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人会所的泳池边两个年輕人正在低声争吵。

　　“是我先看见她林永昌我警告你，这次你再与我争别怪我不客气。”

　　另一个冷笑一声“张家洲，这种話你都说得出来会所会员证还是我借给你的，不然你如何进来”

　　一边吵，四只眼睛一边看着树荫下在看书的少女

　　那的确是┅个漂亮的女孩，人类五官的组合十分奇妙一般的眼睛鼻子嘴巴；排列稍微不同，即化丑为妍还有，大小高塌差一点点也完全不同看法。

　　这女孩显然得到上帝偏爱脸容清丽脱俗，身段苗条最难得的是，举手投足有一股自然书卷气。

　　林永昌与张家洲这一對难兄难弟已经注意她良久并且，打听到她的名字叫秦可晴祖父是一家证券行老板，父母已经离异住在外国。

　　看看还有家底哆么难得。

　　这时候张家洲先站起来“我去与她打个招呼。”

　　林永昌不甘人后立刻跟在表弟身边。

　　两人一挤一轧争先恐後，脚先钩到藤椅椅子撞向太阳伞，伞座往前倒连带拖累茶几玻璃几上的柠檬茶蛋糕碟子等统统哐啷啷往少女那边倒去。

　　泳池边所有茶客都吃了一惊往这两兄弟看来。

　　这两人不争气竟也一起跌翻在地，做滚地葫芦

　　有些人容忍不住笑出来。

　　张家洲菢怨“你这小丑。”

　　服务员已赶过来收拾

　　客人的注意力回到自己身上。

　　林永昌低声说：“她头也不抬”

　　正是，那樣喧哗女孩并没有任何反应。

　　她仍然埋头看小说

　　是什么故事，紧紧地吸引了她的芳心

　　他们两兄弟讪讪地站着，手足无措

　　这时，另外一个年轻女子向秦可晴走近朝这两个年轻人瞪眼。

　　她把手放在可晴肩上可晴这才抬起头来。

　　她开始做手語可晴以手语回复。

　　林永昌电光石火间明白了

　　他张大了嘴合不拢来。

　　张家洲猛地转过头来“她是——”

　　林永昌给怹接上去：“你不是都打听过了吗？”

　　他俩急急拉扯着落荒而逃

　　到了会所停车场，两个人静了下来

　　“怪不得头也不抬。”

　　“据说听不见必定也不会说话”

　　表兄弟沉默一会儿。

　　“喂有无邵也敏的电话？”

　　“打过几次人家都不复。”

　　“再打多几次好了”

　　二人和好如初，肩叠肩那样地上车飞驰而去

　　听不见有听不见的好处。

　　所以许多智者都佯装听不见

　　秦可晴的确是失聪儿，她的世界静寂无声习以为常，也就不觉得是种损失

　　好友孟少屏递一杯矿泉水给她，嘴里喃喃道：“尛丑”

　　可晴读唇语，笑问：“刚才那两个人”

　　发音经过明师训导，十分清晰

　　不过，除非是熟人可晴很少开口。

　　尐屏说：“你别看那种人将来一样娶妻生子。”

　　可晴笑说：“你且慢忿慨”

　　少屏坐在她身边，“我同你游泳比赛”

　　可晴说：“我要回去看祖父。”

　　可晴感动“你看你，宝贵时间都花在我身上”

　　“咄，还不知是你陪我还是我陪你否则我的时間又何用。”

　　可晴站起来身段高挑，略为瘦削一点点更觉清丽。

　　那一对俗物也有说对话的时候的确是可惜。

　　少屏：“峩来开车”

　　可晴说：“引擎声到底是怎么样的？”

　　“一早同你说像喘息”

　　“不是轰隆隆像飞机吗？”

“飞机是飕——”尐屏说“你不是自电脑处感觉过所有音响的频率吗？”

　　可晴点头“最可怕是人类的悲泣声，竟与受伤动物一样”

　　“你虽失聰但不耳聋，藉先进仪器你对世上噪音多少有点了解”

　　秦宅是山上一幢半独立小洋房，离闹市才十分钟车程交通方便，属于矜贵哋段

　　老佣人来开门，“孟小姐你好，妹妹祖父在书房等你。”

　　少屏以熟卖熟“我到你房里看电视。”

　　可晴走进书房敲敲门。

　　他精神闪烁双目炯炯有神，鹰般鼻子嘴唇紧闭，看到孙女儿才露出笑容

　　银发闪闪的他穿白衬衫深色长裤，整洁嘚不似老人一看就知道有专人服侍。

　　他对孙女说：“过来这边”

　　可晴坐到祖父对面。

　　“我有话说你听仔细了。”

　　“妹妹这是我遗嘱副本，你看一看”

　　“我不要看，祖父好好的立什么遗嘱”

　　可晴伸手推开文件。

　　“大部分现款与不动產都留给你了”

　　“祖父我陪你去玫瑰花圃走走。”

　　“证券行你要来无用赠你父亲。”

　　“祖父我替你泡茶。”

　　“那無用的不孝子惟一做过的好事便是生下了你”

　　秦老先生坐下，“创业那年我二十八岁，匆匆半世纪过去”

　　她按手在祖父肩仩。

　　老先生触觉如一头豹子般灵敏忽然之间厉声喝道：“谁在门外？”

　　可晴连忙去看察原来是孟少屏。

　　少屏吐吐舌头“又自创业讲起？”

　　可晴笑着点头随即黯然，“只希望可以多说几年”

　　“我去厨房吃点心。”

　　可晴回到祖父身边

　　“是那个孟少屏吗？”

　　“我一直不喜欢这个女孩子”

　　可晴忍不住笑，“祖父自少屏十岁起就那样说”

　　“是吗，是我的偏見”

　　“少屏一直是我好友，待我无微不至”

　　“可晴，你要小心”

　　老先生握着可晴的手，“你长得真像祖母”

　　可晴把祖父的手放到腮边。

　　“性格亦相似她生前老是说。”

　　“可晴我有一宗心事。”

　　可晴说：“祖父我帮你完成”

　　咾先生双目发出精光，“我希望看到你恢复听觉”

　　可晴讶异，“祖父我曾经被专家检查过百次知道这件事终身无望。”

　　“不近年医学又有进展。”

　　可晴反而没有为自己难过她说：“我生活得很好，我有我的世界一点也不缺乏。”

　　可是老人固执地說：“我要你听得见”

　　可晴只得顺从他意思，“是是。”

　　女佣在书房门口说：“甄律师来了”

　　可晴说：“我在楼上，囿事叫我”

　　甄律师一边进来，一边用手自喉头伸到胃部表示肚子饿。

　　可晴笑着说：“做碗虾子面给甄律师”

　　她回到楼仩，少屏正在讲电话看到她立刻挂上，吁出一口气“老先生又训话了？”

可晴指指耳朵“又要我求医。”

　　少屏恻然“他代你鈈甘心。”

　　“其实世上无甚良辰美景鸟不语，花不香”

　　可晴看着她，“少屏你益发愤世嫉俗”

　　“是吗，”少屏笑出来“我还以为世界看我不顺眼。”

　　“我还有点事明日再来看你。”

　　“新的工作如何”

　　少屏答：“听差办事，乏善足陈”

　　可晴觉得好友始终有种怀才不遇的感觉。

　　少屏下得楼来往大门走去。

　　有人叫住她：“孟小姐请留步。”

　　她转头一看却是秦老先生。

　　“过来孟小姐，我有话要同你说”

　　少屏只得走到他面前。

　　老先生上下打量她目光如电，霍霍在她身上打转少屏胆怯，有什么事瞒得过这双眼睛

　　精灵的老人最可怕，是另外一种生物他们经验实在太丰富，目光太过准确几乎巳是半仙。

　　老人开口：“孟小姐你在我秦家走动已超过十年。”

　　少屏忽然忍不住握紧拳头说：“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同可晴做萠友，因为我家贫你觉得我配不上可晴。”

　　老先生一愣忽然失笑。

　　在一旁的甄律师也笑起来

　　秦老先生摊摊手，“我予伱这种势利的感觉吗”

　　少屏不得不说：“你没有不让我到府上来。”

　　“孟小姐我不是那样的人。”

　　少屏倔强地问：“那伱有什么话说”

　　老先生看甄律师一眼。

　　甄律师走过来“事情是这样的，可晴将于下月到伦敦就医旅途上我们希望你照顾她，不知孟小姐可抽得出时间”

　　少屏怔住，这才知道她是多心了

　　只有最自卑的人才会那么努力维护自己。

　　一眼就可以看穿孟少屏的心理状况

　　她嗫嚅地答：“我愿意陪伴可晴，我明日就回公司辞职”

　　“孟小姐，我们愿意赔偿你的损失”

　　“我為朋友，不计得失”

　　“孟小姐，你收取薪酬也是很应该的。”

　　“你放心可晴毋需知道这件事。”

　　少屏终于说：“谢谢伱”

　　甄律师替她挽回些许自尊，在可晴面前她仍是朋友身分。

　　甄律师递给她一张支票

　　少屏一看，数目是她目前薪水的兩倍

　　“孟小姐要是你愿意，可以到我们客房小住”

　　少屏颔首，“我明日再做决定”

　　甄律师看着她背影，“一个聪敏到極点的女孩子”

　　老先生点头，“比起她同龄的可晴如一头小蠢狗。”

　　甄律师笑“可晴有福份。”

　　老先生低头“那可憐的聋子是我心头一块大石。”

　　“人生总有遗憾”

　　“匆匆一生，苦多乐少”

　　“我看可晴相当享受生活，乐天知命”

　　老先生叹息一声，“但愿这次手术可以帮到她”

据甄律师所知，秦可晴一出生经过检查就知道是名聋童

　　因受不住压力，父母在她一岁时离异各走一方，扔下可晴与祖父相依为命

　　老先生说：“可晴不知多久没见亲生父母。”

　　甄律师颔首：“其实可晴与瑺人无异”

　　老先生说：“可是听不到音乐，也不知警报你想想，损失多大”

　　甄律师尽量劝解东家，“也许这次手术会有转機”

　　老人又叹息一声。楼上可晴在观看电视上动物奇观节目，字幕使她得益匪浅

　　童年时读特殊训练学校已经习惯这一切，鈳晴对生活细节可应付自如

　　像她的震荡闹钟永远放在枕头底，但是佣人还是每天来叫醒

　　家里人都会一点手语，老先生聘专人來每天教授日子久了，大家自然学到一些

　　最要紧是祖父大能力量保护着她，使她不受伤害

　　老先生说：“我希望她听见婴儿嘚哭声。”

　　小时候的可晴最乖睡醒独自玩耍，累了自动睡着从没有见过那么文静的孩子。

　　难怪儿科医生都说：当孩子乖得不能再乖时立刻要去医生处检查。

　　静寂的世界万籁无声。

　　她只得孟少屏一个好朋友

　　半个月后，少屏陪着可晴出发去看医苼

　　同行还有甄律师以及一名保姆。

　　她们住在伦敦摄政公园附近一间老公寓房子里

　　甄律师说：“是老先生早年置下的物业，你看楼顶多高多舒适”

　　两间套房贴近，一式设计可晴立刻把向公园的一间让给少屏。

　　少屏亦礼让“向后街的窗口有一株櫻花，我要这间好了”

　　可晴躺在舒适的床上，同好友说：“一到这种关头我就把最最琐碎最最早的记忆都钩起来重温一遍。”

　　少屏用手向头部一抓往窗外扔去，意思是叫她忘记

　　可晴苦笑，“约两岁多吧他们在我面前叫我聋子，以为我听不见但是看表情都看得出来。”

　　少屏走到她身边握紧她的手。

　　歇息过后他们去医生诊所。

　　可睛不只一点点紧张

　　幸亏有甄律师主持大局。

　　诊所十分现代化就在市中心，自窗口看出去车水马龙，可晴虽然听不见也知道市声一定嘈杂。

　　他是一个中年人身段高大，精神奕奕有个非常可亲的笑容。

　　一看到可晴便说：“我是张思悯医生你一定是可晴。”

　　可晴与他握手大家坐恏，医生开门见山开始解释。

　　“可晴我将替你做一项手术。”

　　“可晴我想你听清楚，这项手术尚在实验阶段，成功率只嘚百分之三十”

　　可睛本身没有抱多大希望，此刻只答：“明白”

　　“可晴，你对自己听觉情况也有一定的认识吧？”

　　“洳果只是耳膜遭到破坏科技已能克服，正同视网膜可以移殖修补一样可是你的情况不同，你的听觉神经有故障故此线路已断，不能通往脑部我们只得做另外一种手术。”

　　可晴微笑：“医生真了不起那么复杂的事情，三言两语用普通话说出来我们凡人亦听得懂”

　　“手术分两部分，”他指着电脑荧幕图解“首先，在耳朵背部装置一具纽子大接听器然后，在脑部搭上线路使你重获听觉，这比一般电子耳窝植入手术复杂十倍”

　　孟少屏瞠目结舌，忍不住问：“手术有无成功例子”

　　可晴说：“我也想知道。”

　　甄律师也好奇“这等于接手上帝未完成的工作。”

　　张医生：“我知道你们一定会问这个问题”他转头同看护说：“请小咏雪进來。”

　　门一开那个叫咏雪的女孩走进来，她原来只得十一二岁因同病相怜的缘故，可晴立刻对她有好感

　　张医生柔声说：“詠雪，今日麻烦你向这位秦小姐示范一下你配戴的仪器”

　　张医生说：“咏雪，让大家看看你的接听器”

　　咏言拨开耳边头发，鈳晴全神贯注她看到小女孩耳后皮肤下明显有一纽扣大凸位。

　　“请再让秦小姐看一看线路”

小女孩又拨开头顶长发，可晴看到的昰种在皮肤上的一片小小金属

　　“咏雪，请你示范操作过程”

　　咏雪取出一具香烟盒子大小的起搏器，把电线接到头顶轻轻开啟起搏器。

　　张医生问：“咏雪你听得到所有声响？”

　　小咏雪到这个时候才开口并且笑得非常灿烂，“是医生，我听得见所囿声音”

　　医生笑，“每一天就寝之前把起搏器关掉便可以一觉睡到天亮。”

　　小咏雪忽然加上一句：“晚上也戴着可以听见父亲的鼻鼾声。”

　　可晴一听到这句话心头都活了。

　　“谢谢你咏雪，你可以出去了”

　　“可晴，你愿意试一试吗”

　　鈳晴还来不及说好，甄律师已经发问：“手术如果不成功有什么后遗症？”

　　“没有不良后果当然，病人皮肉白白吃苦以及，仍需支付手术费用”

　　“我们可以考虑一两日吗？”

　　“张医生明日是可晴二十一岁生日，之后她一切可以自主。”

　　医生点點头“呵，还有一样我得提醒可晴，病人揭开头骨的时候是清醒的。”

　　可晴立刻瞪大双眼露出可怖的神情。

　　“你不会觉嘚痛我们需肯定找到正确的神经线，手术过程中你会一路回答问题直至医生满意。”

　　可晴终于合拢嘴巴

　　张医生送他们出去。

　　甄律师说：“你们两个女孩子且去喝杯茶散散心我还有点事办，司机会转头来接”

　　在史隆街的茶座上，少屏叹口气“你看秦小姐出外就医，律师司机老妈子一大堆好比公主出巡。”

　　可晴沉默片刻反问：“你希望做我吗？”

　　少屏一早有答案：“醫好听觉才问我这个问题不迟”

　　可晴喝一口茶，“张医生像不像科学怪医”

　　“政府医院认为他的手术太过奇突先迸，费用过汾高昂成效又不高，故此拒绝资助研究”

　　“咦，少屏你怎么会知道？”

　　“我听过他大名他的研究工作全靠私人经费，令祖父就是他的赞助人之一”

　　“呵，全为了我”

　　“可晴，你决定做这次手术”

　　“可晴，明天也是我二十一岁生日”

　　“我不得已早已自主。”

　　“少屏我一向佩服你独立果断”

　　可晴说：“我们明日一起庆祝了生辰再说。”

　　少屏有点沮丧“过了二十一岁，立刻走下坡很快老大。”

　　“你担心这种虚无缥缈的事后日我还得给医生掀开头骨检查呢。”

　　少屏恻然“吔真难为你了。”

　　可晴说：“可惜在伦敦没有朋友”

　　“唏，可晴你少担心，有香槟哪怕没朋友”

　　“你说的是酒肉朋友。”

　　少屏柔声道：“世上所有朋友都只在晴天出现”

　　“少屏，我会补偿你”

　　“我知道，施比受有福”

　　第二天一早，甄律师送了蛋糕与花上来

　　老先生与可晴通电话，由保姆转达“觉得手术可行吗？”

　　“很刺激已决定试一试。”

　　“太恏了祝你成功。”

　　“只得百分之三十机会”

　　“那算是合理的比率，只得百分之一机会也要试”

　　所以秦庭桂是一个非常荿功的生意人。

　　两个年轻女子并没有外出大肆庆祝

　　她们静静在公寓里聊天。

　　開学第一件事就是领书。九门课三年里要学的东西一下子拿到手了。想起小学的时候每个学期报道时带着一堆早在假期开始没多久就寫完的作业，去向老师“换”新课本的情形新的东西总是或多或少可以让心情变好，以前总是会“很争气”地在拿到课本后把书中能夠做的题目都做完，算是自我挑战也是一种寻觅傲娇的方式。

　　不过高中发下来的课本已经把人吓傻。排队领书的场面简直像是难囻领救济粮所有人的话题一瞬间从中考分数切换到了课本。

　　“这么多我们要学这么多…”

　　“是啊，但是目前担心的是一会怎麼搬回家去呢”

　　“抱一半背一半吧，坚持坚持应该就能行”

　　那天我的书包底部被书角扎出了一个洞。从迪士尼带来的包还未正式开学就被课本欺负。这高中的一开头就和我如此“对着干”往后可能会发生的无奈事件，估计多得有点不敢想

　　一个人驮着堆积起来厚度高达半米的书，步履蹒跚走出学校学校是新建的，处于新开发区出租车实在少得可怜，只能步行向前包破了，我不能洅将大量书装在包里于是手的负担又就此加重。加之从小学就养成走路必听歌的破习惯现在抱着这么一堆书，我依旧掏出了耳机

　　两只手快要使唤不过来，心情指数也在急剧下跌眼看公路上还没有出现空客出租车，我开始不愉快起来似乎在一刹那就感受到了极夶的辛苦。沐希选择把书搬回寝室两个人路线不同，所以我走在路上无人聊天方圆十米之内也没有同学——不过就算有，这会儿也没惢思搭讪了五百米的路不知道走了多久，来到十字路口总算遇到出租车。

　　回到家整个人瞬间累崩

　　把课本挪回家时，我发现書桌上那些从香港带回来的小票还没有整理于是抛下书，到书桌玩发票我不敢预算当下的自己与预想未来的差距，只觉得这三年大抵嫃是人生最累的三年

　　其实课本只是冰山一角，正式开学之后适应晚自习又是个累人活。

　　我曾在军训期间的某一天出于心血来潮在宿舍呆过一晚那个晚上过得并不轻松愉快。刚吃完晚餐时还和室友说说笑笑到了晚上八九点的时候就开始有点后悔了。尽管之前嘚交谈还行却莫名地开始想家。明明学校离家不过几公里的距离那天一直在下雨，我穿着凉鞋去宿舍楼下走。脚上粘住了些沙子赱起路来整个脚步十分不舒服。

　　那些随着雨水溅起来的黏在脚上的沙子像是一种生活琐事般的存在。甩掉了这次很快会黏上新的。永远都别妄想能够拥有那种一点麻烦都没有的生活要么把麻烦都化为自己乐意处理的事务，要么就被麻烦吞噬。老老实实地接受每┅种生活中突如其来的不适感果然是最容易做到的。

　　我回到宿舍安静地把所有带来的东西都整理好无聊地开始刷手机。彼时朋友圈不太盛行所以多半在贴吧上看些有的没的帖子。玩够了就爬下床走到宿舍门口，看到楼下一群人排着队在领凳子眼下全是密密麻麻的深蓝色宿舍大门，每个门里都住满了来自各地的同学随后我立马想到，赤裸裸的全是竞争对手

　　不觉得害怕，只是怎么样都没法找到家里的夜晚才有的那种温馨感了凑合着在宿舍躺了一个晚上，完全没有睡着不到天亮我便匆匆爬起来，吃着前一天和妈在超市裏买的零食从哪之后，我宁可很晚地坐车回家也不愿意在宿舍睡觉。同学之间还挺好环境也没那么差，但就是不愿意

　　我不能說我有多么挑剔，虽然我确实也挑剔但每天晚上学校大门口停满的私家车足以证明，很多同学都是不愿意住校的在有第二种选择的时候，我不相信谁还会选最差的那一个沐希则是个特例，坚持要在宿舍住；“体验新生活”是她的理由尽管她家到学校的距离比我的还偠短。

　　直到有一天重感冒来袭她才决定晚上也回家。脱离了家多多少少会少点什么不论离家的距离有多近，没住就是不一样。囿时我也会安慰自己其实自己很幸福，毕竟班上的外地同学连周末都不能回家彼时的自己还经常用这个来激励自己要好好学习，加之對香港的热爱有增无减所以每一天都十次八次地告诫自己，要好好学习

　　在一场无比激烈的竞争中，处于上层的个体纵然很累却鈈会抱怨。通常他们能将许多忧虑感转化为强有力的前进动力；但是处于底部的就不一样了忧虑感多半会促使他们破罐子破摔。最常见嘚现象就是这样我自己的成绩还算满意的时候，说好好学习多半时间就真的能好好去学了，不过这种“好”状态只维持了短短一个学期

　　起先我对晚自习也没有那么多的厌恶感，只是花了好一阵子去适应话虽这么说，但连我自己也不清楚这种没有厌恶感的时期，竟然短暂到了连我自己都难以置信的地步就像一些潜伏期很长的病症，患者在最开始完全没有意识到当不适感出现的时候，病情却巳经很严重

　　小时候听到晚自习这个词，脑补的画面并不差坐在通风良好的教室里，窗外有虫鸣夜空里有繁星，老师慢条斯理在講台上说着些什么而我所上的晚自习，带来的不是轻松而是接连不断的紧张感。极大的疲累感从每个周日午饭后就开始将整个内心占據满脑子都是“晚上就要去学校上晚自习了”，“好晚才能回来”这样的想法连午觉都没法睡得安稳。

　　更重要的是周日的晚自習意味着翌日就是周而复始的周一。

　　开学几周状态就“糟糕”了起来。觉得每周都一样无聊感如浪潮般一波波袭来。好在那个时候无聊和学习是两码事彼时乖巧的状态，无非是前一分钟还在嚷嚷着“好无聊啊”后一分钟就老实地拿出练习册开始刷题了。也很清楚这些题一刷，就要刷三年这听起来确实让人有点毛骨悚然。只是大家都这么过自己也得跟着这么过，没办法长辈们都不断强调，必经之路一定有必经的道理

　　课程很快就随着天气入寒而变得越发难起来。曾经狂妄的我被一套扣掉了几十分的数学卷子吓到说不絀话

　　随着半期考试的分数一门一门公布，我意识到再也不像以前那样以“几分几分”来算被扣分数了要换成“几十几十”。一时驚慌失措方才意识到，身边人大多数人也是这样

　　回想起学期刚开始时，竞选各科课代表沐希的同桌和我选了一样的科目——英語。出于竞争对手的身份彼时我对那姑娘的态度，就不是“诚心想当好朋友”的当然，姑娘于我也不热情选举方式是全班投票，由於姑娘还竞选了其他的职位于是英语课代表就稳稳地归我了。

　　尽管两个人都当了课代表关系还是有些许微妙。在之后的上课日子裏沐希，以及那姑娘还有我每次英语成绩一公布就要比。谁的完形填空全对谁的听力全对，谁的作文只扣掉了一分等等

　　人总昰一不小心就变成了自己讨厌的样子。曾经我厌恶那些因为竞争而放弃友谊的人如今自己也是；曾经说过太多次不和别人比，如今自己喰言还理直气壮

　　难以置信，一直以来我对成绩的在乎程度竟然如此之大期中考试的英语成绩由于老师的疏忽，我的分数少算十分试卷发放下来的时候，老师站在讲台上说“分数不对的同学，下课在课代表处汇总然后再由我核对。”老师已经这么说少掉的那菦十分肯定可以拿回来；但我当时情绪激动到课都听不进，满脑子都是“少了这十分年级名次该退后多少啊！”越想越焦急，到最后竟嘫开始鼻子泛酸

　　那一刻，我十分厌恶那个焦虑的自己

　　这几个月下来，我不知道自己的努力程度究竟是多少也不知道能收获嘚回报是多少。我的心里想到的只是，距离班上第一还有多少分还要在哪些科目上多下功夫。

　　然而我的学习能力也确实有限或許由于我太晚才意识到，并在此之前不断高估自己的能力；导致结局与理想的差距太大滋生了太多难以承受的痛苦。往后的日子一步步證实了我能力的限度,唯有高一的第一学期我的成绩危险地挂在距离理想高度不太远的地方，也稳妥地把叛逆的心给拴住了一阵子

　　癍上同一排有八个位置，分成四个小组沐希在我的左边，钦在我右侧相隔一个走廊。军训的时候不站在一块我没有和钦说过话。只昰有天中午放学走过钦的桌子边时，我的书包把钦的文具袋碰掉到地上蹲下身准备捡起来时，坐在位置上的钦也弯下身两个人的头僦那么狠狠地撞到了一起。通过撞头来相识有几分好笑；从那以后同桌日渐就变成“邮递员”，帮忙传送我和钦的小纸条

　　聊天内嫆多半是恶搞老师的小画像。譬如语文老师的小双下巴要画三个，眼睛也必须增添好几分喜感的神色两个人互传这些各式各样的画像，然后在上课时憋笑

　　天气好的时候，十点左右会有很棒的太阳晒进教室倘若我正巧坐在窗子边，就会产生一瞬间的欣慰感不好恏听课传纸条，似乎也让时间过得快了一点点

　　只是在心底，我还是一如既往地介意成绩

　　冬季来临，第一学期接近尾声期末栲试我很悬乎地拿了一个还凑合的名次，以至于那个寒假我没有多少难过的情绪钦要回老家，彼时两个人的关系已经十分好我们相约烸天发短信，哪怕是吐槽生活也行

　　出于要补课，除夕之后的新一周就必须回到学校假期间，我的思想每天都在挣扎想要完成自巳其实根本达不到的计划；而现状是常常在一套才写了三分之一的试卷背面乱涂乱画。

　　过年的那几天和爸妈自驾去海南高速上再也無法寻觅到儿候出去玩的激动，装逼情节竟驱使我在服务区休息时背单词而不是狂听音乐、看视频除夕之夜许多家庭应是都围坐在一桌豐盛的年夜饭前看春晚；我随着爸妈，三个人安静地坐在车里小汽车由北向南，一直行驶到三亚普通五星级酒店于我脑海里再也不是什么让人享受的美差，整个人都被“自己要多努力以后才能靠自己的能力来住遍四处的好酒店”这种毫无尽头的焦虑感所包围

　　想多叻，压力就大；自始至终这都是必然。

　　只是那个时候看高考还有点距离；所以一边觉得压力大，一边又深切地感受到这压力来源很不透明。像是“想太多”一般自己闲的没事给自己不断施加了太多压力。

　　是啊为什么要想这么多。

　　彼时我完全无法想象这种情形会恶化到什么程度。不恶化我或许只是保持着“有一点难过”的状态；不好的都经历了很长潜伏期，在后来的时光里接踵而來

　　返校补课时，回到离别了近一个月的教室抽屉里又塞满了大量的课本以及资料书，又要上演周而复始的日常除了可以见到几個朋友之外，其余实在没有什么值得期待的

　　怎么说呢，那句“大家都是这么过的”一遍遍在脑海循环但事实并不是想多了就会起箌相应的作用。想多了会烦那种从心底像火山即将喷发一样的烦。见到小伙伴心里算是松了一截。

　　聊天能暂时性地把那些别人看來全是“胡思乱想”的思想给遏制尽管对于我来说，那真不能叫做胡思乱想因为每一个类似套路的东西，都按照脑海里特有的模式有條不紊地进行着但无论如何，能暂时放松一下大脑也是好的

　　倘若高中生活真的是完完全全被学习占满的话，那估计除了学霸其怹人都要疯。好在友谊的存在使得生活多了一丁点姿色但女生之间的关系总是很微妙，不是人人都能很好地玩到一起比如沐希和钦。沒有明显的性格不合爱好也谈不上相差太大，但是三个人在一起总难免陷入尴尬久而久之，我要么单独和沐希要么单独和钦。高中嘚班级里好似确实少了些拉帮结派孤立特殊人群之类的现象，但圈子还是有的

　　当然，真正的学霸不属于任何一个圈子可对于普通人就不太一样，一个人吃饭怪怪的毕竟不像学霸一般边咀嚼边背书；一个人去厕所也怪怪的，因为不像学霸那么健步如飞本着一颗想当学霸的心，却打死不肯接受那种孤独我的成绩，终于第二学期开始下滑

　　“和朋友玩还是要紧的。”这是入春几周之后得出的ㄖ常感慨

　　没有月考的时光里，只是上上课刷刷题，日子还比较好过随时关注韩流的我硬是把钦也拉入坑里，前前后后的“邻居”们下课会一起看某某韩团最新发布的MV之后你一言我一语地点评。哪个成员腿粗哪个成员整容严重等等。到了快要放学的时候大家便开始商量吃什么，学校门口的摊子换着换着来吃到腻了，又无奈地回食堂打饭

　　可考试就像前行时明知有却不得不踩的地雷。地雷一炸开所有之前的日常都会被“比分数，比名次”这甚是要紧的事所淹没考得好的时候，心里会不要脸地觉得世界还挺美好；一旦拿到了不满意的试卷整个人就几近崩塌一般，绷着脸连吃东西时都像是丧失了咀嚼的动力。诚然我不得不说不止我一个人这样；只昰我的程度有些严重。

　　最要害的点是那种心里对自我的极度不爽，我是不会表现出来的哪怕心知肚明，最后气死的是自己也不會流露“我很在乎这些考试成绩”的情绪。倒还真有同学认为我无所事事对成绩全然不care；所以，人不可能只有一面这话实在太对了说來也有几分无聊，高中时光除了学习和少得可怜的玩乐，确实是难得再找出其他东西谈恋爱的维持半年都算长久；也有相约打架提着幾根来路不明的钢管，放学后在小巷里会面的一群人追着另外几个狂跑。这些也算是青春与高中时光的结合吧。

　　我必然是不恋爱吔不会约人打架的晚自习传纸条才是我必不可少的行动。通常是上一秒把钦的纸条扔过去下一秒沐希的纸条又被传送到我桌上来。不鼡想都知道玩到这个地步，想让自己的名字回到成绩单的最前方注定是天方夜谭三月初的风昼夜不停且力度不小，这让人总会产生去春游的幻想或者是在凉快的夜晚坐在屋里悠然地吃水果。

　　果然是得不到什么就越想要什么。对于苦逼的高中生来说没有几个晚仩是不被占领的。但好在晚修期间老师通常不在教室所以我们偷着玩乐的动作也比较猖狂。不料门外的风更猖狂还没拿到沐希传过来嘚纸条，风就又把它吹回了沐希的桌角

　　我用一种抛媚眼一般的眼神看着沐希，示意让她去捡她翻了个小小的白眼之后捡起纸条，並且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拿到纸条之后没有立马给我，而是又写了好些内容我倒也好奇，所以一直乖乖等着她再次把纸条扔过来后來的聊天内容完全切换到捡起纸条后添加的内容上面了。

　　“你肯定不知道咱们班可不止你一个人喜欢香港。坐最后一排那个妹子她也特别喜欢哟。”

　　“骗你干啥刚刚捡纸条的时候瞥见她，正好想到还没给你说过呢”

　　“这这这，我要认识她！”

　　我随即写了张便条传过去从第一排“几经周折”地把纸条送到最后一排。内容不过是问候和几句简单得不行的自我介绍用激动无比的口吻說自己有多么喜欢香港。字迹很潦草甚至是丑。

　　妹子叫鹿我们认识的过程实在简单；但那种开心的感觉在冗杂绵长的高中岁月里佷是难得。内心被学业压力压制太久以至于认识一个新的小伙伴就会开心好长时间。

　　一直以来在班上以痴情香港而“闻名”的我先前还一直很遗憾自己没能找到同类。和鹿因为香港而玩到一起，多亏了沐希的功劳鹿总是坐在教室最后，安静地看自己的书鹿给峩说，自己最好的朋友在隔壁班所以课间都会去找自己的伙伴聊天。课间我也总是会和钦呆在一起教室外面的走廊，是女生们聊天的黃金聚集地所以和鹿最初指通过手机短信联系，哪怕在一个班级每天也发很多很多消息，后来还写很多很多明信片与纸条

　　要说當初对自己的期望，无非是成为一个标准的学霸拿着令人眼红的成绩单。毕竟那个时候成绩是最重要的。只是才一个多学期我就被現实打脸——自己只是在无耻地空想。谁都想给前程好好铺路但是拐点出现了就是出现了。说自己不适合学习也好心浮气躁也好，我離学霸这个境界越来越远

　　我欺骗自己，成绩下滑也没关系以后还能追回来嘛。总是十分侥幸的认为自己是在努力的；没想到却昰越来越差。后来我更真切地感受到破罐子破摔，真的很疼

　　生活一如既往，日常活动反反复复每天下午放学，鹿都会去找隔壁癍的小伙伴而我多半和“左右邻里”延续着最后一节课就在讨论的话题/最近淘宝出现了些什么新奇的小玩意；哪一家店铺的本子特别好看；谁又买了一个很漂亮的文具盒；以及，刚刚上课的老师出现了什么特别喜感的行为最后一项，是能让我们笑最久的乐子当然在此僦不会过多考虑对老师尊重与否了，能玩的时候只想到开心点就好

　　和鹿一直处于只是“频繁发短信”的层面，鲜有一起出去玩连課间待在一起的时间都很少。但没有断过联系很快成为无话不说的知己。两个看起来未必相识的人却是很好的朋友“诶，我还不知道伱和鹿玩的这么好啊”这样的话也有同学给我说过几次。

　　如果校园生活只剩下和小伙伴的玩乐会不会玩出问题来。这种臆想在萌芽时期都没到达的时候就已经灭亡毕竟现实的土壤根本没条件播种这样奇怪的种子。该有的矛盾还是有该出现的糟糕心境还是会出现。

　　我一直以为被自我的内心矛盾困扰并无大碍毕竟高中生活应该丰富一点；而整个人从眼睛到内心都在死死盯着成绩。我以为能够海纳百川的心实际上装不下除了成绩之外的任何东西。当这种矛盾已经开始影响我的生活的时候我才意识过来，但此时起先无法解决嘚痛苦被再一次地放大

　　由于我的轻视态度，我的成绩很快给了我“最棒”的回馈第二学期的半期成绩，我的名次猛退到成绩单的Φ间彼时心慌不说，我还不停自嘲般安慰自己因为文科的存在，名次才这么差劲文科以后又不读，管他呢没想到我的名字再没能囙到前面的宝座，整个人也越来越散架连要攻读的理科成绩也开始日渐滑落。

　　连自己都觉得出乎意料诚心想当学霸的心这么快就被扼杀；对学校没有厌恶感的状态就此消失；“好好学习”口号喊不断的乖学生时期就此为止。

　　早晨十点多的那个课间会觉得抱着掱机看视频比背单词要舒服；在走廊边和小伙伴聊天晒太阳会比坐在教室刷题要愉快。类似的小活动可以对比的还有很多。结论无非就昰除了好好学习之外的事物，都能带来更多的乐子

　　每天傍晚天开始变黑，此时脑海里多半是心心念念的垃圾食品其实大脑需要嘚是休息，并不是那么多垃圾食物；可这种时候谁还顾及那么多和健康挂钩的东西呢来一碗热腾腾的炸土豆，在小纸碗里倒上将近淹没叻一半土豆的辣椒粉辣到已经要流泪的时候，还说明天又来买吧

　　明天和今天不会有差别，日子一眼可以望到头

　　晚自习之前通常有一小时空闲时间，这是和钦去操场散步的大好机会两个人不多不少刚刚好。人多了就失去了散步本身的意义，谈话立马变成尬聊不知道疲倦的大脑是不是要比正常状态下的大脑更容易乱想。

　　操场的路面全是细沙学校在一年前就宣布，要修出一个像样的塑膠跑道红跑道配上绿草坪。如今细沙还是满满铺了一地没有动静。学生们并不在乎；校方食言没什么大影响为什么要在乎。这种未荿形的操场正好可以边散步边踢沙子当作一种发泄的形式，尽管有时候也会遭遇作死的下场——踢了一鞋子沙

　　沙粒在鞋子里欢腾著，让本来就有点毛躁的心更为不安发生这种情况的时候，每次我都会对钦吐槽“小沙粒们又在我鞋子里雀跃了。”

　　“哈哈小沙粒。”诙谐的语言可以让我们笑上好几分钟后陷入短暂的沉默，进入一些比较“正式”、“严肃”的话题

　　“诶，咱们这快一年叻吧”

　　“是啊，挺喜欢一起出来散步的”

　　“可不是嘛，啥都在扯哎，太阳下山又要回教室上晚自习咯。”

　　“没办法呮能上啊没事，我们可以传纸条呀”

　　“对了，我想到一个事情”

　　“你说高二咱们还能在一个班吧。”

　　“肯定肯定不鼡担心。”我们磨磨蹭蹭地走回教室迎接那个黑夜里长达两个半小时的晚自习。黑黝黝的夜空看不到星星老天像是也要将希望断了一般，留下无穷无尽的黑夜让人不得不死了那条幻想的心。双腿乖乖地开始爬教学楼的梯子还是得上，不想上也得上

　　钦也不说话，两个人安静地一层一层网上走会产生一种本来就已经蛮疲惫，却还被再度抽干的感觉为了不想上课，大脑编造出了无数的花言巧语最后除了感动了自己之外，没有其他任何作用

　　这学期较之前更为不认真，种种说出来定会被贴上“不正当”、“不应该”标签的思想开始浮现唯一让我“暂时脱离危险”的是成绩还没有差到不能见人的地步。从当前成绩来看高二分班留在原班级不是问题。虽然峩不得不承认不能再进入第一考场考试，缺失了那种作死的优越感浑身都十分不适。

　　书难读时间倒也不慢。

　　考完期末那天丅午和钦叫上平时在班上玩的不错的几个妹子去KTV，四五个人谁也不喝酒但为了营造气氛，就点了两瓶放在桌子上大家顺理成章一般，陆续唱自己拿手的歌没有很情绪高昂，也不亢奋按照学校的老惯例，考完试就放假相隔几日之后公布成绩以及分班结果。

　　年級前两百名以内的人还留在原来的尖子班。其实两百零几名的也完全没有问题按照往年的分班结局来看，甚至名次再往后一点的同学也还是留在了原班。班主任从一入学就不断强调成绩在高一有两大重要“用途”，一是为高考打基础其次就是这次分班。没有经历過的人当然不敢说是危言耸听还是事实就是如此；如果高二被分到一个不好的班级那么往后的日子就可谓没多少希望了。

　　话从口出同学们都好在意也好拼命，不过是为了高二能继续留在尖子班全班人有着一样的梦想——进尖子班，考好大学当然，如果梦想不一樣就不会在这里拼死拼活争成绩了。

　　分班结果有些出乎意料我侥幸留在原班，而钦没有

　　她两百零二名，按理说留在原班完铨没有问题可她却以第一名的成绩“完美”进入了一个普通班。开家长会的那天爸妈都没有来我一个人不紧不慢地走下公交，从校门ロ晃悠悠来到教学楼在楼下一眼就看到钦蹭在走廊的栏杆上。

　　小伙伴亲密到一定程度其中一个人出了点事，另一个一定会跟着难過这样的感情，踏入社会之后通常会急剧减少；但也有一直坚贞地保持下来的功利以及现实无比的世界，终究还是存在着温暖的东西

　　我来到她身边，也不说话两个人默默站着，一起盯着走廊外面发呆

　　发呆分很多种，有时仅仅因为有点累那样的状态通常較为惬意；也有源于不开心的，且占据了绝大多数人总是很难贴切地描述出心累是什么感觉，像是“受够了”但又还差点儿什么。

　　有明显压力的时候会羡慕云朵的悠闲。不明白为何人就这么多事不仅多事还多愁善感。高兴的时候会说那些难过的人都是没事找倳嘛，明明可以不用在意的事情偏要扯来给自己增添难过的味道；但当自己陷入漩涡，别说维持之前的乐观思想了连如何挣脱都成了問题。

　　说起来不开心真是一件好惨的事情好像扯远了。

　　发呆终究不是办法思想挣扎了半天，想到的只有去找班主任

　　班主任在高一教室讲台上站着，彼时里面已经坐了将近二十位家长成绩单被班主任握在手里，面无表情的她面对着多半亦是面无表情的家長们或许是出于潜意识里对比较成绩的恐惧感，第一眼看到那叠纸的时候我的心不由自主地扯了一下。

　　尽管不抱多大希望却还昰准备试一试，看看班主任能不能帮钦换一个班作为学生，也不存在什么面子问题更何况面对的是相处了一年的班主任。有时候想通叻就像是卸下了一身的负重，做什么事情都不再充斥着那么多忧虑。

　　“咱们班上有几个教师子女大家都知道，教师子女可以无條件留在原班这是给老师们为数不多的福利了，希望你们理解分班这个结果，我去问问管理处能不能换但不管怎么换，回到原来班級都不大可能了你们还是做好心理准备，作为老师也没有办法”

　　“能换一个好点的也好。”我心里这样想“不管在哪里，我们嘟要好好努力啊”

　　家长会之后的第二天，钦收拾行李准备回家发生了这些着实让心里不愉快的事情，可日子还是要继续“算起來也是好久没见爸妈了呢。”她发了这样一条短信给我

　　“嗯嗯，所以快回家吧暑假要开开心心地过，下学期尽管不在一个班也還是可以天天见面的！路上注意安全呀。”暑假的开端是个晴天然而我没有了高一上学期假期的那种雄心壮志，什么每天要学多少小时嘚誓言也不再轻易说，心里确切地清楚宏伟的计划自己是做不到的，只是表面不肯承认“当能力跟不上野心的时候，就叫自大”峩的自大，悄然之间开始膨胀在暑期阳光的滋润下，越发变得有声有势

　　女生的琐事总是多到不耐烦。

　　沐希去了文科班联系頻率如负斜率很大的函数图一般急剧下滑。人总是很奇怪高一下学期时，我的成绩在下滑而沐希一直在进步。两个人关系日渐产生了┅些微妙的变化之前的无形天枰被打破，友情似乎不那么稳定哪怕是在后来的时光里，这种小插曲在身边也一样发生过一如既往的惢知肚明，没有人点破

　　尽管心里有那么些在意，也还是得顺其自然顺其自然，换言之就是坦然地接受人人都有的隐约要冒出来叒很快被掐掉的妒忌心。不玩就不玩了吧会失去老朋友，也总会有新的人出现浅浅的失落感也随着时间流逝而淡褪。

　　诚然我在高二的新班级没能交到多少朋友。出现了很多以前只是稍有印象的面孔当然也有在高一时就听过传闻说多么牛逼的学霸。几十个人坐在敎室里有透露“自我感觉十分良好”气息的、也有家境殷实而拽拽的、还有还没开始上课就已经在背单词的，我四处环顾看到高一原癍的同学，一时有打招呼的念头但随即又被自己制止。

　　毕竟不熟估量着以后只能每个课间去找钦了，突然看到鹿站在教室的后门ロ她不想进来。我没有想过鹿会留在这个班这简直是个惊喜。高一一年来几个伙伴对班级的热情都几近降到零点。说到班主任是否負责这个话题绝对是因人而异。于是作为非收益方满意度自然不会很高。

　　“如果鹿也在这个班那就还好。”我自言自语并发叻一条短信给她以核实这件事情。

　　“高二是高中生涯中最重要的一年有的同学成绩上来了就上来了，那些滑下去的多半也就在下面叻”我的分班成绩相较于高一伊始简直是一落千丈，班主任走进讲台一针见血地说了这句话我预感到自己再也回不到前几名的宝座了。

　　有点失落虽然是个新的开始。兴许我本来就没那本事把成绩一直稳在最前以往的好名次多半来自好运的眷顾。我却理所应当地紦这种运气当成自己的妥妥的实力会有人说，运气亦是实力的一部分；可谁都知道能一直被运气笼罩着的人实在太少。失宠的时候只能一边沉浸在昔日的辉煌里一边难过地不解现状。

　　名次从前几直降到中部一点也不光彩。我又回头去看到站在教室后门边的鹿，安静地用袖口围住嘴此刻的我，和她有着一样的心理——呆在这间教室里不舒服

　　“还有两年啊，怎么混是好”像单曲循环一般，一直在心里重复这句话换作高一时候的自己，第一天上午的课程结束后准会冲到紧邻校门口的小书店买上一摞资料书，然后美滋滋地抱回教室用美滋滋这个词形容真的毫不夸张。就像昔日玩网游跑到网吧前台递过去几百大洋后，回到包间里心满意足地看着刚到掱的绝版装备体验着内心涌出那难以抑制的快感。如今不再追求虚拟成就感的我在现实里也没了真的成就。

　　“你们看到贴在楼下夶厅里的成绩了嘛沐希是文科第一呢！好厉害啊，就是我们高一同班的那个妹子”后面几个曾经和我同班的女生在聊天，感觉自己很鈈巧听到了并不想听的内容原本就不太美的心情变得更黯淡了。

　　不知道问题出在我身上还是其他地方并不是多嫉妒她步步攀升的荿绩，这毕竟是人家作出努力换来的再者如今两个人的学科已经不同；我也没有刻意不去理会她，可事实就是以成绩划分为一个个等級的同学们，一旦打破了之前的“阶级状态”友谊注定多多少少会发生变化，说白了就是不会再像从前那般好相应地，成绩越好巴結的人亦会变多。

　　只是这么失去一个朋友心里还是会感觉怪怪的，皱皱眉也不知道自己究竟错在哪里

　　从高一能找到一群小伙伴疯来疯去的状态，过渡到高二班上只有一些能叫出名字的同学想分享冷笑话都无法找到对象的生活。

　　自己的成绩在现在的班普通到成绩单上缺了也不会被发现的地步。每每想到此就有那么一点点羡慕钦，以第一名的成绩在班里闪光也会质疑自己这些奇怪的心態，是“宁做鸡头不为凤尾”对，还是“宁为凤尾不做鸡头”对。

　　当然“凤头”是最好的。

　　无法成为“凤头”也还是得给洎己一个身份吧那些数不清的中间人算什么呢。

　　想起初中时期一个可以算作“励志故事”的事

　　初中班上一妹子，名次在一百來人的班级里排在大约五六十一次被老师随机点起来回答问题，妹子支支吾吾没有答出来至今都记忆犹新的是，那位嗓门一提楼下几層楼都听得见的老师短短说了几句话：“你知道么，最惨的不是最优秀的人不是最差的人，偏偏就是你这种夹在中间不上不下的人”

　　后来初三，妹子虽然没有逆袭冲到班级前三之类的“宝座”但也稳稳排在了班上前二十名，这在当时整个年级的排名中已经算昰光彩的了。妹子做了多少努力大概不会对别人说吧。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当中间人是不好的。

　　钦也早早看出来沐希和我关系嘚不对劲她说，“好聚好散”就是最好的诠释确实如此，把重心放在自己身上去生活周遭变化带来的影响都会在或长或短的时间内消失。兴许这种状态才是最本真的“高中日常”。但强烈的孤独感袭来的这个高二开端还是让我不得不为这种日常叹息。

　　还有一點要害的不同就是高二要月考。很多时候我真的很想说一句“考试本身没有错，但那种考完试互相比得死去活来的做法就很不喜欢了”傻子都知道，这种事情是逃避不了的你只有面对，若无其事地面对每一次月考的考场分布，都依据上一次的成绩所以第一考场嘚人，都是发光的自带Bling Bling特效。

　　中途休息的时候相识的同学一起上厕所，出来后最先走到的就是第一考场

　　第一考场。走进去嘚同学总是光荣无比和剩下的同伴道别的时候，其他人的眼里好像都在放光“如果我下次也在第一考场多好。”这种声音一定是很哆人内心都响起过的。

　　似乎有些夸张了但羡慕是一定有的。就像总有二十几岁的妹子们议论谁谁谁找的男朋友更好一样学生时代總有人讨论谁的学霸光环更耀眼。在往后的日子里我也反思问题好像是出在自己对攀比成绩的无可奈何，而不是攀比成绩本身倘若按照生物进化论所描述的“适者生存，优胜劣汰”那样来“整顿”一下整个学校的环境恐怕我早就要被淘汰掉了——周围的人对于攀比成績的态度看起来都比自己从容太多。

　　好在没有这样的事情发生琢磨片刻，也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有拼命“进化”，在生物圈里成為类似神一样存在的；自然也有对竞争后失败结局妥协转为甘愿态度的。后者通常被挂上懦弱的头衔再这么顺理成章地想下去，就要紦自己和完全程度的懦弱划等号了

　　可有时候觉得，自己心底也没有那么在乎

　　回到第一考场这个梗上。

　　这间考场里的四十來人无需赘述，众所周知是学校的精英抛开个人人品不说，一个长期入驻第一考场的人周围人的态度都是礼貌到位，胡闹有度的惢里住着一个爱慕虚荣小人的我，自然也喜欢这光环但自上学期起，我对学习的兴趣就像一杯不断被勾兑的饮料越来越淡。尽管似乎莫名多了些纯净感终究是越发无味了。

　　携带这种文艺的厌学态度想进入第一考场的愿望越来越无法实现，它日渐沦落为妄想吃鈈到葡萄就说葡萄酸，不良心态让我对长期稳坐第一考场的学霸们渐渐失去好感有时候还会和几个伙伴议论。

　　“成绩好有那么了不嘚么不就是风光地在老师面前多获得一些称赞么。”

　　“是诶排除这一点，还不知道人品怎样呢不可能哪儿都狂捧书呆子的。”

　　“的确不会主捧书呆子但倘若是精英，那就说不准了智商、情商双双压倒咱们这些学渣。”

　　“那有怎样自己也有自己的日孓过。”

　　“我说你们别比了吧何必让自己难过呢。学渣自有学渣福对不？”

　　每两场考试之间的Break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的嘟是些学霸们不屑于听的费时话题说这些不能让成绩变好，还会引来一些不太好的情绪真正的学霸，哪怕是在两场考试之间也要看筆记的；有的牛人甚至可以把一本不厚不薄的笔记全部浏览一遍。

　　如果真的做到学霸快乐地当着学霸学渣愉悦地当着学渣，整个生活就太平了然而事实是，学霸真的在快乐地当着学霸学渣却没几个真正甘于当学渣的。尤其在高二分班之后我这样的“坏学生”日漸显得不伦不类起来。愿意和我议论吐槽学霸的只有成绩排在班上尾部的几个人。

　　说多了惹人嫌于是这种酸得发馊的讨论，能忍住不说也便不说罢好过不好过，活在高中还是得学习。

　　时间好像也没有那么慢入秋之后，气温以短跑冲刺般的速度像零度逼近在靠近零度的时候，又戛然而止校服里的那一件短袖渐渐变成长袖，没过多久又添了卫衣再后来连卫衣也不能抵挡严寒；轻薄的羽絨服开始上阵，整个人越来越鼓变成了一只企鹅。一只感觉不那么舒服的企鹅

　　我还是依旧和鹿写明信片，这种习惯倒还捕捉了很哆小思绪课桌抽屉的左下角，堆满了一次又一次淘宝的狂购上课时刷遍了有“韩国可爱文具”标签的淘宝店，快要放学的中午成堆的赽递短信出现在手机屏幕上冲动消费并不能缓解多少压力，却照做不误

　　苍白的每一天，快递短信就像那种带来希望的小光点把眼前照亮一瞬。

　　“耶——去取快递啦”每次收到快递短信，我就立马告知鹿通常两个人都会有快递，有时候只是其中一个人但哆半是一起去领。

　　走到校门口数量三轮车搭载着大家的”宝贝“，早早停在了各自既定的位置中通在出学校左手边的大石块附近、圆通在正对校门的人行道旁、韵达在十米之外的电杆树下，诸如此类买多了，便记住了所有三轮车的停靠点今天往左走，明天或許就是直走了。

　　快递员也不会闲等同学们来“翻找式认亲”早早地把纸箱们平铺在地下，正面朝上收件人的姓名与号码处于最显眼的位置。放学的人流匆匆私家车，公交车都在校门口这唯一的公路上舞动喇叭声不断，熙熙攘攘的嘈杂声也不逊色但比起马上就偠拿到“宝贝”的心情，喧嚣不值一提

　　随身携带的钥匙成为了拆包裹的绝佳利器，在艰难地把大包小包的东西从满是灰尘的小纸箱裏揪出来之后看到人行道边缘塞得不能再满的垃圾桶——呈现各种形状的快递纸箱七零八落地散在地上，垃圾桶的顶部也几近要溢出纸盒来让人觉得再不清扫，垃圾桶就要爆炸一样每每此时，我就会很欣慰原来，我真的不是一个人

　　“买快递的人，真呀真多啊！”我一边得瑟一边逮住钦的校服袖子甩。

　　“哎呀衣服快要被你扯垮啦。你还得瑟快递小哥都认识你了。”

　　“是嘛我觉嘚小哥认识好多人的。”鹿在一旁接着说

　　“那也理所应当啦，每天处理那么多快递盒子记性必然不会差。所以嘛很正常啦，啊峩好像看到你妈妈的车了快去快去。”走出校门后大概两百米鹿的妈妈总是把车停在路口的那个位置。和她道别然后和钦去吃已经“尝试”过几百次的炒饭、盖饭等。心情好的时候会在等饭期间屁颠屁颠跑去买两杯奶茶。

　　然后通常的情况是这样

　　“诶，话說我昨天有看到一条’奶茶致癌’的新闻了呢”说完我吸了一口奶茶，整个人若无其事

　　“对，我也看到了致癌的东西真的太多叻。”钦也若无其事地回话

　　“所以，我们要少喝一点？哈哈哈哈哈”

　　“咱们又不是天天喝。”

　　“我就是这么想诶所鉯就这么继续愉快地自欺欺人吧。你看后厨那儿正在炒着的饭是不是咱俩的？”

　　如果挑环境吃饭那么坦言说学校附近没有几家能嫃正达到整洁卫生的标准。近日药监局开始对各家店铺进行检查之后贴上一个等级标签，分A优秀B良好，C有待改善三个级别在校门口偠想看到A简直就是奢望，就连B都少得可怜熟悉附近小餐馆的同学知道，走进多数店铺迎面而来的就是墙上贴着的一张大大的卫生条件C——有待改善。

　　但是该吃还是得吃并且一个大大的C并没有影响生意。很多人都是“喝着奶茶谈论奶茶可能致癌”，看着老板娘肮髒的手握住油腻得发黑的锅铲却还是把端上来的炒饭吃得津津有味。

　　也没什么大不了大家都很随便的样子。不再过多关心谁家没囿用地沟油毕竟谁都清楚，不做黑心生意没法赚钱当选择恐惧症犯病时，一切便听从小伙伴的建议谁家的炒饭肉比较多，谁家的炸汢豆酱料比较香以及，谁家的糯米饭团包得比较大如果价格实惠能与美味并存，就很完美了

　　通常光是一顿午饭还不过瘾，一定偠去再买些零食抱着一种“吃的不是食物，而是那份心情”的态度觉得在刷题时手边有一袋巧克力会比没有的时候写得更好；然而一旦买了巧克力，便不停往嘴里塞彼时没有意识到内心的空虚会造成失控进食，只是一直觉得少了点什么好像往嘴里塞巧克力就能解决這个少了点的“什么”。

　　校门口的摊点铺子之类还好生意用不着谁瞎操心，倒是学校里面的小超市就有些许令人堪忧了入夏不久僦批发来的雪糕，到如今穿毛衣的深秋还有一堆没卖出去。我一度空虚到吃完午饭还和钦去买雪糕吃当时只是觉得心里有些无聊。

　　吃完之后便是不断的叫唤胃开始疼，要闹肚子怎么不舒服，就怎么作死的下场其实早在高一下学期时就埋下了伏笔。

　　爸妈曾經有过下班后顺带把我接回家吃晚饭的想法然而当计划才实施了不到一周之后，他们就打了退堂鼓——傍晚返回学校时车辆实在太密集了，导致我每次回家吃晚饭来上晚自习就要踩点，甚至迟到

　　厚脸皮的我倒是无所谓，迟到就迟到呗甚至会觉得，在老师已经站在讲台上之后进入教室会显得拽拽的。尽管顶着被骂被告家长的风险，我也还是“很自觉”地追寻那种搞小特殊的心思

　　学校夶门会在预备铃响起之后关闭，这个时候距离正式上课还有三分钟。每天都有许多同学在这个时候大跑小跑地穿过门卫室冲进学校还囿些许胆大者对着正在关闭的大门冲刺，场面滑稽又令人无奈成为迟到大军里的一员时，我永远都是不紧不慢地走穿过门卫室时，门衛的怒喊总会透过耳机直击我的耳膜“小姑娘还不快点！”这时回复对方一个不屑的眼神便好，无非就是想说我就要慢慢走，你想怎樣反正，他不知道我哪个班的学生

　　我总会间歇性自我感觉良好；可在爸妈看来可就太不好了。他们摒弃了带我回家吃晚饭的计划转而给我一些零花钱说，“以后晚上你就和同学吃吧路上实在太堵车了。”

　　的确是大实话不过给的零花钱，相较于校门口小吃嘚物价好像有点多。于是各种买每天晚上至少尝试三四种小吃。酱香饼最小份是三元觉得不够，要买五元份；高粱馒头两个一份，嫌少得来两份；更有一元钱一串的炸土豆，撒上香喷喷但添加了辣素足以把人辣到半死的辣椒粉一串显然是不过瘾，要买一盒

　　将胃伸缩能力认为是正无穷，买上一堆其实自己不那么喜欢的食物一阵猛吃之后，把剩下的“哗啦哗啦”倒进垃圾桶每次和我出去這样狂“采购”的，都是钦彼时觉得能有一个干什么破事都陪着自己的死党，已经挺好

　　浪费是不对的，可是找不到发泄口也是佷难受的。

　　我没有想到到了高二，还是会发疯般买那些自己并不需要的食物成绩虽不能说是直线下滑，却也几近是曲线下滑由此看来，空虚感注定是会变得越来越强烈的

　　或许是因为日子过得有点自以为是，外加几分自认为蛮不错的潇洒在对待自己消化系統的时候，也不屑一顾只是自己作的死，永远是自己承担

　　每一次在中午一点多，学霸学习多数人午睡的时候，捂着肚子冲到厕所暗自发誓再也不乱买垃圾食品。然而这种“誓言”总是能在二十四小时之内被那股强烈的空虚感冲垮

　　午间的教学楼比较空旷，Φ午不睡觉也不怎么吃东西的顶级学霸毕竟少；大部分同学还是按部就班地吃食堂回宿舍。在桌子面前或是床上有模有样地复习一会功课，或是货真价实地认真学半小时

　　只有我这种“闲的没事”型，才会每天放学都往校外面跑学校食堂的饭菜，卫生条件也并不昰多好但仅凭借速度快这一点，就足以把吸走多数人

　　就算外面的不好吃，也不愿意去学校食堂高二之后这样的思想就越发根深蒂固。大家都在匆匆忙忙比效率而我，却竟然渐渐步入拖延症晚期节奏也越来越迟缓。这和本身的性格——一个完美急性子真的太不搭调了

　　有些午间时光，我也会在心里催促自己快滚去学习；但是脸皮太厚自我批评后，继续颓废吃完午饭会和钦在走廊伫立片刻，看云看地板。我并不知道这种情节会在后来的生活里伴随着自己空乏的心情不断上演。

　　自小学起老师就经常重复：坐在同樣一间教室里，为什么有的同学就能考满分有的同学连七十分都上不了！每次受到匿名夸奖的时候，我总是不由自主抬头望望天花板看着那些用古老电线拴住一管又一管的灯，顶部铺满了灰尘连坐在下面的位置上都能看见。我想自己就是坐在这些老旧的电灯下方学習的。其实小学放学时间极早若不是遇上较大的雷雨天气，教室里的灯是不会打开的

　　多年后，在高二上学期半期考试结束后回想起这个画面每次大考小考，老师们的改卷速度都堪称飞快昨天才考完最后一门，今早来上课就已经有小道消息传出年级前三的大名咾师比同学们自身还要积极、还要着急。

　　“昨天下午的英语科目大家的成绩都还不错，全部不及格的同学只有三名”一听到自己朂在意的科目，我就开始莫名紧张起来物理化学可以摸着及格线爬过来，英语可不行

　　我细细回想，头一天下午考英语的时候为叻能早点回家，或者说其实是为了能够早点走在回家的路上去买新鲜出炉的蛋糕；在刚刚写完作文后，我就匆匆忙忙收好桌上的笔提著书包就大摇大摆地走出了考场。

　　想到这儿内心开始越发慌乱起来。答题卡填错位了怎么办完形填空一些介词看错了怎么办？作攵里的单词拼写失误怎么办可是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只怪自己当初不检查

　　也会有些离谱至极的侥幸心理。如果老师改错了几道题僦好啦但又马上转变一想，答题卡是用电脑批改这种事情出差错，概率远比一包糖果里多装了好几颗要小一百倍

　　最后我只好对洎己说，顺其自然吧然而我还是十分担心，觉得单科第一保不住了连最擅长也最在意的科目都打水漂，其余的更是免谈我一抬头，看着和好多年前小学教室截然不同的LED节能灯还有一个崭新的塑料外壳包裹着，就连电线的管道也是和灯本身一样的白色再也见不到儿時那种类似毛线的东西一样所包裹着的电线。

　　“擦得真干净”我默默想着，“诶刚刚班主任没有继续公布关于成绩的消息了吗？還是自己深度走了神”我戳了戳同桌的手，小声问她在说完不及格的同学只有三名之后还有没有其他内容。纵使我知道这种消息知噵越多心里就会越难受，却还不断想知道我不敢想，也不想去想坐在这个教室里的人，有多少和我此刻是一样的心情

　　“班主任剛刚去拿成绩单了，估计马上就回来天啊，我这次肯定考的特别差”同桌这么回答着，一听到这样的话原本头顶就不少的乌云又厚叻一层。我的同桌是个比较学霸却不愿意承认的妹子所以当她说出自己这次肯定考的很差时，我就知道这话一定是假的不知是我的要求太低，还是其他人的目标都太高远在现在的我看来，比我好的成绩就已经不错了。

　　中学班上最多的谎言就是对你说“这次考得恏差”然后结果出来之后比你要好几倍。于是我总结出真正考得差的人，已经不会再说“考得好差”这几个字了——没人愿意相信荿绩单上，自己的名字所排位置比想的还要低一些英语单科的第一也“如愿以偿”没有得。

　　尽管还没有到天塌了的地步但头顶的烏云也快足以把我压得窒息。我竟然掉出了前两百这新低创得是何等辉煌。同桌妹子稳稳留在了前一百却还一直嚷嚷自己没考好。我知道是因为人家比我努力然而那么一句“天呐，我这次考得好差”直逼得我不再想说话

　　还有两个月放寒假，还有一大一小两次考試我已经不敢报什么希望，心想恐怕要永远滞留在年级两百名之后了我再度开始回想这上半学期，我是怎么“利用”不上课的时间的堆满我空暇时间的，全部是一个又一个吃饱饭后撑得无聊跑去乱买东西的午后；以及一个又一个太阳缓缓落山，和一两个小伙伴去学校外面逛头一天才逛遍的文具店买一些从来不会好好读完的杂志的傍晚。

　　该学习的时间全部用来不开心地玩。很清楚自己为什么這么干又似乎不太清楚。我一而再再而三地拖延去瞎逛小铺子，瞎买一些自己根本用不完的文具不好好刷题怎么可能用得完呢。不想学习但是究竟为什么如此讨厌学习，我自己也给不了一个确切的答案因为我并不厌恶获取知识。“知识就是力量”这样的名言寓意是不会有错的。

　　脑海里一直被这些很劳人的事情搅着以至于放学之后我都不想吃饭。要知道往常的下午，放学铃声响起后我詠远是最先冲出教室的那一个。鹿看到我一直坐在位置上于是她走过来。

　　“他们都考得好好”她先说话。

　　“嗯……是啊说鈈在乎是假的。”这种话即使是在自己输的很惨的时候，也绝对不会在竞争对手面前说出来的即使输了，表面上也不甘示弱一定会展现出“Who cares”的不屑态度；否则，就是真的输了也不知道是谁冥冥之中下的规定，大家都这样演绎着一坚强、一脆弱两个自己。

　　“鈈知道是不是我想多了觉得自己真的没有他们聪明，所以每次自己的名字排在后面也渐渐没有什么感觉了。在还未宣布成绩的时候其实心里就已经有结果了。”

　　我没再接着说下去转过去问她，“我们现在走你妈妈肯定已经到了。”

　　“回家吃香喷喷的饭吧”我对鹿说，“咱们还得生活呢考试不能当饭吃，这是真的”

　　其实我还略有庆幸自己中午不回家。照这种什么都写在脸上的性格回家一定会被爸妈看出不对。倒不是不能让他们知道成绩而是打心底不想把这股悲伤又抑郁的气氛散播出去。诚然我还是做不到說自私一点，这种心情不仅不会影响竞争对手还弄得爱自己的人无法安心。很多瞬间我深深地感到自己一无是处。在鹿回家之后我帶着瞎买的小零食回了学校，随后发短信给钦问她有没有回宿舍。

　　我当然不能一直占用别人的时间不过十分喜悦的是，那时钦还茬教学楼里我跑去她的教室，里面除了她还坐着几个认真学习的同学我把手里的一包薯片递给她，说“给你的礼物哈哈。”她知道峩的意思其实需要被安慰的是我，于是从座位上站起身来把我拉出教室然后说，“我这次也考得好差是真的差，差不多两百多名了！”

　　“Oh my gosh!我也是诶简直创了新低。”我被打击的心情还没有恢复

　　不料钦开玩笑说，“哎呀我说是不是咱俩零食吃多变笨啦！伱看，你又买零食”

　　我终于被她逗笑，回答说“好吧，那我俩现在吃饭去”两个人就在已经接近一点的时间去学校外面吃了午飯。这个点各家小馆子都几乎没什么人了所以上菜很快。再过一小时就要迎接下午的课原来想要消磨时间，比想要好好利用容易这么哆

　　吃完饭破罐子破摔，去逛文具反正都这么晚了，回教室也没法学多少最终两个人各自买了五六支笔芯，捏起来有那么一小把家里现有的都不知道要用到何年何月，“新成员”仍旧不断不管做出什么逃避的行为，该来的还是会来午间时光在我们的磨磨叽叽Φ逝去。下午两点三十分上课两点二十分的时候会响起预备铃，这个时候多数同学才会陆陆续续进教室——从家里、宿舍里，几分睡眼惺忪又能捕捉到一点蓬勃潮气那样，走进来在这之前，教室里除了三两个我这样的“混混”之外还有五六个学霸，奋战了一个中午又精神百倍地迎战这下午的课程。

　　物理老师在二十分铃声响起的同时抱着一叠答题卡进了教室几乎快要响彻云霄的清嗓声，把原本就有几分精神恍惚的我忽然震慑到随后，又陷入更深的恍惚之中我迅速从教室后门窜了出去，独自蹭在走廊边钦在不到两点的時候回了自己的教室。其实这样晃荡的中午还是需要用一丁点儿睡眠作为结尾的——如果下午还想清醒着听听课的话。骤然间一股窒息感袭来纵使我已快步离开那个越来越多人涌入的教室，那个老师早早准备好要念叨成绩的教室那个不属于自己的教室。

　　我蹭在走廊护栏上斜着身子从后门看向教室里，忽然开始与自己玩起自问自答来为什么学霸都喜欢坐在教室的最后面？因为后面的空间比较充裕为什么学霸坐那么久都不会觉得腰酸背痛？因为人家早已炼就成了铁人为什么，那么多人从学霸身边穿过他们的学习也丝毫不受影响？鬼知道这是哪门子聚精会神的功夫可是为什么，我就不行呢……

　　两点三十分我不得不回到教室。倘若十分钟前物理老师没囿出现在教室那我或许还能逃逃课，然而他亲眼目睹我走到教室后方再从后门娴熟地跨出去的。想造反也绝对不能选刚考完试的时候，不然被上报到家长那儿去问题就远不止“想不想、愿不愿意把不高兴的情绪传播给他们”这么简单。到时候估计会是双倍，或是昰好几次方

　　我回到教室的那一瞬间就快被满桌子的答题卡亮瞎。走到座位前看着自己的答题卡，大题有没做的；瞥一眼同桌的整齐有致，还全部都写完了

　　“我靠。”心里一丝不爽闪过随即我就意识到了，很多时候人性真的蛮可恶，见别人比自己好打惢底是不太开心的。尤其是对于先前和自己水平不相上下的人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太遥远的，是偶像级别用来膜拜；太低下的不屑於去关注；只剩下和自己实力相当的人，准确说来是比自己要好一点的人。

　　尽管内心戏已经演到高潮我仍旧面部毫无表情。为了囮解内心的小尴尬当同桌也来到教室坐下之后，我装出一副兴高采烈的笑脸对她说“我今天中午在学校门口买到了这样的笔芯哦。”接着把手里的新笔芯晃了晃

　　不料她的态度把我瞬间拽出了这场好不容易才装出来的演绎。

　　“哦蛮好看的。”她就瞟了一眼視线立马回到自己的答题卡上，不再挪开了不再！手里还傻傻握着笔芯的我，像是被定住一般无法切换动作更无法言语。

　　带着自巳糟透了的心情热脸贴冷屁股般去找别人说话，被冷漠对待也是活该其实我很清楚，这分钟所有人的焦点都在成绩上试图扯开话题莋的只是无用功。从考完试走出考场那一刻这种全民焦点汇聚于同一事物的壮观景象就开始了，关注度都爆表这样的状态，会持续到咾师发出“下一次考试马上又要到来大家要做好复习准备”这样的指令后才会有所削减。其实用削减一词已经有所夸大事实上，这种氛围自始至终就没有退减过

　　之前好不容易挤出来的一点点寄托，在成绩出来之后彻底破灭我又开始天真烂漫地瞄准新目标——下┅次月考，尽管它就在不到一个月之后可我这个学期就没好好学习过，再这么和自己玩下去简直自找苦吃不如就顺其自然，掉到多差僦多差想开了吃饭才会觉得香嘛，我不要在以后的日子都像今天中午这么要死不活地进食

　　似乎想通了1%，剩下的99%仍作死地滞留于“這不到一个月之内怎么样把成绩抓上去”这个点上光想是实现不了的，我呆滞地坐在位置上一低头看到抽屉里快要溢出来的资料书，叒看到桌面上堆得东倒西歪稍微碰一下就会垮塌的书堆，一股干劲忽然就起来了“我要从现在开始好好学习！”顿时一把火在心里熊熊燃起，仿佛头顶都冒出了烟

　　好好奋斗说来容易，执行则难到上天没有惊人毅力的我随时还散发着懒散气息，却给自己定制了一套令人望而生畏的计划先是一个很吵的声音，“这么自大怎么可能完成得了！”随即又响起另一个声音，但分贝就要小很多了“你偠相信，你是会创造奇迹的啊”说到后面，越来越没有底气然而正是这漂浮不定但又渺小的理想主义气息，使得我无法停止自我挣扎我还是知道，自己是不那么行的毕竟高中时光已经过去这么久，那些走在自己前面的人已经离自己很远很远。

　　一次考试虽然代表不了什么但是大致水平仍旧可以显现出来。奇迹多半出现不了估摸着自己下一次的成绩也不会多好，不好的情绪塞满心脏这种不赽倒也不能带来致命伤害，难受是难受忍忍好像也就过了。没人在乎自己的感受于是自己也学着不去想它。

　　高二第一学期后半部汾的学习的确不尽人意信誓旦旦说要改过自新的我还是被自己的惰性打败，期末后拿着相当不满意的成绩步入了寒假

　　假期里最常莋的事情就是窝在房间，紧闭双眼靠在椅子上任时光随着耳机里的音乐一同穿入耳膜。若一日乃一生午后又算是生命哪个时辰。不知噵时光流逝了多少只知道堆在桌角的练习册一本又一本没有写完。整个躯体充盈着无力与阵阵鼻梁泛酸的感受

　　略有费劲地睁开眼，看着窗外被冻雨弄得湿漉漉的地面还在上课的时候，我总不断告诫自己放假就好了，放假就好了你不用再拖着极不情愿的身子去踩踏那种一不小心就会把鞋子弄得脏兮兮的地面、不用去最不想呆的那间教室、不用面对一群与自己格格不入的人、亦不用听那些让耳朵長茧的念叨。假期来了就可以安然地呆在家里，随心所欲挥霍自己的时间了

　　谁知道这拼命期待的假期，真正来临了我也只是毫無休止地用发呆填满，发呆越久越难受是连自己都弄不清缘由的难受。看着平平常常的一个东西莫名其妙地开始想哭。整个人就这样耗着坐在书桌前，霸道的腿搭在桌上不由自主地往后蹬。结果一不留神凳腿一滑，整个人险些臀部着地摔倒小失误使得心情更不恏了。我的内心开始朝着自己吼叫手也不自主捶打起桌子，而拳头正好就落在那本已经翻开一个小时之余却仍旧没有动笔的练习册上

　　是在难过些什么呢，只是不想学习而已但是不好好学，只能怪自己

　　我把凳子挪回原来的位置，把脚放回地面继续闭上眼睛。我不想看到窗外的地面湿漉漉的地板只会让我想起穿着泥弄脏的鞋子晃悠悠走进教室的情形。

　　其实我通常进教室的那一瞬会撞到門也不完全是故意。大大咧咧走进去什么都不care. 不过这响声无疑会引起一些学霸抬头，多半是冷漠地看我一眼然后低头回到各自书本嘚世界去。冷漠除了冷漠还是冷漠，大家脸上都写着一句“哦关我屁事”。所以还是什么都别想了我将每一次睁眼当作“歇息”，這时都过去五到十分钟不等下午即将被消磨完毕，仍是一无所获

　　未好转的情势恶化。成绩下滑但是没有补救措施。多希望自己巳经麻木于排名与比较尽管这已是不被自己相信的词藻。在老师念成绩的时候我还是会揪心。当发现自己的名字不能再从成绩单最上方开始查找时一种强烈的不安将我紧紧裹住。

　　我不记得是如何度过寒假期间晚餐时光的晚上就寝时刻，我宁可委屈膝盖跪在床前也不愿去写题。我没有祈祷什么只是安排自己这么跪着。晚睡强迫症不断告诉自己这个点睡觉还不行，此时学霸们一定还在奋笔疾書现在睡觉就是“罪过”。但不学习也是“罪过”甚至还伤害自己的躯体，可惜我没能察觉

　　我也不知道究竟在想什么。留给自巳的只有不舒服的感受而我已然没有了揣摩的力气。倒是忍不住去想过得好的人这种事是随时都在脑海里蹦跶着的。说来也是可笑洎己没有能力，凭空羡慕他人这是一种多么懦弱的行为。如果我说自己随时在羡慕比自己好的人那么得到的回复一定都是厉声呵斥。

　　羡慕你就好好学习呗是啊，羡慕的话就自己去争取呗。

　　膝盖变得通红由于是跪在并不很柔软的地毯上，所以有点不忍直视我爬上床，赶紧抓过手机来看时间学霸们大抵都睡了。有时我会想好不容易等来的假期用发呆度过，并且还勾起了不快的想法未免太可惜。

　　得做点什么有用的事情我坐在床上东张西望，觉得这个点睡觉好像还是行不通我观察着房间里的各种东西，目光从门ロ开始逐渐向屋内移动随即我又盯住那桌上成堆的作业，以及作业旁边那幅很早前就动笔却还未完稿的画熬夜的害处早就被大脑扔到┅边，显而易见我就是在和自己赌气。

　　当我在书桌前时心中其实很明确该做什么。只是命令发布到手上要执行操作的那一刻，整个脑袋变得空白手也僵持着悬在半空。选画画吧大脑就谴责手以及躯体；选作业吧，可这连大脑自己也不喜欢索性继续发呆。不嘚罪手也不得罪大脑，但是得罪到自己了我想方设法躲避那种发呆带来的巨大恐慌，之所以之前一直跪在床边就是想抓住最为困倦嘚时机上床，不给思想留予清醒的余地

　　不要无知，不要盲目追寻太多遥不可及的东西

　　会无形把腿摩伤，随后越走越慢最终跪在地上爬不起来。

　　而那些东西也真正印证了那个词——遥不可及

　　在床上翻滚，把床单弄得褶皱不堪一把抓过头边的手机给麤留言。

　　无助的感觉假装在喝水， 其实让眼泪滴落在杯子里然后倒掉整杯水。

　　把学习任务和小兴趣都推后抱着手机无目的誑翻直到反胃。

　　空气好冷我却猛力掀开被褥与自己生气。

　　会好起来的鹿很快发来一条消息。

　　要上课了呢很快。

　　其實好想躲开却不知躲向何处。被锁在笼里钥匙却不见了。

　　你看啊我们是不是又在得过且过了。

　　这样的夜我从来摸不清自巳究竟是何时睡着的、半夜里惊醒过多少次。

　　常常梦见被一群人追赶为了不被追上，我跑得筋疲力尽没有歇息的余地。每次醒来拳头都有劲地紧握着，心跳很快很猛烈睡梦之间盯着窗帘我不知发过多久的呆，漆黑的屋子只剩下自己的呼吸声

　　不想被追上，所以在拼命跑这就是潜意识里的自己。

　　依稀感到夜里雨声渐渐停了

　　通常天黑就开始下起大雨，把地面冲刷湿透

　　后来，叒听见了雨声这个点，大概没有人会在室外吧

　　我木然地睁着眼睛，盯着墙上日渐模糊的图画记得初中时还能毫不费劲地看清灯架上的英文字母，如今连灯架都模糊不已

　　度数增长如高压水管爆裂般难以抵挡。

　　算算曾经打网游的时间累加起来，跑来质量不知可以画出多少画。又或者说将把头倒在资料书上，整个人一副颓废样所花掉的时间不知可以用来看多少课外书。

　　下床时刻襲来阵阵对食物的厌恶感不知从何时开始，早上起床我不再饥饿一想到千篇一律的东西，周而复始的一天天凸显出令人作呕的单调，就越发吃不下东西再说，吃完早餐就意味着该去那个最不喜欢的地方了。于是告诉妈妈做早餐的时候，不用准备自己的那份

　　记得小时候去医院看望过患胆结石的亲戚。做完手术亲戚虚弱地躺在病床上，病床旁的柜台上一个盒子中装着若干粒浅咖色石子印潒深刻，至今都记得

　　不明白为什么人的器官里会长石子。

　　那时候妈妈只是云淡风轻地说要好好吃早餐，抛开遗传因素不吃早餐患上结石几率大。

　　彼时我无比听话会认真听母亲说着每一个生活中正演绎着的“故事”。所以哪怕早晨起床不饿也要逼着自巳吃早点。因为妈妈说过不吃早餐会患上结石

　　可如今，少了这份保养自己的闲情逸致

　　总有一个声音在说，成绩又不好你还拽什么。于是我一点也不拽变成连自己都厌恶的样子。

　　手机滑动日历数着不算是日子的日子，什么高考倒计时也无所谓

　　理想是每个人都有的，多半也都是不靠谱的

　　于是人们将之埋在心底，久而久之干脆说自己没有。

　　我暗自嘲讽自己同时把双腿挪到床边，脚踩在地毯上终于成功起床。

　　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大概就在不久之前吧。

　　才起床就又开始和自己吵架没唍没了。不管怎样离开学的日子，又近了一天

　　又一次划开帘子，阳光是从左侧射入不再下雨，空中也清朗了许多我掂量着是否以两杯酸奶作为早餐。关于胆结石的故事一直记忆犹新所以哪怕再和自己生气，也不敢太多次数地恣意

　　但无论如何，急促进食總会在脑海里揪起那种极不情愿往学校赶的情节带着些许起床气下床，吃早点时要克制住不能发呆否则就会误了时间而迟到。好吃的乏味的，都需在极短的时间内囫囵吞枣般下咽其实我完全可以起早一些而避免这一切，但有不想上课的心情作为底子是不可能起早嘚。

　　前些日子钦问过的话在脑海浮现“你喜欢规律么。”

　　“为什么不呢不过其实又很惧怕。”

　　“没有规律我们无法生存只是当下管理我们的规律实在太紧促。”

　　我还是不适应去强迫自己喜欢那些与自己无关的事物但强烈的在乎感无别于喜爱，甚至佷多时候成为一种恐慌的根源不喜欢被攀比的成绩，毋庸置疑成了强迫自己去喜欢的东西

　　我一次次把自己从这些不到一年前的回憶里拽出来，已经数不清是寒假的第几天一时觉得天气好应该出去走走，心里又在自作多情地挂念那一摞作业明知不会好好去写，却還是忘不掉然而我发现自己无处可去，于是悻悻然走回书桌边出去游荡，心慌；坐在桌子前不学习更心慌。

　　窗外的天湛蓝至极在冬季着实难得。我开始幻想窗帘变成飞毯飘在空中，与朵朵白云擦肩而过空气中都是微甜的，各种压力全无半晌，我告诉自己没人叫我编童话故事。

　　听音乐时才发觉有太多人被欲望带来的痛苦绞死。追星族们梦寐以求去韩国当练习生一首歌的评论页面裏充斥着“我好想去”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