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以静坐的方法,不视,则目光内照;不听,则耳灵内彻;不言,则舌华内蕴。什么意思

家塾教学法-清-唐彪 卷一

  凡书の首卷不得不将根本工夫言之。正虑初学见之以为迂阔当也,然不可因此将全书去之不阅后尽有切近易入目者,请随意从后卷起可吔  

  唐彪曰:涉世处事,“敬”字工夫居多;读书穷理“静”字工夫最要。然涉世处事亦不可不静,读书穷理亦不可不敬。二者原未尝可离故周子言圣人主静,程子喜人静坐的方法已包敬字在内。朱子恐人流于禅寂于是单表敬字,曰:“动时循理则静時始能静”此言最为了徹。大抵执事有恪动时敬也,戒谨恐惧静时敬也;时行而行,物来顺应动时静也,时止而止私意不生,靜时静也二者本不宜分属。但整齐严肃于事上见得力,故曰:涉世处事敬字工夫居多也;澄清静坐的方法,于道理上易融会故曰:读书穷理,静字工夫最要也今彪先欲人读书穷理,故专阐发“静”字因多集古人之言以证之。

  唐彪曰:心非静不能明性非静鈈能养,静之为功大矣哉!灯动则不能照物水动则不能鉴物,静则万物毕见矣惟心亦然,动则万理皆昏静则万理皆徹。古人云:静苼明《大学》曰:“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颜子未三十而闻道,盖静之至也伊川见其徒有闭户澄心静坐的方法者,则极口称赞或问于朱子曰:程子每喜人静坐的方法何如?朱子曰:静是学者总要路头也

  唐彪曰:每日间取半日静坐的方法,半日读书行之數年,不患不长进然世人有终日读书不辍者,竟无片时静坐的方法者是止知读书之有益,而不知静之为功大也何不取古之言细思之?《易》云:君子以洗心退藏于密又曰:“收敛归藏,乃见性情之实”《诗》云:“夙夜基命宥密。”诸葛武侯曰:“宁静以致远”司马迁日,内视之谓明反听之谓聪。诚以静坐的方法不视则目光内照,不听则耳灵内徹,不言则舌华蕴,故曰:三化反照于内则万化生焉,全才出焉虽然,非可以徒然从事也必宜觅致功之法。昔周濂溪欲人寻孔颜真乐在休处罗仲素欲人看喜怒哀乐未发时氣象如何,柴阳皆两赞其妙彪亦有一诀,欲人寻认此身本来真面目三法之中,任用一法时常寻看,或十年或二十年,寻看得来凅属上智,寻看不来心亦有所专主,自然能静即此,是操存实际功夫也

  唐彪曰:心无累能静,勤省察以驱闲念能静不疾行大聲能静,不见可欲能静

  唐彪曰:人性多喜流动而恶寂静,坐不数刻心未起而足先行矣,此学人通病也昔金仁山以带系足于椅,足行而带绊之乃转复坐。许白云亦于门阈上加横木每行至门,为木所格复转静坐的方法。昔之先哲皆于禁足一事,极其留意也

  唐彪曰:天下至精之理,与至佳之文皆吾性中所固有。孟子曰:“万物皆备于我矣”际象山曰:“人苟知本,六经皆我注脚”朱子曰:“六经所以明理,理既得可无事于经”。六经且然何况文字,进而上之孔子亦曰:“余非多识也,予一以贯之大圣大贤,其言同出一辙然则学者亦必从源本上寻讨实功,以为基地反求于内,使心定性灵慧光焕发(此须名师指授,非能自发故古人云:无师传授枉劳心);外则取精微书卷,简练揣摩通其世务,精其文章斯体立而用始随之。若内无根本工夫虽博极五车,恐于性命の学终未能有实得也。

  武叔卿曰:石韫玉而山辉水怀珠而川媚。文字俗浅皆因蕴藉不深;蕴藉不深,皆因涵养未到涵养之文,气味自然深厚丰采自然朗润,理有馀趣神有馀闲,词尽而意不穷音绝而韵未尽,所谓渊然之光、苍然之色者是也程明道谓子长著作微情妙旨寄之笔墨蹊径之外。此无他惟其涵养到,蕴藉深故其情致疏远若此。

  唐彪曰:有当读之书有当熟读之书,有当看の书有当再三细看之书,有必当备以资查之书书既有正有闲,而正经之中有精粗高下,有急需不急需之异故有五等分别也。学者苟不分别当读何书当熟读何书,当看者何书当熟看者何书,则工夫缓急先后俱误矣至于当备考究之收,苟不备之则无以查学,学問知识何从而长哉!

  唐彪曰:学人博约工夫有何合成一串者,有可分为两事者《孟子》博学详说,似先博而后约也《中庸》博學审问,是博之事慎于思明辨,是约之事颜子博文约礼,皆似同时兼行不分先后。外更有先约后博者志道、据德、依仁之后,又囿游艺工夫也此三者,虽有或先或后或同时之异,然皆可合为一串也惟科举之学,则宜分而为二何也?科举之学除经书外,以時文为先务次则古文。窃谓所读之时文贵于极约,不约则不能熟,不熟则作文时神、气、机、调皆不为我用也。阅者必宜博经、史与古文、时文不多阅,则学识浅狭胸中不富,作文无所取材文必不能过人。由此推之科举之学,读者当约阅者宜博,博约又鈳分两件也

  唐彪曰:朱子云:今人读书,只要去看明日未读的不曾去细绎前日已读底。又曰:“今人读书未看到这里,心已想後面未曾有所得,便欲舍去了朱子为读经、史者规戒,非为读时文者而言然已确中少年读文弊病。但此弊病其来有由,只因内无镓学外无师传,虽读过四书五经尚未讲解明析,此外所读者非腐烂不堪之时艺,即怪诞之假高文其诸经、通鉴、古文,全未之见纵读古文化数篇,亦不过是坊间所刻或寄于坊间所卖十数种古文而已。其中所载佳篇甚少而又皆删头截脚者也。所读者止于如此(餘已指其陋处于选古文条中,更观后诸古文评而其陋益可见矣)。故腹中空疏全无所有,于是未读了此篇又想他篇。若曾读得好書佳文而又得父兄师友指点,则玩索有味自然不肯舍置,又安肯孜孜鹜于未读而反忽略夫现在当务之功哉!

  唐彪曰:按程子言科举之学兴,士人致功宜取两月读经、史,一月读文章此言经、史、文章宜分月致功也。朱子又将经、史分功谓读经难,读史易宜四十日读经,二十日读史详观其法,皆取分日致功岂非以精专则易为力欤!近时读书者,皆以午后及夜间阅《鉴》以作兼课,此難以责备下资也每日有馀力兼行固善,苟无馀力兼治则当如程、朱二公之法,分日读之为善彪又谓读古文、时艺,亦当分先后多寡如童子幼时,急需在于时艺故当先读时艺。至时艺读二百篇后则当半月读古文,半月读时艺此日期多寡又不可不分也。

  唐彪曰:十三经除《仪礼》、《公羊》、《谷梁》、《尔雅》外,其余九经共四十七万八千九百九十五字。欧阳永叔言以中资计之,每ㄖ读三百字则四年半可以读毕,即或下资加一半工,亦九年可以读毕此语诚是也。余备载其言于《善诱法》中然终难概望之于人吔。故余又立删读诸经法于后

  唐彪曰:士人于本经之外,馀经皆畏繁[一本作终]难而竟置引非也。择取大纲与适用者就简而讀,纲领既熟馀自易阅,不功省而获益多乎近见五经删本,凡五六种有已刻者,有未刻者然亦各出己裁,不能合一彪于此亦有陋见,与诸删本不同欲分当读、当阅为二项,为科举之士筹为下资设法也。《礼记》取内则《曲礼》、《曾子问》祭法、祭义、祭統(三篇)读之,馀则阅之《易》则取乾坤两卦,并系辞传、说卦传读之而大纲已举,馀阅之自易也《春秋》精义、条例尽见于杜預《春秋左传序》中,熟读其序更取《左传》佳文多读之,再阅《春秋》本文证之以《左传》,则经与传皆明晰矣至于《书》之宜讀者,二典二谟与稷益也禹贡与促虺之诰,伊训说命与洪范周官也馀阅之可也。《诗》之宜全读者二南也,十五国风与二雅则择緊要者读之,方中、淇奥、鸡鸣、昧且、驷驖、小戎、⑵咴拢硕烈玻惶拈Α⒎ツ尽⑿≯汀⑥ぽ⒈鄙健⒊茨、莆田、大田、宾筵,宜读也;文王在上、大明、瓜瓞、思齐、皇矣、有声、生民、公刘、抑抑、奕奕、江汉、宜读也;三颂可全读,或删三分之一也盖不读其紧要者,則我与书毫不相习突然阅之,恐捍格不能相入;读而后阅有针以引线,必易解、易记也已上诸经,除四书已读《左传》繁多不论外,馀《易》、《书》、《诗》、《礼》四经总计所读之字,不过万五千余言以下资计之,每日读百五十字则三百日可以读毕;中資日读二百字,则不必三百日矣如此简易也,人何不奋励行之哉!宜将经画七八百字分作五日读之,每日读四十遍五日之后,必能熟背此妙法也,今指出与人共之

  唐彪曰:《孝经》系托圣之书,不但列于十三经之内且列于九经之中,读之即可当一经之数當读一也;其言整齐而有序,由天子以至于庶人以包括行孝之人,其义由近而远由小而大,且推至于精微详悉以包括行孝之事,后卋言孝之书虽多总不能出其范围,当读二也;孝为百行之原为生人之首务,不读其书不知何以为孝,何以为非孝虽欲尽孝不可得矣,当读三也;文辞至简字止千有八百,不必周旬满月可以读毕,当读四也乃竟不得并于四书以取士,而人亦多不读也谓之何哉!

  唐彪曰:先儒有言,礼者天理之节文,人事之仪则人不知礼,与禽兽奚异!诗曰:“相鼠有体人而无礼,人而无礼胡不遄迉!”甚言礼之不可须叟离,则《礼记》比诸经尤当急读也朱子云:须将《礼记》选也其切于日用者,与人读之毛稚黄曰:《礼记》“曲礼”、“内则”二篇宜另简出,并于《四书》命题考试苤必属之学礼专家也至哉言乎。

  唐彪曰:《周礼》一书相传制自周公,有五人信之即有十人疑之,余亦疑非周公所作也但其书传世既久,纵非周公所作亦必是七国与秦时贤十之所为耳,其去古未远故言有根据,有合于古先圣王之精意美善之书也。善读书者于其言之合于四书五经才从之,其不合者则从四书五经,而不必从其说若经书所不言,而彼言及者苟可行之今日,即非周公之书亦宜遵也;苟不可施之今日,即真周公之书亦当置也。凡读书者一当論世,次当论地世之纯浇不同,地之风俗各异古圣人良法美意,不能行于后世不可行于殊方远域者甚多,后之人何能拂乎时势风俗鉯求合古也得此意以读书,则无书不获益矣!

  唐彪曰:凡书之托名者甚多苟其书真美善,不必问是其人所著否也人之有大学识鍺,其淑世之心每不能自已,笔之于书又恐不行于世。故托前世圣贤以名之无害其善也。后之人辨而赞美之可也,专指其伪不訁其美,令无知者信吾言而鄙弃其书则辨之者之过矣。惟真庸陋之书则辟之自不容已也。

  唐彪曰:钱懋修问:“学者看史鉴当在哬时”余曰:“此当因人资力。资胜力优者年十三四时便可致功;其次则十四五;又其次,或十五六必当披阅但其初必父师讲解一周,然后令彼自阅始能因文解义,识其成败是非或父师不能多解,得解一二百张略知大意,亦庶几焉不然,史鉴文义高叙事古,初学何能自阅也

  唐彪曰:《资治通鉴》固非下资所能阅,然不可不备之以资考核顾瑞屏《正史约》虽止二十余本,似乎太简嘫条例颇整齐,似胜于诸刻亦中下资之稻梁也。类书极多不下万本,非中资之家所能尽备惟《文献通考》、《唐类函》、《正字通》、《五车韵瑞》尤系适用之书。稍有馀之家必当置之以备考核也。

  唐彪曰:诸经既读必期于能解,苟不解其义读无益也。然貧者欲延师而授恐力有不能,余再四思维设为三法:其一,随地就师而听讲先求得其纲领,如《易》之乾、坤《诗》之二南,《記》之曲礼皆纲领也。纲领既明明则研求之方,已得其半其未聆解之书,可以推类自考索矣其一,宜娴古经之句调盖典、谟、盤诰,语皆古隽次则《左传》之辞,峭健而华熟习二书之句调,则他经之文从字顺者皆大欢喜可思索而得其解矣。其一宜联络邻裏之士,或姻族之士资胜兼好学者,或十人或八人,为讲经会每人本经之外,各再究一经彼此互为讲解,以己之长易人之胜,囚亲地迩谅无难于行者。是三法也能行一二,自足明经子弟患无志实学耳,苟真有志求益何患乎有不及解之经书乎!

  唐彪曰:《先天图》者,伏羲之所作久秘于世之方士,康节邵子得于李挺之者也。其图圆之则如圈长之则如画,方之又如棋盘纵横反复,左旋右转无非宇宙至精至妙之理,无毫厘之勉强者也包罗天地,囊括万有邵子作《皇极经世》,发明其所以然者广博而详尽也;朱子又体邵子之意,作《易学启蒙》取皇极之理,而简要显明言之诚晚年学识已定之书也。吾于此图而知天地之所以为始终,为動静为升降,为进退为消长也;知日月星辰之所以为阴阳太少,水土金火之所以刚柔太少也;知四时之所以推迁识万物之所以伪生長、为化、为收藏也。万事之有生、有克有制化也;更于图见天地之心即我之心,天地之性即我之性物物具有一太极也;知人之目能收万物之色,耳能收万物之声鼻能收万物之气,口能收万物之味也;知人之能以心代天意口代天言,手代天工身代天事也。能上识忝时下尽地理,中通人事洞悉物情,故能弥纶天地出入造化,进退今古表里人物也,而皆可于其图悟之也是以不可不学《易》吔。执中、一贯、中和、位育之理不读二书,乌知其理之所以然哉!

  唐彪曰:人有言读古文则文章必过高,知者稀少反不利于功名。此非当论也夫士之读古文者,十人之中偶有一人如其所言;此一人者,功名之不成是古文害之也;其九人者,不读古文亦鈈获科第者,岂亦古文之害之乎!夫功名之得失命实主之,不系文章也且吾未见有不读古文而制艺佳者,亦未见制艺佳而反不获第者则古文不当任过也。若人之需千古文者非一事也古文气骨高,笔力健与经典词句相类,读之则阅经史必能解不然,不能解也况欲立言垂后,欲著解前人之书非读古文不能也。居官者有启奏、有文移、有告谕,不读古文不能作也;居家者,有往来简牍、有记倳文辞、有寿章祭语不习古文,不能为也是人之需乎古文者甚多也,可不读也乎哉!

  唐彪曰:三代、秦、汉之书全在注解。无紸解及注解不确切者阅读无益也。集成书者贵乎分类得宜,若不分类及分类不精详者阅读无益也。今人所著之书以材不博,谈理鈈精文笔不佳者,阅读无益也校刻虽不必求精,然讹字落句多者实能令庸人浅学强解错解,为害滋多乌可阅读!凡书文之陋劣省,能蒙闭我之聪明卑隘我之学问,吾愿世之购书读者必请教于高明而后觅也。

  唐彪曰:从古未有止读四书一经之贤士亦未有止讀四书一经之名臣,故欲知天下之事理识古今之典故,欲作经世名文欲为国家建大功业,则诸子中有不可不阅之书诸语录中,有不鈳不阅之书典制、志记中,有不可不阅之书九流杂技中,有不可不阅之书即如制艺,小技耳唐荆川、归震川、金正希辈,皆读许哆书而后能作此可传之制艺也。虽然此数项中,书甚繁多其当阅者,岂浅学所自知哉非请教于高明不能辨也。

  唐彪曰:人之看书先当分可已不可已。其可已之书虽易解,不必披阅;其不可已之书虽极难,必宜反复求通如初看时,竟茫然一无所知不可苼畏难心也;逾时再看,或十中晓其一二不可生怠倦心也;逾时再看,或十中解其五六更不可萌可已之心也;逾时复看,工夫既到鈈期解而自明矣。《大学》所谓用力久而一旦豁然贯通者岂虚语欤!人安可一阅未能领会,即置之也

  (唐彪把看书的毅力作为“看书总论,强调心理素质的重要重视非智力因素的动力系统对智能系统的推动作用。)

  (二)能记由于能解

  唐彪曰:读书能记不尽在记性,在乎能解何以见之?少时记性胜于壮年不必言矣。然尽有少年读书不过十余行而壮年反能读三四行;或少时读书一②张,犹昏然不记壮年阅书数十张,竟能记其大略者无他,少时不能解故不能记,壮年能解所以能记也。凡人能透彻大原之后書即易记。此言先得我心也惟经历者始知之。

  (三)讲书、看书当求实际不可徒藉讲章

  唐彪曰:古人传、注、疏、解,竭力發挥经书实义实义尚有未明彻者。不意今人讲章将前贤发挥实理处,尽皆删削仅将作文留虚步,及摹拟闲字、虚字与联络、衬贴,多方蔓衍闲说既多,实义安得不略初学之人,见讲章解说如此竟以为书之实理已止是也,而书之实理何尝止是?临文举笔时泹识摹拟虚字、闲字,与夫书之联络、衬贴而已欲正发书中实义,则胸中全无主宰于是满纸虚衍,以应故事而文章肤庸极矣!故近ㄖ不说实理之讲章,害最深也

  唐彪曰:解书看书者,当细推书之实理则顺文衬贴,亦自在其中能明乎此,自可减省葛藤工夫洏临作文时,联络、衬贴未尝不到笔下也。

  (其实质是要求看书以明道悟文为旨要不要拘守于别人的讲章,亦要防止滞泥于文章嘚形式)

  (四)看史实际并要决

  唐彪曰:凡观书史,须虚心体认譬如国家之事,单就此一件看于理亦是,合前后利弊看內中却有不是存焉。又国家之事单就此一件看,似乎不是合前后利

  弊看,又有大是处存焉故凡事之是非,必通体观其前后得仂方足据也。

  (“虚心体认”和“通体观其前后”的看史方法要求从史事的相互联系中去辨析是非,权衡利弊从宏观或整体上去紦握,以达到“致知学问”这不失为精辟之论。)

  (五)看书须熟思又须卓识

  唐彪曰:道理难知初看书进,格格不相入且鈈认其粗浅,焉能得其精微看至三四次,略有入头然人夫不心高气扬,以为实义已得而不知实竟未尝得也。惟左思右想再钻入一層、两层,庶几心领意会知其实义耳。

  唐彪曰:凡书有难解处必是著书者持论原有错误,或下字有未妥贴或承接有不贯串,不鈳谓古人之言尽无弊也故读书贵识。

  (六)读书、作文当阙所疑

  唐彪曰:孔子云:“多闻阙疑”又曰:“君子于其所不知,蓋阙如也”又曰:“不知为不知,是知也”然则学者必不能无疑,惟在于有疑而能阙苟不阙而轻发之于言,或妄笔之于书既贻有學者之非笑,而又误天下后世无学之人贻有学者之非笑,犹可言也误天下后世无学之人,过何如矣!故孔子于阙疑殆者许其寡尤悔,不知为不知者许其为知,意甚深也

  唐彪曰:凡书中有不解处,非必尽旨意遥深亦或有讹字、落字为之梗塞,惟在读书者会其铨旨及上下文而改正焉至于会通其旨与文,而分不能得其意义此必多有讹字、落句者,不当附会穿凿随文强解,惟当以阙疑之意存の是之谓善读书。否则误解之害岂浅鲜哉!

  (七)看书进一层法

  朱子曰:读书有疑者,须看到无疑;无疑者须看得有疑。囿疑者看到无疑其益犹浅;无疑者看有疑,其学方进横渠云:“濯去旧见,以来新意”此之谓也。

  (八)书文标记、圈点、评紸法

  唐彪曰:凡书文有圈点则读者易于领会而句读无讹,不然遇古奥之句,不免上字下读而下字上读矣又,文有奇思妙想非鼡密圈,则美境不能显;有界限段落非画断,则章法与命意之妙不易知;有年号、国号、地名、官名,非加标记则披阅者苦于检占,不能一目了然矣

  唐彪曰:凡书有纲领,有条目又有根因,有归重如《春秋》为纲,三传为目《大学》圣经首节是纲,明明德两节是目文章策对有纲领,有条目其余书文可分纲目者少,宜分根因与归重者多盖根因者,书与文之所由作归重者,书与文之主意所在是也今书文纲领条目之分,人皆知之而根因与归重之故,人多昧之昧之,则不知书文之所以然矣!余特揭根因、归重四字分别其标记,庶几阅书、阅文有定见而书文易明悉矣。

  唐彪曰:《标幽赋》云:取五穴用一穴而必端取三经用一经而可正。言針灸者合上与下之五穴而于中取一穴则上下自无差;合左与右之三经而于中取一经,则左右必无失余尝以其理推之于看书,凡书中有疑义能将上文理会,更取同类书参究当无有不明者。此即取五穴、取三经之理也能推此意以看书,书之不可解者少矣

  (即:┅是要从语义情境中,从前后文的内在联系中理解疑点一是“取同类之书参究”,即要善于运用参考资料)

  (十)看书须分界限、段落、节次

  唐彪曰:经书将界限分清,则此段某意彼段某意,虽极长难解之书其纲领条目,精微曲折可以玩索而得。譬如列宿在天纷纷错错,安能识其名字惟将界限分清,则斗极之东第一层为某几星,第二层为某几星次舍井然,无难辨识南北与西,亦如此也若无分界审视之法,彼纷纷错错者岂易识乎!观此,则知经书之当分界限矣

  唐彪曰:文章之篇幅,较经书倍长宜将其界限段落分别清白,而后文之精微变化始能显露。苟模糊混过如何知其全篇大旨、逐段细意及结构剪裁之妙?余观孙月峰批评《史》、《汉》毛稚黄自课古文读本,毛西河所著书每段之下,界画分明非无谓也。如其可已诸公何必劳心于此哉!凡书中界限段落處,车最宜长两旁宜过于字之外。若止用小曲画画于字下之一隅,初学忽而不察以为可有可无,则徒废分界限、段落之苦心矣制藝既名八比,即宜每比不容了界限用画分开,提掇、过渡亦宜画断,庶几童子阅之易于领会。不然章法错综之文,童子浅识多囿阅之再四而不知其结构者,况欲即得其精微意义乎

  唐彪曰:文章界限与段落、节次,三者有分不可混也。如意与词皆止于此丅文乃另发道理,更生议论与上无关,是为界限文章意虽尽于此,而辞与气不能遽止若似过文,宜谓之段落以其段末即落下也。堺限段落或绕数节,不可以节次言节次乃其中之小者耳。故曰:三者有分不可混也。

  (十一)看书分层次法

  朱子曰:某自②十时看道理,便要看到那里面精微处尝看《上蔡语录》,其初将红笔抹出后又用蓝笔抹出,得又用黄笔抹出三番之后,更用黑筆抹出其精微处,自然瞒我不过渐渐显露出来。

  (十二)看书查考审问,更当虚心体认,不可参入偏见

  唐彪曰:或问书中众说纷亂不能归一,何以处之余曰:此当先查考诸书,如有未得则当问习专经者(专经者,专习此经者也)曰:某项事理,众说纷错鈈能归一,君专习某经此一项见于经中者,君必深明其理愿详晰示我。谅彼亦不至吝惜不言也如少有可疑,仍当就最博学者问之曰:某项事理,众说纷错愿先生详细教我。彼必乐于训悔不至隐秘也。如是而有不明晰者鲜矣!划欧阳永叔谓读书作文,最贵与有識者多商量盖虚心下问,即是多商量之实际也

  唐彪曰:看书讲书,须照圣贤口吻虚心体认,搀着意见便失本旨。圣人之言洳日月中天,四面八方皆能毕照无所遗漏;非如镜悬一壁,止能见一边不见三面也。后儒资高明者解圣贤之书,或过于深;资术鲁鍺解圣贤之书,又失之浅虽由天分使然,其不得书之精意则一也所以然者,亦缘看书不将圣贤口吻虚心体认先主意见,故有斯病矣学者不可不知也。

  (十三)论古人读书同异之故

  唐彪曰:朱子云读书之法,要先熟读;熟读之后又当正看、背看、左看、右看;看得是了,未可便说是更须反复玩味。乃吴主教吕蒙读书与诸葛孔明明读书皆止观大意,则又何也彪尝以意推之,大凡书囿必宜熟读者有止宜看而会其大意者;至于读书之人,大凡书有必宜熟读者有止宜看而会其大意者;至于读书之人,亦有不同或年長而且禄仕,事机繁杂读书止取记其理,不取记其词所以有观大意之说也;少壮未仕者,记性既优事复稀少,读书既欲精其理又欲习其词,所以有熟读、熟看之说也二者各有所指,学者既知其异又不可不求其同,盖大意所在即书之纲领,一篇之中不过数句,加功记之乃读书至简捷法。吴主、孔明致如此即朱子于但当看之书,亦何尝不如此也故日,求其异又不可不知其同。

  (十㈣)成人讲书之法及问难之理

  唐彪曰:经书皆顺序而埋时讲至于诚仁性道等难解之书,则宜汇集诸书一齐合讲,庶几明晰如欲解“仁”字之书,宜将诸书言仁章句开集一单,置于讲案以防遗漏。盖精微之理有全体全用,有半体半用有一节一肢立言者,有囸指有反形,有因病救偏有尚论节取,有描写高深有赞扬绝诣,理非一轨语散各书,甚难融贯矣!即注解诸章皆属皮毛敷衍,咹能注此即通彼根源注彼即兼此精妙?原属零星破碎若再分讲,则讲至《论》、《孟》而《学》《庸》茫然讲至《学》、《庸》而《论》、《孟》又茫然矣!凡讲书之法,遇难讲之书贵于数日暗取诸书四面合拢参详,始能窥其实义此妙诀也。虽然得诀矣若讲者欲速贪多,使听者疲鼾睡则大无益。故一书可合数日讲之一日当分二次讲之。盖所讲简少斯听者易记,易于玩索审问也必令学生莋数日体认,仍令其复解庶几理从心上过,或能会通能记忆,未可知矣此成人讲书之法也。

  唐彪曰:学生复讲书时全要先生駁回问,层层辩驳如剥物相似,去尽皮方见肉,去尽肉方见骨,去尽骨方见髓,书理始能透彻不可略见大意,即谓已是也虽嘫,凡书不特弟子复讲时师宜驳难,即先生讲解时弟子亦宜驳问。先生所讲未彻处弟子不妨心己见证之。或弟子所问先生不能答,先生即宜细思思之不得,当取书考究学问之相长,正在此也切勿掩饰己短,支离其说并恶学生辨难。盖天下事理无穷圣贤尚囿不知,何况后学不能解者,不妨明白语学生:我于此犹未曾见到如此则见地高旷,弟子必愈加敬之;不如此反不为弟子所重矣。

  唐彪曰:凡读古今人书有所批评,必宜起草增减既定,用格誊之若随意品骘,潦草书写是谓涂朱简编,非批评也昔孙月峰讀书,凡有所评必草稿已定,而后用格端整书之不肯以草率从事。故其所评《国策》《史记》颇有独见。由此推之取出品骘时艺,亦何可轻率也!

  (一)读书作文总期于熟

  唐彪曰:凡经史之书惟熟则能透彻其底蕴,时文、古文熟则听我取材,不熟安能得力也。然熟亦难言矣但能背,未必即熟也故书文于能背之后,量吾资加读几多遍可以极熟不忘,则必如其数加之而遍数尤宜記也。最忌者书读至半熟而置,久而始温既已遗忘,虽两倍其遍数亦不熟矣!

  唐彪曰:天下事,未经历者必不如曾经历者之能稍知其理也;经历一周者,必不如经历四五周者之能详悉其理也;经历四五周者又不如终身练习其事者之熟知其理而能圆通不滞也。故凡人一切所为生不如熟,熟不如极熟极熟则能变化推广,纵横高下无乎不宜。读书作文之理贵于熟何待言哉!

  唐彪曰:文叺妙来无过熟。朴学士尝问欧公为文之法公曰:于吾侄岂有吝惜,只是要熟耳变化姿态,皆从熟处出也又,毛稚黄曰:读书作文总妙在一熟熟则无不得力。或谓文亦有生而佳者答曰:此必熟后之生也。熟后而生生必佳,若未熟之生则生疏而已矣!焉得佳乎!昰“熟”一字,为作文第一法也

  (二)课程量力始能永久

  唐彪曰:学者用心太紧,工夫无节则疾病生焉(惟立课程,则工夫囿节)余亲见读书过劳而矢者五六人。故父师于子弟懒于读书者,则督责之勿令嬉游;其过于读书者,当阻抑之勿令穷日继夜,此因材立教之法也

  唐彪曰:有恒是学人彻始彻终工夫,惟有恒学业始能成就。然人谁不欲有恒而每不能实践者,以课程不立學无定规,初时欠缺久即废弛。惟立简约课程易于遵守,不使一日有缺以致怠惰因循方能有恒。大概十五以内每日间宜取四五时讀书,馀可听其散步(少年之人血气流动,乐于嬉戏亦须少适其性,太劳苦拘束之则厌弃之心生矣);三十以内,或有事或无事,读书之外静坐的方法最要,散步次之;三十以外事有繁简,应事读书之外或静坐的方法,或散步各随其意。作文之日专意为攵,不在斯例此昔贤课程常式也。至于读书一项以资有敏钝,不能为一定之式故又另设日记课程心为准则。吕东莱曰:读书最当准竝课程某时读某书、温某书,某时写某字如家常茶饭,不先不后应时而供,自然日计不足月计有馀矣。

  唐彪曰:书分月日温讀讲解则先后有定序,多寡有定规自然精专深入,用力少而得效多其法见《父师善诱法》上卷第六张,仿而行之其有益也。

  鉯年为纲领另记一行。次行记某月初一日至初五日,读某书某章起至某章止,温某书某章起至某章止。读某文某文已解,未解已复未复。读某判某表已背未背。此五日一记法也

  此月共读书多少章,温书多少卷共读文、温文多少篇。解某书某章起至某章止。共读几表共读几判,止一月总记法也(或脱落一旬半月胚补亦可仍当断续记去,不可竟置积丝成寸,积寸成尺自有进益)。

  (三)为学有优游渐积一法

  唐彪曰:读书有计日程功之法月优游渐积之法。盖计日程功之法固为学之准绳,若夫质弱羸疒之人欲计日程功,每日读几行背几行,此必不得之数不如将全书每日读一遍,或二三遍优游渐积,不求速背反能记矣!彪十七岁以后,羸病凡十五年濒死者数回,不可多用心然心欲读《大宗师》、《齐物》二篇,于是将二文分日读之一日读《大宗师》,┅日读《齐物》每日止读一遍,读至二月馀二书皆探喉能背矣。于引知优游渐积之法之妙。

  唐彪曰:一人剧病十余年不能读書;病愈,题到竟不能成文一名宿教之曰:当由渐以引之,三日作一篇当无不成者。人如其言日致功不间,至半月后能二日成一藝;又逾半月,能一日成一艺;又逾半月能一日成二艺,而文且日进是法也,不特荒疏者相宜即钝资推此致功,才思亦渐能开发矣

  (四)学有专功深造之法

  唐彪曰:作文有深造之法。如文章一次做不佳迟数月将此题为之,必有胜境出矣;再作复不佳迟數月又将此题为之,必有胜境出矣盖作文如攻玉然,今日攻去石一层而玉微见,明日又攻去石一层而玉更见,更攻不已石尽而玉铨出矣。作文亦然改窜旧文,重作旧题始能深造。每月六课文止宜四次换题,其二次必令其改窜旧作之有弊者,重作其旧题之全未得窍者文必日进也。此与浅尝粗入之功大异也

  唐彪曰:微言精义,古人难以明言而待人自悟者,要将其书熟读成诵取而思の。今日不彻明日更思,今岁不彻明岁复思,数年之后或得于他书,或触于他物或通于他事,忽然心窍顿开从前疑义,透底了徹有不期解而自解者。故孔子曰:“未之思也夫何远之有?”管子云:“思之思之,又重思之思之不得,鬼神将告之”余谓鬼鉮非他,即吾心之灵也

  唐彪曰:或静坐的方法之时,或夜气清明之际偶尔思维忽然心窍开通,精思妙理层叠而生过一二日,心竅复闭前所得者,又不复记忆矣故须就其心窍开时,即便登记不可迟也。昔横渫张夫子亦有是言

  唐彪曰:凡欲了彻难解之书,须将其书读之至熟一举想间,全书首尾历历如见然后取其疑者反复研究,自然有得若读得不熟,记得此段忘却彼段,脉络不能貫通纵令强思,乌通得解惟读之至熟,时时取来思索始易得力也。

  唐彪曰:一人学曹娥碑数年而毫发不能相肖,因欲学他书余曰:他书亦未必易学也。凡学艺者舍手用目,舍目用心方称善学。今子所用不但非心,且非目也徒任手耳,安能得字之神乎子何不通体将诸字之上下左右而深思其结构之何若也,通体将其点、钩、直、画而深思其笔法之何若也其人大悟,曰:善吾昔未闻此言也,徒劳苦吾之手矣于是反复思维,半月事而字已肖其七八。噫!学艺且非深思不能得也而况于读书与处事之大焉者乎。

  唐彪曰:学问原相平重而问尤紧要。夫子尝称舜好问察迩言矣。孟子称舜“舍己从人”无非取于人矣。人之善舍问,何从而取也无非取,则知其无所不问矣“禹闻善言则拜。”问而得闻善言乃拜非空善而拜也,则知禹之能下问也拜则益非人所能及也。周公鉯圣人之才又为圣人之子,圣人之孙圣人之弟,一堂聚首皆系圣人,有何不明之理、不明之事乃一饭三吐哺,一沐三握发惟恐囚有善言不及与闻,己有所疑不及问人,其谦虚好问如此也孔子,圣人之尤也亦尝问礼于老聃,问官于剡子矣;入太庙每事问矣:是孔子亦好问也。曾子称颜回曰:以能问于不能以多问于寡。颜子复圣也其好问又如此。余就数圣人所为推之而得其理,譬如燃燈于一厅之上灯一二盏,则止能照一二席地必不能照三四席地;若燃数十余灯于一厅之上,则一厅无不照矣!凡一人之聪明才智止洳一二盏之灯,安能照遍天下之事理好问而并十人之聪明才智于我,譬如燃十盏之灯;更好问而并数十人之聪明才智于我犹如燃数十盞之灯,自然于天下之事理无不明矣!凡圣人生来不过十倍人之聪明才智,必无百倍于人者及至后而百倍于人者,因其好问能并多囚之聪明才智,而聪明才智始大也此理显然也。无如愚鲁之甚者腹中一无所有,而自谓才与学已能过人诩诩然自负而不屑下问,噫 !诚可叹可惜也

  唐彪曰:高贤良友之前,我能请问彼自然将我所问之理,阐明开示若非我之求教,彼安知我所欠缺者是何学問所疑惑者是何道理?即欲教我将从何处指授也?故天下无不问而知之理更无不问而人自教我之理。无如浅学之人虽有未知未能,恐有学者笑已甘心不知,不肯下问不知天下事理无穷,舜、禹、周公、孔子、颜子尚有不知尚有疑惑,尚且孜孜下问何况于我?若以问为屈己尊人则禹之拜,何其屈辱矣!若谓恐人笑我所问之浅近则孔子尝问官、问太庙之祭器品物矣,非浅近者乎若恐人笑峩所问之人之庸俗,则舜尝问陶渔耕稼之人矣非庸俗者乎?凡一切屈己下问之事皆圣人所不讳。圣人且不讳己之短我何必畏人之笑洏讳己短乎!况高人贤士,必不笑人其笑人者,必无才、无学、无识之庸人也

  唐彪曰:凡书中有疑,不当因有师可问便不登记。偶遇师数日不到馆中欲问之事,多至遗忘当记者一也;又,精微之理我所疑者,或亦先生所未晰苟非请教有学大儒,乌能得解当记者二也;又,古今典故繁多常驻机构人不及考究者,何可计数若不请问博雅之人,必不知其根据当记者三也。有此三者当记苟不专置一册子记之,久而遗忘不及请问高贤,生平学问因此欠缺者不少矣!

  唐彪曰:学人未必皆耻于下问,惟因每日有疑疏忽不记。过时既久纵遇有学当明明,心虽欲问而所疑者已多提记不起,因而不及问者多矣

  余资钝且多病,不可过用心每日限三时读书,诸经史疑义多不能考订明晰。于惠思一捷法取平日所疑记于册者,按季灵出一单以邮寄于有道,求其指示如毛西河、黄梨洲、毛稚黄、吴志伊诸先生,皆余所数数请问而不吝指示者也故得稍有所知者以此。因附记之

  (七)请问大儒有法

  巧板   唐彪曰:学人当问之事理无穷,获遇有大学识者当前细琐之事不必问及也。最要之大端莫如问其当读者何书、何文,当阅者哬书、何文当置务以资考核者,何书、何文也尤切要者,在问当读、阅、备考之书、文何刻为善本。凡诸经、诸子、通鉴每书刻夲,不下数十种而善本不得一二。若古文佳刻尤未见也,吾所读阅之书得善本自然见识高,才情长若所阅读之书非善本,自然见識卑才情劣矣。璧如霜糖作饼则味自佳,黄糖作之则味自减,更以砂糖作之则味益劣而不堪食矣。又譬之以红花染色其色必研,苏木染之其色必丑,无有异也故请教于英贤,惟此数端为最要其次宜请问最大之经济、盖国之大事,不出二十馀条家之大事,鈈出十条平日将一二十条开列名目,坚记于心相见之时,取数条质问之彼必能诉原竟委,历历指出所以然吾生平年未闻知者,皆聞知误解、误传授者,皆可改正矣此皆益之大者也。若仅以己所作之时、古文与诗词求其笔削,犹属第三四事也

  (唐彪认为請教“有大学识者”,主要应问“最大要之大端”如问哪些书是最好的版本,请教经世济民之大事至于请求笔削文稿则是次要的。)

  (八)良师友切磋之法

  唐彪曰:余幼时读制艺四百余篇所作之文,平庸肤浅毫无过人者。应嗣寅教余阅西山《大学衍义》迋言远先生教余读《皇极经世》、《易学启蒙》、子静《阳明语录》文必佳,余皆如其言当其致功时,似与时艺全无与者及致功未久,而文较前少进矣又尝读永叔,子瞻之文心甚爱之,乃读至三百余篇学为古文,自以为道在是矣但执笔为文,艰难殊甚后以文質之毛稚黄,则曰:秀逸清真但少精紧老健气,须参读周、秦、史汉余乃选《左传》、《史记》《国策》、《孟子》之文读之,似难攀跻而无所得既而以所作之文,再质之稚黄彼以为大胜于前,而己亦觉出笔少易不似向日艰难矣。乃知书有理浅易读之味骤,似囿益而益少者有理深难入,读之味徐似无益而益多者,此中至理殊难理会,非明师良友指点无从晓也。

  唐彪曰:联会背文朂为佳法,从事于此而成名者极多如先达凌子文联十人会,而发者大半张心友亦联十人会,而七人中式其法读文篇数贵多,背时生澀、讹误字句必标记之使知改正,兼以志罚昔者江南几社诸公,背时艺之外更背诸经古文,故不惟科甲多而名士亦多也(按,背書会每月一举各背书文十首,逐月递加一字误,亦有罚资贮公所,以行善事遇乡荐之年,背表一篇策一篇,各出酒肴背毕聚飲,过奢亦罚)

  唐彪曰:余闻三吴之士,联会讲书或十人,或二十人每月一会,人与书皆以签定得签者讲,亦有驳难诚盛舉也;然似犹有未尽者,夫既联会讲书当如后讲书书条内所云,取书中精微之理汇集诸章,联类而解(其法详见后讲书条内参看始奣)。法宜于二月之前预拟其书,推学问优者一二人以书属之,俾其从容玩索旁参曲证;二月之后,专讲此书今日不尽,明日继の精微难明之理,何患不晰其平常易讲之书,则以签定分人而讲,庶为良法曾子曰:“君子心文会友,以友辅仁”世皆以支文即为会友是已,而辅仁安在惟阐发书义,既增长学问而又有益身心,乃可云辅仁矣故会讲之法,必如此始称善也每会轮一人值会,治理诸务正讲案,挈讲签与记所讲之书敛资备供给,皆宜会之事务宜崇俭,以图永久

  唐彪曰:学者少壮之后,不可不与品學兼善之友讲书、背书、课文不然,则记诵不熟书史不明,文艺不进然而,止可与同志者隐隐切磋必不可夸耀如何得朋,如何考業尤忌者,雌黄人物群聚嬉游,使酒漫骂立社名,刻社稿苟犯一二,初时启相识者之妒忌渐且来不相识者之攻击矣。观吴郡同聲、慎交二社及浙之魏里、海昌诸社,水火战斗抵死不休,兄弟翁婿不同社则相见不拱揖,同席不交言其害如此。然则联会切磋必不可已而诸招尤之事,乌可不切戒乎

  唐彪曰:握笔有法,笔管在中指、无名指之间则两指在上,两指在下是谓双包双抵,筆始有力若以单指包之,单指抵之笔无力矣。又执笔宜浅,大指宜在上节指面食指宜在中节之旁,中指宜在指头无名指宜在首節之侧,庶掌虚指活转动自由。卢隽云:执笔必使掌中空虚可以握卵,此要法也

  唐彪曰:大指下节用力,则字分健劲;大指下節宽松则字圆秀。食指次节但倚笔不曲抱笔,则笔圆转如游龙;若弯曲紧抱则笔不圆转而滞硬,作字不速亦且难佳。故五指全重夶、食二指而二指尤重在食指也。

  唐彪曰:执笔乃书法纲领在童蒙尤为切要。故另见童蒙书法中运腕运指法欧阳公曰:“当使指运而腕不知。”

  唐彪曰:小字多运指大字多运腕。后人不分字之大小而或单言运指,或专重运腕者皆偏见也。然指甚难必於平日提笔在手,时进操练令手之五指柔和婉转,屈伸、低昂、左右无不如意,而字始能过人也

  唐彪曰:书法偏重藏锋亦非正法,必当藏而藏当露而露,自然入妙也董内直曰:侧锋取妍,晋人不传之妙

  唐彪曰:《书法》有云,如印泥画少者言用笔贵乎藏锋也。如折钗股者言屈角贵圆而有力也;如屋漏痕者,言用笔欲其无起止之迹也;如壁折者或云言用笔贵有波澜,或言用笔贵无起止此言之,语虽隐秘意则平常也。

  唐彪曰:方中欲有圆圆中欲有方。方而不圆则乏丰神;圆而不方,则无筋骨融而化之,斯称善矣

  唐彪曰:直钩锋贵短。

  (六)真、行、草书

  唐彪曰:学楷字成个学又须拆开学。成个以学其结构拆开引以學其笔法,庶乎能入妙也

  或曰:自唐以前,草书不过偶尔相连后世属十数字而不断,号日“游丝”不知故人作草,如今人作真何尝苟且,其相连处皆是引带其笔,甚轻非有意也。

  或曰:草书之体如人坐卧行立,揖逊忿争乘舟跃马,歌舞擗切变态非苟焉者。又一字之体,率有多变有起有应,如此起者当如此应,各有义理

  唐彪曰:临摹法贴相似之后,再加工临摹百余遍则反不肖,且不能自辨其工拙过时写出,竟相似矣;若临摹相肖之后不加工多写,后日再书便不甚相似。

  (八)名人书法不┅体

  唐彪曰:古人用笔皆有意义,虽写真楷而常出入于篆、隶、八分且时兼用飞白、章、草,故其书法能变化不测也

  (一)文章宜分类读

  唐彪曰:余欲学者分类读文,非令学者从事细琐为所不当为也。欲学者不多读闲杂之文则工夫简约,方有余力读諸经史古文有裨实学,他日居官见识高远,可以建功立业又,分类可将一类之文聚于一处其理其法亦聚于一处,则易于探讨易於明晰;且分类则知每类至要紧者某题,至难做者是某题拣择而熟诵之,所读诸题便可该括他题。此皆分类之益也若以为无益不足為,亦未尝细思其理矣

  唐彪曰:士人读文,宜分其义类拣必需之题,各读数篇不然,将闲杂之题多读不能割爱,其必需之题反多遗缺,此其弊最大何也?譬如吴绫蜀绮非不甚佳,然有以备服饰之需即足矣设爱博而多购之,十倍其数则财力有限,必需の物反致缺少,害可言乎!故余将题分类欲学者于必需之题,各读数艺则学克识广,有所取资重叠之文,自可以不多读也

  唐彪曰:凡人读文,宜分题分部聚成卷册,如单题、单问答题、长问答题、先答后问题、诘问题﹍﹍此若干题者各有作法,宜分部集惢求其作法之所在也更有当从义理分类者,如学问也政事也,君道也君德也,伦纪也言行也,道德也才艺也,德业品诣也典淛也,物类器用也历境处事也,观人也教术也,感慨也记赞孔子及孔子自叙也,记赞古圣道德、学问、勋业也皆宜分类者也。其囿零余细散难以立名者则附于其相似之类,一题兼数义者则从其最重者分类。凡以求义理之所在而与分题相为表里者也。或曰:“依前分题保以能相表里乎?”曰:或以作法分类为主其分义理之法,但书其文之首曰:此为某义理之题也;或以义理分类为主,其汾题之法但书其文之首,曰:此某作法之题也分题不过欲知其作法,既分题则必知其作法之所以然;分类欲知其义理,既分类则知其义理之所以然其间义理广博而题繁者,读文从多;义理简要而题寡者读文从少,此又自然之理不待言者也。苟能如法分类集成卷册,深心推究其理与法则凡题到手,胸中皆有把握挥洒而出,自无不中规中矩矣

  唐彪曰:学者苟能分类读文,不使此类重叠過多以至彼类有所欠缺,则三百篇无乎不备矣!然尽美尽善之文不可多得非多购传文,广亲有学集众选而加采择,取数百年精粹之攵皆入我腹,则约非真约也识既不高,法又不悉吾恐视后来新文无不当读,而穷年没岁读之犹患其少矣。

  唐彪曰:蜂以采花故能酿蜜,蚕以食桑故能成丝。倘蜂蚕之所采食者非桑与花,则其成就必与凡物无异乌得丝与蜜乎?乃知士人所读之文精庶几所作之文美,与此固无异也

  唐彪曰:专读应世之文,其弊也恐思路流于庸浅,笔气流于平弱操管为文,必不能超越流俗;专读傳世之文其弊也,恐刻意求深而流为暗晦敷词质朴而失于枯燥,又为功名所深忌故读文之关系至重也,是必有法焉于应世文中,選其笔秀神妍者去其笔过神浊者;于传世文中,选项其机神顺利辞句鲜润者,弃其机神强拗辞句粗豪者,即雅俗共赏之文也虽然,如此佳文虽名稿中不庸数篇,甚难得也宜多向古今文中选择之,博中取约庶得乎沙中之金矣。

  唐彪曰:就世之文与传世之文虽当兼读,然又不可不分多寡盖应世之文易成,可以勉强多艺传世之文难就,不能假借多篇也棘闱中以多篇取士,而可以少应之乎故惟应世之文相宜也,略多读焉可也

  唐彪曰:凡以所作之文,请教于人未尝无益,然其为益无多也一则阅者未必直言,一則我之所学果浅彼虽直言,吾亦不能因一二文之指点而即变拙为巧故无甚益也。惟以吾已读之文与欲读之文请问之求其去取,更问其当读者何文或得其指点,则获益无尽何也?所作之文之工拙必本于所读之文之工拙,用不离乎体也譬如颜色之美恶由于靛,未囿靛殘而色能鲜者茶之高下系乎地,未有地劣而茶能优者故以所作之文请教于人,必不如以欲读、已读与当读之文请教于人之为愈也

  唐彪曰:或问云:“先达每言读文篇数欲少,而遍数欲多亦有说乎?”余曰:文章读之极熟则与我为化,不知是人之文、我之攵也作文进,吾意所欲言无不随吾所欲,应笔而也如泉之涌,滔滔不竭文成之后,自以为辞意皆己出也他人视之,则以为句句皆从他脱胎也非熟之至,能如此乎是境也,惟亲至者乃知之能言之也。

  唐彪曰:凡古文、时艺读之至熟,阅之至细则彼之氣机,皆我之气机彼之句调,皆我之句调笔一举而皆趋赴矣。苟读之不熟阅之不细,气机不与我浃洽句调不与我镕化,临文时鈈来笔下为我驱使,虽多读何益乎

  (四)读文不可有弊病

  唐彪曰:吾师姜景白先生,文章超迈其制艺读本,即门下亦不得见の余再请其故。曰:“吾所读者皆系名文,每有改窜汝曹年少,不能谨言传至于人,谓吾多改名文人必非笑,故不令汝曹见也然吾所以此者,盖亦有故以学人熟读之文,作文时其气机每来笔下而不自觉佳处来而疵处亦至,如归、金之文其美处非人可及,故虽有疵而人不以为病。如吾之文佳处既不及彼,苟又多得其疵而人不以为病。如吾之文佳处既不及彼,苟又得其疵不甚无益乎!故吾于其疵处,可改者改之所以防其来笔下而不自觉也。

  唐彪曰:文章不贯串之弊有二:如一篇之中有数句先后倒置,或数呴辞意少碍理即不贯矣;承接处字句,或虚实失宜或反正不合,气即不贯矣二者之弊,虽名文亦多有之读文者,不当以名人之文恕于审察,必细心研究辩析其毫厘之差,可改则改不可改,宁弃去之然后己之作文,可免于不贯之弊

  (五)读文不可一例

  唐彪曰:学者读文,不可专趋一体必清浓虚实,长短奇平并取则虽风气尚此,读文有与之合者风气尚彼,读文亦有与之合者取其合者,则揣摩之其不合者,且姑停之则少读新文数篇,以新笔机则风气已得矣,此至妙之法也若专读一家,焉能符合乎且囚亦知韩、柳、欧、苏之称古文大家者,何谓也王、唐、归、金之称制艺名家者,何谓也以其集中清浓虚实、长短奇平,无所不有故称大家名家也。若止有一体连阅数十篇,了无所异则陋之至矣,安得称大家名家乎!彼此之以文出于一律一体为到家者真庸妄之訁也。

  (六)风气转移文章新旧

  唐彪曰:文章风气,倏忽改移未有十年不变者,何必竭力趋迎多读新文也!或问曰:“然則文章竟不必合时乎?”曰:略随时尚则可竭力趋时必不可。何也凡效尤之事,人人相崇相尚欲求胜人,未有不一往过甚者一至過中,失其正的此见可疵,不见可美物极则反,未有不反而倒转者故清空之至,势必反乎厚实幽刻之至,势必反乎平浅必然之悝也。即或不反未有不另变一途者,文之体段多端任其所趋,乌能禁止!故学人趋时风气善,亦止趋其三分风气偏,止当趋其分許本色之内,略加时尚则内体不失乎旧,外用不违乎新文章既佳,功名亦利设必逢迎时尚,多读新文弃去旧文,倏忽之间风气叒改则既忘其得力之旧文,而力又不能再读其未读之新文此两败之术也,岂胜算欤!

  唐彪曰:文章尚新多在小试,棘闱未必尽嘫也何以见之?从来名公其文章杰迈庸众卓然可传者,明则如王、唐清则如熊、韩,不但其窗下之文与风气异即其场中墨卷,亦夶与风气相反而其取巍乎也如拾芥,则棘闱不拘风气之明验矣且人亦知场中有主之者乎?非文也!命也!合当其年贵则平日之际文佳而此日之文更美,文美虽不合风气亦必售也。命不当其所贵则平日之文虽美而此日之文或不佳,文不佳虽合风气亦无益也。此固囿造物司其权也以造物司权,生来已定之事而欲以趋迎风气之文勉强得之,岂不谬妄之甚乎!

  (七)读书贵深造不可贪多

  唐彪曰:凡读文贪多者,必不能深造能深造者,必不贪多此理当深悟也。盖读一篇能求名人指点,剖悉精微从而细加审玩,则读┿可以当百;若不求名人指点更不精研细阅,虽平浅之文尚不能窥其所以,何况精深者虽读百,不如十也无如浅人不知深造之益,只务贪多此篇尚读未竟,又欲更读他篇究之读过之文,窍妙精微了无所得噫!吾决其所作之文之不必能胜人也。

  (八)文章閱读主流之法

  唐彪曰:今人读圣经贤传有细心理会者至时艺则易视之,止于读时玩味而已不知口既出声,气即飞扬心即不能入細矣。文章须静坐的方法细审岂能以一读了其微妙!朱子云,文章要有三熟:读时熟看时熟,玩味时熟又曰:大凡读书,且止宜读不可只管思。口中读取心中安闲,则义理自出若阅时当细玩,又不宜读也观此,分明读自读看自看,工夫不能一时并营矣常囚但于读时咀嚼其粗浅,不能默坐沉思以求其精深岂能得文中窃妙乎!虽然,又有专看而不读者文必不能熟,其弊又与读而不看者等吔

  唐彪曰:读文宜屏息静坐的方法,先取题中神理详加体认体认未明,必当取书考究然后阅文,方有得也且读文而无评注,即偶能窥其微妙日后终至茫然,故评注不可已尽职尽责如阐发题前,映带题后发挥某句,发挥某字及宾主浅深开合顺逆之类,凡匼法处皆宜注明再阅时,可以不烦思索而得其中说悉读文之时,实有所得则作文之时,自然有凭藉矣

  (九)文章惟多做始能精熟

  唐彪曰:谚云:读十篇,不如做一篇盖常做则机关熟,题虽甚难为之亦易。不常做则理路生,题虽甚易为之则难。沈虹野云:“文章硬涩由于不熟,不熟由不多做。”信哉言乎

  唐彪曰:学人只喜多读文章,不喜多做文章不知多读乃藉人之工夫,多做乃切实求己工夫其益相去远也。人之不乐多做者大抵因艰难费力之故,不知艰难费力者由于手笔不熟也。若荒疏之后作文艱难,每日即一篇、半篇亦无不可渐演至熟,自然易矣又,不可因不佳而懈其心懒于做也。文章不能一做便佳须频改之方入妙耳。此意学人必不可不知也

  (十)文章全藉改窜

  唐彪曰:文章最难落笔便佳。如欧阳永叔为文既成,书而粘之于壁朝夕观览,有改而仅存其半者有改而复改,与原本无一字存者《曲洧旧闻》云:读欧阳公文,疑其随意写出不假斫削工夫,及见其草修饰の后与始落笔有十不存五六者,乃知文章全藉改窜也欧公尚然,人可以悟矣文章誊清之后,或有改窜倘改在而又改,则清本必至模糊难阅当更誊过矣。惟另改于一册或改于旧草之上,俟斟酌既定然后誊于清本,由可省更录之劳

  唐彪曰:欧阳永叔自言为文,有改至不存原本一字者因思古名人未必不多如此,但不能如欧公之真笃不矜肯自言以教人耳。

  唐彪曰:古人虽云文章多做则疵病不待人指摘而自能知之,然当其甫做就进疵病亦不能确见当改则改之,不然且置之俟迟数月,取出一观妍丑了然于心,改之自噫亦惟斯时改之始确耳。

  (十一)作文精研一法

  唐彪曰:佳文最难毕生岂易多得?即如古称大家名家者轶群之作,不过数┿篇至多不越百篇,外此则多寻常者也彼其轶群之作,或系一时而就或系数日锤炼而就,或系他年改窜而就非拘定一日所作也。囚于一日之间文或不佳,必不可生退怠心更不可将所作毁弃,迟数月仍以其题再作,有一篇未是之文反触其机,即有一佳文出焉此中妙境,惟亲阅历者乃能知也。

  (十二)作文上乘工夫

  唐彪曰:人生作文须有数月发愤功夫,而后文章始得大进盖平瑺作文,非不用力然未用紧迫工夫从心打透,故其获效自浅必专一致功,连作文一二月然后心窍开通,灵明焕发文机增长,自有鈈可以常理论者然须倩明人详阅,方知是非不然又无益也。昔唐荆川、瞿昆湖、熊次候三先生致功如是而袁坤仪、毛稚黄之屡以此法告人,谅非虚语余更以释氏结制之理思之,似有水乳之合盖宗门释子,于结制之日断绝妄想,专提一话头不即不离,日夜在心一二七之后,多有豁然大悟触处灵通,一了百当者作文连绵不断,至一二月心不走漏则灵明焕发,奇功异效有必然者。然必前此有数月静坐的方法工夫养此心虚灵湛,然无一毫尘俗系于其心而后致功,方有益也故当以前卷文源之理参之,始知其详矣或曰:此工夫宜择时行之,秋冬为主须预养精神,服药饵然后得以致功,无间不然恐又有精神疲惫致病之虞矣。体弱者幸勿轻试焉

  (十三)三先生实事

  昔唐荆川于戊子年正月读书,一切纷华杂事总不撄清,终日想题目饭对,呼之常不应阅四月而举业大成矣。瞿昆湖坐五柳堂终日作文,未及百日风水流风动,草长花开恍然见文机发见。是年遂登科明年及第。熊次侯在西山静坐的方法一年后连作文百日,文章杰迈遂在魁于天下。

  (十四)补遗:改窜法

  唐彪曰:文章初脱稿时弊病多不自觉,过数月后始能改窜。其故何也凡人作文,心思一时多不能遍到过数月后,遗漏之义始能见及故易改也。又当其时,执着此意即不能转改他意异时心意虚平,无所执着前日所作,有未是处俱能辨之,所以易改故欲文之佳者,脱稿时固宜推敲后此尤不可不修饰润色也。

  (一)临文体认工夫

  唐彪曰:凡一题到手必不可轻易落笔,将通章之书缓缓背过,细想神理看其总意何在,分意何在堺限节次何在(大为界限,小为节次)某节虚,某节实某句虚,某句实某字虚,某字实虚者,题语虽多而文宜略;实者题语虽尐而文宜详,此最要诀也又,题中所有意义宜详该,不宜遗漏;正意当实阐馀意可带发;章旨当顾者顾之; 下意可吸者吸之;可反形者,借以反形;可陪讲者用以陪讲;应补缺者,必须补缺;应推广者必须推广。思索已遍然后定一稳当格局,将所有几层意思宜前者布之于前宜中者布之于中,宜后与末者布之于后与末,然后举疾书自然有结构,有剪裁与他人逐段逐句经营者不同矣。

  唐彪曰:短题贵分分则意思多,议论亦多文未有不优者;长题贵合,合则头绪不纷说理减省,布置整齐词彩冠冕,文亦易于见長也

  唐彪曰:文章全在布置,“格”即布置之体段也虽正、变、高、下不责骂,然作文之时必须定一格以为布置之准则,而文乃成片段虽然,难言之矣不知题理题窍,临文时必无决断一心欲为此,一心又欲为彼也不知种种运用法,即为此而机神不随为彼而词华不应,于是任笔所之听到其凑成一格,虽勉旨成篇终至详略失宜,虚实浅深倒置题理题窍皆不合也。若能知夫题理、题窍與种种运用法则一题虽有多格,必能辨其孰变、孰正、孰下、孰高意欲为此,机亦来随词亦来应也。夫题之理与窍与法昔人未肯詳言,余今尽发于第四至七卷中细心体认坚记,当有所得不患格之不能预定矣。

  唐彪曰:初间定格至中而变,固亦常事但既變之后,亦须将反、正、浅、深、照应、关锁再斟酌定然后为之。若不如此任笔所之,未有佳者

  (三)时文有取用、自撰有端

  唐彪曰:作文原不必剿袭,自己做得熟时词调自然辐辏,笔底滔滔不知从何处得来是何以故?盖文章者性之化也。性之精华取鈈穷而用不竭第无以引之,则亦无由发现惟多做而熟者,能通其路而引出之如草木之性,无不含花气未至则蓄而不发,时至气感不期然而花开烂漫矣。

  唐彪曰:人言制艺宜自经营者十之门,言不妨用于人者亦十之四。彪细思之二说皆宜存而不发偏废,┅为文章起见一为功名起见也。凡人应试风檐(很短的时间内)寸晷(临场应试),刻期七艺(限定时间做好篇文章)自做者劳苦洏或有出入,反不如善用者畅停匀无参差枯竭之病,足以悦主司之目而得功名也功名既得,则有功业传于后岂不更胜于文章传后者乎!则能作者诚不如能用者,故曰:为功名起见也人生读文,多者不过三百余篇少者不过二百余篇,(疑缺一“难”字)保无有有或遇一二题所读之文竟无可用,仍须自己经营;更或久久倚傍他人一旦无所依倚,虽竭力构思终不能出人头地,则能用者又不如惯作鍺之有把握也故曰:为文章起见也。如是则二说皆有当,不可偏废彪有折衷之论焉,文章自出机杼则文品高而传合亦久,既作一題必宜竭力经营,不当先思剿袭以用为辅,遇可用者不妨借用,如兵家之因粮于敌如此,则并行而不相左矣

  唐彪曰:词有宜、有忌。其宜者日轻新,日秀逸日明显,日老健日典雅,日润泽日流利,日长短相间日奇偶停匀,日抑扬合节日平仄各调;其忌者,日板重日粗俚,日暗晦日庸熟,日凿空日涩拗,日重叠宜者合一地亦佳,忌者必宜全去捶炼而后精,不捶炼未必能精也。淘洗而后洁不淘洗,未必能洁也落笔之时,与脱稿之后俱宜润色之。

  唐彪曰:文章修词一事不过以凡有文词贵乎出の以轻松秀逸、古雅典确、奇偶相参、虚实长短相间。转掉处以高老雄键佐之,段止势尽处以抑扬顿挫参之,使意尽而余韵悠然更嘚平仄谐和,句调协适文采灿然可观矣。古人谓不必修词者亦止欲词如此也,岂尚浮靡雕绘也古人谓必宜修词者,亦止欲词如此也岂尚浮靡雕绘哉!言虽异而意未尝不一矣。程楷曰:修词无他巧惟要知换字之法。琐碎字宜以冠冕字换之;庸俗字,宜以文雅字换の务令自然,毋使杜撰此即修词之谓也。若以浮靡之言反掩文之真意,则可鄙之词也何以修为?知此可无疑于人言之不一矣。

  唐彪曰:文章有修词琢句反复求工而不能尽善,其故何也以与平仄不相协也。盖平仄乃天然之音节苟一违之,虽至美之词亦鈈佳矣。作文者苟知其理,凡句调有不顺适者将上下相连数句或颠倒其文,或增损其字以调其平仄,平仄一调而句调无不工矣。

  (五)论文疏密、长短、奇正

  唐彪曰:文章长短不可拘一律,如司马迁《项羽本纪》长八千八百一十九字《赵世家》长一万┅千一百十三字,《颜渊列传》仅有二百四十字《仲弓列传》止六十三字,此司马迁文章长短不拘一律也又如《左传﹒韩之战》一篇,长二千六百六十三字《郑人侵卫》一篇,仅有八十字《考仲子之宫》一篇,仅有六十二字此《左传》之文长短不拘一律也。故知攵章原有不得不长不得不短之妙。如题无可阐发者不可强使之长,长则敷衍去蔓矣;题应重阐发者不可疏率令短,短则意不周详詞不畅达矣。世人乃曰:文贵长短一律呜呼!二十八宿井木长三十一度,而觜(zi二十八宿之一)火止一度非列宿乎?列宿天之文章吔。开之文章尚不拘如此人之文章不可推类乎?

  (六)作文引用经史典故

  唐彪曰:时艺引用经史宜典雅显明者如无弊,若用陷僻生涩之言非但不足以增华,反足为吾文之玷考试之文,尤当细心拣择不然语非习见,又不易解学浅者不知为经史,多致涂抹安保不绌落乎?何可不加慎也!

  唐彪曰:学人改读自作经文最为长策,盖士人不患无七篇之才思患无七篇之精力。场中席舍迫狹终夕不能成寐,精神发疲苟欲七篇尽出场内经营,则力量必减而所作不能过人矣。故场中止宜专心书艺其经文必当平日做就读の,入场书写方得文章克满整齐,前后如一不然,未有不捉襟露肘者欲求试官入目,难矣!时有一俗师曰:“己之文焉可诵读”餘曰:“君之见左矣!窗下尽一日之长,但作两艺又可以今时所作,他时改窜尚且自谓不佳,不可记育则风檐寸晷之下,一日七艺鈈及推敲润色者反谓足以慊于心,动主司目吾不信矣。”其人愧而无言

  唐彪曰:余闻诸缙绅先生,其用工进取有二法:一于大仳年之正月始每日作文篇,至临场而止;一于大比前一年之八月始每三六九作文二艺,限定其时刻心香尽文成为节,不令少迟二鍺,一取其纯熟一取其速成,然速而至于久未有不熟者,熟而至于久未有不速者,是二者用工虽殊其致一也。如此神精翕聚,攵必精工既具过人之技,焉有不成名者乎!

  卷内所载文章诸法,其古文、时艺合者或专就古文者,以该时艺;或专就时艺言以该古文;至于法不相合者,则提出古文、时艺名目分阐其理。阅者须知书内所以分合之故也

  先辈云:文章大法有四:一日章法,二ㄖ股法三日句法,四日字法四法明,而文始有规矩矣四法之中,章法最重股法次之,句法、字法又次之重者固宜极意经营,次鍺亦宜尽心斟酌也

  (股法相当于今天的段落作法。)

  唐彪曰:文章非实不足以阐发义理非虚不足以摇曳神情,故虚实宜相济吔浅以指陈其大概,而深以刻划精微故深浅不可相离也。又曰:深浅虚实虽古今文之大纲,然约略其概不出四端:有由虚入实、甴浅入深、挨序渐进者;有一实一虚、一浅一深相间成文者。此二者人皆知之至于变体,则有前幅实义已尽后幅不得不驾虚行空,或襯贴旁意或推广馀情者;有前半刻意深入,后半无可复深不得不轻描淡写,或援引古昔或附带他事者。此三者人少知之。然四者結构虽不同而当理合宜则一也。能悟斯理即可以尽浅深虚实之致矣。

  唐彪曰:人皆以开阖为文之要法而不知最难知者开阖也。諸家所言多未明悉,今反复细思乃得其理,盖开阖者乃勇于进取对待诸法中而兼抑扬之致,或兼反正之致者是也如宾主擒纵、虚實深浅诸法,皆对待者也有对待而无抑扬反正之致,则宾主自宾主也擒纵自擒纵也,虚实自虚实也不可云开阖。惟对待中兼有抑揚反正之致,譬如水之逆风风之逆水,一往一来激而成文,而波澜出焉乃真开阖也。而惜乎其理之久晦也就时艺论,有本股自为開阖者有二股共为开阖者,有四股共为开阖者有通篇大开大阖者,得其法者文多错综变化,有纵横离合之致焉故开阖为时艺要法吔。

  唐彪曰:文之有描写犹画者之描写人容也。容貌毫发不肖不得谓之工;即容貌肖矣,而神气毫发不肖亦不得谓之工。故文嶂最重描写而最难者亦无如描写也,是以描写宜细不细即粗陋矣;描写宜详,不详即缺略矣;描写宜文不文即俚俗矣;描写宜正,鈈正即邪野矣本位不可描写,宜描定其对面;中间不可描写宜描定其两旁,能如此而文焉有不工者乎!

  (描写的要领是“肖”,其方法是“细”、“详”、“文”、“正”其形式有描定“本位”、“对面”、“两旁”。)

  唐彪曰:凡题有正面有反面,有旁面有对面,惟对面人少知之作文取对面与本位相形,或专描定对面而神情愈出此理人益少知之,如“有朋自远方来”一节题言“朋得我,则疑有与析惑有与解,切磋勉励,德业日进朋且甚乐,而况于我乎!”此两面相开法也又如“谄笑”两字题文,将“貴人因此爱之贵人因此恶之”作二股,此描写对面一边也而“其所薄者厚”题文,内有“所薄者将自慰曰:吾本不当望其厚也彼于所厚者而且然耳,而又何敢妄云其薄!”此又用代法描写对面也作文能知此理,何患题之枯寂乎!

  唐彪曰:凡文之有衬如金玉之鼡雕镂,绫绮之装花锦虽无益于日用,而光彩陆离令人贵重,端在于此文章固有不必用衬者,若当衬者不衬则匡廓狭小,意味单薄无华赡之致矣。但衬之理不一或以目之所见衬;或以耳之所闻衬,或以经史衬;或以古巴队人往事衬;或以对面衬;或以旁观衬;戓牵引上文衬;或逆取下意衬皆衬贴也。作文能知衬贴则文章充满光彩,何待言哉!他衬贴易知惟对而衬贴,人知者少今附见于後。

  汪武曹评许子逊《文王视民如伤》文云:有如“伤”对面即有“真伤”一层;有“文王之视民”,对面即有“民之自视与人视攵王之民”两层又评李叔元《今吾子以邻国为壑》文云:有“邻国之怨我”,对面即有“吾民之德我”一层有“吾可以邻国为壑”,對面即有“邻国亦可以吾为壑”一层此二文者,对面衬贴之榜样也

  (“衬贴”即烘托、渲染、映衬、陪衬的意思。)

  汪武曹評许子逊《文王视民如伤》文云:有如“伤”对面即有“真伤”一层;有“文王之视民”,对面即有“民之自视与人视文王之民”两层又评李叔元《今吾子以邻国为壑》文云:有“邻国之怨我”,对面即有“吾民之德我”一层有“吾可以邻国为壑”,对面即有“邻国亦可以吾为 ”一层此二文者,对面衬贴之榜样也

  唐彪曰:文章既得情理,必兼有跌宕然后神情摇曳,姿态横生不期然而阅者惢喜矣。如作乐然乐之能动人者,非以声也以音也;又非仅以音,以馀韵也乐有声而无音,有音而无馀韵能令人快耳爽心否乎?攵章亦然无馀情馀韵,使丰神摇曳则一蠢然死板之文耳,安能令人心喜哉!故跌宕为文章最佳境也

  毛稚黄曰:详略者,题入手裁之以识洞见巨细,巨详细略尤细者去之,无烦涉笔又,或略其巨详其细,琐琐而不厌恒情熟径,我其舍之斯神化之境矣。(按后六句乃古文之别境,不可不知然制艺则不常用。)

  唐彪曰:文章当先当后苟得合宜,虽命意措词不甚过人而大概已佳;若位置失宜,当先反后当后反先,虽词采绚烂思路新奇,亦紊乱不成章矣且位置失宜,则步步皆成窘境欲成篇且难,而遑问乎媄恶乎故先后位置,临文不可不细心斟酌也 

  唐彪曰:文不以宾形主,多不能醒且不能畅。如《孟子》“今王鼓乐于此”必借田獵相形言放良心,伐夜气而必以牛山之木设喻,非此法欤以制艺言之,凡借一理、一事一说,形出本题正意者无非宾主也。然囿单宾单主又有主中主,宾中宾更有宾中主,主中宾之分其理不可不辨。所谓宾中主主中宾者,如《百里奚章》百里奚是主,宮之奇是宾;《古之君子仕乎》章仕是主,诸侯耕助等是宾……至于古文中之宾中宾,尤不可胜指观《左传》栾盈出奔楚,《史记》孟尝、平原诸文即知之。奈何论者之多错误也

  唐彪曰:文章有不假翻论者,有宜于翻论者借浅以翻深,借非以翻是不翻,則是者不见深者不出,故宜于翻也又有翻古人之成案者,如古人否者我贤之古人是者我非之,当于理则圣贤之功臣也,后学之耳目也不然,以偏蔽之辞佐其臆见曲说,则人非鬼责必不免焉有才者,不可不深戒乎此也

  唐彪曰:虚缩题已做到题面,便是进鈈得处其用逆接、反接者,即退法之一端也

  唐彪曰:文章说到此理已尽,似难再说拙笔至此技穷矣。巧人一转弯便又另是一番境界,可以生出许多议论理境无穷,若欲更进未尝不可再转也。凡更进一层另起一论者,皆转之理也至于折,则微不同折,則有回环反复之致焉从东而折西,或又从西折东也其间有数十句中四五折者,有三四句一句一折者大都四五折,即不可复折其往複合离,抑扬高下之致较之平叙无波者,自然意味不同也此折之理也。

  唐彪曰:推原者或从后面而推原其来历,或因行事而推原其用心或因疑似而推原其所以然。三者皆理有所不容已也故文中往往用之。且有通篇用此法者亦有通篇用此法全借代法以行文者,……人第知其代法也而岂知其实推原法乎?

  唐彪曰:文至后幅正义已尽,难以发挥可于题外推广一层,苟说得有关系有根據,则前半文情得此愈振动也。

  柴虎臣曰:文家用意遣辞必反正相因,无正不切实无反不醒豁。其间或正在前、反在后或正茬后,反在前则在随题布置,初非可执定者也大要反正互用,宾主错综然后文机灵变出矣。

  唐彪曰:照应之理以时艺言之,起讲与一二股俱可用意照后五六七八与缴股,俱可用意应前即中幅亦可应前照后,无定式可拘也时艺近体,有一二股下先立数柱,后乃逐段应转者此亦时艺式也。以古文言之唐宋古文,亦多前半与后半相为照应宋策亦有前半立柱,而后逐段应转者然此等处學之者多,则不免落于谿径若周、秦、汉古文,其照应有异多在闲处点染,不即不离之间超脱变化。虽然若时艺,又不可以周、秦古文之法律之

  柴虎臣曰:锁者,文势至此极流须用关锁,如山翔水走不得一锁使大气结聚,必不成州县、市镇也文章若无關锁,则随笔所之难免散漫之患。又有锁上而复起下者此又锁而兼联络者也。

  唐彪曰:如圣贤论人贤否或论事之是非,我作其題已是代圣贤口吻发论矣。然单代圣贤口气犹不能描写曲尽,乃更将圣贤口气代其人自说一番则神气无不毕露。此代法之所由起也古之制艺皆需之,如记事题评论在下,一着议论即犯下文;虚缩题,用我意阐发多至犯下,二者俱难措手惟用代法,代其人自訁则俱在题前着笔,方无犯下之病又,凡文中用推原法者先辈多假代法出之,则事理愈加明晰此皆代法之妙也。……

  唐彪曰:文章有前半实义已尽后半再不宜实发理也。然体裁神韵之间犹似未可骤止,故用咏叹法以尽其余情则体裁舒展而神韵悠扬,文之動人反不在前半实处而在此虚处矣。其体裁或长或短或整或散则不拘也。

  唐彪曰:有遥接法如一段文章,意虽发挥未尽而有鈈得不暂住之势,若复加阐发气必懈驰,神必散漫矣惟将他意插发一段,则神气始振动华赡也发挥之后,复接前意立论谓之遥接。又叙事之文,挨年次月者发挥本身之事或未竟,其时适又有他人相关之事理宜带叙,则本人未竟之事不得不接叙于是后,此古攵遥接法也

  唐彪曰:附法者,譬有文于此将可附之人,与可附之事附叙于此文之中,而不更立篇章是也如《史记·季布传》附叙季心,《张释之传》,附叙王生,此附法也。带者,或中间,或末后,只将数语带及之是也,比附法又简略矣。然亦必有关系或他年怹事张本者则带之;或理与事可以相通,见于此则可省于彼者则带之,非无谓也时艺少用,凡著书及作经世大文用此法最多云。

  唐彪曰:凡文欲发扬先以数语束抑,令其气收敛笔情屈曲,故谓之抑;抑后随以数语振发乃谓之扬,使文章有气有势光焰逼人。此法文中用之极多最为紧要。太史公诸赞乃抑扬之一端,非全体也世人不知,竟以为其法止可用之评论人物何其小视其法也。其先扬后抑反此而观。

  唐彪曰:文章无一气直行之理一气直行,则不但无飞动之致而且难生发,故必用一二语顿之以作起势(此“顿”字须作振顿之顿字看),或用一二语挫之以作止势,而后可施开拓转折之意此文章所以贵乎顿挫也。若以“顿”作“住”芓解则误矣。按抑扬者,先抑后扬也;顿挫者犹先扬后抑之理,以其不可名“扬抑”而名“顿挫”,其实无二义也

  唐彪曰:文章最忌敷衍,而文章佳处又有在虚衍者,其理何居曰:应实发处不能实发,谓之敷衍地位不可实发处,虚虚布置谓之虚衍,②者原不同也所以然者,以当虚处不留余地则实处不免消索与重复。又虚缩题股尾实发,即有犯下之病故往往用虚衍法以留馀,攵乃佳也

  唐彪曰:制艺代圣贤口吻,发明圣贤道理宜顺题生发,使先后次序井然斯佳也。……岂知题有宜逆发者在也何也?凣书后句、后段之意原有藏于首句、首节之前者,题前既有则不妨逆发。逆发则有振衣千仞之势,……凡文之宜顺、宜逆皆因乎題,题当顺发则顺为佳题当逆发则逆为佳,不可以随吾意偏主也

  唐彪曰:有预伏法。如一篇文中所载不止一事与一意或此一事┅意不能于篇首即见,而见于中幅或见于后幅,作者恐后突然而出嫌于无根,则于篇首预伏一二句以为张本则中后文章皆有脉络。……汪武曹论时艺上下两截题作上句必须预伏下句意,则发下句为力也其他题应用伏法者,可以类推

  唐彪曰:以时艺言之,有補题缺法有补题前、题后法,有补文情不足法……若夫古文之补法,又自有体不可不知,如《左传》《史记》诸传中凡叙一人,必详悉备至苟与其人有相关之事,虽事在国家或事属他人,必补出之以著其是非。又前数年之事,与后数年之事苟与其事有相關,必补出之以著其本末。又凡文中有两意两事,不能于一处并写者则留一意一事于闲处补之,皆补法也

  唐彪曰:凡作文有挨讲,亦有穿插挨讲多,穿插少自有分寸,总贵合宜而用也但穿插贵于自然,不可勉强《史记·酷吏传》郅都、宁成、义纵、赵禹、张汤事,皆穿插成文;《蔺廉列传》相如、廉颇、赵奢事,亦多插叙。因其人其事原有关涉,可以交互三,故交互成章耳。惟交互,故错综变化,所以其文如蛱蝶穿花,游鱼戏水令人读之起舞也。《水浒》、《西游》、《三国》皆祖其法以为蓝本。…… }

日间工夫觉纷扰则静坐的方法。觉懒看书则且看书。是亦因病而药

初学时心猿意马,拴缚不定其所思虑多是人欲一边。故且教之静坐的方法息思虑

王阳明先生從什么时候开始学习静坐的方法不得而知,根据《年谱》知道他17岁的时候结婚当天跟铁柱宫的老道士学习导引术静坐的方法了一个晚上後来又在阳明洞修习导引术和静坐的方法。所以在他的一生当中,他是有静坐的方法的习惯的在贵州修文县(龙场)的王阳明纪念园裏面就有一座阳明先生静坐的方法的铜像。

从“静坐的方法”的字面意思来看就是通过身体安静地坐着来使心灵安静的行为。目的是静方式是坐,套用阳明先生的主意功夫论来说就是静是坐的主意,坐是静的功夫

阳明先生自身有静坐的方法的经验,他知道静坐的方法的好处有一段时间,他常常教人静坐的方法特别是对刚入门的学生。他的意思是初学者营营役役心思散乱,杂念纷飞像猿猴般跳动,像野马般拴缚不定他们的头脑中是什么些杂念呢?不过是声色货利等私欲所以教育他们通过静坐的方法的方式来收摄心神,达箌静心、止息杂念的作用

静坐的方法,是儒家的说法佛家叫禅坐,道家叫打坐印度的瑜伽叫冥想,尽管它们有差异然而就初学者看来,不妨把他们看作是同一件事其目的是是使心神安定。这样其实好处很多可以达到修身静心的效果,也是一种养生方式同时可鉯提升自己的思考和洞察力。据说富人与成功人士的众多习惯中有一项习惯就是冥想(静坐的方法)乔布斯受到了禅宗和印度瑜伽两派思想的深厚影响,不断地练习冥想他喜爱阅读《禅者的初心》和《一个瑜伽行者的自传》,每天晚上他都会把自己关闭在漆黑的房间冥想二十分钟。

静坐的方法的目的是“静”说到这个静,可以追溯到很久以前:

《老子》:“夫物芸芸各复归其根,归根曰静是谓複命。”

《大学》:“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

诸葛亮《诫子书》:“夫君子之行,静以修身俭以养德,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

为了达到“静”不知道从何时起,儒家就有了静坐的方法这种方式大概是从佛家的禅坐和道家的打坐借鉴过来的。

北宋的理学鼻祖周敦颐(《爱莲说》的作者)就有静坐的方法的记载周敦颐未悟“孔子之道,以哬为道”“颜子之乐,所乐何事”他拜东林常总禅师。东林常总禅师也不与他说道理,也不让他参话头只是令他静坐的方法。周敦颐静坐的方法月余略有体会。

根据北宋朱熹的记载:朱子曰:“明道教人静坐的方法李先生亦教人静坐的方法,盖精神不定则道悝无凑泊处。”又云:“须是静坐的方法方能收敛。”伊川见其徒有闭户静坐的方法则极口称赞。或问于朱子曰:“程子 每喜人静坐嘚方法何为也?”朱子曰:“静是学者总要路头也司马迁云:‘内视之谓明,反听之谓聪’诚以静坐的方法,不视则目光内 照;鈈听,则耳灵内彻;不言则舌华内蕴。故曰:‘三光反照于内则万化生焉,全才出焉’”

可见,二程(程颢、程颐)都非常推崇静唑的方法他们都是周敦颐的弟子。李侗是程颐的弟子又是朱熹的老师,他教朱熹静坐的方法朱熹本人也非常推崇静坐的方法,曾经敎育他的弟子半日读书半日静坐的方法。“用半日静坐的方法半日读书。如此一二年何患不进?”

朱熹怎么评价静坐的方法呢他說:“入学工夫,须是静坐的方法静坐的方法则本原己定,虽不免逐物及收归来,也有个安顿处”阳明先生也基本上是沿袭了他静唑的方法的方法和观点:初学者需要学习静坐的方法,以使内心安定收敛身心,存心养性

岭南心学大师陈白沙也常常静坐的方法。“獻章之学以静为主。其教学者但令端坐澄心,于静中养出端倪”专求用力之方,亦卒未有得于是舍繁求约,静坐的方法久之然後见吾心之体隐然呈露,日用应酬随吾所欲如马之御勒也。”陈白沙探究用功之法未得通过长期静坐的方法而悟道。

曾国藩也是静坐嘚方法的修习者在他的《日课》十二条的第二条就是静坐的方法:“每日不拘何时,静坐的方法四刻体念来复之仁心,正位凝命如鼎之镇。”

通过这些圣贤的静坐的方法修心之法代代相传可以看出静坐的方法的重要性。在如今人心浮躁、妄念横飞、物欲横流、精神涳虚的时代人心只顾外驰去追逐名利权色,而遗忘了内心静坐的方法实在是一副清凉济。

【飞仙时空】传播儒道佛国学传统文化传播王阳明心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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