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程浩的艺术签名怎么写个人简历应该怎么写

程浩,最后的问答 | 人物周刊 | 阅读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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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亮按:如果没有意外,这是程浩的短暂人生中唯一一次接受媒体采访。正如他人生中的每一件事,这访谈进行的非常费力:程浩用十三天、逐字逐句敲下了四十个问题的答案。访谈结束后不足十日,程浩便驾鹤西去。某种意义上,这访谈代替我们,和程浩进行了一次诚恳的交谈。感谢《文景&Lens》杂志授权我把他的全部访谈刊发于知乎,以此告慰他在此地的朋友们。前两天开车,迎着难得的绚烂日光,想起西谚有云:「如无明日般生活,如可永生般求知」,程浩正是这句话最好的代言人。多谢这位小兄弟,带给我们启迪与勇气。也非常感谢程浩的妈妈李哲,你的爱创造了奇迹。记者按:这是采访程浩和母亲李哲的整理稿。程浩的采访从7月底开始,最后一批问题答案发回的日期是8月13号。本来还约定派摄影师前去拍摄他们母子,遗憾无法实现了。程浩去世后,又电话采访了母亲李哲,稿子经删节已发在9月份的《文景Lens》杂志上。程浩生前的心愿就是出一本书,这也是母亲李哲目前的最大心愿。(推荐阅读:)正文,第一部分是讣告,第二部分是采访正文:因为担心看不到儿子最后一眼,在程浩一次报病危时,妈妈李哲坐在病床前小木凳上坐了三天三夜,寸步不离。她说,“我带他到这个世界上来的,如果他要走,我也得亲眼看着他走。”这个心愿遗憾地没有达成。下楼买薄皮包子,李哲只用不到二十分钟。临走之前,程浩还开玩笑说,“别磨磨蹭蹭的,别等到血回流到瓶子里了才回来。”妈妈检查了一眼输液瓶说,“那我就把它给打回去,要是不够,我再给你加点。”程浩听完就嘿嘿笑。李哲没想到这是儿子说的最后一句话。买完回来,李哲就看到儿子在闭着眼睛,电子书也呈屏保状态,“咦,这么一会会儿时间,你怎么就睡着了呢。我把饭盒放在床头柜上说,‘儿子啊’,他也没反应。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真的就像是睡着了一样。因为他胸塌陷了嘛,心就在皮上包着一样,平时一撩起来,就能看见心在嗒嗒地跳。我把他的衣服撩起来,心脏不动了,赶快喊医生来抢救。医生说‘瞳孔都已经放大了,再抢救也没用了’。”没人知道程浩离世的准确时间,妈妈估计时间是日的两点十分。程浩出生在新疆博乐市,在当地没有同学和同龄朋友,他的离世在博乐悄无声息,但在网络世界,却激起了声浪。程浩成名于网站“知乎”,在众多受过良好教育的知乎网友中,这个从没上过一天学的人,通过自己的文字和思想成为知乎热门ID,吸引了很多关注。“你觉得自己牛逼在哪儿,为什么会这样觉得”这个问题让他一贴成名,至今已获得了1万多个赞同,2200多条评论。程浩对自己的介绍是“职业病人”,“除了读书、写字、生病外,一无所长。”网络上对他的评价是“他用积极正面的文字治愈和感动了无数网友”。被他感动的网友其实很难能想象到他病情的严重,他轻描淡写地说自己,“每天卧床“,“妈妈收藏着厚厚一叠病危通知单”。对于他的身体状况,妈妈李哲说:“左边顺着胸腔,只剩下一条了,只剩下右边的肺,扩张不开那种状态,他胸腔变形特别厉害,后面腰椎歪到一边,坐不住。每天吃饭时,拿枕头把塌陷的地方垫起来。”对于常人来说毫无费力的吃喝拉撒,程浩都要仰仗爸爸妈妈。尽管饭量很小,但程浩每顿饭都要吃一个半小时。“他嘴巴只能半张,要是不会喂的话,根本送不到嘴里,吞咽的肌肉好像也有点萎缩,你稍微急点,他就会呛着。”李哲说。每天妈妈都是“把饭端过来,我吃一口,给他喂一口。我吃饭快,我吃完了,就会找点事做,一边打着毛衣,一边喂饭,喂一口,戳上几针,或者弄一盆水泡泡脚,手里有活,他吃的再慢,我也不着急。”除了吃饭,洗澡、翻身、上厕所都有意想不到的艰辛。比如因为长期卧床,程浩经常便秘,妈妈要经常帮忙用手抠。程浩不断地挑战医学的极限,医生曾说过他活不过5岁、不过12岁,但他最终安然度过了20岁生日。被下了的二十来次病危通知中,除了9天9夜不吃不喝的那次,最危险的一次“整个人中都黄了,舌头都吐出来了”。强烈的求生意志让他一次次过关。“他一病危就不能吃喝,闭着眼睛,他实在没有力气了。但脑子特别清楚,医生说的他都听得到。当医生说不行了,他就会睁开眼睛,叫妈妈。”那叫声让李哲特别难过。不了解他的病况,就无法准确理解程浩的文字和人格。程浩真正拿起笔写作是2007年,早期看的书和他的同龄人一样,韩寒郭敬明七堇年笛安……从09年开始在网上写博客,常会写因姥爷家的家庭琐事烦心、会因为爸妈吵架而对爸爸说“我恨你”,就像一般敏感易冲动的15岁孩子。但他心智成熟得很快,阅读的眼光也在变化,现在kindle里推送的书,其中很多是《1984》《胡适文选》《民主的细节》这类。文章之中也再也没有了抱怨,无论是知乎上的回答还是点点网上的日记或是别人的约稿,都充满了正能量。李哲说:“我都好奇他是怎么去劝别人的,”程浩去世第二天,就有个小伙子哭着给李哲打电话,说:“阿姨,我真的对生活都绝望了,是程浩把我从病魔的手里拉了回来,让我对生活恢复了信心,我真的没想到他走到我前头了,我心里真的特别特别难受,要不是他,我可能会走到他的前头。”他把痛苦和黑暗留给了自己,“这两年不舒服的时候,他也不说了。每次问她,他都说妈妈没事,我好着呢。”他对所有人都礼貌客气,只有在妈妈面前才放松下来,有时候会跟妈妈发脾气,但两人都是转瞬就忘了。他们常说“我们俩能解决的,我们自己解决”,这种共同体亲密无间,连爸爸和妹妹都被排除在外了。程浩特别善解人意,妈妈因为晚上为他翻身,睡不好,白天都要午睡一小时,这段时间里,他绝对不碰鼠标,怕敲击鼠标的嗒嗒声,吵醒睡觉轻的妈妈。他也曾不止一次地表达过对妹妹的歉疚,为妈妈因为自己疏于照顾妹妹而抱歉。他的聪明敏感能让他体会到他人的痛苦,然后会有自己的经历和感悟去开导别人,不仅很多网友,就连妈妈也从中受益。“有时候我晚上心情不好,睡不着就会喝口酒,程浩会说,‘妈妈你又喝闷酒,每天都要过,不高兴地过是一天……’。”仍处在青春期的少年成功开解了一个将届更年期的中年妈妈,以致李哲有时候烦心的时候,也会主动说,“儿子,咱们说会话呗。”母子不仅同睡同吃,甚至“同病”相怜。程浩肺很弱,最怕感冒,而李哲也很怕感冒,一旦感冒,支气管扩张,有时会破裂,就会咳血。李哲感冒时喂饭,程浩就让妈妈不要用同一根筷子吃饭了。李哲会调侃他:“你的小命就那么值钱,大不了就熄火了呗。”在这个家庭里,爸妈和儿子都经常拿死亡开玩笑,李哲曾说过儿子说:“你应该把你的QQ微博豆瓣知乎人人什么杂七杂八的密码统统告诉我,这样将来你突然死了,我也能及时给你那群‘相好的’发个讣告啊!”程浩因此曾向记者感叹道:试想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怎么可能养出一颗忧伤的心?“我们说死啊活啊的特别多,怕他钻牛角尖。”李哲如此解释。“有时候夜里我睡不着觉,就坐在旁边看着他,也许哪一天真的没有了,可能也就像这样睡着了过去,会忍不住哭。他躺在我身边,我想他应该感知得到,但他闭着眼睛假睡。”李哲说:“我也是在他跟前也是不表露,几乎每天的心都提在嗓子眼,但把苦都放在心里。我们都愿意展现给对方的都是开心。”因为常年被囚在床的一隅空间,程浩的时间的刻度比别人更致密,五年这样的时间段常常会被他描述为很多年前。短短的20年人生也被他不断反刍。因为深知时间宝贵,程浩的阅读和写作近乎狂热,曾以一天一本书的速度大量阅读。每天妈妈把鼠标塞到他手里,他就把大拇指蜷起来,用第一个关节的外侧敲击鼠标,“嗒嗒嗒不停地写,时间长了都有了老茧。”而他写作造成的劳损也与众不同,李哲说:“他的胸腔像是一个驼峰,他手要搭在胸腔上支撑,长时间写东西,胳膊把胸口压成了一片淤紫。”2013年5月程浩的付出得到了人生第一笔金钱回报,凭借发表在《全球商业经典》4月刊上的《昂着头的艺术》,得到2700元稿费。他们一度以为冷脸以对的生活开始向自己展颜微笑。程浩买了一直“觉得那么贵没好意思张口”的Kindle,给喜欢书法的妹妹买了一套文房四宝。他要给爸爸买一个打火机,给妈妈买一个施华洛世奇的水晶耳环和项链。一直要人照顾的儿子,可以自己赚钱了,李哲非常高兴,但她说,“不买了,你就那么多稿费,爸爸妈妈知道你的心意了。”这两个没下单的订单至今仍躺在程浩的淘宝账号里,像是未尽的心愿,不能了结。程浩说还没有写出让自己满意的作品,一直想要出书的心愿生前也没有达成。他还没有成为第二个史铁生,“第一个程浩”也只是略见雏形,但以他的天分和勤奋,可以看到他在文学方面的很多可能性。可惜命运让这一切戛然而止。程浩似乎对自己的离去有预感。8月3日,在回答Lens记者的问题时,他写道:“最近两年,(身体的)这点变化得特别明显,甚至让人感到恐惧。”8月16日写出的《地狱在身后》描述他的前一晚:“突然醒来,胸口仿佛压了一块巨石,每次呼吸,如同千万枚钢针在肺叶间穿梭,当真应了那句话:呼吸都是一种奢侈”。他之前从不让人给自己照相。21日早上,李哲突然提议要给儿子照相,事后她奇怪为什么那个时候想起来要照。对于拍照要求,以前程浩都是拒绝,但这次他说“照就照呗”,“他当时带着呼吸机,我说还没带着呼吸机照过相呢,照了3张,他说再照一下胳膊上的套管针。然后,对我说‘能不能把我额头上的青春痘修掉’?”李哲说。因为石河子只能火葬,“他那么可怜,不忍心一把火烧了。”博乐可以土葬,所以程浩被葬在博乐公墓。李哲说自己一家平时定居在石河子,“把他一个人扔在博乐,孤零零一个人,觉得特别不忍心。”程浩走后,李哲将程浩的QQ签名改为:“你不是說要陪媽媽到80歲嗎?爲什麽就這樣一句話也不留就走了?”刚刚离世的那几天,李哲天天都去墓地,“一吃饭就想他还没吃,想着要去给他带点。”程浩说Lens杂志的采访是他生平接受的第一次采访,妈妈猜测也是唯一一次。可能因为对文字更自信,他不想通过电话被采访,而是希望能用文字回答。他说自己“打字很慢”,花费了13天才答完所有问题。问:虽然涉及隐私,但仍想了解关于你的疾病的情况。一直没有确诊吗?程浩:六个月以前一切正常,只是六个月以后,突然发现我跟同龄人不一样。别家的小孩都是乱踢被子,但我特别老实,都是一动不动的。不知道是什么病症,因为医院没有统一的说法。第一种说法是脑瘫。然而脑瘫多半带有智力障碍。第二种说法是吃的问题,但谁都无法证明是哪种食物导致的病因。此外,还有另一件事情。老妈怀孕时,拍片检查,医生说胎儿双顶径太宽,需要剖腹产;手术时,因为刀口太窄,医生抓着胎儿的双脚往外一提(这是剖腹产的常规动作),第一次没有成功,又下了第二刀,这才将胎儿取出。有医生说,是第一次取出胎儿未果,导致的运动神经受损。当然,这个也是止于猜测。问:在你出生后,妈妈没有选择放弃,除了对孩子的爱,有没有某些具体的原因?程浩:老妈的回答特别简单,就是三个字:不舍得。问:小时候频繁出入医院,医院给你的感觉是不是和别的小朋友不同?你面对打针吃药的时候,是不是也有不同的反应?程浩:最大不同就是比别人少了一点陌生感和恐惧感。比如,天还没亮,在你睡意朦胧时被人按住四肢,冰凉的酒精棉在脖子上画一个圆圈,然后一枚细长的针头扎进颈动脉,抽出十毫升的鲜血。或者是将一根手指粗细的软管插进你的喉咙里,软管的另一端是飞速运转的吸痰器,巨大的噪音仿佛时刻准备吞噬你的五脏六腑。又或者是亲眼看着一管颜色怪异的胶状药物,顺着经脉,极其缓慢地流进你的身体,就像正在上演现实版的《科学怪人》。如果你是第一次走进医院,这种身体受人控制,受机器控制,唯独不受自己控制的无力感,会带来强烈的不安和恐惧。但这是必要环节,不管你愿不愿意都无法免去。所以小时候别人可能希望疼痛的东西迟点儿再来,但我却希望它们能早一点儿。因为早点儿开始,才能早点儿结束。问:一直都在服药吗?都吃什么?从什么时候开始吃?程浩:现在没有。主要是经常咳嗽,平常要吃很多消炎药。不过是季节性的,过了一个时间段就会好一些。问:医生对你说过的,让你最受打击的话是什么?程浩:医生都是“坏人”。有什么“打击”我的话,他们从来不当着我的面儿说。他们总是告诉我:你马上就会好的。这导致我长大以后始终认为最久远的时间单位不是“永远”,而是“马上”。问:医生对你妈妈说的话,哪些让她印象非常深刻,至今不忘的?程浩:不记得是两岁还是三岁了。有一次在北京儿童医院,一个医生说我最多只能活到五岁。老妈说,她当时抱着我坐在大厅的长椅上,听完眼泪“刷”地流了出来,也不顾周围密密麻麻的人群,就张着嘴巴哇哇哭。后来我一不小心活过五岁了,但是并不值得高兴,因为很快又有医生说我最多只能活十二岁。老妈特别喜欢把这些没有变成现实的预言挂在嘴上,就好像奇迹说得多了还会发生奇迹一样。有一次,老妈喝了点酒,说她最大的愿望就是让当年那个说我只能活五岁的医生再见见我。问:你小时候好像很缺少伙伴?程浩:我小时候的确没有什么朋友,但我好像没有因此变得抑郁或者自闭,反而变成一个善于自嘲,更善于反讽的“毒舌”。小时候坐着轮椅出去晒太阳,经常有小孩问:你为什么坐着三轮车?其实我想告诉他,我坐的不是三轮车,比那个高级,可以买好几辆三轮车。但我又不太想解释,主要是不想对每一个人都解释。所以我那时要么不出去,要出去就坐凳子,唯独不喜欢坐轮椅。但这并不算是痛苦,只能算是麻烦。真正的痛苦是,那个问你“为什么坐着三轮车”的小孩长大了,他再也不问你“为什么坐着三轮车”了,他开始学会夸奖你。当有一天他跟一个漂亮姑娘手牵手路过你身边时,他说:你新买的轮椅真漂亮。那一刻才是你最痛苦的。那种人生的停滞感,就像一朵汹涌翻滚的乌云瞬间将彩虹绞得粉碎。长大以后,我莫名其妙地喜欢上吸血鬼题材的电影。那些帅气迷人的吸血鬼是永远不会衰老的,但是他们却因此而感到痛苦,甚至备受煎熬。很多人不解其意,说长生不老是多美的一件事儿啊,怎么还会痛苦呢?其实他们根本不明白,看着别人成长,看着爱人老去,而自己仍然停留在人生的某一个瞬间,这种停滞感带来的痛苦有多么压抑。问:当时的身体确实不能上学吗?是否有父母担心你被别人的目光伤害的因素?程浩:主要还是老爸老妈担心我被人欺负,哪怕是无意被人推倒,以我当时自尊心之强,估计也很难说出“请你把我拉起来”之类的请求。再者,我连握笔都比较吃力,确实满足不了上学的条件,光是那些繁重的家庭作业,估计就能让我写死在书桌上。关于上学,如果几年之前——或者说十五岁之前——问我这个问题,我可能会说自己特别渴望去学校,去看铺满阳光的篮球场,去听清脆悦耳的下课铃,或者在楼道拐角跟好看的女孩窃窃私语,或者在顶楼抱着吉它迎着众人仰望的目光唱《情非得已》,也许还会在雨天骑车不打伞故意耍帅,也许还会在毕业前夕抱着朋友哭得像条狗……你看,我说了半天没有一句是有关读书学习的。因为读书学习在哪都行,但是青春记忆,你无处寻找。这是群体融入感,其中包含着最初级的社会认同感。当时的我太需要这种认同感了,为此我竭力模仿他们的喜好和行为,听他们喜爱的CD,看他们喜爱的电影,读他们喜爱的小说,甚至学习他们说话的腔调。但是很遗憾,我终究无法成为他们那样的人。有的种子被风吹向荒漠,变成孤独的仙人掌。但是作为仙人掌,无论你的生存环境有多么恶劣,你都要学会欣赏沙漠的荒芜,而不是去羡慕大海的辽阔。问:你的很多朋友都在远方或者是亲友?你不太结交本地的同龄人?程浩:我说过,我从小一直是跟比自己年纪大的人交朋友。主要是我没什么机会跟同龄人接触,跟他们也没什么共同语言。再者,小时候同龄人玩的游戏,多半是足球篮球滑板之类的体育游戏,自己不可能参与其中。我只能去玩智力游戏,比如象棋军棋五子棋,而这些游戏在同龄人之中,我又找不到对手。至于远方的朋友,他们都是在网上认识的。毕竟互联网在我的生活里扮演了社会交往的角色。问:别人的评价最能让你感受到压力的是哪一点?你最享受别人什么样的赞美和表扬?程浩:好多年以前,我写过一篇小说。那可能是我写得最不满意的东西,可是别人看了以后却说:“你没上一天学,写成这样真不容易……”我可以接受赞美,也可以承受批评,甚至可以面对鄙夷,可是唯独不愿听到这样的评价。那意味着我付出的努力,失去该有的意义。后来我听到有人评价史铁生老师,说他是“作品因疾病而被低估,地位因疾病而被高估”。这句话让我感触良多。我更愿意听见自己因为成绩本身而被表扬,而不是成绩之外的任何东西。就算我写到死仍然默默无闻,但只要有一个人说“真有趣”,也比一百万个人说“真不容易”更让我高兴。问:你说“我受我老妈的影响很深,从性格到习惯,从爱好到志向,我们都大不相同,甚至完全是反着来的。”为什么?程浩:我和老妈的关系很好,从来没有“反着来”,也没有吵过架,更没有生过一次隔夜气。所谓的“反着来”,只是性格和习惯。比如老妈很喜欢在别人面前开玩笑,而我脸皮薄,只有在网络上才敢跟姑娘调侃一下,其实自己跟不熟的人说句话都会脸红。所以在生活中,我是一个看起来比较严肃的人,用老妈的话说就是假正经、装酷。我们经常为这种小事斗嘴,斗得不亦乐乎,自己的毒舌大概就是这么练出来的吧。但是我们从来没有真正发生过矛盾,一次也没有。因为我们都知道,自己离不开对方。(程浩和妈妈李哲(左))问:从什么时候觉得母亲很伟大?程浩:我睡觉的时候,需要有人给自己翻身。老妈每次给我翻身,都是右手撑床,时间久了,右肘磨出一个深色的茧印。这其中的伟大,我没法说给你听。有次老妈要出去三天,就让我舅舅来帮忙。第二天舅舅就给老妈打电话,“哪能睡着觉啊,我刚迷迷糊糊睡着,他就说要翻身,然后又要睡着了,他又叫要翻身,后来我也不睡了,坐在旁边等着。舅舅第二白天睡,白天舅妈过来帮忙翻身。只两个晚上,他们就受不了。对于这些,用老妈说的话就是,习惯成自然。&伟大从不是突然而来的,伟大是漫长的时间堆积出来的。问:你从父母那里继承而来的最重要的品质是什么?程浩:其实我感觉自己的性格和老爸老妈还是不太一样的。如果要说自己性格中的某些元素是来自他们,我觉得应该是乐观和开朗。老爸老妈在我面前从不避讳谈及健康、疾病和生死等话题。我一直认为在病人面前顾左右而言他,反倒是一种伤害。既然事实已经成为事实,就应该正视它、面对它、接受它,而不是像鸵鸟把头埋进沙子里那样一味地逃避它。世界是很残酷的,它不会因为你有病,就把生活中的美好和欢乐送到你面前。而你要在一条鲜有人走的路上寻找属于自己的快乐。问:看到你20岁的生日宴,因为照顾孩子很忙碌,老妈不经常操练厨艺?程浩:不是。老妈结婚前,连鸡蛋也不会打,炒豆角都看不出生熟,而现在却能每天变着花样做饭,这绝对有赖于我的功劳。这里不得不说,我对食物的挑剔程度非常高。丝要细,片要薄,块要小,丁要碎,否则我很难咬动。家里人都知道,要是做什么精细的菜,就让她来切,不比饭店的厨师差多少。我想,一个人的成长,总是跟另一个人有关。现在手抓饭、炸酱面、麻婆豆腐和鸡肉咖喱,都是她的拿手绝活,俗称“老妈四绝”。不过生日那天,我们谁都没有请,只是吃了一碗长寿面,买了一块蛋糕,一家四口吹了一回生日蜡烛,所以看起来比较简单。这也是我的意思。越是长大,越是不爱人多。能平静地度过二十岁,忽略成长的烦恼,似乎比生日礼物什么都要好。问:从小到大你最喜欢的一件玩具是什么?它是如何带给你很多开心时光的?程浩:小时候吃零食都会赠送一张卡片,那种带人物的纸牌。我经常用那些卡片来玩角色扮演的游戏。自己那时候特别喜欢编故事,所以非常享受这种外人看起来幼稚的游戏。当时还没有“YY小说”这个词,其实现在看看,当初自己就是在编YY小说。问:你在微博上解析大众讨厌郭敬明的心态时提到,“你说,你一个身高一米五的人,凭什么赚钱赚得盆满钵满?凭什么一天到晚牛鼻哄哄?”这是反讽吧?您是否遇到类似的不平心态,你是如何应对的?程浩:那是一句戏言。我虽然不是郭敬明的粉丝,但实在看不惯批评他的言辞只停留在人身攻击上。所以我那条微博,也算是“路见不平一声吼”吧。我当然也会嫉妒。六岁时,看见小朋友去游泳,我会嫉妒;十六岁时,看见一对情侣去旅行,我会嫉妒。可是嫉妒又能怎么样呢?改变不了什么,只能徒增烦恼而已。你不能用他们的标尺来衡量自己的价值。问:“你想体会‘特立独行’的潇洒,首先就要失去平凡纯朴的欢愉。”对于自己来说,你所感受到的上天的公平是什么?受到哪些伤害?你失去的欢愉主要是什么?程浩:说一个历史人物,就算他不伟大,至少他清廉;就算他不清廉,至少他有才华;就算他没有才华,至少他孝顺。也许一个人,他什么都没有,但是人们总能找到一个评价他的词汇。如果能尽早发现这个词汇,他就能过得很愉快。伤害谈不上,失去的东西倒是不少。可是仔细算一算,自己好像又没亏太多。就算不能走,至少还能看见、还能听见吧?最不济你还活着吧?有多少人一生下来就死了,第二天的日出都没看见。他们是幸运还是不幸呢?就算不能独自远行,至少家庭完整、家人和睦吧?问:父母会因为你的病对你比妹妹更好吗?&程浩:会的。这也是我对妹妹感到十分愧疚的地方。我想如果她生在一个独生子女的家庭,或者是有一个健康的哥哥,那么她肯定会受到更多的宠爱,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凡事都要先为我考虑。作为哥哥,我没有能去保护她,反倒要她来照顾我,这也是我心怀愧疚的原因之一。我特别想说一下我奶奶的一句经典台词:“咱们是吃‘活食儿’的,他是吃‘死食儿’的。咱们想吃,随手拿来就吃。他吃什么得喂,你喂一口,他就吃一口,不喂就一口也吃不着。”我们家基本上都是奉行这个原则。尤其是我妹妹,她在外面就算吃一根雪糕,也会只吃一半,留一半回家问我吃不吃。问:在知乎网站,你提到工作的领域是图书馆?你想做什么工作?小说家?程浩:那是注册的时候,要求的必填项。其实我本人是没有工作的,所以选择了一个跟读书有关的选项。我当然是喜欢跟文字有关的工作,不一定是小说家。我给爱看豆校对过十几册的公版书,积累了一点经验。将来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可以给字节社当文字编辑,又能看书又能工作,这是我最理想的生活了。问:你是否做过一些特别的梦?有哪些很想实现的梦想?&程浩:我真惭愧,自己做过的梦,醒来就不记得了。我在不同的阶段,有不同的梦想。最近的一个梦想,是把我认识的九个人写成一本书,向塞林格的《九故事》致敬。暂时叫它《九个人》吧。我特别痛苦的就是,总写不出让自己满意的故事。无论当时写完多满意,第二天再读都会觉得一无是处。问:你在知乎上放了一个姑娘的照片,是你喜欢的吗?如果用文字描述,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憧憬什么样的爱情?程浩:那不是我喜欢的姑娘。那是作家周德东的女儿。是朋友要求放照片,属于玩笑性质的。我觉得喜欢怎样的人,这是一个十分模糊的概念。经常看到有人说自己喜欢心地善良,孝顺父母的。其实跟没说一样。我不能具体到她是一个怎样的人,我只能说我喜欢的人,至少得是喜欢我的。问:你从什么时候可以体会到智识上的优越感?从什么时候你意识到,虽然跑不过他们,但仍可以与之一较短长的?&程浩:虽然大家都说我聪明,甚至我曾经真以为自己比别人聪明。但时间久了,我发现自己不是比别人聪明,而是比别人多了一个优势,这个优势就是时间。别人用来上学的时间,让我拿来读一些闲书,关注一些冷僻的领域,明白了一点别人不知道的东西。这不能说我就比别人聪明,只不过是他们没有时间去接触而已。就像一只青蛙,困于深井,仰望天空十余年。他对头顶这片天空的了解,肯定比别的青蛙要多。自从在知乎受到关注以后,支持我的人不少,骂我的人也不少。其实我也不明白,像我这么好的一个人,他们怎么老骂我呢?大概是因为自卑吧。问:有什么遗憾?程浩:我觉得用“遗憾”这个词不准确。遗憾是曾经有机会,但是你出于某种原因错过了或者放弃了,若干年后为此感到懊悔。这是遗憾。然而,我从来就没有过这种机会,所以不存在遗憾的问题。只能说,有许多想做却做不了的事情。这么说的话,那实在是太多了。大到爬山潜水环游世界,小到弹琴绘画博览群书……实在太多了!人,对于生活的索取,是永无止境的。问:除了病危通知单外,妈妈还有什么“藏品”?&程浩:病危通知单以前是有,后来随着搬家都找不到了。还有一条毛巾被,是我出生前老妈特意去买的。她当时以为是个女孩,所以买了一条粉红色的。同事问她,万一生个男孩呢?老妈说男孩也能用粉红色啊。现在这条千疮百孔的毛巾被,跟我的年纪一样大,要是算上生产日期肯定比我还老,随便一抖就掉毛。可是老妈一直没扔,她觉得挺有纪念意义的。问:你会关注医学的发展吗?也许现在国外对于你这类病的研究取得了进展?程浩:你能想象一个20岁的男生,只有(张亮注:程浩原文为“只要”,疑为拼音错误,在此改正)不到30公斤吗?也许医学在发展,科技在提升,但是我的身体机能却是每况愈下,毫无疑问已经错过所谓的治疗时机。不管是身体还是精力,都不允许自己再去做那些不切实际的梦了。问:你现在最常得的病是什么?是因为并发症吗?程浩:现在的主要疾病来自肺部。因为自己的肺部发育得不是很好,所以排痰会比较困难。最近这两年,几乎都是肺部的问题。有一个时期,每天早晨起来都会咳嗽,很多的痰,一个小时都咳不出来。这点变化得特别明显,甚至让人感到恐惧。问:父母有没有谈过你的将来?你对未来有什么设想和憧憬?程浩:我们共同的设想就是过好每一天,想做什么就去做,不要寄希望于未来。(来源/知乎,《文景 Lens》,作者/路瑞海(@luruih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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