铺陶干吃了有那些一种生姜在上面铺草有什么好处:

包公案狄公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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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包公案狄公案 
主要人物表武则天 名曌。唐高宗后,武唐皇帝。 狄仁杰 号德英,唐大臣,为武唐时名相。武三思 武则天侄。武唐尚书,封梁公,参预军事政治。武承嗣 武则天侄。任武唐礼部尚书、太常卿等职,封魏王,参预国政。 武承业 武则天侄。任刑部尚书,主管刑部大堂。乔

绿林豪客,后为狄公亲随。


绿林豪客,后为狄公亲随。


狄公亲随。


狄公亲随。
孔万德 昌平六里墩孔家客店店主。胡

昌平六里墩地甲。


淫妇。害死其夫毕顺。


周氏婆母。
赵万全 山东沂水县人,贩丝客商。蒋

绿林人物,后为双土寨地甲。


昌平衙门差役。
邵礼怀 湖州人氏,贩丝商人。 华国祥 举人。其儿媳被害。胡作宾 华国祥之子,华文俊同窗。徐德泰 周氏奸夫。张昌宗 散骑常侍。武则天宠臣,封东宫。张易之 司卫少御,张昌宗兄,武则天宠臣,封东宫。 周卜成 张昌宗家奴。后为河南府清河县令。庐陵王 名李显,武则天长子。后继位的中宗。阎立本 山东巡抚。元行冲 唐大臣。任中书通事舍人。 刘伟之 唐大臣。昭文学馆学士。 张柬之 唐大臣。协中宗复位。 朱利人 武三思妻舅。黄门官。 洪如珍 旧任河南巡抚。武张奸党。怀

僧人。为武则天宠幸,封为白马寺主持。


僧人。原白马寺主持。
王员外 名毓书,进士。儿媳被害。 王道婆 兴隆庵尼姑。薛敖曹 地方无赖,为武则天宠,封西宫。 贺三太 形房书办。许敬宗 刑部尚书,武张奸党。 李飞雄 绿林人物,人称赛元霸。 胡世经 怀庆太守。安金藏 太常工人。高

怀庆府孟县县令,武张奸党。


许敬宗贴身家奴。
金 城 怀庆府守备,武张奸党。出 版 前 言  中国古典小说汗牛充栋,蔚为大观,其中许多作品世代流传,受到广大 人民群众的喜爱。为弘扬华夏文化,我社从卷帙浩繁的古典文学宝库中精选 有代表性的作品 100 部,编成《中国古典小说名著百部》丛书奉献给读者。 这套丛书具有以下四个特点:  第一,选题宽。除了《三国演义》、《水浒全传》、《西游记》、《红 楼梦》这“四大名著”外,还选收了诸如《封神演义》、《东周列国志》、《说唐》、《说岳全传》、《隋唐演义》等艺术成就和社会影响较为突出的 古典长篇小说,有的作品甚至从未点校整理刊印过,因而这套丛书将更加全 面系统地展示中国古典小说的风貌。堪作普通中国人承袭优秀传统文化的通 俗百科全书。  第二,读者面宽。这套丛书中的作品有些已有多种版本流传,然而许多 版本都没有注释,有些版本虽有注释但偏于学术性。我社立足于中国古典文 学知识的普及,组织力量对作品中的疑难字词、语句以及方言、典故一一作 了注音和释义,有助于文化程度较低的读者扫除阅读障碍,也有助于一般读 者阅读参考,适应多种文化水平的读者阅读。第三,附人物表。这些作品内容复杂,人物众多,许多读者阅读时常常苦于理不清这些人物的背景和关系。我社特要求注释者梳理列出书中的主要 人物表,使读者了解这些主要人物的来龙去脉,有助于理解和记忆。第四,配插图。每种作品均配有若干幅精美的插图。这些插图大多选取自馆藏善本中的绣像,或由当代画家重新创作,使读者能直观地感受到作品 的内容情节,如见其人,如闻其声,增强审美情趣。 希望《中国古典小说名著百部》能得到广大读者的喜爱,也希望专家和读者 提出意见和建议,以使这套丛书日臻完善。1995 年 1 月一 萧淑玉误吊遭非命 恶和尚思淫杀弱女  话说德安府孝感县有一秀才,姓许名献忠,年方十八,生得眉清目秀, 丰采俊雅。对门有一屠户萧辅汉,有一女儿名淑玉,年十七岁,甚有姿色, 每日在楼上绣花。其楼近路,常见许生行过,两下相看,各有相爱的意,时 日积久,遂私通言笑。许生以言挑之,女即微笑道肯①。  其夜,许生以楼梯暗引上去,与女携手兰房②,情交意美,及至鸡鸣,许 生欲归,暗约夜间又来。淑玉道:“倚梯在楼,恐夜间有人经过看见不便。 我今备一圆本在楼枋上,将白布一匹,半挂圆木,半垂楼下,汝夜间只将手 紧抱白布,我在楼上吊扯上来,岂不甚便。”许生喜悦不胜,至夜果依计而 行。如此往来半年,邻舍颇知,只瞒得萧辅汉一人。  忽一夜,许生因朋友请酒,夜深未来。有一和尚明修,夜间叫街,见楼 上垂下白布到地,只道其家晒布未收,思偷其布,停住木鱼,寂然过去手扯 其布,忽然楼上有人吊扯上去。和尚心下明白,必是养汉婆娘垂此接奸夫者, 任他吊上去,果见一女子。和尚心中大喜,便道:“小僧与娘子有缘,今日 肯舍我宿一宵,福田似海,恩大如天。”淑玉慌了道:“我是鸾交凤配,怎 肯失身于你。我宁将银簪一根舍你,你快下楼去。”僧道:“是你吊我上来, 今夜来得去不得了。”即强去搂抱求欢。女怒甚,高声叫道:“有贼在此!” 那时父母睡去不闻。僧恐人知觉,即拔刀将女子杀死,取其簪、珥、戒指下 楼去。次日早饭后,其母见女儿不起,走去看时,见杀死在楼,竟不知何人所谋。其时,邻舍有不平许生事者③,与萧辅汉道:“你女平素与许献忠来往有 半年余,昨夜许生在友家饮酒,必定乘醉误杀,是他无疑。”萧辅汉闻知包 公神明,即具状赴告。
告为强奸杀命事:学恶许献忠,心邪狐媚,行丑鹑奔①。觇②女淑玉艾色③,百计营谋, 千思污辱。昨夜,带酒佩刀,潜入卧室,搂抱强奸,女贞不从,拔刀刺死。遗下簪珥,乘 危盗去。邻右可证。托迹黉④门,桃李陡变而为荆榛;驾称泮水,龙蛇忽转而为鲸鳄。法 律实类鸿毛,伦风今且涂地。急控填偿,哀哀上告。是时包公为官极清,识见无差,当日准了此状,即差人拘原被告、干证人等 听审。包公先问干证,左邻萧美、右邻吴范俱供:萧淑玉在沿街楼上宿,与许献忠有奸已经半载,只瞒过父母不知。此奸是有的,特非强奸,其杀死缘由, 夜深之事众人实在不知。许生道:“通奸之情瞒不过众人,我亦甘心肯认。 若以此拟罪,死亦无辞;但杀死事实非是我。”萧辅汉道:“他认轻罪而辞 重罪,情可灼见⑤。女房只有他到,非他杀死,是谁杀之?必是女要绝他勿奸,①
道肯——口言许可,答应,允许。②
兰房——熏染兰香的房间,女子居室的美称。③
邻舍句——邻居当中有对许生的事心怀不满的人。①
鹑奔——男女之间不正当的行为。典出《诗经·鄘风》。②
觇(chān,音搀)——看,窥看。③
艾(ài,音爱)色——漂亮的容貌。④
黉(hóng,音洪)——古代学校名,学堂。⑤
灼(zhuó, 音卓)见——明彻见到。因怀怒杀之,且后生轻狂性子,岂顾女子与他有情。老爷若非用刑究问,安 肯招认。”包公看许生貌美性和,似非凶恶之徒,因问道:“汝与淑玉往来 时曾有人楼下过否?”答道:“往日无人,只本月有叫街和尚夜间敲木鱼经 过。”包公因发怒道:“此必是你杀死的,今问你罪,你甘心否?”献忠心 慌,答道:“甘心。”遂打四十收监。包公密召公差王忠、李义问道:“近 日叫街和尚在何处居住?”王忠道:“在玩月桥观音座前歇。”包公吩咐二 人可密去如此施行,讨出赏你。  其夜,僧明修复敲木鱼叫街,约三更时分,将归桥宿,只听得桥下三鬼 一声叫上,一声叫下,又低声啼哭,甚是凄切怕人。僧在桥打坐,口念弥陀。 后一鬼似妇人之声,且哭且叫道:“明修明修,你要来奸我,我不从罢了。 我阳数⑥未终,你无杀我道理。无故杀我,又抢我钗珥。我已告过阎王,命二 鬼使伴我来取命,你反念阿弥陀佛讲和。今宜讨财帛与我并打发鬼使,方与 私休,不然再奏大曹,定来取命。念诸佛难保你命。”明修乃手执弥陀珠佛 掌答道:“我一时欲火要奸你,见你不从又要喊叫,恐人来捉我,故一时误 杀你。今钗钿戒珠尚在,明日买财帛并念经卷超度你,千万勿奏天曹。”女 鬼又哭,二鬼又叫一番,更觉凄惨。僧又念经,再许明日超度①。忽然,两个 公差走出来,将铁链锁住。僧惊慌:“是鬼!”王忠道:“包公命我捉你, 我非鬼也。”吓得僧如泥块,只说看佛面求赦。王忠道:“真好个谋人佛、 强奸佛。”遂锁将去。李义收取禅担、蒲团等物同行。原来包公早命二公差 雇一娼妇,在桥下作鬼声,吓出此情。次日,锁了明修并带娼妇见包公,叙桥下做鬼吓出明修要强奸不从因致杀死情由。包公命取库银赏了娼家并二公差去讫,又搜出明修破衲袄内钗、 珥、戒指,辅汉认过,确是伊女插戴之物。明修无词抵饰,一款供招,认承 死罪。包公乃问许献忠道:“杀死淑玉是此贼秃,理该抵命;但你做秀才奸人室女,亦该去衣衿②。今有一件,你尚未娶,淑玉未嫁,虽则两下私通,亦是 结发夫妻一般。今此女为你垂布,误引此僧,又守节致死,亦无玷名节,何 愧于妇?今汝若愿再娶,须去衣衿;若欲留前程,将淑玉为你正妻,你收埋 供养,不许再娶。此二路何从?”献忠道:“我稔知淑玉素性贤良,只为我 牵引故有私情,我别无外交,昔相通时曾嘱我娶她,我亦许她发科时定谋完 娶。不意遇此贼僧,彼又死节明白,我心岂忍再娶。今日只愿收埋淑玉,认 为正妻,以不负他死节之意,决不敢再娶也。具衣衿留否,惟凭天台③所赐, 本意亦不敢欺心。”包公喜道:“汝心合乎天理,我当为你力保前程。”即 作文书,申详学道:
审得生员许献忠,青年未婚,邻女淑玉,在室未嫁。两少相宜,静夜会佳期于月下; 一心合契,半载赴私约于楼中。方期缘结乎百年,不意④变生于一旦。恶僧明修,心猿意 马,夤夜⑤直上重楼;狗幸狼贪,粪土将污白壁。谋而不遂,袖中抽出钢刀;死老含冤,⑥
阳数——寿命。①
超度——僧、尼、道人为死者诵经,认为可以救度亡灵超越苦海。②
衣衿(jīn,音今)——古代读书人的专用衣服,代表其身份地位,此处代称秀才。③
天台——对包公的敬称。④
方期??不意??——刚刚想??却不料??。⑤
夤(y ín,音银)夜——深夜。暗里剥去钗珥。伤哉淑玉,遭凶僧断丧香魂,义矣献忠,念情妻誓下再娶。今拟僧抵命, 庶⑥雪节妇之冤;留许前程,少奖义夫之概。未敢擅便,伏候断裁。学道随即依拟。 后许献忠得中乡试,归来谢包公道:“不有老师,献忠已作囹圄之鬼,岂有今日。”包公道:“今思娶否?”许生道:“死不敢矣。”包公道:“不 孝有三,无后为大。”许生道:“吾今全义,不能全孝矣。”包公道:“贤 友今日成名,则萧夫人在大之灵必喜悦无穷;就使若在,亦必令贤友置妥, 今但以萧夫人为正,再娶第二房令阃①何妨。”献忠坚执不从。包公乃令其同 年举人田在懋为媒,强其再娶霍氏女为侧室②,献忠乃以纳妾礼成亲,其同年 录③只填萧氏,不以霍氏参入,可谓妇节夫义,两尽其道。而包公雪冤之德, 继嗣之恩,山高海深矣。⑥
庶——希望。①
令阃(kǔn,音捆)——借指女子,第二房令阃即妾。②
侧室——妾。③
同年录——乡试,会试发榜后,刊印的以考试名次为序的人名册。二 丁娘子忍辱报仇冤 性慧僧匿妇扣人夫  话说贵州道程番府有一秀才丁日中,常在安福寺读书,与僧性慧朝夕交 接④。性慧一日往日中家相访,适日中外出,其妻邓氏闻夫常说在寺读书,多 得性慧汤饮,因此出来见之,留他一饭。性慧见邓氏容貌华丽,言同清雅, 心中不胜喜慕。后日中复往寺读书月余未回,性慧遂心生一计,将银雇二道 士假扮轿夫,半午后到邓氏家道:“你相公在寺读书,劳神太过,忽然中风⑤ 死去,得僧性慧救醒,尚奄奄在床,生死未保。今叫我二人接娘子去看他。” 邓氏道:“何不借眠轿送他回来?”二轿夫道:“本要送他回来,奈程途有 十余里,恐路上冒风,症候加重,便难救治。娘子可自去看来,临时主意或 接回或在彼处医治,有个亲人在旁,也好伏侍病人。”邓氏听得即登轿去, 天晚到寺,直抬入僧房深处,却已排整酒筵,欲与邓饮酒。那邓氏即问道: “我官人在哪里,领我去看。”性慧道:“你官人因众友相邀去游城外新寺, 适有人来报他中风,小僧去看,幸已清安。此去有路五里,天色已晚,可暂 在此歇,明日早行;或要即去,亦待轿夫吃饭,娘子亦吃些点心,然后讨火 把去。”邓氏遂心生疑,然又进退无路,饮酒数杯,又催轿夫去。性慧道: “轿夫不肯夜行,各回去了。娘子可宽饮数杯,不要性急。”又令侍者小心 奉劝,酒已微醉,乃照入禅房去睡。邓氏见锦衾绣褥,罗帐花枕,件件精美。 以灯照之,四边皆密,乃留灯合衣而寝,心中疑虑不寐。及钟声定后,性慧 从背地进来,近床抱住。邓氏喊声:“有贼!”性慧道:“你就喊到天明, 也无人来捉贼。我为你费了多少心机,今日乃得到此,亦是前生夙缘①注定, 不由你不肯。”邓氏骂道:“野僧何得无耻,我宁死决不受辱。”性慧道: “娘子肯行方便一宵,明日送你见夫;若不怜悯,小僧定断送你的性命!” 邓氏喊骂闹至半夜,被性慧强行剥去衣服,将手足绑缚,恣行淫污。次日午 朝②方起。性慧谓邓氏道:“你被我设计骗来,事已至此,可削发为僧,藏在 寺中,衣食受用都不亏你,又有老公陪。你若使昨夜性子,有麻绳、剃刀、 毒药在此,凭你死吧!”邓氏暗思身已受辱,死则永无见夫的日子,此冤难 报,不如忍耐受辱,倘得见夫,报了此冤,然后就死。乃从其披剃。过了月余,丁日中来寺拜访性慧,邓氏认得是夫声音,挺身先出,性慧即赶出来。日中方与邓氏作揖,邓氏哭道:“官人不认得我了?我被性慧拐 骗在此,日夜望你来救我。”日中大怒,扭住性慧便打,被性慧呼集众僧将 日中锁住,取出刀来将杀之。邓氏来夺刀道:“可先杀我,然后杀我夫。” 性慧乃收起刀,强扯邓氏入房吊住,再出来杀日中。日中道:“我妻被你拐, 夫又被你杀,我到阴司也不肯放你。若要杀,可与我夫妻相见,作一处死罢。” 性慧道:“你死则邓氏无所望,便终身是我妻,安肯与你同死。”日中道: “然则全我身体,容我自死罢。”性慧道:“我且积些阴功。方丈后有一大 钟,将你盖在钟下,与你自死。”遂将日中盖入钟下。邓氏日夜啼哭,拜祷 观音菩萨,愿有人来救他丈夫。过了三日,适值包公巡行其地,夜梦观音引至安福寺方丈中,见钟下覆③④
朝夕交接——早晚相接触。⑤
中风——中医病症名。指突然昏倒,口眼歪斜,言语困难或半身不遂的病症。此病之发,常致突然死去。①
夙(sù,音速)缘——往昔的缘分。②
午朝(zhāo,音招)——午时。③
覆(fù,音复)——盖住。一黑龙;初亦不以为意,至第二、三夜,连梦此事,心始疑异,乃命手下径 往安福寺中,试看何如。到得方丈坐定,果见方丈后有一大钟,即令手下抬 开来看,只见一人饿得将死,但气未绝。包公知是被人所困,即令以粥汤灌 下,一饭时稍醒,乃道:“僧性慧既拐我妻削发为僧,又将我盖在钟下。” 包公遂将性慧拿下。但四处搜觅并无妇人。包公便命密搜。乃入复壁中,有 铺地木板,公差揭起木板,有梯入地,从梯下去,乃是地楼,点灯明亮,一 少年和尚在坐。公差叫他上来,报见包公。此和尚即是邓氏,见夫已放出, 性慧已锁住,邓氏乃从头叙其拐骗情由,害夫根原。性慧不能辩,只磕头道: “死罪甘受。”包公随即判道:
审得淫僧性慧,稔①恶贯盈,与生员丁日中交游,常以酒食征逐,见其妻邓氏美貌, 不觉巧计横生,赚其入寺背夫,强行淫玷。劫其披缁削发,混作僧徒。虽抑郁而何言,将 待机而图报;偶日中之来寺,幸邓氏之间声。相见泣诉,未尽衷肠之话;群僧拘执,欲行 刃杀之凶。恳求身体之全,得盖大钟之下。乃感黑龙之被盖,梦入三更;因至方丈而开钟, 饿经五日。丁日中从危得活,后必亨通;邓氏女求死得生,终当完聚。性慧拐人妻、坑人 命,合枭首②以何疑;群僧党一恶害一生,皆充军于远卫。判讫③。将性慧斩首示众,其助恶众僧皆发充军。 包公又责邓氏道:“你当日被拐便当一死,则身洁名荣,亦不累夫有钟盖之难。若非我感观音托梦而来,汝夫却不为你而饿死乎?”邓氏道:“我先未死者,以不得见夫,未报恶僧之仇,将图见夫而死④。今夫已救出,僧已 就诛,妾身既辱,不可为人,固当一死决矣!”即以头击柱,流血满地。包 公乃命人扶住,血出晕倒,以药医好,死而复生。包公谓丁日中道:“依邓 氏之言,其始之从也,势非得己;其不死者,因欲得以报仇也。今击柱甘死, 可以明志,汝其收之。”丁日中道,“吾向者⑤正恨其不死以图后报仇之言为 假,今见其撞柱,非真偷生无耻可知。今幸而不死,吾待之如初,只当来世 重会也。”日中夫妇拜谢而归,以木刻包公之像,朝夕奉侍不懈。其后日中 亦登科第,官至同知⑥。①
稔(rěn,音忍)——事物积久酝酿成熟。②
枭(xiāo,音消)首——古代的一种死刑;把砍下来的人头高悬在木杆上示众。③
讫(qì,音气)——完结。④
将图句——本打算见到丈夫就死。⑤
向者——过去,从前。⑥
同知——官名,宋代枢密院的佐官。三 蒋光国诬告命难全 克忠妻记帐示凶犯  话说西安府也崇贵,家业巨万,妻汤氏,生子四人:长名克孝,次名克 悌,三名克忠,四名克信。克孝治家任事;克悌在外为商;克忠读书进学, 早负文名,屡期高捷,亲教幼弟克信,殷勤友爱,出入相随。克忠不幸下第, 染病卧床不起。克信时时入房看望,见嫂淑贞花貌惊人,恐兄病体不安,或 贪美色,伤损日深,决不能起,欲兄移居书房,静养身心,或可保其残喘。 淑贞爱夫心切,不肯与他出房,道:“病者不可移,且书斋无人伏侍,只在 房中,时刻好进汤药。”此皆真心相爱,原非为淫欲之计,克信心中怏然。 亲朋来问疾者,人人嗟叹克忠苦学伤神。克信叹道:“家兄不起,非因苦学。 自古几多英雄豪杰皆死于妇人之手,何独家兄。”话毕,两泪双垂。亲朋闻 之骇然,须臾罢去。克忠疾革①,蒋淑贞急呼叔来。克信大怒道:“前日不听 我言移入书房养病,今必来呼我为何?”淑贞悄然。克信近床,克忠泣道: “我不济事矣,汝好生读书,要发科第,莫负我叮咛。寡嫂贞洁,又在少年, 幸善待之。”语罢,遂气绝。克信哀痛弗胜,执丧礼一毫无缺,殡葬俱各尽 道,事奉寡嫂淑贞十分恭敬。自克忠死后,长幼共怜悯之。七七追荐,请僧 道做功果。淑贞哀号极苦,汤水不入口者半月,形骸②瘦弱,忧戚不堪。及至 百日后,父母慰之,家庭长者妯娌眷属亦各劝慰。微微饮食舒畅,容貌逐日 复旧,虽不戴珠翠,不施脂粉,自然美容动人,十分窈窕③,但其性甚介,守 甚坚,言甚简静,行甚光明,无一尘可染。倏尔④一周将近,淑贞之父蒋光国安排礼仪,亲来祭奠女婿,用族侄蒋嘉言出家紫云观为道士者作高功,亦领徒子蒋大亨,徒孙蒋时化、严华元同治 法事。克信心不甚喜,乃对光国道:“多承老亲厚情,其实无益。”光国佛 然不悦,遂入内谓淑贞道:“我来荐汝丈夫本是好心,你幼叔大不欢喜。薄 兄如此,宁不薄汝?”淑贞道:“他当日要移兄到书房,我留在房伏侍。及 至兄死时,他极恼我不是,到今一载,并不相见,待我如此,岂可谓善。” 光国听了此言,益憾①克信。及至功果将完,追荐亡魂之际,光国复呼淑贞道: “道人皆家庭子侄,可出拜灵前无妨。”淑贞衷心不胜,遂拜哭灵前,悲哀 已极,人人惨伤。独有臊道严华元,一见淑贞,心中想道:人言淑贞乃绝色 佳人,今观其居忧素服之时②,尚且如此标致;若无愁无闷而相欢相乐,真个 好煞人也。遂起淫奸之心。迨至夜深,道场圆满之后,道士皆拜谢而去。光 国道:“嘉言、大亨与时化三人,皆吾家亲,礼薄些谅不较量;惟严先生乃 异姓人物,当从厚谢之。”淑贞复加封一礼。岂知华元立心不良,阳言一谢 先行,阴实藏形高阁之上。少俟人静,作鼠耗声。淑贞秉烛视之,华元即以 求阳媾合邪药弹上其身。淑贞一染邪药,心中即时淫乱,遂抱华元交欢恣乐。 俄而天明,药气既消,始知被人迷奸,有玷名节,嚼舌吐血,登时闷死。华 元得遂淫心,遂潜逃而去,乃以淑贞加赐礼银一封,贻于淑贞怀中,盖冀其①
疾革——很快地失精亡血。②
形骸(hái,音孩)——身体。③
窈窕(y ǎotiǎo,音摇条)──文静而美好。④
倏(shū,音书)尔——很快地。①
益憾(hàn,音汗)——更加怨恨。②
居忧句——处在忧伤、穿着孝服的时间。复生而为之谢也。 日晏③之时,晨炊已熟,婢女菊香携水入房,呼淑贞梳洗,不见形踪,乃登阁上寻觅。但见淑贞死于毡褥之上。菊香大惊,即报克孝、克信道:“三 娘子死于阁上。”克孝、克信上阁看之,果然气绝。大家俱惊慌,乃呼众婢 女抬淑贞出堂停柩。下阁之时遗落胸前银包,菊香在后拾取而藏之。此时光 国宿于女婿书房,一闻淑贞之死,即道:“此必为克信叔害死。”忙入后堂 哭之,甚哀甚忿,乃厉声道:“我女天性刚烈,并无疾病,黑夜猝死,必有 缘故。你既恨我女留住女婿在房身死,又恨我领道人做追荐女婿功果,必是 乘风肆恶,强奸我女,我女咬恨,故嚼舌吐血而死。”遂作状告到包公道:   告为灭伦杀嫂事:风俗先维风教、人生首重人伦。男女授受不亲,嫂溺手援非正④。 女嫁生员也克忠为妻,不幸夫亡,甘心守节。兽恶克信,素窥嫂氏姿色,淫凶无隙可加; 机乘斋醮完功,意料嫂倦酣卧。突入房帷,恣抱奸污。女羞咬恨,嚼舌吐血,登时闷死。 狐绥绥,犬靡靡,每痛恨此贱行;鹑奔奔,鹊疆疆,何堪闻此丑声①。家庭偶语,将有丘 陵之歌;外众聚谈,岂无墙茨之句。在女中雪无由,不殉身不足以明节;在恶奸杀有据, 不填命不足以明冤。哀求三尺,旱正五刑。上告。 此时,乜克信闻得蒋光国告己强奸服嫂,羞惭无地,抚兄之灵痛哭伤心,呕血数升,顷刻立死。魂归阴府,得遇克忠,叩头哀诉。克忠泣而语之道: “致汝嫂于死地者,严道人也。有银一封在菊香手可证。汝嫂存日已登簿上。 可执之见官,冤情自然明白,与汝全不相干。我的阴灵决在衙门来辅汝,汝 速速还阳,事后可荐拔汝嫂。切记切记。”克信苏转,已过一日。包公拘提 甚紧,只得忙具状申诉道:
诉为生者暴死,死者不明;死者复生,生者不愧事:寡嫂被强奸而死,不得不死, 但死非其时;嫂父见女死而告,不得不告,但告非其人。何谓死非其时?寡嫂被污,只宜 当时指陈明白,不宜死之太早;嫂父控冤,会须访确强暴是谁,不应枉及无干。痛身拜兄 为师,事嫂如母,语言不通,礼节尤谨。毫不敢亵,岂敢加淫?污嫂致死,实出严道;嫂 父不察,飘空诬陷。兔爰②得计,雉罹③实出无辜;鱼网高悬,鸿离难甘代死。泣诉。
包公亦准乜克信诉词,即唤原告蒋光国对理。光国道:“女婿病时,克 信欲移入书房服药养病,我女不从,留在房中伏侍,后来女婿不幸身亡,克 信深怒我女致兄死地,故强逼成奸,因而致死,以消忿怒。”克信道:“辱 吾嫂之身以致吾嫂之死者,皆严道人。”光国道:“严道人仅做一日功果④, 安敢起奸淫之心入我女房,逼他上阁?且功果完成之时,严道人齐齐出门去 了,大众皆见其行。此全是虚词。”包公道:“道人非一,单单说严道人有 何为凭为证?”克信泣道:“前日光国诬告的时节,小的闻得丑恶难当,即 刻抚兄之灵痛哭伤心,呕血满地,闷死归阴。一见先兄,叩头哀诉,先兄慰 小人道,严道人致死吾嫂,有银在菊香处为证,吾嫂有登记在簿上。乞老爷 详情。”包公怒道:“此是鬼话,安敢对官长乱谈!”遂将克信打三十板, 克信受刑苦楚,泣叫道:“先兄阴灵尚许来辅我出官,岂敢乱谈!”包公大③
晏(y àn,音燕)——晚,迟。④
男女句——男女之间应当保持一定的距离,即使嫂子落水,也不能用手直接拉她。①
狐绥绥句——像禽兽一样的行为,令人痛恨,使人不忍听到。②
爰(yuán,音原)——于是。③
罹(lí,音离)——遭受不幸。④
功果——念经以超度亡灵。骂道:“汝兄既有阴灵来辅你,何不报应于我?”忽然间包公困倦,曲肱① 而枕于案上,梦见已故生员乜克忠泣道:“老大人素称神明,今 日为何昏昧? 污辱吾妻而致之死者,严道人也,与我弟全不相干。菊香获银一封,原是大 人季考赏赐生员的,吾妻赏赐道人,登注簿上,字迹显然,幸大人详察,急 治道人的罪,释放我弟。”包公梦醒,抚然叹曰:“有是哉!鬼神之来临也。” 遂对克信道:“汝言诚非谬谈,汝兄已明白告我,我必为汝辨此冤诬。”遂 即差人速拿菊香拶起②,究出银一封,果是给赏之银。问菊香道:“汝何由得 此?”菊香道:“此银在娘子身上,众人抬他下阁时,我从后面拾得。”又 差人同菊香入房取淑贞日记簿查阅,果有用银五钱加赐严道人字迹。包公遂 急拿严道人来,才一夹棍,便直招认,不合③擅用邪药强奸淑贞致死,谬以原 赐赏银一封纳其胸中是实,情愿甘罪,与克信全无干涉。包公判道:
审得严华元,紊迹玄门,情迷欲海,滥叨羽衣之列,窃思红粉之娇。受赏出门,阳 播④先归之语;贪淫登阁,阴为⑤下贱之行。弹药染贞妇之身,清修安在?贪花杀服妇之命, 大道已忘。淫污何敢对天尊,冤业几能逃地狱?淑贞含冤,丧娇容于泉下;克忠托梦,作 对头于阳间。一封之银足证,数行之字可稽。在老君既不容徐身之好色,而王法又岂容华 元之横奸?填命有律,断首难逃。克信无干⑥,从省发还家⑦之例;光国不合,拟诬告死罪 之刑。①
曲肱(gōng,音工)——弯着上臂。②
拶(zā,音匝)——逼迫。③
不合——不应该。④
阳播——公开宣扬。⑤
阴为——私下里所做。⑥
无干——没有干系。⑦
省发句——简单地放回家去。四 陈月英含舌诉冤屈 朱弘史语蹇露劣迹  话说山东兖州府曲阜县,有姓吕名毓仁者,生子名如芳,十岁就学,颖 异①非常。时本邑陈邦谟副使闻知,凭其子业师傅文学即毓仁之表兄为媒,将 女月英以妻②如芳。冰议一定,六礼遂成。越及数年。毓仁敬请表兄傅文学约 日完娶,陈乃备妆奁送女过门。国色天姿,人人称羡,学中朋友俱来庆新房。 内有吏部尚书公子朱弘史,是个风情浇③友。自夫妇合卺之后,陈氏奉姑至孝, 顺夫无违,岂期喜事方成,灾祸突至,毓仁夫妇双亡,如芳不胜哀痛,守孝 三年,考入黉宫,联捷秋闱④,又产麟儿。陈氏因留在家看顾。如芳功名念切, 竟别妻赴试,陡遇倭警,中途被执,惟仆程二逃回,报知陈氏。陈氏痛夫几 绝,父与兄弟劝慰乃止,其父因道:“我如今赴任去急,虑汝一人在家,莫 若携甥同往。”陈氏道:“爷爷严命本不该违,奈你女婿鸿雁分飞,今被掳 去,存亡未知,只有这点骨血,路上倘有疏虞,绝却吕氏之后。且家中无主, 不好远去。”副使道:“汝言亦是。但我今全家俱去,只汝二位嫂嫂在家, 汝可常往,勿在家忧闷成疾。”副使别去。陈氏凡家中大小事务,尽付与程 二夫妻照管,身旁惟七岁婢女叫做秋桂伏侍,闺门不出,内外凛然。不意程 二之妻春香,与邻居张茂七私通,日夜偷情。茂七因谓春香道:“你主母青 年,情欲正炽,你可为我成就此姻缘。”春香道:“我主母素性正大,毫不 敢犯,轻易不出中堂。此必不可得。”茂七复戏道:“你是私心,怕我冷落 你的情意,故此不肯。”春香道:“事知难图。”自此,两人把此事亦丢开 不提。且说那公子朱弘史,因庆新房而撼动春心,无由得入。得知如芳被掳,遂卜馆⑤与吕门相近,结交附近的人,常常套问内外诸事,倒象真实怜悯如芳 的意思。不意有一人告诉:“吕家世代积德,今反被执,是天无眼睛,其娘 子陈氏执守妇道,出入无三尺之童,身旁惟七岁之婢,家务支持尽付与程二 夫妻,程二毫无私意,可羡可羡。”弘史见他独夸程二,其妇必有出处。遂 以言套那人道:“我闻得程妻与人有通,终累陈氏美德。”其人道:“相公 何由得知?我此处有个张茂七,极好风月,与程二嫂朝夕偷情。其家与吕门 连屋,或此妇在他家眠,或此汉在彼家睡,只待丈夫在庄上去,就是这等。” 弘史心生计道:我当年在他家庆新房时,记得是里外房间,其后有私路可入 中间。待我打听程二不在家时,趁便藏入里房,强抱奸宿,岂不美哉。计较 已定。次日傍晚,知程二出去,遂从后藏入已定。其妇在堂唤秋桂看小官, 进房将门扣上,脱衣将洗,忽记起里房透中间的门未关,遂赤身进去,关讫 就洗。此时弘吏见雪白身躯,已按纳不住,陈氏浴完复进,忽被紧抱,把口 紧紧掩住,弘史把舌舔入口内,令彼不能发声。陈氏猝然遇此,举手无措, 心下自思道:身已被污,不如咬断其舌,死亦不迟。遂将弘史舌尖紧咬。弘 史不得舌出,将手扣其咽喉,陈氏遂死。弘史潜迹走脱,并无人知。移时,小儿啼哭,秋桂喊声不应,推门不开,遂叫出春香。提灯进来,①
颖(y īng 音影)异——聪明、与众不同。②
妻——名词用作动词,嫁给。③
浇——浮薄。④
考入句——考进学校,在科举的秋试中接连获得成功。⑤
卜(bǔ,音补)馆——选择教书的地方。外门紧闭,从中间进去,见陈氏已死,口中出血,喉管血荫,袒身露体,不 知从何致死。乃惊喊,族众见其妇如此形状,竟不知何故。内有吴十四、吴 兆升说道:“此妇自来正大,此必是强奸已完,其妇叫喊,遂扣喉而死。我 想此不是别人,春香与茂七有通①,必定是春香同谋强奸致死。”就将春香锁 扣绊死,将陈氏幼子送往母家乳哺。  次日,程二庄上回来,见此大变,究问缘由,众人将春香通奸同谋事情 说知,程二即具状告县:
告为强奸杀命事:极恶张茂七,迷曲蘖②为好友,指花柳为神仙。贪妻春香姿艾,乘 身出外调奸,恣意横行,往来无忌。本月某日,潜入卧房,强抱主母行奸,主母发喊,剪 喉杀命。身妻喊惊邻甲共证。满口血凝,任挽天河莫洗;裸形床上,忍看被垢尸骸。痛恨 初奸某妻,再奸主母;奸妻事小,杀主事大。恳准正法填命,除恶申冤。上告。当时知县即行相验。只见那妇人尸喉管血荫,口中血出。令仆将棺盛之。带 春香、茂七一干人犯鞠问。即问程二道:“你主母被强奸致死,你妻子与茂 七通奸同谋,你岂不知情弊①?”程二道:“小的数日往庄上收割,昨日回来, 见此大变,询问邻族吴十四、吴兆升说,妻子与张茂七通奸,同谋强奸主母, 主母发喊,扣喉绝命。小的即告爷爷台下。小的不知情由,望爷爷究问小的 妻子,便知明白。”具官问春香道:“你与张茂七同谋,强奸致死主母,好 好从直招来。”春香道:“小妇人与茂七通奸事真,若同谋强奸主母,并不 曾有。”知县道:“你主母为何死了?”春香道:“不知。”官令拶起②,春 香当不起刑法,道:“爷爷,同谋委实没有,只茂七曾说过,你主母青年貌 美,教小妇人去做脚。小妇人道,我主母平日正大,此事毕竟不做。想来必 定张茂七私自去行也未见得。”官将茂七夹起问道:“你好好招来,免受刑 法。”茂七道:“没有。”官又问道:“必然是你有心叫春香做脚③,怎说没 有此事?”当时吴十四、吴兆升道:“爷爷是青天,既一事真,假事也是真 了。”茂七道:“这是反奸计。爷爷,分明是他两个强奸,他改做小的与春 香事情,诬陷小的。”官将二人亦加刑法,各自争辩。官复问春香道:“你 既未同谋,你主母死时你在何处?”春香道:“小妇人在厨房照顾做工人, 只见秋桂来说,小官在那里啼哭,喊叫三、四声不应,推门又不开,小妇人 方才提灯去看,只见主母已死,小妇人方喊叫邻族来看,那时吴十四、吴兆 升就把小妇人锁了。小妇人想来,毕竟是他二人强奸扣死出去,故意来看, 诬陷小妇人。”官令俱各收监,待明日再审。次日,又拿秋桂到后堂,官以 好言诱道:“你家主母是怎么死了?”秋桂道:“我也不晓得。只是傍晚叫 我打水洗浴,叫我看小官,他自进去把前后门关了。后来听得脚声乱响,口 内又像是说不出,过了半时,便无声息,小官才啼,我去叫时他不应,门又 闭了。我去叫春香姐姐拿灯来看,只见衣服也未穿,死了。”官又问:“吴 十四、吴兆升常在你家来么?”秋桂道:“并不曾来。”又问:“茂七来否?” 秋桂道:“常在我家来,与春香姐姐笑。”官审问详细,取出一千人犯到堂 道:“吴某二人事已明白,与他无干。茂七,我知道你当初叫春香做脚不遂,①
通——通奸。②
曲蘖(niè,音聂)——不正的苗芽,借喻行为不端者。①
情弊(bì,音必)——真情被遮盖之处。②
拶(zǎn,音攒)起——使用一种酷刑,即用夹手指的刑具勒起来。③
做脚——做手脚,行动、计策,多指诡计。后来你在他家稔熟④,晓得陈氏在外房洗浴,你先从中间藏在里房,俟陈氏进 来,你掩口强奸,陈氏必然喊叫,你恐怕人来,将咽喉扣住死了。不然,他 家又无杂人来往,哪个这等稔熟?后来春香见事难出脱,只得喊叫,此乃掩 耳盗铃的意思。你二人的死罪定了。”遂令程二将棺埋讫,开豁邻族等众, 即将行文申明上司。程二忠心看顾小主不提。越至三年时,包公巡行山东曲阜县,那茂七的父亲学六具状进上: 诉为天劈奇冤事:民有枉官为中理,子受冤父为代白。枭恶①程二,主母身故,陷男 茂七奸杀,告县惨刑屈招。泣思奸无捉获,指奸恶妻为据;杀不喊明,驾将平日推原。伊 妻奸不择主,是夜未知张谁李谁;主母死无证据,当下何不扭住截住?恶欲指鹿而为马,
法岂易牛而以羊。乞天镜,照飞霜。详情不雨,盆下衔恩。哀哀上诉。 包公准状。次日,夜阅各犯罪案,至强奸杀命一案,不觉精神疲倦,朦胧睡 去。忽梦见一女子似有诉冤之状。包公道:“你有冤只管诉来。”其妇未言 所以,口吟数句而去道:“一史立口阝人士,八厶还夸一了居。舌尖留口含 幽怨,蜘蛛横死恨方除。”时包公醒来,甚是疑惑,又见一大蜘蛛,口开舌 断,死于卷上。包公辗转寻思,莫得其解。复自想道:陈氏的冤,非姓史音 即姓朱也。次日,审问各罪案明白,审到此事,又问道:“我看起秋桂口词, 他家又无闲人来往,你在他家稔熟,你又预托春香去谋奸,到如今还诉什么 冤?”茂七道:“小的实没有此事,只是当初县官做杀②了,小的有口难分。 今幸喜青天爷爷到此,望爷爷斩断冤根。”包公复问春香,亦道:“并无此 事,只是主母既死,小妇人分该死了。”包公乃命带春香出外听候,单问张 茂七道:“你与初知陈氏洗浴,藏在房中,你将房中物件一一报来。”茂七 道:“小的无此事怎么报得来?”包公道:“你死已定,何下报来!”茂七 想道:也是前世冤债,只得妄报几件。“他房中锦被、纱帐、箱笼俱放在床 头。”包公令带春香进来,问道:“你将主母房中使用物件逐一报来。”春 香不知其意,报道:“主母家虽富足,又出自宦门,平生只爱淡薄,福生帐、 布被、箱笼俱在楼上,里房别无他物。”包公又问:“你家亲眷并你主人朋 友,有姓朱名死的没有?”春香道:“我主人在家日,有个朱吏部公子相交, 自相公被掳,并不曾来,只常年与黄国材相公在附近读书。”包公发付收监。 次日观风③,取弘史作案首,取黄国材第二。是夜阅其卷,复又梦前诗,遂自 悟道:一史立口阝人士,一史乃是吏字,立口阝是个部字,人士乃语词也。 八厶乃公字,一了是子字。此分明是吏部公子。舌尖留口含幽怨,这一句不 会其意。蜘蛛横死恨方除,此公子姓朱,分明是蜘蛛也。他学名弘史,又与 此横死声同律;恨方除,必定要问他填命①方能泄其妇之恨。次日,朱弘史来 谢考。包公道:“贤契②好文字。”弘史语话不明,舌不叶律③。包公疑惑, 送出去。黄国材同四名、五名来谢。包公问黄生道:“列位贤契好文字。” 众答道:“不敢。”因问道:“朱友的相貌魁昂,文才俊拔,只舌不叶律,④
稔(rěn,音忍)熟——十分熟悉。①
枭(xiāo,音消)恶——罪大恶极,十分凶恶。②
做杀——办理完毕,此处指判案结束。③
观风——察看机会。①
填命——偿还性命。②
贤契(qì,音气)——有道德而且志趣相投的朋友。③
叶(xiè,音协)律——音韵,此处指发音吐字。可为此友惜之。不知他还是幼年生成,还是长成致疾?”国材道:“此友与 门生四年同在崇峰里攻书,忽六月初八日夜间去④其舌尖,故此对答不便。” 诸生辞去。包公想道:“我看案状是六月初八日奸杀,此生亦是此日去舌, 年月已同;兼相单上载口中血出,此必是弘史近境探知门路去向,故预藏在 里房,俟⑤其洗浴已完,强奸恣欲,将舌入其口以防发喊。陈氏烈性,将口咬 其舌,弘史不得脱身,扣咽绝命逃去。试思此生去舌之日与陈氏奸杀之日相 符,此正应“舌尖留口念幽怨”也,强奸杀命更无疑矣。随即差人去请弘史。 及至,以重刑鞠问,弘史一一招承。遂落审语道:
审得朱弘史,宦门辱子,黉序⑥禽徒。当年与如芳相善,因庆新房,包藏淫欲。瞰夫 被掳,于四年六月初八夜,藏入卧房,探听陈氏洗浴,恣意强奸,畏喊扣咽绝命。含舌诉 冤于梦寐,飞霜落怨于台前。年月既侔⑦,招详亦合。合拟大辟之诛,难逃枭首之律。其 茂七、春香,填命虽谓无事,然私谋密策,终成祸胎,亦合发遣问流,以振风化。④
去——丢失。⑤
俟(sì,音四)——等待。⑥
黉序——学校。⑦
侔(m6u,音谋)——相齐,相等,符合。五 邹琼玉挽发表真情 王朝栋讨药陷冤狱  话说潮州府邹士龙、刘伯廉、王之臣三人相善,情同管鲍①,义重分金。 后臣、龙二人同登乡荐,共船往京会试。邹士龙到船。心中悒快②。王之臣慰 解道:“大丈夫所志在功名,离别何足叹?”士龙道:“我非为此。贱内怀 有七月之娠,屈指正月临盆,故不放心。”之臣道:“贱内亦然。想天相吉 人,谅获平安,不必挂虑。”龙道:“你我二人自幼同学从师,稍长同进黉 宫,前日同登龙虎③,今又彼此内眷有孕,事岂偶然。兄若不弃,他日若生者 皆男,呼为兄弟;生者皆女,呼为姊妹;倘是一男一女,结为夫妻。兄意何 如?”臣道:“斯言先得我心。”命仆取酒,尽欢而饮。后益相亲爱。至京 会试,龙获联登,臣落孙山。臣遂先辞回家,龙乃送至郊外嘱道:“今家书 一封劳兄带回,家中事务乞兄代为兼摄一二。”臣道:“家中事自当效力, 不必挂念,惟努力殿试、决与前三名争胜。”遂掩泪而别。臣抵家见妻魏氏 产一男,名朝栋。臣问是何日,魏氏道:“正月十五辰时。邹大人家同日酉 时得一女,名琼玉。”臣心喜悦,遂送家书到龙家。龙妻李氏已先得联登捷 报,又得平安家信,信中备述舟中指腹的事。李氏命婢设酒款臣,臣醉乃归。 自后龙家外事臣遂悉为主持,毫无私意。数月后,龙受知县而回,择日请伯 廉为二家交聘,臣以金镶玉如意表礼为聘,龙以碧玉鸾钗一对答之。及龙赴 任,往来书启通问,每月无间。臣越数科不中,亦受教职,历任松江府同知。 病重,遗书一纸于龙,中间别无所云,惟谆谆嘱以扶持幼子。既而,卒于任 所。龙偶历南京巡道,得书大恸,亲往吊奠。臣为官清廉,囊无余剩,龙乃 赠银百两,代为申明上司,给沿途夫马船只,奔柩归葬。丧事既毕,欲接朝 栋来任攻书,朝栋辞道:“父丧未终,母寡家贫,为子者安敢远行。”龙闻 言颇嘉其孝,常给货以赡之,令之勤读,而家资日见颓败。十四岁补邑庠生, 龙闻知甚喜,亦特遣贺。自后,朝栋惟知读书,坐食山崩,遂至贫穷。而龙历任参政,以无子致仕回家。朝栋亦与伯廉往贺,衣衫褴褛。偶府县官俱来拜,龙自觉羞耻,心 甚不悦。朝栋已十六岁,乃托刘伯廉去说,择日完娶。参政遂道:“彼父在 日虽过小聘,未尝纳采。彼乃宦家子弟,我女干金小姐,两家亦非小可人家, 既要完娶,必行六礼。”朝栋闻言乃道:“彼亦知我家贫无措,何故如此留 难?我当发奋,倘然侥幸,再作理会。”竟不复言。一日,参政谓夫人道:“女儿长成,分当该嫁。”夫人道:“前者王公子来议完亲,虽家贫,我只得此女,何不令其入赘我家,岂不两便,何必要 他纳采?”参政道:“吾见朝栋将来恐只是个穷儒,我居此位,安用穷儒做 门婿。谅他无银纳采,故尔留难。且彼大言不惭,再过一年,我叫刘兄去说, 既不纳采,叫他领银百两另娶,我将女别选名门宦宅,庶不致耽误我女。” 夫人道:“彼即虽贫,喜好读书,将来必不落后。彼父虽亡,前言犹在,岂 可因此改盟?”参政道:“非汝所知,我自有处。”不意琼玉在屏后听知。 次日,与丹桂在后花园中观花,见朝栋过于墙外。婢指道:“这就是王公子。 各各相盼而去。琼玉见朝栋丰姿俊雅,但衣衫褴褛,心中暗喜。至第二日,①
管鲍——管仲与鲍叔牙,东周时代人,交深。②
悒(y í,音抑)怏(y àng,音样)——忧郁,不高兴。③
同登龙虎——金榜题名,共同登第。乃又与丹桂往花园。朝栋因见女子星眸月貌,光彩动人,与婢观花,意其必 是琼玉,次日又往园外经过。琼玉令丹桂呼道:“王公子!”朝栋恐被人见, 不敢近前。婢又连呼,生见呼切,意必有说,竟近墙边。琼玉乃令婢开了小 门,备以父言相告。朝栋道:“此亲原是先君所定,我今虽贫,银决不受, 亲决不退。令尊欲将汝遣嫁,亦凭令尊。”琼玉道:“家君虽有此意,我决 不从。你可用心读书,终久团圆。你晚上可在此来,我有事问你。此时恐有 人来,今且别去。  朝栋回去,候至人静更余,径去门边,见丹桂立候,乃道:“小姐请公 子进去说话。”朝栋道:“恐你老爷知道,两下不雅。”丹桂道:“老爷、 夫人已睡,进去无妨。”朝栋犹豫,丹桂促之乃入。但见备有酒肴,留公子 对坐同饮。朝栋欲不能制,竟欲苟合。玉坚不许,乃道:“今日之会,盖悯 君之贫耳,岂因私欲致此;倘今苟从,合卺之际将何为质?”朝栋道:“此 事固不敢强,但令尊欲易盟①将如之何?”玉道:“我父纵欲别选东床,我岂 肯从。古云:一丝已定,岂容再易。”朝栋道:“你能如此,终恐令尊势不 得已。”玉道:“我父若以势压,惟死而已。”遂牵生手,对天盟誓。既而 又饮。时至三更,女年尚幼,饮酒未节,遂乃醉倦,忘辞生回,和衣而睡。 生欲出,丹桂道:“小姐未辞,想有事说,少坐片时,俟小姐醒来。”生往 视之,真若睡未足之海棠,生兴不能制,抱而同睡。玉略醒,乃道:“我一 时醉倦,有失赡顾。”生求合,玉意绸缪①,亦不能拒,遂与同寝。鸡啼,二 人同起。玉以丝绸三匹,金手镯一对,银钗数双授生,临别,又令次夜复入, 生自后夜来晓出,两月有余。一晚,朝栋偶因母病未去,丹桂候门良久,不见生来,忽闻有脚步响,连道:“公子来矣。”不意祝圣八惯做鼠窃,撞见冲入。丹桂见是贼来,慌 忙走入。圣八遂乃赶进,丹桂欲喊,圣八拔刀杀死。陡然人来,琼玉于灯下 见是贼至,开门走至堂上暗处躲之。圣八入房,尽掳其物而去。玉至天微明, 乃叫母道:“房中被贼劫。”参政道:“如何不叫?”玉道:“我见杀了丹 桂,只得开门走,躲藏于暗处,故不敢喊。”参政往看,见丹桂杀于后门。 问玉道:“丹桂缘何杀于此?”女无言可答。参政心甚疑之。玉乃因此惊病 不能起床。参政欲去告官,又无赃证,乃令家人梅旺到各处探访。朝栋困母病无银讨药,将金手镯一个请银匠饶贵换银,贵乃应诺,未收,朝栋出铺。梅旺偶 在铺门经过,望见银匠桌上有金手镯一个,走进问道:“此谁家的物件?” 银匠道:“适才王相公拿来待我换银的。”梅旺道:“既要换银,我拿去见 老爷兑银与他就是。”匠人道:“他说不要说出谁的,你也不必说,勿令他 怪我。”遂付与梅旺拿去。旺回家告参政道:“此物像我家的,可请夫人、 小姐来认。”夫人出见乃认道:“此是小姐的,从何处得来?”旺道:“在 饶银匠铺中得来的,他说是那王朝栋相公把来与他换银的。”参政道:“原 来此子因贫改节,遂至于此。”即去写状,令悔旺具告巡行衙门:
告为杀婢劫财事:狠恶王朝栋,系故同知王之臣孽子②,不守本分,倾败家业。充肠 嗟无饭,饿眩目花;蔽体怨无衣,寒生肌栗。因父相知,往来惯熟。突于本月某日二更时①
易盟——改变当初的盟约。①
玉意绸缪(móu ,音谋)——琼玉情意缠绵。②
孽(niè,音聂)子——忤逆、不孝的孩子。分,潜入身家,抱婢丹桂逼奸不从杀死,劫去家财一洗。次日,缉获原赃金镯一只,银匠 饶贵现证。劫财杀命,藐无法纪。伏乞追赃偿命,除害安良,上告。时巡行包公一清如水,明若秋蟾,即差兵赵胜、孙勇,即刻往拿朝栋。栋乃 次早亦具状诉冤:
诉为烛奸止奸事:东家失帛,不得谬同西家争衣;越人沽酒,何故妄与秦人索价? 身父业绍箕裘,教传诗礼。叨登乡荐,历任松江府佐;官居清节,仅遗四海空囊。鲰生樗 栎①,名列黉宫。岳父邹士龙曾为指腹之好,长女邹琼玉允谐伉俪之缘。如意聘仪,鸾钗 为答。孰意家计渐微,难行六礼。琼玉仗义疏财,私遗镯钗缎匹;岳父爱富嗔贫,屡求退 休②另嫁。久设阱机,无由投发;偶因贼劫,飘祸计坑。欲绝旧缘思媾新缘;贼杀婢命坑 害婿命。吁天查奸缉盗,断女毕姻,脱陷安良,哀哀上诉。包公问道:“既非你杀丹桂,此金镯何处得来?”朝栋道:“金镯是他小姐 与生员的。”包公道:“事未必然。”朝栋道:“可拘他小姐对证。”包公 沉吟半晌,问道:“你与琼玉有通乎?”朝栋道:“不敢。”似欲有言而愧 视众人。包公微会其意,即退二堂,带之同入,屏绝左右。问道:“既非有 通,安肯与你多物?”朝栋道:“今日非此大冤,生员决不敢言以丧其德; 今遭此事,不得不以直告。”遂将其事详述一遍。包公道:“只恐此事不的③。 倘事果真,明日互对之时,你将此事一一详说,看他父亲如何处置,我必拘 他女来对证。果实,必断完娶;如虚,必向你偿命。”朝栋再三叩头道:“望 大人周全。”包公次日拘审,士龙亲出互对,谓包公道:“此子不良,望大人看朝廷分上,执法断填。”包公道:“理在则执法,法在何论情。朝栋亦宦家子弟, 庠序后英④,何分厚薄?”乃呼朝栋道:“父为清官,子为贼寇,你心忍玷家 谱?”朝栋道:“生员素遵诗礼,居仁由义,安肯为此!”包公道:“你既 不为,赃从何出?”朝栋道:“他女付我,岂劫得之。”邹士龙道:“明明 是他理亏,无言可对,又推在吾女身上。”包公道:“伊女深闺何能得至?” 朝栋道:“事出有因。”包公道:“有何因由?可细讲来。”朝栋道:“春 三月,因事过彼花园,小姐偶同婢女丹桂观花,相视良久而退。生员次日又 过其地,小姐已先在矣。小姐令丹桂叫生员至花园,备言其父与母商议欲悔 婚,要叫伯廉来说,与银一百退亲,只夫人不肯。小姐见生员友衫褴褛,约 生员夜来说话。生员依期而去,丹桂候门,延入命酒,遂付金镯一对,银钗 数双,丝绸三匹。偶因手迫,无银为老母买药,故持金镯一个托饶银匠代换 银应用,被伊家人梅旺哄去。其杀死丹桂一事,实不知情。望大人体好生之 德,念先君只得生员一人,母亲在疾,乞台曲全姻事,缉访真贼,以正典刑, 衔结①有
日。”包公道,既然如此,老先生亦箝束不严,安怪此生?”参政道: “此皆浮谈。小女举止不乱,安得有此。”包公道:“既无此,必要令爱出①
鲰(zōu,音邹)生樗(chū,音出)栎(lì,音历)——小生本是不良之材,即臭椿、仟 麻一类的材料。②
退休──退却、罢掉,完结。辞退。③
的——确实如此。④
宦家子弟,庠序后英——官宦人家的后代,读书人的后起之秀。①
衔结——衔环、结草,报恩之意。东汉杨宝曾经救过一只黄雀,黄雀衔四枚白环相报,使杨宝子孙得登 高位;《左传·宣公十五年》载,魏武子死后,其子将魏武子遗妾安排妥善,妾父在战争中结草御敌,救 子恩人性命。证,泾渭自分。”朝栋道:“小姐若肯面对,如虚甘死。”士龙心中甚是疑 惑:若说此事是虚,我对夫人说的话此生何以得知?倘或果真,一则不好说 话,二则自觉无颜。心中犹豫不决。包公遂面激之道:“老大人身系朝纲, 何为不加细察?”士龙被激乃道:“知子者莫若父。寒家有此,学生岂不知 一二?”包公道:“只恐有此事便不甚雅。既无此事,令爱出来一证何妨?” 士龙一时不能回答,乃令梅旺讨轿接小姐来。梅旺即刻回家,对夫人将前事 说了,夫人入室与女儿备说前事。小姐自思:此生非我出证,冤不能白。旺 又催道:“包老爷专等小姐听审。”小姐无奈只得登轿而去。二门下轿,入 见包公。包公道:“此生说金镯是你与他的;令尊说是此生劫得之赃。泾渭② 在你。公道说来。”小姐害羞不答。朝栋道:“既蒙相与,直说何妨,你安 忍令致我于死地?”小姐年雏,终不敢答。包公连敲棋子厉声骂道:“这生 可恶!口谈孔孟,行同盗跖③,为何将此许多虚话欺官罔上?重打四十,问你 一个死罪!”朝栋婴儿之态复萌,乃睡于地下,大哭而言道:“小姐,你有 当初,何必有今日?当夜之盟今何在哉?我今受刑是你误我,我死固不足惜, 家有老母,谁将事乎?”小姐亦低首含泪,乃道:“金镯是我与此生的,杀 丹桂者不是此生。其贼入房,灯影之下,我略见其人半老,有须的模样。” 包公道:“此言公道:“饶你打罢。”生乃洋洋起来,跑在小姐旁边。小姐 见生发皆散了,乃跪近为之挽发。参政见了心中怒起,乃道:“这妮子吓得 眼花,见不仔细,一发胡言。”小姐已明白说过,因见父发怒越不敢言。包 公道:“令爱既吓得眼花,见不仔细,想老先生见得仔细,莫若你自问此生 一个死罪,何待学生千言万语?况丹桂为此生作待月的红娘,彼又安忍心杀 之?”参政道:“小女尚年幼,终不然有西厢故事么?”包公道:“先前真 情,已见于挽发时矣,何必苦苦争辩。”参政道:“知罪知罪,凭老大人公 断。”包公道:“若依我处,你当时与彼父既有同窗之雅,又有指腹之盟, 兼有男心女欲,何不令速完娶?”参政道:“据彼之言,丹桂之死虽非彼杀, 实彼累之也。必要他查出此贼,方能脱得彼罪。”包公道:“贼易审出,俟 七日后定然获之,然后择日毕姻。”参政忿忿而出,包公令生女各回。是夜,朝栋回家,燃香告于父道:“男不幸误罹此祸,受此不美之名,奈无查出贼处,终不了事。我父有灵,详示报应。”祝毕就寝,梦见父坐于 上,朝栋上前揖之,乃掷祝筶一双于地,得圣筶若八字形。朝栋趋而拾之, 父乃出去,朝栋遂觉。却说包公退堂,心中思忖,将何策查出此贼。是夜, 梦见一人,峨冠博带,近前揖谢道:“小儿不肖,多叨培植。”掷竹筶而去。 包公视之,乃是圣筶若八字形。觉而思道:贼非姓祝即名圣或名筶。次早升 堂,差人唤王相公到此有事商议。朝栋闻唤,即穿衣来见包公。包公将夜来 梦见掷竹筶事说知。朝栋道:“此乃先父感大人之德,特至叩谢。门生是夜 亦曾焚香祝父,乞报贼名,即梦见先父亦如此如此,梦相符合,想贼名必寓 筶中。”包公道:“我三更细想,此贼非姓祝,即名圣,或名筶;若八字形, 或排第八。贤契思之,有此名否?”适有一门子在旁闻得,禀道:“前任刘 爷己捕得一名鼠窃祝圣八,后以初犯刺臂释放。”包公道:“即此人无疑矣。” 即升堂,朱笔标票,差二人魆魆①拿来。公差至圣八门首,见圣八正出门来,②
泾渭——泾水、渭水,均在陕西境内,借指清浊。③
盗跖——春秋战国时期的起义首领,因其曾经横行天下,被诬蔑为盗。盗跖,借喻行为不轨的人。①
魆魆(xū,音需)——暗暗。二人近前,一手扭住,铁锁扣送。包公道:“你这畜生,黑夜杀人劫财,好 大的胆!”圣八道:“小人素守法度,并无此事。”包公道:“你素守法, 如何前任刘爷捕获刺臂?”圣八道:“刘爷误捉,审明释放。”包公道:“以 你初犯刺臂释放,今又不改,杀婢劫财。重打四十,从直招来!”圣八推托 不招,今将夹起,并不肯认。包公见他腰间有锁匙二个,令左右取来,差二 人径往他家,嘱咐道:“依计而行,如有泄漏,每人重责四十,革役不用。” 二人领了锁匙到其家,对他妻子道:“你丈夫今日到官,承认劫了邹家财物, 拿此锁匙来叫你开箱,照单取出原赃。”其妻信以为实,遂开箱依单取还。 二人挑至府堂,圣八愕然无词争辩,乃招道:“小人是夜过他宅花园小门, 偶听丹桂说道:公子来矣。小人冲入,彼欲喊叫,故尔杀之,掳财是真。” 包公即差人请参政到堂,认明色衣四十件,色裙三十件,金首饰一副,银妆 盒一个,牙梳,铜镜,一一收领明白。包公判道:   审得祝圣八,素行窃诈,猖獗害民;犯刺不悛①,恣行偷盗。杀侍婢劫掳财物以利己; 误朝栋几陷缧绁②以离婚。原赃俱在,大辟攸宜③。邹士龙枉列冠裳,不顾仁义;负心死友, 欲悔前盟。箝束不严,以致怨女旷夫私相授受;防闲有弛,俾令戴月披星密自往来。侍女 因而丧命,女婿几陷极刑。本宜按法,念尔官体年老,姑从减等。王朝栋非罪而受丛脞④, 合应免拟;邹琼玉永好而缔前盟,仍断成婚。使效唱随而偕老,俾令山海可同心。 王朝栋择日成婚,夫妇和谐,事亲至孝。次年科举,早膺鹗荐⑤,赴京会试,黄榜联登,官授翰林⑥之位。①
悛(quān,音圈)——改。②
螺(léi,音雷)绁(xiè,音屑)——拘系犯人所用的绳索,引申为囚禁。③
大辟(p ì,音僻)攸(xōu,音休)宜——判处死刑,应当快快执行。④
丛脞(cuǒ)——细碎,麻烦之意。⑤
鹗(è,音饿)荐——孔融曾说:“鸷鸟累百,不如一鹗。”后世指推荐有才能的人为鹗荐。⑥
翰林——官名,唐代以后,翰林学士职掌为撰拟机要文书。六 李善辅贪黩害好友 高季玉认物知杀机  话说宁波府定海县佥事⑦高科、侍郎夏正二人同乡,常相交厚,两家内眷 俱有孕,因指腹为亲。后夏得男名昌时,高得女名季玉。正遂央媒议亲,将 金钗二股为聘,高慨然受了,回他玉簪一对。但正为民清廉,家无羡余,一 旦死在京城,高科助其资用奔柩归丧。科寻⑧亦罢官归家,资财巨万。昌时虽 会读书,一贫如洗,十六岁以案首入学,托人去高岳丈家求亲。高嫌其贫, 有退亲的意,故意作难道:“须备六礼,方可成婚。今空言完亲,吾不能许。 彼若不能备礼,不如早早退亲,多送些礼银与他另娶则可。”又延过三年, 其女尝谏父母不当负义,父辄道:“彼有百两聘礼,任汝去矣,不然,难为 非礼之婚。”季玉乃窃取父之银两及己之镯、钿、宝钗、金粉盒等,颇有百 余两,密令侍女秋香往约夏昌时道:“小姐命我拜上公子。我家老爷嫌公子 家贫,意欲退亲,小姐坚不肯从,日与父母争辩。今老相公道,公子若有聘 金百两,便与成亲。小姐已收拾银两钗钿约值百两以上,约汝明日夜间到后 花园来,千万莫误。”昌时闻言不胜欢喜,便与极相好友李善辅说知。善辅 遂生一计道:“兄有此好事,我备一壶酒与兄作贺礼。”至晚,加毒酒中, 将昌时昏倒。善辅抽身径往高佥事花园,见后门半开,至花亭果见侍女持一 包袱在手。辅接道:“银子可与我。”侍女在月下认道:“汝非夏公子。” 辅道:“正是。秋香密约我来。”侍女再又详认道:“妆果不是夏公子,是 贼也。”辅遂拾起石头一块,将侍女劈头打死,急拿包袱回来。昌时尚未醒, 辅亦佯睡其旁。少顷,昌时醒来对善辅道:“我今要去接那物矣。”辅道: “兄可谓不善饮酒,我等兄不醒,不觉亦睡。此时人静,可即去矣。”昌时 直至高宅花园,回顾寂然,至花亭见侍女在地道:“莫非睡去乎?”以手扶 起,手足俱冷,呼之不应,细看又无余物,吃了一惊,逃回家去。次日,高佥事家不见侍女,四下寻觅,见打死在后花园亭中,不知何故,一家惊异。季玉乃出认道:“秋香是我命送银两钗钿与夏昌时,令他备礼来 聘我。岂料此人狠心将他打死,此必无娶我的心了。”高科闻言大怒,遂命 家人往府急告:
告为谋财害命事:为盗者斩,难逃月中孤影;杀人者死,莫洗衣上血痕。狠恶夏昌 时系故侍郎夏正孽子,因念年谊,曾经指腹;自伊父亡,从未行聘。岂恶串婢秋香,搆盗 钗钿;见财入手,杀婢灭迹。财帛事轻,人命情重。上告。昌时亦即诉道:
诉为杀人图陷事:念身箕裘遗胤①,诗礼儒生。先君侍郎,清节在人耳目;岳父高科, 感恩愿结婚姻。允以季玉长姬,许作昌时正室。金钗为聘,玉簪回仪。谁期家运衰微,二 十年难全六礼;遂致岳父反复,千百计求得一休。先令侍女传言,赠我厚赂;自将秋香打 死,陷我深坑。求天劈枉超冤。上告。顾知府拘到各犯,即将两词细看审问。高科质称:“秋香偷银一百余两与他, 我女季玉可证。彼若不打死秋香,我岂忍以亲女出官证他。且彼虽非我婿, 亦非我仇,纵求与彼退亲,岂无别策,何必杀人命图赖他?”夏昌时质称: “前一日,汝令秋香到我家哄道,小姐有意于我,收拾金银首饰一百两零,⑦
佥(qiān,音千)事——官名,在按察司供职。⑧
寻——不久。①
箕(jī,音机)裘(qiú,音求)遗胤(y ìn,音印)——继承父业的后代。叫我夜到花园来接。我痴心误信他,及至花园,见秋香已打死在地,并无银 两。必此婢有罪犯,汝要将打死,故令他来哄我,思图赖我。若果我得他银 两,人心合天理,何忍又打死他?”顾公遂叫季玉上来问道:“一是你父, 一是你夫,汝是干证。从实招来,免受刑法。”季玉道:“妾父与夏侍郎同 僚,先年指腹为婚,受金钗一对为聘,回他玉簪一双。后夏家贫淡,妾父与 他退亲,妾不肯从,乃收拾金银钗钿有百余两,私命秋香去约夏昌时今夜到 花园来接。竟不知何故将秋香打死,银物已尽取去,莫非有强奸秋香不从的 事,故将打死;或怒我父要退亲,故打死侍婢泄忿。望青天详察。”顾公仰 椅笑道:“此干证说得真实。”夏昌时道:“季玉所证前事极实,我死亦无 怨;但说我得银打死秋香,死亦不服。然此想是前生冤业,今生填还,百口 难辩。”遂自诬服①。府公即判道:   审得夏昌时,仗剑狂徒,滥竽学校;破家荡子,玷辱家声。故外父高科弃葑菲而明 告绝;乃笄妻季玉重盟誓而暗赠金银。胡为既利其财,且忍又杀其婢;此非强奸恐泄,必 应黩货瞒心。赴约而来,花园其谁到也;淫欲以逞,暮夜岂无知乎?高科虽曰负盟,绝凶 徒实知人则哲;季玉嫌于背父,念结发亦观过知仁。高女另行改嫁,昌时明正典刑。 昌时已成狱三年,适包公奉旨巡行天下,先巡历浙江,尚未到任,私行入定海县衙,胡知县疑是打点衙门音,收入监去。及在狱中,又说:“我会 做状,汝众囚告有冤枉者,代汝代状申诉。”时夏昌时在狱,将冤枉从直告 诉,包公悉记在心后,用一印令禁子送与胡知县,知具方知是巡行老爷,即 忙跪请坐堂。及升堂,即吊②昌时一案文卷来问,季玉坚执是伊杀侍婢,必无 别人。包公不能决,再问昌时道:“汝曾泄漏与人否?”昌时道:“只与相 好友李善辅说过,其夜在他家饮酒,醒来,辅只在旁未动。”包公猜道:这 等,情已真矣,不必再问。遂考校宁波府生员,取李善辅批首,情好极密, 所言无不听纳。至省后又召去相见,如此者近半年。一日,包公谓李善辅道: “吾为官拙清,今将嫁女,苦无妆资,汝在外看有好金子代我换些。异日倘 有甚好关节,准你一件。汝是我得意门生,外面须为我慎密。”李善辅深信 无疑,数日后送到古金钗一对,碧玉簪一对,金粉盒、金镜袋各一对,包公 亦佯喜。即吊夏昌时一干人再问。取出金钗、玉簪、粉盒、金镜袋,尽排于 桌上。季玉认道:“此尽是我以前送夏生者。”再叫李善辅来对,见高小姐 认物件是他的,吓得魂不附体,只推是与过路客人换来的。此刻夏昌时方知 前者为毒酒所迷,高声喝道:“好友!害人于死地。”善辅抵赖不得,遂供 招承认。包公批道:
审得李善辅,贪黩①害义,残忍丧心。毒药误昌时,几筵中暗藏机阱;顽石杀侍女, 花亭上骤进虎狼。利归己,害归人,敢效郦寄卖友;杀一死,坑一生,犹甚蒯通误人。金 盒宝钗,昔日真赃俱在;铁钺斧锧,今秋大辟何辞。高科厌贫求富,思背故友之姻盟;掩 实弄虚,几陷佳婿于死地。若正伦法,应加重刑;惜在缙绅,量从末减。夏昌时虽在缧绁 之中,非其罪也;高季玉既怀念旧之志,永为好兮。昔结同心,曾山盟而海誓;仍断合卺②,俾夫唱而妇随。①
诬服——因滥施刑罚而使犯人认罪。《国语·周语上》:“其刑矫诬,百姓携贰。”韦昭注:“以诈用法曰矫,加诛无罪曰诬。”②
吊——调。①
贪黩(dú,音读)——贪图不义之财。②
合卺(jǐn,音紧)——结婚。
夏昌时罪既得释,又得成亲,二人恩爱甚笃,乃画起包公图像,朝夕供 养。后夏昌时亦登科甲,官至给事③。③
给事——官名,为门下省要职。七 葛藤叶带彩释疑团 鞠举人谒友身先死  话说处州府云和县进士罗有文,知南丰县事有年。龙泉县举人鞠躬,与 之系瓜葛之亲,带仆三人:贵十八、章三、富十,往谒有文,仅获百金,将 银五十两买南丰铜镏金玩器、笼金篦子,用皮箱盛贮,白铜锁钥。又值包公 巡行南京,躬与相知,欲往候见之。货齐,辞有文起身。数日,到了瑞洪, 先令章三、富十,二人起早往南京,探问包公巡历何府,约定芜糊相会。次 日换船,水手葛彩搬过行李上船,见其皮箱甚重,疑是金银,乃报与家长艾 虎道:“几只皮箱重得异常,想是金银,决非他物。”二人乃起谋心,议道: “不再可搭别人,以便中途行事。”计排已走,乃佯谓躬道:“我想相公是 读书人,决然好静,恐搭做客杂人同船,打扰不便。今不搭别人,但求相公 重赏些船钱。”躬道:“如此更好,到芜湖时多与你些钱就是。”二人见说, 愈疑银多。是日,开船过了九江,次晚,水手将船艄在僻处,候至半夜时分, 艾虎执刀向躬头一砍,葛彩执刀向贵十八头一砍,主仆二人死于非命,丢入 江中。搜出钥匙将皮箱开了,见满箱皆是铜器,有香炉、花瓶、水壶、笔山, 精致玩器,又有篦子,皆是笼金故事,止得银三十两。彩道:“我说都是银 子,二人一场富贵在眼下,原来是这些东西。”虎道:“有这样好货,愁无 卖处,莫若再至芜湖,沿途发卖,即是银子。”二人商议而行。章三、富十探得包公消息,巡视苏州。径转芜湖,候过半月,未见主来,乃讨船一路上来,并未曾有;又上九江,直抵瑞洪原店查问。店主道:“次 日换船即行,何侍如今?”二人愕然。又下南京,盘费用尽,只得典衣为路 费,往苏州寻问。及于苏州寻访,并无消息。不意包公已起马往巡松江,二 人又往松江去问,亦无消息。欲见包公,奈衙门整肃,商议莫若假做告状的 人,乘放告日期带了状子进去禀知,必有好处。遂各进讫。包公见了大惊, 问道:“你相公此中途如何相别?”章三道:“小人与相公同到南丰罗爷任 上,买有镏金铜器、笼金篦等货,离南丰而抵瑞洪。小的二人起早先往南京, 探问老爷巡历何府,以便进谒,约定芜湖相会。小人到京得知老爷在苏,复 转,候主半月未来。小的二人直上九江,沿途寻觅,没有消息,疑恐来苏。 小的盘缠已尽,典衣作费到苏,老爷发驾,遍觅皆无。今到此数日,老爷衙 门整肃,不敢进见,故假告状为由,门上才肯放入,乞老爷代为清查。”包 公道:“中途别后,或回家去了?”富十道:“来意的确①,岂回家去。”包 公道:“相公在南丰所得多少?”答道:“仅得百金。”又问:“买货多少?” 答道:“买铜器、丰篦用银五十两。”包公道:“你相公最好驰逞②,既未回 家,非舟中被劫,即江上遭风。我给批文一张,银二两与你二人做盘费,沿 途缉访,若被劫定有货卖,逢有卖铜器、丰篦的,来历不明者即给送官起解 见我,自有分晓。”二人领批而去,往各处捕缉皆无。章三二人路费将尽, 历至南京,见一铺有一副香炉,二人细看是真,问:“此货可卖否?”店主 道:“自是卖的。”又问:“还有甚玩器否?”店主道:“有。”章三道: “有则借看。”店主抬出皮箱任拣。二人看得的确,问:“此货何处贩来的?” 店主道:“芜湖来的。”富十一手扭结,店主不知其故,乃道:“你这二人 无故结人,有何缘故?”两相厮打。适值兵马司朱天伦经过,问:“何人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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