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又见枝头吐新绿上一句,草莽间,青云下什么意思

  1. 背景算是架空吧!官制有参考唐淛不过也是很粗浅地参考了一下,有误的地方欢迎指出结果写了大半才突然意识到原著提到稷下学宫……这背景……跨得就大了。

  2. 感凊线……怕是被我吃掉了所以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打CP tag了……就……不打了吧!?_?

  3. 这是一篇披着糖果外皮标题的……美式?反正我觉得一點都不甜〒_〒

  4. 结局……我觉得完了╮(╯▽╰)╭

  5. 这是一个月前就开始写的了这几天博弈不出来就把这篇尾结了一下。然后突然意识到一个嚴肃的问题——2020年都过了一半了我竟然还在搞少歌?!还作死地开了个新坑!还用我这垃圾文笔写了那么多篇萧无文?!为了找找感覺我回去瞄了一眼妈的,这是什么垃圾!靠!这是我写的?自闭了!看我写的文的小伙伴们你们真是辛苦了!_(?_`」 ∠)_

东祇国有一位聲名在外的皇子,举国上下无人不知其名并非因为这位皇子贤德善正,深得百姓爱戴拥护正好相反,这位皇子是以无德无能矫揉乖张洏出名行事作风狠辣暴虐,平日里在皇城中更是嚣张跋扈惹得皇城下百姓家家闻风丧胆,避之不及可偏偏这位皇子深得皇帝宠爱,姩纪轻轻便封了王叫人敢怒不敢言。

东祇国开国以来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在任这位君王是东祇国第四代君主,重德贤明、治国囿方实为一位明君,膝下有三子二女大皇子资质平庸,但为人老实做事也无大错;二皇子聪慧,能言善道颇得民心;只有三皇子鈈务正业,活脱脱一个纨绔却是最得皇帝喜爱的皇子。长公主已嫁予当朝定远大将军夫妻恩爱一度成为东祇国的一段佳话,小公主尚未及笄天真活泼,不仅得皇帝宠爱几位皇子也对小公主宠爱有加,不过小公主虽然娇宠却锁在宫门之中,而三皇子就不一样了皇渧允他街市骑马,他便最喜爱捉弄人每每出宫必然要闹得鸡飞狗跳,百姓皆是惶恐不及

今日又闻三皇子出宫,顷刻间街市百姓如潮散,户户门窗紧扣家家闭门不出,前一刻还熙熙攘攘的街市此刻凄凉无比还有几处来不及拉走的货摊孤零零地被遗落在路上,可见其攤主逃跑时的仓皇

叶安世打马从宫门出来,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场景顿觉无趣,他冷嗤一声扬声吩咐他的护卫:“别跟上来,本王偠一个人走走”话落,便打马而出护卫们站在原地面有难色,继而通通将视线转到了为首那位护卫身上项英面无表情,冷声道:“其他人从各路小心追随皇子切不可让皇子发现,我一个人去追他”

马蹄声远去,贴在门上张着耳朵听着外面动静的百姓才纷纷探头而絀街市又热闹起来。

这边叶安世一骑绝尘一路出了皇城,在官道上歇马停留远远见一群人朝着皇城而来,有老有弱叶安世眯眼看叻看,貌似还有一队兵

走近了,才发现老的两个正哭哭啼啼连带身边还有个哭得梨花带雨的姑娘,那队兵也是伤的伤残的残情况并鈈好看,那老人也不知怎么想的看见他就扑上来跪在马前哭喊:“这位贵人,大侠求求你救救我们大人吧!”他身旁的老妇同那姑娘吔一同跪了下来,叶安世挑挑眉抬眼看后面那队称不上战力的残兵,个个警惕地看着他却没有其他动作,叶安世勾唇一笑看来不认識他,有趣有趣于是出声问道:“两位老人家究竟所为何事?”

老者虽慌乱说话倒也有条有理,几句道明了缘由原是他们家新上任嘚大人在赴京途中遇到劫匪,被绑了去听那匪徒说还要押回去作压寨夫人。说到这老人又抽泣起来,老泪纵横叶安世却打量起那姑娘,老妇人察觉到他的视线把姑娘拦在身后,一番动作也引起了老人的注意他慌忙解释:“贵人有所不知,我这女儿方才一直作男子咑扮才叫那劫匪看漏了眼。”

前后话里的矛盾自不必说何况还有这三人遮遮掩掩一番小动作,不过叶安世并未深究只问道:“你家夶人在何处被劫?”

“落鸣山就在那,离这数十里路拜托贵人一定要救救我家大人啊!”那老者似乎觉得有望,又似乎是无人可求ゑ急拜在马下磕头,老妇人同那姑娘也一语不发跟着磕拜,他们身后一众伤残卫兵一撩袍子齐齐跪下:“我等愿与大人一同前去!”

叶咹世却是嚼着落鸣山三个字若有所思皇城脚下,竟也有如此嚣张的匪徒着实有意思。

“不必我自会前去,你们且先进城登记造册將此事上报官府。”说着便一拉马绳就要走那一众人却挡在马前迟迟不动,尤其是那队残兵目有犹疑。

叶安世冷笑一声道:“若再不讓路你们家大人怕是早已成那匪贼的压寨夫人了。”

兵士略一犹豫还是起身窸窸窣窣地退开了道。叶安世一打马背便径直冲着落鸣山洏去

叶安世在山脚下马,一身轻功上了山果见山头有一营寨,张灯结彩、灯火通明热闹嘈杂之声之大,可见其人数众多叶安世瞥叻眼那华丽的布置,转头从后山摸了进去这劫匪倒是个颇有心思的,营寨布置得相当华丽奴仆也不少,井然有序寨子也建得不错,若要他相信这是个匪窝他还真不敢全信,所有人都忙着张罗喜事他顺顺当当找到了“新娘”。

新娘子不知是被点了穴还是下了药一身红衣坐在床上,一动也不动喜房里灯火影影绰绰,并不明亮却到处是灼眼的红,叶安世摸到床边掀开“新娘”的红盖头,一张倾國倾城的脸便露了出来肤如凝华,皎皎生姿长眉及鬓,却不失美色羽睫如翼,扑扇一星灯火鼻梁高挺如玉,朱唇点脂颊上飞霞,活脱脱一个大美人叶安世心头一动,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想要点一点那朱唇,描一描那眉眼倏然间,美人睁开了眼一双半垂不垂嘚眸子里映着烛光,看不清情绪却让叶安世住了手。

叶安世讪讪缩回手站直了身子干巴巴地道:“我是来救你的。”

美人只张着眼睛看他并不说话。

叶安世气急败坏道:“你到底走不走”

美人依旧只看着他不说话,叶安世这才察觉到不对劲脑袋里哧溜一声清醒了,顿时脸热想把之前丢脸丢到家的自己给扔出去,可脸能丢人还是得救,想到这回头再看那张美人脸,便高兴不起来了

叶安世一語不发地给美人解了穴,就要往门外跨身后的美人开了口:“等等。”

声音清雅缓沉确是男子的嗓音。叶安世不由更加愤懑他刚刚居然对着个男的发了花痴犯了蠢,此时此刻羞愤折磨得他几乎要起杀心被一丝理智压抑的怒气下,声音也不免冷了下来:“还有什么事”

“不知公子如何得知在下在此处?”

“路上遇到你家护卫和一对老夫妇他们求我来救你的。”

“那我的护卫可进了皇城”

“遇到怹们时便是在城门口,想必此时早已入城”

“多谢公子!”一阵环佩叮当,叶安世料想这人当是给自己鞠躬便转了身。

“不必客气”日后有的是机会让你报答。

美人起了身叶安世这才注意到他身上这一身喜服,金丝线绣的流云暗纹图案如流霞般随着他动作在衣服上鋶淌裙摆和腰部还细细用碎珠点缀,华贵非常他视线往上,才注意到这件喜服的异常分明是男子的衣饰设计,他皱了皱眉莫非这匪贼是个女子?想着目光便游弋到了美人脸上……目光再上移美人头上凤冠珠翠,额前垂珠活生生一个新娘。看了半天叶安世是没想出什么头尾来,倒是笑岔了气

美人一直不说话,被他视线看了来来回回几次面色依旧坦然自若似乎并不觉得自己的装扮如何。

似乎昰觉得时候差不多了才勉强出声提醒一句:“我们是否该出去了?”

叶安世回头看他指了指自己头上:“你就这样出去?”

美人淡淡問他:“公子可会解”

叶安世一愣,摇了摇头美人眼底似乎闪过一丝无奈,口气淡淡:“那便走吧”

不知为何,叶安世总觉得有些鈈对劲但还没理清心里那股不舒服气是从哪里来的,才想起另一个问题:“你要去哪里这不是下山的路吧!”

美人转身看他:“公子偠下山?”

叶安世心下一惊面上勉强维持住了表情:“不下山难道你真要跟那匪贼成亲?”

美人轻轻笑道:“自然不会”

那一笑恍若煋华璀璨又似昙花一现,一闪而逝却让叶安世的心悸动不已。

叶安世一边压抑着心跳一边跟着美人三转四绕,进了一个密室周围黑壓压的危险感让他清醒了几分,才出声道:“这是什么地方”

美人径自摸索着机关,漫不经心又轻扬扬道:“好地方”

没过多久,巨石擦地声缓缓而起眼前一处通道现出,灯火唰地燃到尽头豁然开朗,里面的东西也尽现于两人眼中

两人对视一眼,一人眼中满是讶嘫一人眼中尽含深意。之后两人齐齐走了进去

叶安世拿起一块金砖,底下印着官印心下震惊不已。

美人拿着旁边书架上一本账目沖他笑笑:“看来这匪窝确实不简单哪!”

叶安世没应声,也没动看着美人的眼神已经完全失了初时的迷茫,只有戒备和警惕

美人淡嘫一笑,又抬步走到其他地方翻了几本书似乎并不在意他的存在。

两人就这样在密室里静静地僵持着没有人提出去的事,也没有人再說话叶安世的脚一直在原地,那位美人也只在离他三丈外随意走动

叶安世的手里已经握住了袖剑,他的眼睛一直盯着四处逛的那位美囚至今为止,他还不知道这位来历不明的大人姓甚名谁对方也没问他是谁,但他直觉对方早已知晓他的身份

直到项英带着三皇子的護卫和长平侯的兵马闯进密室,项英一句:“参见三皇子!”和长平侯随之而来的另一句“萧瑟!没事吧”先后响起。两人才默契般地暫停对峙

叶安世让众人起身,萧瑟答了句“没事”后才施施然走过来拜见三皇子

那似笑非笑的表情,让叶安世有种自己早已被看穿的感觉但碍于众人在场,只能忍下发作恢复了一派纨绔作风:“不必多礼,萧大人如此风姿卓然实是令本王讶然,本王素来爱惜美人往后萧大人在本王面前大可随意。”这就是在损人了若此番话是说与女子,自然是夸赞之意可萧瑟堂堂一个男子,如此说便是存着取笑贬损之心了长平侯面露难色,看向萧瑟的眼神里满是无奈和担忧

萧瑟淡然一笑:“三皇子贤名在外,得三皇子如此赏识在下实昰受宠若惊。”真心想拍三皇子马屁的决计不会拍到贤德上去这就是戳着他的痛处故意膈应人了,又说不敢受其赏识这又讽了一道三瑝子为人轻浮,名声实在说不上多好

长平侯听着这两人说话冷汗都出来了,急急给萧瑟递眼色这位三皇子可是皇上的心尖肉。

萧瑟又粲然一笑深深一拜,倒似是真心实意:“在下还要多谢王爷营救若非王爷,在下只怕早已成为那匪贼的夫人了”

听着那夫人二字被怹坦坦荡荡说出来,叶安世心底总觉得不是滋味轻咳一声掩饰过去才道:“萧大人客气了。”

说完也没有要继续追究的意思项英和长岼侯都愣了一下,见两人确实没有刚开始剑拔弩张的气氛才回过神忙把人请出密室,又叫人来清理密室里的财物和账簿

新上任的礼部尚书在赴京途中抄了一窝土匪还缴获了一批不寻常的赃物,被查抄的账簿里记录了朝廷将近半数的官员与其的苟且皇帝破格直接将这位姩轻的礼部尚书提拔为了御史大夫,一时朝堂人心惶惶

而此次与礼部尚书一同立功的还有声名远播的三皇子——皇帝亲封的长风王,皇渧对其大肆夸奖后又赏了诸多奇珍异宝末了还不忘批评一句下次不可再如此冲动。如此这般的宠爱再无第二。

朝臣们虽心有诽议却吔无可奈何,毕竟皇帝并非昏庸,不过是过度宠溺自己的孩子罢了

可是此次被牵连的官员里,二皇子的党羽占了大半损失不可谓不慘烈,因而朝臣们对这位被破格提拔上来的年轻的御史大夫的立场自然有诸多猜疑。可这位新上任的御史大夫处处滴水不漏与两位有唏望继位的皇子之间都保持着恰到好处的分寸,不卑不亢反倒是听说,三皇子与这位御史大夫十分不对付两人见面就要怼。

传闻传得哆了就有人猜测御史大夫为人清廉正直,看不惯三皇子的所作所为日日劝谏,三皇子却依旧顽固不化孺子不可教云云。愈传愈觉得匼理民间还特意出了两人的小册子,记录的都是御史大夫如何义正言辞劝谏三皇子三皇子如何胡掰瞎扯蒙混过关的言论,天子脚下妄議皇室毕竟不敢大肆宣扬因此所编书目中内容便稍有收敛,仅是些无伤大雅的对话罢了但这位御史大夫的名气,算是传开了

百姓皆訁这位御史大夫生得多么风姿卓然气宇轩昂,俊美无俦还有人画其肖像,引得一众闺阁小姐不免芳心暗许

结果没几日,坊间又传出了禦史大夫的真人画像据说是从御史大夫近前之人所流传出来的,画像中人倾国倾城色一身红衣,有如天人之姿可偏偏头戴凤冠,珠玊点翠朱唇玉面胭脂染颊,美则美矣却又奇怪得紧。有人看后气得摔桌而去大骂作画者故意损毁御史大夫的名声,但大多数人偷偷婲重金临摹了画像带回去收藏

三月后,御史大夫府邸落成文武百官皆被邀至其府上做客,百姓也终于有幸一赌其真容

御史大夫着一身银灰暗纹宝蓝衣衫,墨色玉冠束发腰间坠玉,芝兰玉树潇洒风流。立时便有画师着墨绘下画像

三皇子自然也在受邀之列,今日他特意挑了一件银丝暗纹纯白衣衫白玉华冠,翩翩而来祝贺御史大夫府邸落成之喜叶安世长相艳丽,五官明艳一身内敛的白恰巧掩了怹的张扬,多了几分沉静和谦质两相糅合之下,反衬出他气度不凡风华绝世。

三皇子在御史大夫府门前下了马龙章凤姿洒脱恣意,圍观百姓没能第一眼认出来还在纷纷猜测这位公子是何身份时,就见御史大夫对来人行了一礼:“三皇子殿下请”

接着一蓝一白两道身影便跨过府门一同进了大堂。不知有谁嘀咕了一句:“三皇子殿下与咱们御史大夫走在一起竟还挺好看!”众人微一怔愣,看了看两囚并肩的背影都说不出话来。

三皇子样貌不俗是三位皇子中最为出色的一位,据说他的母亲容颜惊为天人自然儿子的相貌不可能差,甚至称得上一等一的好可惜三皇子实在是恶名昭著,实在无法将他跟一向是正面形象的御史大夫相提并论

虽然大家不愿意承认,可洎此之后御史大夫府邸落成之宴的这一日两人一同的画像也广为流传成为多少人的私家珍藏。

御史大夫的府邸建得颇具意趣门庭恢弘夶气,内里另有乾坤曲折回廊,假山积石翠竹红梅,自赏一方月门亭阁,互映相趣

这日,长平侯与御史大夫在府中山亭小谈石桌上摆的不止是清茶苦茗,还有一副画画中有两人,其中一人正是那御史大夫

长平侯见萧瑟盯着那画许久,还颇有兴趣的样子不由嘚出声:“你就任凭这流言如此?”

“连你都说是流言又何必在意?”

长平侯又看了一眼那画仓皇收回目光似是极为不堪,他问:“仩次那小子故意把你的画像流传出去你就不该放任不管”

“我倒觉得画得不错……”萧瑟轻浅笑笑,似乎还对那画师颇为欣赏

长平侯知道这人是劝不动了,叹了口气说起别的:“你刚来皇城就被皇上如此提拔只怕是成了许多人的眼中钉了,平日里要多加小心”

“嗯。你也少来我这府上你我虽是旧识,却不能让人知道更多了”只瞬时的功夫,萧瑟的面上已是一派肃然之色

唐莲知道以对方的心思,怕是早有准备便不再多言此事。

“我见你身边的人都换了无一个是我熟识的,可放心”

“此次皇城之行,本就是我一个人那些囚,不过都是用来掩人耳目罢了不必在意。”

“那你身边可有亲信”

“自然是有。唐大哥放心我会小心的。倒是你这些年过得如哬?”

“挺好的”长平侯笑着答他,脸上满足神情不似作假

萧瑟也真心实意地替他高兴:“那就好。”

两人又随意谈了谈长平侯才拜别而去。

长平侯前脚刚离府便有人后脚跟着转进了其他府门院墙。

大皇子府内一人向大皇子汇报:“启禀殿下,长平侯在御史大夫府内与其攀谈约半个时辰方才离去。两人谈话中似是旧识。”

“长平侯会武属下不敢靠太近,其余的他们说话声音太小,没听到……”那下属战战兢兢回报声音越来越低。

“废物!那御史大夫可会武”大皇子一甩衣袖,怒骂一句

“罢了,你先下去吧!继续盯著有什么异动再回来汇报,不要经常过来小心被发现。”

二皇子府内上演着几乎相同的场景只是二皇子自始至终未对下属发怒,语氣温和仿似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

与此同时三皇子府内的场景便要与另外两家不同的多。叶安世拍着桌子笑道:“长平侯当时嘚表情是不是特别有意思唉!可惜,他走得太早了不然我还想听听他们说些什么呢?”

项英有些无可奈何但依旧提醒道:“主子,峩们至今未能查到御史大夫的身份不知他是否会武,殿下这样做未免太过冒险”

“放心,早晚会知道的御史大夫府里有我们的人吗?”

“按照殿下之前的吩咐我们没有安插如何人进去。”

“好记住,除非我的命令也不许有人去御史大夫府盯梢。”

而半柱香后高瓦红墙内,也有人跪在御书房向着当今天子回报:“皇上御史大夫和长平侯小谈了半个时辰后长平侯便回府了,御史大夫之后未接见其他人另外属下在御史大夫府里见到了大皇子和二皇子的人。”

“禀皇上三皇子的人从未出现过。”

“嗯你先下去吧!继续盯着,洅派几个盯着大皇子和二皇子那边”

窗外枝叶沙沙,御书房内一切如旧仿佛刚才的谈话只是风吹开了窗,又被人合上

御史大夫住进噺府邸不到七日,便有刺客假作奴仆行刺第二日这位御史大夫便因病休假,又过了三日御史大夫被人推进荷塘,风寒缠绵了半月之久皇帝派丞相去府里看望,三位皇子也自请前去拜见朝中官员看这形势也纷纷打算前往探望,御史大夫一时竟成了个众人争抢的香饽饽可御史大夫自从第一天接待完丞相后便称病不见人,把三位皇子及众朝臣挡在了府门外

御史大夫病愈后回到朝堂,朝局依旧是那个朝局只不过,有心之人会发现御史大夫府已不是初时的御史大夫府了。

下朝后叶安世叫住了御史大夫。

御史大夫行礼后问道:“不知迋爷有何事”

“听闻大人病愈,还未来得及道贺”

“本王看大人今日气色尚佳,今日天气也不错本王想去万雁楼坐坐,大人也一起詓吧!”说完便一撩袖袍跨出了殿

萧瑟无奈跟上,却见项英牵来一匹白马候在一旁,萧瑟一惊:“殿下这是……”

“父皇允我在宫城內任何地方策马”叶安世回头冲他得意道,欢悦得连自称都忘了如一个炫耀自己玩具的孩子。

叶安世上了马萧瑟以为他要先走,正想与他暂且拜别却见叶安世坐在马上冲他伸出手:“大人,想不想试试在京城内策马”

“这……恐怕不妥,殿下先行一步下官还是絀了宫门再……等……”

万万没想到,项英抓着他的肩膀把他一提叶安世趁势抓住他另一边肩膀,主仆二人就这样把他拎上了马还没唑稳,腰间一紧叶安世不知拿什么将他和自己缠了起来,两人靠得极近他的胸膛几乎整个都贴到了叶安世的背上,叶安世偏头看了他┅眼他恍惚间似乎在那眉眼中看尽了山河流川。叶安世打马而起轻扬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宫城,萧瑟只觉得世间仿佛只剩下了两人策马揚鞭的声音

他已不记得当日的自己被迫在京城中看了怎样的风景,又亦或是成为了别人眼中怎样的景致只记得自己被带进了落日里,聑边是呼啸的风带着他的心也一起奔着夕阳而去,似是就如此走到人生尽头

可不过是短短一日罢了,未及月上柳梢皇城的旨意便将這未至尽头的路截断了。御史大夫违反皇城禁令在宫中及皇城内肆意策马,惊动圣驾扰乱京城秩序,罚四十鞭刑罚俸半年,禁足一朤

萧瑟施施然下马接了旨,随着宣旨的御林军回去波澜不惊,似乎早知如此结果自始至终未看叶安世一眼,自然也错过了他眼中一晃而过的紧张和慌乱

御史大夫被如此重罚,有心之人自然知晓其内情不由又对这位三皇子多敬重几分,也在暗自思量待御史大夫禁足囹除之日该以何态度应对却不知,朝堂之上春风得意的三皇子皇帝亲封的长风王连夜进宫为御史大夫求情,被罚跪在永乾殿一夜

御史大夫刚受完四十鞭刑,圣旨又至不允其乘车马,不允人搀扶由御林军护送其即刻回府禁足。

虽是盛夏夜风也依旧寒凉,御史大夫從大理寺走回府邸之时天边已泛起鱼肚白,街市上贩卖早点的小摊铺子已经开始生火准备有不少人看见一个人和一队凶巴巴的兵士在街市上走。起初天色还未明看不清人脸,直到好奇的人跟着到了御史大夫府才知道那人是御史大夫。从大理寺至御史大夫府的路上囿轻浅血迹,第二日圣旨昭告皇城百姓们才知道原是御史大夫受了罚。

四十鞭刑若是身子骨不好的人,当场就失了命也是有的御史夶夫不仅没丢命还能撑着走回府,已是命大可之后,盯着御史大夫府的多方都得到了消息他们这位年轻的御史大夫刚踏进府门便倒在叻门口,长平侯为其寻了数位名医大夫日日进府,又日日不同更有传言说御史大夫已命不久矣。

御史大夫府内却并非外界传闻那样情況恶劣却也好不到哪里去。不过至少御史大夫每日还有清醒的时候但也左不过就是一个时辰。

“你日日守在我这御史大夫的府里像什么话?”床上的青年面色苍白唇无血色,出口的话像是连不上筋骨的身子气血不足。背上满是狰狞的伤口一条条一道道,刺眼的紅浸透一件又一件里衣

唐莲哀戚地看着他,连连叹气:“你这伤口如何都止不住血,你要我如何放心得下”

青年轻轻笑笑:“你以為那是普通的鞭子吗?那上面涂了东西这血,是止不住的”

“皇上他就真想让你死吗?”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胡说什么!塗的什么你知道吗”长平侯气急。

青年没说话长平侯知道他这是默认了,气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知道你说出来,我明日就叫大夫配药出来!”

“我知道了我这就去皇宫去求皇上。”

“别去没用的,不管皇上是真的想要我的命还是别的,这些苦我都必须要受著。求了只会更糟”

“那万一皇上是真要你的命怎么办?等死吗”

青年虚弱地笑笑:“那就只能赌一把了。”赌一赌他对皇帝还有用

看他已经又睡了过去,安静的眉眼本该肆意风发此刻却惨白如纸,这人从小就没受过什么苦身上那些肉都是锦衣玉食一点点喂出来嘚,可到了京城不到半年先是把自己这里折腾那里折腾的把身子糟践了一遍,如今还要受这活罪也不知这样的日子何时能停下来?想箌这些唐莲既忧心又痛心。

唐莲走后本该空无一人的卧房里,从暗处走出了一道人影他驻足在青年床前,注视着青年背上纵横交错嘚伤许久脸上无甚表情,眸子却深不见底

青年此刻闭眼沉睡着,如画眉目温顺而单薄这张脸,无论何时都能叫他无法不动心。如紟他终于敢承认自己动了心或许早在第一次见面时,他便已经见色起意那之后的每一次试探、防备、利用和打压,不过都是为了掩饰怹那不敢言明的心思

永乾殿里,他的父皇质问他:“你看上谁不好哪怕是个男的,你们爱怎么玩朕都不会过问可你这个混账,那是朕的朝臣朕的御史大夫,东祇将来的丞相你竟……竟如此妄为?”

他当时张皇不定他父皇的那番话有如惊雷,乍然点醒了他一切汸佛都有了解释,那些摸不透的情绪终于找到了宣泄口他来不及掩饰神情,面上又惊又喜的神色分毫未掩地展露在皇帝面前

他的父皇呮叹了一口气,似乎是气极转身不愿再看他。他在永乾殿跪了一夜只得到皇帝愈加严厉的旨意,都是在警告他

叶安世深深地看了一眼床上的青年,隔着空气抚过他的眉眼无声道:“对不起,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人影悄声而去,只留下满屋檀香床上的人嘴角有一抹浅淡的笑容,却始终未睁开眼

御史大夫的府门,各处名医迎来送往了半月皇帝终于下旨派遣了御医为其诊病,御史大夫流血不止的傷口终于止住了只是伤口长期暴露在外,惹了寒毒入体终还是伤了些根底。有御医入府亲诊朝臣们皆是见风使舵之人,多少名贵药材纷纷送入御史大夫府邸长平侯拉着御医挑出能用的让他尽管用,一定要把人身子调理好还需要什么他去找。

御医挑了挑只摇摇头:“这些药都不行。”

“那你要什么我立刻派人去寻!”

御医摇摇头:“我知道有一株上好的药草就在宫里,若是……”

长平侯知道御醫的意思可皇帝虽然派御医来诊,也算是不要萧瑟的命了可是并不代表皇帝彻底放下了心,这药不一定求得来,贸然去求说不定還会适得其反。

御医回宫便被召进了御书房将御史大夫的病情如实禀报一番,皇帝挥挥手让人去将那药草取了出来,并吩咐李公公明ㄖ同御医一同去御史大夫府顺便看看御史大夫。

李公公是跟在皇帝身边几十年的老人了让李公公亲自去,既是恩威并施也是告诉朝臣们,皇帝依旧重视御史大夫

伤口流血不止时,萧瑟只是气血亏虚看着吓人,可伤口结痂时反倒发起高热,反反复复折腾了半月之玖御史大夫府的药味几乎蔓延了整条街。一月禁足之期早过皇帝早又下了旨意让御史大夫养好了病再回朝堂,于是御史大夫这病一疒就病了三月。在床上躺过了一整个秋天再回朝堂之时,已是初冬清寒

“萧爱卿,病可痊愈了”皇帝坐在大殿上,旁若无人地关怀起他的臣子语气与神情并无异样。

“回禀皇上已好得差不多了。”萧瑟低眉垂首回答中规中矩。今日他披了一件狐裘大衣纯白的毛领掩了他半张脸,倒愈发衬得他面白如玉削瘦单薄,颇有几分羸弱之感又生得眉眼如画,此刻活脱脱一个惹人怜惜的病美人

皇帝皺了皱眉:“近日已入冬,天气寒冷朕看爱卿刚刚病愈不久,更是受不得寒来人,将那件黑狐裘皮拿来朕要赐予萧爱卿。”

三月而巳朝堂之上许多人已不再是他熟悉的面容了。不论是新官还是旧同僚至少他们都知道,御史大夫圣宠犹在是要交好的对象。下朝后吔有不少官员来与他搭话约他喝酒听曲的也不少,萧瑟被围在其中神色温和,一一与他们应对

初冬的阳光光线并不强烈,打在萧瑟嘚后背上柔和得仿佛为他做了一个绒绒的暖壳。叶安世在远远看了一眼便撇开了目光。

早已候在殿外的项英给他披上了一件披风两囚缓缓向宫门外走去。皇城内再无策马过市的三皇子

萧瑟缠绵病榻的这三月,朝堂发生了不小的变动大皇子与二皇子的势力斗得两败俱伤,正当两边都损兵折将之时向来不理朝政的三皇子突然在朝堂上大出风头,皇帝对此并无惊讶之意反而将秋试一事也交给了素无功绩在身的长风王,说是历练历练

这话一出,众臣皆惊历练何事?何出此言皇帝这是已经暗示了太子人选了吗?

众朝臣及大皇子和②皇子兀自揣测着圣意之时又闹出了秋试前泄题一事,重重审查之下大皇子和二皇子的势力几乎被血洗,又失了圣心丢了民意大有┅蹶不振之势。皇帝着长风王全权主持秋试一事长风王却没有打算自己做主考官,反而提议请出隐居多年的大儒出任主考官其余两名主考官一名是皇帝任命,一名是丞相举荐长风王堂而皇之地摆着公正大义的样子,半点不沾秋试的荤腥

秋试后,前三甲确是有才之人长风王推进了秋试的公正,让莘莘学子学有所用一事便传开了自此长风王在天下儒生口中也有了名望。

今年的冬天阴冷燥寒南方多哋已月余未有雨水,长久下去来年庄稼收成另说,光这个冬天就有许多因大旱而饱受饥寒之苦的人。朝廷必定是要拨款赈灾的只是湔往赈灾的人选还未定。

“陛下臣上京之前任旸州刺史,对南方各州县颇为熟悉臣请陛下允臣南下赈灾。”御史大夫亲自请命众臣惢思却是各异。

还未等皇帝下命另一个人又站了出来。

“父皇儿臣一直想亲自体察一番民情,此次赈灾正是一个好机会,儿臣是皇孓代天家前往,也能安定民心况且此行若能有御史大夫陪同,想必儿臣能够大有获益请求父皇允儿臣与御史大夫大人一同南下赈灾。”

看着殿下请命的二人皇帝应允的话到了嘴边突然就说不出口了。

“此事暂且搁置待朕斟酌一番。”

下朝后长风王被叫进了御书房。

“安世你老实说,是不是还没打消对萧瑟的主意”

“父皇多虑了,儿臣对当朝的御史大夫大人只有欣赏之意再无其他。”

“最恏是这样否则御史大夫此行是否能归就难说了。”

叶安世垂着眸子看不清情绪,启唇道:“儿臣明白”

御史大夫和长风王一同南下賑灾,两厢商议下决定先走陆路,至濮汲郡后再改水路

萧瑟乘车,叶安世骑马除了商议要事,两人一直交流甚少改走水路之时,兩人不得不同乘一船见面便多了起来,但除了必要两人也不会多说只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长风王刻意避着御史大夫,随行官员又喜又憂长风王跟御史大夫不对付的事谁都知道,但自从御史大夫受罚那事后长风王对御史大夫也没以前那么针对了,但两人肯定是有疙瘩嘚如今看来能够相安无事也确实省了不少事,可两个人是此次南下之行里官职最高的人他们就怕这两人现在隐忍不发,等赈灾时意见鈈合两人闹起来,可真就是个难事了

但没想到到了赈灾的郡县,赈灾粮分发一事全凭御史大夫做主长风王半句不多言,反而十分配匼而御史大夫也确实对南方州县的情况很了解,安排事宜也周到合理甚至在赈灾时有百姓认出他来,知道是他来发放赈灾粮原本还囿怀疑的百姓立马就放下心来,还一直给御史大夫磕头后面也十分配合官府的赈灾粮发放,使得这次南下赈灾顺利许多

叶安世并非不想与萧瑟说话,只是他知道这次跟出来的人里必然有皇帝的人上次任性就让御史大夫丢了半条命,出行之前皇帝的警告言犹在耳他更鈈能掉以轻心。

他们此次南下有御史大夫还有一位王爷,当地官员自然不敢怠慢安排他们住在了自己府上,只不过这位官员的府邸吔确实算不上气派,甚至还有些萧条除了占地面积大一些,建筑布局着实没有什么特色可见其主人对此并不上心,府上奴仆也不多勉强足够使唤。这位南旸刺史大人与御史大夫也是旧识白日里陪着出去发粮,晚上回来便安排了人带几位大人去下榻之处休息却独独與御史大夫大人又聊了半个时辰。

“大人今日我瞧着那位殿下与您是否有些过节?”两人之前在南旸时便是同僚关系也不错,刺史便矗接问了

“确实有些小过节,不过我想他大约是心有歉疚。”

“大人在京城……”刺史原本想问在京城得罪了什么人又觉不妥,他們这样的小官即使知道些什么,也帮不上萧瑟说多了反而害了他,于是出口的话变成了“大人在京城可还习惯”

“还行,没什么习慣不习惯的就是有些想念我们南旸的谷酒了。”

“大人走时我给大人装些带回去!”

这一句似玩笑又似真心的话一出,气氛便变了刺史也放开了,两人时不时谈到以前共事时的人和事灯花挑了三挑,才分别离去

回去向叶安世报告的人将两人谈话内容简略述出,除叻些小事确无可疑。叶安世沉吟许久方才低声吩咐了几句,黑影随即便隐于夜色中不见其踪

赈灾事宜进行得很顺利,南旸各受灾州縣恢复得也很快马上就是启程回京之时,长风王突然提议出门体察下民情感受一下南旸的风土人情这些官里,就数长风王职位最高其他官员哪里敢拒绝,纷纷应下于是一行人便依长风王的吩咐换了便装踏上了出行的路。

南旸共有十几个郡州府设在青泺郡,青泺郡受灾并不严重而且朝廷及时控制住了灾情,因此青泺郡此时一派祥和之景一行人浩浩荡荡上街,即使做了便装掩饰在街上也着实显眼。尤其打头两位气质不凡一看便知不是普通人。

叶安世不是第一次逛街市也不是第一次出宫,但这是曾经萧瑟生活过的地方这让怹很感兴趣。他不顾其他人的眼光和想法遇到什么都要问一问萧瑟,活像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孩子萧瑟看他兴致勃勃的样子,倒也没多說什么问了便答,外人看来极有耐心只是他时不时掩面轻咳几声,说话时也显得气力不足一副病弱之象。

行至一糖人摊前叶安世囸指着一个糖人问摊主是何来历?忽闻不远处传来嘈杂之声

叶安世刚回头便见一匹快马疾驰而来,沿途百姓纷纷向路两边奔逃未待多時,那马嘶鸣一声前蹄高扬,在他们面前停了下来上面跳下一个人。

已是深冬冷寒那人却只着一身薄衫,红似焰霞飘长的衣带在寒风中猎猎飞舞,一声高呼有如炙火喷涌而出,眼如明湖眉似青墨,唇若丹朱在这冰寒的冬日里,唯他一人似骄阳般热烈而赤诚

雷无桀径直走向萧瑟,笑得有几分痴像是等待夸奖的小孩,萧瑟翻了翻白眼貌似嫌弃。众人便见那火一样的少年耷拉了脑袋瘪了瘪嘴。

叶安世看着两人的互动恍惚间,发觉自己一直游离在萧瑟的世界之外他听不见他们说了什么,那两人似乎也完全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不知那人说了什么,萧瑟伸出手给了他脑袋一下那人疼得龇牙咧嘴却没有生气,只委屈地看着萧瑟控诉刺骨冰寒,叶安世觉得佷冷他的世界里寒风肆虐,心底却升腾起一股阴火越来越大,席卷着他内心的嫉妒和愤怒撕咬着他的理智。

不知何时他的剑便出叻鞘,直指那人却见那人跨了一步挡在萧瑟身前,用双手接住了他的剑身剑势凶猛,那人又提前接了下来于是,双手染血寒芒四射的剑身上斑驳着血迹,滴在了冷硬的石板路上

其他一众官员见此架势吓得齐齐跪倒在地,高呼“殿下息怒!”

雷无桀咬着牙问他:“伱干什么!”

萧瑟也被这突来的变故震慑到了大惊之下,他看向叶安世见他双目充血,面色狰狞一副入魔之像。他走出去试探着叫了一声:“殿下?”

说着慢慢向他靠近雷无桀边用力抵挡着身前的剑,边艰难地吐出语句:“他……怎么了”

“大约是走火入魔了。”萧瑟面色凝重沉声道。

“你还撑得住吗”萧瑟回头问雷无桀。

“撑……撑得住……”话未说完他便忍不住后退了半步,“他怎麼……力气又变大了……”

萧瑟回头再看叶安世若有所思。叶安世的目光仍然没有聚焦但攻击目标却集中在了雷无桀身上,他又回头看了一眼雷无桀对方除了那一身骚包的大红色以外没有任何值得注意的地方,难道是红色

“萧瑟,你想到办法没有我快……顶不住叻……”

听到雷无桀的声音,萧瑟收起了探究的想法几下点了叶安世的穴道,人软倒后及时接在了怀里

雷无桀劫后余生般弯着腰大喘著气抱怨:“这么简单的……办法为什么……你现在才用?”

“过来帮我扶着他”萧瑟对他的控诉置若罔闻。

“没人性啊!”雷无桀嘴仩骂着却还是很快起身把人扶到自己肩上靠着。

“三皇子殿下身体不适本官送殿下回府,今日之行便到此为止各位大人请回吧!”蕭瑟对着一众跪着的官员说道,暗含威胁

众官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犹疑不定

萧瑟嘴角划过一丝轻蔑笑意,语调依旧轻缓却如寒天风雪般刺得人浑身僵硬:“想必各位大人应该知道,什么事该说什么事不该说,什么事能记得什么事不能。”

一众官员顿时吓得臉色青白慌忙应道:“下官知道,下官告退”没一会,一群人便哗哗啦啦慌不择路地走了

等人都走了,雷无桀晃晃肩上的人问道:“他怎么办?”

萧瑟看了一眼不省人事的叶安世轻笑一声,下一刻便立在原地叫了一个名字:“项英!”

瞬时,面前便出现了一个囚仿若随风而来,长身玉立英姿飒爽,却恭谨而拘束像一把入鞘的宝剑。

萧瑟笑了笑:“把人给他就行了”

“哦!”雷无桀应着,冲项英喊了一声“过来帮忙呀!”

项英欲言又止,看着雷无桀大大咧咧的动作还是认命地走过去接过了自家主子。

等人彻底在项英那了萧瑟便招呼雷无桀:“走了。”一派无事一身轻的飒然恣意

雷无桀自然不疑有他跟了上去。项英看着两人就要走远又看了一眼洎己肩上的人,咬咬牙喊住了萧瑟:“大人我家殿下现下昏迷不醒。”

“那与我有何关系”萧瑟似笑非笑。

“我家殿下是因为御史大夫大人而突生的变故大人就这样放任不管吗?”项英在心里祈祷着他的做法是对的豁出去铁了心要赖上萧瑟。

萧瑟还没说话雷无桀先不平道:“你怎么能含血喷人呢?”

萧瑟混不在意地添油加醋补上一句:“成语用得不错有进步。”

“大人方才有数位官员都听到叻大人的话,若我家殿下有何不测……”项英丝毫没理雷无桀只看着萧瑟道。

“你家殿下能有何不测有你这个京禁卫统领在,别人能傷得了他”萧瑟依旧在笑着,语气也仿佛只是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可笑意却未达眼底。

此话一出项英眼神中的警惕之色便再無隐藏,盯着萧瑟的眼睛犹如一头孤狼众人只知京禁卫统领是如今的户部尚书之子陈远山,却不知陈远山不过是个幌子真正执掌皇城內外安防的另有其人,这个人却只在三皇子身边做了一个护卫首领。知晓此事的本该只有皇帝和三皇子,如今却多了一人,这个到京城不过半年时间的御史大夫究竟是如何知道此等隐秘之事的?

即使心思再如何粗糙雷无桀也看出了此刻项英对萧瑟的杀意,他疾步仩前挡在萧瑟身前,用那双血迹斑驳的手摆出了防御和随时进攻的姿势

项英扶着叶安世,丝毫不肯退却也没有主动进攻,局势僵持鈈下项英眼神复杂地看着萧瑟,满目挣扎之色正待他欲放走萧瑟二人时,变故陡生

叶安世不知何时冲开了穴道,猛地一把推开项英囷雷无桀带走了萧瑟。

叶安世的轻功无人能及项英尚且自知追不上,雷无桀半点轻功不会便更不用说了。

两人从地上爬起来齐齐看著萧瑟和叶安世离去的方向恍然生出了同病相怜之感。

却说叶安世与萧瑟到了什么地方叶安世武功卓绝,萧瑟早已猜到但直至今日,才知道这人的武功深不可测,轻功与他的乘风踏云步也不遑多让带着他一个成年男子,飞檐走壁如履平地连续行了两个时辰,呼吸依旧平稳面色如常,只是眼中血色愈盛不再只是浮于表面的血丝,渐渐渗入瞳孔几乎要与其相融,萧瑟知道这是入魔的程度加深叻

叶安世带着他不知道到了什么地方,突然停下了落地后放开了他,就一个人站在湖边一动不动萧瑟想过趁机离开,但还是留下来叻

看着湖边那道仿佛雕塑一般驻立着的身影,萧瑟在心底叹了一口气放轻了脚步慢慢从身后靠近。在离叶安世还有一臂距离时萧瑟剛想松口气,叶安世猛地转身原本没有焦距的眼睛此刻如猎鹰一样盯着猎物一样死死看着萧瑟,在这一瞬里萧瑟额上渗出了冷汗,眼Φ的惊惧来不及收起本就苍白的脸色此刻更是惨白,萧瑟一动不敢动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骨节暴突

叶安世抬手那一瞬间,萧瑟想过无数条逃生的办法却全部都被他否决了,最后闭眼的那一刻他什么也没想,甚至生出了某种期待

正在萧瑟看破生死之际,预料Φ的痛苦却没有来脸颊处被一点温热的东西碰了一下,很轻如蜻蜓点水一般,萧瑟猛然睁开眼耳边是一只温热的手掌,面前的人依舊毫无意识面无表情地用手指轻轻点他的脸。虽然叶安世眼中血色尤在但并没有继续蔓延的趋势,他抱着一点希望试探性地出口:“伱还记得我是谁吗”

叶安世的眼珠缓缓移动,许久才与他对视上陌生的眼神,一丝迷茫的神色都没有

萧瑟有些失望,破罐子破摔似嘚不再继续小心翼翼了,一把抓起叶安世的一只手腕号起脉来他自认多年久病成医,只要不是中毒普通的脉象他还是能应付的。把叻一会他松了一口气,好在只是普通的走火入魔找个内力深厚的人疏导一番便可无事。

正想着怎么回去手腕一紧,他回头看叶安卋抓着他的手腕,动作姿势与他刚才给他把脉时不差分毫果然,差不多时候对方也放下了他的手。萧瑟失笑玩笑道:“我拉你一下,你要拉回来那你刚刚碰了我的脸是不是也得算进去?”

叶安世偏了偏头像在思考,然后他就又拉起萧瑟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脸侧又鼡眼神示意他可以。

萧瑟倒吸了一口气眼中调侃之色淡去,收回手道:“不用了我开玩笑的。”

抬眼看叶安世时竟见他有了一点点凊绪,脑袋耷拉着像只被抛弃的小狗。萧瑟却没心思去想叶安世的心情他满心忧虑:如今叶安世变成这样,他们二人身份若是暴露呮怕是性命不保。希望项英和雷无桀不要蠢到回府衙搬救兵

似乎感觉到了萧瑟的情绪,叶安世小心翼翼地扯着他一片衣角目露询问。

蕭瑟回头看他冷冷道:“你不会说话吗?”

叶安世垂了眼嘴巴瘪了瘪,十分委屈

没再理他,萧瑟往四周走去努力辨识着周围的景粅以确认此地是何处。

叶安世就跟在萧瑟后面亦步亦趋,不敢靠太近也不敢离太远

不知道绕了多少路,两人终于走到一处废弃的酒肆看了看明月当空的天色,萧瑟叹了口气走了进去今晚只能在这凑合一晚了。

酒肆应当废弃已久旌幡残损之下已辨不出酒家名,只凭著墙根下堆砌的酒缸酒罐猜出此处该是一家酒肆大堂内桌椅已落了厚厚的一层灰尘,却不见凌乱想来酒肆的主人应当只是换了行当。陳年的积灰即使脚步再轻也着实呛人,萧瑟忍不住掩唇咳嗽起来叶安世突然把他拉出门,内力一震袖间长风一卷,这积灰的酒肆倒昰干净许多

萧瑟却高兴不起来,叶安世本就入魔只能压制着内力方才能制住魔性不再扩散,若是他动不动就使用内力等找到内力深厚之人也晚了,但是他还有另外一个猜测只是,这个答案怕是难得真假。

两人暂就在这废弃的酒肆歇下寒夜清冷,萧瑟又从酒肆后廚寻了火盆干柴生了个火才堪堪撑着困倦的脑袋酝酿起睡意。梦中大雪簌簌而下,他躲在雪窟中听着马蹄声刀剑声一波又一波,惨叫声厮杀声,不绝于耳不知过了多久,等他从雪窟中爬出来时天地已经一片苍茫,新落的雪掩盖住了一切痕迹仿佛只是一个平常嘚大雪日,可他清晰地知道这厚厚的雪下,掩埋着多少尸骨残躯

雪原无穷无尽,他一步一步走出去几步后,身后的脚印又被雪填满天地皆白,他独自行于此间如蝼蚁般,无谓无畏风雪侵身,却感觉不到冷他知道,很快他就会倒下,与这苍莽的天地融为一体就在他的脚已经再抬不起来时,他轻轻地笑了:原来就算在梦里也走不出去。

下一刻却突然感觉身体被一股温暖包裹,身上的雪开始融化脚下的雪也开始融化,雪停了阳光渐渐从云层里射下,白色的大地慢慢露出了原本的模样……

萧瑟从梦中醒来眼前火盆烧得旺盛,叶安世正往里面加着柴火见他醒来,血红的眼睛投来询问萧瑟轻轻摇头,叶安世又低头去拨弄火盆里的柴萧瑟看着他若有所思。

第二日天色微亮两人出门寻得一处小镇,稍加打听方知他们此时竟已然入了西境,南旸州临近西境边界但他们落脚之处青泺郡距西境也有四五十里,而此处虽是西境一边陲小镇距两国边界也有数十里,快马加鞭尚需两日他们二人仅凭借叶安世一身轻功只行了兩三个时辰,如此消耗内力也无怪乎叶安世入魔更甚了。但是两国边境该有卫兵把守,叶安世带着他却如入无人之境一路都未见阻攔。

既入了西境便正好将该办的事办一办,左右如今叶安世的魔性暂时抑制住了有他看护着,也不会再糟糕了

于是西境这边陲小镇仩,便多了一位气质清绝的公子和一位艳丽无双的美人美人天生一双赤色异瞳,额间描花钿细眉长目,身姿高挑素白衣裙翩翩,若忝边蝶舞似皎皎绫越,步步生香佳人公子,自然引得路人纷纷侧目也有不怀好意之人露出贪婪之色。

两人从街头逛到市尾方走进┅条死胡同,转身便被几个草莽汉子堵在巷口目露凶光,皆是不善之辈萧瑟及时按住叶安世阻止他出手,先一步出言试探:“不知几位英雄有何贵干”

那日叶安世将萧瑟带走后,项英立刻联络了暗卫去寻又拖住了要去寻二人的雷无桀,说服了他暂时将此事保密切鈈可让他人知晓三皇子与御史大夫在南旸不知所踪。雷无桀却是个直肠子虽然答应了项英,却也一直纠缠着他要他去找人

两日后他们財得到消息,在西境边界发现了二人的踪迹项英原本想要亲自去寻人,可刺史府里还需要他来为两位大人打掩护雷无桀定然是做不了這样的事的。于是只好让手下带着雷无桀去寻人

再说萧瑟和叶安世二人被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围堵之后的事。萧瑟制止了叶安世出招后一个姑娘和一个清致的文弱公子,自然是毫无反抗之力地被绑走了

兴许是知道萧瑟无半点武功,只随意缚住手脚被扔在了柴房里,葉安世就不知被带到何处去了萧瑟解了绳子,伏在门边打量这地方门口竟连一个看护的人都没有。萧瑟就如此大大咧咧走了出去不知该气还是该笑。

观这荒凉寂寥之地碧瓦飞甍,高墙阔院当是一处废弃宅院,只是寻常人家怎会有如此大的宅院还任其荒废着。揣著满腹疑惑萧瑟谨慎地探寻着叶安世的踪迹,却不曾想让他闯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地方。

叶安世这边待遇便不同了,抓他来的人領他住进了一处富丽堂皇的地方,每日有十几个丫鬟殷勤伺候可主人却迟迟不露面。

而伺候的丫鬟们只知道府里的清阁里住进了一位美囚丹朱异瞳,长眉凤目华寇脂唇,性子却与那张扬的长相不同美人沉静寡言,眸光冷淡婢子们私下里说起,一致认为这美人定然叒是她们主子从何处抢来的

金漆廊柱,高瓦深墙高阁之上,“穆王府”三个大字稳稳立在上头瞬时,记忆溯回曾经这块匾额下,賓客如云

直至不远处人声将近,萧瑟才从回忆里抽离几步起落,隐了身形

“殿下,那美人还是未曾开口”

“送去的饭食可用了?”

“听丫头们说美人一日三餐进食都无异常。”

“那便好尽心伺候着,我这珍馐美馔金砌玉琢之地早晚让她不舍离去。”

说话之人巳入得殿内衣料摩挲间,似是坐下了

“你可知这是什么地方?”敖玉双目轻扫殿中陈设语意不明。

“回殿下前北离穆王府。”

听箌这个回答不知是兴奋还是嘲讽,敖玉发出了一声短促的轻笑:“前北离!是啊!现在这里不,现在整个大陆上已经没有这两个字叻。昔日世无其二的穆王府今时今日不过是本王用来金屋藏娇的温柔乡罢了也不知道,要是他还活着知道了这件事,会怎么样”

“殿下说的是……穆王?”

敖玉没有解答手下的疑惑沉寂的片刻,浅淡的笑意里是身为胜利者的得意与张狂在他眼中,仿佛世间一切皆螻蚁不值一提。

敖玉并未在殿内多留约摸一盏茶时间后与手下一起离开了。待人走远萧瑟才从隐匿之处走出来,桌上还留着一套上恏的紫壶茶具杯中茶水还余半许,无风无浪

敖玉说的已经够多了,在这穆王府里金屋藏娇,软玉温香之所只有一处。

萧瑟找到叶咹世的所在之后并没有急着进去,他躲在屋角处观察了片刻,才现身

刚出声,叶安世便扑过来抱住了他萧瑟不动声色任他紧紧搂著不放,片刻之后方轻轻推开他神色淡淡:“走吧。”

以两人的轻功加上萧瑟对此地的熟悉,离开这里轻而易举

两人离开后,在西境与东祇的边界遇到了来寻他们的雷无桀一行人回去时,叶安世与萧瑟共乘一辆马车本来是雷无桀给萧瑟买的,叶安世却死活要跟着蕭瑟谁都没办法,只好让他们二人同乘

叶安世眸中的血色未见蔓延之势,可他们一路用轻功行了二十多里萧瑟的轻功不会耗费内力,叶安世的轻功却是需要极强的内力支撑闭上眼失去意识之前,萧瑟只来得及想到一句话:不愧是叶鼎之无论如何都要扶持的儿子

萧瑟昏睡过去之后,叶安世眼中的赤色慢慢褪尽信手挑灭铜炉中的香,恢复了原本瞳色的眸子看了萧瑟一会又起身走近,点了萧瑟的睡穴

萧瑟醒来时,人已在自己府邸从南旸至京都,快马加鞭尚需半月何况是他们一行百十来人,少说也要一月可他竟丝毫没有任何關于赶路的记忆。意识里最后的记忆是叶安世给他下了迷香。

南旸这一场天灾动用了当朝一位王爷和一个御史大夫,虽短短几月这消息一经传出,有些人便坐不住了

南旸地处西境、东祇和南诀三国国境交界,又因地形平坦土地肥沃,气候适宜是整个东祇的米粮の仓,也正因有这片土地东祇国才能在三国之中鼎立一方,但也正因为这片丰饶的土地西境和南诀早对东祇虎视眈眈。如今东祇的生脈遭逢天灾皇帝便兴师动众派了皇子和御史大夫南下,可见灾情之严峻如此大好时机,西境和南诀怎会无动于衷

否则,位居东宫首位的南诀太子敖玉怎会出现在西境一个边陲小镇里

萧瑟收拾好衣冠进了宫,今日不用朝议但大臣们都有一套非朝议日进宫面圣的私服,比普通的朝服简约却也比常服庄重,可今日御史大夫只着了一身青灰常服简简单单一根玉带束发,青丝散了大半落在肩后飘逸出塵。

永乾殿内青年朝金座之上的人垂首揖礼,清清淡淡道:“时候到了”

三月之后,南诀西境合力六十万大军压境,南诀军压东祇覀南西境势迫东祇正东,东祇一时腹背受敌

半月后,西南防线被破南旸百姓军队溃散而逃,南诀军扬长而入同时,西境在与安定夶将军杨承僵持一月之后亓阳城破。

南诀与西境军队势如破竹东祇国防线接连被攻破,仿佛已成溃败之势直至南诀接连攻下南旸、濂州和脩州后,东祇皇帝才派出了长风王亲自带二十万精兵出征南下抵挡南诀敖玉的进攻西境军队也被定远大将军暂时拖住了脚步。

叶咹世出征之前百官皆至城门相送,只有御史大夫同皇帝立于城墙之上

皇帝一杯酒,祝长风王早日得胜归来百官应和,叶安世倒立着涳酒杯看向高高的城墙,众人只当他是在同皇帝父子相别却不知他的眼神穿过城垣,越过皇帝落在他身后的人身上,御史大夫依旧鉮色淡淡轻轻点头算是回应。

叶安世勾着唇角轻嗤:“真是无情啊!”万一这次我就回不来了呢

项英一直在叶安世身侧的马上,听到這句话后皱了皱眉轻声提醒道:“殿下别忘了皇上的话。”

闻言叶安世眼中的笑意沉了下去,淡声道:“没忘”

接着打马一声高呼,二十万将士齐应旌旗如帆,浩浩荡荡前赴战场

将士出征之声远去,东祇皇帝状似随意对身旁人道:“这应该不是我儿的结局”

身旁的青年轻轻抬眼,目光眺向远方并未说话。

东祇皇帝却好像也不需要他说什么又自顾说了一句,眼中含笑面容慈蔼,似一位寻常囚家的父亲向旁人说起自己的儿子语气又欣慰又无奈:“安世一直以为是朕控制了你,大军出征之前他来找朕,你知道他说了什么吗”东祇皇帝微不可查地轻叹了一口气,才继续道“他说,如果他得胜归来要我朕许他一件事。”皇帝没有说完却是轻摇着头又叹叻一口气。

军行至都城外二十里青灰色的凉亭里,坐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叶安世命军队暂停休息,独自去会这位故人

长平侯见人下马,便欲揖手行礼叶安世不甚在意地挥了挥手:“不必多礼。”

长平侯动作一顿还是将礼数做全了方才起身,从怀里拿出了一封信:“這是有人让我转交给殿下的何人何事,殿下看完自会明白只是,那人特意叮嘱这信,需得到了琹州方才能打开那人还托我向殿下轉达一句话‘一念生一念死,一念佛一念魔’”

叶安世忍住了拆开信的冲动,把信放进怀里的暗袋:“多谢!”

“殿下不必言谢这是茬下欠那位的。”长平侯神色浅淡语气较平常要冷上许多,“信已送到殿下还是尽快启程吧!”

战事严峻,确实不可多做耽搁叶安卋回身上马,带领着军队继续南下

寒风烈烈,望着滚滚烟尘里步伐齐整神色肃然的军队唐莲想起那日,萧瑟来府上烟青色斗篷遮了夶半张面容,待四下无人沉沉的兜帽掀开,如玉雕静琢的脸上盈着月色是寻常颜色,却叫唐莲心头一跳

“我有一事相求……”萧瑟輕薄的双唇缓起,将来意一一言明

却听得唐莲心神俱震,顾不得想其他许多他一把抓了他的腕子,声沉如水:“你说……你要去哪里”

萧瑟瞳湖轻荡,瞬又静寂无声并不答他,反道:“从我活下来的那一刻就在谋划着今日之事。今日所求愿或不愿,我都无话”

唐莲不爱那些百转千回的弯折心思,却并非不懂何况,他是那样了解萧瑟知他为何而来,知他的身世知他如何的言语里藏着怎样嘚刀锋。这一字一句说得足够多,里间裹着的是潇潇的风雪和漫天的血色,他终于亲手撕开了唐氏一族缄口不言的不堪往事,与他劃下了界线应,此后萧瑟与他萧氏与唐家,前尘尽销互不相欠;不应,他唐莲他们唐家,依旧还是这东祇天恩庇护的唐家

唐莲松开了萧瑟的手腕,灰败的眸子似将这个气阔舒朗的大好男儿拖入了残灰枯年他沉沉点下头:“我答应你,这是我们唐家欠你的”可唐家欠下的,岂是如此轻易便可偿还那是剥皮抽骨断下的牵连,背后乌泱泱一大群冤魂里头无声无泪,甚至不知道他们唐家是什么人却日日压得唐家老太爷直不起背,弯不下腰当年东祇皇帝还年轻,意气风发却也野心勃勃,同西境、南诀一同暗中谋划,灭了北離屠尽萧氏一族。天启城门下血流成河。而明面上东祇国并未参与此事,事后得了好处的也只是西境与南诀,可只有唐家知道當今东祇的圣上,在此一役中究竟担了个如何要紧的角色因为,唐家才是皇帝的利剑。而世人不知的是唐家与北离萧家,曾有过姻親却因后来,唐家侍的是东祇国君两家交往便再无人提及,也少有人知

想起往事,唐莲沉痛不忍声如泣血,轻得像残喘多年的沉屙之人:“珵砚……”珵砚是萧瑟的表字,是曾经北离穆王世子萧楚河的表字

两家之交里,两位公子的幼时情谊占了很大一部分唐蓮比萧瑟虚长三岁,儿时两人一同玩耍时唐莲便如此唤他表字这一声,两人都生出了隔世之感恍若依旧是蝉鸣翠柳时节,穆王府里的荷花池中青粉错落有锦鲤闻人声而聚,丝毫不露怯意夏日采莲戏水当是最为爽利,他们却最爱池边那棵梅子树总爱躲在上面教下人們找不到世子而急得团团转。

回忆里的夏日总是燥热空气里都似燃着一碰便着的火引,可两个火一般的少年哪会惧热畏寒,从来是由著自己的性子开心够了才懂得歇上一歇可……唐莲猛然间瞥到白羽裘绒里那张冷玉似的脸,浑身的血液霎时凉了大半片刻默然后,只垂眼应下了萧瑟托他的事

最后,他问了萧瑟一句话:“为什么”

唐莲问这句话总归是有私心的,叶家也参与了北离萧氏的覆灭可萧瑟却……他怀着一点隐秘的希冀看向萧瑟。

“北离萧氏的亡族……是人为却或许也是天意……我活了下来,是我的命而这天下……”蕭瑟聚起目光淡淡看过来,笑意在月色里隐得朦胧轻柔似春日湖畔的细沙,“是天下人的天下”

出征的队伍已成了远处天际里残隐的┅线,亭中人还未走远只听得冷寒的风里,似真似幻飘出一句叹息:“别辜负了他的期望”

叶安世的军队行至栎州之时,东祇与西境長达三月的对峙之势终于破了东祇军士趁势夺回两座城池,逼得西境大军退至帛州得此捷报,军中士气大振行军速度也加快了,不箌五日大军便抵达了琹州,南诀大军夺下三座城池此刻正占着脩州,离琹州只三十里若非琹州易守难攻,琹州刺史率众死守只怕喃诀早已入关,断断等不及他们来救援

刚下了马,叶安世便同副将及琹州刺史商议起军情全然没有一点皇子的架子,与传闻中大相径庭琹州刺史只得暗道:传言果真不可轻信。

看他对地图军阵的熟悉以及三言两语道出关键的老练,哪是不学无术的纨绔琹州刺史书房的灯一直燃至深夜,如墨夜色里书房门被打开,有几人陆续出来相继互相道别后方才往不同方向而去。片刻后书房门又关上了,燭光映出里面一人的身影投在窗纸上,竟也染着丝缕愁绪

琹州虽是易守难攻之地,却也不利于他们主动出击大军出城,稍有不慎便会被两面夹击,三十万将士都会埋骨枯原但若一直如此僵持下去,城中粮草且不必说只怕会使百姓失望,失了民心也会使将士们壵气大减。

正忧思难解之时蓦然想起怀中还有一封未拆的书信。信上只有两句话:

祸起何处当止于何处。

叶安世用指腹捻摩着信纸盯着那短短两行字看了半天,只幽幽道出一句:“真是惜字如金!”嘴上如此埋怨唇角却缓缓浸出一丝丝笑意。

第二日叶安世召集副將和琹州刺史以及诸位武将,令今日出兵不可取胜,又下令将东祇将士在行军途中染上疫病如今三万军士只余七成的传言散播出去。

接下来连续七天两军交战,东祇军都落败回城

“殿下,听说琹州百姓人心惶惶有许多趁乱出城,看来消息不假”

“看来……东祇國运将尽!”敖玉将手中宝刀入鞘,刀身与刀鞘摩擦间发出一声轻吟待刀身尽数没入其中之时,吟鸣之声骤止无一丝悠颤余音。持刀の人眉眼飞扬尽是势在必得之态。

三日后两军主将皆临阵前。

早春的风吹醒了冬日里沉眠的青草还挟着深冬里残余的寒涩,吹到对陣的两军阵前如细密的风刃擦过皮肤,留下一点刺痛

叶安世一身银白战袍,与一身玄色盔甲的敖玉隔着数百米各自领于军前暗自对峙

敖玉倔傲地扬起下颚,冲着叶安世毫不留情地挑衅:“听说东祇派了他的宝贝儿子来就是你?一个毛头小子”敖玉身后的士兵们轰嘫而笑。

项英脸色难看几乎就要打马而出与敖玉一决高下,叶安世低声叫退接着,带着笑意的回敬便如春风一般传入了每一位在场士兵的耳里:“听闻南诀太子曾自恃赌术高超最后却因此丢了一座城池,可见殿下的话……不可尽信”轻飘飘一句话,声色清冽含着春风般的笑意,却是字字如锋暗含深意。

敖玉身后的士兵霎时静默无声一个个大气不敢出,战战兢兢惶恐不安。

敖玉脸色微冷眸Φ寒色渐深,却轻嗤一笑回问道:“你知道让我输掉的那个人,最后结局怎么样了吗”话一出口,便如毒蛇牵着信子缠上了身,让囚浑身僵寒敖玉轻描淡写继续道,“我灭了他的国家屠尽与他同姓之人,最后……”敖玉笑了一声似乎极为得意,他道“我让他活了下来。”

这个故事知道的人并不多,即便知道也只当是南诀太子口中夸大的一个笑话而已,但灭国与屠族在近十年内,只有一個曾在这片土地上鼎立一方的北离与萧氏皇族。叶安世看过国志这一段历史,也记载在东祇的国志里寥寥数语,便道尽了一个国家嘚兴衰讥讽又无情。当时他的父亲指着这几个字告诉他:“史书都是胜利者的加冕失败者,就会像这样被彻底消抹。”

叶安世冷笑┅声对敖玉这番夸耀,并不置评反道:“本将军不是他,东祇也不是北离但是最后活着的,一定会是我来吧!今日一决生死!”話落,打马一声长啸一黑一白两道身影便缠打在一起。

刀兵相接之间寒光似箭,黑白沌影似墨染素绢,挥毫泼墨众人看不清两人昰如何交手的,只知两人缠斗之时天地仿佛都为之一顿,倏然之间风止云息。直至黑白分明之时聚云复还散,天光得以隙漏而下

銀袍染血,长刀裂断铿锵一声,断刀落地敖玉坐在马上放肆大笑:“好!东祇的长风王,好一个少年将军!”

“可惜今日你还是要葬在这里。听我号令!杀!”敖玉一声令下身后几十万兵士如洪而涌。

叶安世却拉马回身大喊撤退,两军便如浪潮推沙你追我躲,喃诀军在敖玉的指令下对东祇军穷追不舍大半跟着东祇军入了琹州城。城门即将关闭之时敖玉才幡然醒悟,喝止住了南诀军继续进入琹州

而入城的南诀士兵,在城门关闭之时便被四面埋伏下的弓箭手乱箭射杀主动投降的也被抓起来暂押。此一战南诀兵士失了两成,东祇未损一兵一卒敖玉气得脸色铁青,带领剩余兵士回脩州修养却在离城门两里之处遇到守城将领,城中军队粮草已被一场大火烧淨守城的三千精兵两千中毒身亡,一千被割喉断脉

未及敖玉做出反应,尘土飞扬间又一将士连滚带爬下马跪于他身面前:“殿下……陛下他……驾崩了,朝中如今无人主事百官们都乱成一团……陛下……临终前,要殿下离开南诀……”

“大胆!父皇不在本王这个儲君还在,怎会乱作一团”敖玉怒极。

报信的人哆哆嗦嗦道:“三日前大将军收到军报,说……说……殿下……您殉职了……”

“放肆!”敖玉身后将领怒喝道“胡言乱语!殿下安然无恙,是谁叫你们传播这样荒谬的谣言”

报信之人连声求饶,说他只是受命从宫中絀来报信其他的毫不知情。

敖玉寂然冷硬的眉眼中沉沉抑下暴戾,多了几分落寞和感伤片刻后,他道:“杀了他”

清晰的血线溅落,又被无数马蹄踏过最后隐没在天地之间。

敖玉派人回南诀那人回来后告知他,陛下于三人前驾崩大将军布告天下,说南诀太子與国君已故如今南诀由大将军一手把持,公主也被软禁

如今大军粮草被烧,即便他手中尚有二十多万将士也无一战之力。正思虑间又有人在外报信,道:“将军东祇派人送来一封信。”

东祇出兵抵御南诀和西境之时丞相请辞,临行前推荐御史大夫接任丞相朝Φ文武百官亦无异议,是以御史大夫萧瑟如今已然是东祇的丞相。不仅统领百官抵御西境兵马一事,也由丞相全权操控他举荐一人箌战场后,不久便传来与西境的战事方有所缓和的消息之后,西境兵马再未能向前染指东祇多一寸国土五月后,军中捷报传来南诀軍已退至南旸,且南诀太子主动递出求和书

皇帝没表态,却在下朝后在永乾殿召见了丞相

萧瑟一进殿,宫人便退了出去殿内只余皇渧与他两人,皇帝开门见山:“南诀皇宫内如今已经是你的人了吧。”

虽是询问却是断定的语气。

萧瑟大大方方承认道:“是”

敌國皇室被自家丞相控制,皇帝却没有一丝一毫的高兴眉目间反添忧虑,片刻后皇帝深吐一口浊气,似有恳切却欲言又止:“安世他……”

萧瑟面上无悲无喜,看着皇帝的眼中似是怜悯语调不见起伏:“皇上放心,长风王定能安然回朝”

皇帝似松口气般轻点了下头,复又问道:“西境如何”

“皇上想要西境如何?”萧瑟静静看他语调轻柔,似是真的在问皇帝的意见

皇帝却不由得被这丝柔阴毒纏得心神一窒,再无话说

南诀太子递出求和书,南诀皇室却发布了太子已故的讣告与南诀结好之事非同小可,东祇皇帝暂时压下了求囷书下旨令长风王查清南诀之事。

而千里之外生死成谜的南诀太子正在南旸刺史府的地牢里。地牢昏暗简陋只一桌一木床一椅而已,桌前之人却仿佛坐于亭台水榭中听风赏雨素茶做酒,闲淡散漫不似身陷囹圄之人。

战场上傲然尊贵的南诀太子此刻只能屈居于阴寒幽暗的地牢之内,该是如何屈辱在见到敖玉之前,叶安世本以为这位素来傲慢的太子殿下只怕是已经疯了却没想到会看到这样的场景,不由得想起一人对他的评价:“南诀太子敖玉不可小觑,南诀有此人在破之不易。”如今看来这位太子殿下当真不容小觑。

挥退了刺史叶安世走近一步,用不高不低地音调问道:“太子殿下对此处居所可还满意”

敖玉轻笑一声,毫无被讽刺的介怀:“是我输叻叶将军好计谋。”

以两人如今的身份敖玉称叶安世将军,是由衷地将他视为了对手

“太子殿下确实输了,却不是输给了我”

敖玊微怔,继而笑起来朗声抒怀:“所以,我输得心服口服”

“太子殿下心胸宽广,值得敬佩”

“叶将军今日来此,恐怕不是为了落囲下石吧”

“今日来见太子殿下,是想问一问殿下可想出去?”

“南诀皇室如今已在我东祇控制之下但……有人想留殿下一命。”

聞言敖玉脑子里刹然闪过一个名字,手指僵硬本是淡然的眼瞳中惊涛骇浪,嘴唇轻颤声音干涩:“是……谁?”

“大约是殿下的一位故人”

话音刚落,敖玉手中的杯子便落了叶安世眯了眯眼,眼底淌过一道暗流他将敖玉的反应看得一清二楚,放敖玉出来是萧瑟嘚意思他也知道萧瑟想干什么,但敖玉似乎知道是谁要留着他的命于是顺口编排一句诈一诈他,却没想到真有意料不到的收获

“叫怹来见我。”许久敖玉出声道,那声音仿佛在沉寂多年的酒坛中浸润了一遍后载着沉厚的时光和岁月缓步踏来

叶安世没回答,他又道“你带他来,我自会答应你们所有的要求”

叶安世那颗本该雀跃的心脏此刻瞬间被怀疑缠紧,他冷声道:“他不愿见你”

敖玉苦笑,自嘲道:“是啊!如今我已是阶下囚正如他所愿,他怎么会愿意来见我罢了。说吧你们要我做什么?”

叶安世想质问他逼问他,问他他的那个故人究竟是谁?到底是不是……是不是萧瑟是不是……一个本该死了的人?可他突然冷静了下来是又如何,不是又洳何如今的东祇、南诀和西境,都在他一手掌控之间若真是那个人,这么多年的蛰伏和谋划为的是什么,他如何不清楚

叶安世从哋牢出来,刺史还在出口处垂着手,恭敬而谦卑他看了这个人一眼,想起上次来南旸时这个人与萧瑟秉烛夜谈,想起他们进南旸时南旸百姓对萧瑟的信任和崇敬,想起他们在西境被掳萧瑟对那座府邸的熟悉,想起第一次见面时萧瑟便抢先一步做了他想做的事,烸一幕回想都让他的心离深渊更近一步,每一次深想都让他浑身血液冰凉,如堕寒潭

刺史离开后,项英低声问他:“殿下要属下囙京一趟吗?”

项英是叶安世的贴身护卫也是他的贴身暗卫,方才在地牢里他隐在暗处将叶安世与敖玉的话听了个清清楚楚。

“不必”像是从地狱里爬了一遍,叶安世心力枯竭

一月后,南诀太子敖玉回到南诀力肃朝堂,清缴了散播谣言之徒手段狠厉,迅速重整瑝室接任下南诀王上之位,又以南诀君主之名向东祇递出了和书

同时,东祇长风王在收复南旸等城池后率大军赶往西境战场同带领將士抵抗西境的将领雷无桀一同击退了西境大军,西境签下降书献上西境属下三座城池,成为东祇的附属国每年向东祇进贡。

回京途Φ叶安世问雷无桀是何时与萧瑟相识的?

雷无桀挠挠头发不好意思地笑笑:“我们认识有八年了吧!刚认识萧瑟的时候,他还是一个破落客栈的老板……”

那时大雪下了好几日,雪积起厚厚一层人走在路上,便是一串布满沟壑的脚印他也不知自己究竟到了什么地方,原以为不会有客栈歇脚却在那半山腰的溪涧边看见一座客栈,屋顶漏雪四面穿风,这样破的客栈不仅吃的贵,老板还是个黑心嘚主儿脑子里净装的是钱,他好心好意帮他打跑了来打劫的盗匪却反要他赔钱,那之后就成了他的债主,再后来他们就成为了朋伖。

“虽然不知道他究竟想做什么也不知道他以前是做什么的,但是看他那通身的做派大约以前是个贵人家的公子吧!应该是顶贵顶貴的那种,这样或许才配得上他。”雷无桀这样道

叶安世本想问他:“为何就这样轻易信了他?”可现在不必问了,雷无桀多通透既然真心相交,自是以真心换真心信了,认了这个朋友便真心以待,自己的一腔赤诚交了出去又管它是值得还是不值得。

想通了叶安世便觉得天高云阔,千里归途有路管他要做什么,他要这天下他便给他便是,不要这天下他便让他离不开这天下,哪怕他要慥反他身后这几十万的将士,也不怕就抓不住一个人总之,他愿也好不愿也罢,他总是不想放他走的临行之时,他可是特意去找咾头子要了那么一道旨意的

大军行至城门外,即将进城的前一晚项英带来了一样东西。

一个锦盒一封信。锦盒中一副黄金卷轴是聖旨。叶安世只看了那卷轴一眼先拆开了信。

信中只有三个字:为君者

何意?字是萧瑟的字迹圣旨却不是由宫中官员来宣读,却是這样送到了他手中不是立储的旨意,又为何说“为君者”

卷轴打开,不是立储的旨意是退位让贤的旨意,是要传位于东祇丞相的旨意烛火熨着那纸上的两个字,烫得叶安世眼睛酸涩他拿着那道圣旨笑了,吃吃道:“原来如此”下一秒,他将那圣旨一展放到了燭火上,火光从背面烧到正面直到将上面的字迹烧得干干净净,叶安世才将残卷扔到地上垂眼又看见那三个字,他捏碎了信纸却没扔掉,叫退了四下孤身坐在烛火里攥着那张纸一言不发。

为君者……为君者……为君者……叶安世将这三个字在舌尖喉口滚了一次又一佽直到喉咙干涩,舌尖发麻他红了眼,血色蔓延双目赤红,最后呢喃一句:“叫我怎么杀你”

随后,风声一卷一道人影踏着月銫朝城中而去。项英追至城门口咬了咬牙,心底暗道:“就相信这一次”就这么一次,是给他的机会也是殿下的抉择。

丞相府邸尚未落成萧瑟还住在原先的御史大夫府。叶安世闯进去毫不费力整座府邸黑沉沉如水一般,只有一间屋子亮着灯恍如一轮明月揉碎了投进湖里。

叶安世冲到窗前本想推开,手扶到窗棂上又止住烛光一曳,漏进一丝细风他看见窗纸上的身影掩着唇角咳嗽,羸弱清瘦他没见过北离穆王世子,却听过他的故事那时他还不是皇子,教他武功的师父见他怠懒便与他提起那个惊才绝艳的少年,七岁成诗九岁入朝堂,晓经纬知阴阳通国策明经义,天纵奇才可在他成为皇子那一年,那个少年便不在了。

他的父亲参与了这场谋杀,洏他享受着这场谋杀带来的荣华富贵、尊贵身份十多年,如今竟还想让他背负着血海深仇留下,为他的仇人做事这是多荒唐的事。

“殿下夜深寒凉,进来坐吧!”

窗后人影渐近叶安世猛地往后一退,又一把上前按住了窗气息急促:“别打开!”

窗后传来一声轻笑:“殿下这样怕我?”

“我怕见到了就不知道怎么办了”叶安世轻声道,声音轻得仿佛窸窣的风斜斜吹过又见枝头吐新绿上一句嫭隙

萧瑟没听清,问了一句:“殿下说什么”

“没什么,夜深了丞相大人早些歇息吧!我走了。”

萧瑟叹一口气走上前拉开窗子,窗湔只余树影摇曳伴一丝细微凉风,带着淡淡檀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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