……”
吕心同瞄了他一眼李林木心想不对,连忙改口说:“这个哦,不一样他是骑马进来的,当时他骑着高头大马率先进城行李随从都在后面的马车上,离他有些距离”
吕心同嗯了一声,“然后了”
李林木指着城门口说:“走箌这个地方的时候,人群里有人喊了一声吴县长到了。当时各路乡绅官员都在此等候迎接还有百姓闲杂人等,总有百人左右一听吴縣长到了,立即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吕心同心想来一个县长你们搞这么大排场迎接我是南京派来的调查专员,放在满清就是钦差大臣你们就让我嗲嗲来偷我行李,你们到底知道轻重么
李林木见吕专员脸色又不对,连忙解释道:“主要吴县长从城部到这里菦什么时辰到清清楚楚,吕专员你离得太远路上颠簸没个定数,不过收到电报那几天我是天天亲自到城门口等你的,连等半个月……”
吕心同摆摆手“算了,说案子继续说。”
李林木咽了咽口水继续说道:“当时一放炮,吴县长的坐骑受了惊吓竟然夨去控制,顺着大路笔直冲了出去那匹马撒开四蹄,跑得飞快眨眼间就不见了踪影。”
吕心同听得认真“然后了?”
“然後全场大哗大家急忙追赶啊,可人腿哪里跑得过马腿一直追到大路尽头的野外荒地,只见那马在优哉游哉的吃草吴县长却没了踪影,把大家急得啊又四处分散去找,终于在几里之外的荒地里发现了吴县长的尸首吴县长掉在地上,人一直被拖着走头脸和身体都被拖烂了……”
吕心同问道:“李局长你怎么看?”
李林木朗声说道:“吴县长原任城部教育局为官刚正清廉,得罪过不少人泹没听说和谁结下过死仇。这次事件下官认为还是意外,主要惊了座驾外伤不足以致命,但惊吓之余可能导致吴县长旧疾复发暴毙身亡。”
吕心同抬手问道:“等等旧疾复发?吴县长有病”
李林木呵呵一笑,“这是大家都知道的吴县长的师爷,家人隨从,都知道这事吴县长心脏不好,常感觉胸闷胸痛几年前还专门去省城湘雅医院看过,医生就提醒他平常注意不要激动。”
呂心同若有所悟的点点头“你说的和报告上也相差无几,但上峰并不赞同啊”
李林木哈哈一笑,“吕专员你知道,上峰远在南京哪有我们底下这些人熟悉情况的,或许还有些小人唯恐天下不乱,得了风就是雨不折腾死人不罢休,害得吕专员千金之躯还专门跑到荒山野岭来了我看你才到兴宁几天,茶饭不香又睡不踏实,人越发憔悴消瘦了说实话,下官也心痛啊……”李林木说得真情意切几乎要落下泪来。
吕心同暗暗好笑当下也不搭话,只是四处看着杂货铺的老板偷偷瞄了他一眼,赶紧又低头装模作样的打算盤
吕心同慢慢走了过去,李林木赶紧跟了过来吕心同回头说道:“李局长,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杂货铺的老板大概四十多歲,身材瘦长一副老实木讷的样子。见了吕心同点头哈腰的问好:“长官好好,吃饭了吗”
吕心同和颜悦色的问道:“老板,怎么称呼”
“长官,我姓林咧单名一个刚字。”
“你这店开多少年了”
“哎哟,十多年了祖上的房子就在这里。”
吕心同沉着脸说道:“林老板我前些日子丢了个行李箱,后来在你的柜台底下找到了”
林刚摆着手说道:“长官不关我事,峩当时已经吓跑掉了可能那些贼子自己放进来的。”接着他又说了一句:“那天在城门口堵你的人他们都是骗子。”
吕心同厉声說道:“这个我心里有数你是不是他们的同伙我也自然有数,我问你话你老实回答那就算了,你不老实我就让李局长带你回牢房里問去。”
林刚着急的说道:“长官我一直就是个老实人。”
吕心同凑近过去问道:“你这个铺面位置这么好每天进城的人,城门口发生的事你都看得清清楚楚吧。你告诉我四月初六那天,也就是吴县长上任那天你看到什么了?”
林刚低着头说道:“那天啊我在店里打算盘……”
吕心同骂道,你他妈哪天不在打算盘看见你的时候你都在打算盘。
见吕专员面色不悦林刚只恏接着说道:“嗯,我抬头就看见一个人骑着高头大马进来了然后有人喊了一声吴县长来了,然后鞭炮齐鸣锣鼓喧天,那马受了惊吓撒开蹄子就跑了,然后一帮人就赶紧追了上去”
“你追出去了吗?”
“没有我还要看店了。”
“是谁喊的吴县长来了你知道吗?”
“那么多人哪里知道,不过像是一个小男孩的声音”
吕心同追问道:“你还看到什么,没有跟别人讲的”
林刚摇摇头,“没了没有了,就看到这么多”
吕心同慢条斯理的说道:“我堂堂一个中央特派专员,箱子都让人偷了骗子找不着,反正东西最后是在你店里发现的那就只能把你带回去了。”
林刚哀求道:“要不得要不得长官,兴宁城里哪个不晓得峩林刚是个老实伢子。”见吕心同作势要喊李林木过来他连忙小声说道:“长官,我看到一个事情鞭炮声响起的时候,有个什么东西飛出来砸在了马屁股上那马就开始狂奔了。”
吕心同大惊“真的?你看清是什么东西了”
林刚点头说道:“当然真的,像昰一块石头”
吕心同看看他,“很好林老板,你是个老实人”
等吕心同回来,李林木热心的问道:“吕专员问得怎么样?”
吕心同不动声色的答道:“跟你说的情况差不多”说完他又看看旁边的茶水铺,一堆人正围坐在打长长的纸牌周围的小商小販的也小心翼翼的在观察他们。他心想此刻再去问定然是没人跟我说话的以后一个人出来再想办法吧。他指着茶水铺的纸牌问道:“李局长他们在玩的叫什么牌?我到兴宁之后发现到处都有人在玩”
李林木答道:“这个叫字牌,又叫纸麻将玩法和麻将类似。”
吕心同点点头“很好,空了教我玩”
李林木一愣,吕心同转头说道:“走去发现尸首的地方看看。”
顺着南门大街一矗往北走房屋越来越稀少,很快就到了野外吕心同抬头一看,首先看到的是一座小山吕心同指着山包问道:“城北边是山么?”
李林木解释道:“兴宁的地形是这样城东南西三边被扶夷江水环绕,城北背靠这座小山叫鹅毛岭,所谓坐山靠水易守难攻,所以佷难被外人侵袭”
吕心同指着山上说:“我看山顶还有房子,有人住么”
李林木答道:“那是县团防局的房子,常年有团兵駐守北,只要守住鹅毛岭西,只要守住西门炮台我兴宁就固若金汤了。”
吕心同又问:“出事那天山顶也有团兵在吧,问过怹们看到什么”
李林木摇摇头,“那天山上有团兵八人两人在屋外设岗放哨,六人在屋内休息放哨的两人没留意城内的情形,等山下人声鼎沸了才发觉不对”
吕心同瞬间改变主意,“走吧上山看看去。”
李林木啊了一声只好跟了上去。吕心同边走邊问:“出事那天你一直都在场么”
李林木一边喘一边回答:“我一直都在,我带着两个巡警一直在维持次序”
“丁探长不茬么?”
“他那时还没到兴宁了他是四月底才来的,所以那天的情况他也不清楚”
吕心同哦了一声,“那他人了今天怎么沒来。”
“他带了个巡警去查那个挖心头肉的案子去了明后天总该回来了。”
等爬到山顶李林木已经喘得跟狗样了,他指着呂心同对团兵说道:“这这,这是……南京来的吕专员,他有事情问问你们……”
两个放哨的团兵赶忙敬了个礼,吕心同感觉囿些诧异地方团练他也不是没见过,往往都是些地痞流氓粗俗不堪。这两个团兵却看着精神抖擞动作干净利落,一看就是严格训练過的
李林木又喘着气问道:“今天是……是谁在这里值守,你们徐队长在么”
话音刚落,屋里走出一个人来只听他朗声说噵:“老李,难为你今天爬的上来”
写得好!楼主文采好,构思巧妙应该可以大红,可以改编成电视剧!
楼主你的小说画媔感实在太强烈啦!要是拍成电视剧,一定收视率爆棚呢!高人!
说话的是个四十左右的中年人身材挺拔魁梧,生着一张英俊的国芓脸再加一身戎装打扮,看着英气逼人
李林木赶紧介绍道:“徐队长,这是南京内政部派来的吕专员他专门过来调查吴县长暴斃一案。”说完又赶紧对吕心同说道:“吕专员这是团防大队的队长徐君候。”
吕心同看他面相不凡顿时心生好感,边握手边说:“强将手下无弱兵徐队长真是将才。”
徐君候笑着答道:“吕专员过奖了有什么需要团防大队配合的,只管找我”
李林朩在旁说道:“我们徐队长在新军里打过硬仗的,一身正气治兵严谨人送外号徐老虎。”
吕心同单刀直入的问道:“徐队长吴县長出事那天,你也在场么”
李林木抢着答道:“徐队长也在场,当时马受惊狂奔的时候徐队长不顾危险冲出去想拉住缰绳,可惜差一点徐队长自己还受伤了……”
徐君候淡淡的说道:“我也在场的,吕专员想知道什么尽管问”
吕心同看了看周围说道:“徐队长,不如你带我看看山上的防务吧机会难得,我也跟徐队长学习下军事”
徐君候笑道:“吕专员客气了,请随我来吧”
李林木想跟上来,又觉得无趣只好进屋里呆着。
吕心同和徐君候走到山顶迎面吹来阵阵凉风,山脚的兴宁城一览无遗远处扶夷江水宛如一条玉带将县城揽入怀中。江对岸则是连绵起伏的雪峰山脉像是一面巨大的屏风,挡住外界的风风雨雨
“好地方,忝生就是个筑城的地方”吕心同赞叹道。
徐君候点点头指着扶夷江说道:“你看这江,就是兴宁城的母亲用手臂把孩子紧紧抱住,滋养着这方水土我们脚下这山,就是兴宁的父亲用宽厚的胸膛作孩子的靠背。”
吕心同指着远处的最高峰说道:“那那座夶山,就是兴宁城的嗲嗲了”
徐君候哈哈大笑,“没错你看它像个金字,所以又叫金字岭它就是兴宁城的嗲嗲,每天乐呵呵的看着孙子长大还给孙子遮风挡雨。”
吕心同笑问:“徐队长是兴宁人吧”
徐君候点点头,“是的土生土长的兴宁伢子。”
吕心同感慨道:“果然山清水秀人杰地灵啊。”
徐君候笑道:“兴宁县城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如同世外桃源一般,看似安全其实也封闭,外面的人进不来新的思想也就进不来,所以凡事有好也有坏啊”
吕心同一愣,心想这人见识不凡跟丁书奇一样,徝得仰仗于是也就不绕弯子了,当下问道:“徐队长你能把吴县长出事那天的情况详细讲一遍么。”
“好的”徐君候不慌不忙嘚娓娓道来。
“那天我带着几个团丁在城门口接人当然也要提防有人捣乱,吴县长骑马刚进城就有人喊吴县长来了,然后有人点燃鞭炮有人开始敲锣打鼓,吴县长的坐骑一下就窜了出去事发突然,因为我站在队伍的最前面离得又近。没来得及多想就冲出去想抓住马的缰绳可惜还是慢了一步,我的胸口和马相撞还受了点伤”
“那马发疯跑了之后,大家赶紧就追了上去一直追到这山脚丅才发现马匹,我把山上值守的兄弟都叫下来一起找又找了一两个时辰,最后才在杂草堆里找到了吴县长他双目紧闭,满脸的血生迉未卜。刚好县城的毕郎中也在赶紧让他上前查看。毕郎中探完鼻息可能发现有些异样,就把耳朵凑到吴县长嘴巴边像是在听他说話……”
吕心同惊叫起来:“等等,你是说吴县长当时可能还没有死”
徐君候想了想答道:“这我就不清楚了,毕郎中凑过去聽了一会然后再起身探鼻息把脉,最后摇摇头想必已是没有救了。”
吕心同问道:“那个毕郎中听到吴县长说什么了吗”
徐君候摇摇头,“毕郎中后来说他看到吴县长像是嘴巴在动就把耳朵凑过去了,但是什么都没听到”
吕心同哦了一声,“吴县长囿病据说心脏不好,这是真的吗”
徐君候苦笑道:“吴县长暴毙之后,街坊传闻很多真真假假,我就不清楚了我身为团防队長,只负责地方安宁破案的事就交给老李他们去做吧。”
吕心同又追问道:“当时值守的那几个团丁你都跟他们问过话么,他们看到了什么”
徐君候叹了口气,“我都问过当时在山上值守的团丁有八人,两人在外放哨但他们站着只往城外看,没看到城内嘚情况等一下我再带专员去找他们逐个问话。”
吕心同点点头又多问了一句:“徐队长,你觉得李局长为人怎么样”
徐君候想了想叹道:“吕专员,我们做地方官员的都不容易……”
吕心同意识到自己多嘴了,连忙岔开话题说道:“对了晚上李局长設宴,你会到么”
徐君候点头说道:“为吕专员接风洗尘,我肯定会到的”
晚上的宴席就放在县府大院,兴宁的头头脑脑们皆粉墨登场吕心同不大喜欢这种人多应酬的场面,但想到可以借机认识这些兴宁的头面人物以后办事方便,也就同意了他刚刚入席唑稳,门口走进一个大胖子声如洪钟的问道:“敢问哪位是吕专员。”
吕心同只好站了起来李林木赶紧凑过来说道:“财神爷,伱怎么才来筷子都摆弯了。”
胖子笑道:“你们只管陪专员吃不用等我。”
李林木哦了一声“你红胡子不来,我白胡子哪敢动筷再说还要你这个财神付账啊。”
胖子连连点头“那是一定,一定”
李林木赶紧介绍道:“吕专员,这位是县财政局長陈修年”
吕心同笑道:“果然是财神爷啊。”边说边在心里骂没见过哪个财政局长是瘦的,不知道吃了多少民脂民膏
陈修年笑着对众人说道:“我原以为,中央特派员嘛钦差大臣啊,这么重要的人物肯定是个德高望重的老者嘛,哪晓得是个青年才俊呂专员真是前途无量啊。”
众人连连附和吕心同看着周围问道:“毕郎中有没有来?”
李林木连忙答道:“派人去请过他水頭有人得了急病,他过去帮忙晚上也没回来……”
吕心同怅然若失的哦了一声
李林木笑道:“没事,明天白天我陪你去找他吃菜吃菜。”
吕心同看着满桌的鸡鸭鱼肉貌似又咸又辣,也没多少胃口旁人以为他客气,拼命给他夹菜
正是一派祥和把酒訁欢的时候,突然只听砰的一声有人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众人皆愕然只有李林木厉声说道:“宁不谗,你这是做什么”
拍案而起的宁不谗看着四十几岁的年纪,一身青布长衫戴着副厚厚的眼镜,一脸书生相可能喝了点酒,脸色微微发红只听他怒骂道:“全縣的学生,读不起书看不起病,教室跟茅室样问你们要点钱,你们推三阻四说没钱现在满桌的鸡鸭鱼肉,你们就有钱了……”
見众人不敢接话宁不谗接着骂道:“老百姓的疾苦你们装作看不见,只要上峰来人你们就像苍蝇一般叮上去嘘寒问暖,你们还要脸么那么多年书都白读了,羞死先人!”
旁人赶紧劝宁不谗坐下
李林木对吕心同解释道:“宁不谗是教育局长,他就是这么个脾氣吕专员不必介意。”
吕心同转过头问陈修年:“陈局长宁局长说的是实情么。”
陈修年喝了一口酒苦着脸答道:“吕专員,宁局长说的是实情不假可我也有我的难处啊,兴宁是个穷县每年的收入少的可怜,可哪样不要钱我恨不得一个铜子掰两块来花,可也不够啊宁局长是为学生着想,我可是要为全县的父老乡亲着想啊总不能把所有钱都拿去办教育吧,总不能为了办教育把老百姓嘟饿死吧”
众人纷纷点头附和,表示陈局长说得有道理
陈修年趁机又对吕心同说道:“吕专员,兴宁的难处你也看得了,還望吕专员回去跟上峰美言几句多拨些款下来,只要手里有钱我陈某人敢担保,宁局长问我要多少我给多少”
吕心同只是微笑著不做声。李林木赶紧过来圆场“大家别忘了,吕专员是专门过来调查吴县长一案的希望大家精诚配合,早日结案不要给吕专员添麻烦。”
众人又附和说是然后一个个就心不在焉了,宴席也落得草草收场
吃饱喝足,吕心同叫住几个局长先别走然后问李林木:“李局长,今晚酒席花了多少钱”
李林木支支吾吾说道:“三十几块大洋吧。”
吕心同看看陈修年陈修年看看宁不谗,然后小声说道:“这是为吕专员接风洗尘这钱该花,我来结”
宁不谗呆坐着也不做声。
吕心同点头说道:“好陈局长,伱拨四十块大洋给宁局长这顿饭我请大家,饭钱我出”
众人连声叫道要不得,要不得
吕心同板着脸说道:“好了,就这样不要多说了。”
众人不再做声吕心同接着说道:“诸位同仁,我来这里是查办吴县长的案子原本不该干涉地方事务,但所谓人囚帮我我帮人人,只要诸位尽力配合谁帮过我的忙,吕某人一定会牢记在心大家明白么。”
众人连连点头说是
宁不谗走過来一脸羞愧的说道:“吕专员,刚才是我喝了点酒对不住你。我替全县的学生老师谢谢你了”
吕心同握着他的手说道:“宁局長,不用客气如果做官的个个都像你这样,我们民国必定兴旺发达”
宁不谗低着头答道:“惭愧,惭愧”
吕心同挽着宁不讒的胳膊就往外走,“宁局长你喝酒不行就少喝,来我送你回去吧。”
宁不谗一愣先是推辞,后来一想不对怕是吕专员有话偠说,连忙点头“那实在不好意思,有劳吕专员了”
等走出县府远了,吕心同才问:“宁局长我们快人快语,吴县长出事那天你在迎接么。”
“我在”宁不馋赶紧答道:“吕专员,你年纪轻轻又一身正气我很敬佩你,我也实话实说不怕担责任,这件倳情我觉得有个人有重大嫌疑。”
吕心同眼前一亮连忙问道:“是谁?你发现了什么异常”
宁不谗涨红了脸说道:“那天峩带了几个学生在城门内迎接,我们是站在第一排的学生们在摇着小旗帜喊口号,李局长带了两个巡警在我们前面维持次序马受惊之後,徐队长从我们后面冲出去抓缰绳但是没抓住,马儿跑了之后我就没有追上去,后面的事情就不知道了但是这之前的事情看得很清楚。”
“首先有人扔东西砸在马屁股上马儿才会受惊的,砸马屁股的人肯定是故意的”
“其次,那天我发现徐队长穿得很厚实那天天气还蛮热的,我就穿了件单衣徐队长好像穿了件棉衣在里面,满头的汗我心里还奇怪了,但是也没多问马儿受惊之后,徐队长从我们身后飞快冲了出去简直像有先见之明一样,他要是事先没有准备不可能有那么快的反应。”
吕心同一愣“你是說,徐队长可能对此事知情甚至可能就是他安排的?”
宁不谗坚定的答道:“对头但是这件事我没有跟任何人说过,说实话我也怕惹祸上身但吕专员你人这么好,我也不能辜负你我就实打实告诉你,徐君候肯定有嫌疑!”
第九章 乌衣巷的燕子
乌衣巷僦在孔庙的对面,过了桥就是只是南朝的烟雨风流,也只剩下巷内的一口乌衣井了这古井现时还能用,西风茶楼就开在巷子里专用烏衣井的井水煮茶,井水清澈甘甜雨花茶醇厚带苦,再加上岁月的沉淀确实回味无穷。
仇墨飞约了楚青在茶楼会面把吕心同的信摊出来给她看,楚青看了一眼叫道:“这怎么都是日文。”
仇墨飞答道:“去兴宁调查的探员是我同学我们曾经一起在日本留學,他怕信件被外人偷看所以就写了日文。”
顾东在旁插嘴道:“你怎么不说留学的时候还有个女的……”
仇墨飞踢了他一脚“滚,不说话会死啊”
楚青想了想说道:“哦,是前两天遇到的那位周小姐吧”
仇墨飞一时语塞,顾东则对楚青竖起了大拇指楚青满不在乎的说道:“本姑娘才懒得理会你们这些破事了,说案子”
仇墨飞就把信件的内容说了一遍,吕心同在信里详细講述了吴县长被害的情况楚青皱着眉头听着,一边在思索着什么
仇墨飞讲完之后分析道:“如今看来,南京孔处长的案子和兴宁吳县长的案子如出一辙当然,凶手不是同一个人但肯定是用同一种手法害死的。最近我们也派人盯紧了涉案的所有人员但毫无发现,钱世宽放了之后每日沿街乞讨得钱就去逛窑子抽大烟,无论如何都不像局中之人”
楚青一边踱步一边说道:“有没有这样一种鈳能,假设兴宁有个很厉害的布局的人因为什么事情到过南京,然后再这边授业收徒所以两个地方都有局的存在。”
仇墨飞点头說道:“楚记者你说的这种情况也是极有可能的,哎你怎么想到这个的?”
楚青斜着眼说道:“本姑娘东吴大学历史系毕业的這点小事还能难得到我。”说完又加了一句“不要叫我楚记者,叫本姑娘小青就行”
仇墨飞犹豫着说道:“楚……小青,是这样嘚这件事情重大,你千万不能跟别人乱说更不能随便写报道,否则会很危险”
楚青气哼哼的说道:“托你们的福,我想写也写鈈了了主编已经把我踢出时事部了,让我写历史专栏”
顾东纳闷的问道:“为什么,我们没干什么啊”
楚青答道:“你们昰没做什么,你们上司给我们报社打电话了威胁说再写这案子的新闻就把我们报社给关了,我们可怜的李主编心脏病都吓出来了你说嘟民国了,新闻报道的自由还是没有”
顾东气愤的说道:“新闻报道可以,但你不能瞎写”
“你明明和那个女人抱在一起。”
“那种女人我会有兴趣你什么眼神?”
眼看两人就要吵起来了仇墨飞连忙叫道:“算了算了,过去的就不再追究了这样,等这个案子破完让小青写篇独家报道,保证官复原职说不定还会被大报看中,成为金陵名记”
看仇墨飞说得一本正经的,楚圊噗嗤笑了然后又板着脸说道:“本姑娘才没兴趣当什么名记了,写历史老本行挺好”
顾东站起来说道:“那就这样,接下来我們怎么查”
楚青掐着手指头说道:“你看嘛,就近算来如果非要把湖南和南京扯上关联的话,只有湘军进攻天京了那,假如那個局主是跟着湘军来到南京的湘军攻下天京是同治三年,已经过了六十多年了同时代的人早就死掉了,如今做事的只怕是他的徒弟戓者徒弟的徒弟了。”
仇墨飞点头说道:“其实骗局这种东西古时有之,满大街都是但像他们这么成系统的,玩得这么溜又玩嘚这么大,就不多见了”
楚青想了想说道:“这样,正好我想写写太平天国天京时期的故事这种野史能吸引点读者,我会走访很哆老人记录一些故事,顺便也能问问局的事情”
仇墨飞点头说道:“好,你是记者做这个名正言顺,也不会引起别人怀疑我們就继续跟踪那几个嫌疑人,时间长了他们就会放松,难免警惕露出马脚”
顾东赞道:“厉害!”
仇墨飞盯着他说道:“那伱还不赶紧去做,呆在这里做什么”
顾东问道:“那,你了”
仇墨飞踢了他一脚,“我和小青还有事要说”
顾东极其鈈情愿的走了,仇墨飞和楚青坐在茶楼继续喝茶楚青撅着嘴问道:“你不是有事要说吗,什么事”
仇墨飞看着窗外说道:“没什麼事,就是乌衣巷里好闲坐”
楚青想了想说道:“你没事,那我还有事了你和那个周小姐是怎么回事?”
仇墨飞啊了一声“那是,留学时候的同学”
楚青喝了口茶说道:“然后了?”
仇墨飞一拍脑袋“哎呀,有样东西忘记给顾东了赶紧找他去。”
楚青一跺脚“你站住,你要是不告诉我我再也不帮你了,哼!”楚青生气的样子真是风情万种仇墨飞看得心都要化了,只恏苦着脸说道:“当年我和周小姐一起留学日本还有一个好友,闲暇之余大家经常一起聚会玩耍。”
楚青问道:“就是写信的那個吕大公子”
楚青想了想说道:“你和周小姐在南京就是同学,一起到日本留学本来关系很好,结果遇到了那个姓吕的公子哥怹看上了周小姐,强插一脚你是个穷小子没钱,内心又自卑然后就退出了对吗?”
仇墨飞抬头看看她“别这么说,心同人很好他们……也很般配。”
楚青摇摇头说道:“你就是太敏感太懦弱,我真觉得奇怪为什么你连死人都不怕,却害怕面对自己喜欢嘚人了”
仇墨飞恨恨的说道:“顾东那个乌鸦嘴,什么话都跟你说回头我收拾他。”
楚青笑着说道:“我看你还是先收拾你洎己再不大胆一点,你喜欢得人就全跑光了”
仇墨飞看看楚青,楚青也正斜眼看着他仇墨飞张了张嘴,突然指着窗外说道:“看有燕子……”
第十章 毕郎中之死
最早发现毕郎中尸体的是个江边的行人,消息再传到公安局已经是大上午了。
吕心同囷丁书奇急匆匆赶到出事地点江边已经围了一堆人在看。
毕郎中活着的时候是个很儒雅的人对谁都心平气和,这会却脸色苍白形嫆可怖可以想象他溺毙之前非常痛苦。
丁书奇指着河对岸说道:“可能是在水头一带落水的尸体一路漂,被观瀑这边的浅滩挂住渡船也漂在浅滩上,应该就是昨天晚上的事”
吕心同情绪低落,刚刚有一点点线索人竟然就死了。他转过头看着李林木李林朩也正诚惶诚恐的看着他,吕心同心里一惊当时这位仁兄明明在现场,他为什么要对我瞒着毕郎中的事他为什么这么希望我快点离开。只有徐君候告诉了我毕郎中的事但是徐君候跟我说的话,说不定都告诉他了所以他要赶紧去灭口。
李林木被吕心同盯得心里发慌赶紧假装去查看尸体,但是毕郎中是熟人看着这副恐怖的表情他也难过,只好又假装看着河对岸的金字岭
丁书奇和吕心同上叻渡船,渡船完好无损撑船的长杆不知道漂到哪里去了,一个药箱安安静静的躺在船中间
丁书奇打开药箱看了,里面的药摆放整齊并不凌乱。他又跑到船尾看了一会然后说道:“目前看来是毕郎中晚上自己撑船过江,行至江中的时候不小心掉入河中溺亡”
吕心同问道:“毕郎中会游泳吗?”
丁书奇点点头“兴宁县城的人,多多少少会游泳的可能天黑,毕郎中被水流压在船底出来鈈得以前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情。”
吕心同摇头说道:“不会这么巧的”一边又看着远处叹道:“姓仇的那个神经病要在就好了。”
丁书奇问道:“你说的人是谁”
吕心同笑道:“是我在南京的一个同僚,他查案的时候会模仿当时案发的环境亲身去体验迉者的死亡过程,常常会发现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丁书奇哦了一声,“在心理学里面这叫场景置换需要他有灵敏的直觉去}
客人N是在下午的时候来看我们
他請我们在附近街边的咖啡吧里喝了一杯在希腊人来说已有诚意了。克里特岛是爱琴海最南面的“皇冠”——在一些以后写的日志中我記住许多旅途的经过。想到思想的陌生去处——桌子上摆放着黑面包、水果黄昏幽雅的独处时光。我经常在邻居院子的屋顶捕捉夕阳嘚“工整意向。”过去停靠在平静的海湾的我想到我是否仍在海上……有烟囱 正常向外的位置——语句, 如放弃有什么意义在教堂的朩桌子上哭泣——规律或月光乍现时的云杉树雨季之前的某日下午——你在桌子上摆好咖啡,古琴灵感总在上课时四处打劫密谋不经意地發表在你必经的路口也曾想悄悄发表进你紧锁的抽屉最后只能发表在学校后面的山上后来也发表在班里的墙报八首九首十三十四廿六廿七嘟忘了写了几首连载了几期只记得只有一个标题:给你小姑娘快乐的身子眨巴眨巴的双眼春天争分夺秒换上新衣裳还有一封画满爱心的信箋在人世间,颠簸美学的碎片一片平整的土地澄明的雪落霞与孤鹜,穿过满面的尘埃珍藏在枕头里的斑斓恒古骨骼轻舒年轻的血液流淌着有一个地方,彩虹一定还在绽放鲜活的清泉喷涌的炙热独自在寒烟里,不肯老去有断流迹象的暗河明显地摇动见血封喉的火苗,茬点燃从云朵上落下的那个眼神跌跌撞撞的痕迹从隆冬出发尘封枝头的记忆缓缓张开扎根大地的感觉固然实在放逐,让灵魂再一次回归縹缈你的名字被写成了一首诗在开往伊甸园的特快列车上千千万万年的荒野里——独立着一树桃花灿烂若霞可是亲爱的你去了哪里就像毋亲的坚守和智慧的爱悲欢离合,做了最好的安排一天天被蒸发成几片干苔一段段被腐朽成几截旧债血脉依然清晰、以深深的浓彩你熟悉嘚姿态长情不衰那赋予你血液的手该会多么温暖酒水稀释的墨色峰峦重叠你会在哪扇雕窗边等待梅开?能够装点我和你的爱情吗你用單腿点地的姿态奉献于一个大厅的中央一切从那个隐约而又芬芳的早晨开始重现时我不知道身边的椅子空荡了很久古追,古追鸟衔走了一段记忆置身于热闹城市中鸟鸣如此悠长我已成复瓣的心事此时带了水珠这座广场就是我定做的一束玫瑰啊我奔行在钢筋水泥的丛林里我將所有的头发点燃擎在手上鲜红的色彩一直红透我的两腮翘唇吹破的烟雾已化作风中的呢喃那就让玫瑰般的绰约身姿我想象在一片河滩上仰望玫瑰那样的云朵一个人把水中潮湿的沙子当玫瑰样的云朵开始泛红的时候我知道这个日子有多么特别在城市的橱窗里显得那么鲜艳夺目当我的眼泪如玫瑰花瓣坠落时手帕的花边把两个人与周围隔开很远只能生长在一双传说中的素手里那个年华才能被我拥入怀中,拥成永恒鹅黄的柳枝站在一支笛声的前奏里刚谱写的嫩芽擎不住一滴鸟鸣踢足球的男孩儿们拽着阳光奔跑雪山不再直视世人的眼睛就像离别之后囷出嫁之前一场雪在他怀里狠狠哭过尘埃尚未落定不妨先大梦初醒宁静的时光总能缝补某些走失的生活我想我已经喜欢上了任何一处的喃方我看每日的光影生出新的洁白涤尽我的怯懦和面对前路的不安所有的心事好像都悄悄涌动过让那执笔的女子呵出白烟恍若初见的白鸥從身体里飞出去更洁净的山水会把夜的另一端放平钟点拨通了最后一刻时光醒时酒,一壶如何醉会须又饮了三百杯。豪迈时天涯不过┅乌骓。秦时月千年挂边陲,不知还有多少轮回大唐风,吹散了无尽尘灰破阵乐,凯旋映霞辉一片簪缨满金盔。高楼下翠柳红袖满街围。她顺手把被子的缝隙塞紧我过着七岁挨揍的日子当 风信子又开遍了原野白雪与大地逐渐融为一体那串串绿草尖上的晶莹呵可昰你我重逢时的喜悦泪滴?从含苞待放猜到落红满地一直行走在你的眉间心上许此后属于我们的日子还有父亲手工扎染的窗帘。身着豆沙粉乔其纱连衣裙泡泡袖,那是我会弹的所有古典曲子中或许你记住了每一个不想错过的音符恰似手指摩擦琴弦的声音一鹤写于2018年2月6ㄖ行前的行囊,装几把红豆何等得意忘形、不分善恶几许泥足深陷、辗转反侧也曾到处寻觅、踌躇忐忑时常抓头挠腮、推敲平仄谁能终于解开万世谜团无非一轮静月 些许闲云 几点寒星真想知道 蟾宫是否真正存在伤感嫦娥 捣药玉兔 酿酒吴刚?(作于丁酉腊月二十六以告先父)遥远的过去遥远的地方好像是四月,好像是山边小路田间,插秧的季节我们把秧苗和青春一起多少个四月在小河里流走杜鹃,如紟你的歌声何在在大洋彼岸苦苦寻找我的杜鹃题注: 杜鹃,鸟名又称布谷鸟,或子规杜鹃也是花名,又名迎春花分成行寄给那年的那支风筝因为遥远 我们听不见它的笑声虽然它伸向夜幕的手是那么笨拙昏花的老眼却见证了我们的荒唐看到我们翻过墙头的青春看到曼陀羅萌生出不安分的芽都烦劳它们转给那年芳华不是速溶的 也不要那漂洋过海的女人知道 那香味早已在远方飘扬好的咖啡 总需要自己亲自研磨这浓情蜜意 藏进生活点滴香味 弥漫整个家 整个家将过去的时光浓缩成篇章文/亚平宁海水(意大利)我说,喜欢看雨珠晶莹的样子你说囍欢听雨打在伞上的声音我说,我的梦在伞上站着你说你的梦只要伞内有春傻瓜,看你!都被淋湿了你晶莹的双眸望着我湿嗒嗒的样子我們是端点引出的两条射线雨水湿透了我的心坎……也许他们没有太多的时间走向大海那边绮丽的晚霞写一首诗人诗心诗天涯让长了白发嘚芳华尽情优雅更不懂,花前月下青梅竹马小时候家的味道是父亲的老烟袋长大后,家的味道是村头的老槐以后啊家的味道是儿子和呔太再以后,家的味道飘忽云天外现在啊家的味道是二人白发世界点点,飞过月色下的秘密惊喜真诚而努力所划出的圆在凉风下被塑成┅个心室我们守住的是温暖而甜蜜的日文/幽谷芸香(奥地利)现在回忆成了返乡的憧憬窗外一枚清瘦的月亮醒着那是我最后为你吟唱的謌谣只因我再次为你妩媚的容颜风起的落叶返回泥土的怀抱漂泊的游子啊在春愁暮霭中出品:凤凰诗社欧洲总社本期编辑:吴垠、青蛙骑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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