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经常在孩子子女在父母面前秀恩爱爱好吗,会孩子带来什么呢

什么样的感情不值得挽回

  一段感情出了问题,往往是爱得最深的那一个想要挽回,想回到从前。想放而放不下,又想要回到从前,然后也有点“物是人非”的感觉。一段感情要不要挽回,要看他对你是不是还有爱,如果没爱,你做什么都无用。如果他不是一个良人,这段感情本身就是错的,放过爱,不要再卑微的讨好,也是对自己的尊重。我们要在感情中保持一种能拎的清的清醒状态,而不是不考虑后果不考虑自己,就特别卑微的去讨好。

  一、不值得去挽回的感情

  出轨和家暴一样,只有0次和100次的区别,千万不要听他的瞎话说再也不会有下一次了。不可能的,狗改不了吃屎,出轨和家暴这两种事情的特点都是只要一开了头,不可能收住尾。哪怕他有一千种一万种理由,只要已经打破了这个界限,下次他再碰到相同的事情的时候,他还是会犯同样的错误。

  由此导致的分手,是真的没有必要再去挽回了。就算这一次你们复合了,你相信了他的保证,原谅了他。那下一次呢?下下次呢?你难道能够一直忍耐下去吗?前几天还有人问我说,出轨和家暴相比,你能忍受哪一个?我艰难地想了半天,觉得一个是身体痛苦,一个是心灵痛苦。哪个都很难受,都没法忍,要不还是换个男朋友吧。

  2、短期内没办法解决的异地,异国问题。

  异地是一个很让人纠结的问题,要是因为这个就结束一段感情的话,绝对有点儿可惜。但是如果就这么拖着的话,也不是个事儿。一段感情走到最后总是要成家稳定下来的,也不可能结了婚有了孩子还两地分居。如果短期内的确没有办法解决的话,还是忍痛下定狠心分手,快刀斩乱麻,对彼此都有好处。

  3、双方家庭原因,父母不支持等原因

  我国的国情就是这样,也许谈恋爱还是两个人的事情,但是结婚就绝对是两个家庭的事情。如果父母不支持这段恋情的话,我想两个人很难走到最后。一方面是含辛茹苦日渐老迈的父母,一方面是彼此相守许下承诺的爱人,夹在其中肯定是要痛苦纠结的。如果分手了,那就放手吧,要相信你还会找到更好的归宿的。

  4、三观不符,生活习惯有巨大差异等

  现在有人做的一项调查表明,在婚恋中九零后最看重的还是彼此的三观是否相符,因为这决定了你们将来能否共同生活下去。举个例子来说,你想要去电影院看一场电影,他却说网上盗版那么多哪里不能看,非要花这个钱。你在新闻上看到哪个地方遭了灾,很同情,想要捐钱捐物,贡献自己的一份爱心,他却说我又不认识他们,他们的死活关我何事。你在网上看到一些不平的事情义愤填膺,在网上和别人理论表达自己的观点,他却不能理解和别人争执这些有什么意义。

  类似这样的事情还有很多,三观不符,生活中就处处都是坑,都是绊子。所以现在有很多女孩子都不愿意找学历和受教育程度差异过大的男人。实在是有些话和他们根本说不明白,双方完全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如果硬是要在一起生活,那么矛盾只会多不会少。

  5、有一些两个人完全无法协调的矛盾

  有一些人分手的原因要是说起来的话根本就是一些生活中鸡毛蒜皮的小事情,甚至外人都有些无法理解你们怎么会分手的,难道就因为这些小事?但是有些事情你不亲身感受的话根本无法体会。完全失去人身自由,以爱的名义囚禁你,这种感情实在是让人没办法接受。

  二、用这几种方式挽回你的人,不值得珍惜

  刚刚结束一段感情的时候,很多人都会陷入到不甘心的怪圈中,于是因为这种不甘心,死死地纠缠对方,试图挽回一段感情。其实刚分手的时候,非常不适是很正常的现象,哪怕想乞求对方原谅甚至复合,也需要保持理性,不要做出过分的事情,让彼此都难堪。有的人,分手的时候就寻死腻活,甚至跑去跳楼跑去上吊,如果是被救下了倒还好,万一真的因此就枉送了一条性命,让你所爱的人该如何自处?

  有的人明明分手了,可是依旧什么事情都要找前任帮忙,毫无界限感,好似还没分手那个样子。其实这也是对前任的一种执念不是吗?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这些事情自然可以要求对方帮忙,可当两个人已经分开的时候,就应该维持一个合适的距离,不要什么事情都找对方。如果对方已经有了新的对象,而你还这样亲密的“拜托”,也会对对方的感情造成很大的影响。既然决定分手了,那么就应该从恋人的身份中退出去,保持合适合理的距离,避免自己或是对方尴尬。

  3.故意在对方面前秀恩爱

  说实话,既然已经分开了,那么你未来的感情是什么样子的,就跟对方无关了。分手后晒幸福可以,可真没必要总是在前任面前晒,给对方也给你们之前曾有过的这段感情,留下一点最后的尊严吧。或许你如今的对象比前任要好很多,你过得也非常幸福,那么请安心享受你如今的幸福即可,没必要总是在前任面前秀现任。这是对现任的一种不尊重,同时也是对前任的一种不尊重,更是对自己的不负责。

  三、不值得努力去挽回的男人类型

  1.不断出轨的男人

  爱情里面最重要的就是忠诚了,如果一个人失去了忠诚,那么彼此的爱情就难以维持。这种男人要么就是花花公子,要么就是抵挡不住诱惑,将来如果结婚了很有可能还会发生这种情况。如果你希望你们的爱情最终能够开花结果,过上细水长流的婚姻生活,这种喜欢出轨的男人也不值得你去努力挽回。

  2.对你暴力对待的男人

  男人是打女人是最无能的一种表现,这样的男人可能是在外面没什么能力,只好拿家里的女人出气在家作威作福的。而且有暴力倾向的男人不会有了一次就停止了,他们还会有第二次甚至更多次。即便你再喜欢这个男人,一旦分开了就不要想着努力挽回了,因为这种爱情很有可能让你的身心都会再次受到伤害。

  3.对你以及父母长辈不尊重的男人

  真正爱你的男人会尊重你的同时也会尊重你的家庭。把自己女人不当回事,不用心交流,也许刚开始你能忍受他无论什么都指手画脚的,但是你会慢慢发现他的大男子主义很严重。而且对你父母也是不尊重的态度,是冷落和谩骂毫无感恩之心,品行有问题的人实在是不值得托付终身。

  4.酗酒、有不良嗜好的男人

  那些喜欢酗酒的男人经常喝道酩酊大醉的回到家还乱发脾气,砸东西打女人之类发酒疯的行为。这样的男人没有一点自制力,最后收烂摊子的是身边的女人,脾气再好也会被这种男人磨到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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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父母在我们心里的地位非常的重要,他们所做的任何事情,可能都会成为我们模仿的示范,你有没有这样的体验?在我们很小的时候,父母总是会时不时的秀恩爱,那会他们可能会觉得我们很小,觉得我们还不懂长大以后,有的父母就会变得低调,一方面会觉得已经老夫老妻了没有必要,另一方面,就会觉得天天在孩子面前秀恩爱不是太好,会害羞。而相反的,有的父母还是很喜欢秀恩爱啊,他们觉得这样是代表着彼此之间的关系比较好。那么你要是天天遇到父母在你面前秀恩爱,你会有怎样的反应呢?

  我们都知道喜欢勾肩搭背、个性爽朗的生肖鼠女生,她们在很多的时候还是比较爷们儿的,她们自己秀恩爱的话,本来也不会很低调,所以要是父母在她们的面前秀恩爱的话,那么生肖鼠的人肯定也不会觉得很奇怪的,她们会觉得只是很正常的腻歪罢了。在生肖鼠的内心,她们还是比较的单纯的,所以在面对父母这样的血耐,生肖鼠的人,一定会毫不犹豫的走出,虽然觉得这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但是还是比较自觉的为父母腾出一些私人的空间,也许这并不是你能够想象到的甜蜜,幸福。

  生肖牛:大大的吃一惊
  我们都知道生肖牛的人平时还是蛮低调的,其实他们谈恋爱的话会非常的钟情,而且一下子就可能会谈了很长时间的那种,那么对于很多的生肖牛来说,秀恩爱就比较高调了,所以在面对每天在自己面前秀恩爱的父母,他们真的是觉得很吃惊呢,有的时候很无意间见到这一幕,这个生肖牛可能还会觉得很不好意思,向来为人比较低调,很谨慎,在生肖牛看来秀恩爱反而不好,老实本分才是王道,所以生肖牛的人很不懂得浪漫。

  生肖虎:觉得这个是一件很开心很幸福的事情
  生肖虎的人,他们很有灵气,在对于恋爱这些事情上面,他们很想得开,觉得有的事情真的没有必要,而有的事情真的就是要谨慎的对待的,他们有着初生婴儿般的心态,总是能够对于一些事情产生莫大的兴趣,很懂得享受生活,所以在遇到自己父母在自己的面前秀恩爱的话,生肖虎的人反而会觉得很开心,也不知道是哪里个开心的法子,也许生肖虎的内心本来就是那种活泼多情的,所以在面对别人这样的事情的时候,他们也不会觉得很反感,甚至愿意与父母分享自己的看法。

  生肖兔的人,是生肖当中比较纯情的了,他们对于秀恩爱这些事情,会比较的徐瑟,其实不管是自己还是别人,只要秀恩爱的话,生肖兔的人都会觉得很害羞,时不时的就脸红,也许是比较纯情的缘故吧,在见到父母在自己的面前秀恩爱的话,他们内敛害羞,立马跑回自己的房间,也许这个生肖的性格过于的保守,所以导致了很多不必要的心里状态的发生,小依赖的兔子,需要一个能够真正保护他们的人呢!

  我们都知道其实生肖马的人是很低调的,对于一些事情,他们不愿意问太多,因为他们从心底里比较讨厌这样的八卦,对于自己二号,对于别人也罢,都是这个样子的,但是唯独对于秀恩爱这样的事情,生肖马的人就显得比较的高调了,尤其是见到自己的父母在自己的买青年秀恩爱,生肖马的人立马就会显得很浮夸,好像自己从来没有见过父母秀恩爱似得,所以生肖马的父母,以后还是多多的在他们的面前秀恩爱吧!如此霸气侧漏,不输给任何人。

  生肖蛇的人呢,对于很多的事情,他们的都会以一副比较高冷的姿态展示在人们的面前,其他的我们不说,就拿秀恩爱这个事情来说吧,我们真的无法想象一个人在见到自己的父母在自己的面前秀恩爱的时候,会表现得很淡定整个流程都表情都比较的高冷,因为在他们的心里,觉得秀恩爱其实是很简单的,最懂也就是牵牵小手什么的,遇到父母秀恩爱,他们根本就不肖一顾。不滥情,处处都是如此。

  生肖羊的性格还是蛮柔和的类型的,他们在很多的时候,都不愿意表现出自己比较活泼的一面,应该从来没有过在人前这样过,所以有的时候会很不好意思,在遇到自己的父母在自己的面前秀恩爱的话,生肖羊的人一定会比较的安静,觉得这样状态的自己,应该不会打扰到自己的父母吧,生性安静温柔的生肖羊,总是能够在关键的时候定下自己的心性,还原大家一个很舒适的环境。

  生肖猴的人,在秀恩爱这样的事情上卖弄,还是挺有兴趣,他们觉得最好的方法就是接吻,要是见到自己的父母在秀恩爱的时候,没有接吻的话,生肖猴的人呢说不定还会大爆发,用各种语言来刺激自己的父母,或者乘机打乱他们的节奏,玩开,这就是生肖猴的本性,他们觉得任何的事情,都应该不受任何东西的束缚,生肖猴是极端。性慾强,对于肌肤之亲有激情,秀恩爱她们绝对是大尺度的。

  生肖龙的人,在生活龙就是一个很显眼的人物,他们不会受到外界的影响阿狸改变自己,因为在他们的心里,觉得低调做事,但是做人的话,一定要非常的高调,这样才能够彰显出自己的个性,也许每个人生活的态度都不一样吧,在生肖龙遇到自己的父母秀恩爱的时候,他们也会表现的很自然,甚至还会以开玩笑的形势来调侃自己的父母,给他们来个恩爱的合照,哈哈!有的时候我还真的觉得生肖龙的女生蛮调皮的,而且这样的人,他们很懂得享受生活,积极向上,表现的自然,他觉得是对父母最好的肯定。

  对于生肖鸡的人而言,灭个秀恩爱的人都是很搞笑的,因为在生肖鸡的潜意识里面,会觉得只要是光明正大的恋爱的,秀恩爱并没有什么不可以的啊,这能够代表两个人是真心的相爱的,所以说在看到自己的父母在自己的眼前秀恩爱的时候,生肖鸡的人会打心底里面的开心,为自己的父母送上大大的赞,而我们不得不说的是,生肖鸡的人呢,其实打心底里还是比较的闷骚的。

  生肖狗的人,子项总是很稀奇古怪,他们渴望自由,当然他们也很憧憬爱情,对于很多的人来说,生肖狗的人是最值得信任的人,但是他们也是最独立的一个人群,所以谈连连秀恩爱这些事情真的很难和生肖狗的人联系到一起,与生俱来的低调,在遇到自己的父母在自己的面前秀恩爱的时候,生肖狗的人唯一会做的就是故意紧握双手,双手抱拳,然后大大的鞠一躬道一声祝福,这样的事情一点都不夸张的说,,生肖狗的人能够做出来的!但是本意还是很不错的哦!

  生肖猪的人,在一定的程度上来说,他们还是蛮搞笑的,肉嘟嘟的很讨人喜欢,所以他们谈恋爱秀恩爱都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了,总是能够带给我们无限的惊喜,但是生肖猪的人,他们真的很需要他人的呵护。在遇到自己负面在自己的面前秀恩爱的话,生肖猪唯一会做的就是做着乐呵呵的表情,让父母感觉到有点羞涩,但是又不会觉得特别的尴尬,觉得自己还小,父母秀恩爱也是很正常的事情,生肖猪的内心,其实温馨又浪漫。

  所以说在父母的面前,我们不一定要表现的特别的尴尬,小编特别喜欢看到两个老人想回搀扶着、笑着的场景,那样的状态真的很让人觉得羡慕,也许我们每个人都会在那样的年纪,做出这样的反应,但是都是很理所当然的嘛,作为子女,我个人觉得在适当的时机,我们应该给父母一些私人的空间,谁又能够规定婚后年纪大的父母就不能够秀恩爱呢,情调是最好的保养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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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名——这个家好像没有我也行

孩子的设定来源于我之前写的《敢做敢爱》,感兴趣的话可以在合集里找到哟,不影响整体观看

还是生活的日常写起来不伤神,这次相当于两人生活的大杂烩了,大家可以当情景剧来看hhh

1.8w+,字数也是空前绝后得多,希望各位忍耐一下啦

两个人领养了孩子之后,生活便开启了下一篇章。身为人父的责任敲开了二人世界的大门,除却工作的繁重与情意的浪漫,携手并肩的道路上也需要面对更多未知的碰撞。

当初为了保护孩子,姓氏随了原家,又想着给这个崭新的家庭添点喜气,两家特地花重金找人算了名字——原炘,炘与新同音,寓意向往新生,重新开始。这不仅是对这个孩子的寄托,更是原炀和顾青裴共同的愿望——抛弃过去,珍惜眼下,共赴未来。

从襁褓婴儿到能说会跳,这位新成员往生活里添加了许多欢声笑语,也带走了萦绕不去的阴霾。

顾青裴一开始因为在香港发生的意外而对与原炘的相处十分别扭,但时间总有办法揉软一个人的心,婴儿娇嫩的皮肤与不谙世事的双眸,逐渐让他卸下了心防。

只是原炘第一次对着原炀喊爸爸的时候,两人亲密的样子还是让顾青裴心里筑起了一道醋墙,以至于后来原炀都不止一次拿这事儿打趣他。

“以前老让那群小子喊我爹,这下总算有个真儿子了。下次让这小子当着彭放的面喊,酸死他。”原炀不满足于原炘基于模仿能力的牙牙学语,蹲下身子继续对儿子进行着“Ba”字的教学,原炘也很给面子,对着原炀的唇形又给了一个糖衣炮弹,“媳妇儿,这小子是真会了,不愧是咱儿子。”

一大一小在顾青裴面前演绎着父子之乐,虽然并不觉得当初原炀的英勇行径能被还没有形成完整记忆系统的婴儿记住,但相比起自己,小东西确实更亲原炀。

“他怎么只对着你叫?”酸酸的味道渗出嘴里,顾青裴都没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拐着弯儿向原炀那头跑,也不知道是在意儿子跟原炀更好,还是在吃味原炀跟他更好,“我明明也教过他。”

“那是咱儿子聪明,知道谁是爸,谁是妈。”时间长了,顾青裴不明着端出的醋碟原炀已经能够和平接过了,转过头去望向正在叠衣服的人,神色与平时处理文件时一样认真,但仔细看就会发现平常公事公办的金丝边框今天多了几分落于余晖中的和谧,“不知道谁老说我爱吃醋,没想到顾总心眼儿也这么小啊?”

“滚一边儿去,谁他妈吃醋了!”顾青裴顺手就拿起儿子的一条裤子扔到原炀脸上,却被一张大笑脸准确地接住,不得不说原炀现在跟朵解语花似的,只要有他在身边,自己四周就会围绕着被一摸十分透的赤裸感,“我当初就是多余担心你,祸害遗千年,阎王爷根本不会收你这个烦人的小混蛋。”

从香港回来后,顾青裴就开始讨厌夏天,讨厌南方的夏天,更讨厌那一阵阵难以躲避的雷暴雨天。

梦里都是躲不开的潮湿霉味,湿漉漉的面庞,闻不可闻的呼吸,和怎么都抓不住的身形。明明就近在眼前的人,却比在新加坡的时候还要遥远。

顾青裴每次都会被吓出满背冷汗,也会惊醒搂着他睡的原炀,两个人大眼瞪小眼,都有些莫名的后怕。

原炀一开始还会问顾青裴梦到了什么,两次以后他也不再多说什么了,只是把顾青裴搂得更紧一些,大腿也会搁到他的身上。听着耳边因为困倦而逐渐沉重的呼吸声,还夹带着几句重复的安慰,顾青裴抚摸着原炀分明的指节,就能从那些逼真的梦境中抽离出来,重新迎接漫长的睡眠时光。

我们曾共同经历绝望,又在绝望后彼此拥抱。无人知晓处,我和你,早就融为一体。

“还有,你刚刚说谁是妈?”顾青裴觉得自己是真的上了年纪了,就这样随便回忆一下鼻尖竟然就有了点密密麻麻的酸涩感,省得被原炀又揪住小辫子嘲笑一番便挑起他话里的刺儿来,“找抽呢是吧?”

“怎么现在顾总动不动就扬言要家庭暴力啊?来,儿子,再叫一个,让你顾爸爸也开心开心。你要是不喊,你原爸我今晚可就没好日子过了。”原炀不会明说看到了某人失态的样子,挤到床边从背后抱住脾气上来的人,力气方面自己是绝对压制,握着顾青裴的手捏了捏原炘柔软的脸蛋,随即在他脸上亲了两口,“你都是我老婆了,喊你声妈怎么了嘛……”

每次肌肤相亲都只会让两人想要索取得更多。家里的地毯是顾青裴挑的,绵软厚实,原炀揽过他的肩膀把人从衣服堆里拉到地上,用胳膊圈着他的身子,脸相互贴着、蹭着:“老婆,我想了……”

“你他妈当着儿子面还一副流氓样。”顾青裴本来打算顺势再酸两句,无奈原炀紧跟着的撒娇熄灭了那缕不存在的火苗,扎人的头发成群结队地戳着自己的耳后根,弄得组织好的教训都变成了毫无威胁的警告,“以后原炘长大了,你再说这些有的没的,我一定把你嘴堵上……”

“我跟我自己媳妇儿说怎么了?他这臭小子还敢有意见?我巴不得你把我嘴堵上,最好一直堵上,堵一辈子。”原炀顺着顾青裴转过来的脸轻轻含住那两瓣微微张启的唇,抵着他的额头碰了碰鼻尖,“还有一点你刚才说错了,我可不是什么小混蛋,我明明是只有你能收的大——混蛋。”

这些年不仅是顾青裴懂得怎么顺自己身上的毛,原炀也清楚明了顾青裴心底的那块软肉到底在哪里,那块软肉上刻着自己的名字。

“原炀、你、唔、你别、还……”

顾青裴本来想推开原炀,无奈天雷勾动地火,两人对彼此身体一清二楚,几下就被对方撩拨得燃起火来。黏腻的缠绕声断断续续,伴着身边一无所知的原炘规律的小呼吸声,宛转悠扬,和谐动听。

只是床上原本叠放整齐的婴儿衣裤,都得重新洗晒一遍了。

  • 冬日,宜室宜家,不宜吵架

温馨的时光总是有按下加速键的能力,转眼原炘的学习计划也该提上日程了。一些从未尝过的滋味也添加到了酸甜苦辣的行列中,首当其冲便是教育问题。

顾青裴出生在教师家庭,虽然从小父母要求严格,但好在接受的教育模式并不激进,多年的商场沉浮也让他觉得,相比起强制式的填鸭题海,他更愿意当孩子成长道路上的辅助。毕竟,抽一鞭子走半步永远比不上主动冲线的加速度。

只是顾青裴没想到这根骨头的硌牙点会出在原炀身上。

按理说以原家对原炀的放养式教育以及后来出生入死的特种兵生活,原炀至多也就对原炘身体素质上有多点要求。顾青裴都做好了第二次带孩子的准备了,却被某人难得的严肃沉思堵住了嘴。

“青裴,我觉得还是对原炘严格点好,你看小竞,虽说身体差了点,但成绩好,让人少操多少心。”原炀平时随心所欲惯了,少见这样思前虑后的表情,这时候原炘在客厅一个人玩着,他们两个在卧室里倒有些躲藏的意思,“干脆各科请个私教算了,这点钱咱们还是出得起的。”

“你没事吧?这是受什么刺激了?你要当虎爸啊?”顾青裴实在是没忍住压了半天的笑意,用膝盖碰了碰原炀,伸手盖上他的额头,“这是从你原大公子嘴里会说出来的话?还私教呢,这都是听谁说的?还是……你去上什么好爸爸培训班了?”

“诶呀,我没发烧,你别笑了!”原炀本来就不是将血缘看得多重的传统老派,心里早就认定原炘是他和顾青裴的亲儿子了,这责任心一上头起来,就好像处理一份层层叠叠的加密文件,过分专注、过分紧张,“我这不是问了公司里有孩子的那些人,都说什么现在小孩的竞争大……艹,顾青裴,能不能别笑了?”

“好好好,我不笑,我不笑了。我只是没想到,你还挺上心的。”顾青裴根本止不住笑,被原炀捏了住脸,才强收起最后那一点颤抖,“但你真没必要实施什么精英教育,原炘挺聪明的,别把他逼得太紧了。”

“我这不也是为了他好,这样起码安全。你要不乐意就算了……”原炀皱皱眉头往床上一躺,听到外头玩具掉落的声音朝卧室门口瞥了一眼,“干脆就让他高中以后直接去当兵得了,你看我爸妈还有你爸妈给这小子惯得细皮嫩肉的。诶,你说我要不给他来个家庭小军训,提前让他在泥巴地里摔打摔打,感受一下青春的热火朝天?”

顾青裴还以为原炀是在开玩笑,发现他认真的思考模样才意识到并不是。

“不是,原炀,你说真的?”顾青裴拍了拍原炀大腿上的肌肉,神情犹豫,“那还不如精英教育呢。”

“男人就得有血性,再说了,当兵多好啊,纪律严明,还能强身健体,从我们原家出去也算根正苗红。”本来就是准备好的头号方案,原炀越说越起劲,他盯着天花板上那盏顾青裴从香港花了大价钱带回来的吊灯,像是明白了什么一下子弹起来,“你不是害怕他欺负别人吧?放心吧媳妇儿,有我在一定把这小子收拾得服服帖帖的,说东不敢往西。”

“这点我倒真没担心过,还有比你更危险的?”顾青裴轻笑着,思绪并没有跟着原炀走,“原炀,我还是觉得算了,原炘真正的家人是怎么离开的我们都清楚,本来带他来京城就是为了让他能够远离那些危险,就让他简简单单地生活吧,你说呢?”

顾青裴都没有决定好是否要把真实情况在日后告诉原炘,其实在他看来,有些秘密最好永远埋藏于地底。

原炀整个人后撑在床上,侧过身子与顾青裴对视着,眼里都是温度,对方的右手搭在他的大腿上,手心热乎乎的。

“青裴,你不相信我能保护好他,保护好你吗?”

原炀听懂了顾青裴的意思,胸口却止不住地发闷。这些年的患得患失没有再像过往那样严重,但生活中偶尔的小摩擦就像是没磨干净的木头边儿,在用手划过的时候会被一两根毛刺儿刮出血来。而他也会故意抓住这些机会,一次听够顾青裴用来哄他的好听情话,幼稚地反复证明这道早该翻篇的最后一题。

两个教育提案被否决没什么要紧,但他不能接受顾青裴对他的能力产生一星半点的质疑。

“你又想哪儿去了?”老生常谈的一幕了,现在两个人吵架的次数越来越少了,只是原炀一年里总得犯几次安全感缺失的老毛病,让顾青裴心疼又无奈,“原炀,现在也只是在商量,我并没有下什么结论,不是吗?”

“你是不是……”原炀的眉头逐渐皱起来,重新握上顾青裴的手腕,“怕他会变得跟我以前一样?会是个不学无术的大少爷?”

“顾青裴,你是不是烦我了?”

顾青裴感受到抓着自己的手在暗暗发力,挣了两下无果便放弃了。原炀现在的表情实在称不上好看,而自己的情绪也不算稳定。他愿意把原炀三番几次对他的怀疑当成是撒娇,是两人的情趣,亦或者是难以连根拔起的术后并发症。

宠溺是一回事,但原炀不能一辈子这样。次数多了,于己于人都不好。

铲草除根是一定会痛苦的。

“原炀,我们讲好不说这种话的。”

顾青裴的语气有点重,紧着把手从原炀的力气里抽出来,没有像往常那样好声好气地安慰与过去重叠在一起的原炀。

“我百分百信任你,哪怕你也会没法按时回家,会在生气的时候说点口不择言的话,可我从来没有真正生过气,也从未怀疑过我在你心中的分量。”

“原炀,我们从认识到现在也七八年了,连原炘都长这么大了。在你心中,我难道是一个见异思迁的人吗?还是说我不够爱你?不够重视你?你想让我怎么做才会真正放心,每一次在你质问我的时候都哄着你、讨好你吗?你自己说多少次了,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一开始只是想让原炀清楚两个人在一起是应该互相理解的,可话到嘴里意思就变了道,顾青裴心头也涌上了很多积累已久的不情愿与小情绪。

“说到底,如果你原炀不够全然相信我顾青裴的话,那这份安全感没有人可以给到你,就是我也不行。”

“你总是这样不相信我,我……”

顾青裴看着原炀愈发颤抖的眼角,再狠心一点的话也不想说出口了,沉默了一会儿便站起身来,

“我们都冷静一会儿,我出去看看原炘。”

顾青裴打开卧室门的时候,晃过一个小小的身影往客厅跑去,动作慌慌张张。

“炘炘。”顾青裴走到沙发边坐下,把正在毫无目的地摆弄一地火车乐高的原炘抱到自己的腿上,“怎么可以偷听大人说话?”

“我没有……”原炘低着头没敢直视顾青裴的眼睛,小声的辩驳被顾青裴一声质疑的“嗯”打回了原形,扁嘴鸭一样地撅起嘴,“对不起,我怕你们吵架,所以才想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原炘将原炀认错时候的可怜模样学了个十成十,顾青裴根本板不起脸教训他,只是轻轻地拍了一下小朋友的小屁股。

“爸爸不开心吗?”原炘拉着顾青裴的衣袖,他听不懂刚才两个爸爸的具体讨论内容,只是隐约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往前拱了拱蹭着顾青裴的脸,“我会乖乖听话的,老爹说了,生气对身体不好,爸爸不要不开心,我不想爸爸身体变坏。”

“炘炘很好,爸爸没有不开心。只是……只是有点心疼,你那另一个笨蛋爸爸不懂得爱惜自己。”原炘连撒娇都和原炀一模一样,也喜欢把脸贴着自己的脸,顾青裴语气一下子就变软了,揉了两把小毛栗子,憋了半天的气终于呼出胸口,“你老爹钻进牛角尖了,爸爸想让他自己走出来,所以可能语气比较凶。别担心,炘炘这么听话,爸爸不会不开心的,嗯?”

“那老爹是做错了什么吗?老师说,知错能改就是好孩子,如果老爹道歉了,那爸爸就原谅他好不好?”原炘搂着顾青裴的脖子,心里想起原炀曾经私下里与他签订的亲子协定,在顾青裴不高兴的时候为他求一次请就能换取游乐园一日游的机会,赶忙履行起自己同盟国的义务,“老爹如果一直钻牛的角,会不会晚上就不给我们炸小带鱼吃了?”

孩子心性就是简单,世界上的事情要是都能跟童年时候一样,做错了就道歉,道歉了就没事了,就好了。

“什么牛的角,那叫牛角尖。你小子,还以为是真关心你老爹,结果心里只有你的小带鱼。”顾青裴被逗笑了,挠了两下原炘的胳膊弄得他刚刚还皱着的小眉头舒缓了下来,伸手拿过桌子上的三个沙糖桔剥开,放在原炘的两个手心里,塞得满满当当,“去,拿给你老爹吃,让他也别苦着脸了。”

“好。”原炘被顾青裴抱到了卧室门口,正巧碰上原炀打开门,便急忙把小手伸到原炀的面前,“给,爸爸剥的,都没有我的份呢。”

原炀抬眼看着顾青裴,眼底还有点红,和原炘这个小毛头互相对着,看上去大的比小的还要可怜百倍。

“废话,你爸是我媳妇儿,当然没有你的份。”原炀一只手就拿走了那三个小橘子,将原炘从顾青裴怀里抱过来放到地上,用眼神示意他回房间自己玩去。

原炘走前还是分到了一个小桔子。

室外的温度已经零下了,但整个屋子的暖气很足,两个人穿得不厚,面对面地站在卧室与客厅的分界线上。当初精修的时候原炀想着顾青裴总是手冷脚冷,额外装上了地暖,让顾青裴就算不穿拖鞋也不会觉得有多冷。

从两个人第一次相拥而眠的那晚,原炀就一直让顾青裴觉得温暖,从身到心被温暖包裹的安心。

“想通了?”顾青裴把原炀手心里的沙糖桔直接就怼进了他嘴里,指腹蹭着他唇边的点点汁水,“怎么不说话?是不打算睬我啦?”

“我敢吗?顾青裴,我这辈子真是输给你了。”原炀伸手抱住了顾青裴,靠着他的颈窝也贴着他的脸,呼出的气息都打在了顾青裴的脖子上,“你说你这么招人,让我怎么放心?”

“就你觉得我招人。”顾青裴低下头,也不打算再端着,便把力气全都放在了原炀的身上,“要说起来,你长得也很帅,我也该担心担心有人把你勾走才对。”

“那是老子意志力坚定!”原炀认为还不是顾青裴对谁都和颜悦色的,才让某些人觉得自己有可乘之机,“再说了,谁还不知道我原炀对你顾青裴掏心掏肺?哪有人敢在我面前做什么小动作?”

“那你是觉得我没有意志力了?你他妈就是觉得我顾青裴朝三暮四。”顾青裴用力拍了一下原炀的屁股,“那你觉得,我在新加坡两年半,一个人都没有找,王晋就在我身边,我也没有和他有过什么。这些都是为什么,你到现在都没有想过吗?”

原炀愣了愣,没有说话。

对于新加坡的人和事,他从来不敢多问。

他怕顾青裴觉得新加坡太好,也怕他觉得新加坡不好。

顾青裴在走投无路之际选择王晋这件事一直是他心头那根明晃晃的刺。他的人,应该他去保护,他的臂弯才是顾青裴该回的那个头。所以即使顾青裴只是在事业上和他分道扬镳,即使那个时候他并没有办法给予顾青裴足够充实的后盾,他都无法接受顾青裴的“始乱终弃”。

爱人,不就是应该共患难的吗?

他明明已经认错了,他也决定要担责了,他都没有逃避,顾青裴逃什么?

“原炀,你我都是男人,下半身的事儿有多难控制彼此心知肚明。”原炀苦涩的表情让顾青裴也想起了那段不愿回首的日子,那段比他吃过的所有苦加起来都要难熬的异国时光,“我难道很闲吗?闲到让你觉得我会浪费自己那么长的时间,去荒废人生?”

原炀的拳头紧紧地握着,因为顾青裴的话,也因为自己的心。

“新加坡是很好,但是它也很不好,因为那儿没有你。”

桔子果肉的色素会附着于皮肤上,特有的果味也是经久不散。柑橘属的味道从两人指缝间渗透出来,酸酸甜甜。

原炀已经吃过了,好像甜更多一点。

“顾青裴,那你,你到底,喜欢我什么。”

“我遇到你之前,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可是你却轻而易举地把我的自信全打碎了。你总会拿我当年说的那句‘明显见老’来挤兑我,可我也很在意,你比我多活的十一年。顾总比我更洒脱,说走就走,说放手就放手……”

原炀知道自己问出来一定会被顾青裴挤兑,但这个问题对他而言太难了,他需要顾老师亲口告诉他这个不良学生唯一的标准答案。

“原炀,你是真的很傻。”

顾青裴咬了下原炀脖子上的肉,两个人站得有些久了,都靠在了一边的墙壁上。墙壁上还贴着小长颈鹿的贴画,上头记录着原炘这些年来的身高变化,他窜得很快,估计以后能长得和原炀一样高。

“就像你会犯错一样,我也不是所有事情都能处理得最完美。当初留下与你独当一面也不失为一个解决办法……在你看来我的行为属于胆小鬼的举动,但我那时候真的做不到。”

“当时的顾青裴,是全北京商圈的笑话。”

顾青裴没再说下去,他不是天生就该被扒光皮的沙糖桔。那段刻骨铭心的耻感,他一辈子也无法忘记,就像曾经看过的恐怖电影,越害怕、越不想记起的时候,那一幕幕血腥与冰冷的场面反而会更加清晰真实。

他那时候拒绝所有人的对视目光,他总觉得全世界的人都看过那些照片,都在背后窃窃私语他的独角戏。

原炀想说不是的,他想大声地告诉顾青裴他不是笑话,更不是个胆小鬼。

而他本人作为唯一一个最该支持顾青裴的那个人,却在光顾着去责怪顾青裴的日夜里,忘记了他遭受着的苦与灾。

顾青裴并不是什么公众人物,更不是自愿将私生活放进合同条约里的娱乐明星。是自己拍下的视频与父亲决绝的手段将顾青裴变成了他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从此顾青裴被撕掉了他人眼里那张白手起家、意气风发的精英标签,并且成为了笑面虎同行手中推换的杯盏,成为了下属们微博里的热搜榜首,甚至会成为朋友们躲避眼神的源头。

哪怕所有人最后都只是这场终将被遗忘的笑话里的过路人,但那些真实存在过的、同情的、讥讽的、无所谓的眼神,都化为了一把把明晃晃的刀子,插入顾青裴的心上,千疮百孔。

换作普通人……原炀不敢想,换作普通人,顾青裴现在还会好好地站在这里吗?

自己看到的是顾青裴靠着近乎天人的抗压能力,在穷途末路之际搭上了王晋的手腕,但他没看到的是顾青裴仅仅只是为了从那一片无边汪洋中重新登上陆地,就已经花费了所有的勇气与脸面。顾青裴已经够勇敢的了,他已经准备好打一个漂亮的翻身仗了,却被自己病态的占有欲再一次扯断了最后一根稻草。

北京已经没有顾青裴的容身之地了,他不是为了逃离自己,他只是想要逃离这一场无妄之灾。

而且从头到尾,顾青裴都没有说过不爱自己。

“青裴,不生气了,好不好……”

原炀轻吻了顾青裴有些发颤的眼角,被暖气熏红的嘴唇,紧紧蹙起的眉心,用自己沾着桔子汁的手去扣顾青裴的手指,滴答又黏腻,两个人的指尖和手心都映上了几片闹心窝的橙色。

“对不起,从来是我让你受委屈了。”

“是我不值得你留下来,青裴,是我委屈你了,我一直觉得你不喜欢我……其实你一点都不想离开我的,对不对?”原炀紧紧贴着顾青裴的脸,抱着的力气不减分毫,“你还记不记得你回来以后,有天晚上喝多了,又哭又闹的,你喊了一晚上我的名字……我那时候就该明白的,媳妇儿,我早该告诉你的,我做的一切就是为了向你证明,你没看错人,我原炀值得你的全部真心,我值得的……”

原炀的话断断续续又密密麻麻,字字冲破本就波澜不已的心海。

顾青裴恍惚间认为曾经自己的判断有误,原炀的本性其实不仅傻而且还矫情,一点都没有第一次见面时候跋扈嚣张的影子。默默收紧了自己的手臂,嗅着面前人口齿间的柑橘味,顾青裴觉得下次得亲自去挑冬季的沙糖桔,这次原炀买的光是闻都能酸出他的眼泪。

“原炀,其实我也怨过你,怨你怎么就不再多懂我一点,难道非要我把什么都说得一清二楚吗?”顾青裴忍着眼里那点要掉不掉的倔强,委屈是经受不住安慰的,特别是来自爱人的理解,像是在嗤笑起自己一样,鼻头的闷音越来越重,“你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吗?你明明知道的,我最怕丢人……”

“不丢人,媳妇儿,我知道,我知道,可你跟我说什么我都爱听,撒娇委屈也爱听,连你骂我我都爱听。”原炀猛亲了一口顾青裴快挤到一起的眉毛,他不想自己老婆再这样难受下去,开始细细地啄起他的嘴唇,“青裴,顾青裴……我爱你……我要你……”

这个道貌岸然的总裁其实一点都不难养活,是他自己麻烦又粘人,仗着顾青裴对他无限包容的爱,胡乱猜疑,恃宠而骄。

顾青裴抱着原炀的脖子,任他在自己的脸颊、下巴和脖子上留下道道印记,他甚至忍不住仰起头,让原炀能够亲得再重一点,再多一点。

原炘忽然打开了卧室门,暂停了这场恋爱傻剧,两个人被迫收起那点尾音长拖的情绪,忍着火气都重重地咳嗽了几声,低下头刚想问怎么了,却被原炘一手拉着一个拖到了落地窗面前。

窗外不再是孤单的夜色,六角形的冰晶跳起舞来,连风儿也展开了歌喉。

“你们看,下雪啦!我们出去玩吧!”

推开大楼的厚重玻璃门,席卷的硬风摧残起娇嫩的皮肤。越往北方湿气越不足,雪纷纷扬扬地积落着,很快便覆盖了整个北京城。这是今年冬天的初雪,倾诉着西北而来的冷空气来势汹汹,也催促着每一个人都赶紧回到家人身边。

不止原炀他们出来踏雪寻乐,好几对年轻父母都被自家年幼的孩子缠着下楼体验这场热闹的纷飞。

原炀帮着原炘在一旁堆着雪人,顾青裴手插在口袋里,看着他们父子俩玩得兴起,脸上也不自觉地堆满了幸福。

“爸爸!不跟我们一起玩吗?”原炘戴着小手套拍着一个大雪球,小鼻尖上已经挂上了些许雪花,转过头看着正朝着他们笑的顾青裴。

“你爸他怕冷。”原炀用右手修着轮廓,左手在雪地里悄悄握出一个小雪球,笑着去喊顾青裴,“媳妇儿,难得的亲子时光,可别回家了再跟我小心眼啊。”

“不要,好冷。”顾青裴朝后退了一步,手又往口袋里伸了伸,挑了挑眉,“你陪他玩还不够啊?”

“以前是谁还说北京的冬天不下雪呢,别装模作样了,把你那总裁范儿收一收。”原炀站起身子来,趁着顾青裴不注意把刚刚手中的雪球丢到了他的大衣上,力气不大,却足以调动起两人的胜负欲了,

“原炀!我这他妈的刚买的!”顾青裴拍掉了身上的雪渍,弯下腰也抓了一把雪,随便摁了两下便追着原炀打,“你小子就是欠收拾,有种别跑!”

“我不跑才是傻子!你得有点准头才能打中我!”

原炀的身手还是很好的,轻轻松松地躲开了顾青裴扔过来的雪球,边跑边回头喊着,

“顾总,追人得全力跑啊!”

两个人都顺着风的轨迹嬉闹着,发丝间嵌进了好多凑热闹的雪精灵。原炀出来的时候胡乱套了一件羽绒服,家居服的袖子调皮地钻出袖口探索起这个白色世界,顾青裴也匆忙得忘记系上大衣的扣带,让它随着跑动起来的身姿在身后飘飘荡荡,与风雪共舞。

这一刻,顾青裴就是原炀,原炀就是顾青裴。

没几分钟顾青裴就有点不好意思了,虽然周围的人不多,但原炀的嗓门太大,已经吸引了一些好奇的眼神,刚想要叫停却被原炀回过头来的一双期待的目光和明朗的笑容继续起脚下的步伐。

那是原炀的示爱,足以勾引出顾青裴这一生所有鬼使神差的意乱情迷。

原炀手上还握着一团雪,胳膊都已经举起来了却迟迟没有向自己的方向砸来,顾青裴从一旁车子的引擎盖上抄起一捧雪准备回应这场战争,就看到只顾着看自己的原炀被雪覆盖着的地锁勾住了脚,踉跄了一下。

顾青裴的神经一下子就紧了起来,大跨了两步伸手勾住快要摔倒的人,却因为惯性一齐倒在了雪里。

两个人都吃了满嘴的雪花。

“青裴!”原炀都没顾得上被磕到的膝盖,率先爬起来将自己近一米九的大个儿离开顾青裴的身上,“我看看,摔着没有?!”

“还说我,自己走路也不看着点?”顾青裴揉着自己的腰,又熬过几年工作的身体大不如前,有时候过于剧烈的动作就容易牵扯到骨头和肌肉,原炀老借机说他缺乏锻炼,随即进行一些名不副实的人类运动,“啧,腰好像别了一下。”

“你说你急什么?我皮糙,摔就摔了,还值得顾总亲身赴险?”原炀嘴上责怪,手还是小心翼翼地箍着顾青裴的腰侧,一点一点地按揉着,“回去我亲自给你检查检查,来一套完整的泰式Massage。”

“得了吧你,你这流氓想什么我心里还没数吗?”顾青裴看了一眼没多远处还堆着雪人的原炘,大概是气氛实在难得,自己也就这么靠着原炀的胳膊往回走,“你刚刚怎么不跟我闹了?一开始不是玩得挺开心的?”

“我这不是怕身娇肉贵的顾总日后翻旧账嘛?嘶,我错了我错了。”顾青裴的手已经捏上了原炀的耳朵狠狠揉了两下,原炀赔笑着拿下了他的手,亲了两下虎口的位置,“我怕把你砸疼了,万一我手滑了雪砸到你脖子里怎么办?回去以后一冷一热的,感冒了我又得心疼死。”

“哎呀,原总真是会疼人啊,我也算捡了个大便宜了。”原炀肉麻起来话一串一串的,顾青裴听着整个人都忘记了大雪天里的寒冷,只觉得大衣包裹着的皮肤都泛着热气,笑着凑到原炀耳边,“表现不错,回去奖励你。”

“嗯,咱们顾总也是会疼人的,就疼我一个。”原炀的声调故意矫作起来,贴上顾青裴的唇瓣舔了几下才移开。

小区里的灯都是琥珀般的黄色,衬得从天而降的雪花每一片都洒着金色的暖光,原炀留意到现在揽着顾青裴的动作,还有顾青裴难得在外面温顺地窝在自己怀里的样子。

两个人的脚步很慢,慢到每一个脚印都被重新填上了一抹银白。

“媳妇儿,你觉不觉得,咱俩现在像一对新婚夫妻?”

“我是说……”原炀贴近顾青裴的耳朵,悄声言语道,“你现在这样,就像是一个怀孕的妻子被丈夫小心保护……疼疼疼!顾青裴,你谋杀亲夫啊!”

“怀你大爷。”顾青裴甩开原炀的手,加快了脚步,忽然又转过身子停了下来,给原炀都吓了一跳,“晚上奖励没了,喝西北风去吧。”

“别啊!我真错了,青裴,媳妇儿,好老婆,你再疼疼我呗!”原炀倒没觉得顾青裴是真的生气,最多也就算是恼羞成怒,重新迈开脚步搂上顾青裴,走到原炘身边停下,“让我看看咱儿子堆得怎么样?”

“爸爸,老爹,你看我堆的咱们三个人!”

原炘也从雪里站起来,展开手臂给原炀和顾青裴展示自己的大作——两个大雪人中间夹着一个小雪人,都带着笑,与现实世界里的他们三个互相对视着。

“还真挺像的。”顾青裴蹲下拍干净原炘脸上和身上的雪花,抱起他的瞬间腰抽痛了一下,原炀连忙撑住了他,接过原炘,“我来抱,老婆,咱们和小雪人拍个全家福吧。”

“好。”顾青裴掏出手机,三个人站在雪人面前,原炀和原炘笑着比出剪刀手,顾青裴先是摇了摇头,最终还是在两双狗狗眼的威逼利诱下伸出了自己的食指与中指。

“一、二、三,茄子!”

“爸爸mua!”原炘一边亲了一口原炀和顾青裴,眼睛里都快笑出花了,对于孩子来说,没有比一家都在一块儿更开心的事儿了,“老爹也mua!”

“儿子真乖。”原炀让原炘搂紧他的脖子,另一只手牵着顾青裴便往家里走,“走,给你和爸爸炸带鱼吃去!”

“耶!我还要吃小螃蟹!”

“好,还有小螃蟹。”原炀心头热乎乎的,像是每次出差回家一样,“回家喽!”

“诶,你慢点,地滑。”顾青裴拽了拽原炀,两个人重新十指相扣,步步迎雪,声声向风。

冬天过去,就是春天了。

原炘上了一所偏重于课外活动的贵族学校,是孩子自己的意思,也是两家最终协商的结果。

像是替代满足一样,双休日的时候原炀和顾青裴都增加了不少在家办公的时间。不同的是,原炀是为了补偿自己,顾青裴是为了补偿原炀。

顾青裴本来没打算离开青衍的办公室,只是想到原炀小时候家庭空白的童年,又看到他如今对于父亲身份日渐重视的责任感,便也将部分工作交给副手,同原炀暂时过上了半退休生活。

“媳妇儿,那臭小子学校给布置了个任务,什么亲子踏青郊游,得用照片和文字记录下来。你想想,咱去哪儿溜一圈,正好也好久没度假了。”原炀把手机上家长群的文件传给顾青裴看,窝进老板椅上转了个圈,“他们老师说最好还是在北京,不然现在这疫情到时候可能回不来。”

“也是,只是北京这春天哪儿都柳絮漫天的,一出门原炘就特别容易打喷嚏。”顾青裴也犯起了难,平时他们出入的场所都过于不亲民,也不适合带小孩子去玩,“我看要不去周边,原老将军不总是去秦皇岛那儿休养嘛?就是交通麻烦点,得我们自己开车去了。”

“河北也行,但彭放说最近那边出入挺麻烦的。”原炀敲着桌面,忽然想到了一个好主意,拿出手机连发了两条微信。

“你联系谁呢?”顾青裴走到原炀身边,手搭上他的肩膀轻轻地发着力道。

两家的公司业务这些年交叉接轨得愈加频繁,原炀总是顾忌着自己的身体健康而接下了更多更重的项目,家里现在又有着一个狗都嫌年纪的男孩,虽然自己并没有逃避任何责任,但原炀向来行动比心动快,剩到自己手上就仅仅是照顾对方这一样了。

狗男男的把戏,按照彭放的逻辑,这不变相秀恩爱呢吗?干脆京城的狗粮生产也你们家包了得了。

“我爷爷的警卫员。”原炀摁灭手机才意识到顾青裴在给他按肩膀,抓住顾青裴两手摩挲起来,即使不是干的什么重活儿他都觉得心疼得很,“爷爷不是这两年咳嗽一直不见好吗?上头今年就给安排到京郊的一片新开发的疗养院了,说是夏天再移到秦皇岛。咱们就去那儿,我刚都问过小杨了,他说我爷爷同意了。”

“这正好啊,原老将军总是念叨着原炘,接着清明假,周四下午就过去的话,可以呆上个三天了。”顾青裴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捧着原炀的下巴揉吧了两下,“你也放松放松,这段时间太累了。”

“哟,心疼我啊,真难得。”原炀转过头去与俯下身子的顾青裴接了半天的吻,直到顾青裴身子都开始发软整个人歪在原炀的腿上,“感觉好久没做了。”

“你这话没良心了啊,好像我一直虐待你一样。”顾青裴调整了一下姿势跨坐在原炀身上,由上而下地看着满眼都是他的双眸,也开始拉扯着原炀家居服的带子,“最近是太忙了,不知道日理万机的原总还行不行?”

“好啊,你敢质疑我?”原炀划过顾青裴被真丝睡裤包裹得完美的线条,眼前是等待着他采撷的光滑皮肤,“今儿让顾总瞧瞧,你男人永远风华正茂。”

暖风轻拂过薄透的窗帘匆匆而来,蹭过两人碰撞在一起的发丝,带上那一角的激烈缠绵,又脸红心跳地匆匆离开。

要不说国家的就是最好的。

等三人下了车,便被迎面而来的一阵清新净化了身体里残余的城市水泥,很难想象如今的一线都市还保留着这样一块风水宝地。

年过耄耋的老人,现在还被年轻时候落下的伤病折磨着,可一旦有了小辈的欢闹,精神头再不济也被调动了不少。

原炀被支去帮着打理院子里的花草,顺带完成原炘的郊游作业。顾青裴则被原老将军按在了四方桌前,和他的两位警卫员开始了全国人民的合家欢游戏——麻将。

“没想到原老将军也会打川麻。”顾青裴有些意外,他只知道原炀在四川当过兵,对这位老将军的过去并没有过多了解,扫了眼场上的牌随即打了张牌,“七条。”

“我当年就在都江堰那块儿,旧相识多,所以原炀去的时候我也放心。”老将军看了眼顾青裴出的牌,心下了然自己孙子的爱人是在拆听给自己点炮,“小顾啊,是嫌我老了所以让着我呢?”

“嗨,哪能啊,您这话说哪儿去了。”顾青裴当然没指望着从老练的鹰眼下隐藏住小心思,不过听老人家的语气也没有生气便松了口气,“主要是陪您玩,您开心才是最重要的。”

“哈哈哈,好,那我就不客气了,清一色一条龙。”原老将军推开自己面前的牌,制止了另外三个人准备洗牌的手,望了眼外头原炀忙碌的身影,“看出来你的心思不在牌桌上了,几圈下来瞟了那臭小子好几眼。你去陪他吧,正好让炘炘进来,我得好好和我这小宝贝说说话。”

“啊,好,我这就去。”听到原炀爷爷这么说顾青裴也没有推辞,站起身来朝院子里走去,心里佩服起老人的宝刀未老,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偷看原炀的举动。

四月初的太阳并不晒人,但加上劳作还是让原炀的额头和面颊都挂满了汗珠,连带着把劳动当游戏的原炘小脸都红扑扑的。

“嘿,你这小混蛋把土往哪儿蹭呢?信不信我揍你?”原炀蹲在地上拔着杂草,就感觉到身后有个小手在他裤子上摸来摸去的,转过头发现果然是原炘在把手臂上的泥灰蹭到他身上。

“你揍我我就去告诉曾爷爷和爸爸,让他们揍你!”虽然原炀总把揍他挂在嘴上,实际上除了自己犯原则性错误时候会打几下屁股,倒也从来没动过真格的。

“爸爸!”顾青裴打开通向院子的门,便看到刚才还和原炀扮鬼脸的小人儿一听到自己的动静就往这边跑过来。

“爸,我爹说要揍我!”小孩子总喜欢告些小状,那双小泥爪子眼见着就要碰上顾青裴的衣服,被原炀一吼急停住,“你看,他还吼我!”

“你看你手脏的,青裴,离他远点,一身汗还臭。”原炀说着站起身朝两人走去,手上还拿着一把小铲子,“别缠着你爸了,洗手去。”

“是挺脏的。”顾青裴看着原炘的小花脸笑出了声,也没介意裤子被蹭上了脏东西,蹲下身子抹了抹原炘脸上的草屑,“进去吧,你曾爷爷找你呢,你好好陪陪他,昂?”

“好!”原炘点点头,冲着原炀又吐舌头又做鬼脸地才跑进屋子。

“你现在倒是真没洁癖了,啊?那我也来贴贴顾总。”原炀身上出的汗比原炘更多,手上拿着东西没法抱顾青裴,就把还挂着汗的脸去贴顾青裴的脖颈,果然被一手推开,“顾青裴,你敢嫌弃我!你刚刚都没推开原炘那个臭小子!你不爱我了!”

“麻烦原大公子看看你自己,你比他臭多了好吗?”顾青裴虽然推开了原炀,手却贴着他的胳膊没有放开,看着原炀一脸等着他哄的样子只觉得比原炘还可爱一点,“好了好了,没嫌弃你,来,亲一下,不气了啊,行不行?”

原炀站在原地没有动,但头还是听话地偏了过来。

“再说了,衣服脏了不还有你给我洗吗?”顾青裴轻轻咬了一下原炀的嘴角,还带着汗水的咸湿,混杂着明媚阳光渲染过的气息,都是原炀的味道,“我当然没洁癖了。”

“顾青裴,你现在真的是越来越懒了!”原炀自然抵不住顾青裴的主动示好,看了一眼屋子里正玩得兴起的一老一小,对着他使了个眼神,“走,跟我去个地方。”

“去哪儿啊?”顾青裴也好奇起来,跟着原炀绕到院子的后门,“神神秘秘的。”

“好地方。”原炀挑了挑眉,做了个请的姿势,“包你喜欢。”

难得的清新空气已经让顾青裴从内而外地舒适了,原炀拉着他走了好一会儿,视野就变得无限开阔,任谁胸中都是一片明朗。

“你怎么找到这儿的?”顾青裴解开自己衬衫的扣子,随风从他的四面八方而过,“真舒服。”

“你等着,还有好东西。”原炀松开顾青裴,掂了掂手中一直拿着的小铲子,四下仔细察看着,像是在探地雷,跻身进麦地里蹲下身子在土里翻铲着什么,不一会儿就揪住一撮绿色递到顾青裴面前,“三月三,荠菜赛灵丹!”

“你…...”顾青裴愣住了,这抹翠绿在原炀身后滚动着的青色麦田的映衬下格外跳脱,他伸手接过的时候还有几颗泥土从根子上掉落下来,砸在两个人的鞋子上,“你还认识野生的?”

“我不是当兵的时候刚开始在炊事班待过一阵儿吗?驻地后面有一大片山头还有田地,长了好多各种各样的野菜。”原炀看着顾青裴眼里闪着点惊喜的光,劲头儿更足了,继续埋头苦干起来,“部队里讲究自给自足,我们班长农村来的,就教我们几个认,还让挖了给大伙儿吃。”

“当时班里还有个江苏那儿过来的,给我们烧过一道荠菜豆腐汤,特别鲜。”原炀回过头发现顾青裴一直在盯着他看,“你不是爱吃荠菜饺子吗?但是这里的长在麦田里,不是田埂的伏地上,比起做馅儿更适合做羹啊烧汤什么的,等一会儿中午我就给你做。”

顾青裴是发自内心地被感动了。

清明雨水多,好在今天是个大晴天。原炀膝盖和裤脚上黏着的都是前几天浸透了水汽的湿土,两个人穿的都是T恤加一件衬衫外套,大概是出了汗,原炀就把衬衫脱了系在了腰间,衣摆边缘也落在了地上,沾上了一圈褐色的土渍。

顾青裴也直接坐在了原炀的边上,伸手拂去了原炀额头上快要滴到眼睛里的汗滴。他忽然觉得原本明媚的阳光随着日头将近正午好像变得强烈了起来,刺眼夺目。

“原炀,你怎么知道得这么多呢?”

“你老公知道得多着呢。”原炀也顺势蹭了蹭顾青裴的手,将足够多的荠菜甩了甩土堆在了一边,拿过另一堆小花在手里摆弄着,抬起头对上顾青裴被晒得有些发红的眼睛,又加了一句,“青裴,我会把我知道的全部都告诉你。”

冬小麦一般到六月份才会成熟,这时候虽然麦穗上也鼓囊着,到底没有熟透时候的压风头,层层叠叠地迎着风浪,齐刷刷地在春日里被滋养着,呵护着。如荠菜一般的野菜也不用担心被高过它们的麦子遮住雨水和阳光,它们会在黑暗里迸发自我,或被采摘于餐桌,或腐烂于泥地,但不论何途,最终都会回到春天里。

这是生命的力量,也是希望的声音。

顾青裴觉得,自己的漫漫人生,也因为原炀的到来,而焕发新生,归于完整。

“青裴,其实我挑这里并不是为了原炘。”原炀身上的汗已经被风吹走了大半,原本聚在一起的刘海也重新搭在额头前,轻快自然,“我最先想到的是你,在北京待得太久了,虽然隔几个月就会回去,但你一定很想家。这里和我在四川当兵的地方很像,我也想让你更了解我一点,完完全全了解我。”

“我对你,永远知无不言。”

刚刚还散落着的白色小花已经被原炀用一根结实的野草捆在了一起。荠菜花其实一点都不特别,纯朴又不张扬。但是当原炀把这束花塞到顾青裴手心里的时候,他还是觉得这种普通的路边野花比那开得娇艳欲滴的火红蔷薇还要闪耀璀璨。

“你以前肯定收过不少花,但无论多贵多好看的,都比不上我给你的这把。”原炀向来藏不住自己的心思,他想起过去王晋送给顾青裴的生日花束,邀功两个字就差写在脸上了,“我给你的,谁都比不过。”

顾青裴拿着花,浑身被原炀明亮专注的眼睛炙烤着,他感觉春日里的日头都快要把自己融化了,脑海中不知怎的就划过一句遗忘了很久的诗句——城中桃李愁风雨,春在溪头荠菜花。

“怎么了,青裴?你,不喜欢吗?”原炀望着顾青裴没什么反应的表情忽然紧张起来,他以为对方会觉得他此刻的行为举止不够正式或者过于肉麻,挠了挠头想要收回那束荠菜花的时候却被顾青裴紧紧抓住了手。

“没有。”顾青裴眼底热热的,他一直都不好意思承认,和原炀在一起这么多年,每天醒来的时候看到对方的面孔,他依旧觉得是刚刚在一块,热恋得难舍难分的时候,“我很喜欢。”

原炀这才暗暗松了口气,发现顾青裴好像还打算说些什么。

荠菜的小花没有味道,带着清晰的泥土香与麦田特有的草料气息,让顾青裴不自觉地耸了耸鼻尖,让他也很想把过去的自己也告诉原炀。

“我大学读的工科,学高数的时候很头疼微积分,觉得晦涩。但我一直都记得高数老师说的那句,‘物理学家理查德·费曼认为微积分是上帝的语言’,可那个时候我并不认同。”

“微积分可以解决世界上的一切难题,科技更迭、工具进化,甚至于金融行业的风险走向,一切好像都可以用它来解释。但是世界上还有感情这种东西,它很复杂,远比任何系统或者问题都要复杂。就像没人说得清我们会相爱的原因,到底是什么让我们看对了眼,是因为命中注定,还是因为荷尔蒙的吸引。说实话,原炀,我不知道。”

人是最复杂的生物系统,大脑会在同一个人身上产生的不同极端情绪。

你会很喜欢他,也会很讨厌他;

你会理解他,也会不理解他;

你会在某一刻想把世界上最美好的事物送给他,

也会在某一刻极尽努力抑制住自己伤害他的心。

“原炀,我们爱过彼此,也恨过彼此。最开始针锋相对,水火不容,我也曾以为我和你会永远分道扬镳,可最终,我们还是决定牵起彼此的手,不再放开。”

顾青裴很少当面说这些过于文艺的话,就跟相爱的原因一样说不清,道不明。也许是此刻的氛围太好,又或许是因为想要表白的那个人是原炀,就可以让他无所顾忌。

“也许真的和微积分一样,爱情就是将复杂的缘由分解成无数个简单的碎片来解决。我们相爱不是一蹴而就的,是因为我们相遇的那一刻,也因为我们一起度过的每一天,那些微小爱意就藏在无数个三百六十五天里,积成我们自己都想象不到的无穷大。”

“如果说那些好的坏的过去都是我们爱情故事的组成篇章,那我顾青裴愿意坦然地接受他们的存在。”

顾青裴笑着,面对着看不到边的麦田,靠着原炀的肩。春天是冰雪消融的季节,堵在心口的陈年旧事,也随着这一字一句的真心实意,逐渐消弭不见。

作开在彼此溪头的荠菜花,不再是城中愁风雨的桃李树。

顾青裴很久都没有等来原炀的回应,连他都沉浸于麦浪声中,快要昏昏欲睡,转过头发现原炀的眼睛闭着,应该是已经睡了好久。

压着喉间的那点笑意,顾青裴没有觉得有多遗憾,长篇大论的谈情说爱实在不符合他的一贯人设。台下的唯一听众虽然在关键时刻睡着了,但对他这个最后手脚都开始发麻的演讲者而言倒是少了很多的羞耻感。

难得假期,顾青裴没有叫醒原炀,他调整了一下坐姿,让身边人可以睡得更舒服点。丝丝缕缕的刘海在自己的下巴和颈间闹着觉,拿着花的左手搭在弯曲着的膝盖上,右手揽着原炀的肩膀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

拍着拍着,将两人都拍进了梦乡。

在远离柳絮漫天的春日里,原炀和顾青裴做了同一个梦。

这个梦很长,长到两个人都白发苍苍。

等原炀先醒过来的时候才意识到在睡着前顾青裴应该是说了好多话,他只记得一开始顾青裴好像说了和数学有关的东西。这也不能怪他睡着,谁让他以前上学的时候就对数学最头疼,现在与数字接触最多的就是公司报表,在休息天里再听到与之相关的东西实在是摧残他的身心健康。

妈的,数学果然是广大人民群众的敌人。

本来还犹豫顾青裴醒来以后自己该以怎么样的姿态进行一场公开的道歉,没想到对方打了个哈欠后依旧心情很好,拉起自己往回走,手上还紧紧握着自己送给他的那束小白花。

“青裴,你没生气吧?我听你说话到一半就睡着了……”原炀害怕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决定表现出自己良好的男德,系在腰间的衬衫已经卷成一团用来包裹挖出的新鲜荠菜,他搂上顾青裴的腰,“我真不是故意的媳妇儿,那些微积分什么的,我听了头都大了……”

“我心眼儿那么小吗?瞧你吓的,你放心好了,我没生气。”顾青裴摸了摸鼻子笑了两声,看来原炀是真没听到自己最后说的那一长串话,其实听到了也没什么,原炀最多回些“淦你一辈子”这样的荤话,这还不如不说,“我后来夸你呢,没听见算了。”

“啊,媳妇儿你夸我了?!我真睡着了,一句都没听见。”听了这话原炀真真是失望透顶,贴上顾青裴一个劲儿撒起娇来,“不行,你再说一遍,再说一遍吧,老婆,求你了!老婆,青裴……”

“想美事儿去吧,小同志,你这是自己延误战机,没送你上军事法庭就不错了。”顾青裴移开自己的肩膀,插着兜走到一边儿,“走吧,估计都等着我们回去吃饭了,小心菜蔫了。”

“给你开小灶的,不给别人吃。”原炀晃了晃手里的得意之作,脸上都是小秘密得逞的骄傲。

“这么小气啊,那可是你儿子和爷爷。”顾青裴眼尾也染上了满足的占有欲,刮了下原炀的鼻子。

“我不管,我给我媳妇儿弄的,自然谁是我媳妇儿谁才能享这口福了。”

“那你可得藏好了,你爷爷的眼睛可尖着呢。”

“哈,顾总心眼儿也不大嘛,也小气着呢!”

  • 秋天,有太阳就会很暖和

新学期开始,学校组织了部分同学出国交流,原炘也名列其中,这下给小两口腾出了大把时间过二人世界。

原炀吃了过去的教训,现在彻底化成为行动派,立马计划好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计划,带着顾青裴远赴欧洲。目的地选定了法国的里昂,游客不多,有山有水,高纬度的地理位置也让这里没有那么多干涩的北国秋风。

不同以往,两个人租了一栋在半山腰上的树屋,真真切切来了一场好莱坞大片般的浪漫满屋。

房东是正宗的法国人,因为工作关系说得一口流利的英语,有时候碰到了,顾青裴也会和他聊上几句。

原炀一般躺在后院的沙滩椅上。今天本来想着等顾青裴回来一起看看原炘发来的活动视频,没想到等来的是满脸黑气的顾青裴。

“怎么了?谁惹我媳妇儿生气了?老公帮你揍他去。”顾青裴直接坐在了一旁的长椅上躺下,原炀看出了他心情不好立马坐直了身子,拉了拉他的手,“出来玩呢,干嘛板着个脸啊,笑一笑,昂。”

“一边去,别拉着我。”顾青裴也知道自己不开心的来源和原炀无关,但看到原炀的脸就有气不打一处来的感觉,推了半天没挣脱开,也就泄了气,“原炀,你跟房东说过我们什么关系吗?”

“没啊,租房的时候有这条吗?”原炀没明白,皱了皱眉看着顾青裴,“怎么了?房东说什么了?”

“他问我……”原炀感觉顾青裴忽然对他甩了记眼刀,后背都紧绷了起来,

西面的落霞已经铺满了整片天空,归巢的鸟儿发出几声鸣啼,在寂静的山间额外明显。

“额……老婆,我错了,你别生气,这、这老外眼神不行,肯定不是青光眼就是白内障,改明儿咱让他去医院看看。”原炀干笑了两声,“明显见老”警报可不是闹着玩的,“我老婆这么年轻说是我弟都有人信,亲亲就不生气了,我错了,亲一下,昂,青裴,别气了……”

“是,我当然不该生气,他没把我认成你叔就够开眼的了,是不是?”顾青裴捂上原炀的嘴,就着被原炀拉住的手再没了动作。

有了原炘以后很难再有这样的二人假期,所以他和原炀都额外珍惜这次的异国之旅。

两个人一起逛了很多不熟悉的潮牌店,吃了当地特有的羊奶披萨和房东家做的菌菇酱,一起在山中围湖骑马,穿过满山的杉树林间等待日出和日落,绕着收获完毕的田野手牵手漫步,在正对着壁炉的沙发里亲吻到最后一步,然后相拥而眠。

他们一起做了很多人生中从来没有做过的事,多到将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填充得满满当当,可依旧觉得时光匆匆。

顾青裴回忆起和原炀在一起的所有时光,和对方一起过好一辈子相比,那短短的十一年年龄差也不再是什么老大难的问题了。

还有太多太多的美好事物没有和原炀一起经历。

哪里还有时间瞻前顾后。

“只是原总魅力不减,果然连浪漫至死的法国人都对你青睐有加。”

顾青裴不高兴的点并不是房东关于两人关系的提问,而是紧接着问他的原炀是否有那个方面的意愿,以及是否有伴侣。若是往常这并不会太触及顾青裴的雷点,只是接在年龄问题之后提出来,让他继续保持绅士风度未免有些强人所难。

“什么……啊,吓死我了,老婆,我还以为你是因为……”原炀的警报顿时关闭,顾青裴阴阳怪气的酸味化为这山间野蜜灌进了原炀的唇舌间,“吃醋了啊,瞧你那样儿,平时还说我动不动就炸毛。”

“媳妇儿,这说明你眼光好,对不对?别人都得羡慕嫉妒你。”原炀抠着顾青裴的手心,拽到自己面前亲了一口,“放心吧,我现在对着别人都石 更 不起来,我只对你一个人耍流氓。”

“我早就说过了,除了你,谁我都不要。”

山间的风还是带着凉意的,只是秋季的太阳开足了马力,所到之处皆是暖阳。

原炀的衷心早就在顾青裴心底扎下了根,他从来没有如此相信过一个人,连自己的心有时候都会欺骗他,可原炀从来不会。

手心还传来着原炀的体温,额前的发丝被缕缕吹起,划过眉毛和睫毛,停在自己的眼前。

顾青裴看到了一丝早该接受的热烈颜色,它在暖阳下闪着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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