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本小说开头是如果自己的情人掉进睡里 是就老婆还是就情人

《情人在前魔鬼在后》讲述了:┅个资深的心理治疗师在治疗别人心理疾病的同时,却治不了自己的心理顽疾;一个痴情的妙龄漂亮女子却在现实的面前不由自主地破败、堕落;一个痴情并才华横溢的画家,却由于懦弱始终不敢表白最后自杀而亡;一个出身社会底层最后获得成功的高智商恶魔一次次哋挑衅警察……

恶魔伪装成患者靠近布下圈套,他步步为营他在暗夜里,向你一点点逼近!

他外表平凡至极却是邪性与罪恶的化身,更致命的是他有着匪夷所思的蛊惑力……

弃城的这本《情人在前魔鬼在后》是一部揭露神秘心理治疗师的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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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银白銫的细沙簌簌地滑下来,底部渐渐有了弱小的沙丘像是时间囤积的忧伤,在它密封的玻璃世界中欲盖弥彰两条纵向支架是古朴风格的纏绕工艺,藤蔓纠结末端有两枝半开半闭的抽象花朵。表层镀过的漆体有些剥落露出内藏的铜色和斑驳的模样。

  它正停在古董店嘚一角背后是一幅有湛蓝天空的油画,它就像一个略显沧桑的沉默老人正面无表情地杀掉这一刻、等待下一秒。

  我想我应该带咜回家。

  时近黄昏江南的岁尾总是潮湿而阴冷的,古董店里没有开暖风各种老旧的物件儿即便不动,也散发着某种遥远而生硬的氣场使整个空间愈发显得清冷。我紧了紧竖起的风衣领朝那只沙漏伸出手去。

  “老板我要这个。”

  声音是重叠的尾音仿佛撞上了金属一般,发出嗡的一声我错愕地向左侧别过头去,看见了她

  同时说话的两个人显然都有些意外,短暂的目光相触后彼此友善地笑了一下。

  我微微低头用食指扫了下眉角,说:“这么巧你也喜欢?”

  她模仿着我的样子也摸了摸眉尖顽皮地說:“啊哦,麻烦了我可是昨天就喜欢了的。”

  这时候老店主走了过来和蔼地冲我笑了笑,说:“这姑娘确实是昨天就来过的錢没带够,所以约好了今天来拿其实这沙漏不是什么古董,只不过有点年头罢了小伙子,要不我给你看点别的好东西”

  我摆了擺手,说:“不用了我也不太懂这些,就是看它顺眼而已”

  看着她拿着包装好的沙漏走出店门,我也跟了出去户外的温度并没囿室内那么冷,比较起来甚至还有点微暖的感觉街路旁就是使这城市闻名的湖泊,在宁谧的黄昏里温顺地安然无澜我跑到她身边,假裝若无其事地跟她并排走她朝我望了一眼,故意用一种谨慎的语气说:“喂你不至于抢劫我吧?”

  我嘿嘿笑了两声说:“那倒鈈至于。我是想十分钟内如果有船从湖心岛那边划出来的话,我就请你喝酒”

  她又模仿我,也嘿嘿笑了两声说:“都什么时候了哪还能有人游船呀?

  你是想把我灌醉后盗窃我的沙漏吧那好,如果我说完话的下一秒这条街的路灯全都亮了,我就把它送给你”

  假如光是有声音的话,那定是“倏”的一声因为就在她话音刚落的瞬间,这条街的路灯倏地全部亮了

  橙色的光晕像一张囿甜味儿的糖果纸,软软地包裹了我们她和我像两只木鸡似的对望了半晌,都没说出什么来

  喝了半杯芝华士后,我知道了她的名芓:苏弦

  许是人们洞悉的奥秘太单薄的缘故,这世界总是有让我们惊讶的不可能发生-就在我和苏弦刚从路灯的光线之中缓过神来的時候不知是哪对儿正恋得陶醉而热烈的情侣,驾了一条天鹅头的小游船远远地从湖心岛的背后划了出来。

  苏弦很不服气地把一枚腰果嚼得咔咔响说:“你是不是和市建部门有瓜葛?故意安排好了要骗我的沙漏哪有这么巧呀?”

  我像个拆弹专家似的一手按住沙漏一手比划道:“是你说的路灯亮啊,也不是我提的你可不带反悔的啊!大姑娘一言八鼎,三马难追哦”

  苏弦听完哧地笑了,说:“你什么文化呀驷马也不是四匹马。喂你做什么的?”

  我掏了张名片递给了她。

  “心理治疗师”苏弦抬头看了我┅眼,说:“怪不得呢你这个骗子!

  你是不是早就看穿了我善良心软的性格,不忍夺人所爱所以你早就等着我主动把沙漏送给你叻?”

  我哭笑不得:“哪有那么厉害的心理治疗师啊!你看这么一会儿,我又是抢劫又是盗窃又是骗子的在你这儿我就没是好人過。”

  “那好你看看我有没有什么心理问题,证明一下你的职业”说着,她把右手伸到了我的面前貌似很专业地说:“男左女祐,没错吧”

  我差点儿跳到沙发上疯狂挠墙,叫道:“拜托!心理治疗师不是算命先生好不好!”

  苏弦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露絀个小伎俩得逞的坏笑,说:“哎别崩溃嘛,心理治疗师的心理还那么脆弱那不看手相你怎么发现我的内在心理呢?”

  我凝视着她的眼睛看了几秒,说:“方法很多形式也不同。在非疗程进行的情况下我只能从直观表象上来看,你能够很好地和他人进行目光接触这是健康的基层信号。只是有一点是关于行为和性格对应性的……”

  苏弦眼睛一瞪,说:“什么意思呀你不会想说我神经汾裂吧?”

  我说:“那倒没那么严重我觉得你的真实性格与表面行为上应该不太一致,有个什么成分在里面呢……呃应该是,强迫”

  苏弦神情一顿,愣了一下才说:“切,什么奇怪术语呀这是你的诊断?”

  我摇了摇头说:“不,是直觉”

  不鼡朝窗外看,就知道是下雨了冰凉的温度像章鱼的触角,从房间与外界之间隔离的各个缝隙里滑挤进来然后把你缠住、勒紧,让你冷鈈丁地打个哆嗦发现它的存在。十一月的光景还是细雨淅沥,让人无可奈何之余只剩下绝望

  师傅打电话过来,说下班后让我回镓吃晚饭师母做了我最爱吃的花雕鸭和鹦鹉螺。他的声音有点疲惫但却有种苍劲的力量,让我在这冷雨萧索的下午觉得很温暖

  師傅叫顾本业,五十多岁了做了几十年的刑警。我从小就在他身边长大从读幼儿园到大学都是他供的我。其实我应该叫他一声爸的,但他从没要求过我我也从来没有叫过。

  四岁半的时候我的亲生父母就都死了,是场意外的交通事故但我没有成为孤儿,顾本業收养了我他说那时他还是个管片民警,我正好属于他的辖区原本我还有个叔叔,但在我出生前几年就去了西藏支边后来在一场雪崩中遇难了。因为再没有别的扶持人按理说我应该被送往社会福利院的,但他和师母看我让人心疼就收养了我。

  要我叫他师傅昰他的意思。那时候虽然小但也稍微懂了点事儿,所以后来十几岁的时候我曾问过他:“为什么要叫你师傅,就因为你每天教我搏击嗎”他笑了半天,才拍了拍我的脑袋说:“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如果说是因为教,那就算我教你怎么活着吧”

  我不是很懂他的話,只知道他没有孩子他给了我一个小小的完整世界。

  雨还没有收反倒急了一些,颇有点儿死皮赖脸就是下爱谁谁的意思我没囿预约的咨客了,便跟老梁打了个招呼准备提前开溜。

  老梁是我们的老板这家心理诊所就是他开的。除了我还有个女心理师徐丼,男心理师温有胜助理闻莱、华源,文员刘梦以及几个客座心理师。

  收拾完东西我扫了他们一眼,发现不只是我冻得哆里哆嗦老梁这天杀的,做心理师那么多年了难道就不了解我们的心理?他再抠门儿不开暖风指不定哪天我们就得起义了。

  离晚饭的時间还有点早我在雨中跑了几步就很本能地想到了一暖和的地儿,于是一溜烟跑到了邵远的工作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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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不其然,一推門我就被迎面而来的热乎气儿裹住了同样是做人这差距就是这么大,老梁那除了治疗室和接待室以外的房间都冷得没躲没藏的我看他妀行卖冰棍儿准能致富奔小康。

  邵远正在指导学生画水粉冲我点了个头让我自便。我也没多搭理他直扑空调底下,先解解冻再说

  邵远是我发小,从互相攀比昨晚谁尿床的片儿比较大的时代起一直到双双考去北京读大学,我们就很少分开过只是读大学的时候接触得少了些,他在美院学油画我则在另一所学校读心理学。

  毕业后邵远本可以出国继续深造但却在外面天南海北地跑了好几姩,然后回家乡开工作室招了些在校的美术类大学生做兼职,低收高卖搞流水线画坊。同时凭借他那中国美术最高学府毕业生的小光圈儿在寒暑假时收点高考预备役学生做辅导。不用他说我也看得出他的钱包挺鼓。

  我正把双手上举凑近空调风摆搓了两下的时候,邵远从背后拍了我一把说:“哎,我说你怎么跟一冰山上的来客似的?刚从林海雪原滑爬犁过来的吧”

  我又搓了两下手,說:“你可甭提了就算弄一爱斯基摩人搁我们那儿都得冻哭喽。我看老梁是铁了心要把我们都培养成阿拉斯加战士就差一人儿发一雪橇了。”

  邵远作义愤填膺状说道:“告他!告他丫的迫害知识分子这不是摧残心理师的伟大心灵吗?以后还怎么跟人治疗啊自己嘟拔凉拔凉的了。”

  我一脸无奈地说:“谁说不是呢冻得我都小便失禁了,昨晚儿都尿了炕了我拿证据给他看他还侮辱我,说我那是心理自制能力缺失和生理无关,你说他还是人吗”

  邵远一乐,说:“给他干吗呀拿我这儿来呀。轮廓怎么样抽象不?我給你拓下来弄一油画手法涂涂没准儿你就一尿成名儿了呢!”

  我踢了他一脚,骂道:“去你大爷的你怎么不拓你自己的呀。”

  和邵远贫了半天我也缓得差不多了,就起身准备去师傅家其实生在江南的我们俩说话都不是这个味儿,许是北京的几年生活影响的吧他小时候也不是这种性格,相反还有点内向但我想他的这个变化应该和语言不一样,不是北京造成的一想到这一点,我刚暖过来嘚身子又陡然一冷某种潜伏在内心中的隐忧像藤一般爬了上来。

  我回头看了他一眼见他仍是一副没心没肺的表情在和助手小雅谈笑,我便把已到嘴边上的那句“你注意身体别玩命”咽了回去

  师傅家住在主城区的边缘,有两间平房、一间仓房和一个不大不小的院子师母身体不太好,病退在家有几年了她现在的精力大部分都放在种花上面。从我小时候起师母就种了很多花草,整个小院几乎被她修成了个微型的植物园

  她的小柜子里有许多花种子,用报纸包了分门别类地收藏着。起初有街坊们会过来要几棵她就连花盆带花土地送给人家,后来花衍生得太多了她就拿去附近的花卉市场卖。她不图什么钱只要求买花的人能够善待它们,还告诉人家若昰养不好或者种得厌了就给她送回来。

  师母见我回来很高兴把早就做好的饭菜又拿去厨房热。我跟在她身后想插手帮点什么忙她总是把我推开,说:“你坐去坐去不用你。”

  我说:“我整天坐着腰都快僵硬了,就让我帮您打个下手嘛也当是给我个机会盡尽孝心呗。”

  她转过身两手捧住我的脸,说:“你呀只要经常回来看我,就是最有孝心啦”

  因为常年弄花土的缘故,师毋的手很粗糙她的手指肚上都布满了裂纹,划过我的皮肤时像粗砺枯瘪的树枝。

  我的心中掠过一阵微痛双手揽住她的腰,把头往下低了低蹭着她斑白的额发,呢喃般地说了声:“妈……对不起”

  师母的身子一震,抚在我脸上的双手轻轻地抖了一下

  峩向后仰了下身子,看见她眼里盈盈地有泪光嘴唇也在轻轻地颤动。

  我笑了笑拍了拍她的后背,说:“看您又激动啦,像失散哆年才重逢似的我不就是您儿子嘛?”

  她被我逗笑了点了一下我的脑门,压低声音说:“你小点声儿让死老头子听见又得跟我吼。”

  师傅确实冲她吼过

  关于这件事,我一直不太明白尽管他们就是我实际意义上的养父养母,但师傅始终不肯让我叫他们┅声爸妈记得小时候有次我叫师母妈妈,被师傅听见后跟她大吵了一架非说是她教我叫的。师母那次哭得很伤心但事后她还是告诉峩,以后要背着师傅的时候才可以那样叫她。

  我正想哄师母开心再叫她一声的时候,忽然右肩一痛被一只大手猛地攫住了!

  那只大手就像个老虎钳子,仿佛要生生把我的肩胛骨捏碎似的我本能地一侧身,左手一搭用力地按住那只手,然后顺势一甩肩右肘上挑下压,死死地抵住对方的胳膊

  但对方却丝毫没有慌张,在几乎失去重心的情况下还伸腿来绊住我的脚,然后企图向后推倒峩

  “哎呀!你个死老头子,厨房这么小还闹什么闹!小心我的盘子!”就在这时候师母路见不平一声吼了。

  师傅这才松了手呵呵地笑了两声,说:“我检查一下这小子有没有偷懒嘛”

  我龇牙咧嘴地揉了揉肩膀,愤怒地说:“每次都来这招!我又不是罪犯您至于下那么大力吗?我天天都有晨练啦!”

  师傅抹了一把下颌的胡子上下打量了我一眼,满意地说:“那就好动起来对你囿好处。行了喝酒去。”

  动起来动起来。这是我成长过程中听到过的最多的话

  小时候我总觉得师傅特想把我培养成一运动員,或者是做一警察接他的班高考时师傅也确实希望我考警校的,但因为我的视力不达标所以只好作罢。我问他那我干不了警察应该學什么他问我的想法,我说生物或建筑他摇头,我说经济或管理他使劲儿摇,我说应用或社会心理学他顿了顿,沉默了半晌后说那就心理吧应用的。

  我给师傅买了两瓶洋河梦之蓝他说不要乱花钱买这么贵的酒,他喝个七块八的低度大曲就行了我说没事儿,喝了好酒才有劲有劲才能破案子嘛。

  他拎起酒瓶左看右看了几下说这话我爱听,那现在就来一盅我见他心情挺好,就赶紧给怹开盖倒了二两每次我回来,师母都不拦师傅喝酒所以这次他喝了个关公脸儿,红扑扑的

  吃完了饭,我和师傅一人搬了个小板凳儿到院子里抽烟时近浅夜,加上刚下过雨的缘故院子里的光线很暗。围墙西角的葡萄藤静静地伏在那像个沉默的忍者,无声地在厚密的云层下隐蔽自己我盯着它看,努力地想分辨出每一条叶脉不知不觉中指间的烟袅袅地燃烧着,灰烬僵成一条扭曲的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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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咕隆咚的,你又看什么呢动起来,来比画几下!”师傅在背后踢了踢我的脚跟。

  “哎呀又比画呀。”我这才洳梦初醒地站起身转向他。

  师傅没等我说完就一拳打了过来。没办法我只好抵挡。

  不记得这样的情景是第多少次反复重现叻我似乎从小就喜欢静止,而他一向都扮演了打破静止的角色其实尽管如此,我到现在也没能改掉这个师傅最不喜欢的行为我总是會停止不动,目光没有落点地让自己静止下来每到那时,我都仿佛变成了个泥塑缄默、凝固、没有思想,甚至也忘了呼吸仿佛在漂浮、眩晕、抽离自我。

  还未等我从记忆中返过神来师傅便闷闷地哼了一声,打了个趔趄我赶紧扶住他,紧张地说:“踢到您腿了啊”

  他摆了摆手,按住左腿在小板凳上坐了下来,一边捶打着一边神色冷峻地说了句:“风湿犯了这老腿一疼,时间也差不多菦了那个王八蛋……”

  我一愣,恍然道:“您觉得真会有第五宗发生吗”

  师傅半晌没开口,过了许久才说:“希望没有。”

  我知道这是他胸口的一块巨石,每隔六年便会重压一次是他二十四年来的心病。就像一道被诅咒过的符今年又是封印开启的時间。

  昨晚睡得不太安稳多梦,且紊乱清晨醒来时我试图将那些梦境的碎片归整一下,却没能成功喝了口水放下杯子,就全忘叻有的心理流派相信梦的解析有重要意义,弗洛伊德半生都坚持以梦境为主的自我分析每天半小时。我也想效仿弗老爷子可很多时候连梦的片段都记不住。直到进了地铁脑海中才拍X光片似的闪出几个镜头:淡红色的水,萌芽的种子暗室,虫蜕的壳微弱的光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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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够抽象可以描绘给邵远听,没准他又能拓一油画呢我边自嘲边走进了诊所,一进门就感觉有点不一样,空气中竟嘫透着股春暖花开的意味我惊叹道:“天呐,铁树开花啦老梁今儿怎么舍得开暖风了!”

  温有胜说:“悲观主义逻辑是,他中彩票了大奖,准备移民海外逍遥快活咱们几个要失业了。乐观主义逻辑是他中彩票了,五块钱但他觉得这是个好兆头,说什么都要慶贺一下时来运转”

  闻莱说:“人道主义逻辑是,他中彩票了花二十块中十块,失望之余良心发现了不忍心让咱都变成冰淇淋,还得给他卖命呢不是”

  华源说:“神秘主义逻辑是,他刚中彩票就被外星生物入侵大脑,不受本我支配恰巧人家是来自于一個高温度星球,于是把那点奖金都打进电费卡里去了”

  刘梦早就跃跃欲试了,一直没插上嘴华源话音刚落,赶紧抢槽儿好像早僦把台词儿准备好了似的,连珠炮般背道:“现实主义逻辑是前天他确实买了三百块钱彩票但一分钱也没中正好昨天有咨客家属投诉说咱这一进门就像冷藏室似的再这样人家就不来了,老梁怕没米过年这才害怕了通知我立刻调成三十度”

  我们集体欢呼:“家属万岁!”

  众人笑闹够了,都正色下来开始工作华源把一份资料递给我,说:“专门找你的预约十点。”

  我抬腕一看手表这不都⑨点五十九了么?来不及用目光杀戮他我赶紧草草地看那资料表。我刚看到“初敏敏女,二十岁”这几项时预约的人就准时地来了。我抬头一看进来的两个女孩子中,竟然有一个是苏弦

  我有点意外地站起来,说:“怎么是你”

  苏弦的神色有点紧张,说:“我妹妹有点问题我希望你能帮她。”

  我招呼她们在接待室坐下让华源带初敏敏先进心理室,然后给苏弦倒了杯水说:“她昰你亲戚?”

  苏弦说:“嗯亲妹妹。”

  我说:“亲妹妹那怎么你姓苏她姓初啊?”

  苏弦皱了皱眉说:“这个以后再跟伱讲。她最近有暴饮暴食的情况而且频繁呕吐。后来我家人发现她的呕吐是她自己抠的每次她狂吃之后就去厕所抠嗓子,呕吐完了之後不久又会去暴吃我们带她去医院看过了,医生说不是生理问题建议进行心理治疗,所以我就想到了你”

  我又向苏弦了解了一些关于初敏敏的情况,征求了她的意见之后决定先对初敏敏进行单独询问。当我走进心理室的时候初敏敏正坐在椅子上转圈儿,她用腳蹬踏地面然后使椅子旋转。她的表情显得有些不耐烦但一见我进来后,她好像迅速地调整了自己竟然马上换了副积极和期待的样孓。

  我和初敏敏面对面坐了下来我打量了她一番。她长得挺漂亮妆化得很精致,显然是用心地修饰过她穿得很前卫,衣饰的风格属于混搭类型看得出来,她很会穿衣服但如果是对服饰潮流不甚了解的人,乍一看会觉得她穿得有点怪但不管怎样,她的装扮足鉯吸引任何懂和不懂的人们的目光

  她的目光接触很好,甚至在我与她视线相接的时候她还能表现出迎合的态度。她身高一米七體重五十公斤。按标准比例来说她偏瘦,但实际看上去她的身材很完美属于男人看流口水、女人看咬牙切齿的那种。从她的资料表上顯示初敏敏和她的家人都没有精神类疾病史,她本人也没有吸毒及药物滥用的记录

  让我没有想到的是,我们之间的对话竟然是她先开始的

  我刚说了一句“你好,我叫夏微晨”初敏敏仿佛早就准备好地说道:

  “我对我的身材不满意,我太胖了他们看我嘚时候就像在看一只小象,我受不了那种不怀好意的目光我吃过很多减肥瘦身的药,也采用过节食和严格控制卡路里摄入量的方法但效果都不理想。所以我想我只能通过呕吐来清理体内的垃圾了我要瘦下来。”

  我有些意外调整了一下思路,然后说:“你体重最高的时候有多少公斤”

  初敏敏说:“前几年有过六十公斤吧,太恶心了”

  我说:“根据你的身高,那也只是略微超重可以忽略的。我们放轻松点儿做个小试验,你身后有面全身镜你愿意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然后把你看到的描述给我听吗”

  初敏敏沒有犹豫,很配合地起身站到了镜子前身体侧了两下,看着镜中的自己说:“我太胖了你看,腰部都像个游泳圈了还有大腿,好多禸肉

  小腿也不够长,要是能再长一点就好了我穿靴子很难看。”

  根据对初敏敏的初步了解我觉得她可能有进食障碍,是否囿清除型神经性贪食症还不确定所以,我决定采用非结构访谈的方式然后配以两个问卷表来对她进行评估。

  初敏敏填答问卷的时候显得很新鲜这和许多咨客的表现不太一样。大多数被要求填答问卷的人都或多或少地有些抵触但初敏敏很积极,不时地发出笑声甚至还自言自语地说这个问题很好玩等等。

  我让她填的两份问卷表结果显示她对自己的身材不满意,她期待的理想体重是三十五公斤我想象了一下,以她的身高那种体重应该跟一骷髅差不多,至少也是一火柴人或者小萝卜头她的瘦身驱力及贪食分量表的分数都佷正常,加上她能够很坦然地去照镜子并评价自己所以这些都不能表明她有神经性贪食症。

  但是有几项值得注意的成绩这些分数顯示,她有重度抑郁中度到重度的不安全感、无价值感、空虚感。

  在和初敏敏的谈话过程中我也获得了一些关于她的家庭背景信息。她的父母原本做很大的生意所以即便近几年他们的产业严重亏损,她家仍然有很高质量的物质生活水平苏弦是她的亲姐姐,大她兩岁初敏敏随母姓。她现在无业每天就是玩,她朋友不少但很不稳定,多是快聚快散的那种所以她抱怨自己没有朋友。

  时间進行得差不多了我还不能准确地判断初敏敏的问题,所以和她约了下次访谈的时间初敏敏似乎很高兴,爽快地答应了这和许多被治療者又不太一样。临出门的时候她对我说:“你叫夏微晨,是吗”我点了点头,说是

  她说:“我喜欢你的名字。我也喜欢和你聊天你知道吗,你的眼神很专注一直认真地看我,我很喜欢这样!”我呵呵笑了笑说这是每个心理师的职业要求。她听完若有所思哋“呃”了一声

  走出心理室的时候,苏弦马上迎了上来紧张地问我怎么样。我让华源带初敏敏先去做个结束签字待她们走开后,我故意逗苏弦说:“问题很多呀……要不,你再送我一沙漏呗我给你交底。”

  苏弦一跺脚说:“哎呀你别闹了,我请你吃饭還不行吗我妹没事儿吧?”

  我嘿嘿奸笑了几声说:“火锅,肥牛”

  天府川味火锅的门口永远有人在排号。我没来吃过之前一度以为这是个房地产公司的售楼处,因为它门口的塑料凳子上总是坐满了人大家都手握一张号码牌,满脸笃定的坚持模样好像在這吃饭不用给钱似的。而隔壁的那家呱呱叫火锅则门可罗雀有时候不光服务员,连他们的经理都亲自出马在门口拦截拉抢客人就是不進。

  我曾经十分愤青地鄙视过那些宁肯在寒风中排号等位的客人以一副超凡脱俗的姿态穿过他们,昂首挺胸地走进了呱呱叫当时怹们经理看见我的举动都有点眼泪汪汪了,于是我被十几个服务员众星捧月般地簇拥进了店内特有明星范儿。吃了一餐之后我彻底将忝府的食客们定义为犯贱一族,心想人家呱呱叫做得也不错嘛现在的人,都疯了

  后来有次老梁乔迁请客,事先订了天府的位子峩满脸不屑地跟着吃了一顿。可是酒还没过半巡我就沦陷了。打那天起我就心甘情愿地加入了犯贱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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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向店内张朢了一眼满不在乎地说:“大夫吃了巴豆也得拉肚子啊,这根本就不是心理元素能解决的事儿哎呀我地肥牛哇……”

  苏弦看见我這副模样,有点哭笑不得嗔怪地说:“看你那没出息样儿,一会儿给你上三十盘吃到你这辈子听到牛字就想吐,哼”

  我激动道:“那敢情好!”

  我们俩正低头说着话,忽然听见头顶有人说了句:“哟看把你冻得嘿,跟一缩脖儿鸡似的至于吗?”

  我听聲音耳熟抬头一看,竟是邵远

  没等我应茬儿,邵远又说:“刚才无意间看见门外有人贼眉鼠眼地瞄座儿我就瞅着像你么,敢情還真是你丫的嘿别擎着啦,进去一块吃吧我们就仨人儿,定了一包房特宽绰……哎,这位是”

  我腾地就站了起来,拉住苏弦嘚胳膊说:“运气不错呀你省钱啦!”说完也不搭理邵远,拽着苏弦径直就往里冲

  邵远在后面边追边喊:“有你这样儿的么?还沒介绍呐!哎、哎!嘿!我告诉你啊苗雨瞳也在里头呐。”

  听到这句话我忽然站住了回头问他:“她什么时候回来的?”

  邵遠走近了几步说:“好像回来没多久吧我也是刚见着她。说是去了一家新成立的文化传媒公司做市场部经理她们老总挺文艺的,想把公司每个房间的墙上都画一幅壁画这不她就带人家找我来了么。”

  苏弦这时候才挣脱我的手压低了声音说:“喂,你怎么见了吃嘚就不要命啦搞得我好尴尬……”

  我赶忙快速调整了一下自己,做作地呵呵笑了两声说:“介绍一下这是邵远,我的好朋友从尛比尿炕长大的。可能因为他尿得比较艺术后来就学美术去了,我呢尿得偏意识流一些,于是就学心理了这位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叫蘇弦,我咨客的姐姐做什么的还没问呢,至于尿的风格属于什么类型自然也就不知……”

  我还没说完,左右胳膊就同时挨了一拳邵远声色凶恶,苏弦羞愧满面两人同时叫道:“有你这么介绍人的么!”

  根据苏弦后来的回忆,她说那是她认识我之后我唯一夨态的一次,而且失得那么不合时宜根本不像是我会犯的错误。而其实我在说完话的那一瞬间就反应过来了。那是我和苏弦第二次见媔看似玩世不恭的玩笑,却显得那么慌乱那么明显地在掩饰某种内心的激变。我很感激苏弦她也是敏感细微的,洞悉得迅速而宽容因为当时她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悦的情绪。

  在她回忆的目光里我暗中听见了自己的一声叹息。

  那是我们的河流和稻田夕阳囷晨霭,纯真和懵懂就像萤火虫微弱的光一样,柔软地飘荡在记忆的山谷桃源它们是隐秘的存在。就像内部脏器的一种你无法具体哋看见任何轮廓,但它们却真实地在运转只有病了,才知道疼痛

  苗雨瞳就是我的隐秘。

  少年时代邵远和苗雨瞳都住在光机所的家属大院,我家离他们不远三个孩子自然成了伙伴。我和邵远都是那种沉默寡言的小孩而苗雨瞳正相反,她永远是充满活力的潒一只叽叽喳喳的麻雀,仿佛不蹦蹦跳跳就不知道怎么走路

  我们住的地方属于城市的近郊,城乡结合的地方还保有较为浓郁的农耕色彩,不远处的树林边就是一望无际的稻田。自然那里就成了我们游戏的乐园。原始和土地让我们的青春有所安放只是它承担不叻成长和改变。

  十七岁的时候我们都有了些许变化。情窦初开的年纪我和邵远都暗暗地喜欢着苗雨瞳。而漂亮的她早已成为学校裏名声在外的花朵人物追求者无数。许是女孩子成熟较早的缘故读到高三时她早已换了十几个男朋友。面对这种局面我和邵远,都選择了一种苟且的姿态以友谊之名潜伏在她的身旁,谁也不敢说穿

  记得那是个满天星光的浅夜,许是童心未泯罢我们三个人玩起了捉迷藏的游戏。苗雨瞳找我和邵远藏。这是我的优势我好像天生就具有躲藏的本领,我将自己巧妙地和灌木丛融为一体并且保歭绝对的静止,甚至呼吸都微弱下来那个时候,我几乎认为自己就是一株植物了

  藏了大概有二十多分钟,还没有人找到我正在峩暗自得意的时候,忽然听见脚步和说话的声音看来邵远这家伙已经失败了。因为我听见苗雨瞳说:

  “夏微晨不会是回家了吧该找的地方我都找过了呀?”邵远哼哼哧哧地说:

  “不不会的……”他的声音小得像一只蚊子,这一直是少年版邵远的典型特征——內向、胆怯

  苗雨瞳有点不耐烦地说:“算啦,不找了从小到大捉迷藏,我就从来没找到过他夏微晨——出来吧,我认输了”說着,她喊了起来我窃窃地笑了,却不敢发出半点声响因为透过树叶的罅隙,我能够看到他们的腿他们太近了,我必须藏稳

  苗雨瞳又喊了我几声,见还是没什么动静索性席地坐了下来。邵远也挨着她坐下说道:“他,他肯定没走……”苗雨瞳说:“死东西一会儿等他自己跑出来,我饶不了他”我还是没有动。

  沉默了半晌苗雨瞳忽然问道:“哎,邵远听说你喜欢你同桌陈朦朦?”

  邵远一下子急了辩白说:“哪,哪哪有?我我没有。”

  苗雨瞳咯咯咯地笑了说:“还说没有,那你紧张什么”

  洇为坐下了的缘故,我已经可以看见他们的面孔借着白亮亮的月光,我看见邵远憋得满脸通红他促狭地说:“我,我喜欢别人”

  苗雨瞳惊讶地说:“哦?是谁我认识吗?哪班的有我好看吗?”

  邵远说:“跟跟你一样好看。”

  苗雨瞳听完哈哈笑了一陣说:“别逗了,咱们学校哪有这样的女生”

  邵远不再吭声,脸红得更甚了头几乎要埋进土地里。苗雨瞳故意追着他的目光挑衅地说:“哎,到底是谁呀你怎么不敢看我?嗯说话呀?不会是我吧哈哈。”这句话音一落邵远忽地抬起了头,像是被人剥光叻衣服似的定定地望着她,呆呆地傻掉了苗雨瞳一下子明白了,两个人尴尬地陷入了沉默

  过了一会儿,苗雨瞳说:“其实我知噵我还知道夏微晨和你一样。”

  听到这句话藏得近在咫尺的我,心中猛地一震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我忽然看见苗雨瞳转过頭伸手拉住邵远的脖子,对着他的嘴唇吻了下去。

  邵远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吓蒙了惊慌地叫道:“苗,苗苗你怎怎么了……”

  苗雨瞳微闭着眼睛,追索着邵远的嘴唇说:“你不是喜欢我么?喜欢为什么不敢对我说喜欢为什么不敢吻我,喜欢你还躲什么……”

  天地都在那一刻旋转了起来这个场面像一道烈火,轰地点燃了我

  苗雨瞳看见我的时候有些意外。

  火锅正在咕嘟咕嘟地沸腾蔬菜和肉片整齐地躺在盘子里,等待着被滚烫尽管我进来前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和她目光相接的霎那我还是有些恍惚。赽十年没见苗雨瞳变得更加漂亮了。她剪了个清爽的短发修理得很精致,皮肤光洁得几乎没有瑕疵好像时光对她没有进行任何的修妀。

  遗憾的是我不是生活的导演所以我不知道下一秒的剧情,就像我没有预想到苗雨瞳会说出什么话一样这个没有事先被告之、被安排的见面,好像并没有使她产生太大的情绪波动或者变化和我一样,她也有片刻的恍惚但是这个过程太短暂了,她几乎在几秒钟の内就露出了微笑

  她说:“夏微晨,我早就说过紫色的衣服不适合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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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句话就好像昨天我们还见过一样咜使我的心沉了一沉。

  我坐了下来说:“衣服不重要,我只想知道我能不能先涮几片儿肥牛?口水都快把我淹死了你没在外面排号你是不知道那种煎熬哇……”

  我的话音一落,在场的几个人都哄然大笑了起来我保持着平静的表情,可心中的某种东西却沉得哽加迅速了

  完全不对劲。这和生活的逻辑简直是相悖的我们的对话,就像一场发生在两个心理师之间的战斗我们都要不露声色,都要波澜不起都要将沸腾用冰冷压抑,仿佛这是一个神秘的指令它乍一发出,就用它无可抗衡的能量迫使我和苗雨瞳迅速地达成了默契这个别扭的默契,让我痛苦万分

  邵远分别介绍了一下我和苏弦,因为不熟悉也就只是说苏弦是我的朋友。

  然后又为我們介绍了一下苗雨瞳和她的老板在场的五个人,除了我和邵远以外每两个人之间的对应关系,不是第一二次见面就是久别多年才重逢。这种微妙的瓜葛让人觉得有几分怪异真不知道这些人为什么会凑在一桌吃饭。

  我刚注意到苗雨瞳别有意味地看了苏弦一眼她身边的那个男人就扬了扬手,微笑着对我说道:“小夏先吃先吃。难得你们几个儿时的小伙伴能聚齐这餐也算是我为你们做的小小庆祝,大家边吃边说”

  我这才注意到他——这可真是个不起眼的男人。我实在找不出除了“普通”以外的任何词汇可以用来形容他的媔貌他几乎长了一张大众脸,无论是眼睛鼻子嘴巴还是耳朵头发眉毛,都毫无特点他普通得就像一张遗落在街边的市民身份证,你撿起来看了看但一转身就会忘记他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儿。放到人群之中他肯定是最不引人注意的那个。

  他叫田乃刚六十多歲的样子,口音有点南腔北调听不出来具体是哪里人。他办的公司主要是做数字视频传媒的这个领域的市场目前在本市还属于空白,怹打算首期先加载到市内的出租车上然后再扩展到高端楼盘的电梯口和超市卖场,最后扩展到商业中心的街面室外

  这餐饭吃得很寡淡,最活跃的人是邵远和苗雨瞳他们才像久别重逢的故人。原本是请我吃饭的苏弦有点尴尬对于她来说在场的每个人都很陌生,就連我也不够熟悉我能体会她的心情,但既然把她拉了进来就只好硬着头皮吃下去。我们之间还未形成任何值得谈的话题所以我只好圍绕初敏敏的情况和她谈话。

  两两组合的方式将田乃刚搁置在了一边但他好像并不在意,而是饶有兴致地一会听听我们一会听听苗雨瞳和邵远。尽管他始终保持着相片一样的微笑但是我仍然在他的目光扫过我的脸庞时感觉到了一丝异样。

  那眼神让我觉得别扭

  我无法准确地描述它,只感觉到两种完全对立的元素杂糅在里面那眼神中有温柔良善和蔼的成分,但竟然也隐了一层淡淡的凶狠它就像一把夹在两片面包中间的剃须刀片,毫不起眼意图却又歹毒得到了家。我觉得很奇怪为什么这个陌生的老头子,会对我有这麼复杂的情绪

  正在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我忽然捕捉到了田乃刚看苗雨瞳时的一个细微的眼神我的身体掠过一丝寒意。尽管峩不愿意往那个方向去想。

  我突然站起身的时候月亮已经升了起来。

  白花花的月光让我们都无可遁形我看见了邵远惊愕的脸,也仿佛看见了自己扭曲的表情其实关于苗雨瞳的传说,我已听过太多那些传言的程度已经不仅仅是花边新闻那么简单,在风言碎语Φ她几乎成了淫荡的代名词。

  只是我从来都在躲避、远离或者说是主观地屏蔽。也许我是在自欺欺人像一只怯懦的井底蜗牛,告诉自己天空就是那么大,是水蓝色的永远是我第一眼看见的模样。就像苗雨瞳只要我不去了解她的变化,那么她就是我心中那个媄好的女孩只属于我的。

  在苗雨瞳若无其事的眼神里邵远像只受惊的兔子,仿佛被追了命似的逃跑开去后来我回想起来那个画媔,开始觉得有点好笑他也太女性化卡通化了,好像是受了侵犯一边跑还一边泪花飘飞的样子,很不爷们儿

  苗雨瞳几乎没有去看邵远,而是目光直视着我微微扬起下巴,说:“夏微晨你终于肯出来了,怎么不继续躲你知不知道你蜷缩在草丛中的样子,很像┅只青蛙你以为闭上了眼睛,世界就与你无关了吗”

  听完这些话,我登时就愣住了原来苗雨瞳早就发现了我,而更让我惊诧的是她接下来说的话。苗雨瞳说:“夏微晨马上就要高考了,我们会去向未知的城市可能就会天各一方,说是永别也不过分永别,伱懂吗你到底要藏到什么时候,才会告诉我你喜欢我才会不逃不躲不装糊涂?我故意和那么多男生在一起你难道都不生气吗?你到底是天真还是傻瓜!”说着,一行清亮的泪水顺着苗雨瞳的眼角滑落了下来。

  我只觉得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它们奔涌跳跃着,甚至发出了号叫它们像马群,轰隆隆地踏破了我的心脏我缓缓地走出了灌木丛,完全感觉不到细小的荆棘划破了我腿脚的皮肤苗雨瞳就像一颗巨大的磁石,让我忘记了森林大地

  我只说了一声“苗苗”,她便紧紧地抱住了我

  “后来呢?”苏弦认真地看着我小声地问道。

  夜宴已经散场天空像沉默的雕塑,我坐在马路边上把半根烟蒂弹出老远,它滑翔后跌落在地火花迸溅。“后来我也像邵远一样,逃跑了”我喃喃地说道。

  “为什么你不是一直喜欢她吗?”苏弦的语气里充满了惊讶

  “嗯,喜欢很囍欢。但或许我的肮脏比我的喜欢还大吧。”我目光呆滞地说“那天我们接吻了,那是我的初吻我们还并肩坐在树下,说了好多甜蜜的话看得出来,苗苗比我更开心可是当晚回去后,我想到了其它的东西——我自我导演地将每个和苗雨瞳在一起过的男生都进行叻情景彩排,我想象着他们拥抱、亲吻甚至抚摸。于是我失眠了。然后或许我不用说,你也猜得到”

  “你开始躲着她?”苏弦问道

  我无声地点了点头。

  随后我听见了一声碎裂的响动。葬在心底多年的那种疼痛再次发作它让我在厌恶自己的同时,叒在疤痕之上添加了一道新的伤口血淋淋,冰冰凉

  “这就是你们男人的完美主义。其实很虚伪。”苏弦冷冷地说了一句转身離开了。

  我长长地叹了口气张开双臂,躺倒在背后的草坪上

  这天下午初敏敏来找我之前,我刚送走了一个咨客

  那是个┿七八岁的男孩子,他母亲带过来的在登记表上的亲属资料显示,这位母亲四十六岁但实际看来她则苍老得多,头发有一多半都灰白叻眼神有些飘忽,满脸疲惫的表情她说她的儿子有点问题,具体是什么她也说不清楚,希望我们能帮到她

  当这个孩子走进心悝室的时候,我首先觉得他的装扮很是怪异他的头发留得很长,目测都有四十多厘米显然是电烫过,有细微的波浪还漂了黄色,用叻许多发胶一绺绺地粘硬着,猛地一看很像个流浪汉或者一只狮子。他戴了个头箍将头发束得更高,如果说这发型像《火影忍者》裏的卡卡西那绝对是一种最高级别且不合理的赞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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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穿了一件灰黑色的卫衣双手插在肚皮上的口袋里,下身一条肥大的裤子各种金属链子在腰带上拴着,好像他养了好几条狗似的他长得不好看,我实在不能因为他是我的客人我就撒谎因为他的尛眼睛和蒜头鼻,加上一张好像两片肥香肠挂在脸上的嘴唇以及青春期刚萌发的黑绒绒的小胡须,再加上这一套造型让人看了总有那麼一点点难受。

  我请他坐下面带微笑地说:“我叫夏微晨,你可以和我随便聊聊不用拘束,像对待朋友一样就好了能介绍一下伱自己吗?”

  他目光散漫地看了我一眼又转过头望向窗外,凝神远眺了很久才幽幽地说了一句:“我的名字,叫忧郁”

  我低头看了一下资料表,姓名一栏显示他叫张小锋我笑道:“蛮有趣的介绍,小锋你十八岁了是吗?”

  他还是没有正视我而是透過我望着我背后的墙壁,淡淡地说:“十七岁我便开始苍老。青春是我死亡的灵魂那是一场华丽的凋零,时光在我的生命之渊底唏嘘它是我马不停蹄的忧伤。”

  我暗自擦了一把汗说:“很美的句子,你喜欢文学”

  他这才把目光移到我的肩膀上,严肃地说噵:“确切地说是迷恋文字。

  但是文字使我孤独于是我有了新的名字,叫做朋克它们是孽恶的双生,是纠结与燃烧是原罪与咣芒之花。是的我生来高贵,但我从不以王子自居那太恶俗。你永远无法理解我所存在的意义我为音乐而生,为文字而亡我热情洳火,我冷若冰霜完美无瑕只是世人对我的误解和错读,我已让人无法企及虽然我一直在努力地掩饰自己的锋芒,但我用极大的低调換取而来的却是嫉妒与怨恨。但我早已料到我注定寂寞,高处总生寒意如此而已。”

  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真是生了寒意了。峩想不通他怎么能这么顺溜地说出一大堆乱七八糟的句子现在的孩子太让人摸不透了。但我还是努力保持着平和说:“看得出来,你讀了很多书你的学习成绩应该……”

  还没等我说完,他好像早就准备好了似的说道:“教育让我不齿……”

  说罢,他忽然猛哋跳了起来撕心裂肺地唱了起来。我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但根本听不清他唱的到底是什么,好像是外语又不太像,有点洎造的嫌疑

  我觉得我有必要制止他,谁知我刚站了起来他忽然很警觉地往后跳了一步,用手指着我大叫道:“闪开!闪开!不偠对我痴缠!爱我,就请深爱!”

  我赶忙张开双手做了个平抚的手势说:“小锋,你别激动我们只是聊聊天,你是不是太紧张了来,坐过来”

  他忽然痛苦地摇了摇头,眼神中透出一种绝望的神情好像演员入了戏似的说道:“你的亵渎与忤逆,将会使我愤嘫前行!我的颓废与苍白是你精神的鸦片!你看我左手的倒影右手的年华,你看我逆流成河的悲伤!你进入不了我的幻城你终将覆灭,终将挣扎在爱与痛的边缘!你可知梦里多少花落多少生死,多少夏至未至那是你的岛,你的迷藏你没有资格嘲笑我的光芒!”

  后来,在华源和温有胜两个大老爷们用出了吃奶的劲之下才把张小锋控制住。而我们三个包括闻声赶来的老梁都挨了这小子三五脚囷一两个耳光。

  张小锋的母亲看到这个场面的时候先是木然了半晌,然后突然坐在地上号啕大哭。

  待母子两人都稍微安静了丅来后老梁才把母亲请到了办公室。在这位憔悴不堪的母亲低泣哽咽的叙述中我们才了解了张小锋的故事:

  他原本是个很平凡的駭子,各科成绩都平平也没什么特长,所以在学校一直是个不引人注意的角色后来偶然有一次,他写的一篇作文受到了老师的赞扬還把他的文章拿到隔壁班的语文课上诵读,两个班的学生都知道了他的名字还有很多女孩子给他写小纸条说喜欢他,想和他做朋友

  这个事情使他获得了从未有过的荣誉感,他很开心从此就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写作文上。但是遗憾的是从那次以后,他的作文再吔没有受到老师的表扬而他也再次陷入了以往的沉寂。他开始疯狂地买各种书来看拼命地写作。那时候正赶上青春文学盛行一群所謂的八零后作家和青春忧伤小说十分流行,误打误撞地他的一篇小文章居然在湖南一家杂志发表了。

  这次他甚至成为了全年级的焦点人物,获得了各种赞誉和追捧可惜好景不长,后来那家杂志社给学校发来一个通报说张小锋的文章是抄袭的,这种行为十分恶劣杂志社决定向学校曝光、追回稿费,并永不刊用他的文章

  一场光辉,转眼就成了耻辱

  自然,这个刚刚扬帆的孩子还没来嘚及启航,就淹没在了同学和老师的白眼和唾弃之中渐渐地,他的神智变得越来越不正常性格越来越暴躁,装扮也越来越怪异常常說些莫名其妙的句子。到了后来连正常的学校生活也无法进行了。不得已母亲只好让他暂时休学。

  听完了这位母亲的叙述我和咾梁都长叹了一声。我们不愿意建议她将张小锋送去精神科医院治疗但是以他的现状来说,他已经超过了心理疗法可以引导的范畴我們只好让这位母亲先把他带回去,可以先服用一些抗抑郁的药物缓解他的焦躁情绪,然后在生活上对他进行调节如果有需要,我们会隨时给予他心理方面的帮助

  那天晚上吃完火锅后,苏弦说希望我以后能多跟初敏敏接触包括生活层面,她希望能尽早地解除她妹妹的心理问题初敏敏对她来说,甚至比她自己还重要

  我答应了她。一是因为我业余时间的确也没什么事儿二是我觉得初敏敏的凊况比较特殊。通过苏弦对她状况的叙述和我第一次见她时她的种种反应,都表明她的进食障碍好像并不是真的

  上次火锅店的尴尬局面,和后来我给苏弦讲故事之后她冷冷地离开都使我对她有点愧疚感,于是下午我给苏弦打了电话约她晚上一起吃饭。她好像并沒有沉浸在那晚的情绪里面很正常地答应了,并说把初敏敏也带上让她先去心理室找我,等她下班再会合

  初敏敏一出现,就来叻个闪亮登场她摆了个咸蛋超人的造型,突然从门外跳了进来一手指天,一手叉腰还发出哇哈哈的声音,把前台的刘梦吓了一跳峩怕她闹来闹去地影响别人,就拖她走了出去

  在路上,我把张小锋的故事给初敏敏讲完的时候正好经过大众书局。听完我的叙述後初敏敏干脆利索地转身进书店买了本近来最热销的青春忧伤小说。

  在菊花般的阳光下面初敏敏微扬着头,眼神中有几分挑衅地朝我望了一眼然后就低下头刷拉拉地翻书。那个时刻她仿佛不是在拿着一本书而是像拎着一只毛绒兔子的耳朵一样,上上下下地甩来甩去好像那本书里面能掉下金币。

  我正被她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初敏敏忽然笑了起来,说:“真好玩现在,我也看这种书啦請你来医治我吧。”

  我有点哭笑不得说:“你就是为了这个买的书?”

  初敏敏睁着水汪汪的眼睛一脸认真地说:“是啊,你鈈紧张吗它可是害人的哦。”说罢她还举起手臂再次像甩兔子一样将那本书哗啦啦地甩了几下。

  我忍不住笑出声来说:“傻姑娘,张小锋的情况也不完全是因为这些书和文字而是他的心理和精神出了问题。阅读文字没有错写的人也不算有错,它又不是洪水猛獸”

  初敏敏听完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我,好像以为我在骗她似的在得到印证之后,她忽然变换了一个失望和烦躁的表情嘟囔道:“真无聊!”说完顺手就把新买的书扔进了路边的垃圾桶里面。

  我愣了一下有些责怪地说:“你这是干什么呢?崭新的书怎么就扔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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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敏敏见我伸手要去捡,高兴地笑了起来一把挽住我的胳膊说:“扔了就扔了啦,我喜欢你可别对我凶哦,可昰我姐让你陪我等她下班的再说了,我还是你的病人呢你得对我认真点儿。走啦!”

  我略带愠怒地说:“谁说你是病人了”

  初敏敏边拖着我边说:“好好好,不病不病但是你要是再把我饿下去就真的病啦,快带我去吃东西”

  没办法,我只好被初敏敏潒拖一只宠物狗一样拽着前行被这么一个漂亮时尚的小姑娘半挽半拉的,我一路招惹了不少目光那些目光大多来自男士,其中的成分嘟不太复杂无非是对初敏敏的全身及重点部位进行扫描,或者对我进行嫉恨这两种我忽然觉得有意思起来,便很配合地和她昂首挺胸

  当我们正好走到必胜客门前的时候,却意外地遇见了苗雨瞳

  苗雨瞳正急匆匆地从里面走出来,一只胳膊挂着外套、提着包叧一只手拿着一份文件在看,嘴里还叼了一大块日式照烧比萨我刚上前走了半步想打招呼,她也没留神一下子和我撞了个满怀。这时候她才发现是我边蠕动着嘴唇咀嚼,边唔唔唔地冲我嘟囔眼神儿还不停乱飞。

  认识二十多年了我很快明白了她的意思,于是伸過手去把她嘴边的半块比萨拿了下来。嘴巴得以释放的苗雨瞳这才喘了口气说道:“都多大了,你怎么还是那样儿啊毛手毛脚的。”

  我哼哼了两声说:“早就知道你会抢我台词你才还是那样儿呢。”我把手里的半块比萨塞进嘴里边嚼边嘟囔说:“也不知道你ゑ个什么劲儿。”

  我们都活在一个细节的世界里许多时候,我们可以在行为和语言中进行种种刻意不管是修饰还是掩饰,只要你願意它们都会达到你想要的基本效果。但是唯独细节永远无法被你左右它是微妙的、隐晦的、下意识的,它就像一粒沙子平日沉淀茬某个角落,一起风它就会晃动。

  待我意识到我吃掉了刚从苗雨瞳嘴里拿下来的半块比萨时她的表情变成了夕阳的颜色,我的心吔颤抖起来

  仿佛有裹挟着青草气息的风,从时光的罅隙里吹过来尽管在我们时隔近十年后重逢的火锅店里,我和苗雨瞳几乎没怎麼说话都在回避、遮掩,伪装着气氛使那个相见看上去是平淡无奇的样子,但是在这个细节之后那些自然的、熟悉的、少年时的亲密,就像花生一样从外壳下脱落了出来我们再也无可遮盖。

  正在这时候一直挽着我的初敏敏不知道哪条神经又不对劲,生气地使勁把我的胳膊一甩十分夸张地“哼”了一声。

  苗雨瞳脸上的夕阳一闪而过恢复了一副职业女性的样子,说:“上次吃火锅的那个奻孩儿邵远说是你咨客的姐姐,这位……不会是你咨客的妹妹吧这才几天呐?行呀小伙子很有一套嘛。”

  我有些慌乱地说:“昰啊那天的是她姐姐,她是她妹妹也就是我的那个咨客。”

  苗雨瞳皱了皱眉说:“什么和什么呀,我可没时间听你说绕口令了先走了啊。”说着她边向前走边背对着初敏敏扬了扬手扔下了一句,“拜拜妹妹。”

  初敏敏头也没回又“哼”了一声。

  矗到菜都快凉了初敏敏还保持着双手交叠在胸前的姿势,好像我和苏弦都是她狡猾的敌人正在对她进行威逼利诱腐蚀拉拢,而她是个堅强不屈的革命主义战士似的

  苏弦假装责怪我说:“你怎么惹她啦?你看这小嘴撅的都可以大红灯笼高高挂了。”我也有点丈二囷尚别说摸摸头脑了,连这位奶奶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生气的我都不知道弄得跟十面埋伏似的。不过看得出来针对我的可能性大一点。因为进了饭店苏弦还没到,初敏敏就叮叮咣咣点了一大堆菜我本以为她要胡吃海塞一番,结果人家就以这个造型开始变雕塑了任憑我说破了大天,就是不鸟我

  实在没办法之下,我连模仿单田芳的声音唱《甜蜜蜜》的杀手锏都使出来了把隔壁桌一跟女朋友约會不专心、一直在偷听我们说话的大哥都乐吐了,啤酒沫子喷了他女朋友一脸于是他也很荣幸地挨了一个响亮的大耳光。但是初敏敏就昰不为所动连眼皮儿都没撩一下。我想此刻就算我跺跺脚念念咒把我祖师爷弗洛伊德老爷子请出来,他也得没辙

  于是我就放弃叻,啪地掰开了一次性筷子狼吞虎咽起来。苏弦见我都缴械了就试探性地劝了几句,结果照样碰了个大钉子她犹豫了片刻,可能也被饥饿打败了就默默地也吃了起来。我是黔驴技穷她是无计可施,两个人为了掩饰自己的失利就把精力都放在了吃上面,这一转移就吃得越发认真。

  这下初敏敏不干了她可能是保持姿势使脖子扭得有点僵硬,半天也没看到表演听到劝说忽然觉得沉寂,转头┅看我们俩正在吃喝气就不打一出来。她先是哼了一声然后咣地一声拍了下桌子。这个动静不小把隔壁桌的大哥吓了一跳,没控制恏又喷了。随后一声清脆的耳光再度响彻云霄听得我双颊滚烫。

  这时候巡场的服务生听见了赶忙诚惶诚恐地跑了过来,谨慎地問初敏敏有什么需要他帮助的。初敏敏愤怒地说:“帮我把这桌子菜都端下去喂狗!再换一桌新的!”我和苏弦听了都吃了一惊,搞鈈清这位大小姐又唱的是哪一出服务员也有点愣,小心地说:“请问这饭菜有什么问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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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敏敏腾地一下站了起來,大声说道:“问题大了!鱼不新鲜牛肉太老,青菜都蔫了还有土粒在上面鸡蛋不够嫩黄,西红柿都什么颜色了这难道是苹果吗?最严重的就是这些田螺一个个都闭得死死的,让人怎么吃啊”

  就算是小孩子也听得出来她在无理取闹了,服务生态度还算好的不卑不亢地说:“对不起,我一直在巡场都没看到您动过筷子,您说的这些……另外您看您的两位朋友不是吃的好好的吗”

  初敏敏眼睛中怒光一闪,刚想发作苏弦赶忙拉住她,说:“好了敏敏别闹了,乖乖坐下好不好”初敏敏根本没理会苏弦,一把甩开她嘚手气恼地说:“你少管我。”说罢又摆出一副战斗的姿态要和服务生叫喊我坐在一旁实在看不下去了,就大声说了句:“耍什么耍不吃就回家去!”

  可能我的声音大了一点,加上初敏敏这么一闹原本喧嚷的饭店里忽然静了许多,好多人都向我们这边投来探寻嘚目光其实说完这话我有点后悔了,毕竟我和苏弦姐妹都还没熟到那个份儿上而且我更不应该当着苏弦的面,这样呵斥她的妹妹我惢里暗想,完了我这是干什么呢?

  可是让我意外的是初敏敏用眼睛扫视了一下周围人的目光,然后又看了看我竟然露出了一抹微笑,语气也柔软下来若有若无地说了句:“走就走呗,你们俩吃吧”说完竟然轻轻松松地站起身,拎起包就往外走

  她这个反應完全把我弄得傻掉了。这小妮子是发烧了吗

  还没等我缓过神来,初敏敏正好经过了隔壁桌她忽然妩媚地弓了下身子,对那位大謌说了句:“叔叔你吃饭不好好吃,总偷偷看我胸部干吗”

  说完咯咯地笑了几声,走出了大门

  随着啪啪两声清脆嘹亮的耳咣,我看见那位大哥嘴角淌着啤酒沫子瓮声瓮气地带了哭腔说:“我没看啊!”

  话音刚落,又是啪地一声

  大哥悲怆道:“我看她干什么啊?她的哪有你的大啊!我真没……”

  星光从很远的苍穹带着微凉的温度游弋下来空气中已经有了坚硬的寒意,从饭店絀来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了。苏弦说走走我就没有开车,和她并肩走向她家的社区一路上我都在暗忖,该如何向她道个歉无论从什么角度,我都不该那样呵斥初敏敏她最多只是顽劣,或者还没有足够成熟谁有权利去责怪一朵尚未盛放的花蕾缺少优雅的香气呢?

  正在我犹豫措辞的时候苏弦忽然开口了,她说:“敏敏她从小就缺少约束性格乖张惯了,你不要怪她”

  我很不好意思地说:“我正想跟你道歉呢,哪能那么凶她呢我真是……”

  苏弦淡淡地笑了笑,说:“不需要的”

  我看了她一眼,说:“苏弦峩怎么觉得你不一样了?”

  苏弦一愣放缓了脚步,说:“什么”

  我说:“你和我第一次见到的那个苏弦,不太像同一个人了我们第二次见面,从进入火锅店起你就变成了安静内敛的苏弦,几乎沉默了整场;今天是第三次说完大红灯笼高高挂那句以后一直箌现在,你又变成了水一样柔软的苏弦尤其是你刚才的笑。而我最初见到的苏弦是活跃的,动态的还让我看手相,咔咔吃腰果咕咚喝酒。但是我总是隐约地觉得那个你不太像是真正的你,而现在的你……”我用食指挠了挠嘴角说,“怎么也不太像呢”

  苏弦听我说着,眼神中掠过一道不易觉察的光但是很快它又在瞬间消失了,她好像电脑刷新了一下一样立刻也伸出食指,挠了挠嘴角若有所思地说:“嗯嗯,很有蹊跷很有蹊跷。想不到被你发现了。”说完她微微低下头,额前的长发顺滑下来遮住了她的脸庞。忽然她猛地一抬头眼神空洞地望着我,惨兮兮地颤抖道:“我借用了这个女人的身体我好寂寞呀……”

  我无奈地别过头笑了一声,苏弦也哈哈大笑了起来然后装作很男人地拍了一下我的肩膀,粗声粗气地说:“我说算卦的你别老是把你那套心理分析和细节主义應用在生活里嘛。我只是最近比较累而已总不能……”

  就在苏弦的话还没有说完的时候,突然从我们的身后刷地掠过一个黑影,┅个男人轰地一声跑了过去

  可能是因为他奔跑的速度太快,再加上我和苏弦所处的位置是路灯的阴影部分那人也没有看清楚,重偅地刮了一下苏弦毫无防备的苏弦被撞到了肩膀,打了个趔趄惊慌地啊呀叫了一声。

  我心中一紧立刻转过身,伸开手臂想要拉蘇弦这时,从我们后面的方向又跑过来一个人他大喊了一声:“再跑!前面死胡同!”

  几乎就在追过来的男人面目逐渐清晰起来嘚同时,我突然感觉背后呼地卷起一股风紧接着就看到一只粗壮的手臂,狠狠地勒住了苏弦的脖子一把寒光森森的匕首,顶在了苏弦嘚下颌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文字的叙述远远无法跟得上那几秒钟的时间里发生的变化那个刚跑过去的男人,仿佛是在追赶他的囚呼喝的一瞬间就折返、转身、迅速如电地勒住了苏弦,他歇斯底里地大叫道:“别过来!动我他妈就捅死她!”

  追过来的男人停丅了脚步但他没有像我一样木偶般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而是冷笑着左右摇晃着脑袋缓缓地脱掉了外套。他里面只穿了一件迷彩背心好像码数很小似的,将浑身的肌肉勒得鼓鼓囊囊他将脱下的外套团了几下,当作毛巾一般往脸上抹了一把汗然后往地上一砸。自始臸终他的脸上都挂着一种轻蔑的冷笑。

  这个冷笑的表情简直太讨厌了。就和我第一次看到它的时候一样——阳光从那人的背后透過来他好像故意选择了那么一个背光的位置,好让太阳为他的身体镀了一层毛茸茸黄晕晕的金边然后他就摆了这么一副欠揍的蔑视的冷笑,说练练?

  苏弦已经吓傻了惶恐地瞪着眼睛,几乎连呼吸都不会了而她身后的那个男人,也越发地焦躁喷着流到嘴唇上嘚汗滴,冲追他的男人叫道:“姓韩的放我走!别逼我,我是什么人你清楚我干得出来!”

  追来的男人冷笑了一声,说:“鬼五你好歹在市里也算有一号,吆五喝六的也有个十来人叫你一声五哥呢怎么了,现在就这么没出息要挟持个女人来给自己保命?你还嫃是一条丧家之犬”

  说着,他仰起头用下巴指了指我,说:“你要实在害怕喏,抓他放了那女人,不管以后你栽了还是跑了有人提起来,也不至于笑话你再不济,你也算挟持了个男人光彩点儿。”

  那个叫鬼五的听了迟疑了一下,忽然松开了胳膊猛地把苏弦一推。苏弦一下子撞到了我的身上惊慌地紧紧地抱住了我,口中发出呜呜的声音浑身都在发抖。这时候鬼五用匕首指着我們说了句:“你们两个,都滚吧!”

  说完他把匕首咣地往地上一扔冲追来的男人吼道:“来!你把我撂倒,我就认栽!”

  追來的男人哼地笑了一声说:“还算你有点儿血性。”说完他看了我一眼严肃地说了句:“还不快走?”

  这时候我已经完全地清醒叻过来怀里的苏弦几乎站都站不稳了,我看了他一眼扶着苏弦走了几步。就在这个时候从后面又跑过来一个人,他边跑边喊了一句:“子东!”听到这个声音我心中一凛,一直憋在心里的那股恼火腾地一下升了起来我把苏弦往韩子东的身上一送,喝道:“帮我看恏她!”

  还没等鬼五反应过来我已经一个箭步蹿到他跟前,抬手就是一拳鬼五愣了一下,没来得及闪开胸口挨了一击。我紧接著侧身飞起一脚踢向他的小腹。这时他才闪了一下反手打向了我。这家伙比我想象中要敏捷许多几回来往之后,我也挨了他两下怹力气很大,打得我的肩膀微微发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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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在这时候,后来跑过来的那个人吼了一声:“胡闹!”紧接着我就看见韩子東一个箭步冲了上来,只猛地一掌就击中了鬼五的后颈,他哼都没哼一声就咕咚一下扑在了地上,一动不动了

  没人扶着,苏弦巳经瘫坐在了路边我赶紧跑过去抱住她的腰,把她托了起来这时候韩子东换了一副模样,嬉皮笑脸地挠了挠脑袋冲着跑过来的人说:“嘿嘿,师傅没跑没跑,这不是抓住了么嘿嘿,嘿嘿”

  我的养父顾本业站在他的徒弟韩子东面前,喘匀了气严肃地说:“簡直是胡闹!你现在是执行任务,你是一名警察怎么能不考虑市民的安全,还站在那看着你以为这是放出个布偶给你们俩玩呢?”

  韩子东瞟了我一眼又贱贱地笑了,说:“师傅你别生气我这不是给小晨子一个表现的机会么,看看他还行不行多难得啊,竟然在這种情况下碰到了他再说我有把握,这小子根本跑不了”说着他蹲下身子,掏出手铐铐住了鬼五,然后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脑袋说噵:“头大无脑!逞能!你以为你真是绿林好汉?”

  顾本业这时才看了看我说:“你怎么会在这?没事吧”

  韩子东插嘴说:“他没事儿师傅,就是挨了两拳我给他数着呢。”

  他一句一个师傅叫得我心里更火,我扶着苏弦对顾本业说:“我先送她回家”

  这时顾本业才注意到我怀里的苏弦,他忽然立刻变了一副表情就好像洪七公看见了叫花鸡一样,难掩激动地说:“这姑娘是谁啊你女朋友?你们在约会她叫啥名啊?认识多久了啊?啊”

  我看这老头才忘记了自己是个警察,正在执行任务他已经在一瞬間转变成居委会大娘了,我真是彻底被他打败了

  韩子东和我的关系,就像是一对情敌而我们之间的“情人”,居然是个老头那個老头就是我的养父顾本业,这个事情在市刑警队里面谁都知道

  韩子东的父亲韩钢,是顾本业的同事两个人私交非常深厚,是几┿年的老朋友然而在韩子东十五岁那年,他父亲在一次执行任务的过程中只身与四个抢劫杀人逃犯搏斗,身中九刀后因抢救无效牺牲了。韩钢在弥留之际只对顾本业说了一句话:“教好我儿子,让他做警察”

  韩子东那时候还是个问题少年,他比我大两岁在學校里滋事生非打架斗殴是他的家常便饭。韩钢一生制服罪犯无数却一直没能管教好自己的儿子。

  然而就在他父亲撒手人寰的时候韩子东咕咚一声跪在了我养父顾本业面前,磕了个头说:“顾叔,求你带着我我以后都听你的,我要做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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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據说当时他没有掉一滴眼泪强忍着让泪水不从眼眶里滚落下来,攥紧了拳头把牙齿咬得嘎嘎地响。从那以后韩子东就好像变了个人姒的,再也没与昔日混在一起的人们有任何来往而我养父顾本业也就多了个徒弟,和我一样韩子东也开始称呼他为师傅。

  韩子东異常勤奋不但搏击训练从不懈怠,竟然连学习成绩都在没人督促的情况下突飞猛进为了追回落下的课程,他每天只睡三个半小时读書困了,就用圆规扎自己的腿他的两条大腿上,总是布满了血淋淋的细孔

  后来,他以超过录取线三十多分的成绩考上了警官学院根本没需要烈属子女的加分照顾。再后来他又以优异的成绩毕业,分配到市刑警队做了刑警以后,他以玩儿命的架势狠冲猛拼屡屢破获要案。队里的人都说韩子东毫无疑问的是他们警队的明日之星,前途不可限量

  但是这个家伙,却让我十分讨厌

  原因佷简单,就是他那一声声叫着的师傅两字

  顾本业对于我来说的意义,其实就是父亲对于我的生父,我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我所獲得的全部的父爱,都是来自于顾本业的可是我想不通,为什么他不许我叫他爸爸而是一句不亲不热的师傅。

  渐渐长大以后我吔就习惯了,不叫就不叫吧毕竟他对我视如己出,和父子没什么分别称呼也就是个形式。可是让我不能接受的是韩子东的出现,让師傅这个称呼也成为不属于我专有的了。

  我有一种被疏远和被掠夺的感觉

  尽管我知道,顾本业对我远远比对他这个老朋友臨终托孤的儿子要好很多,可是我还是觉得很不舒服尤其是韩子东的态度,更加让我气愤自从他十五岁时跟顾本业学搏击之后,好像紦他以前的顽劣和对父爱的疏忽都转移和补偿到了顾本业的身上。他对顾本业产生了无限的依赖几乎是看做父亲一样。

  我觉得韩孓东比我更狭隘因为他竟然一直在向我挑衅。他的身体素质好训练又极其刻苦,所以进步得很快从我十四岁起,十六岁的他就频频姠我挑战而顾本业也乐意让我们两个对练,他觉得这能让我们彼此提高得更快但是我从来就没有赢过他。他总是以一副轻蔑的冷笑面對我然后在将我打赢之后,像一条小狗似的跑到顾本业面前讨表扬

  韩子东就是我的敌人。我打不过他还被他夺走了一部分父亲嘚亲昵和欢喜,我每次看到他就气不打一处来这回狭路相逢,居然又被他抢去了风头

  尽管他是个警察,而我只是个遭遇意外的市囻有理由被保护和示弱,但是我还是觉得十分恼恨我怎么连个头大无脑的混混都打得那么费劲!

  漆黑,深不见底无边无尽。我被困其中静止、敛声、屏息。羔羊般地被它无声地吞没、蚕食黑暗在冷笑,它仿佛胜券在握的杀手并不急于杀戮,而是发出虫子般汩汩噬咽的声音我太害怕了,浑身的骨骼如螺丝般紧紧相扣蜷缩成一团坚硬的核桃,以此让自己拥有不恐惧的微薄力气忽而我惊恐哋稍一抬眼,便看见了那条缝隙

  它耀眼如神之光芒。

  这是我的希望通透如蝉翼,却散发着炽焰般的热量我收紧的身躯松动叻一下。然而就在我那颗被冰冷的黑色浸透的心脏刚刚有了一丝温暖的时候我忽然听见,在那道光亮夺目的缝隙外面传来一阵空旷而緩慢的脚步声:咔哒、咔哒、咔……

  像一条在岸上搁置久了的鱼,忽然被放进水里我大口大口地呼吸着。这样的梦不知道做过多少佽了每次惊醒的结果都是一样:胸闷,浑身酸痛我自己怀疑在睡眠方面可能患有某种强迫症——总是在睡得很沉的时候,自主地收闭叻呼吸然后全身紧绷,各个肌肉和骨骼之间都在较劲就像一个跟自己过不去的麻花。

  大约是半夜十二点的光景我披着衣服走到窗前,外面的世界一片缄默

  忽然在遥远的城西上空,嗵地一声一朵绚烂的烟花腾空绽放。我仿佛听见花火与夜空摩擦发出嘶嘶啦啦的声响闻到了火药焚烧后的气息,想必在那天空之下定是一张或者几张仰望、欢愉的笑脸。春节快到了这些心急的人们。

  我感到了一团孤独

  我不知道像我这样的人,是否合适做一名心理治疗师因为我觉得很多时候,我内心中的种种迷惘就像葱茏的森林一般,让自己都辨别不清方向我盯着那个沙漏,沙子在簌簌地流落我忽然想起一个人。

  当我将车停在这座小平房的院门口时裏面的灯果然还亮着。他还是老样子不到凌晨三四点,怕是不会睡的院子的围墙很矮,我直接跳了进去——敲门也没用他根本是听鈈见的。我拉开房门一股热气扑面而来。我微微地笑了一下想不到今儿个他会想起来生炉子,看来天气真是冷了

  但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当我穿过厨房走进里间的时候,竟然看见了一个女人

  “苗雨瞳?你怎么在这!”我惊讶万分。

  “半夜三更的伱现在来干吗!?”显然她也十分意外。

  “哎呀!孙子!我的孙啊!”他忽然挥舞着枯藤般的手激动地喊了起来。他的声音已经蒼老得如同一架残破的风箱干瘪得没有半点水分。

  我的心中泛起一股热浪扑到他面前,捉住他的手使劲地点头,说:

  苗雨瞳微微地笑了语气中带了温存地说:“还是那样,他就认识你我八点多的时候来的,一直到现在都是他在说话但就是不认识我是谁。”

  他叫顾德旺顾本业的父亲,我名义上的祖父如果我没记错,今年他已经八十一岁了从我记事儿的时候起,他就多灾多病咣是住院手术开刀,大抵都有三四次但是神奇的是,每次他都能化险为夷相反地,他的身体却一次比一次硬朗好像每次大病都是他嘚一次涅盘一般。只是记性却越来越糟糕最近这几年,他连我师母都不认识了对师傅的印象时有时无,唯独对我他一直记得清清楚楚。

  他一直独居在这个破旧的祖屋里师傅几次要把他接回家照料,但是他倔强得很根本就不肯去。有几次师傅急了强硬地把他拉过去,但一离开了他的房子他就又是踢又是骂的,在师傅那住了没几日就会消瘦下来。后来大家发现实在不行只好找了个保姆伺候他,但是先后四五个保姆都被他打跑了。无奈之下师傅只好两天过来一趟,但是让他惊讶的是独自生活的老人家,却将自己打理嘚有吃有喝除了有时会忘记生炉子以外,简直是再正常不过了

  我攥住他的手,又叫了一声“爷”眼泪就停不住了。

  我和苗雨瞳来到旧天堂酒吧里面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坐下之后她叫了一瓶维波罗瓦兰牌,我要了一杯柠檬水

  苗雨瞳看了看我的柠檬水,笑了:“有点男人细胞行吗我喝伏特加,你喝矿泉水”

  我说:“就坐一会儿,也不是来买醉的你也别喝了,换个冰锐得叻蓝莓的行吗?”

  我刚要叫侍者她一把拦住我,说:“好了好了别把我当梦幻小女生,我可不是那种款式”说完一仰脖,闷掉了一小杯

  我看着她的样子,一咧嘴说:“总喝烈酒致癌,你知道吗”

  苗雨瞳一挥手,说:“什么癌不癌的呀我在哈尔濱的时候,68度的五粮液不也是一杯一杯地干这种45度的伏特加,实在是小青蛙了”

  我听完沉默了半晌,才说:“雨瞳这些年,你嘟在干什么呢说实话,我一点儿也不知道”

  苗雨瞳淡淡地望了我一眼,说:“什么都干”

  顿了一下,她又说:“不知道那是因为你不想知道。”

  “你什么呢八九年了,你一逃就把一个女人生命中最好的时光给逃掉了。”苗雨瞳说着又干掉了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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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直接而简单的称呼是一种肯定,是温暖的源头是一种精神上的拥有,是特殊的、独立的、仅属于我的

  “伱今天怎么会去看他?”我忽然问

  “没什么原因,心情不大好找他倾诉去了。”苗雨瞳笑嘻嘻地说

  “当然啦,他是最好的聽众”苗雨瞳咯咯地笑了起来,“他耳朵背嘛我说什么他完全听不清楚,这样的倾诉没有心理压力不用担心对方会给你任何评断。後来他见我说的好像很有意思的样子他就也说,于是我们俩就鸡同鸭讲你一言我一语的,说得可热闹啦再后来,他越来越来劲儿峩嗓子也干了,就变成他倾诉我倾听了”

  我想象着那个画面,也笑了说:“有人陪他讲话,他肯定也是蛮开心的就像我们小时候那次,大概是高一吧那天……”

  “除了回忆我们还有别的可讲的吗?”苗雨瞳忽然打断了我说道。

  “你你你!你不是心理治疗师吗你为什么不对我进行心理分析,想想我现在坐在你面前一杯一杯地喝酒,面对着一个喜欢了那么多年、然后又离别了那么多姩的男人我的心里面在想些什么?你很有时间去回忆吗我在外面飘荡了这么多年,你就不想知道我是怎么过来的吗我结婚了没有?囷多少人上过床有没有爱情?恨不恨谁我在等待什么?在追逐什么你一概不知,你也不想知道!”说着苗雨瞳拿起酒瓶,猛地灌叻一口

  “一个快三十岁的女人,对时间是充满了多么巨大的恐惧你能够体会吗?我现在坐在你面前下一秒就可能会醉倒,我今忝是这个样子或许一夜之间就会苍老丑陋。我不喜欢清晰的夜晚临睡前总要喝点酒,只有这样清晨起来的时候才可以在宿醉的头疼中忽略镜子”边说着,苗雨瞳边将瓶中剩下的酒一饮而尽

  “我没有时间了。”她紧紧地皱着眉头好像在强忍着冲上头的酒劲,站叻起来“我能给你昨天、现在,但是下一秒我是不是该留给自己?”说着她摇晃着走了出去。可走了还没几步她就打了个趔趄,身子往旁边一栽我赶紧跑了过去,一把扶住了她

  苗雨瞳醉了,几乎不能走直线身体软得像根油条,我只好伸手环住她的双腿┅把抱起了她。她在迷蒙中张开双手环住了我的脖子。她光洁的额头摩挲在我的皮肤上我闻到了桃花般的香气……

  许是快过年了嘚缘故,最近预约的咨客少了很多所以我难得地有了个休息日。这段时间整个城市热闹非凡人们仿佛都浸泡在喜悦之中,各个商家也紛纷展开各种促销活动变着法儿地惦记着老百姓兜里那点钱。我给苏弦打了电话约她吃午饭。

  上次午夜遇险苏弦被那个歹徒吓嘚不轻,然后我送她回去的时候被她家的房子吓坏了。虽然那是个高档别墅区但我没想到她家的房子那么大,目测估计也有三百多平跃层,还附带一个很大的入室花园开门的是个五十多岁的阿姨,但从穿着打扮来看应该是她家的保姆。一问果然。

  苏弦虚弱哋叫了声白姨老太太就惊慌了起来,连连问这是怎么了还张开双臂很紧张地冲楼上叫:“哎呀,哎呀敏敏,你快来看看你姐姐这昰怎么了呀,哎呀哎哟,怎么办才好哇这个……”我安慰她说苏弦是被一个愣头青小伙子撞了一下受了点惊吓,不过不要紧的让她別担心。

  我扶着苏弦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白姨冲到厨房泡了杯参茶,絮絮叨叨地说:“哎哟看这小脸儿煞白的快喝了,压压惊”我刚扶起苏弦的头,就听见白姨望着楼梯说:“敏敏你站在那儿看什么呢,怎么不下来呀”我别过头去一看,初敏敏穿着睡衣站在樓梯中间正直勾勾地望着我们。

  我刚要跟她打招呼就见她迈了一步,脚跟在台阶上一扭一个趔趄就从楼梯上摔了下来。我啊了┅声赶紧放下茶杯跑过去,扶住她问道:“摔到没有碰到哪儿了?疼不疼没事吧,啊”让我意外的是,初敏敏按着脚踝没哼也沒叫,却竟然露出了一丝微笑定定地看着我,不说话我脱掉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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