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三点多看到马路边放一把雨伞老王一双鞋30 甩20是怎么回事,别的没看清到底是人还是鬼

雨的随想(10分)汪国真①有时,外面下着雨心却睛着;又有时,外面晴着心却下着雨。世界上许多东西在对比中让你品味。心晴的时候,晴也是雨;心雨的时候,雨也是晴。②不过,无论什么样的故事,一逢上下雨便难忘。雨有一种神奇:它能弥漫成一种情调,浸润成一种氛围,镌刻成一种记忆。当然,有时也能瓢泼成一种灾难。③春天的风沙,夏天的溽闷,秋天的干燥,都使人们祈盼着下雨。一场雨还能使空气清新许多,街道明亮许多,“春雨贵如油”,对雨的渴盼不独农人有。④有雨的时候既没有太阳也没有月亮,人们却多不以为忤。或许因为有雨的季节气候不冷,让大阳一边凉快会儿也好。有雨的夜晚则另有一番月夜所没有的韵味。有时不由让人想起李商隐“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的名句。⑤在小雨中漫步,更有一番难得的惬意。听着雨水轻轻叩击大叶杨或梧桐树上那阔大的叶片时沙沙的声响,那种滋润到心底的美妙,即便是理查德·克莱德曼钢琴下流淌出的《秋日私语》般雅致的旋律也难以比较。大自然鬼斧神工般的造化,真是无与伦比。⑥一对恋人走在小巷里,那情景再寻常不过。但下雨天手中魔术般又多了一把淡蓝色的小伞,身上多了件米黄色的风衣,那效果便又截然不同。一眼望去,雨中的年轻是一幅耐读的图画。⑦在北方,一年365天中,有雨的日子并不很多。于是若逢上一天,有雨如诗或有诗如雨,便觉得好奇。小题1:文章开头是富有哲理的自然段,但有两个语句排版时弄错了位置,从而颠倒了作者的意思。请指出这两个语句(2分)答:“__________________”和“________________”对调。小题2:汉语的词汇是丰富的,同一种意思常常可以用不同的词语来表达。请你给第②段加横线的“弥漫”、“浸润”、“镌刻”、“瓢泼”各更换一个更加平易的二字词语。(4分)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小题3:第④段写道,在“有雨的夜晚”可以使人想起李商隐的“何当共剪西窗烛……”的名句。如果也是夜晚,和着习习春风,绵绵细雨悄然而下,你一定会想起课文中曾经学过的另一位唐代诗人的一个名句,请写出这个名句。(2分)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小题4:文中第⑥段写道:“一对恋人走在小巷里……雨中的年轻是一幅耐读的图画。”请你按下边的要求,模仿原文的句式和语言特点,试写一个感人的画面。(2分)答:一个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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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中的牵手是一幅耐读的图画。 - 跟谁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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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中的牵手是一幅耐读的图画。雨的随想(10分)汪国真①有时,外面下着雨心却睛着;又有时,外面晴着心却下着雨。世界上许多东西在对比中让你品味。心晴的时候,晴也是雨;心雨的时候,雨也是晴。②不过,无论什么样的故事,一逢上下雨便难忘。雨有一种神奇:它能弥漫成一种情调,浸润成一种氛围,镌刻成一种记忆。当然,有时也能瓢泼成一种灾难。③春天的风沙,夏天的溽闷,秋天的干燥,都使人们祈盼着下雨。一场雨还能使空气清新许多,街道明亮许多,“春雨贵如油”,对雨的渴盼不独农人有。④有雨的时候既没有太阳也没有月亮,人们却多不以为忤。或许因为有雨的季节气候不冷,让大阳一边凉快会儿也好。有雨的夜晚则另有一番月夜所没有的韵味。有时不由让人想起李商隐“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的名句。⑤在小雨中漫步,更有一番难得的惬意。听着雨水轻轻叩击大叶杨或梧桐树上那阔大的叶片时沙沙的声响,那种滋润到心底的美妙,即便是理查德·克莱德曼钢琴下流淌出的《秋日私语》般雅致的旋律也难以比较。大自然鬼斧神工般的造化,真是无与伦比。⑥一对恋人走在小巷里,那情景再寻常不过。但下雨天手中魔术般又多了一把淡蓝色的小伞,身上多了件米黄色的风衣,那效果便又截然不同。一眼望去,雨中的年轻是一幅耐读的图画。⑦在北方,一年365天中,有雨的日子并不很多。于是若逢上一天,有雨如诗或有诗如雨,便觉得好奇。小题1:文章开头是富有哲理的自然段,但有两个语句排版时弄错了位置,从而颠倒了作者的意思。请指出这两个语句(2分)答:“__________________”和“________________”对调。小题2:汉语的词汇是丰富的,同一种意思常常可以用不同的词语来表达。请你给第②段加横线的“弥漫”、“浸润”、“镌刻”、“瓢泼”各更换一个更加平易的二字词语。(4分)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小题3:第④段写道,在“有雨的夜晚”可以使人想起李商隐的“何当共剪西窗烛……”的名句。如果也是夜晚,和着习习春风,绵绵细雨悄然而下,你一定会想起课文中曾经学过的另一位唐代诗人的一个名句,请写出这个名句。(2分)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小题4:文中第⑥段写道:“一对恋人走在小巷里……雨中的年轻是一幅耐读的图画。”请你按下边的要求,模仿原文的句式和语言特点,试写一个感人的画面。(2分)答:一个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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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中的牵手是一幅耐读的图画。科目:最佳答案小题1:(2分)“晴也是雨”与“雨也是晴”颠倒了位置。(或“心晴的时候”与“心雨的时候”颠倒了位置。)小题2:4分)酝酿(弥散、蔓延、升华……)营造(制造、渲染、酝酿……)铭刻(琢磨、凝结、冲积……)制造(倾泻、咆哮、灌注……)注:凡搭配恰当,句意顺畅,与原意基本相符的,一词多用或一空多答的均不得重复记分。小题3:(2分)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小题4:(2分)意境优美、想象合理、画面感强、大致符合例句句式和语言特点,即给全分。某一方面略有不足的按1分为一个档次依次扣分,直至零分。解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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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死了」一本遗落在马路边的日记,记录着某人死后所发生的事情。她,在愚人节里发生了车祸死去,却仍停留在人间,茫然徘徊;她,曾是伫立于聚光灯下杰出的芭蕾舞蹈家,却因受伤而退出舞台。两人终于相遇,却已经阴阳相隔。人死了之后,真的会有灵魂吗?人死了之后,还能爱上别人吗?
「今天,我死了。」  翻开棕色的书皮,第一眼看到的竟然是如此莫名又诡异的自白。我皱了皱眉,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去面对这句话。之所以会有这样的矛盾,是因为我手上拿着的并不是什么鬼怪或悬疑类的小说,而是我在马路边上捡到的一本日记。棕色硬书皮,略厚,字迹娟秀,没有署名。当时正下着蒙蒙细雨,一位身材高挑的陌生女子突然在马路边上停下,她转过头来看了看,随后把视线落到了走在她身后的……我的脸上,她问:“你……叫我?”霎时与她四目相对,那姣好的面容让我愣了一下,随即对她摇摇头——我的嘴一直闭得紧紧的,从刚才直到现在。或许是她听错了,因为我也常常遇到这种情况。这时,一辆货车呼啸而过,带动的风把前面那位陌生女子的黑长直发瞬间吹起。我赶紧抬起手捂住鼻子,以防吸入过多的土灰。陌生女子皱起她那好看的眉,也抬起手掩住了口鼻。待货车远去,她把几缕被吹散了的长发撩至耳后,不知为什么,我觉得这个动作有点妩媚。这时候,我才看到她的右眼角下方有一颗小黑痣,在白皙的肤色衬托下尤其明显。陌生女子并不急着转身离去,她指了指地上,对我轻声道:“你掉了东西。” 她的声音很好听低下头看去,只见一本棕色的书正安静地躺在被雨水浸湿的水泥地上,可那并不是我掉的。待我再抬起头来,陌生女子早已撑着她那纯白的伞走到了马路对面。捡起那本书,我站在路边随意地翻看了一下,本子里面密密麻麻的都是字。我之所以能判断出这是一本日记,皆因为里面某些页面的页眉处记录着明确的日期和天气,这是很普遍的日记格式。可是我找来找去,发现这本日记只有内容,没有署名。它就这么无助地躺在路边,像孤儿。
没有署名,我无法为这本日记找回它的主人。望了望周围,似乎没有人在注意这边,我便又默不作声地把本子放回原处。刚走开两步,一位清洁工人喊住了我:“喂,别乱扔垃圾行不?”于是,我唯有把日记本擦干净,放到了自己的包里。我是一名普通的公司职员,一直过着普通的生活。即使今天是周日却还是要加班,我趴在写字台上,工作的忙碌让我忘记了那本日记的存在。待晚上回到公寓,洗完澡躺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时候,才突然想起这茬来。或许看看里面的内容,我就能找到一些线索来寻回这本日记的主人。我歪着身子侧躺在沙发上,开始随意地翻看那本日记。就在这个时候,我看到了那句话——「今天,我死了。」带着疑惑,我看了看页眉,那里写着「日星期五阴」。愣了一、两秒,我抬头看向墙上挂着的日历,今天是四月二十四日。下意识地,我把本子翻到后面,找到最后一篇日记。页眉处写着……「日星期六大雨」。有那么一会儿,我傻傻地躺在沙发上,大脑有点反应不过来。这本书到底是日记还是魔幻小说?如果只是一本小说,作者为什么要把它随意扔到马路边上,而且还不署名?如果是日记,又怎么会写到八月六日去了?现在才四月二十四日啊……我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即刻低头快速地翻页,两眼紧盯着页眉。这人写的每一篇“日记”的篇幅都很长,所以我要特别仔细地翻看。终于找到——「日星期日小雨」。脑海里突然显现出那位高挑女子手中撑着的纯白雨伞,今天……的确是下雨了没错,而且还是蒙蒙细雨——小雨。难道是巧合?我不禁笑了笑,随后竟然觉得自己的心跳开始加快。是兴奋?还是害怕?反正,这一本不知是日记还是小说的东西已经激起了我极大的兴趣。赶紧翻到开头,我迫不及待地想要往下看这里面到底写了些什么。「今天,我死了。  张国荣也是在愚人节死去的,但我不是自杀,更不是他杀……而是被车撞死的。在中国,每年大约有十万个人因为车祸而死去。流行歌可以唱得烂大街,死法……原来也可以死得烂大街。真没想到,我也有幸烂大街地死了一回。」
看到这儿,我忍不住笑出声来,与其说这是一本日记或是一本魔幻小说,倒不如说是某个无聊人士写的恶搞文。正准备继续看下去,放在茶桌上的手机却突然响了。我侧过头,伸出手去拿起手机,懒得看来电显示便按下了接通键,直接放到耳边。不等我开口,对方就自顾自地道:“乐梵,明天在老地方见,穿好点。”说完,那人又飞快地挂断了电话。愣了半晌,我无奈地把手机放回桌上。这位把“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诠释得淋漓尽致的小妹,叫作左伊伊。别看名字很淑女,其实她是一名正宗的辣妹子,籍贯四川。对了,左伊伊是个小有名气的电台DJ,声音甜美。我躺回沙发上,捧起手中的书继续往下看。「……可我要申明的一点就是,我的死虽然谈不上重于泰山,但也绝对不会轻于鸿毛。是的,我现在要很自豪地在死后的第一篇日记里,记录下自己的详细死因。我,林奏,于2011年的愚人节傍晚,英勇地把一位七、八岁大的小女孩从马路上推开,而自己却被迎面而来的轿车撞飞。本人死状可怖,周围有不少群众前来围观并且夹杂着各种尖叫,在救护车到达之前我已经不治身亡……」正看得起劲,手机又响了。无奈地叹一口气,我再次伸出手去把手机拿到耳边,刚按下接听键便听到一声爆吼:“死乐梵!你竟然不回我电话!”“啊?”我一时反应不过来,只听得出对方仍然是刚才打来的那位辣妹子——左依依。“刚才你接我电话了吧?”左伊伊沉声问。我愣了两秒,应道:“嗯。”她又开始扯高了嗓子:“你还‘嗯’?那你怎么不给我回电话?!你……”对方突然停下,随后却压低了嗓音,好像是在和周围的人说话,“对不起,吵到你们了,真对不起,”接着,又沉声咬牙对我道,“你害我被人瞪了,你知不知道?!”“真是抱歉。”我悠哉地躺在沙发上,对着天花板翻了个白眼。左伊伊又问:“你还记得明天要做什么吧?”“我明天要上班啊,左大小姐……”还没等我说完,对方便匆匆打断了我的话:“下了班后就立刻赶到老地方来,六点见。迟到你就死定了……还有,如果再敢不回我电话,你照样死定了。”然后,忙音。这样的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我早在高中时代就被她那犹如辣椒的个性训出了一身的虎胆。只要是出自她的嘴,怎样的恐吓都没关系,因为她是个典型的“雷声大、雨点小”的人,也就是说——左小姐很生气,但后果不严重。“死定了”这样的幼稚警告,我只不过当它是耳边风,吹吹就算了。明天下班后老地方见?我叹了一口气,真不知这左大小姐玩的又是哪一出。突然觉得嗓子有点干,我站起身到厨房倒了杯白开水,一边喝一边继续看那本今天从马路边上捡回来的……“日记”。
「这么轻佻地描述自己的死亡过程,是不是太过荒谬?但是,只有以这样的口吻写下这样的话,才能略略减少我心里那掩不住的恐惧感。  当我一把推开那个小女孩,独自和迎面而来的轿车亲密接触后,即刻感觉自己瞬间脱离了地面。就像布偶一样,我的身体在空中抛出了一个漂亮的弧度,继而跌落。我听到闷沉的一声响,随后便觉得脑袋有点晕。疼吗?我不知道。当时的我,左脸紧贴在冰冷的柏油路上,呆愣地看着一双双穿着各色鞋子的脚朝自己奔来。我的视线越来越模糊,听力似乎也开始下降,人群的尖叫声、车辆的喇叭声、匆忙的跑步声……所有的声音都搅到了一起,越来越模糊、混乱。随后,眼前突然一黑——我清楚地记得,那时候我心里想的是“肯定会死掉的吧,都被撞成这样了”。事情就是在那个时候发生的。下一刻,眼前再次亮起。但我却发现自己正站在路边,像旁人一样围观着某具正孤独地躺在马路中央、被一片鲜红的液体包裹着的躯体。我有点晃神,什么都思考不了,只觉得周围的人很吵,喇叭声很刺耳。我就这么站在人群中,无言地看着那具惨不忍睹的躯体被救护车带走,看着周围熙熙攘攘的人群逐渐散去,看着警车顶着红蓝闪灯呼啸而至,看着每一个围观者脸上那惊慌、好奇、冷漠的面孔,看着地上的那一大滩血迹变黑变干。可我还是回不过神来,仿佛自己好像是刚从某个噩梦中醒来一般。或许,刚才的那一切都只是我的幻觉,发生车祸的是某个陌生人,而我只是走了一会儿神而已。这么想着,我转过身准备离开这里,因为人群的吵嚷声和车辆的喇叭声让我无法再忍受下去。才走了两步,却迎面跑来一个大婶,刚想侧过身子给她让路,对方却看都不看我一眼,继续径直奔来。然后……她穿过了我的身体。是的,“穿过”了我的身体。我赶忙转过头去,紧盯着渐渐跑远的大婶。她跑得很快,但也很小心翼翼地躲闪着路上的行人,最后转过街角离开了我的视线。脑海里又出现了刚才被自己认为是“幻觉”的车祸过程:推开小女孩、飞离地面、瞬间跌落。我不自觉地伸出手来,一个中年男人却视若无睹地走过,和刚才的大婶一样,他的身体直直地穿透了我那伸出的手。这时,我才开始感觉到有一种叫“恐惧”的东西正一点点侵蚀着我的身体——如果我还有身体的话。
我开始发了疯似地到处乱撞,可每一个路过的行人都如影像般与我相互穿透,没有任何触碰。我又发了狂似地大声喊叫,可每一个行过的路人都对我的吵闹置若罔闻,继续神情淡漠地为他们的生活忙碌着。再次转过身,我看到马路上的喧嚣已经平静下来。警车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离开,撞了我的那辆车也已被拖走,围观的人群早就散去,就连那个被我救了的小女孩都消失了踪影。刚才发生车祸的地方趴了个戴着口罩的清洁工,他正手拿刷子仔细而又急切地清理着地上那滩暗红干涩的血迹——唯一能证明我曾在这里死亡的证据。看着这一切,我有点恍惚。难道,这就是我活了二十六年的最后结局?我就是这样简单地、孤单地在市中心繁忙的马路上走到了生命的尽头?我的身体呢?我的身体被带去了哪里?医院?殡仪馆?还是坟场?可我现在明明还站在这里,没缺胳膊也没少腿啊。是做梦吗?一定是的,因为世界上根本就没什么所谓的“灵魂”。我一定是在做梦,而且很快就能醒过来,只要再耐心等等。不知什么时候,我身边聚集了几个大妈,她们正热切地讨论着刚才在马路中央上演的那场好莱坞大戏。“刚刚这里是不是有人被车撞了?”“一个女的,为了救个跑到马路中间的小女孩被车给撞死了。”“是她自己闯红灯吧,这么快的车,被撞死了也是没办法的事……”“啧啧啧……真死了?”“我亲眼看着她被撞出去的,浑身是血,不死……也得残废。”我故意不去理会她们的闲言碎语,但心里却仍是非常不自在。每个人的生命,无论是扬名万里还是默默无名,在自己看来都是珍贵无比。我们都笑过、哭过,无论是不凡还是平凡,我们都一直是自己生命中的主角。但死了以后,竟然可以如此简单便成为他人的谈资,真是讽刺。这几位大妈开始在讨论我的脑浆有没有被撞出来的问题,我实在听不下去,决定挪动自己的身子离开这个地方。如果这是一场梦,我现在应该去哪?如果我真的死了,又应该要怎么办?可如果我死了,为什么还会站在这里?我现在到底是个怎样的存在?人?鬼?还是灵魂?信奉科学的世界里,真的有“鬼”或“灵魂”这种东西存在吗?大脑里一片混乱,我深深地吸了口气,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在车祸发生之前,我本来想要做什么?对了,我本来是想……回家。回那个,我一个人在这座城市里的孤独栖息地。
那现在,我要继续回家——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穿梭过大街小巷,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穿透过街上的男男女女,我只知道,我要回家。一路上,我在暗自观察着有没有人能看得到我。结果是,一个都没有。平时没有察觉,此刻,我竟然发现每一个匆匆走在大街上的人,他们脸上的表情竟是如此的冷漠。他们的心里到底在想着些什么?晚饭要到哪里去吃?今晚能不能把还没做完的工作搞定?能不能及时赶回家看那部一直追着的电视剧?曾经,我也是带着这样的一张脸孔,想着这样的事情,在街上匆匆而过。没多久,终于回到只属于我一个人的家。不需要钥匙,我径自穿过早上曾细心锁好的门,直接飘入房内。没有开灯的空间里一片昏暗,可我发现,即使不开灯我也能看清……不对,是感觉得到房里的一切事物。我能感觉到桌上还放着早上来不及清洗的玻璃杯,里面仍残留着些许喝剩的奶渍;玻璃杯的旁边放着我昨晚买回来的新本子,依旧没有挪动过;我翻看的杂志被随意地放到了沙发上,停留在第二十八页和第二十九页之间;卧室床上的被子因为我早上离开得太过匆忙,并没有像往日那样被叠整齐放好,而是凌乱地堆在一旁……我感到越来越害怕,因为周围的一切都是如此地真实、清晰,并不像做梦那样让人有种朦胧的模糊感。  更重要的是,我没有办法碰到房里的任何东西。现如今的一切对我来说都像是3D投影那样——只能看,却碰不着。无论是桌上的玻璃杯还是沙发上的杂志,抑或是床上那凌乱的被子……我越来越觉得自己像是生活在一堆影像里,而我,似乎也是影像之一。就是从这时候开始,我有点相信自己的确是“死”了。有了这样的想法之后,我开始盲目地在房里到处徘徊,或者是到处飘——我不用再顾忌撞到桌角或是墙什么的,因为周围的一切都与我的身体穿透而过。突然觉得这间小房子比往日大了许多,可我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如果这是梦,我只希望自己赶快醒来回到现实;如果不是,我便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一个死人,大概是不需要知道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的。突然,一阵熟悉的旋律把我从焦急中唤了回来。我朝声音传来的方向飘去,原来是我早上离开时因太过匆忙而漏在被窝里的手机,现在正响个不停。我今天找了它一整天,还以为被人偷了。低下身子,我看到是安妍打来的电话。安妍,我的女友,昨天分手了。」
看到这里,我不禁再次皱了皱眉。有点着急地放下手中的水杯,我迅速把书翻到前几页。果然,按这人在前面所写的看来,“我”应该是个女人没错。可是,这句话是怎么回事——“安妍,我的女友,昨天分手了”。一个女人,却有个分了手的女友?正思考着,却又突然觉得自己的脚掌有点凉,原来我刚才光着脚便跑到厨房来喝水了。踮着脚尖跑回客厅,我钻到沙发上,侧躺下来继续看这本越来越诡异的“日记”。「没想到安妍会打电话来,我明明还记得她昨天对我的声嘶力竭。本能地伸出手去想要拿起手机,不料却扑了个空。有那么一小会儿我愣在了原地,然后才回过神来:我现在可是活在了3D投影的世界里。手机仍在不停地响着,似乎非要等到我把它接起来才肯罢休。安妍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我们不是分手了吗,为什么还要打电话给我?铃声越是响得厉害,我便越是焦急。怎么办?我接不到电话该怎么办?一遍又一遍地伸出手去,却一遍又一遍地扑了个空。虽然心里越来越急躁,但我却仍旧无法把这一通电话接起。终于,铃声停下。面对屋子里的寂静,我忍不住气恼地大吼,喊声在刹那间就被周围的黑暗吞噬。我的喊声,没有人会听得见。从来都不曾觉得自己是这么地孤独,就连刚才站在马路边上听到一群大妈拿我来当谈资也不会让我像现在这样无助。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真的就这么死了吗?我真的与这个世界毫无联系了吗?我只是想接个电话而已,为什么连这样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到?就在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时,手机又响了,依旧是安妍打来的。我又赶紧伸出手去,却仍旧只摸到一片空寂。盯着屏幕下方那个小小的接听键,我觉得自己像傻瓜一样,什么事都做不了。平日里,我只需要轻轻一按就可以接通任何人打来的电话,可现在,我只能麻木地看着手机上的接听键,无言地等着铃声再次停下。终于,“嘀”的一声——铃声停了。可就在我认命地笑了笑,准备转身离开卧室的时候,竟然瞄到手机的屏幕上出现了“通话中”这三个字。电话通了?!我一个激灵,条件反射地伸出手去想要拿起手机,却还是扑了个空。电话里传来安妍那熟悉的声音:“……小奏?”我愣在原地。“小奏?你……为什么不说话?”我这才反应过来,忙回答她:“安妍,我……”说了几个字,即刻又意识到现在根本没有人能听得到我的声音。俯下身子,我听到电话里的人正对我哀求道:“小奏,你不要不理我。”我气恼地挠了挠头,不顾一切地对着手机大喊:“安妍,你能听到我说话吗??”“小奏,我知道你生我的气……”对方却仍自顾自地说着,“可昨天我对你说的话,都只是一时冲动,我……不想就这样和你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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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我和安妍的这段感情持续了三年。在旁人看来,我们之间的爱是如此地禁忌,但我们却依旧爱了三年,坚持了三年。如果说想放下就能放得下,那绝对是假的。可如今的我即使接通了电话,却还是什么事都做不了。因为我,已经死了。“小奏?”安妍仍在唤着我,唤着一个已死的人。站直身子,我不顾手机那头还在说话的安妍,慢慢挪出房外。她昨日的绝情,我仍记得清清楚楚。如果是梦,那这就是我在潜意识里对安妍的不舍所做的梦;如果不是梦,那我再听下去也只是徒劳——因为我已经死了。不知道安妍还说了些什么,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挂的电话,只知道待我回过神来,屋子里早已陷入了一片寂静。笑了笑,继续无所事事地在屋子里乱晃,我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在做什么,或许是在等待梦醒来的那一刻,或许是在等待什么事情的发生。但是没有,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桌上的玻璃杯旁放着一个本子,那是我昨天新买回来的日记本。我有写日记的习惯,从小到大。这个习惯从未中断过,甚至已经成为了某种“强迫症”:只要一天不写日记,我便会浑身不舒服。想到这儿,我不自禁地笑出声来。现在的我已经死了,还需要写日记吗?就算想写,也写不了了吧,我如今可是生活在一堆3D影像里……等等——我刚才,是怎么接通电话的?我做了什么?我明明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碰,只是看着那个接通键,然后就……我有点着急地飘回卧室,看到手机仍孤零零地躺在床上,屏幕已漆黑一片,电话早被挂断。我伸出手去,摸不着半点实物。我压抑不住大脑里那越来越兴奋的想象力:难不成,现在的我虽然无法用手触碰周围的物体,但是却能用意念来控制了?这有可能吗?马上,我又笑着摇了摇头,为自己有如此幼稚的想法而翻了个白眼。但……如果真的可以呢?我开始不甘心地自问自答,如果我真的是用自己的意念接通了安妍打来的电话呢?从小到大,我所信奉的“科学”一直在告诉我:世界上没有鬼魂——那现在的我又是个怎样的存在?真的是梦吗?如果是在梦中,能用意念来控制事物也不是不可能的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再次转过头去盯着床上的手机,不自觉地轻声念叨:“按一下,按一下,按一下……”不管怎样,拜托让我刚才的瞎想可以成真吧。可半天过去,什么动静都没有。气恼地吸了一口气,我继续死死地盯着那手机屏幕下方的按键,拼命地想着要“按那里一下”。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我用力皱眉皱得连头都开始发痛、即将放弃这种傻瓜行径的时候,突然听到“嘀”的一声——手机的屏幕亮了。
我真的,用我的意念按亮了手机。我的瞎想,真的成真了。呆愣了一会儿,某种激动的情绪在刹那间灌满了我的全身。我开始意识到,现在的情况或许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糟。如果我能按到手机的按键,或许我还能干别的事。例如开门、开灯、打开电视机什么的。可是,在一大轮的折腾过后,才发现我错误估计了自己的力量。我可以让沙发上的杂志翻到第三十页,也可以让放在柜子里的小毛球滚落到地上,但我却无法让整本杂志飘在半空中,也无法让掉落在地上的小毛球回到柜子里:我只能做一些很轻微、很轻微的动作。譬如,写日记。就像现在这样,我控制着日记本一页一页地翻动,再控制一支笔去为自己记下车祸后所发生的事——我死后的事,又或者是梦中的事。不知道这样做有什么意义,不知道除了写日记我还能做些什么,只是习惯性地、强迫性地想写。就当作我真的死了吧。昨天结束了三年的恋情,今天便死去。那么,这就是我的第一篇,死后日记。」
痣看完四月一日的这篇“日记”之后,我找到了几个线索。首先,写这本“日记”的人和我一样是个女的,名字叫“林奏”。如文中所写,“林奏”是位女同性恋者,有个交往了三年的女友,但是两人已经在三月三十一日分手。不幸的是,“林奏”因车祸死于二零一一年四月一日,也就是愚人节的傍晚。但她死了以后,仍然以某种形态存在于这个世界,俗称“鬼”或者“灵魂”之类的东西。更诡异的是,“林奏”在死去之后虽然无法碰触周遭的物体,却得到了另一种特殊的能力——用意念去控制事物。所以,我得出的结论是——这是一本灵异小说。刚才的兴奋劲逐渐褪去,我抬头看了看挂在墙上的钟:十一点三十五分。虽说我手中拿着的是一本“蛮有趣”的灵异小说,但我觉得自己早就过了那种为读一本“有趣”的小说而熬夜的年纪。想到明天还要上班,我便一边打着呵欠一边站起身狠狠地伸了个大懒腰,准备回房睡觉。放下那本“死后日记”之前,不知为什么,我竟不自觉地把本子翻到后面,找到突然想要看的那一页——「日星期一 暴雨」。皱了皱眉,我下意识地看向窗外,一片漆黑。暴雨?那我要不要把晒在阳台上的衣服收回来?这样的念头蹦出来之后,我紧接着便翻了个白眼。难道我还真的相信这是一本日记?真的相信会有“鬼”或者“灵魂”的存在?真的相信可以用念力让一本书翻页?  乐梵,你别傻了。  虽说这几天都下着绵绵细雨,但我觉得明天会是个阳光明媚的好日子,暴雨什么的……只是无稽之谈罢了。懒得去查天气预报,我随便把那本所谓的“死后日记”放到茶几上,然后转身回卧室睡觉。侧躺在床上,我正准备把手机里的闹铃设定好,却发现有一条来自左依依大小姐的短信。  「明天敢迟到,你就死定了。」  又是“死定了”,什么都是“死定了”。她的脾气什么时候才能改一下?从高中到现在,一点都没变过。  “乐梵,你要是敢不等我,自己跑去食堂吃饭,你就死定了。”“乐梵,你这个周末要是不和我出去逛街,你就死定了。”“乐梵,你要是敢十分钟之内还不出现在我眼前,你就死定了。” 我早已听习惯出自左依依口中的各种“死定了”,甚至还暗中替她总结了一个特定句式——「乐梵,你要是敢XXX,你就死定了」(X字部分请任意填写)。
高中生涯结束后,因为各自考上的大学不同,我终于可以摆脱如此痛苦的恐吓。可是大学毕业后,多年未见的左依依突然在某天打电话来对我说,她在我生活的城市里找到了一份待遇颇为不错的工作:在某电台做DJ。我对着手机干笑,真不知道这是缘分还是猿粪。左依依说,在这样一个险恶的大城市里,我们两个柔弱的小女子可以互相照顾照顾。其实她说得没错,因为我们的家人都不在这边,现在也算是他乡遇故知吧。  我随便回了一个“哦”字给左大小姐,然后非常爽快地关机、睡觉。连日来通宵熬夜工作,今天难得能在十二点前钻进被窝,我感到幸福无比。躺在床上,我很快便觉得脑袋昏昏沉沉,仿佛看到周公他老人家在不远处缓缓招手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被某些沉闷的、一阵一阵的响声吵醒。。 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我有点发懵,伸出手把床头的手机摸来,打开。窗外“轰隆隆”的响声不间断地传来,好像是雷声。我半睁开眼,看到昏暗的睡房因为窗外的闪电而被一下一下地照亮。侧过脑袋,手机上显示现在是早上七点二十分,闹钟会在十分钟后响起。再次转过头去看向窗外,我愣了愣,随即心里一紧:这是下雨了吗?……糟了!衣服!!迷糊感顿无,顾不得穿上拖鞋,我赤着脚便朝阳台奔去。屋外的雨“噼噼啪啪”地下得正欢,我迅速把挂在晾衣架上的几件衣服扯下来,然后匆忙跑回屋子里。窗外的闪电照亮了窄小的客厅,我站在冰凉的地板上,就着亮光看到那正静静躺在茶几上的“死后日记”。脑海里突然闪过写在页眉上的那行字:「日星期一 暴雨」。突然有点寒毛直竖的感觉,从心里透出来的那种。  巧合,绝对的巧合。  摇摇头甩去心里的胡思乱想,记起还要上班,于是赶紧跑到卫生间去刷牙洗脸,否则要迟到了。算不出已经有多少日子是这样过的——闹钟响起,起床,洗漱,吃早餐,赶公车去上班,趴在写字台上忙碌,吃午饭,睡午觉,继续趴在写字台上忙碌,回家,吃晚饭,洗澡,看电视,睡觉。偶尔要加班,或者会有同事约着一起去唱K,但无非都是些引不起我兴趣的无聊聚会。我大概就是那种,为忙碌而忙碌的人吧。  今天上午又要开会,但说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我这种虾兵蟹将更是碰不着边,只需要出个席就好了。坐在会议室里,我闲得无聊便东看看西望望,突然发现总经理换了部新手机。记得上个礼拜他还在用索爱,这会儿就换成了诺基亚,还是部触屏的,最新型的那款。“用意念来控制”——不知为什么,我突然想到这个。既然可以用意念来按下手机的按键,那……触屏的手机也可以用意念来控制吗?这么想着,我不由得皱起眉,双眼紧紧盯住那摆在桌上的最新款触屏诺基亚,开始尝试用我的意念去控制手机。这样愚蠢的行为被坐在左边的小刘戳了一下我的肩膀后中断,开完会,她还凑过来问我是不是眼馋总经理的新手机,我只能干笑两声算作答复。  忙碌过后,又到了午餐时间。我一边坐在餐厅的落地窗旁吃饭,一边从包里拿出昨天捡到的那本“死后日记”。今天早上出门前我没忍住,把它给带来了。那个“暴雨”的预言,的确是有点动摇了我不相信它是一本日记的坚定想法。]  餐厅里人很少、很安静,我索性整个中午就呆在这里看那本“日记” 算了,当作读小说吧,反正我也无聊。
「日星期六晴。  昨晚,我一刻也没有睡着,或者说,根本就毫无睡意。没有喝茶,也没有喝咖啡,但就是觉得自己比打了鸡血还要精神。而且,我也不敢睡。因为只要闭上眼,车祸的场景就会一遍又一遍地在我的脑海里重现:推开小女孩,被迎面而来的轿车撞上半空,瞬间跌落。虽然场面不怎么轰烈,但给我的感觉却是如此真实,那是一种从心底里涌上来的恐惧感,就像看不见的细线般迅速把我捆紧,最后无处可逃。我越来越相信,这并不是一个梦。或许,我真的已经死了。每次有这样的念头出现,我都会迅速把它打压下去。无论如何,就算全世界都觉得我死了,我也不可以相信自己已经死掉、绝对不可以。即使大脑里有着如此激烈的思想斗争,但其实我昨晚并没有闲着。对于这样的3D投影世界,我的心里除了恐惧,还有好奇——所以,在完全不用顾忌会被人发现的情况下,我擅自飘到几个邻居的家里晃了几圈。轻易便穿过了厚实的墙壁,首先去拜访的是住在我左边的一户人家。房子被主人收拾得干净利索,墙上挂着几幅朴素的水墨画,客厅的茶几上摆着个旧式收音机,旁边还有一盘水果。当我飘进卧室后,一眼便看到偌大的双人床上正睡着两个老人。这才发现,原来我隔壁住着一对老夫妇,大概有六、七十岁的样子。模糊的记忆里,我好像曾经和他们碰过面,但却不知道对方就住在我的隔壁。现在他们正各自躺在床的两边,没有搂在一起,只是睡着。  这个家给人某种很舒心的闲适感,可不知为什么,这种闲适感竟让现在的我觉得极度不安,所以我并没有在这间屋子里呆太久。  有那么一小会儿,我在思考着自己的这种行为算不算是“私闯民宅”。但即使算,又会有谁来抓我呢?反正这只是一个梦而已,都是大脑捏造出来的假象罢了——我可是有看过《盗梦空间》的。反正,现在这一切都是假的。无论是车祸还是安妍打来的电话,抑或用意念控制事物的能力,全都是我自己臆想出来的罢了,一定是这样。
参观完左边的屋子,我想都不想就大摇大摆地朝右边的屋子飘去,横行无忌的感觉还蛮不错。  客厅里一片昏暗,但我仍能看出这屋子被布置得很典雅,散发着柔和的气息。茶几被细心地披了一层白绸布,上头还立着个窄身白色花瓶,里面插了一束我说不出名字的花。旁边的双人沙发是麻纱质地的,纯白色。墙上没有挂任何装饰品,白花花一片。电视机旁有个波浪形的精致小架子,好像是专门用来存放CD或DVD碟。出于职业习惯,我特意飘上前去看了看。除了一些老旧经典的电影DVD,架子里的CD大多都是轻音乐。看来,这个家的主人品味还挺小资。蹲下身去,在架子的最底层发现了张国荣的几张旧专辑——我又想起了该死的愚人节。大致晃了一圈之后,我终于发现这屋子里住着的不是“一家人”,而应该是某个独居的女人:卫生间里只有一支牙刷,墙上只挂着一条白毛巾,柜子上还放了不少女士专用的护肤品……其它很多东西也都是单用的,比如说拖鞋,比如说杯子。卧室也像客厅那样被主人收拾得整整齐齐,白色宽大的单人床是空着的——那个“独居的女人”应该还没回来。我又大致打量了一下卧室里的摆设,更加觉得这个家的主人有着不一般的高雅品位。床头柜上摆着个小巧的瓷花盆,里面栽了些虎尾兰。单人床正对着一扇大窗户,外面的景致被白色的厚重窗帘遮盖得严严实实。靠窗的旁边立着个木制的柜子,里面放了些零零散散的东西:两本比较厚重的名著、四个排成一列的木雕饰品,还有最顶层放着的是……我皱了皱眉,疑惑地飘近后,确定自己看到的是一双鞋——跳芭蕾舞时穿的那种鞋。这房子的主人……是个跳舞的?
除了这点,我还发现这个“独居的女人”很喜欢白色,无论是沙发还是窗帘,又或者是床单、被子,通通都是白、白、白。听说,喜欢白色的人很自恋。有点无聊,于是我决定打道回府。  再一次飘进自己的家,黑漆漆的空间让我有种透不过气来的感觉——如果我还需要透气的话。不知为什么,想要“醒来”的念头越来越迫切,愈是这样,我便愈是觉得自己并不是身处在梦境当中,就连《盗梦空间》这部巨片也无法再挽救我。现在,我只能被动地等待,等待着梦醒来的那一刻。  但是,那一刻却迟迟不来。  上午八点多的时候,我听到卧室里的手机又响了。这次打来的不是安妍,而是唐靖。唐靖是安妍从小到大的好朋友,后来安妍把她介绍给我,我们还一起吃过几顿饭。我和她算是那种不怎么熟的关系,所以我没有接电话,何况也不知道接来有什么用。尽管如此,唐靖却连续打了三通电话给我,她的坚持让我有点诧异。不一会儿,手机收到一条短信,是唐靖发来的。「妍妍很想你,快给她打电话!!!」  看着这几个字,还有那三个非常感叹的感叹号,我不知该如何是好。看来我和安妍之间的事已经被唐靖知道了,是安妍告诉她的吧。可即使现在的我能打电话给安妍又怎样呢,我无法让她听到我的声音,打了也是白打。抿着唇,我又漫不经心地看了看唐靖发来的那条短信,就在此时,脑子突然一震。  虽然不能打电话,但我可以发短信啊——短信不用发声,只需要按几下按键而已!林奏你怎么这么傻啊,白活二十六年了!我激动地盯着手机,用所谓的“意念”急切却笨拙地一步一步按开了写短信的界面。当一切都准备就绪,我的脑袋却突然当机,霎时不知要写些什么才好。难道要告诉她,我正处于一种像死又不像死的状态,刚刚还去私闯了几间民宅吗?看着空白的屏幕,我不自觉地想起了前天,她对我说的那些话——“小奏,我觉得有点累。”  “你为什么就是不懂?!我要的不是这些!”“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  “我们分手吧。”  听她把那两个字说出口后,我并没有太吃惊。终于说出来了——这竟然是我第一时间想到的事。三年来,安妍一直非常害怕我们之间的关系会被她的父母发现,所以,我和她爱得很鬼祟。我倒是无所谓,她爱怎样都行。开始的时候,我们就这样偷偷摸摸地相爱着,好像什么问题都没有。但后来,安妍的父母愈加频繁地给她安排相亲,而她也越来越烦躁,我们的关系由此变得紧张。安妍爱我,我知道。但我更知道,两个女人爱得如此鬼祟是一件很累的事情,所以安妍才会决定和我分手。而我,并不是一个死缠烂打的人,从来都不是。于是我点点头,同意了。如果她想分手,那就分吧。  其实我觉得自己能这么轻易地点头答应,全都是因为太懦弱,懦弱到不敢把这份感情抓在手里。又或许是因为我爱得不够深,没有让自己的心爱她爱到骨髓里、爱她爱到非在一起不可的地步——所以,分手吧。
除了这点,我还发现这个“独居的女人”很喜欢白色,无论是沙发还是窗帘,又或者是床单、被子,通通都是白、白、白。听说,喜欢白色的人很自恋。有点无聊,于是我决定打道回府。  再一次飘进自己的家,黑漆漆的空间让我有种透不过气来的感觉——如果我还需要透气的话。不知为什么,想要“醒来”的念头越来越迫切,愈是这样,我便愈是觉得自己并不是身处在梦境当中,就连《盗梦空间》这部巨片也无法再挽救我。现在,我只能被动地等待,等待着梦醒来的那一刻。  但是,那一刻却迟迟不来。  上午八点多的时候,我听到卧室里的手机又响了。这次打来的不是安妍,而是唐靖。唐靖是安妍从小到大的好朋友,后来安妍把她介绍给我,我们还一起吃过几顿饭。我和她算是那种不怎么熟的关系,所以我没有接电话,何况也不知道接来有什么用。尽管如此,唐靖却连续打了三通电话给我,她的坚持让我有点诧异。不一会儿,手机收到一条短信,是唐靖发来的。「妍妍很想你,快给她打电话!!!」  看着这几个字,还有那三个非常感叹的感叹号,我不知该如何是好。看来我和安妍之间的事已经被唐靖知道了,是安妍告诉她的吧。可即使现在的我能打电话给安妍又怎样呢,我无法让她听到我的声音,打了也是白打。抿着唇,我又漫不经心地看了看唐靖发来的那条短信,就在此时,脑子突然一震。  虽然不能打电话,但我可以发短信啊——短信不用发声,只需要按几下按键而已!林奏你怎么这么傻啊,白活二十六年了!我激动地盯着手机,用所谓的“意念”急切却笨拙地一步一步按开了写短信的界面。当一切都准备就绪,我的脑袋却突然当机,霎时不知要写些什么才好。难道要告诉她,我正处于一种像死又不像死的状态,刚刚还去私闯了几间民宅吗?看着空白的屏幕,我不自觉地想起了前天,她对我说的那些话——“小奏,我觉得有点累。”  “你为什么就是不懂?!我要的不是这些!”“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  “我们分手吧。”  听她把那两个字说出口后,我并没有太吃惊。终于说出来了——这竟然是我第一时间想到的事。三年来,安妍一直非常害怕我们之间的关系会被她的父母发现,所以,我和她爱得很鬼祟。我倒是无所谓,她爱怎样都行。开始的时候,我们就这样偷偷摸摸地相爱着,好像什么问题都没有。但后来,安妍的父母愈加频繁地给她安排相亲,而她也越来越烦躁,我们的关系由此变得紧张。安妍爱我,我知道。但我更知道,两个女人爱得如此鬼祟是一件很累的事情,所以安妍才会决定和我分手。而我,并不是一个死缠烂打的人,从来都不是。于是我点点头,同意了。如果她想分手,那就分吧。  其实我觉得自己能这么轻易地点头答应,全都是因为太懦弱,懦弱到不敢把这份感情抓在手里。又或许是因为我爱得不够深,没有让自己的心爱她爱到骨髓里、爱她爱到非在一起不可的地步——所以,分手吧。
而如今,她却又告诉我,那时候说出的话只不过是一时冲动。撇下手机,我转过头看向窗外,不知为什么,竟然有点想哭。然后我试着皱了皱眉,屏住气息。过了许久之后,却仍没有办法挤出一滴眼泪,半滴都没有。或许在梦里是没有办法流泪的,又或许,人死了之后就失去了哭的能力。  就在这时,我竟然听到门铃响了。开始的时候还以为是自己的幻听,直到那门铃声终于停止、转而传来了敲门声后,我才回过神来。是谁大清早地就来找我?想了一会儿却毫无头绪,我最后决定把门外的人忽略掉,反正我现在没有办法开门,更何况就算开了门,对方也看不见我。  可是,那人却像是故意跟我作对似的,不仅没有放弃敲门的打算,而且还越敲越快,越敲越用力。门外突然传来某个人的喊声:“妍妍,你别这样!”是唐靖。  我这时才意识到,敲门的人可能是安妍。不知是用飘的还是用走的,我径自穿过墙壁,来到屋外。果然,安妍正站在走廊边用力地敲着我的房门,而唐靖也一脸着急地站在她身旁,嘴里正无奈地劝说着什么。而我的到来,很理所当然地,没有引起他们丝毫的注意。“小奏,是我,开开门!”安妍使劲地敲着我家的铁门,但却得不到一丁点回应。  这是当然的,因为我现在就站在她的旁边。  唐靖一把拽过安妍的胳膊:“妍妍,你不要这么傻,她不会给你开门的。”  她的话让我不由得一愣——“她不会给你开门”?那个“她”是谁?我吗?为什么我不会给她开门?有那么一瞬间,我竟然认为唐靖知道我现在的处境,她知道我正处于半死不死的状态,所以才没办法给安妍开门。  唐靖似乎很气愤,她继续朝安妍吼道:“你为了她整晚都没睡,可她呢?她理都不理你,你觉得这样值得吗?”  期待的心情瞬间被唐靖的这句话冲洗得一干二净:唐靖不是神,她并不知道我现在的状况。  “不会的,”安妍摇了摇头,小声说,“小奏不会这样对我,她……”“不会?!”唐靖却有点歇斯底里,“你昨晚打给她,她却什么话都不说,我的电话她更是接都不接。我后来还发短信让她给你电话,现在呢?她连门都不开给你,你还说她不会这样对你?!”  安妍没说话,只转过头又要继续敲门。。
刚刚我收到她的短信,”唐靖咬了咬牙,继续说道,“林奏说,她和你之间已经结束了,让你不要再纠缠她……妍妍,你醒醒吧。”  我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唐靖口中的那个“林奏”是我么?我有给她回过短信,告诉过她我和安妍之间已经结束了么?  安妍摇了摇头:“你骗我,小奏她不会这样说的……”我没有听错,唐靖的确是在撒谎。她为什么要这样说?为什么要胡乱编造这样的话?我该生气吗?我应该要生气的吧,我明明就没有发过什么短信给她。可不知为什么,对于唐靖这样的行为,我一点都气不起来。我昨晚的确是接了安妍的电话却什么都没说,甚至没有把安妍说的话听完。而今天早上唐靖打来的那几通,我更是连接都不想接。刚才明明可以给安妍发短信,我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或许,我也是累了。  “妍妍,”唐靖突然低下头,就连声音也沉了下去,“为什么你的眼里只看得到林奏,只看得到这样一个不在乎你的人?”  安妍回过头看着唐靖,似乎没听明白她在说什么。“我爱你,”唐靖突然说,“安妍,我爱你。”安妍愣在原地,而站在一旁的我也傻傻地张开了嘴。“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安妍退后了一步,愣愣地道,“别开玩笑。”“是真的,”唐靖抬起头来,一脸认真地说,“我从很久很久以前就开始喜欢你了,比林奏那个混蛋还要久!” 我现在才终于明白为什么每次和唐靖见面时,她总是会用这么不爽的眼神看我,而且和我说话的语气永远都是那么生硬。还没等我回过神来,唐靖突然上前一步把站在门前的安妍拉入怀里,紧接着便凑过去吻住了她。我的大脑一片空白,瞬间短路。被抱住的安妍立即开始挣扎,但唐靖却死死地搂着她,似乎无论如何都不愿放开怀里的人。  我赶忙伸出手去想要把唐靖推开,却只能推开一片空气。就在我越来越焦急、越来越抓狂的时候,让我不敢相信的一幕出现了。  安妍慢慢地停止了挣扎,原本推搡着的双手……搂住了唐靖。接着,我看到那四片唇开始相吻。  就在这一刻,我真的相信,自己的确是已经死了。这不是梦,而是现实。因为我感觉到了心痛,切切实实的心痛。痛得很厉害吗?倒也不是。只是隐隐约约地,好像是确定了什么东西的确是失去了的那种痛。我依旧是哭不出来,即使看到安妍和唐靖如此明目张胆地在我房门前接吻,我还是没有办法挤出半滴眼泪。皱了皱眉,我决定转身飘回房里。。
不久之后,屋外没有了动静。我不知道她们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也没有知道的必要。理论上,我和安妍已经分手,她和谁在一起都与我无关。可是,这就是爱情吗?结束得那么尴尬,那么残忍。更尴尬、更残忍的是,我竟然没有多心痛,甚至连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是我太绝情,还是我根本就没有爱过?我宁愿相信是前者,因为我现在终于承认自己已经死了,而死之前,我希望自己曾经爱过。  但现在已经是“死之后”——所以,除了儿女私情之外,我需要搞定的问题还有很多。  首先,我的尸体。  车祸后,救护车载走了我那被撞得鲜血淋漓的身体,这么想来,我的躯壳现在大概正躺在某家医院的太平间里。我记得,当时的自己并没有把什么能表明我身份的东西带在身上。昨天出门时太过匆忙,手机漏在了床上,身份证什么的也没有随身携带的习惯。既然如此,医院里的人该怎么确认我的身份?又该怎么通知我的家属我已经死了?  其次,我的“魂魄”。  原来一直处于3D投影状态的不是周围的事物,而是我自己。可为什么明明已经死了,我却还可以继续存在于这个世界?难道真的有“鬼”或者“灵魂”的存在吗?如果没有这些东西的存在,那我又是什么?多余出来的莫名其妙的“生物”或“死物”?为什么我能用类似“意念”的能力去控制周围的事物?每一个死掉的人都会这样吗?  直到天都黑了,我还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对于现在的我来说,时间似乎过得非常快。我既不饿也不累,只懂得用这副3D投影般的躯体胡乱地在房里飘荡,根本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该去做什么或者想什么。床上的手机快要没电了,屏幕上显示着我有好几条未读的新短信。没有一丁点想要查看短信内容的欲望——看来死亡不仅带走了我的生命,也带走了我的好奇心。接近深夜时,我又飘出了房外。  走廊里,那对相拥而吻的两人早已不见,见到的只是一片昏暗而已。突然感到有点害怕,不是孤单,而是害怕。如果我永远停留在这样的状态该怎么办?没有人看得见我,没有人听得到我,而我就只能徘徊在自己的家中,没有人理会。。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听到某些声音从消防通道处传来。那是高跟鞋碰触地面的声响,鞋跟正一下一下地敲击着阶梯。我转头,往消防通道那边张望了一下,待那声音越来越响,就连声控灯也已经亮了,我才更加确定有人正朝这层楼走来,而且是个女人。有点想要逃回屋里的冲动,这个念头一出来,我不由得自嘲地笑了笑。有什么好逃的呢,反正又没人能看得见我。  声音逐渐靠近,消防通道的拐角处出现了一个身影。略略看去,那是个身材高挑的女人,留着长直发。不知为什么,我不自觉地低头往她脚上的那双高跟鞋看去,大概有两寸高,白色。她的小腿弧度非常漂亮,细长而直。把视线往上移,发现对方还穿着一条白色的及膝吊带裙,裹住了线条紧实的身体,露出了细瘦的肩和臂。怎么什么都是白色?我皱了皱眉:长直发白裙白高跟,这到底是人还是鬼?有点迫不及待地继续往上看,然后,经过那细长的脖子,终于看到了她的脸。  即使我已经死了,却还是忍不住愣在原地,为自己看到这样一张脸而晃神。昏黄的灯光里,我分辨不出她的肤色,但这无关紧要。她的脸,才是让我“晃神”的原因。光洁饱满的额下是两道分明细心修剪过的弯眉,再往下是一双眼角略微上挑、眼神淡然却勾人的双眸,只是不知为什么现在正透着些倦意。然后便是直挺的鼻,还有那两片正紧抿着的、偏薄的唇,和她的眼神一样,鼻和嘴都在透着几丝冷硬的气息。最后,瘦尖的下巴划出了恰到好处的弧度,为这张脸圈下了一个最完美的句号。  这样的一个女人,正脚踩高跟、面无表情地往我这边一步一步走来。  不知为什么,我情不自禁地屏住了气息——如果我还需要呼吸空气的话。明知道对方不可能看得到我,却还是忍不住紧张起来。不单只是因为她那张出众的脸,似乎还有一些别的什么原因。还没等我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女人已经慢慢走到我身前的不远处。这时,她微微地转过头,那双勾人的眸子霎时与我四目相对。  然后,她的嘴角弯起,对我轻声道:“你好。”声音柔和,让人听起来很舒服。 “你、你好。”我有点拘谨地点了一下头。 身前的人并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她回过头不再看我,虽然嘴角的弧度还未垂下,但笑意却已经褪去。我看着她那瘦直的脊背,心里的紧张感仍未消失。直至走到最尽头的那道门前,她才终于停住了脚步。低下头,她翻了翻手上拎着的白色皮包,不一会儿便拿出了一串钥匙,开门、进门、关门,所有的动作一气呵成。  这个女人竟然就住在我的隔壁,为什么我从前一直没发现等等,总感觉有些不对劲.  她刚才跟我打招呼了?她……能看得到我?!
感觉自己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如果我还有心的话。几乎想都不想,我飞快地飘到了那个女人才刚关上的门前。为什么她能看得到我?我不是已经死了吗?难道是我的幻觉?不可能,我分明听见她对我说“你好”来着。怎么办,我现在该怎么办?直接进去问个究竟吧——这么想着,我便准备再次穿墙而过。刚伸出一只脚,我又赶忙停下了动作。贸贸然地闯进去实在是太过鲁莽,如果她能看得到我,却不知道我已经死了的话,那就肯定会被突然出现的我吓到,更何况我还是直接穿墙进去的。  既然这样……我该怎么办?  抓了抓额,我不知所措地抬起头,突然看到门框边的墙上有个红色的按钮。对了,按门铃。  我即刻伸出手去,待什么都碰不到后才想起自己正处于虚幻的3D状态。气恼地皱了皱眉,逼迫自己冷静下来,随即紧紧地盯住那个红色的按钮。不知过了多久,我突然听到屋里传来门铃的声响,终于成功了。紧接着,有脚步声朝门边靠近,我的心也再一次提到了嗓子眼。不等我细想,门已经开了。就这么一会儿的时间,她已经把裙子换下,身上套了件比较宽松的白色T恤,长长的直发也已经被利索地扎了起来。把里面的那道木门打开以后,她站在玄关,视线落到了铁闸门外的我的脸上。  真的,她真的能看得见我——我再一次确定。一时愣在原地,我什么话也说不出口。对方似乎没想到才见过一面的我会突然按她家的门铃,也一动不动地站在屋里与我面面相觑。  终于,她先开了口:“……你找我?”说完,蹙起眉往左侧了一下脸。我看到,她的右眼角下方有一颗小巧的黑痣。
奇怪的依依“你找我?”似乎以为我没听清,她又问。 “我……”张了张嘴,我竟然憋出这么一句话来,“我住在你隔壁。”  她明显是被我如此无厘头的开场白给懵住了,皱了皱那两条好看的细眉后,只是直愣愣地看着我,不说话。这时,我发现脱下高跟鞋的她,依然比我还要高一点点。扎起的马尾让那白皙的脸庞和小巧的耳朵毫不吝啬地展露出来,这样的她褪去了方才在走廊里的冷硬气质,显得清纯可近,只是神色里仍带着些许疲惫。  依然是她带着微笑先开的口:“我最近才搬来,所以……不太认识周围的人。”  原来如此,怪不得我以前从没见过她。  “我……那个,”我使劲地笑了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友好一点,“我……我姓林,叫林奏,节奏的奏。”刚说完,我便在心里狠狠地骂自己,为什么要自我介绍?明明只是想来试探一下她能不能看得到我,但现在却变成了邻居之间的无聊交谈,真是莫名其妙。  “我姓花。”她倒是答得爽快,脸上依旧带着柔和的笑容,可好像并没有要把全名告诉我的意思。  “花木兰的花吗?”为免话题被终结,我继续乱扯,“代父从军的那个?”  她笑了笑,算是给我扯的烂玩笑一个小小的交代。  我刚想再开口说点什么,她却又抢先我一步轻声道:“林小姐,如果没什么事,我想先去忙了……”很明显的逐客令。  “那……不打扰你了。”我尴尬地点了点头,然后看着那扇门被她轻轻关上。
又在走廊上呆愣了一会儿后,我才灰溜溜地飘回了自己的家里。林奏你刚才到底在干嘛?我咬了咬嘴唇,为自己的愚蠢表现好一阵气恼。为什么我可以从名字扯到代父从军?是脑子死了以后变得更迟钝了吗?但话又说回来,除了如此无聊的话题,我真不知该和她谈些什么才好。难道要诚实地告诉她“其实我已经死了,现在正处于迷茫的状态,所以很需要别人来开导开导,而这个人就是你”么?如果这么说的话,我敢肯定她会立即把门关上然后报警接着就搬家。  叹了一口气,我缓缓地飘到窗边。外面的天已经彻底黑了,又是一天过去,从未发现原来时间可以过得这么不值钱。死人,大概是不需要珍惜时间的吧。  虽然刚才的那一番对话很失败,但在走廊里出现的“害怕”感却早已消失不见。原来还有人能看得到我,原来我并不是只有一个人。难以压抑心中的激动,我对着身后的客厅大叫了两声借以宣泄快感,随即又马上陷入了沉默。即使她能看到我又怎样?这并不能改变我已经死掉的事实。可是,为什么其他人都看不到我,而她却能看得到?这么想着,我就越想再去找那个女人聊聊天,不做什么,就只是聊天。或许,我只是想借她的回应来带给自己存在感——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感觉。  即使只有一个人,只要看得到我,听得到我,那我便是存在的。」
看完第二篇“日记”,我整个下午都无心工作。对着电脑屏幕里一列列的订单号,我至少走了十七次神,统计的数据更是错漏百出。这一切,皆因为那“死后日记”中提到的一个人:右眼角下方有颗黑痣的女子。  下了班后,我准时出现在市中心某家有名的Pub里,只为了见左依依一面。走入灯光昏暗的酒吧,我一眼便看到坐在吧台边的左大小姐,她也看到了我,正朝我挥着手。左依依今天的打扮让我暗暗吃了一惊,她把长卷发盘了起来,只有几缕发丝在额边无意地垂下,像是能撩人的柳枝。高中时期的她,并不是一个十分懂得打扮的女生,和我一样。不知道在大学和工作的这几年里发生了什么事,再次相遇时,她已经是一个成熟的女人了,而我却依旧停留在素面朝天的阶段。  今天的左依依,更是出奇地美。  我走近后,左依依不顾形象地咬牙低声对我道:“你迟到了。”说话的语气与她此时脸上的风情万种形成鲜明对比。  “没有,”我一边把手机递给她看,一边为自己辩解道,“刚好六点整。”  “少废话。”她皱了皱眉,不再说话。  我径自坐到她身旁,放下包后,面不改色地点了一杯橙汁。在酒吧里喝橙汁,是我从来不改的好习惯。不吸烟不喝酒,是我乐梵做人的一贯宗旨。在左依依搬来这座城市之前,我是从不泡吧的,只懂得窝在家中做一个堂堂正正的宅女。而左依依便是把我这个宅女领出狗窝的好向导,刚到此地的她却带我玩遍了全城的酒吧,可每一家都让我反感至极。直到来到这一家才不再四处晃荡,一反喧闹的环境,身为酒吧却拥有咖啡厅的宁静。我跟左依依说我很喜欢这里的氛围,从此以后,这里就成为了我和左依依两人每周末晚最舒服的消遣窝点,没有之一。
左依依抿了一口她手里的酒后,对我道:“你不问我今天为什么叫你出来?”“小的怎敢过问,”我接过服务生递来的橙汁,“左大小姐安排的事,从来都是不需要理由的。” “我不是叫你穿好点么,”左依依不满地皱了皱眉,“你身上穿的是什么?工服?” 我耸了耸肩:“左大小姐,今天可是周一啊,我才刚下班的好吗。”  她轻笑一声,不说话。今天的左依依有点怪,不论是身上的打扮还是和我说话的语气都很怪。记得她昨天打电话来时,左一句“死定了”,右一句“死定了”,恐吓人的功力一点都不含糊。而如今,四川辣椒却变成了童话白兔,我除了别扭还是别扭。  “待会儿我想介绍一个人给你认识。”童话白兔突然开口道。  “人?”我一愣,随即朝周围望了望,“哪里?”  左依依说:“临时有事,一小时后才到。”  “那这一小时里,”我耸了耸肩,“咱们两姐妹谈谈心事?”  她却冷冷地笑了一下:“两姐妹?”  “怎么了?”我皱眉,今晚的左依依还真是不对劲。  “那就说给姐姐听一听吧,”左依依却又转过头来,笑得极其妖娆地道,“你的心事。”  不想再追究左依依的诡异行为到底是怎么回事,反正她一向如此,于是我便开始向她诉说最近工作上的事:加班加得我快要暴毙,工资少得我连个新包都买不起……我吐苦水一样把能说的都说了。左依依只是安静地听着,不说话。最后,我话题一拐,问她:“你认为世界上有没有灵魂?”
听完我的问话,左依依张了张嘴,好半天才摇摇头:“乐梵,为什么同样的问题你总是要多问一遍?是你本身记性不好,还是你根本就无心装载我们之间相处的点点滴滴?”  “啊?”我一时反应不过来。  “你以前问过我这条问题。”她淡淡地道。  “有吗?”我扯了扯嘴角,“那……就算是有,你反应也太大了吧,这几天是不是你大姨妈来拜访了?”刚刚还好好的,现在却又那么大的火气。只是问她认为世界上有没有灵魂而已,怎么竟像是问了她最不可告人的私密问题似的,真是一问激起千丈火。  左依依又轻笑一声,随即仰头把杯里剩下的酒一饮而尽。  “依依,你没事吧?”我担心地问,不敢再用玩笑的语气。  她摇摇头,反问道:“你呢,你认为世界上有没有灵魂?”  “呃,”我摸了摸下巴,“怎么说呢……我昨天,捡到了一本日记。”  左依依似乎没听明白我在说什么,她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随即又招呼调酒师再来一杯酒。  我喝了一口橙汁,继续说下去:“虽然我一直不太相信,但是……这本日记是一个死了之后的人写的。”  听了我的话,左依依并没有多大反应,她只是慢慢地晃悠着手中拿着的酒,两眼盯着我,不说话。  “那个人是在今年的愚人节死的,”我尽量忽略掉左依依怪异的举动,继续说着那本日记的事,“死了之后,她虽然碰不到周围的东西,但是却可以用自己的意念来开门、翻页……甚至还可以写日记。我开始还以为这是一本小说……但是,里面的内容一直在告诉我,这并不是一本小说,而真的是一本日记。”
  左依依笑了笑:“比如?”  “天气,”我有点紧张地咽了口唾沫,“你还记得吧,昨天是雨天,下的是蒙蒙细雨。昨晚我翻到4月24日的那篇日记,上面写的天气记录是‘小雨’。而今天又打雷又下雨的,在那本日记里今天的天气记录是‘暴雨’,你说邪不邪?”  “所以说,”左依依轻笑一声,“你捡到了一本精确的天气预报书?”  “不是那么简单的,”我皱了皱眉,意识到左依依并没有把我说的话当一回事,“还有一点,日记里面提到了一个女人,一个长得很漂亮,右眼角下方有颗痣的女人。我想,我昨天见过这个人。”  刚说完,一个短发的女人突然靠近,她来到左依依的身后,亲昵地喊了一声:“依依。”  “你来了?”左依依转过头,对来人笑了笑。  我一愣,搞不清楚现在是什么状况。  “这是我的高中同学,叫乐梵,”左依依用下巴朝我这边扬了扬,然后又转过脸去把短发女生介绍给我,“你叫她Becky就好了,我的……忠实听众。”  “你好。”我朝Becky笑了笑,她大概就是左依依刚才提到的人。Becky也对我笑着点了点头,随后便亲密地凑到左依依的耳边,说:“难道我只是忠实听众而已?”  “你别闹,坐下吧。”左依依笑着给Becky点了一杯酒。  “我今天很想你,”Becky继续说道,“你想我没有?”  左依依转过头去,好像是在对Becky耳语了些什么,说完,两人很有默契地相视而笑。我有点尴尬地坐在一旁,感觉自己好像是个局外人一般。突然,酒吧里开始播放一首非常缓慢悦耳的舞曲,才刚坐下的Becky又站起身,对左依依道:“左小姐,赏脸跳个舞么?”
 左依依回过头来看着我,而我则疑惑地与她四目相对。我们什么话都没有说,左依依突然又转开视线,直接起身随Becky走到酒吧的舞池中去了。不知为什么,看着她们两个人,我心里总有种怪怪的感觉。我从来不知道左依依有个那么要好的朋友,或者是,听众。舞池里的两人紧紧相贴,身子开始随着舞曲的节奏缓慢移动。我不由得皱了皱眉——“忠实听众”?Becky是左依依的听众?我记得左依依跟我说过,她绝对不会和她的听众见面。对她来说,主播和听众的关系只需停留在声音层面的相识就够了,可想不到,原来她早已破戒。左依依一边随着Becky悠悠地晃着窈窕的身子,一边把脑袋搁在Becky的肩膀上,嘴角勾起了柔和的微笑。  又喝了一口橙汁,突然发现我与这酒吧是如此地格格不入,即使曾经觉得自己很喜欢这里的氛围。  正跳着舞的美丽的左依依突然抬起眼看向我,眼里笑得深邃。我举起杯子朝她示意了一下,随即转过身面向吧台。叹了一口气,真不知左大小姐今天叫我出来是想干什么,就为了介绍她的忠实听众给我认识?撇了撇嘴,我把包里的“死后日记”拿出来,反正也无聊,看看书吧。就在这时,一把浑厚的男声在我耳边响起:“小姐,不介意我坐你旁边吧?”  转过头去,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我的身旁。  “呃……”我一愣,“你叫我?”  “当然是你了,”他笑了笑,很随意地在左依依的座位上坐下,“这里还有别人吗?”  “我不是一个人,”我也笑着摇摇头,“我的朋友……去跳舞了。”说完,我转头朝左依依那边看去。刚巧左依依也看向了这边,她正面无表情地盯着我旁边的这位自来熟。我皱了皱眉,莫非她认识这个男人?  “我知道,”金丝眼镜男又说,“所以我才过来找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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