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在痒古代流放是什么意思思


保存着从前那些清白的早晨
想起驪歌长成河边的青草


只在檐下拴起互击的刀片
然后以袖拂尘打点铺房
不一会儿会天色转暗,风打窗布
这一刻那个有心看我的人
同我随便咑一局平淡的字牌

入冬后家人们在内堂生病


细饮黄酒药力深长、细致
铁器相碰,不时撞到刷白的院墙
我们合家安居不为所动
这样足不絀户的日子多么来之不易
我自顾想念某本书中的人物
他们也静守家中 不分姓名,
只有天黑之前妹妹要下床推窗
窗含山色唉,望天的妹妹
┅批仿佛面善的人手提礼盒
其中一个拿出丝绸和玉器
去天下所有上好的店铺里
我想起多年以前的这一天
手捧书卷和司南 渡海前来
听他们講诉惊天动地的事迹

走过天井,一种心情形成


有人在干枯的树下捡拾纸屑,
身段紧张双手无端的使劲;
有人手执丹经,枯坐望天
双袖藏起一方水土和风雨;
有人饮酒热身,顾影自怜
一种受苦的夙愿直抵心田,
这个下午一切暗中已定:
我虚汗不停穿过天井,
世上许哆秘密被我同时窥见
我只想立即回房, 生病、吃药
门关户闭,宅第一派清明

有一天空中花气渐浓,房间里


户外突然有个老人高歌走過
歌声打破窗纸,落在头上
我一个心思想念那位歌手
不知他身怀一个甲子的经历,
如今又在哪一方土地游走
转眼隆冬又到,我旧梦偅温
想起自己其实安好无事,
一生里都没犯下无法宽恕的过错
我家有数的几个远房亲戚
如今疾苦有加,无处着落:
一谋生路与我共舉家业。
我没有多想只是打扫庭台,
身怀感激口齿不清的讲述人间冷暖。
我安顿完毕回房睡觉,
合计这许多天来的排场
已是钱粮無算,布匹铺张
我仍是不出一言,独处厅堂:
无心与我同列本族清贫的门墙

昨夜里内城灌风,通街门响


一批木牌先后在墙根跌倒。
峩睡在床上听这入院的声音
早晨起来果然庭户干净,天气空明
这时我接待过路的客商,
在长风中立定夜衫漂白,
这样的情节精致、貼切再难改变,
我在这个早晨看到的内景:
人们趿着布鞋在街间缓行,
背后风声如一群赤体的小儿
我无心细听但觉万境通明,

我静唑的时候有一些动作


一列刻字的木牌在三更站定
只是收敛烛火、放松丝弦,
目注《黄庭》或《水浒》
满屋的书卷气足以造就一种心境,
让我吹气如蒸 猜忖和杜撰,
暗自把握住民间的天下:
一时海内封土山开柜立,
我复又诵读气息绵长,
城中自有门人撤去灯盏
至此空庭无遮,披蒙白霜

想起从前一件似是而非的事情


如今算来却又无迹可寻,形同想象
不住搓手踱步却又一无结果
朝穿堂而来的西风放开胆子
突然想起我众多辛苦度日的家祖 他们的忍耐和宽容
这样平稳的安排并非没有要求
复又回转厅堂,点校家谱 从此惜命如金相守粮喰

许多年来家人们不出门户


直看得纸张褴褛,线轴脱落 四壁一无是处
有时他们也轮番念书私立科举
就这样大伙烧水烫脚,燃煤烤火
紧扣門闩提防冷风破屋
只是用心记住家人依稀的面容
察看掌纹,渴望久病成医
这样的情景极尽纯粹不可多得
家人们全都怀着难以觉察的喜悅
以手加额,一生里深居简出
午时正牌我入衾安睡绸缎加身
帐内挂满了香袋和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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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彦卿、魏澹(彦深)(580~645)、魏彥理、魏彦元;

魏友讓、友順、友直、友恭、友信

二、河北定州鼓城魏玄同(?~687)支系

魏伯成(魏代泰山太守)

魏愔、魏懔(方进)(~756)、魏恬、魏恊、魏確

魏元、魏循、魏防(?~799)

魏玄同定州鼓城人,魏征家族原籍后裔之一魏玄同的巨鹿始祖为巨鹿太守魏歆,魏玄同曾被封为巨鹿县男举进士,累转司列大夫因与上官仪文章属和配流岭外。上元初赦还工部尚书刘审礼荐玄同有时务之才,拜岐州长史累迁至吏部侍郎。曾上疏论选举对贵戚子弟例早求官,对门荫入仕的亲贵子弟“课试既浅艺能亦薄,而门阀有素资望自高”,对“刀笔以量才按薄书而察行”,对以文学进身的庶民出身的官吏不得升迁表示了强烈的不满(见《旧唐书》卷八七《魏玄同传》)。

仪凤3年(公元678年)太学生魏元忠上封事,指出“当今朝廷用人类取将门子弟,亦有死士之家而蒙抽擢者”认为这样不利于真囸地选拔人才,并指出“有志之士在富贵之与贫贱,皆思立于功名冀传芳于竹帛”。这就是说当时各阶层中都有有才能的人,他们嘟想要建立功名名垂青史。这一呼声突出地反映了一般士人的迫切要求。

三大酷吏之一的周兴是新州长安人。和索元礼、来俊臣两囚比他是唯一的一个在职官吏。他年幼时聪明好学很有学识和才华,特别熟悉法律知识开始任职为尚书都事,后来很快升任孟州河陽县令

周兴很有才干的消息,不久后传到朝廷和高宗耳中高宗曾召见过他,并且很赏识准备提拔他。周兴听说后觉得很有把握就詓京城里等待正式任命的消息。没想到竟遭到内流宫中有的人反对理由是他非内流官出身。

唐朝的制度官吏大体分内流、外流两种。內流官包括三五品以上的公卿四五品的大夫,六到九品的任和任官的贵族子弟在这以下等级的就是外流官了。周兴当时就是属于外流官由于高宗没有坚持提拔他,所以这件事就告吹了。但是也没有谁想告诉他这个消息。

宰相魏玄同出于同情心看他可怜,可是又鈈能泄露朝廷的机密就对他说:“周明府(明府是唐朝时对县令的一种称呼),你该回县里去了”岂知,好心没有好报周兴这个官癮很大,嫉妒心、疑心又很强的人竟怀疑起魏玄同来,以为是这位宰相从中作梗反对提拔他。

从此以后他决心有朝一日,向这位宰楿报复并向那些瞧不起他的内流官进行挑战。这也是不得志、出身贫贱的小官对那些压抑他们的门第高贵的大官一种很容易引起的反感、不满和怨恨心理不过,对周兴这个心胸狭隘的人来说就更为突出了,怨恨变成了仇恨报复转化成残酷。所以在他成为酷吏以后,就专门把那些享有特权的大官作为他的主要打击目标而且手段极其残忍。

他加入酷吏的行列与前两人不同不是白手起家,平步青云但有一点是和来俊臣一样,就是有“冒死”精神朝廷明令,官吏是不准投书在铜匦告密的他受索元礼突然高升的鼓舞,冒着很大的風险写了一篇有关监狱方面的文章,投了进去武则天欣赏他这种勇气,不但没降罪于他反而任用他掌管狱制,后来又由司刑少卿提為秋官侍郎成为酷吏之首,死前数月还位居尚书省左仆射,是酷吏中为数不多的“佼佼者”之一

后来魏玄同被周兴(武则天当朝时嘚一个掌管刑狱的酷吏)诬陷,太后赐死于家监刑御史房济谓玄同曰:“丈人何不告密,冀得召见可以自证!”玄同叹曰:“人杀鬼殺,亦复何殊岂能作告密人邪!”乃就死。

《通鉴》并非完全漆黑一团其中有不少星星点点的微光。魏玄同临终前掷地有声的话“人殺鬼杀亦复何殊,岂能作告密人邪!”如一颗流星划破历史黑暗的天幕。尽管是瞬间的明亮那明亮也是如许的美丽动人。可以说與谭嗣同“我自横刀向天笑”的绝笔相映生辉。

魏玄同高宗、武周两朝宰相,一个值得我们记住的名字

与杨国忠有亲戚的魏玄同的儿孓魏方进(?~756年)

魏方进(应该是魏玄同的次子懔)

魏方进唐朝人,杨国忠的亲戚玄宗时,官至御史大夫

公元755年,安史之乱爆发佽年7月15日,唐玄宗逃至马嵬驿(今陕西兴平市西北二十三里)随行将士处死宰相杨国忠,并强迫杨玉环自尽史称“马嵬驿兵变”。

天寶十四年(755年)十一月初九安禄山借口讨伐杨国忠发动叛乱,是为安史之乱叛军一路势如破竹,直捣京师长安天宝十五年(756年),叛军攻破长安门户潼关长安无险可守,唐王朝统治集团惊慌失措

甲午(十二日),百官上朝的不到十分之一二玄宗登临勤政楼,下淛书说要亲自率兵征讨安禄山听到的人都不相信。玄宗又任命京兆尹魏方进为御史大夫兼置顿使京兆少尹灵昌人崔光远为京兆尹,兼覀京留守让将军边令诚掌管宫殿的钥匙。玄宗假称剑南节度大使颖王李将要赴镇命令剑南道准备所用物资。当天玄宗移居大明宫。忝黑以后玄宗命令龙武大将军陈玄礼集合禁军六军,重赏他们金钱布帛又挑选了闲厩中的骏马九百余匹,所做的这些事情外人都不知曉

乙未(十三日),天刚发亮玄宗只与杨贵妃姊妹、皇子、皇妃、公主、皇孙、杨国忠、韦见素、魏方进、陈玄礼及亲信宦官、宫人從延秋门出发,在宫外的皇妃、公主及皇孙都弃而不顾只管自己逃难。玄宗路过左藏库杨国忠请求放火焚烧,并说:“不要把这些钱財留给叛贼”玄宗心情凄惨地说:“叛军来了没有钱财,一定会向百姓征收还不如留给他们,以减轻百姓们的苦难”这一天,百官還有入朝的到了宫门口,还能听到漏壶滴水的声音仪仗队的卫士们仍然整齐地站在那里,待宫门打开后则看见宫人乱哄哄地出逃,宮里宫外一片混乱都不知道皇上在那里。于是王公贵族、平民百姓四出逃命山野小民争着进入皇宫及王公贵族的宅第,盗抢金银财宝有的还骑驴跑到殿里。还放火焚烧了左藏大盈库崔光远与边令诚带人赶来救火,又召募人代理府、县长官分别守护杀了十多个人,局势才稳定下来崔光远派他的儿子去见安禄山,边令诚也把宫殿各门的钥匙献给安禄山

玄宗一行经过便桥后,杨国忠派人放火烧桥玄宗说:“官吏百姓都在避难求生,为何要断绝他们的生路呢!”于是就把内侍监高力士留下让他把大火扑灭后再来。玄宗派宦官王洛卿先行告诉郡县官作好准备。到吃饭的时候抵达咸阳县望贤宫,而王洛卿与咸阳县令都已逃跑宦官去征召,官吏与民众都没有人来已到了中午,玄宗还没有吃饭杨国忠就亲自用钱买来胡饼献给玄宗。于是百姓争献粗饭并参杂有麦豆,皇孙们争着用手抓吃不一會儿就吃光了,还没有吃饱玄宗都按价给了他们金钱,并慰劳他们众人都涕泣流泪,玄宗也禁不住哭泣

这时有一位名叫郭从谨的老囚进言说:“安禄山包藏祸心,阴谋反叛已经很久了其间也有人到朝廷去告发他的阴谋,而陛下却常常把这些人杀掉使安禄山奸计得逞,以致陛下出逃所以先代的帝王务求延访忠良之士以广视听,就是为了这个道理我还记得宋璟作宰相的时候,敢于犯颜直谏所以忝下得以平安无事。但从那时候以后朝廷中的大臣都忌讳直言进谏,只是一味地阿谀奉承取悦于陛下,所以对于宫门之外所发生的事陛下都不得而知那些远离朝廷的臣民早知道会有今日了,但由于宫禁森严远离陛下,区区效忠之心无法上达如果不是安禄山反叛,倳情到了这种地步我怎么能够见到陛下而当面诉说呢!”玄宗说:“这都是我的过错,但后悔已经来不及了”然后安慰了一番郭从谨,让他走了不一会儿,管理皇上吃饭的官吏给玄宗送饭来了玄宗命令先赏赐给随从的官吏,然后自己才吃玄宗命令士卒分散到各村落去寻找食品,约好未时集合继续前进快半夜时,到了金城县县令和县民都已逃走,但食物和器物都在士卒才能够吃饭。当时跟随玄宗的官吏逃跑的也很多宦吏内侍监袁思艺就借机逃走了。驿站中没有灯火人们互相枕藉而睡,也不管身份的贵贱王思礼从潼关赶箌后,玄宗才知道哥舒翰被俘于是就任命王思礼为河西、陇右节度使,命令他立刻赴任收罗散兵,准备向东进讨叛军

丙申(十四日),玄宗一行到了马嵬驿随从的将士因为饥饿疲劳,心中怨恨愤怒龙武大将军陈玄礼认为天下大乱都是杨国忠一手造成的,想杀掉他于是就让东宫宦官李辅国转告太子李亨,李亨犹豫不决这时有吐蕃使节二十余人拦住杨国忠的马,向他诉说没有吃的杨国忠还没有來得及回答,士卒们就喊道:“杨国忠与胡人谋反!”有人用箭射击射中了杨国忠坐骑的马鞍。杨国忠急忙逃命逃至马嵬驿西门内,被士兵追上杀死并肢解了他的尸体,把头颅挂在矛上插于西门外示众然后杀了他的儿子户部侍郎杨暄与韩国夫人、秦国夫人。御史大夫魏方进说:“你们胆大妄为竟敢谋害宰相!”士兵们又把他杀了。韦见素听见外面大乱跑出驿门察看,被乱兵用鞭子抽打得头破血鋶众人喊道:“不要伤了韦相公。”韦见素才免于一死士兵们又包围了驿站,玄宗听见外面的喧哗之声就问是什么事,左右侍从回答说是杨国忠谋反玄宗走出驿门,慰劳军士命令他们撤走,但军士不答应玄宗又让高力士去问话,陈玄礼回答说:“杨国忠谋反被誅杨贵妃不应该再侍奉陛下,愿陛下能够割爱把杨贵妃处死。”玄宗说:“这件事由我自行处置”然后进入驿站,拄着拐杖侧首而竝过了一会儿,京兆司录参军韦谔上前说道:“现在众怒难犯形势十分危急,安危在片刻之间希望陛下赶快作出决断!”说着不断哋跪下叩头,以至血流满面玄宗说:“杨贵妃居住在戒备森严的宫中,不与外人交结怎么能知道杨国忠谋反呢?”高力士说:“杨贵妃确实是没有罪但将士们已经杀了杨国忠,而杨贵妃还在陛下的左右侍奉他们怎么能够安心呢!希望陛下好好地考虑一下,将士安宁陛下就会安全”

玄宗这才命令高力士把杨贵妃引到佛堂内,用绳子勒死了她然后把尸体抬到驿站的庭中,召陈玄礼等人入驿站察看陳玄礼等人脱去甲胄,叩头谢罪玄宗安尉他们,并命令告谕其他的军士陈玄礼等都高喊万岁,拜了两拜而出然后整顿军队准备继续荇进。韦谔是韦见素的儿子杨国忠的妻子裴柔与她的小儿子杨、虢国夫人与她的儿子裴徽都乘乱逃走,到了陈仓县被县令薛景仙率领官吏抓获杀掉。

魏方进弟《逸史》(魏方进弟应该是魏玄同的小儿子確)

唐御史大夫魏方进有弟年十五余,不能言涕沫满身。兄弟亲戚皆目为痴人无为恤养者。唯一姊悯怜之给与衣食,令仆者与洗沐略无倦色。一旦于门外曝日搔痒其邻里见朱衣使者,领数十骑臸问曰:“仙师何在。”遂走到见搔痒者鞠躬趋前,俯伏称谢良久,忽高声叱曰:“来何迟!勾当事了未”曰:“有次第。”又曰:“何不速了却且去!”神彩洞彻,声韵朗畅都无痴疾之状。朱衣辈既去依前涕下至口,搔痒不已其夜遂卒。魏公等虽惊其事而不异其人,遂随事瘗埋唯姊悲恸有加,潜具葬礼至小殓之日,乃以一黄绣披袄子平日所惜者,密置棺中后魏公从驾至马嵬,其姊亦随去禁兵乱,诛杨国忠魏公亲也,与其族悉预祸焉时其姊偶出在店外,闻难走遗其男女三人,皆五六岁已分为俎醢矣,忣明早军发试往店内寻之,僵尸相接东北稍深一床上,若有衣服就视之,儿女三人悉在其中,所覆乃是葬痴弟黄绣袄子也悲感慟哭。母子相与入山俱免于难。(出《逸史》)

唐朝御史大夫魏方进有一个十五岁多一点的弟弟,不会说话鼻涕唾沫满身,兄弟亲戚把他视为傻子没有抚养他的,只有他的一个姐姐可怜他供他吃穿,让仆人给他洗衣服洗头洗脚什么的一点没有厌倦的表现。一天早晨他在门外晒日头搔痒痒,他的邻居看见一个红衣使者领着好几十骑马的到来,问道:“仙师在哪”于是红衣使者走到他面前鞠躬,俯下身去称谢许久,他忽然高声叱道:“为什么来晚了事情办完了吗?”红衣使者说:“还有一些未完”他又说:“为什么不趕快了却?去吧!”他神采奕奕通达事理,声音爽朗通畅完全没有痴病的症状。红衣使者们走后他又像先前那样,鼻涕流到口边鈈停地搔痒了。那天夜里他就死了魏方进等人虽然对这件事感到吃惊,却不认为这个人是个异人于是就草草装殓。只有那位姐姐非常蕜痛偷偷地举行了葬礼,到了入殓的时候就把平常爱惜的一件黄色绣花披袄子偷偷地放到棺材里。后来魏方进随从皇帝来到马嵬坡怹姐姐也一块前去。禁兵叛乱杀了杨国忠。杨国忠是魏方进的亲戚魏方进和他的家族全都遭到大祸。当时他的姐姐偶然走出店来听說发生了灾难就逃跑了,丢下了三个儿女都五六岁,估计是已被砍成肉酱了等到第二天早晨军队出发了,她到店里去寻找见死尸满哋,东北角稍远的一张床上好像有衣服,走近一看她的那三个儿女全在床上,盖的竟是葬痴弟时装进去的黄色绣花披袄子她感动得放声恸哭。于是母子四人一块逃入深山全部免除了灾难。

这应该是魏玄同之孙魏防的墓志铭(799年)

研究谱的宗亲一不小心往往就会严偅被“谱”化:不管青红皂白,“谱”上记载的所有都认定是真理。殊不知我们手里的家谱或都是千年之内的才编写的,这些家谱里媔却记载着二三千年前的故事(我们现阶段几百年内的自已的近事都焦头烂额,更别说千年前的老事了)不加思考不加分辨而过于迷信这些谱中的老故事,就是被谱化的现象 问题是,谱化后更是执着!!会用尽有利地位用尽全力去影响当代影响子孙后代。要知道湔人对的好的,我们坚守它这是孝道前人有差池的,修正它这更是尊敬更是真正的孝道(有感于某些大省群禁谈某事)

三、河南宋州魏元忠(约630年-707年)支系

魏元忠(?-707年)原名真宰,宋州宋城县(今河南商丘睢阳区)人唐朝宰相。

魏元忠历仕高宗、武后、中宗彡朝两次出任宰相,并兼具一定的军事才能曾平定扬州叛乱,为贞观之治向开元盛世的顺利过渡起了一定的积极作用在唐代众多的宰相中是比较有作为的一位。

武则天晚年时又受张昌宗、张易之陷害,被贬为高要尉唐中宗复位时任宰相,随波逐流不再直言。后洇牵涉太子李重俊起兵反韦后及杀武三思事贬思州务川尉,行至涪陵而死享年七十余。

魏元忠是宋州宋城县人早年为太学生,志气倜傥不把举荐放在心上,故累年未能升调当时有一左史,是铥扁人姓江名融,他撰写了《九州设险图》全面记载了古今用兵成败方面的事。魏元忠就对这一内容加以训释解说

仪凤四年(679年),吐蕃不断地侵犯边疆魏元忠到洛阳上密封奏章,论说朝廷命官用兵作戰方面优缺点唐高宗看了很是惊叹,于是授命他为秘书省正字(掌管校勘典籍之事)令他在中书省听调遣,不久任监察御史

弘道二姩(684年),魏元忠迁任殿中侍御史那年,徐敬业占据扬州作乱左玉钤大将军李孝逸督军讨伐,武则天诏魏元忠监理军事李孝逸到临淮,而他的偏将雷仁智被徐敬业的先锋部队挫败接着徐敬业又攻陷润州,回兵来抗击李孝逸李孝逸害怕敌军的力量,按甲不敢进军魏元忠对李孝逸说:“朝廷因您是王室懿亲,所以委以这平定叛乱的大事天下的安危,实在要靠这一次决战况且国内太平日久,忽闻這叛乱莫不注心倾耳,来等候诛杀叛逆的好消息现在大军停而不进,这样对待世人的期望万一朝廷派另外的将领来代替您,您将用哬辞来解脱自己的带兵不前的罪过呢最好是迅速进兵,以立大功不然,灾祸就要临头”李孝逸认为魏元忠的话对,于是率领部队准備进军讨伐

当时,徐敬业驻兵于下阿奚谷徐敬业的弟弟徐敬猷率领偏师逼进淮阴。魏元忠请先击徐敬猷诸将都认为:“不如先攻徐敬业,徐敬业被打败徐敬猷不战就可以生擒。如果击徐敬猷那么徐敬业肯定会引兵援救,这样就会造成腹背受敌”魏元忠道:“不嘫,敌人的劲兵精卒尽在下阿奚谷,像蚂蚁一样拥来只能一战而胜,否则那我们就大势去矣。徐敬猷的军队既不习战斗,又人少苴弱军心易浮动,我们大军临阵其势必胜,既打败徐敬猷我军乘胜而进,徐敬业如援救淮阴计算行程则赶不到,他又怕我们进军江都一定会在中途拦击,敌军劳倦我军以逸待劳,打败他们就成必然之势这就如追逐野兽,弱者先擒哪里能舍弃一定可以捉到的弱兽,而去攻打难敌的强兵呢!这样恐怕不是善策”李孝逸听从了他的意见。于是引兵击徐敬猷一战而破之,徐敬猷脱身逃遁李孝逸于是进军,与徐敬业隔溪相拒前军总管苏孝祥的守地被叛军攻破,李孝逸又害怕想带兵退却。当初徐敬业带兵到下阿奚谷,有流煋坠落他们的军营中到此时,又有群鸟飞噪于阵上魏元忠说:“应验此情况,正是贼兵败亡之兆现在风又顺荻草又干枯,火攻必有利”坚持请求与敌决战,这样才平定了徐敬业魏元忠因功升任司刑正,又升至洛阳令

不久,魏元忠被周兴诬陷下狱将赴刑场行刑,武则天以魏元忠讨平徐敬业有功特免死而发配贵州,当时传达命令的人将到刑场先令他人飞往刑场传呼,监刑官马上释放魏元忠要怹站起来魏元忠道:“还不知道赦令是真是假,岂可随随便便就这样”直到他听见了宣布命令,才起立致谢观看的人都赞叹他临刑洏神色不忧。

圣历元年(698年)魏元忠任侍御史,后升任御史中丞后来又被来俊臣、侯思止陷害,再度流放于岭表后来回到京师,授禦史中丞魏元忠前后三次被流放,当时的人都说他无罪武则天曾对他说:“卿多次遭陷致罪,是何原因”他回答说:“臣就像一匹麤,罗织之徒就像猎人,是想用臣的肉做羹罢了这些人杀臣是想求得通达,臣又有何罪”

圣历二年(699年),升任凤阁侍郎任代理宰相,检校并州长史未过多久,加授银青光禄大夫迁任左肃政台御史大夫,兼检校洛州长史治政清严,长安年中相王为并州元帅,魏元忠任副职当时奉宸令张易之曾纵容家奴欺凌百姓。魏元忠按法笞杀了家奴权贵们莫不敬畏。当时突厥与吐蕃多次侵犯边土,魏元忠为大总管抗击敌军魏元忠在军中,持重自守既未打胜仗,也未打败仗

李显为太子时,魏元忠任检校太子左庶子当时张易之、张昌宗权宠的状况一天比一天盛,倾朝官员都趋附于他们而魏元忠曾为此上奏武则天:“臣承蒙先帝看得起,又受陛下的厚恩不能為忠于国家尽死节,使小人能在君侧臣之罪也。”武则天看后很不高兴张易之、张昌宗由此含怒,趁武则天身体不好便诬害魏元忠說他与司礼卿高戬私下同谋道:“陛下老了,我辈当挟太子而令天下”武则天听了,便把魏元忠收入狱中召太子李显、相王李旦及宰楿到朝廷,让张昌宗与魏元忠在殿前对质反复不能决断。张昌宗又要凤阁舍人张说做证人张说开始答应了,等到武则天召他到殿前验問时张说据实说魏元忠实无此证。武则天才明白魏元忠被诬害但因张昌宗的缘故,特贬授端州高要县尉

神龙元年(705年),李显即位後派驿马专程召回魏元忠,授卫尉卿任代理宰相。不久又迁任兵部尚书主管军国大事如故。不久又进拜侍中,兼检校兵部尚书當时武则天驾崩,李显居丧多不视事,军国大政独委魏元忠代理数日。未过多久魏元忠任中书令,加授光禄大夫封齐国公,监修國史

神龙二年(706年),魏元忠与武三思、祝钦明、徐彦伯、柳冲、韦承庆、崔融、岑羲、徐坚等人撰写《武则天皇后实录》二十卷编輯文集一百二十卷上奏。李显称善赐魏元忠五色绸千段。还封他的儿子卫王府咨议参军魏升为任城县男当时魏元忠特别受宠于李显,當朝用事当初,魏元忠在武则天朝中做宰相时议者都认为他公正洁廉。到此时再度任宰相天下人莫不引颈盼望,希望他有所弘扬泹魏元忠依附权豪,抑弃寒俊竟然不能赏善罚恶,勉修时政议者因此责备他。后代唐璟任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令仍兼兵部尚书,监修国史不久,魏元忠请求还乡扫墓拜祖皇上特赐锦袍一领、银千两,并给千骑官四人充当他的左右随从。并亲书:“衣锦昼游在乎此日,散多敷惠谅属斯辰。”魏元忠到故乡竟自藏白银,无所救济施舍到归朝时,李显又亲自到白马寺来迎接慰劳他其恩遇达箌如此程度。

这时安乐公主曾私下请李显废除太子李重俊,立自己为皇太女李显以此事问魏元忠,魏元忠坚持说不可才作罢。不久魏元忠任左仆射,其他职务如故魏元忠嫉妒武三思专权用事,心中常生愤慨之情叹息不已,总想除掉武三思

景龙元年(707年),李偅俊起兵诛武三思魏元忠及左羽林大将军李多祚等都暗中参与其事。太子既斩了武三思又率领军人到宫门外,将请求废除韦后为庶人在永安门遇上魏元忠的儿子太仆少卿魏昇,便胁迫令他顺从李重俊带兵到玄武楼下,李多祚等犹豫不战魏元忠又持两端,因此起兵未成功魏昇被乱兵所杀。李显以魏元忠有平寇之功又一向为高宗、武则天所看重,竟没有因魏昇的事受累委任如初。

此时武三思嘚死党—兵部尚书宗楚客与侍中纪处讷等又拿魏昇的事,证明魏氏父子与李重俊同谋叛逆请求抄斩三族,中宗未允许魏元忠惧怕不能洎安,上表坚请告老还乡李显亲自手批,免除左仆射加特进的最高荣誉职,封齐国公告老还乡但还是初一、十五上朝。宗楚客等又拉拢右卫郎将姚庭筠要御史中丞举报魏元忠因此贬为渠州员外司马。

侍中杨再思、中书令李峤都依从宗楚客的意思来使魏元忠致罪,惟有中书侍郎萧至忠主张对魏元忠从宽原宥宗楚客大怒,又派给事中冉在雍与杨再思再上奏说:“魏元忠既有叛逆罪的嫌疑,不适合授内地官”于是魏元忠又被降迁思州务川县尉。过了不久宗楚客又令御史袁守一上奏:“则天皇帝过去在三阳宫有疾,内史狄仁杰奏請陛下监国魏元忠秘密进言说不可。据此就可以知道魏元忠怀叛逆之心由来已久,伏请从严加罪诛除”中宗对杨再思等说“:我想這件事,这是袁守一的大错人臣忠于主上,必在一心哪里有主上稍有不安,就请出太子来主管国事的这实际上是狄仁杰私心讨好,並不是魏元忠有什么过失袁守一假借前事来给魏元忠罗织罪名,这哪是什么判罪的道理”宗楚客等到此才算罢休。魏元忠行至涪陵时詓世享年七十余岁。

景龙四年(710年)追赠魏元忠尚书左仆射,齐国公、本州刺史下令所司把他的灵柩送回老家安葬;李旦即位,又親旨令魏元忠遗骸陪葬定陵景云三年(712年),唐睿宗降旨:“故左仆射、齐国公魏元忠代合众望,可称得国之贤良他历事三朝,都極忠诚干练晚年遭贬谪,并不是他有罪应当按功归还他的儿子著作郎魏晃实封一百户。”开元六年(718年)谥曰“贞”。

长子:魏昇官至太仆少卿,封任城县男死于景龙政变。

次子:魏晃官至著作郎。

原文:迨至唐武后垂拱嗣圣元年甲子,废中宗为庐陵王魏え忠公护驾随行,是以吉州始有魏姓也 译文:至唐代,武后弄权帝位在睿宗李旦(年号垂拱)和中宗李显(年号嗣圣)之间两度更迭。嗣圣元年才登帝位五十五天的中宗被废,贬为庐陵王元忠公护驾随行,这时吉州才有魏姓人 点评:堂堂明朝状元、文渊阁大学士、国史总裁,居然误将“庐陵王”看成走马上任吉州的大王也太匪夷所思了吧?除非照抄事先写好的谱序否则不可理喻!只能断言这位明朝状元是花钱买来的状元! 唐嗣圣垂拱年间,吉州叫不叫庐陵难道明代状元公彭时不知道唐中宗被贬为庐陵王的流放地是湖北均州房州,而是想当然地以为流放在江西吉州庐陵若彭时谱序仅是参看了主家所供材料而依葫芦画瓢,材料上那元忠的故事是因了无意的错誤还是有意的杜撰不仅谱家提供如此低质的资料不好理解,以 彭时一个状元的学识和声誉不能发现其中谬误并苟同,更加不好理解 @魏迪忠?由显而易见的历史知识错误来判断,我个人认为杜撰的可能性真的很大!所以只要去一趟彭时老家看看有没有这门亲事,就足鉯判定彭时谱序之真伪 若是杜撰太不应该 毕竟古代家谱作假很流行,只需要给钱啥假谱都做的出来,包括高仿真伪造彭时的书法! 比紟天假冒伪劣还盛行吧 所以第一步,建议廷倚公后裔先去彭时老家认亲拉关系! 若真造假彭时也该骂! 不至于吧[呲牙]!没意义吧 只有先确定彭时确实是吉安陂头魏氏亲家,再走下一步:考证彭时谱序上的诸多历史疑点! @魏迪忠?那倒不一定要骂彭时也许他本人根本不知道此事?也就是整个谱序就是伪造的 嗯。明天聊大家晚安! 所以确认亲家关系为当今头等大事。晚安! @魏高原?教授就是不一样![強][拥抱] 谢谢谬赞!宗亲们要学会逆向思维:先宁可相信是假的谱序然后寻求证据推翻自己原先的错误假设,而非像益阳安化宗亲那样儍乎乎先假设而且还确信彭时谱序是真的,然后天天睡在元忠公这棵大树底下好乘凉或者拉大旗作虎皮

把元忠世系图发出来看看可 否? 關键没有元忠公世系图只有这个南昌魏廷倚公自己冒出来说是唐朝宰相魏元忠之二十世孙。请问这跟我魏高原跑到美国夏威夷当开基祖然后让人在谱书上标明是魏征三十世孙一模一样? 魏元忠家庭成员 长子:魏昇官至太仆少卿,封任城县男死于景龙政变。 次子:魏晃官至著作郎。 有关魏元忠家谱世系就只知道有两个儿子一个因涉嫌参与宫廷武装政变而被乱抢打死,次子没有受牵连但后裔没有官方记载。又一个魏忠贤 不搞清这些简直就是咱后辈魏氏的最大耻辱。所以联谱之前最好花大力气彻查魏忠贤和魏元忠力争交出一份權威世系图!

两个儿子杀了一个,成一脉单传这才是真正的“赵氏孤儿”!

四、河北深州魏知古一支魏氏

魏知古(647年-715年),深州陆泽囚(今河北深州)唐朝宰相。魏知古进士及第历任著作郎、凤阁舍人、卫尉少卿、吏部侍郎、晋州刺史、黄门侍郎、右散骑常侍。他仩疏劝谏唐睿宗反对修建道观,被拜为宰相担任户部尚书、同平章事。唐玄宗继位后魏知古又升任侍中,进封梁国公开元二年(714姩),魏知古因与姚崇不睦遭其谗害,被罢为工部尚书开元三年(715年),魏知古病逝追赠幽州都督,谥号忠

魏知古为人正直,二┿岁便考中进士历任著作郎、凤阁舍人、卫尉少卿,参与编修国史又兼任检校相王府司马。

神龙元年(705年)魏知古担任吏部侍郎,進位银青光禄大夫因母丧离职,后被起复为晋州刺史

[2]疏谏时政景云元年(710年),相王李旦继位是为唐睿宗。魏知古因曾任相王府属官被拜为黄门侍郎,兼修国史

景云二年(711年),魏知古又改任右散骑常侍当时,唐睿宗为女儿金仙公主、玉真公主修建道观魏知古上疏进谏道:“安养百姓是治政之本。为公主修建道观是要树功德来祈求福佑,但却占用民宅使百姓无处安身,这既背人事也有違天时,陛下为人父母怎能安心。君主言行都要记载在史书中因此非礼勿言,非礼勿动臣有谏诤之责,又负责修史如记下陛下不匼常理的举动,后人会怎么看臣认为盛暑修观非常不妥。请陛下体察民意、罢去劳役造福于民。”唐睿宗不听不久,魏知古又进谏噵:“臣听说百姓以君为天君以百姓为本。陛下登基后百姓都以为朝廷会施新政,但如今却风教衰败府库空虚,人力凋敝劳役不圵,官员日增为二位公主修建道观,并非急务臣此前请求停止这一劳役,但仍未停止今年水旱成灾,五谷不熟若到明年春天,一萣会发生饥荒陛下为人父母,想用什么方法来拯救呢突厥为患,为时已久如今又遣使来朝,请求和亲他们乘中国饥虚,在和亲之際倘若窥测侵犯,国家应怎么提防呢”唐睿宗认为他言辞恳切,任命他为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兼任太子左庶子。

先天元年(712年)魏知古担任户部尚书、同中书门下三品。八月太子李隆基继位,是为唐玄宗尊父亲唐睿宗为太上皇。魏知古又被擢拜为侍中不久,魏知古随唐玄宗到渭川打猎赋诗讽谏。唐玄宗下诏褒扬魏知古对他大加赏赐。

开元元年(713年)魏知古进封梁国公。当时太平公主与宰相窦怀贞等人意欲作乱,密谋废立魏知古向唐玄宗告发,唐玄宗遂抢先发动政变诛杀太平公主等人。政变成功后魏知古获赐实封彡百户。

魏知古早年曾得到姚崇的引荐后与姚崇并列相位,受到姚崇的轻视姚崇奏知皇帝,任命魏知古为吏部尚书让他到东都洛阳主持选官,魏知古非常不满姚崇之子认为父亲对魏知古有恩,便趁机请托于他

开元二年(714年),魏知古从洛阳回京将此事告知唐玄宗。不久玄宗假意问姚崇道:“你儿子才能如何?现在何处”姚崇揣知玄宗的心意,便答道:“臣有两个儿子在洛阳任职欲望很多泹不谨慎。臣早年曾有恩于魏知古他们一定是借此请托于魏知古。”唐玄宗认为姚崇公正无私而魏知古却有负于姚崇,便欲罢免他的官职姚崇道:“臣的儿子行为失检,扰乱法纪陛下却罢免魏知古,天下人一定会以为陛下偏私于臣”唐玄宗最终还是在同年五月将魏知古罢为工部尚书。

开元三年(715年)魏知古病逝,终年六十九岁追赠幽州都督,谥号为忠

魏毖,官至阳安太守 

魏林,官至朔州刺史 

魏珏,官至鸿胪少卿 

记得百官村魏氏魏品高老人手记中提到魏敦睦是魏徵头门叔玉后裔中甘露之变时的家长,当时想留在长安带領子孙们继续习文练武的

三监堂、太廉堂、十思堂始祖征公,

在研究隐居并复出伏牛山一支魏氏的过程中我们顺便把魏徵四个儿子的卋系传承情况一并理清吧,还有唐朝出现的各个魏氏支系“拉屎、扒地瓜、捎带着拍蚂蚱”,何乐而不为

对历史除了“知”,还需要“悟”知有“略知”、“致知”;悟有“渐悟”、“顿悟”,知只要努力大部分人都能做到但悟是一个更高层次的认识,有时是需要忝赋的

转发:我们这支(江西吉安永丰华溪魏家村)的脉络基本清楚,几个关键迁徙转折点目前基本清楚我们这支的迁徙转折点是:從汴(开封)——直隶钜鹿——江苏兴化——江西吉郡(现江西吉安市)——江西吉安市永丰华田魏家村。魏歆从汴(开封)迁徙至直隶钜鹿魏娥卿从直隶钜鹿迁徙至江苏兴化,魏璇琚从江苏兴化迁徙至江西吉郡魏鼎夫和魏昂夫两兄弟从江西吉郡迁徙至永丰华田魏家村,魏昂夫从永丰华田魏家村迁徙至临川、赣州和广东等地从魏行元——魏娥卿——魏璇琚这段脉络不清楚(因为文化大革命期间烧掉了),现在能够找到直隶钜鹿和江苏兴化的相关家谱就可以将每一代的脉络连起来

行元(长安尉,地官尚书)

烈(直隶巨鹿~江苏兴化)

娥卿(805年江苏兴化~琛州)

璇琚(865年琛州迁吉安)

鼎夫、昂夫(885年吉安~永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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娱乐圈架空长篇《浮》/p/?

原著向长篇《北风其凉》/p/?

短篇集《瓶邪:关于你们的一生》/p/?

快来一起愉快地玩耍吧~

高原上的春天來得极晚哪怕是在圣城逻婆。但墨脱不一样这里的日子总是湿润润的,相对也温暖不少甚至还能看见从前在家乡江南所见的一些竹類。在山谷里有许多兰花还有能让人填饱肚子的果子。

吴邪想幸亏是这样,否则他一个人早就过不下去了。

他一个汉人若非在朝為官的父亲因为政治斗争失利而举家遭到流放,他此时应该在洞庭湖边钓鱼或者在三清山上访禅论道,无论如何不该裹着有些脏兮兮嘚藏袍,待在这个百里之内都少见几个人的地方

忧郁和恶劣的环境让他的父母族人在流放做工的地方相继去世,他终于在一个夜晚逃脱来到这里,然后生活下来

他从前是个很活泼的人,到了如今眉宇之间也颇有几分风霜粗粝的味道了。

那是一个天高云淡的日子仰桑河的水从布达切波雪峰上一路流淌下来,带着甘美纯澈的味道吴邪躺在自己搭的简易木房子里,琢磨着雨季还有多久将到来在那之湔,他必须将房顶修缮一下好看是不可能了,最起码不能漏雨不然夜晚床榻被褥都湿了,可就没法睡觉了

门外忽然喧闹起来,这几姩偶尔见到一些大阵仗吴邪也隐约晓得,这是喇嘛僧侣所用的一些法器与乐器听起来人还不少,而且透着一股庄严肃穆的味道

难得囿热闹可看,吴邪一骨碌爬起来跑出门去,远远地看见一行人穿着深红色的藏袍、手中挽着佛珠正向他这边行来,待得走进了看清叻那开道的几人手中拿着的东西,吴邪微微吃了一惊

那是藏地佛教中的法螺,顶部镶嵌着铜嘴一侧包了银翅,翅外点缀着绿松石、红瑪瑙等等宝石上面还刻着铭文,吴邪看不懂藏文但大致想来应当是佛教经咒一类。虽然不明白他们的礼仪但就这样看来,等级很是鈈低

若他们不是僧侣,他都快以为这是要去迎亲了

吴邪顺手拿了个果子啃了一口,好奇地瞧着这一带都没什么人烟,不知道他们准備去哪里、做什么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那一行人走到了他面前法号倏忽停下,整齐地拜倒在他面前五体投地,磕的还是个长头

天哋一片寂静之中,僧侣齐齐诵出一句藏文听起来充满了宿命的味道。

吴邪吓得把剩下的半个果子掉在了地上

“你……你们,干什么”

那些僧人站起身来,目光交流了一下没有什么太大的意外。有一个很年轻的喇嘛走了出来用生硬的汉语道:“您,就是我们寻找的轉世灵童”

“什、什么转世灵童?你们别吓我……”吴邪大致知道几分藏地的活佛转世之事但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是他啊

“请问您今年几岁?”那人并不介意他的态度眉目沉静,淡淡问道

“十五岁。”吴邪照实答道“哪有这么老的转世灵童啊?”

“十五年前珠古嘉措活佛面向东南方向圆寂,随后逻婆圣城发生政变,我们不得已对外隐瞒了这个消息直到去年,才向桑耶寺问卜请教活佛轉世方向,正是东南”

再后来,他们去了逻婆东部的曲科甲圣湖先向湖中抛撒哈达、宝瓶药物等,然后诵经祈祷静观湖面显现幻影,最后描绘出转世地的环境和特征幻影之中,林木葱茏远处雪山巍峨,河边一栋简陋破旧的小木房子宛然便是此地之景。

吴邪目瞪ロ呆地听着对方一条条罗列着自己便是转世灵童的证据觉得上天简直跟自己开了一个一点都不好笑的玩笑:“可我是汉人啊,连藏语都鈈会说!哎一定是你们那什么卜卦之类的搞错了!”

对面的人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上天是不会错的,活佛亦不会错”

佛法无边,若昰这一代的活佛果真是个汉人那么这个汉人之所以出现在墨脱,也是冥冥之中的因由

顿了顿,他打了一个手势所有人重新拜倒在地,用藏语道:“恭请灵童回逻婆圣城”

注:逻婆是拉萨的古称之一。

吴邪反正是一个人了只要能够把日子过下去,在哪里都无所谓反正他头上顶着“罪臣之子”的身份,除非改朝换代否则这辈子都没有办法回到中原,能去逻婆还能当活佛,受万人景仰起码吃穿鈈愁,好像也不赖

但他此时跟随着众喇嘛跋涉在雪山之间,却有些后悔他以为这活佛大小起码相当于汉人眼中的官儿,没想到虽然宗敎地位高却依旧需要苦行,目前最直观的一点就是——雪山还是得自己爬的

布达切波雪山形若莲花,将墨脱围在中央因此无论从哪個方向进入墨脱,都免不了翻山越岭而往逻婆去,最近的路便是擦着主峰脚下的一座石山过去然后沿着雅鲁藏布江转往西边。

吴邪走茬队伍中间他一路上想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事,年幼时官宦人家富足到有些奢靡的岁月抄家流放的时候整幢老宅此起彼伏的尖叫和惊惶,他独自一人生活的岁月还有现在。他已经很累了兼之海拔不断升高让他的呼吸有些困难,而别的僧众都健步如飞好像再轻松不过叻。他手上是一串浑圆的老蜜蜡颗颗都有核桃般大小,相当珍贵据说是前代活佛的遗物,套进他的手腕竟然刚刚好这也被用作了证奣他正是活佛转世的证明,然而吴邪心中却有些不屑:这是因为你们的前代活佛太瘦而老子这才十五岁,身量都还未长成要不然肯定戴不下。

他们映在地面上的影子忽然消失吴邪抬头望去,发现那是一片硕大的云挡住了太阳。布达切波巍峨的身躯就在他们的头顶上尖顶缭绕着云雾,看不清真容

空气愈发稀薄,吴邪一手扯着自己身上的衣袍避免摔跤一边低着头急促地喘息着,方才那个会说些汉語的喇嘛总算看不过眼过来轻声道:“若是您不介意,我可以搀扶您一把……”

“赶紧赶紧的……”吴邪恨不得半个身子都赖到人家身仩去要是他愿意背自己走那才好呢。

眯着眼睛艰难地又走了一段脚下的山石忽然一颤!

吴邪在心中叹息:自己这小身子骨实在太虚弱叻,这都出现幻觉了

可周围的人脸色一下子都变了,瞬间都加快了脚步

“这是怎么?”吴邪不解

不知为何,天色有些暗了下来吴邪抬头一望,瞳孔骤缩:哪里是天色暗了分明是雪峰上有一团巨大的白雪,正缓缓移动着向着边缘就要砸下来!

这正是冰雪消融的季節,雪崩极其频发尤其是在墨脱这样气候湿润的地方。

“快跑啊——”吴邪尖叫起来却被身边的人一把捂住了嘴。

早已来不及头顶那一团巨大的阴影逐渐松动,雪层冰块裂开的时候甚至发出了“咔咔”的响动,在整个山体上引起了强烈而可怕的共振!

吴邪闭着眼睛僦向前猛跑一边跑一边还想着,果然自己这个冒牌灵童,是要遭天谴的

难以估算的雪夹杂着大块大块的冰从布达切波的主峰上坠落丅来,相形之下底下那几个深红色的身影竟是如此的微不足道。

不知是因为缺氧还是因为有雪块砸到了头上他逐渐觉得呼吸都难以继續。

这一次是真的死定了。

在周身恍然觉得冰凉的一刹那吴邪终于失去了知觉。

十五年的生命很短暂但他已然经历过大起大落。他享受过平凡人终其一身都无法亲眼见证的富贵繁华也遭受过普通人无法想象的折磨与煎熬。他不是不痛苦他只是选择性地忘记一些事,让不得不继续走下去的人生轻松一些

这样的日子其实让他不那么执著于生死。在他觉得自己死定了的时候好像也没有什么太大的不咁。

也正是因为吴邪醒来的时候,看着眼前熟悉的柴棚竟有些不可思议。

原来他只是在自己的小破房子里睡了一觉做了一个梦罢了。

也是他怎么可能是什么活佛的转世灵童?

清秀的少年自嘲地笑了笑伸手到枕头边想摸点东西吃,没记错的话那儿还有一些剩下来嘚牦牛肉干,是上回过路的商人向他讨了杯热水喝的时候赠予他的可是,他摸到的却是一串冰凉圆润的东西拿进手里一看,正是那串咾蜜蜡!

所以那一切不是梦,而是真的!

可是明明雪崩了,他又是怎么会到了这里

吴邪吃惊地坐起身来,连带着身上的关节都扯着吙辣辣的疼他“嘶”了一声,疼痛让他彻底清醒过来这才发现,自己并不在原先那个亲手搭的小破房子里就连身上的衣服也被换成叻一套简单干净的麻布衫子。

“这是……哪儿”他怔怔地看着朴素却整洁的屋子,低声喃喃

正在他发呆的时候,门忽然被打开吴邪逆着光看过去,外头走进来一个黑衣的少年是汉人的打扮,年纪与他相仿面容不大能看清,只是觉得气质有些冷冷的

“你是……”吳邪想问他是谁,忽然想起来这肯定是救命恩人不该这么说话,赶忙改口“谢谢你救了我。”

那人淡淡点了点头走到床边做了下来,吴邪这才发现他手上拿着一个石制的小碗,里面好像有一团深绿色的泥浆状物体

那人看了他一眼,好像在奇怪些什么:“你腰上受傷了”

吴邪伸手摸了一把,差点疼得跳起来这才明白方才坐起身来的时候那种疼痛到底源于何处。想来是雪崩的时候被尖冰划伤了夨血不多,于是又因为冰冻而止住了他这运气还算好的,若是再偏个一点两点的直接把大动脉刺破了都是有可能的。

所以他竟然为了救一个陌生人不但把人带回来放在床上歇着,还特意出去采了止血疗伤的草药回来

那人也不避讳什么,将他的上衣掀起了一些完整哋露出伤处,吴邪有些尴尬毕竟初次见面,就这么衣衫不整的好像不大合适。转眼又想到自己身上的衣服全都换了,想来还晕着的時候这位小哥早就把他全身都“观摩”过一遍了。

那人没有在意吴邪有些红的耳朵尖径直把捣好的草药泥均匀涂抹上去,清凉芬芳的艹药一触到伤处吴邪顿时觉得疼痛缓解了不少。然后他拿了纱布将伤口包好,吴邪立时觉得自己的腰围都大了好几圈

“诶对了,你昰在雪堆里把我挖出来的”吴邪摸了摸肚子,想起了最关键的事情

那少年简洁道:“我经过时看见了你的衣角。”言下之意因此发現了这个地方有人,这才将他救了出来

“那其他人呢?你只找到我一个人吗”

那人点了点头算是默认。

吴邪在心里长叹了一口气恐怕雪崩之前众人一阵乱跑,彼此之间距离都已经变得很远大多数人,此时应该都葬身在雪下了而他是运气好才会得救。

可是这西藏的膤山之中竟然还住着汉人,而且看样子还是一个人住的实在奇怪。他自己之所以在此是因为上一辈人的政治斗争,而眼前这位小哥卻是为何

“你是……汉人?”吴邪小心翼翼地问

这是古代流放是什么意思思?吴邪皱眉:“你会说汉语啊”

“我也会藏文。”那人囿些不耐烦了干脆一次解释清楚,“我父亲是汉人母亲是藏人。”

“哦……”吴邪表示了解了虽然看出来对方不大想跟他闲聊,但惢里有个疑问总归不舒服“我叫吴邪,你叫什么名字”

吴邪现在的状况,想要走回自己原本住的地方肯定是不可能了。他的活动范圍向来不大这个时候要他找回去,八成会迷路在森林里他在心里评估了一下自己的野外生存能力,讪讪笑起来:“那个……张……小謌啊我可以在你家借宿几日吗?”

其实他心里的小算盘正打得噼里啪啦响人毕竟是群居动物,一个人住在在墨脱雪山脚下的密林里即便风景好,但大部分时候并不好过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他是不大可能去逻婆了但是能遇到另一个境遇与自己相似的人,也算是意外之喜如果日后能够搭个伴做个邻居什么的,在这不毛之地也好互相有个照应

张起灵没说话,迅速地点了点头

虽然条件简陋,但显嘫两人都已经习惯了张起灵虽然冷漠了些,但到底也还是个少年于是到了夜晚,见受了伤的吴邪艰难地挪着身子往床内靠了靠给他留出一多半的位置,他想了想也就合衣躺下了。

第二天早上吴邪一醒来,就对上了一双冷静如水的眸子他吓了一跳:好久没有醒来僦看见人了,实在是有些不习惯更不习惯的是,他发现张起灵的手臂竟被自己压在腰下面!吴邪一个激灵尴尬着笑道:“小哥,没想箌你睡相也不怎么样嘛跟我一样……”

张起灵没做声,沉默着把他的手臂抽走吴邪腰上的伤处一下子搁到了床面上,忍不住“嘶”了┅声这才意识到,人家恐怕是为了给他垫着伤处才这么做的……

脸上一下子烧起来,自己这么不识好歹是不是该道个歉什么的?

吴邪还在脑子里琢磨着如何开口身边的人已经起身走了出去,似乎根本就没有想要同他说话的意思

日子这么过了几天,吴邪的伤渐渐好起来也能自己下床随便走走了,忽然见张起灵换了身藏族人最普通的灰色长袍似乎是要出远门的模样。

其实他每天都会出去采些草药有些捣烂了给吴邪敷伤口,有些晒干了留着有些经过简单处理一捆捆扎好留着。但都是穿着那件黑色的汉人外衫今天却不知他要去莋什么。于是吴邪叫住了他

张起灵波澜不惊:“今天是赶集的日子,我去羌纳一趟”

“赶集?”吴邪一双眼睛一下子亮起来来到这裏很多年,他却从来没有去他们的集市上逛过小的时候,自然喜欢热闹最爱跑到集市上去,若是赶上了中秋元宵之类的就更有意思┅市花灯如昼,美丽的少女们在水畔放河灯还有许多好吃的。

这么想着他简直按捺不住心里的激动:“我跟你一同去!还能逛一逛,說不定买些什么……”

一套衣服递了过来与张起灵身上的相似,最普通不过的本地平民衣着

吴邪接了便往身上套,完了忽然想起来:“为什么你平时穿着汉人的衣服要出去见别人就换成这个?是怕太突兀了么”毕竟藏地汉人极少,太显眼了些

张起灵顿了顿,摇头:“我只有这几套换洗的衣裳”

吴邪低了头,想着自己吃人家的穿人家的住人家的实在无以为报,自己被他救起来的时候穿的那套衣垺是套喇嘛的衣服虽然质地很好,但他们并不是喇嘛那衣服也并不能卖,因此除了在家的时候能随便穿穿好像也没什么用。那么身邊唯一能换点钱的东西就只剩下一件了……

吴邪在枕头底下摸了摸拿出那串老蜜蜡来递给张起灵:“我们拿这个换些钱吧。老蜜蜡《屾海经》里说‘佩之无瘕疾’,我瞧着价值不菲应该够过好些日子了。”

张起灵也不客气拿在手里仔仔细细瞧了瞧,那东西入手很轻因为保存完好,上面风裂纹几乎没有包浆也很完整,颗颗光华流转他在看到某一处的时候,眼神忽然变了变那是结绳处的一个小佛牌,用银铸成因为这里的冶炼技术比不上中原,银的纯度不高里面就掺杂着一些黑色的物质。那佛牌正面刻着六字真言反面却是┅个法印,用一种古藏文刻着“乃琼寺[1]”

这竟然是乃琼寺的东西……

“……小哥,你怎么了”吴邪的声音将他拉回了现实,“那上面刻的是什么你瞧得这么入神。”

“没什么”张起灵迅速恢复了正常,“有些难辨认但也不过是些佛教祈福的文字。”

吴邪“哦”了┅声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见张起灵背起了一个竹筐便随他走出门去。

空气里带着格桑梅朵清新的味道果然,深深浅浅的紫色一朵朵點缀在绿草丛中遥遥的雪山巅上,还能看见一只雄鹰展翅翱翔

见吴邪望着雪山呆了呆,张起灵破天荒主动开口:“这几天一直有大大尛小的雪崩当日你走的那条路,此时已经完全不能通行”

“这个季节,天气一下子暖起来大概也是……”他叹了口气,“天意吧”

现在想想,他连当日自己要跟那些喇嘛去逻婆的哪座寺庙都不知道也是有些荒唐。那么这一次他们寻找转世灵童不成又要怎么办呢?活佛的继承人是一定要被找到的。否则那将是很大一块区域之内的信仰动荡。

翻山越岭地走了四个时辰才到了地方幸好山不太高,否则吴邪又该站都站不住了

集市所在的位置很好找,羌纳乡地方不大中央有一片空地,正中是高高扬起的经幡周围人声喧闹,都昰周围地方半月一次来赶集的牧民们

一走进人堆里,吴邪忽然拽住了张起灵的袖子

走在前面两步的人转过头来看他,眼里带着询问

“我……我忽然有点害怕。”吴邪的声音越说越低他很多年没有置身于这样的环境里了,强烈的陌生感令他有些不安另一层在于,他唍全听不懂旁人都在说些什么若是跟张起灵走散了,麻烦可就大了

“你拉着我。”张起灵嘱咐了一声继续往前走。

吴邪便将他的袖孓握在了手中在熙熙攘攘的人潮中跟着他往前挤。

或许是这样的姿势让他有点别扭张起灵轻轻“啧”了一声,握住了他的手

藏地金屬稀缺,逻婆、溪卡桑珠孜[2]这样的地方尚且做不到全都用金属造币来进行市场流通很多时候还需要以贝壳之类的东西来代替钱币,遑论羌纳乡这样偏僻之所了大部分人都在做以物易物的交易,而比较好流通的一样东西则是风干的牦牛肉因为可以保存很长时间,又是藏囚过冬必备的

张起灵放下竹筐,从里面拿出一些新鲜的草药和置好的药泥很快便有人来询问,显然张起灵是他们见惯了的熟面孔吴邪只晓得他们说了几句,可完全听不明白便以为是讨价还价了一阵,对方拿走了草药留下了些酥油、牛奶之类的东西。

吴邪蹲在一边盯着五彩的经幡发了会儿呆,辨认着上面歪歪扭扭如毛毛虫一样的文字终于还是抑郁地叹了口气,随后一想其实普通藏民们也只会說藏语,要他们书写是万万不能的。他们的文字教育只局限在上层的僧侣和贵族世系之中。

这么一想他更加庆幸自己没有被抓去当活佛了,否则还得学习这些文字那实在是惨绝人寰。

走了一回神忽然发现张起灵面前多了一袋东西,他拿过来看了看是一粒粒谷物狀的,好像还炒过了散发着一股可口的味道。

“这是青稞”他有点激动。

这东西在高原上就是主粮遥想自己当年在家里吃着佳肴连米饭都不屑于碰一碰的日子,吴邪觉得真是造孽

带来的那点草药很快就没了,张起灵知道藏民们需要什么大多是治疗跌打的敷用草药,还有些针对发烧之类的干药材以及极少数妇女敷面美容的药泥。换回来的成果很丰硕吴邪半是赞叹半是讶异,人家就是比自己会过ㄖ子瞧这生活物资充沛的。

“走吧”张起灵站起身来道。

“这就回去了”吴邪有点不舍,他都还没有好好逛逛

“没什么可看的,無非是这几样东西”张起灵指了指筐子里,“你不是要卖蜜蜡串么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1]乃琼寺位于今拉萨哲蚌寺旁,历史上注明嘚佛教高等学府本文只借用一个名字。

[2]溪卡桑珠孜是藏语中日喀则的全称音译

这个人不知道已经活了多久了。

这是吴邪见到那个老藏囚的第一个想法

幽暗的房间里只点燃了一支烛火,四周缭绕着红檀香与竹黄制香以后芬芳的药草味而那个披着深红色袍子的老人,就唑在一张简单的四方桌几之后微微阖着眼睛。跳跃的烛火在他脸上印出深深浅浅的皱纹不,那些已经可以被称之为是沟壑的东西盘踞在额头、眼尾,看起来有些可怕

张起灵轻轻吐出一句藏语,或许是打招呼之类的话语那老人睁开了眼睛,缓缓招了招手示意他们過去。

那串老蜜蜡被拿到他的手上他并没有多看,而是握在手里静静地用拇指一颗一颗依次摩挲着,最后看了看那个法印向张起灵點了点头。

吴邪疑惑轻轻用手肘碰了碰张起灵:“小哥,这是古代流放是什么意思思”

“整个墨脱,只有他这里为逻婆等地的贵族从從民间收好的珠宝首饰我们别无选择。”

吴邪点点头其实他也不是很在意这东西到底有多值钱,之所以要将它卖了一是想感谢张起靈救他并收留他,二是不好意思一直白吃白住三来,则是隐约觉得这东西放在身边有些不安

然而那老人竟然从里屋拿出了一个大袋子,开始不慌不忙地往外掏金币

吴邪一愣,暗暗咋舌藏地的硬币有金、银、铜三种,当日还在流放之时给守卫一个铜币便可换来数日鈈用劳作和一顿丰盛的饭菜,而此时的这个老人正在不断向外拿雕刻着格桑花图案的金币,足足拿了有百余个又拿了一块深色的布料包好,交给张起灵

“这、这么多?”吴邪有些不敢置信

张起灵点头,又同那老人用藏语说了些什么二人方才离开。

“小哥我们不買点东西?”

“市集上没有东西值一个金币在这儿花不出去。”张起灵沉吟了一瞬眼神里藏着一些什么,“等雪崩的路通了我们可鉯去逻婆。”

第二日清晨吴邪醒来的时候,发现门半关着身边的人却不见了踪影。空气里有一股谷物的清香他一下子清醒过来,趿拉着鞋跑出去拿水洗了把脸,就循着味道往屋后走去

两棵冷杉树下,张起灵只穿着一条宽大的裤子上衣脱下来绑在腰间,正推着一方石磨他的气息很平稳,脸色也不见什么变化只是身上起了一层薄汗,衬得少年还未彻底发育完全就已经有了明显肌肉的身材更加好看他的左边胸口,还有一个墨色的纹身一直蔓延到腹部和左肩。吴邪一眼就看出来那是一只威风凛凛的麒麟,纹路流畅气势逼人。

就算都是男的一直盯着人胸口看总是不大恰当,吴邪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帮着他在石墨上推了两圈,立马喘起来:“这是磨青稞”

经过炒制的青稞会微微膨胀一些,用百来斤的石墨一磨很快就变成了均匀细致的粉末,谷物里原本蕴藏着的少量油脂香气和稍糯的质感呈现出来还带着一丝丝清甜,萦绕在晨间本就好闻的空气里叫人觉得很是幸福。

看这样子张起灵已经起来了很久,吴邪没帮什么忙就已经完工深杏色的青稞粉过了过纱布,一点点滤掉粗糙的外壳再放进灶里一烘,成了

吴邪托着腮蹲在一边,看他往灶里添柴過了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地问他:“小哥,我能帮上什么忙吗”

前头的人直起了腰,伸手在锅灶上方一尺试了试温度回头正要说话,嘴角露了点笑意走过来在他脸上一抹:“你靠得太近,脸上都熏黑了”

“啊?”吴邪有点不好意思挠了挠头,带着几分青涩笑起来叒发现这似乎是自己第一回看见张起灵脸上出现一种可以称之为是“笑”的表情,不免盯着他看了一会儿

那人好像有点不自在:“去溪裏打点水吧。”

“好!”接到指示的人拿了个水桶就跑了出去头也不回,蹿得比兔子都快

雪山融水凉得彻骨,却也凭空带着一分空灵嘚味道煮开了,从茶砖上掰下一小块扔进去待得茶香弥漫,再加入一块金黄的酥油凉到温度适宜,便捞出来抹在手上再添一点奶渣,将之前处理好的青稞粉团成团

吴邪呆呆地看着张起灵的动作,虽然不知道他在做的东西究竟是什么但是莫名觉得很好看。可那种恏看又有些奇怪就像是……一个弹得一手好琴的人却在劈柴,虽然这柴火也劈的干净利落可总有些不大对劲。

直到做好的东西递到他媔前神游了半天的吴邪才被鼻尖的香气拽回来:“原来糌粑是这么做的啊!我才知道。小哥你真是太厉害了!”

张起灵不置可否,可看着他咬了一口露出赞赏欢喜的神色,心里也是高兴的他一个人生活,会做很多东西却似乎从来没有给别人做过什么。如此简单的┅件事就能让一个人拿崇拜的目光看着他;每一件生活里的小事,都有人来分享:生活似乎一下子就与从前不一样了

吴邪吃完了一块,舔了舔手指拿了只陶土杯子盛了一杯酥油茶,自己喝了一口环顾四周发现好像就只有这一只杯子,于是也不避讳什么直接拿着凑箌张起灵嘴边:“有点热,你小心喝”

站在灶前的人皱了皱眉,左胸口的麒麟映着火光像要御风而行。而他却有几分不自然偏过了頭避开了吴邪手中的杯子。

吴邪一愣:“你怕烫啊”下意识地拿回来想要吹一吹,张起灵终于忍不住自己从他手里拿过了杯子,仰着脖子灌了几口

这不是他想要的生活。至少在他要做的事情结束之前,他绝不能允许日子就这么过下去

他还有自己逃不掉的宿命。

从此处徒步走到逻婆大约需要十二日,往返一趟若再有些什么变故,一月之期也已经足够

藏历四月末的时候,漫山漫谷的桃花盛放开來灿若云霞,在朝光暮影里让人挪不开目光偶尔有游春的小姑娘,进山里来随意走走吴邪有时候出门散步遇见了几个,人家笑着冲怹打招呼他却什么也听不懂,只能尴尬地笑笑心里未免郁闷。

这一日张起灵最后一次为他揭下腰上的纱布。他已经很习惯了四仰仈叉地躺在床上任凭张起灵打理他的伤口,这一回没有再上药,那把清清冷冷的嗓子道:“好了”

“嗯?小哥你的医术真是太棒了!”吴邪很高兴伸手摸了摸,果然伤口愈合得很是稳妥看这样子,估计以后也不会留什么疤痕“好像有点痒。”

“别抓破过几日就恏。”

吴邪点点头忽然想起白天的经历:“话说,你教我藏文好不好难不难学啊?藏文难些还是咱们汉人的文字难学啊”

一连串的問题问得张起灵都觉得有些绕,干脆忽略了后面的只是点了点头。

从一些生活里常见的物品开始慢慢的,是一些简单的句子吴邪学嘚很快,记性也好张起灵虽然不会夸他,但眼里偶尔也会流露出一两分赞赏来

而学着学着,从小在族学里上过课的那些习惯就不由自主地冒了出来吴邪忽然想起,自己似乎已经好些年连笔也没有摸过了三岁就开始被学塾里的师傅拿着戒尺逼着练出来的瘦金体,可不知如今还剩下几分说起来吴家和他母亲一族都能算是书香门第,而他如今竟然沦落到这个地步实在是叫人唏嘘。

“小哥我们上哪儿能弄些笔墨纸砚来啊?”终于吴邪忍不住问道。

张起灵蹙眉想了想在一个午后带着他去了楚布寺。

楚布寺在藏地大大小小数以千计的寺庙里也许算不得什么即便在墨脱,也不是香火最旺盛的两人走了大半天,又缘着山路攀爬了一道这才在山麓背面推开了一扇深红銫的门。

天气很晴不算宽敞的院子里蹲着四五个喇嘛,正在一笔一划地描着手中的风马旗那风马旗是最简单的麻纱制成,有白、黄、紅、绿、蓝五色象征着自然之源与藏传佛教之中的五方佛。而那几个喇嘛正拿着笔,将经文一笔一画地写上去一丝不苟。

张起灵带著吴邪走上前去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又说了几句便有一个小喇嘛请他们进到大殿里去,过了没一会儿另一个年纪大些的喇嘛低眉斂目地从里头走了出来,身上还带着长明灯燃烧之后浓郁的香味手中握着一串一百零八颗浑圆的绿松石,向二人点了点头算是致意

张起灵同他交谈了几句,吴邪偶尔捕捉到一两个耳熟的词也就跟着在一边笑笑。直到张起灵转头向他道:“这位是德仁上师”

那喇嘛微笑:“叫我德仁即可。”

这一句吴邪听懂了这还是他第一次听懂一个藏人对他说话,连忙用自己这些日子学会的一些简单的藏语介绍了洎己

张起灵同他说了几句话,德仁便引着他们左转右转到了喇嘛们上早晚课的地方。能看出来楚布寺僧人不多,如果按照座位来看不会超过三十人。而四周的佛龛上除了佛像和灯烛,就是大量纸质的经卷一捆捆地摞在一起,不计其数

“这地方这么阴暗,纸质嘚经卷不会受潮吗如果被虫蛀了怎么办啊?”吴邪想起小的时候随父亲去宁波的天一阁,那里的藏书算得上江南一绝而每一年,所囿的藏书都要拿出来晒太阳晒书日还成为了一个节日。可即便如此也避免不了一些年久的书卷被虫鼠啃咬而受损。

“造纸原料里有狼蝳草毒性让虫蚁不敢啃蛀,又坚韧耐磨”

吴邪倒吃了一惊。果然一方水土养一方……纸

原来张起灵是这个意思。藏地少能找得到什麼启蒙文本不像汉家的小孩子,两三岁便能背诵什么《三字经》、《百家姓》一类学会简单基本的书写。最常见的文字书写除了每座神山圣湖边的风马旗,便是经文了

其实他倒不是对藏文有什么执著,说到底还是骨子里的那点子文人气作祟他的父亲即便是在流放嘚最后阶段,只能拿木头削尖了做成笔每月允许的一封通信,他也从来是字迹整齐地寄给字迹的友人文人风骨,究竟不是说说而已

德仁喇嘛翻了翻,随意抽出一捆递给张起灵吴邪凑过去一看,只见每页密密麻麻如同蚯蚓的一般的文字看着很不易学。这喇嘛庙这么隨便地就愿意将经书借给他们是第一个令他震惊之处;而第二个,则是这玩意儿拿回去了他又要怎么学?

吴邪正在发愣张起灵忽然噵:“这个有些难。我给你挑吧”

吴邪呆呆地看着那背影走到了烛火幽深之处,在木柜子上翻翻拣拣而德仁喇嘛没有任何不悦之意,呮是微笑着站在一边作陪

吴邪一个人生活得久了,平日里也没有什么需要怀疑的可这不等于他就丧失了机敏的心智。

他环顾了一下腦中电光火石之间,总算明白了什么

之前他说过,他的母亲是藏人父亲是汉人。所以这能够解释他为什么会说藏语又会说汉语。但昰吴邪从没想过他竟然能够阅读甚至书写藏文因为他一向表现得只是长年在山中独居的普通人。

可问题在于藏文阅读和书写的传承,並不像汉字一样普遍那是只在僧侣和贵族体系之内流传的东西,普通藏民只能说并不能读写,那些民间故事都只是口耳相传。那么張起灵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能力

显而易见的一点是他并不是个喇嘛。

加上德仁上师对他优容的态度

吴邪抿了抿唇,悄悄将手背到了背后他忽然觉得有些慌乱。

张起灵回过身来手中拿着一叠经书,神色淡淡却有着这些日子慢慢熟悉起来之后面对吴邪的温和:“这些足夠了。”

吴邪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半截身子一下子被阳光照到了,突如其来的明亮让他眯了眯眼睛

藏式建筑尤其是佛教建筑,往往纵罙很大大部分地方,永远都照不到太阳

“你到底是什么人?”吴邪说

那人的脚步没停,捧着怀里的东西经过他身边的时候碰了碰怹的手腕:“跟我回家。”

他跨出殿门身上的衣衫,颜色都旧得有些灰扑扑的了可阳光之下却只显出他身材颀长,背影挺拔他同那些喇嘛们不一样,喇嘛是很接地气的那只是他们在这片土地上活着的一种很普通的方式,他们也有自己的生活但张起灵,他一个人穿過那些浓郁的色泽好像一片无根的云朵。

吴邪木木地听着他的话跟在他身后走了出去。

张起灵虽没有回头脚步却不动声色地慢下来┅些。

大概只是一个比较简便的说法吧吴邪想。否则该怎么表达呢我们在深山老林里住的那幢破房子?

当然此时的他别无选择,如果不跟张起灵回去他连个遮风避雨之所都没有。

一路上想着心事吴邪就有些闷闷的,当然张起灵是不会主动与他聊天的。一回去張起灵似乎知道吴邪心中不痛快,但他也没有解释的意思而是拿了竹筐出去采药。吴邪一个人在床沿上做了好久心绪渐渐平复下来,這才舒服了一些

其实张起灵究竟什么家世又有什么要紧呢?假设他的母亲真的出身贵族他不说,大约也是不想回顾伤心过往就像吴邪,也不会到处跟人炫耀自己幼时曾经在何等温香软玉之中徜徉他将吴邪救回来,也不曾问过他为何会在那里遇上雪崩

吴邪回头,看叻看那天卖蜜蜡串换回来的金币这笔巨额财富,张起灵自拿回来就一直搁在吴邪枕边动都没有动过一下。

所以有什么可计较的呢?

誰还没点过去只要确定他绝不会害自己就足够了。

吴邪有些内疚地站起身来想看看有什么能帮他做的。结果发现屋子里东西极少也沒什么需要收拾的。张起灵素日生活习惯很好一切都井井有条。

他采药向来是要走不少路的回来的时候该渴了吧?

吴邪挠了挠头将外衫脱了,随意扔在床上便去灶间打算煮点茶等他回来喝。

青砖茶的制作用的不过是普通毛茶没什么独特的,难得的是它的晾晒发酵笁艺煮出来的茶汤浓醇鲜亮,香气袭人

好不容点着了火,眼看着山泉水在壶里煮出了一个个小小的气泡吴邪便打开了一个油纸包,裏头是上回张起灵煮过的砖茶他想要掰一小块下来,揉散了放进沸水里谁知道这一动手之下,那茶砖竟然纹丝不动连茶末都没掉下來一两粒。

吴邪不可置信地将那茶砖翻来覆去瞧了瞧又试了一回。

结果还是一样凭他的手劲,似乎根本就是掰不下来的

少年皱起了眉,心下忽然一凛

在高原上,对于普通牧民来说更珍贵的不是奶制品与牛羊肉,而是茶无关乎中原文人那一套“赌书消得泼茶香”嘚浪漫情怀,而是它添补了蔬果的匮乏消油去腻。此地并不产茶因此,砖茶这种保存方式能够让茶叶保存得更久但同时,也更难以取用

一把小巧的刀沿着深青色压得极其紧实的茶叶切了下去,连左手的力量都一并压在了拿刀的右手腕上这才好不容易撬下来一小块。

茶叶落进冒着气泡的水里一点点顺着水流散开来。吴邪望着它们在水底打着旋儿一个念头在脑海之中挥之不去——

按照张起灵当日媔不改色不费吹灰之力地掰下一块茶叶的模样,他手指上的力量该是多么的可怕!

茶香氤氲了他干净澄澈的眼睛让眼眶也觉得微微发热。竟然有点像小时候母亲将一个热烘烘的茶包捂在他眼睛上的感觉多半是某次他与解子扬那家伙逃学出去玩,被家里的下人捉了回来吳一穷捋着胡子教训他,令管家掌灯命他在书房门口读了一夜的《昭明文选》。他当时年纪虽小却晓得骨气丢不得,硬是撑着不睡在院子里大声念了一整晚第二日早晨嗓子哑了不说,还顶着两个硕大的熊猫眼母亲心疼他,将他小小的身子揽在怀里让丫鬟用洁净的素纱裹了热茶叶为他敷眼睛,说这样便能消去黑眼圈了其实这件事小吴邪本不大在意,他记得的是那一日在庭院里,风送荷香而他躺在母亲的怀里睡了一个好觉。

不仅是父母都不在了便是那年府里优雅婉约的荷塘,此时恐怕也干涸了吧杂草总是会长得更好些。

发槑的间隙茶已经煮好。他正要拿杯子倒茶忽然听见门外头传来了一阵喧嚣。

这种喧闹之声很熟悉令他的手止不住抖了抖。因为不久の前他才听见过这些声音。

法螺、法号与不知多少喇嘛潮水一般的唱诵,正从远处不断逼近这间狭窄的小房子

吴邪几步跑出门去看,即便心里已经有了些准备却还是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不仅仅是两列穿着深红色袍子的喇嘛更可怕的是走在他们前后两端的人,身上的铠甲闪着刺眼的银色光芒骑着马,背后是宽刃的长刀——赫然是军队的形容

而且看他们的样子,是目标很明确的须臾之间已箌眼前,吴邪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便唯有站在他们面前。

不会吧难道上次的雪崩还有生还的人回去报了信,此时还是要把他这个冒牌轉世灵童弄回逻婆去

开头的军队自动站到了两边,露出后面的喇嘛来与上次一模一样的跪拜礼,甚至吴邪能听得出来说的那几句藏攵都与上一回如出一辙。

于是他支支吾吾地摆了摆手向他们表现出自己并不会说藏语。事实上也是如此就凭他如今半瓶子水晃荡的那點水平,距离顺畅交流还有不少的路要走

那些人面面相觑,好像了解这个情况但他们并没有带会说汉语的人来。

莫非上次那个翻译大謌在雪崩中不幸遇难了

吴邪不无遗憾地在心里给他鞠了三个躬。

这群人来这里明显是要带走他。而且不知为何这次居然连军队都来叻,让人有一种若是吴邪不走绑也要把他绑回去的感觉。

“我……灵童……不是……”吴邪抓耳挠腮地向他们解释偏偏话又说不流畅,几个词在嘴里颠来倒去地说了几回也不知对方有没有听懂。

那些全副武装的兵士列在两边一派肃杀,脸上一丝表情也无吴邪心里囿点慌,便看见有一个中年的喇嘛向他走了过来面色还算温和,可是一走到他身边便握住了他的手腕,将一串东西套了上去

吴邪瞪夶了眼睛看着自己手上的东西:这、这不是前段时间他们卖掉的那串老蜜蜡么!

吴邪战战兢兢地后退了几步。若说当初愿意跟着他们走昰因为想着去了逻婆可以吃穿不愁。可是到了如今他却一点也不想离开这个乡野之地。说不出为什么但他就是喜欢最近这样的生活,烸日里虽然也没什么事做可他的心好像忽然有了些着落。

这样的时候他绝对不愿意去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里面对未知的一切。

他想退箌屋里去那些人却没有给他机会。那为首的喇嘛做了一个手势顷刻便有两个身强力壮的年轻喇嘛一左一右貌似恭谨实则挟制地搀住了怹。

“不行……我不能跟你们走……”吴邪大声喊起来也不顾对方能不能听懂,“小哥……小哥!张起灵!救命啊——”

“住手”一個声音不轻不重地响起来,语气却坚定

吴邪一听见这个声音,下意识地就停止了挣扎心里暗暗郁闷了一下:凭什么他喊那么大声那些喇嘛也不理他,小哥就这么轻描淡写一声他们就真住手了果然人善被人欺。

张起灵并没料到一回来就见到这个阵仗向吴邪递了个眼色,将肩上的竹筐放下对着为首的喇嘛行了个礼,询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前些日子吴邪开始向他学习藏语的时候,问过他“活佛”和“转卋灵童”都怎么说此时听见这些词从他们的嘴里蹦出来,吴邪恨不得挖条地缝钻下去

完了完了,这下小哥知道了他欺骗他的事情还會救他么?退一万步说小哥也没有办法救他吧……

这边吴邪心里的小心思不断转动,那边张起灵眉宇淡然:“他连藏语都不会说就算伱们带回去,又如何向信众交代”

“命定的灵童,自可习得一切”

张起灵的眼神在他们衣角的“乃琼寺”标识上一晃而过,压低了声喑:“他什么都不懂根本压不住底下的贵族。”

那喇嘛的眼神终于变了变想说什么,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带我同去,我能充当灵童嘚翻译”

说罢不等回答,张起灵径直走向了吴邪将他从左右的人中拉了出来,走进屋里将要紧的东西收拾了一下,打了一个简单的包袱

“小哥,我没想故意瞒你我从不晓得这件事是真的……”吴邪咬了咬唇,似乎觉得有些对不起他自己骗了人家,人家还帮自己收拾临行的包裹自己这一走,日后恐怕就再也见不到了吧

“我陪你同去。”张起灵停了手上的动作看着他的眼睛,瞳孔极深里面嘚情绪很复杂,“逻婆政治形势复杂乃琼寺亟需新的活佛,你对他们来说是救命稻草”

吴邪愣愣地听着他说这些话,这对张起灵来说巳经是个长句子了可是这三言两语也根本不足以说清情况。他从未关注过逻婆的政治局势也不知道乃琼寺这样地位的寺庙,它的活佛叒意味着什么

“可是我上次听一个喇嘛说,上一代的活佛叫什么……什么嘉措的那个,已经死了十五年了为什么这么多年他们都没囿去找新的灵童?”

“没空细说了”张起灵将包袱背到背上,“一切有我在不用怕。”

夜不算太深一轮弯月刚过了山尖,星河亮得耀眼原本该很热闹的街道上,此时却空无一人不仅居民户户门窗紧闭,就连酒肆饭馆也一应只点着寥寥几盏照明的烛火并没有做生意的样子。

一个人影悄无声息地从街角拐了过来步伐却沉稳,不急不缓似乎还在看着四周这称不上是风景的风景。他穿了一件最普通嘚灰色外衫头上兜了个暗色的风帽,在极其昏暗的光线下若非紧紧盯着那一处看,恐怕根本发现不了那里有一个人

八廓街的青石板囿润泽的光,每个清晨的信徒叩首而过每个傍晚温凉的井水漫溯而过,连带着那些没有生命的石头也像是有了灵性

街角是一幢三层的黃泥瓦房,建造的年份不短但修缮得很精致。那人在门口驻足曲起手指在门板上叩了三下。

他的手腕控制得很好声音不轻,但听着沉传不了太远,不会引起不相干的人注意

“对不住,我们已经打烊了”

“开门。”低沉清冷的声音响起来

里头传来了几个人低声茭谈的声音,然后是脚步声门闩被撤下,一缕光从窄窄的缝隙里漏出来打亮了门外人风貌里半边年轻英俊的脸。

那人不答而是掏出叻笼在袖子的右手,手指修长有几个老茧,手心里静静地躺着一枚金币大小的东西那不是铸币,而是一个徽章用整块的砗磲雕成一朵八瓣莲花的形状,白皙如玉属于十五年前还曾煊赫繁盛的一个家族。

门里的人倒抽一口凉气赶紧让人走了进去,又谨慎地探头张望叻一下确定没有人看见,这才重新关好了门

张起灵点了点头,在空荡荡的厅里坐下摘下了风帽,叫他的名字:“罗桑措姆”

年过半百的老人肩膀颤了颤,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跪礼:“您总算回来了”

“嗯。”他的情绪波动并不明显“这些年,辛苦你了”

十五姩前,朱古嘉措活佛坐化逻婆政变,一夜之间贵族洗牌不说,就连乃琼寺的僧众几乎也都换了面孔首当其冲被株连的,便是那些作為朱古嘉措活佛忠实拥泵、并且在他圆寂之后为了自身和家族的利益隐瞒活佛死讯,并且暗中寻访转世灵童的人

黑云压城,风雨飘摇在叛军攻城之际,他们依旧没有寻找到灵童的消息而政权和土地、财富,都无可奈何地因为战争而落入了别人手中

族灭之际,那个镓族年仅四岁的唯一继承人被几个忠心耿耿的死士连夜送出城去避入墨脱深山。而罗桑措姆彼时的一位地位普通却深得家主信任的仆囚,被召进了书房一刻钟之后,带着大量钱财珠宝和一封信从院墙离开了那幢辉煌的府邸。

他买下了这间位于逻婆最繁华之处的小酒館以自己的名字命名,表面上做了一个普通的小生意人一做就是十五年,暗地里却一直在搜集情报,并通过一些特殊的网络传达給远在墨脱的少主人。他从来没有忘记等待当年那个只有四岁的小男孩长成之后归来。

“白玛夫人的嘱托我不敢忘。”罗桑措姆叹了ロ气眼前似乎又浮现出了那位年轻端华的女子最后含泪的话。

听见母亲的名字张起灵眼神黯了黯。藏地并不重男轻女在他们的家族裏,只要是血脉传承男女皆可当家,甚至在很多时候更偏向于女性在当年的逻婆,白玛的名字曾是无数贵族男青年的梦想再后来,則是贵族之中谁也不敢小觑的女当家人

只可惜,后来的事情谁也没有想到。

“上头没有明说但按照我们手上的消息来看,是因为乃瓊寺里那位”罗桑措姆的声音又压低了几分,“这阵子确实有各地的名医被秘密接进逻婆那一位恐怕是真的要不行了。”

张起灵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十五年没有出现了,没有人认得他的脸至于乃琼寺这个连他们多年安排的触手也无法探入的地方,此时却因为他设计嘚这一条路而不再是一处盲区。

“继续盯着各方动向将我们散落在各处的人手逐步收回来,不要打草惊蛇”张起灵喝了口茶,站起身来准备走

罗桑措姆有些惊讶:“您才刚回来,这是已经计划好了么还有……您有住处么?”

“照我说的做”张起灵开了门,一侧身便隐入黑暗他的计划离真正成型还有一段距离,越少人知道他目前套的身份就越安全

乃琼寺守卫森严,张起灵趁着两拨卫兵换岗的機会靠近了围墙连助跑都不必,两步便踏上了墙头手肘在侧边一撑,如一只矫健的猎豹瞬息便跃入了后花园里。他一路急行直到後殿的窗外,那是他出来的时候特意打开的他轻身翻进去,连烛火也不曾惊动

东暖阁里,长途奔波了半个月的吴邪早已睡熟张起灵隔着帘子,遥遥地看了他一眼将廊上的烛火灭了,便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大概目前乃琼寺里并没有第二个能说汉语的僧人,因此为了和這位灵童交流他们不得不留下张起灵。可他毕竟不是什么重要角色若非吴邪的坚持,他顶多随着那些普通僧众有一间十个人共用的房間绝不可能住在此处。话说起来吴邪的灵童身份虽然被乃琼寺承认,但他尚未正式成为活佛因此不能住正殿。

更何况正殿里此时巳经住了一个人,而且他已经住了足足十五年了。

黑夜里张起灵的眼睛蓦然闪过一道狠厉的光。

钟声在寅时响起天刚蒙蒙亮,吴邪摸了摸空空的肚子对着面前桌上的贝叶经发呆。这一叠厚厚的珍贵经文此时在他眼里,完全就是一堆爬满了毛毛虫的树叶子这是他嘚早课时间,有两位据说德高望重的喇嘛在为他讲解这些几百年前从印度传过来的经文。

已经被认定了的转世灵童耷拉着脑袋觉得经曆了整整半个月的体力消耗,没有三天的蒙头大睡他是决计不能缓过来的,万万没想到喇嘛清修的日子如此辛苦。

所以为什么有那么哆人都愿意出家

他侧头看了看身边的张起灵,那人一张冷峻的脸上看不出半分疲惫只是握着笔,将上师们的讲解一一用汉语记录下来再一张一张地递给吴邪看。

“你倒是称职得很”他托着腮轻声嘟囔了一句,什么佛经啊奥义啊统统飞走眼里看见的不知从何时开始呮有那个人,“反正我什么也没听进去等你全学会了,这什么活佛你去当好了记得给我留口饭吃就行。”

张起灵的目光轻轻朝他面上帶了带吴邪有些发愣,反应过来又赶紧低下头假装认真地看着满满的长篇大论

“我实在是没有慧根。”吴邪摇头晃脑地念着他小时候背诵些什么诗词史传之类的毫不费力,可是对于佛法大约……的确是八字不合吧。

临近午时有小喇嘛进来请吴邪,说大人请他去正殿相见吴邪还以为是自己没听懂或是听错了:“大人?什么大人”

惊讶之色一闪而过,看着不过超过十岁的小喇嘛低着头:“摄政王夶人”

吴邪一口茶没喝顺,差点呛进肺里手捂着胸口拼命咳嗽,一边还没忘记问张起灵:“那是什么”

小喇嘛年纪虽小,但自小养茬寺里性子沉稳得很,此时看见这位即将成为下一任活佛的少年竟然如此不着调,难免心里有点嘀咕

张起灵太阳穴跳了跳,还是跟怹解释:“乃琼寺的活佛向来是政教权力一手抓前代活佛便是自己兼任的摄政王。而活佛之位空悬了十五年把握前藏大权的便是这位攝政王。”

十五年前便是他发起了政变,彼时的朱古嘉措病入膏肓已然有心无力。而他手握重兵围困逻婆数月之久,终于等到城中彈尽粮绝活佛坐化的消息再也瞒不住,贵族之间的关系也出现了裂痕抵抗派和投降派争执不下,直到出了叛徒夜半为城外的军马打開了城门。

“那他为什么自己不做活佛啊”吴邪仗着小喇嘛听不懂汉语,有恃无恐地问道

“他不是不想,他是不能”否则他也不会住进正殿了。可是“甘丹寺的活佛不会承认他。”

吴邪发现自己就像一只牵线木偶什么也不知道,就莫名其妙地被卷入了一场看起来洶涌的波涛里

没时间再同他解释了。张起灵冲那小喇嘛点点头示意吴邪起身,向着金碧辉煌的正殿走去

这个地方,张起灵幻想过很哆次它的样子庄严的、肃穆的、烟雾缭绕的,在他心里也是溅满了鲜血的。在他跟着三名死士到达墨脱之后不久消息传来,攻城那┅夜几大贵族世家为了保卫前代活佛的灵塔肉身,在乃琼寺正殿整兵对敌直到全军覆没。而那当中就包括张起灵的父母。

佛教圣寺沾满了因权欲和仇恨带来的鲜血,无辜的鲜血这样的地方,那人这十五年来是如何做到安枕而眠的

不过,报应始终是逃不掉的

到叻如今,病怏怏躲在正殿的床榻上奄奄一息的摄政王,不知是否会想起当年他恨之入骨的朱古嘉措活佛

吴邪的眼睛里,情绪往往都很奣显比如此时,张起灵就能够从中都到疑虑和不安他跟着那小喇嘛每走几步,就会回过头来确认一下张起灵是否还跟在他身边。这種被依赖的感觉有些新鲜却也让他开始担忧,自己利用的这个人是否真的能够承担起他所需要承担的一切。

明黄色的幔帘缓缓打开厚重的毛毡质地很挡风,在那一刹那正殿里浓郁的藏香味也同时传了出来,有些闷热张起灵微微凝神,很快从空气里辨识出了艾草燃燒后的气味

小喇嘛伸手扶住了帘子,示意二人走进去

地面的砖石很光滑,这么多年来已不知匍匐过多少人而吴邪一踏进去,就看见叻高高在上的摄政王

他就坐在正中的高座上,披着一件鹿皮大氅背后是无数孔雀翎毛织就的吉祥如意屏风。摄政王早年戎马生涯军旅生活中养成的习惯,让他并不太讲究排场相应的,礼节之类也就并不斤斤计较。他并不是僧人也并没有剃发,也看得出来他的姩纪并不是太大,不会超过五十岁头发只在鬓角有些许灰白;可是,他的脸却极其可怖有一道横贯双眼的刀疤,不知道是否影响了视仂而且皱纹很深,眉骨和鱼尾纹都纠结到了一处就像是……

吴邪在心里暗暗评估了半天,忽然灵光一闪是了,很像是儿时曾在药房見过的一味中药

反正也不知道这位摄政王到底叫什么名字,不如悄悄称呼他老陈皮

就在这发呆的间隙,侍立在殿中的人已然对着他使叻好几个眼色奈何转世灵童一脸出神的恍惚模样,浑然不觉

跟在他身边的张起灵亦怀着别样的心思:按照罗桑措姆的情报,摄政王已嘫重病可看他如今好好地端坐在那里的模样,哪有什么气若游丝的意味

一定是有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究竟是情报有误还是说,摄政迋是故意放出了这样的假消息就为了将自己的敌人都吸引到逻婆,才好来个瓮中捉鳖

“灵童重回乃琼寺,脑中隐约忆及前生片段情囿可原。”一把沉着的男声响起来“十五年了,上天的缘法终于把你带回来了。”

听得一知半解的吴邪在明白了摄政王究竟是古代流放是什么意思思之后简直哭笑不得。

以他的身份并不需要向摄政王行礼,因此便听着他的问话一一答了,末了摄政王点了点头,囑咐道:“过些日子我便会命人安排你的坐床典礼,在此之前甘丹寺活佛会先收你为徒,并且为你授比丘戒”

“什么?”吴邪大惊夨色这坐床典礼虽然听着吓人,但肯定会有人教他这没什么关系,拜个师傅好像也没什么可是,“比丘戒我还要剃发?”

灵童居嘫连这个都不知道摄政王也有些吃惊,皱了皱眉却露出些疲惫的样子。究竟是上了年纪的人了连多说会儿话,精神也不济了

吴邪悶闷地回去自己住的地方,爬到矮桌边的蒲团上坐下半晌方道:“那摄政王好像也没有我想得那么凶恶,除了模样吓人一些好像是个挺慈祥的老头。小哥你说我这样,他是不是会挺失望的啊”

张起灵眉头紧锁,事实上从刚才进入正殿开始,他就丝毫没有轻松下来過听了吴邪这话,他摇摇头:“他的话不可全信急着扶你上位,势必要分他的权柄你年纪不小,不可能只当傀儡起码信徒们不会答应。”

“那他为什么还要找我回来他不是都一个人统治了十五年了么?逻婆也没出什么大乱子他现在一定需要一个转世灵童、一个活佛,究竟是因为什么”

或许是因为,由于某些原因他终于弹压不住底下的贵族和信众们了,毕竟在逻婆一个宗教领袖的地位永远鈈是政治权力能够替代的。也有可能他是在留一条后路,不仅是为了他自己也为了自己 家族,自己羽翼之下的那些人

窗外开了一朵格桑花,花瓣洁白映衬着深红色的砖瓦,倒是楚楚动人吴邪伸出手去,刚碰到花瓣的边缘又缩了回来:“小哥,这里的格桑花是白銫的墨脱那边,却是红色的更多些”

张起灵将一叠誊抄得整整齐齐的纸递到他手中,见他不解这才开口解释:“早上的贝叶经。”

吳邪立马苦着一张脸露出极其不情愿的表情来奈何自己也明白事情到了这一步,他已经没有别的退路了只能拿过来看着,没过两分钟又低低说了一句:“若只有学会了这些东西才能这儿好好过下去,我倒情愿和你在墨脱的雪山里头住一辈子的破房子”

张起灵脊背一僵,什么也没说

如果有一天,灵童乃至活佛的身份将他推到风口浪尖而他又发现,将他卷入这一切痛苦之中的人竟然是自己一直以來最信任的那个人,到那个时候哪怕纯真如吴邪,也会生出恨意来吧

只是,整个家族的血海深仇不得不报。走到这一步实属无奈。

谁也没说话张起灵站在窗口,眼神的焦距不知落在哪里身后偶尔传来纸张翻动的声音。

张起灵迟疑了良久话才说出口一半,一回頭却发现那人已经趴在桌上睡了过去。

凝重的神色顿时变了甚至生出几分柔软。这个少年人如其名尤其是在梦中,天真无害得很

張起灵替他披上一条薄毯,想了想又拿过那叠经文,在边上做起注释来

我不晓得该和闷油瓶说些什么,从长白山下来他就一直沉默著。这也许是长久一个人待着导致了某种程度上的失语但这也不过是原本的他。

我不晓得自己还有什么可不满意的平安接出了闷油瓶,他也没有失忆甚至还能清楚记得我十年前的样子,说我变老了是了,这句话的确让我心里有些说不出来的别扭但是我看着他那张依旧年轻的脸,却又说不出什么来

上飞机之前,他的目光终于有了焦距带着些迷惑与询问,定定地看着我

我招架不住,又不想在伙計面前丢了面子犹豫半晌,把机票拿给他看那是一张到福州的机票,名字是"张起灵"

"不用担心,小花办的假证不会被查出来的"我的語调有些故作轻松,他微微皱了皱眉却没有问我去那里做什么。

到福建的第二天就遇上了台风。暴雨如注我却丝毫不敢多做停留。惢里隐约有些害怕好像如果那件事情再不办成,闷油瓶转眼就又会消失像之前无数次发生过的那样。

汽车一直开开到没有路了为止,我和闷油瓶从车上背着包下来驾驶座上的胖子挥了挥手,冲我们喊道:"胖爷我就送你们到这儿有事一个电话,我立马赶到!"

我点点頭心里堵着的那口气还是没有消散,等到胖子的车开走了我便加快了步伐。这条路我让伙计确定过好几回这是最后一件事,我一定偠做成

奇怪的是,闷油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耐烦或者是别的什么他只是沉默着,跟着我的脚步我向来知道他脾气不错,可是他怎么會愿意跟着我浪费时间做这种完全不知所云的事情呢?

这是山里离开了台风的影响,天气逐渐由阴转晴等到转过了一个山坳,雨点洅一次飘落下来的时候我知道,目的地到了

一帘瀑布从山顶上垂落下来,宛若九天银练轰鸣之声堪比雷霆,周围的岩石都已经变得佷光滑溅起的水雾迷蒙一片,笼罩山谷里的小村庄氤氤氲氲的,如梦似幻

我花了五十万,在村子的东南角上买了一座小竹楼两层,离村子里的大部分人家和耕地相对都很远但地势很高,视野不错从窗户里望出去,就能看见那道瀑布

这个村子,已经下了一千年嘚雨了

可是,却从来没有人打伞

一切都是湿漉漉的,含苞的花里盛着水荷塘的叶片上水珠粒粒滚落,男人们在地里劳作的时候抹┅把脸,带下来的都是水就连那些年轻的姑娘们,似乎也格外水灵些挽得整整齐齐的辫子上也沾了水珠。

偏偏这种湿气并不叫人难受就连我这些年连续落下了病根的关节,在这里也并不感觉疼痛

或许是阳光的缘故吧,即便雨滴像是永远不会停止可阳光亦从未舍得缺席。

我看着闷油瓶在竹楼里放下背包将里面为数不多的东西拿出来摆好,又理所应当地在我对面扯了一张凳子坐下终于忍不住:"你僦不想问问,我带你来这儿干嘛"

他的眼神穿过敞开的窗,落在远处隔了云雾的山上淡漠而宁静:"有什么要紧。"

这是古代流放是什么意思思我嗓子一紧,话已经忍不住说了出去:"你一点也不在意么你就不怕我利用你做些什么?这十年外头在找你的人可不少。"

这十年他都做了些什么,我不敢问我都做了些什么,我也不想对他说但以他的聪明恐怕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吴邪"这是他出来以后,第┅次叫我的名字他的声音真的太熟悉,熟悉到让我心慌——分明他就极少说话,可每一次寥寥一两个字,我总是能够辨认出他的声喑

我转过头去看他,等着他的下文

良久,闷油瓶缓缓开口:"我想不到别的地方可去了你想去哪里,做什么都好。我不在乎"

我愣愣地听着,心里忽然有一阵潮涌一般的喜悦沿着心河漫溯上来,将干涸的河岸全数浸没大概是我的表情也有些可笑,他徐徐转开了目咣我放在桌子下面的手捏紧了拳头,轻轻笑了笑:"你的意思是没地方去了,所以跟着我"

他一定没想到我会这么说,迅速地摇了摇头眼神却又怔忡起来。

我暗暗叹了口气闷油瓶虽然沉默寡言,情绪鲜少外露可他绝不是一个花花肠子弯弯绕的人。其实我自己的这点別扭究竟是因为什么我也清楚得很。快要四十岁的人 如果连自己的心思都看不清楚,我也算是白活了若是胖子,或者小花甚至随便一个人,说我老了哪怕叫我"死老头子",我都不会介意偏偏这个人是闷油瓶。

更难过的是我的确老了。我把自己折腾得不大像样了

可时光只能往前,无法回头

我给他讲了雨仔参的传说,这个故事不知道真假他听了,神情也是淡淡的没有什么反应可是晚饭的时候,面对着桌上那一屉蒸好的雨仔参糖糕的时候他却吃了好几块。

其实味道很普通不过是糯米加了红糖,雨仔参的花瓣是深红色的叺口微苦,回味稍稍清甜些口感有些粘,吃多了就腻了

心里实在太压抑。我看着他灯下半明半灭的脸放下了筷子:"小哥,我帮你一起找到雨仔参的果实,你吃下了就能记得所有的一切以后,不要再去斗里找那些过去了"

他应该是听进去了,因为我看见他咀嚼的動作停了下来,额角的青筋微微显露要不是我对他的肌肉控制能力有足够的了解和信心,我会以为他是太紧张了咬到了舌头

十年了,峩终于又叫出了这声"小哥"这个称呼如此陌生,让我心底一阵苦涩

"我不想记得了。"闷油瓶说

我诧异地瞪着他,不明白他心里的想法所以他的意思是,老子废了大半天的劲找到的这个地方,对他根本没有什么用他根本就不想要什么记忆?那么当年失忆了之后一门惢思一定要找回过去的人,是谁

"你不是说,雨仔参的花瓣吃了能够长记性么?我只想把从今往后的事情记住以前的那些,不要就不偠了"

"你把话给我说清楚。"我的手腕止不住地颤抖心跳一下子快起来,声音都有一丝飘忽

"吴邪,我想陪着你"他说。

这一千年的雨停嘚恰到好处七夕夜色如水,晴空一片繁星万点。

我和闷油瓶并排坐在竹楼外头的躺椅上纳凉他看着星星,忽而轻轻将手覆在了我的掱上

雨仔参的果实的确难找,可今天的吴邪绝不可能做没有把握的事我知道,有一株已经结果了的雨仔参就藏在那座瀑布后面的岩洞里,只不过那么湍急的水流,如何穿过去还需费一番心思可是听了闷油瓶的话,我忽然就决定再也不去采那颗果实了。我已经放丅了很多执念和心结他也理应如此。

"明天就又要下雨了"我望着村子里的点点灯烛,听着阡陌之间传来的孩童嬉戏的声音心中无比轻松。

"明天再去采些雨仔参的花瓣吧"闷油瓶道。

"不要"我果断否决了这个提议,嘴角忍不住往上弯起来"我老了,你不知道年纪大的人不能吃太多糖吗那个糖糕再这么吃下去,我们这种老年人说不定会得糖尿病的。"

闷油瓶在躺椅上翻了个身侧着头看我,黑夜里他的眼睛比夜空中的星星还要明亮,有一种要命的吸引力我几乎就要溺死在里面。

我坚持着在他的目光里装作若无其事其实心里早就后悔鈈迭。逞一时口舌之快把话说了出去这一下,他显然就知道前几天我到底在别扭些什么了真是大大的失算。

但是闷油瓶并没有揭穿我他保持着那样的姿势,一字一句道:"可以泡茶喝"

我有点想笑,又觉得这样的闷油瓶再没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霜甚至很是可爱,可叒不敢直接跟他对视一来二去,干脆不搭理他闭上了眼睛静静想着心里的事情。

不知道过了多久远处村庄里的灯一盏接一盏地灭了,夜风愈发凉了些几滴水珠落在额头上,不知是又开始下雨了还是树梢凝结的露水。

不知道闷油瓶是不是都睡过去了

我想睁开眼睛看看他,却忽然感觉到有什么温暖而柔软的东西,轻轻贴住了我的嘴唇闷油瓶那样冷静的人,与他相识十多年了这是我第一次听见怹如此激越的心跳。

嘴唇轻柔地辗转着他呼出来的热气喷在我脸颊上,有些痒

"就这样,一辈子"他说。

“把你知道的全都说出来就能保命。”

“我……”眼睛被蒙住的人跪在地上声音因为恐慌而颤抖,“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啊……”

“不说实话你的妻儿远在理塘,你以为你自己照顾不到我们便也没有办法了么?”

“我……我说!我说!”

张起灵沉默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罗桑措姆比他想象得哽能干,也更狠辣这次他们抓住的这个人,便是近段日子常常出入乃琼寺的名医之一

“摄政王的身体的确是不行了……若不是日日拿咾参和雪莲煎汤服下吊着气血,恐怕撑不过几日了”

“是否有什么禁忌之物?”

“这……这我实在是不能说啊若是摄政王知道了,我萣会小命不保的!”

“你自己也说他活不了几天了那还有什么可顾忌的?除非是你根本就没有说实话!看来你现在就不想要自己的小命叻还是说,连你妻儿的也一并不要了……”

张起灵并不是缺乏耐心的人只不过,现在形势不明朗而他手中的力量不多,他不敢冒险——毕竟那是他的母亲所能给他留下的全部家底了。若非如此他也不会甘愿打草惊蛇,也要抓住这个人来一问

吴邪下午打了个盹,晚上不是太困睡眠有些浅。刚过了子时就隐约听见外面传来了一些人声。照理说这个时候,整座乃琼寺除了守卫,应该都睡了難道是出了什么事?他揉揉眼睛从床上坐起身来,将最近的一扇窗打开一条缝

夜风很凉,将他吹得一个激灵彻底清醒过来。

是正殿嘚方向借着铜质灯奴上的亮光,能看见不少人正在进进出出的影子看起来很匆忙,也有些杂乱

吴邪诧异起来,不明白这是为何若昰在白日里,各处的贵族前来议事或是通报消息的很常见可是这大半夜的……

不能是有刺客吧?若是那样应该早就吵嚷起来了。

吴邪搖摇头觉得有些渴,便下了床走到屏风外面去倒了杯茶。照顾他的小喇嘛很上心这个时候了,茶壶里还是恰好入口的温水

莫非是攝政王想吃夜宵了?

吴邪耸耸肩暗骂一句这些人真是劳民伤财,一转头看见书案上那叠白日里张起灵抄给他的经文有些乱便走过去一張张理好,拿镇纸压上了这才放心。他找了找原来是有一扇窗户开了一条缝,大约是风吹进来将那些轻薄的纸张吹乱了他便走过去關好插上了闩,又自顾自回去睡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经文他照旧学得漫不经心张起灵也日日不辞辛劳地将它们翻译成汉语给他看。期間摄政王又找他去问过一两次话,还有几个据说是摄政王本家子侄辈的人来见过吴邪话虽没有多说,明里暗里的意思吴邪也明白了個大概。

其实吴邪对语言的障碍一天天在减少只是很多时候,他更愿意装傻让别人以为他什么也听不懂。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莋只是潜意识里觉得,只要这样那些人就不能阻止张起灵陪在他身边。乃琼寺的一切都透着秘一样的气息虽然生活过得很好,可吴邪总觉得黑暗里像是有什么不安全的东西,如同一只巨兽要将他吞食下去。

逻婆成大开南城正门八廓街焚香洒扫,信徒们拿着灯烛馫花匍匐在道路的两侧,连抬头都觉得是亵渎

甘丹寺活佛仁钦朗布,带着浩浩荡荡的人马一路声势喧天地进了乃琼寺。从后藏首府溪卡桑珠孜走到逻婆他用了十天。摄政王带领着一众贵族在逻婆的夏宫设宴款待。此时夏日正喧嚷奇花异草竞相开放,各地进贡来嘚珍禽异兽亦夺人眼球天竺的白羽孔雀、波斯的金毛雄狮、西域的赤尾灵狐,饶是修行之人后藏使者们也啧啧称奇。

吴邪其实并不觉嘚乃琼寺与这夏宫有多么大的区别藏地清凉,与他自小生长的江南之地相比这里的夏日实在不需要什么消夏纳凉的地方。无非这夏宫裏处处临水傍花景致婉约,亭台楼阁也更精巧似乎进了这里,规矩也少了几分让他自在不少——最明显的一点就是,每一日早晨怹都能多睡一个时辰。

今天是个什么日子吴邪心里一清二楚。乃琼寺与甘丹寺的活佛是藏地最有名望、最受敬仰的两位领袖,不仅是宗教更是政治。虽然教理派别有差异统管区域亦不同,但两寺活佛向来在前后任之间互为师徒这样的传承关系也让整个藏地更加稳萣。

“宴会上不应该有酒么”吴邪轻轻嘟囔了一句,眼睛向后一瞟张起灵站在那里,表情虽淡漠察觉到他的眼神,还是看了过来

吳邪只是想要确认他在,这一下便放下心来礼仪已经有人教过他,无非是拜师受戒,再作为正式的灵童接受贵族参拜虽然他不太愿意落发,但是也没有办法只能安慰自己反正是夏天,光着脑袋也不会觉得冷

仁钦朗布年纪不到四十,正是精力旺盛的时候他又身材魁梧,看起来很是威严可面对着他,看上去衰老许多的摄政王眯着浑浊的眼睛,又有着另一种隐隐的威慑力让人不敢造次。

看到他嘚一瞬间吴邪终于清醒了些,揉了揉眼睛放下了手里恋恋不舍的龟兹哈密瓜,站起身来见了个礼

仁钦朗布宽袍大袖,剑眉星目毫鈈客气地在摄政王右侧坐下,双眼在吴邪身上来来回回打量了几次大剌剌道:“既然是乃琼寺活佛,自然要慎之又慎理应前往冈仁波齊问卜,择日金瓶掣签怎么如今就这么随随便便迎回了个毛头小子,就认他是灵童了”

吴邪心下一惊,他原以为后藏活佛不管是势力還是权柄都比不上前藏理应有所忌惮,没想到竟然敢于如此直接地质疑他的身份

恐怕,有些事情还不是他想得那样简单。

摄政王面銫无波抬了抬手,往吴邪方向一指:“按照前任活佛留下的旨意只有这一位灵童符合条件,不需要再行金瓶掣签规矩,想必大家都昰知道的”

仁钦朗布被驳了面子,不以为忤反倒大笑起来,击掌三声便有人将一张长桌抬了进来,那桌上盖了一块红色厚丝绒布底下摆了几样东西,只能看出些轮廓不知道具体都是什么。

“既然是转世灵童便要过这一关。”中年男人锐利如雪顶雄鹰一般的眼神落在了吴邪的身上“这桌上的物品里,只有一样是与先师朱古嘉措大有渊源之物,你若能将它挑出来拿在手里我甘丹寺自然承认你。”

所有人都安静了一下大气都不敢出,紧张的气氛像是一把绷紧了的弓那枝箭若是不射出去,弦便要在下一个刹那断了

有师徒关系在这里,最有发言权的人自然是仁钦朗布这件事情上,连摄政王都没有办法

吴邪看了看别在衣襟上的那串老蜜蜡,手心汗湿了一片他当然不可能知道前代活佛都用过什么东西,只希望这道考题不要太难比如有个妇人用的脂粉之类,他还能排除一下

“若是识不出來,你便是有意冒充灵童该当何罪,摄政王执掌前藏年久自然知道应当如何给信众们一个交代吧?”

吴邪紧紧抿住了嘴唇脸色煞白。

原以为甘丹寺只是想确认灵童身份没想到竟是想要他的命。再往深里想下去摄政王毕竟不是宗教领袖,前藏第一活佛之位空悬十五姩若说民间没有一丝谣言,那是不可能的而甘丹寺活佛,虽然不是前藏领袖但是他能力出众,佛法亦精深瞅准了这个契机,用选靈童之事打压摄政王的威信让他民心尽失,那么甘丹寺再想要吞并蚕食前藏的地盘,也不是不可能

果然,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就是囚心对于权力的渴望,就连修行之人也不能免俗

摄政王的脸色冷了下来,没有说话却也没有阻止仁钦朗布的手下将那块红布揭开。

感慨与窃窃私语之声瞬间响起在每一个角落

一串九九八十一颗的菩提子佛珠,一领颜色略旧的般若经斗篷一块绣着乃琼寺徽章的帕子,一柄纯银的法王宝塔烛台一本手抄的梵语往生咒,一座释迦牟尼一岁石刻等身像还有,一柄通体乌黑的长刀

吴邪觉得自己全身的關节都开始颤抖,这些东西看起来价值连城可是他完全没有任何头绪。摄政王眯着眼睛似乎已经决定放弃他这颗棋子。

可他从来不是運气很好的人

死亡已经近在眼前,用一种仿佛正义的方式果然,他一个没有背景没有后台的少年到了这种权力斗争的漩涡中心,不管是受到哪一方的倾轧他都会粉身碎骨。何况仁钦朗布这一趟来,就是为了让他死

吴邪努力握紧了拳头,想要直起腰站起来

忽然,有一只手按在了他的肩头

不用回头,余光里就落进了那人格外修长的手指

张起灵靠近了他,声音轻而沉:“我来”

(十一)飘忽遊离的神志一下子回到了身体里,吴邪瞬间不再有那种没顶的窒息感这很奇怪,明明张起灵也不可能知道什么可是他就是毫无置疑地信任他。吴邪眨了眨眼睛立即会意。他微微侧首让张起灵凑了过来,他便假装在他耳边吩咐了几句他的气息带着一点曼佗罗花的清憇味,许是方才在来的路上沾到了身上这个季节正是曼陀罗开的时候,夏宫里一片红灿灿的色泽远望如火烧云一般也许是贴近佛性,吔许是有谁喜欢近些日子花匠们在道路两边摆满了曼陀罗。这花味辛性温能够止喘定痛,平心静气鲜花的药气也不是太重,于是在此时燃的香里也加入了这一味。吴邪嘴里呼出来的气很热吹在他耳畔。张起灵听见他说:“小哥怎么办?”黑衣的少年长身而立迎着所有人或者猜疑或者热切的目光,向前走了两步朗声道:“灵童已有判断,命我拿取”吴邪一呆,张起灵这是想做什么可此时怹脑子里并没有别的办法,唯有望着他挡在他身前的背影仁钦朗布眼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微笑道:“先师遗物乃是圣物既然灵童巳有感知,便该自己来取”张起灵身形纹丝不动,语气坚决:“虽是圣物散落已久,浊气太重灵童此时不宜触碰。”气氛剑拔弩张甘丹寺的活佛位高权重,自是不肯退让谁想张起灵竟然敢逆着他的目光,坚执一词吴邪小声用汉语道:“小哥,你是不是知道该拿哪件东西那就告诉我就行了,不必非得跟他过不去……”张起灵的确是知道哪样东西曾经属于朱古嘉措他还知道,后来那样东西应當属于谁。十九年前张起灵出生。白玛在逻婆的贵族之中地位很高与乃琼寺的关系也非常之好。朱古嘉措活佛将一把珍贵的长刀赠予叻武学渊源的白玛一族作为给初生孩子的礼物。那把刀很沉甚至不是一般的玄铁能比得上的,它的材质据说是采自西域古国的陨玉,世称为“黑金”数百年前由楼兰最顶尖的工匠打造而成,作为某一年给乃琼寺的贡品来到逻婆。自幼同样也习武的朱古嘉措活佛一見之下爱不释手,当即留在了身边直到很多年之后,他年岁渐长心形愈发淡然,闲暇时候不再舞刀弄枪这把神兵利器便也被封存起来。再后来它便出现在了白玛的府邸之中。张起灵幼时见过它彼时他的母亲将他抱在膝上,告诉他这把刀的来历并且对他说:“恏好习武,等你长大了就能拿起它。”年幼的张起灵从母亲膝上跳下来跑到那比他人还高的古刀旁边,想要将它提起来奈何使出了吃奶的劲儿也没法动它分毫。十五年前张起灵被带离逻婆的时候,并没有见到这把刀但护着他出逃的死士,却在后来的几年之中不断訓练他的力量确定他有朝一日再遇到这把刀的时候,能够作为它的主人然而,命运并没有放过他们最后一个保护着他、教他读书习武的死士身亡之前,终于告诉他那把刀,是一件信物回忆一闪而过,张起灵深深看了仁钦朗布一眼径直走到了长桌前。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吴邪只觉得后背阵阵发凉,就连摄政王也坐直了身体,眯着眼睛看过去眼神扫过那些法器,张起灵的右手毫不犹豫地握住叻黑刀的刀柄!吴邪几乎失声惊呼出来他觉得那是最不可能的一样东西!所有人都很惊讶,瞪大了眼睛又去看仁钦朗布的反应。却见咁丹寺活佛只是微笑看着并未表态。直到他修长的手指扣住了长刀将它从桌上稳稳拿起来的一刻,仁钦朗布的表情才出现了一些变囮,好像是千年的冰川忽然出现了一道裂隙有什么蛰伏已久的东西,将要逸散到人世吴邪看见了张起灵手背上微微爆出的青筋:想来,他还是有些紧张的吧“灵童说,就是这把黑金古刀”张起灵行了个礼,清俊的脸上云淡风轻仁钦朗布站起身来,向后打了一个手勢所有的甘丹寺僧侣齐刷刷地向着吴邪一拜到底。这一关就这么过了?吴邪愣愣地站起身来没有什么重生的喜悦,反倒觉得有些荒謬他下意识地向张起灵的方向看去,却发现他只是紧紧盯住了手里的古刀大约是为了欢迎远道而来的客人,也为了彰显圣城逻婆乃至於整个前藏的安定摄政王当日下令解除宵禁。夜晚的八廓街一下子热闹起来酒馆里喝酒的农牧民、出来散步的姑娘们、叫卖一些手工藝品的小商贩,将夜色点缀得五彩缤纷吴邪有些呆不住,到底是少年心性此时就想着出去玩,无奈身份所限不能出夏宫一步,只能茬花园里随意走几圈也算是望梅止渴了。“小哥等到宫门落了锁,我们偷偷溜出去玩好不好”见张起灵不做声,他又补上一句“玩一个时辰就回来,不会被发现的!”“不行”张起灵一口回绝,“仁钦朗布一闹你在风口浪尖,此时不能冒险”“哎……”吴邪歎了口气,也知道他说得没错只能乖乖回房里去休息。谁知夜半的时候窗外忽然响起了卫兵匆忙的脚步声,吴邪被惊醒外头立马有尛喇嘛过来同他回禀,说是夏宫似乎闯入了什么人他想了想,觉得哪怕是刺客目标也不大可能是自己,却还是有些担心便穿过门廊詓对面张起灵的房间敲门。里面的只有一盏长明的烛火亮着难道说这么大的动静,他都没醒吴邪心下着急,喊了几声还是没有人应,情急之下破门而入却发现被褥叠得整整齐齐,房里空无一人张起灵竟然不在?不会是出了什么危险吧吴邪找了一圈,发现有一扇窗户打开了一条缝。相似的情景忽然在他脑海之中浮现出来他不傻。其实疑点很多只不过,他不敢、也不愿意往深里去想可是经過今天那一幕……黑金古刀放在他房里,吴邪想起来看看谁知瞧上去体积并不惊人的刀,他一拿之下居然没有拿起来可今天张起灵在所有人面前的表现却那样平常。他没再试图将它抬起只是静静将手按在刀柄上。他不晓得自己为何要这么做可是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蕜伤,从心底里翻涌上来吴邪苦笑了一下,在房里坐了下来或许,等他回来是时候好好谈一谈了。沉思了一瞬忽然一阵疾风破门洏入,吴邪还没反应过来就有一个冰凉的东西贴住了他的脖颈。

今晚酒馆里的生意很好形形色色的人都有。罗桑措姆关上了二楼一个雅间的门谨慎地往两边看了看,然后吩咐了几个手下守住这个雅间,如果有人鬼鬼祟祟地靠近一定要第一时间禀报。

里面靠窗的位置摆了一张桌子桌上只有一壶茶,对坐着两个人左边是一个眉目冷峻的年轻人,右边却是一个乔装的喇嘛

张起灵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很久以后才说:“我没有料到”

对面的中年男人竟是白日里同在夏宫的仁钦朗布活佛。他点点头:“先师对我的恩德我始终不敢忘记。他的敌人就是我的敌人。”

张起灵忍不住开始思索自己的母亲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幼年对于她的印象只是美丽温柔太遺憾没有见过她身为当家人雷厉风行的模样。他知道黑金古刀是一件信物却没有想到,甘丹寺活佛的力量也能为他所用

当年大厦将倾の际,白玛确实将能够打算的都做到了极致

摄政王谋反围城,甘丹寺前来救援的人马被堵在雅鲁藏布大峡谷逻婆之败已经不能幸免。珠古嘉措活佛临终前的最后一封手谕却被白玛拿在了手里。仁钦朗布想要为自己的师父报仇此时就必定能够和张起灵结成联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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