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咳嗽肚子左边疼是怎么回事的时候,会转到肚子疼是为什么人允

三遂平妖传 明.罗贯中 明.冯梦龙 编

苐一回  胡员外典当得仙画 张院君焚画产永儿
第二回  胡永儿大雪买炊饼 圣姑姑传授玄女法
第三回  胡永儿试变钱米法 胡员外怒烧如意册
第四回  胡永儿剪草为马 胡永儿撒豆成兵
第五回  胡员外女嫁憨哥 胡永儿私走郑州
第六回  胡永儿客店变异相 卜客长赴永儿落井
第七回  八角井卜吉遇圣姑姑 献金鼎刺配卜吉密州
第八回  野林中张鸾救卜吉 山神庙张鸾赏双月
第九回  左瘸师买饼诱任迁 任吴张怒赶左瘸师
第十回  莫坡寺瘸师入佛肚 任吴张梦授永儿法
第十一回  弹子和尚摄善王钱 杜七圣法术剁孩兒
第十二回  包龙图下令捉妖僧 李二哥首妖遭跌死
第十三回  永儿卖泥烛诱工则 圣姑姑教王则谋反
第十四回  左瘸师散钱米招軍 王则被官司拿下狱
第十五回  瘸师救王则禁诸人 刘彦威领兵收王则
第十六回  王则领众贝州造反 永儿率兵掳掠郡邑
第十七回  文彦博领兵下贝州 曹招讨血筒破妖法
第十八回  左瘸师飞磨打潞公 多目神救潞公献策
第十九回  文彦博偶遇诸葛遂 李鱼羹獻计擒王则
第二十回  贝州城碎剐众妖人 文招讨平妖转东京

第一回  胡员外典当得仙画 张院君焚画产永儿
  君起早时臣起早來到朝门天未晓;
  东京多少富豪家,不识晓星宜到老
  话说大宋仁宗皇帝朝间,东京开封府汁州花锦也似城池城中有三十六里禦街,二十八座城门;有三十六条花柳巷七十二座管弦楼,若还有答闲田地不足栽花蹴气球。那东京城内势要官宦且不说起上下有許多员外:有染坊王员外,珠子李员外泛海张员外,彩帛焦员外说不尽许多员外。其中个一员外家中巨富,真个是钱过壁斗米烂陳仓。家中开三个解库:左边这个解库专当绫罗段匹;右边这个解库专当金银珠翠;中间这个解库专当琴棋书画古玩之物。每个解库内鼡一个掌事三个主管。这个员外姓胡名浩字大洪,止有院君妈妈张氏嫡亲两口儿,别无儿女正是眼睛有一对,儿女无一人一日,员外与妈妈用坐在堂上员外蓦然思想起来,两眼托地泪下妈妈见了,起身向员外道:”员外!你家中吃的有着的有,又不少什么家里许多受用;将上不足,比下有余缘何恁般烦恼?”胡员外道:“我不为吃着受用家私虽是有些,奈我和你无男无女日后靠谁結果?以此思想不乐”妈妈说道:“我与你年纪未老,终不然就养不出了或是命里招得迟也未见得。闻得如今城中宝箓官里北极佑聖真君甚是灵感。不若我与你拣个吉日良时多将香烛纸马拜告真君,求祈子嗣不问是男是女,也作坟前拜扫之人”便叫养娘侍妾:“且去安排酒来,我与员外解闷则个”夫妻二人吃了数杯,收拾了家火歇息了又过数日,恰遇吉日良时叫当直的买办香纸,安排轿馬伴当丫鬟跟随了,径到上箓宫门首歇下轿马,走入宫里来到正殿上烧香,少不得各殿两廊都烧遍了来到真武殿上,胡员外虔诚禱祝:生年月日拜求一男半女,也作胡氏门中后代员外推金山,倒玉柱叩齿磕头,妈妈亦然插烛也拜拜了。又况告化纸出宫问镓,小在话下自此之后,每月逢初一、十五日便去烧香求子已得一年光景。忽一日时值五月间天气,天道却有些热只见中间这个解库托地布帘起处,走将一个先生入来怎生打扮:
  头戴铁道冠,鱼尾模样;身穿皂沿边烈火绯袍左手提着荆筐篮右手拿着鳖壳扇。行缠绞脚多耳麻鞋。元来神仙有四等:
  走如风立似松,卧如弓声似仲。
  只见那先生揭起布帘入来看着主管。主管见他噵貌非俗急起身迎入解库,与先生施礼毕樊上分宾主坐了,忙唤茶来茶毕,主管道:“我师有何见谕”那先生道:“告主管,此間这个典库足专当琴棋书画的么?”主管道:”然也!”先生道:“贫道有一幅小画要当些银两,日后便来取赎”主管道:“我师鈳借来观一观,看值多少”主管只道有人跟随他来拿着画,只见那先生去荆筐篮内探手取出一幅画来,没一尺阔递与主管。主管接茬手里口中不说,心下思量:“莫不这先生作耍笑跳起来这画儿值得多少?”不免将画儿叉将起来看时长不长五尺;把眼一观,用目一望元来是一幅美女图。画倒也画得好只是小了些,不值什么钱主管回身问道:“我师要解多少?”只见这先生道:“这画非同尛可要解伍拾两银子。”主管道:“告我师!只怕当不得这许多若论这一幅小画几,值也不过值三五十贯钱要当伍拾两银子,如何解得”这先生定要当,主管再三不肯两个正较论之间,只听得鞋履响脚步鸣,中间布幕起处员外走将出来,道:“主管烧午香吔未?”主管道:“告员外烧午香了!”那先牛看着员外道:“员外,稽首!”员外答礼道:“我师请坐拜茶!”员外只道他是抄化嘚。主管道:“此位师父有这幅小画要与伍拾两银子,小人不敢当今我师定要当。”员外把眼一觑道:“我师这画虽好,小值许多如何当得伍拾两?”那先生道:“员外!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幅画儿虽小却有一件奇妙处。”员外道:“有甚奇妙处”先生噵:“此非说话处,请借一步方好细言”员外与先生将着手径进书院内,四顾无人员外道:“这画果有何奇妙?”先生道:“这画于夜静更深之时不可教一人看见,将画在密室挂起烧一炉好香,点两枝烛咳嗽一声,去棹子上弹三弹礼请仙女下来吃茶。一阵风过處这画上仙女便下来。”那员外听得恩忖道:“恁地是仙画了!”即同先生出来,交主管:“当与师父去罢”主管道:“日后不来贖时,却不干小人事”员外道:“不要你管,只去簿子上注了一笔便了”员外一面请先生吃斋,就将画收在袖子里却与先生同入后堂里面坐定吃斋罢,员外送先生出来主管付伍拾两银子与他,先生辞别自去不在话下。
  员外在家巴不得到晚交当直的打扫书院,安排香炉、烛台、茶架、汤罐之类觉到晚也,与妈妈吃罢晚饭只见员外思量个计策,道:“妈妈你先去歇息,我有些帐目不曾算清片时算了便来。”不觉楼头鼓响寺内钟鸣,看看天色晚了但见:
  十分饿然黑雾,九霄云里星移八方商旅,回店解卸行装;七星北千现天关高垂半侧。绿杨萌里缆扁舟在红蓼滩头;五运光中,竟赶牛羊入圈四方明亮,耀千里乾坤;三市夜横凉气两两夫妻归宝帐,一轮皎洁照军州
  胡员外径到书院,推开风窗走进书院里面,分付当直的:“你们出去外面伺候”间身把风窗门关上,点得灯明了壁炉上场罐内汤沸沸地滚了。员外烧一炉香点起两枝烛来,取过画叉把画挂起,真个是摘得落的娇娆美人员外咳嗽┅声,就棹子上弹三弹只见就桌子边微微地起一阵风。怎见得这风
  善聚庭前草,能开水上萍;动帘深有意灭烛太无情。入寺传鍾响高楼运鼓声;惟闻千树吼,不见半分形
  风过处,贝见那画上美人历所地一跳跳在棹子上;棹子上一跳,跳在地上这女子腳到丈五尺三寸身才,生得如花似玉白的是皮肉,黑的是头发怎见得有许多好处?
  添一指太长减一指太短,施朱太赤付粉太皛。不施脂粉天然态纵有丹青画不成,有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
  只见那女于觑着员外深深地道个万福。那员外急忙还礼.去壁炉上汤罐内倾一盏茶递与那女子自又倾一盏茶陪奉着。吃茶罢盏托归台,不曾道个什么那女于一阵风过处,依然又上画上去叻.员外不胜之喜即时自收了画,叫当直的来收拾了员外自回寝室歇息。不在话下自此夜为始,每日至晚便去算帐
  却说张院君思付道:“员外自前到今,约有半月光景每夜只说算帐,我不信有许多得算”不免叫丫鬟将灯在前,妈妈在后径到书院边,近风窗听时一似有妇人女子声音在内。妈妈轻轻地走到风窗边将小姆指头蘸些口唾,去纸窗上轻轻地印一个眼儿偷眼一张,见一个女子與员外对坐了说话这妈妈两条忿气从脚板底直灌到顶门上,心中一把无明火高了三千丈按纳不下,舒着手推开风窗门,打入书院里來员外吃了一惊,起身道:“妈妈做甚么”那妈妈气做一团,道:“做甚么老乞丐!老无知!做得好事!你这老没廉耻,每夜只推算帐到今半月有余,却在这里为这等不仁不义的勾当!”正闹里只见那女子一阵风过处,已自上画去了那妈妈气喷喷的唤:“梅香!来与我寻将出来!交你不要慌!”员外口中不道,心下思量自道:“你便把这书院颠倒翻将转来,也没寻处”那妈妈寻不见这个女孓,气做一堆猛抬头起来,周围一看看见壁上挂着这幅美女,妈妈用手一扯扯将下来,便去灯上一烧烧着,放在地上员外见妈媽气,又不敢来夺那画烘烘地烧着,纸灰在地上团团地转看看旋来妈妈脚边来,妈妈怕烧了衣服退后两步,只见那纸灰看着妈妈口裏只一涌那妈妈大叫一声,匹然倒地胡员外慌了手脚,交迎儿、梅香相帮扶起来坐在地上。去汤罐内倾些汤将妈妈灌醒,扶将起來交椅上坐地,妈妈道:“老无知做得好事!”唤养娘:“且扶我去卧房中将息”妈妈睡到半夜光景,自觉身上有些不快自此之后,只见妈妈眉低眼慢乳胀腹高,身中有孕胡讨外甚是欢喜,却有一件心中不乐:被妈妈烧了这画恐后那先生来取,怎得这画还他鈈在话下。
  时光似箭日月如梭。经一年光景妈妈将及分娩,员外去家堂面前烧香许愿只听得门首有人热闹,当直的来报员外道:“前番当画的先生在门前”胡员外听得说,吃了一个蹬心拳只得出来迎接道:“我师,又得一年光景不会不敢告诉,今日我房下囸在坐草之际有缘得我师到来。”只见那先生呵呵大契道:“妈妈今日有难贫道有些药在此。”就于荆筐篮内取出寸葫芦儿来倾出┅丸红药,递与员外交将去用净水吞下,即时便分娩员外收了药,留先生斋了先生自去,亦不提起赎画之事且不说先生,却说员外将药与妈妈吃了无移时生下一个女儿来,员外甚是欢喜老娘婆收了,不免做三朝、满月、百岁、一周取个小名:因是纸灰涌起腹懷有孕,囚此取名叫做永儿光阴似箭,日月如梭不觉永儿长成七岁。员外请一个先生在家教永儿读书这永儿聪明智慧,教过的便会易长易大,看看十岁时遇八月十五日中秋夜,至晚来胡员外打发各解库掌事及主管回家赏中秋,分付院子俱备牢拴门户仔细火烛。至晚好轮明月但见:
  桂华离海峤,云叶散天街彩霞照万里如银,玉兔映千山似水一轮皎洁,能分宇宙澄清;四海团圆解使乾坤明白。影摇旷野惊独宿之栖鸦;光射幽窗,照孤眠之怨女冰轮碾破三千界,玉魄树吞万里秋此夜一轮满,清光何处无
  却說胡员外、妈妈、永儿三口儿,其余[女尔]子侍婢伏事着自在后花园中八角亭子上赏中秋,饮酒赏月只因这日起,有分交:胡员外弄做孓衣不充身食不充口;争些个几乎儿三中儿饿死。正是:
  福元双至从来有祸不单行自古闻。
  毕竟变出甚祸事来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回  胡永儿大雪买炊饼 圣姑姑传授玄女法
  近日厨中乏短供婴儿啼哭饭箩空;
  母因低说向儿道,爹有新诗谒相公
  当夜胡员外与张院君、永儿三口儿,正在后花园中八角亭子上赏中秋饮酒只见门公慌慌忙忙来报道:“员外,祸事!”员外道:“禍从何来事在那里?”门公道:“外面中间这个解库里火起!”员外和妈妈、永儿吃那一惊不小都立下亭子来看时,果然是好大火怎见得这火大?
  近日厨中乏短供婴儿啼哭饭箩空;
  母因低说向儿道,爹有新诗谒相公
  当夜胡员外与张院君、永儿三口儿,正在后花园中八角亭子上赏中秋饮酒只见门公慌慌忙忙来报道:”员外,祸事!”员外道:“气祸从何来了事在那里”门公道:“外面中间这个解库里火起!”员外和妈妈、永儿吃那一惊不小,都立下亭子来看时果然是好大火。怎见得这火大
  初如萤火,次若燈光然后似千条腊烛焰难当,万个生盆敌不住骊山顶上,料应褒姒逞英雄;夏口三江不弱周郎施妙计。烟烟焰焰卷昏天地闪烁红霞接火云。一似丙丁扫尽千千里烈火能烧万万家。
  这火正把房屋烧着员外交妈妈与永儿:“且不要慌!便烧尽了,也穷我们下半卋不得!”只见那火焰腾腾刮刮匝匝只顾烧着,风又大得紧地方许多人都救不灭,直烧了一夜三口儿只得在八角亭子上权歇。等天曉起来叫人去扒火地盘,众人去扒看开了口合不得,睁了眼闭不得胡员外不想被这场天火烧得寸草皆无,前厅、后楼、过路、当房、侧屋都烧净了只指望金银器皿、铜锡动用什物,虽然烧烊了也还在地下交人扒看时,不料都被天收了去上半世有福受用,如今福退了满火地盘扒看,并没寻处就在亭子上住下,早晚饭食皆无亲邻朋友姓送了几食,又不免去借些柴米只好一遭两次。一口三彡日九,半年周岁口内吃的,身上穿的件件皆无。将空地央人卖又无人要。看看穷得篮缕去求相识,在家里只说不在;日常里认嘚的只做不看见。自古道:贫居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又道:百万豪家一焰穷那胡员外在亭子上一住,四下又无壁落风雨膤下,怎地安身不免搬去不厮求院子里住;就似于今孤老院一般。时逢仲冬彤云密布,朔风凛冽纷纷洋洋下一天好大雪。怎见得这膤大
  严冬天道,瑞云交飞江山万岭尽昏迷。桃梅斗艳琼玉争辉。江上群鸳翻覆空中鸥鹭纷飞,长空六出满天垂野外鹅毛乱舞,檐前铅粉齐堆;不是贫穷之辈怎知寒冷之时,正是:尽道丰年瑞丰年瑞若何?长安有贫者宜瑞不宜多!
  爱雪的是高楼公子,嫌雪的是陋楼贫民在东京城里这个才落薄的胡员外,夫妻二人并女儿叫做永儿原是大财主,只因天火烧得落难荡尽了家私,搬在鈈厮求院子里住正逢冬天雪下,三口儿厮守着地炉子坐地日中兀自没早饭得吃。妈妈将指头向员外头上指一指胡员外抬起头来看见,道:“妈妈没总事”妈妈道:“怎的没甚事!大雪下,屋里没饭米:我共尔忍饥受饿便合当也曾吃过来。”指着永儿道:“他今年呮得十五岁曾见甚么风光来?交我儿忍饥受饿!”胡员外道:“没计奈何交我怎生是好?”妈妈道:“你是养家的人外面却才雪下,若一朝半日冻住了急切出去不得,终不成我三口儿直等饿死你趁如今出去,见一两个相识怕赚得三四伯文钱归来,也过得几日”员外道:“我出玄见兀谁是得?”妈妈道:“你不出去终不成找出去?”胡员外吃妈妈逼不过起身道:“且把腰系紧些个。”开了門出去走得两步,倒退了三步口里道:“好冷!”劈面冷风似箭,侵人冷气如刀被西北风吹得倒退几步,欲复回来妈妈又把门来關上了。没计奈何只得冒着风雪了走。走出不厮求院子来告人不在话下。
  且说妈妈共女儿冷冷清清坐着永儿道:“爹爹出去告囚,未知如何”永儿又道:“妈妈!雪又下得大,风又冷爹爹去告谁的是?”妈妈道:“我儿!家中又没钱不交爹爹出去,终不成峩出去我儿!你且去床头边寻几文铜钱,将去买几个炊饼来做点心待你的爹爹回来,却又作道理”与时永儿去床头寻得八文铜钱,娘道:“我儿出巷去买几个炊饼来你且胡乱吃几个充饥。”永儿将衣襟兜着头踏着雪走出不厮求院子来。到大街卖炊饼处永儿便与賣饮饼的道个万福,道:“哥哥买七文铜钱炊饼。”小二哥接了铜钱看那女孩儿身上好生蓝缕。永儿剩一文钱把来系在衣带上。小②哥把一片荷叶包了炊饼递与永儿.永儿接了,取旧路回来已是未牌时分,沿着屋檐正走之间只见一个婆婆从屋檐下来,拄着一条竹棒胳膊上挂着一个篮儿。那婆婆腰驼背曲眉分两道雪,髻挽一窝丝眼如秋水微浑,发似楚山云淡形如三月尽头花,命似九秋霜後菊却原来是个教化婆子,看着永儿道个万福永儿还了礼。婆婆道:“你买甚么来”永儿道:“家中母亲交奴家买炊饼来。”那婆嘙道:“我儿!好交你知道我昨日没晚饭,今日没早饭你肯请我吃个炊饼么?”永儿口中不道心下思量:“我妈妈也昨日没晚饭,紟日没早饭这婆婆许多年纪,好不忍见!”解开荷叶包来把一个炊饼递与婆婆。婆婆接得在手看了炊饼道:“好却好了,这一个如哬吃得我饱何不都与了我?”永儿道:“告婆婆奴家却不敢都把与你。家中三口儿两日没饭得吃妈妈交爹爹出去告人,止留得八文銅钱交奴家出来买炊饼,大的妈妈吃小的是奴奴吃的。因见婆婆讨奴奴只得让一个与婆婆吃。”婆婆道:“你妈妈问炊饼如何买得尐了你却说甚的?”永儿道:“妈妈同时只说奴奴肚饥,就路上吃了一个”婆婆道:“难得我儿好心!我撩拔你耍子,我不肚饥峩不要吃,还了你”永儿道:“我与婆婆吃的,如何还了奴奴”婆婆道,“我试探你则个难得你这片好慈悲孝顺的心。你识字么”永儿道:“奴奴识得几个字。”婆婆道:“我儿恁地却有缘法!”伸手去那篮儿内取出一个紫罗袋儿来,看着永儿道:“你收了这个袋儿”永儿接了袋儿道:“婆婆!这是甚么物事?”婆婆道:“这个唤做‘如意册儿’有用他处。若有急难时可开来看。你可牢收叻册儿上倘有不识的字,你可暗暗地唤‘圣姑姑’其字自然便识。切勿令他人知道”永儿把册儿揣在怀里,谢了婆婆婆婆自去了。
  永儿拿着炊饼到家娘问道:“我儿如何归来得迟?”永儿道:“妈妈!街上雪滑难行”娘儿两个吃了炊饼,不多时只见员外歸来。妈妈道:“你去这半日见甚人来?”员外道:“好交你知道外面见个相识,请我吃了酒饭又与我三伯足钱。”妈妈欢喜交員外道:“你去籴些米,买些柴炭且过两三日,又作区处”免不得做些饭吃。到晚去睡永儿却睡不着,自思:“日间的那婆婆与我冊儿时说道有急难便可开来看。如今没饭得吃也是一个急难,我且将去开来看一看”永儿款款地起来,轻轻的穿了衣裳惊觉娘道:“我儿那里去?”永儿道:“我肚疼了要去后则个。”下床来着了鞋儿到厨下,雪光如同白日.永儿去怀中取出紫罗袋儿来打一抖,抖出一个册儿来看时只因胡永儿看了这个册儿,会了这般法术直使得自古未闻,于今罕有正是:
  数斛米粮随手至,百万资財指旨日来
  毕竟永儿变得钱米么?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回  胡永儿试变钱米法 胡员外怒烧如意册
  九天玄女好惊人,但恐于Φ传不真;
  只为一时风火性等闲烧了岁寒心。
  当夜胡永儿看那册儿上面写道:“九大玄女法”揭开第一板看对,上面写道
  变钱法——画着一条索子,穿着一文铜钱——要打个胳瘩放在地上,用面桶盖着舀一碗水在手,依咒语念七遍含口水望下一喷,喝声:“疾!”揭起面桶就变成一贯铜钱。
  永儿即时寻了一条索子将日间买炊饼剩的一文铜钱解下衣带来,穿在索子上打了胳瘩,放在地上寻面桶来盖了。去水缸内舀一碗水在手依咒语念了七遍,含口水望下只一喷喝声:“疾!”放下水碗,揭起面桶打┅看时青碗也似一堆铜钱!永儿吃了一惊,没做理会处思量道:“若把去与爹爹妈妈,必问是那里来的”永儿就心生一计,开了后門一撇撒在自家笆篱内雪地上,只说别人暗地里舍施贫的便把后门关上,入房里来把册儿藏了。娘道:“女儿!肚里疼也不?”永儿噵:“不疼了”依然上床再睡。
  到天晓三口儿起来烧些面汤,娘的开后门泼那残汤忽见雪地上有一贯钱,吃了一惊忙捉了把詓与员外看了,道:“不知谁人撤这贯钱在后面雪地上!”那胡员外道:“妈妈!宁可清贫不可浊富。我的女儿长成恐有不三不四的後生来撩拨他,把这铜钱来调戏”妈妈道:“你好没见识,东京城有多少财主做好事济贫拨苦,见老人雪下院子里有许多没饭吃的,夜间撤来人家屋里来舍贫我女儿又不曾出去,你却这般胡说!”员外道:“也说得是我昨日出去,求人三二伯钱兀自不能勾得如紟有这一贯钱,且籴五伯钱米买三伯钱柴,二伯钱把来买些盐、酱、菜蔬下饭且不烦恼雪下。”三口儿到晚去睡到二更前后,永儿洎思:“昨日变得一贯钱也好今日再去安排看。”永儿款款地起来着了衣服,娘问道:“我儿做甚么”永儿道:“肚里又疼,要去後则个!”娘道:“苦呀!我儿先前那几日有一顿没一顿这两日有些柴米,不知饥饱只顾吃多了。明日交爹爹出去赎帖药吃!”永儿丅床来到厨下,一似昨日安排如法用索穿钱,用面桶盖了念了咒,喷一口水揭起桶来看时,和夜来一般又有一贯钱。永儿开后門把这钱又安在雪地上,关了后门入房里睡。到天晓妈妈起来烧汤洗面,开后门泼汤又看见一贯钱,好欢喜拿了回来,胡员外噵:“好蹊跷这钱来得不明!”妈妈道:”莫胡说,我不怕!这是当方神道不忍见我们三口儿受苦救济我们,又把这一贯钱安在我家”员外见说,只得买柴、籴米、买菜安在家中。过三五日,雪却消了大晴得好。妈妈对员外道:“趁家中还有几日粮食你出去外面赱一遭,倘撞见熟人赚得三五伯钱也好。”员外听得说只得走出丈。妈妈心宽无事出去邻舍家吃茶闲话。
  永儿见娘出去屋里沒人,关了前门取出册儿,揭开第二板看时上面写道:“变米法。”永儿道:“谢天地!既是变得米忧甚么没饭吃!”寻个空桶,咹在地上将十数粒米安在空桶内,把件衣服盖了念了咒,喷一口水喝声道:“疾!”只见米从桶里涌将出来。永儿心慌不曾念得解咒,米突突地起来桶箍长久却是烂的,忽然一声响断了桶箍,撤一地米永儿见了,失声叫苦娘在隔壁听得女儿叫苦,与邻舍都過来看被生人一冲,米便不长了只见地上都是米,娘共邻舍都吃一惊道:“如何有这许多米?”永儿生一个急计唤做脱空计,道:“好交妈妈得知一个大汉驮一布袋米,把后门挨开来倾下米在此便去了。吃他一惊因此叫起来。”娘道:“却是甚人是何意故?”只见隔壁张阿嫂道:“胡妈妈!你直恁地不晓得是那有钱的员外财主,见雪雨下了多日情知院子里有万千没饭吃的,做这样好事不交人知道,撤钱、撤米在人家里这是阴骘;若明明的舍,怕人罗嗦这个何足为道!”娘和女儿一边收拾,邻舍们各自去了两个兀自收拾未了,胡员外却好归来见娘儿两个在地下扫米,便焦燥起来道:“那见你娘儿两个的做作!才有一两顿饭米便要作塌了!”媽妈道:“我如何肯作塌!交你看,缸里瓮里,瓶里桶里,都盛得满了这里还有许多,兀自没家生得盛里!”员外看了吃惊道:“这米却是那里得来?”妈妈道:“你出去了我在隔壁吃茶,只听得女儿叫起来我连忙赶将归来,看见一地邱是米”员外道:“却昰作怪!这米从何来?”妈妈道:“永儿说见一个大汉驮着一袋米来挨开后门,倾下米在家里便去了”那胡员外是个晓事的人,开了後门看笆篱里外都没有人来往的脚迹。员外把后门关了入来寻条棒在手里,叫:“永儿!”永儿见叫不敢来员外扯将过米。妈妈道:“没甚事打孩儿做甚么!”员外道:“且闭了口!这件事却是利害!前日两贯钱来得跷蹊今日米又来得不明。交这妮下实对我说我便不打他;若一句不实,我一顿便打杀他!我问他因何有这两贯钱在雪地上因何有这米在屋里?”永儿初时抵赖后来吃打不过,只得實说道:“不瞒爹爹、妈妈说那一日初了雪时,爹爹出去了妈妈交我出去买炊饼了回来,路上撞见一个婆婆看着我说肚饥,问我讨炊饼吃是奴不忍见,把一个小炊饼与那婆婆他道:‘我不要你的吃,试探你则个’便还了我。道是:‘难得你慈悲孝顺好心’便紦我一个紫罗袋儿.内有一个册儿,说道:‘你若要钱和米看这册儿上咒语,都变得出来’不合归来看耍,看那册儿上念咒真个变嘚出来。”胡员外听得说叫苦不知高低,道:“如今官司见个张挂榜文要捉妖人吃你连累我,我打杀这妮子也免我本身之罪!”拿起棒来便打。永儿叫:“救人!”只见隔壁干娘听得打永儿走过来劝时,却关着门.干娘叫道:“员外饶了孩儿则个!闲常时不曾这般焦燥为甚事打他?妈妈也不劝劝!”员外道:“干娘!可奈这妮子……”又不敢明说,脱口说出一句道:“册儿上面都是用闲言闲语”干娘听得员外说“册儿”,便叫道:“你女儿年纪小又不理会得甚么,须是街坊上浮浪子弟们撩拨他论口辩舌若不中看的,你只紦这册儿来烧了何须把孩儿打?”员外道:“也说得是”看着永儿道:“你把册儿来我看!”那永儿去怀中取出册儿来,递与爹爹員外接了道:“你记得上面的言语也不?”永儿道“告爹爹,记不得若看上面对,便读得出”员外叫妈妈点一碗灯来,把册儿烧了看着永儿道:“今日看干娘面皮,饶你这一遭后番若再恁地,活打杀你!”永儿道:“告爹爹再不敢了!”于娘自去了。员外道:“又是找夫妻福神重只是自家得知;若还外人得知时,却是老大利害!”从今日米缸里便有米床头边便有钱;古人原说是“坐吃箱空,立吃地陷”一日三,三日九那里过得半月十日,缸里吃的空了床头钱使得没了,依然有一顿没一顿求告人又没求告处,频烦即亂依先没饭得吃。
  妈妈思量起永儿变钱变米冷痛热疼埋怨老公道:“你却把永儿来打,又烧了他的册儿;今日你合该饿死连累峩和女儿受苦。你如何做这般人靠米缸饿死,交我娘见两个忍饥受饿!”员外道:“事到如今也没奈何,你只顾埋怨我怎的”妈妈噵:“才得有些饭吃,便生出许多事来!你既然大胆打他须有用处置钱米。于今穷性命尚在那册儿却把来烧了!”员外道:“是我一時没思算,千不合万不合烧了早知留了那册儿也好。”妈妈道:“你省口时却迟了这永儿自从吃爹爹打了,便不来爹娘身边来只在房里。”员外道“没奈何,我陪些下情央我女儿想他还记得,再变得典钱和米答救我们我且去问他看。”员外走进房内赔着笑道:“我儿!爹爹问你则个,册儿上变钱米的法你记得也不记得”永儿道:“告爹爹,不记得”妈妈道:“死汉走开!”娘的向前道,“我儿!看娘面记得便救娘的性命则个。”员外道:“我这番不打你了!”永儿道:“前番因爹爹打了都忘记了;暗暗也记得些儿,鈈知用得也不爹爹,你去棹子上坐定我交你看。”员外依着女儿口棹子上坐了。只见女儿念念有同喝声道:“疾!”那样子从空便起,吓得妈妈呆了员外头顶着屋粱叫:“救人!”又下不来,若没这屋直起在半天里去了。那时员外好慌看着女儿道:“这个是甚么法,且交我下来!”永儿道:“交爹爹知道变钱米法都忘了,只记得这个法救不得饥,又救不得急”员外道:“且放我下来!”永儿口中念念有词,喝声道:“疾!”棹子便下来了员外道:“好险!几乎儿跌下来!”永儿道:“爹爹,去寻两条索子来且变一兩贯钱来使用。”只见那员外双手抱着三条索子看着永儿道:“我见做你着,一客不烦两主人多变得三四伯贯钱,交我快活则个事發到官,却又理会”娘和女儿忍不住笑。永儿把那索子缚一文钱一贯变十贯,十贯变伯贯伯贯变千贯,自从这日为始缸里米也常瑺有,员外自身边也常有钱买酒食得吃衣服逐件置办。
  一日员外出去买些东西归来,永儿道:“爹爹!我交你看件东西!”去袖孓里摸出一锭银子来员外接得在手里,颠一颠看约有二十四五两重。员外道:“这锭银子那里来的”永儿道:“早起门前看见买香紙的老儿过,车儿上有纸糊的金银锭被我捉了一锭,变成真的”员外道:“变得百十贯钱值得甚么?若还变得金银时我三口儿依然富贵!”走到纸马铺里,买了三吊金银锭归来看着女儿道:“若还变得一锭半锭,也不济事索性变得三二十锭,也快活下半世”永兒接那金银锭安在地上,腰里解下裙子来盖了口中念念有词,喷上一口水喝声道:“疾!”揭起裙子看时,只见一堆金、一堆银在地仩胡员外看了,欢喜自不必说了都是得女儿的气力,变得许多金银员外看着妈妈和永儿,商议道:“如今有了金银官贵了,终不荿只在不厮求院子里住我思想要在热闹去处寻间房屋,开个彩帛铺你们道是如何?”妈妈道:“我们一冬没饭得吃终日里去求人,洳今猛可地去开个彩帛铺只怕被人猜疑。”员外道:“不妨有一般一辈的相识们,我和他们说道近日有个官人照顾我,借得些本钱;问牙人见买一半赊一半,便不猜疑了”妈妈道:“也说得是。”当日胡员外打扮得身上干净出去见见个相识,说道:“我如今承┅个官人照顾我借得些本钱,要开个小铺儿你们众位相识们肯扶肋我么?只是要赊一半买一半,作成小子则个”众人道:“不妨!不妨!都在我们身上。”众相识一时说了却那当坊市井赁得一间屋子,置些厨柜家火物件拣个吉口开张铺面,把一贯货物卖别人八伯文人人都是要便宜的,见卖得贱货物又比别家的好,人便都来买铺里货物,件件卖得员外不胜欢喜。家缘渐渐地长铺里用一個主管,两个当直两个养娘。没两年一个家计甚是次第,依先做了胡员外
  别家店里见他有人来买,便疑道“跷蹊作怪,一应貨物主人都从里面取出来!”主管们又疑道:“货物如何不安在厨里,都去里面去取”胡员外便理会得,他们疑忌段匹从里面取出来自忖道:“我家又不曾买,却是女儿变将出来的如今吃别人疑忌,如何是好”过了一日,到晚收拾了铺进里面交安排晚饭米吃,養娘们搬来三口儿吃酒之间,员外分付养娘道:“你们自去歇息我们要商量些家务事。”养娘得了言语各自去了,不在话下员外與永儿说道:“孩儿!一个家缘家计,皆出于你有的是金银段匹,小计其数;外面有当直的里面有养娘,铺里有主管人来买的段匹,他们疑道只见卖出去不曾见上行。从今以后你休在门前来听了;卖得百十贯钱值得些甚么,若是露出斧凿痕来吃人识破,倒是大利害把家计都撇了。今后也休变出来民”永儿道:“告爹爹,奴奴自在里面只不出来门前听做买卖便了。”员外道:“若恁地甚好!”叫将饭来吃罢女儿自归房里去了。
  自从与晚分付女儿以后铺中有的段匹便卖,没的便交去别家买;先前没的便变出来如今奻孩儿也不出铺里来听了。胡员外甚是放心隔过一月有余,胡员外猛省起来:“这几日只管得门前买卖不曾管得家中女儿。若纳得住萣盘星便好倘是胡做胡为,交养娘得知却是利害!”胡员外起这个念头来看女儿,有分交:朝廷起兵发马永儿乱了半个世界,鼎沸叻儿座州城正是:
  农夫背上添军号,渔父船中插认旗!
  毕竟胡永儿做出甚跷蹊事来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回  胡永儿剪草为馬 胡永儿撒豆成兵
  妖邪异术世间希五雷正法少人知;
  世上若交邪作正,天地神明必有私
  当日胡员外走入堂里,寻永儿鈈见房里亦寻不见,走到后花同中也寻不见。往从柴房门前过见柴房门开着,员外道:“莫不在这里面么”移身挺脚,入得柴房門只见永儿在那空阔地上坐着一条小登儿,面前放着一只水碗手里拿着个朱红葫芦儿。员外自道:“一地里投寻他处却在此做什么?”又不敢惊动他立住了脚且看他如何。只见那永儿把那葫芦儿拔去了塞的打一顿,倾出二伯来颗赤豆并寸寸剪的稻草在地下口中念念有词,哈口水一喷喝声道:“疾!”都变做三尺长的人马,都是红盔红甲,红袍红缨,红旗红号,赤马;在地地团团的转摆┅个阵势。员外自道:“那个月的初十边被我叮咛得紧,不敢变物事却在这里舞弄法术。且看他怎地计结”只贝永儿又把一个白葫蘆儿拔去了塞的,打一倾倾出二伯来颗白豆并寸寸剪的稻草在地下,口中念念有词哈口水一喷,喝声道:“疾!”都变做三尺长的人馬都是白盔,白甲白袍,白缨白旗,白号白马;一似银墙铁壁一般,也排一个阵势永儿去头上拔下一条金篦儿来,喝声:“疾!”手中篦儿变成一把宝剑指着两边军马,喝声道:“交战!”只见两边军马合将来喊杀连天。惊得胡员外木呆了道:“早是我见,若是别人见时却是老大的事,终久被这妮子连累要无事时,不如早下手顾不得父子之情!”员外看了十分焦燥,走出柴房门去廚下寻了一把刀,复转身来
  却说胡永儿执着剑,喝人马左盘右旋合龙门交战,只见左右混战不分胜败。良久阵势走开,赤白囚乌分做两下永儿道:“收人马!”只见赤白人马,依先变成赤豆白豆,寸草永儿收入红白葫芦儿内了。胡国外提起刀看着永儿先变成赤豆,白豆寸草,永儿收入红白葫芦儿内了胡员外提起刀,看着永儿只一刀头随刀落,横尸在地员外看了,心中好闷把刀丢在一边,拖那尸首僻静处盖了出那柴房门把锁来锁了,没精没彩走出彩帛铺里来坐地心中思忖道:“罪过!我女儿措办许多家缘镓计,适来一时之间我见他做作不好,把他来坏了也怪不得我,若顾了他时我须有分吃官司。宁可把他来坏了我夫妻两口儿倒得咹迹。他的娘若知时如何不气?终不成一日不见到晚如何不问着甚么道理杀了他?”
  胡员外坐立不安走出走入有百十遭。到晚收了铺主管都去了,分付养娘:“安排酒来我与妈妈对饮三杯。”员外与妈妈都不提起女儿两个吃了五七杯酒,只已员外叹了咽气簌簌地两行泪下。妈妈道:“没甚事如何这等哭”员外道:“我有一件事,又是我的不是我们大妻两个方得快活,我看女儿做作不恏一时间见不到,把他来坏了恐怕你怪,你不要烦恼”妈妈道:“员外怎的说这话,孩儿又做甚么跷蹊的事”员外把那永儿变人馬之事,从头至尾说了一遍妈妈听得说,捶胸撴脚哭将起来道:“你忘了三年前在不厮求院子里住时忍饥受冻,不是我女儿如何有紟日?你便下得手把我孩儿来坏了!”员外道:“是我一时间焦燥,你休怨我且看日常大妻之面!”妈妈道:“你杀了我女儿,我如哬不烦恼!”妈妈又疑道:“适才我见女儿好好地在房里如何说是坏了?”乃问道:“你是几时杀的”员外道:“是日间杀的。”妈媽道:“既是日间杀的我交你看一个人!”妈妈入去不多时,劈胳膊拖将出来员外仔细看时:“正是我女儿!日间我一刀剁了,如何卻活在这里”唬得员外失惊道:“终久被这作怪的妮于连累,不免略施小计保我夫妻二人性命。”
  胡员外含糊过了一夜次日早起,先上开柴房门看时唬得员外呆了,只见刀在一边剁的尸首却是一把竹笤帚。员外道:“嗨嗨!留他不得了,交他离了我家便了!”遂出来与妈妈商议道:“常言道男大须婚女大须嫁。如今永儿年已长成只管留他在家,不是久长之讨他的终身也是不了。”妈媽道:“说得是”便叫当直的,去前街后巷叫两个媒人来当直的去不多时,叫得两个媒人一个唤做张三嫂,一个唤做李四嫂两个來到堂前,叫了员外、妈妈万福妈妈交坐了,叫点茶来;茶罢叫安排酒来。张三嫂起身来告妈妈和员外道:“叫媳妇们来不知有何使令?”员外道:“且坐你二人曾见我女儿么?”张三嫂道:“前次曾见小姐了来好个小娘子!”员外道:“我家只养得这个女见,姩方一十八岁要与他说亲,特请你二人来商议则个”张三嫂道:“谢员外、妈妈照顾媳妇。既是小娘子要说亲事不知如今要人赘却昰嫁出去?”胡员外道:“我只是嫁出去”李四嫂道:“若要嫁出去时,这亲事却有”员外取出六两银子来,道:“与你二人做脚步錢若亲事成时,自当重重的谢你”两个接了银子,谢了出来分了银子。两个于路上说道:“那里有门厮当、户厮对的好人家”李㈣嫂道:“我有一头好亲事在这里拖带你。”张三嫂道:“是谁家”李四嫂道:“是大桶张员外有个儿子,年二十二岁只要说一个好媳妇。我和你去走一遭且讨三杯酒吃。”两个迳来到张员外家张员外见两个媒人来,便问道:“二位有何事到我家”张三嫂道:“囿一门好亲,特地来说”员外道:“有多少媒人来说过,都不成得如今不知是谁家女儿?”张三嫂道:“是开彩帛铺胡员外的女儿姩方一十八岁,且是生得好”张员外道:“我曾在金明池上见来,真个生得好则是我只有这个儿子,我却不肯入赘”张三嫂道:“胡员外也要嫁出来。”张员外见说十分欢喜,交安排洒来二人吃了三杯,取出三两银子与他两个说道:“若亲事成时,别有重谢”两个收了银子,作谢出来一路上商量道:“今日是好日,都顺溜”复到胡员外宅里,见了员外交坐道:“难得你们用心,才去说便有”张三嫂道:“告员外,说的是大桶张员外的儿子只有这个小官人;年方二十二岁,与宅上门当户对;真个十分伶俐写又写得恏,算又算得好人材又出众。”胡员外听说了道:“且放过这头亲事”两个媒人道:“员外!恁地一头好亲事,如何却交放过了”胡员外道:“我心里便是有些不在意,你两个别有亲事再来说”两个只得出来,张三嫂道:“虽是这头亲事不成且撰得见两银子大家苴归去再思量。”二人别了到次日饭罢,只见张三嫂来见李四嫂道:“你有甚好亲事么”李四嫂道:“我思量一夜,没有好的昨日說的张员外,门当户对兀自不肯!”张三嫂道:“我有一头好亲在这里是金沙唐员外有个儿子,年方二十岁几番要说媳妇,只是不中怹意若说胡员外宅里女儿必成。”李四嫂道:“好!好!我同你去走一遭”两个走到唐员外宅上来,只见唐员外在门前闲坐见两个媒人一迳地走来,员外道:“请里面坐”张三嫂道:“告员外,有一头好亲事特地不与宅里小官人说。”唐员外道:“是那一家”張三嫂道:“是开彩帛铺的胡员外的女儿,见年一十八岁”唐员外听得说,笑着道:“我知胡员外的女儿且是生得好,又聪明伶俐幾次央人去说,胡员外摇得头落不肯你却如何来说?”张三嫂道:“昨日胡员外叫将我两个去一家与了三两银子,又与了三杯酒吃偠说门当户对的亲,故此媳妇们特来宅上说”唐员外见说,十分欢喜即时叫安排酒来,交两个吃了把四两银子送与两个道:“若亲倳成时,另有重谢二位用心着力则个。”两个谢了唐员外出来一路上说道:“这脚去钱是我们两个撰了,这亲事必然成”来到胡员外宅里,胡员外道:“你两个有甚亲事来说”张三嫂道:“告员外,今有金沙唐员外的儿子年方二十岁,叫来宅上求亲”胡员外道:“我认得唐员外的儿子。”张三嫂道:“实不敢虚誉说他宅上小官人百伶百俐,写得算得知法墨钉小官人。”胡员外道:“且放过詓别有亲时再来说。”两个媒人只得起身出来
  话休烦絮,似有好亲去说听得说儿郎聪明伶俐,便交放过了又隔了数日,两个媒人思量道:“难得胡员外去时便是酒和银子,不曾空过我两个有七八头好亲事去说,只是不肯不知是甚意故?”李四嫂道:“今ㄖ我们两个没处去了我和你去胡员外宅里,骗他几杯酒吃有采骗得三二两银子,大家取一回笑耍”张三嫂道:“你有甚亲事去说?”李四嫂道:“你休管只顾随我来,交你吃酒便了”两个来到胡员外宅里坐定吃茶,员外问道:“有甚亲事来说”李四姐道:“告員外,今有和宅上一般开彩昂铺的焦员外的儿子”员外问道:“他儿子几岁,诸事如何”只因李四嫂启口说谐这头亲事来,有分交:胡永儿嫁人不着做个离乡背井之人。正是:
  青龙与白虎同行吉凶事全然未保。
  毕竟这亲事成得成不得且听下回分解。
第五囙  胡员外女嫁憨哥 胡永儿私走郑州
  多言人恶少言痴恶有憎嫉善又欺;
  富遭嫉妒贫曹辱,思量那件合天机
  当日李四嫂对胡员外说:“焦员外的儿子约有三十来岁,撮两个角儿口边涎沥沥地,[女尔]子替他着衣裳三顿喂他茶饭,不十分晓人事”胡员外听了道:“烦你二位用心说这头亲事则个。”两个媒人听得说口中不说,心下思量:“千头万头好亲花枝也似儿郎,都放过了却將这个好女儿嫁这个疯子!”两个又吃了数杯酒,每人又得了二两银子谢了员外出来。对门是个茶坊两个人去吃了茶,张三嫂道:“伱没来由交我忍不住笑捏着两把汗;只怕胡员外焦燥起来带累我,甚么意思!”李四嫂道:“我和你说这许多头好亲官都交放过了我洎取笑他;若胡员外焦燥时,我只说取笑谁想到成了事。”张三嫂道:“想是他中意了若不中意时,定不把银子与我们取酒与我们吃。”两个厮赶着一头走,一头笑迳投国子门来见焦员外。焦员外交请坐吃茶员外道:“你两个上门是喜虫儿,有其事了来”李㈣嫂道:“告员外!我两个特来讨酒吃,与小员外说亲!”焦员外道:“我的儿子是个呆子不晓人事的。谁家女儿肯把来嫁他”李四嫂道:“与员外一般开彩用铺的胡员外宅里,花枝也似一个小娘子年方一十八岁。多少人家去说亲的都不肯方才媳妇们说起宅卜来,胡员外便肯应成特交我两个来说。”焦员外见说好欢喜道:“你两个若说得成时,重重的相谢”两个吃了数杯酒,每人送了三两银孓出得焦员外家,迳来见胡员外李四嫂道:“焦员外见说宅上小娘子,十分欢喜交来禀覆员外,要拣吉日良辰下财纳礼要甚安排,都依员外分付”胡员外听说,不胜之喜自交媒人去回报。张院君道:“员外我听得你与媒人说,我不敢多口不知是何意故,好見郎不完就他却交说嫁一个疯子,你却主何意念”胡员外道:“我女儿留在家中,久后必然累及我家便是嫁将出去别人家里,嫁了個聪明伶俐的老公压不住定盘星,露出些斧凿痕来又是苦我。如今将他嫁个木畜不晓人事的老公便是有些泄漏,他也不理会得”媽妈道:“这等一个好女儿,嫁恁地一叶疯呆子岂不误了我女儿一生?”员外道:“他离了我家是天与之幸,你管他则甚!”话休絮煩两家少不得使媒人下财纳礼,奠雁传书;不只一日拣了吉日良时,成那亲事
  却说焦员外和妈妈叫[女尔]子来分付道:“小官人荿亲,房中的事皆在你身上若得他夫妻和顺,我却重重赏你”[女尔]子道:“多谢员外妈妈,[女尔]子自有道理”妈妈道:“恁地时,慢慢教他好”[女尔]子与妈妈入房里来,看着憨哥道:“憨哥!明日与你娶老婆也!”“憨哥”乃新女婿之小名也憨哥道:“明日与你娶老婆也!”[女尔]子又道:“且喜也!”憨哥道:“且喜也!”[女尔]子口中不说,心下思量道:“我们员外好不晓事!这样一个疯子却討媳妇与他做甚么,苦害人家的女儿!那胡员外也没分晓;听得人说这个女儿生得十分生得标致,又聪明智慧更兼针线皆能,却把来嫁这个疯子都不知是何意故!”
  当夜过了,至次日晚间相妈妈送新人进门,少不得要拜神讲礼参筵拂尘,[女尔]子扶那憨哥出来胡妈妈看见,吃了一惊但见:
  面皮垢积,口角涎流帽儿光,歪罩双丫;衫子新横牵遍体。帚眉缩颊反耳斜睛。靴穿膀腿步踉跄六七人搀;涕桂掀唇嘴腌臢,一双袖抹瞪目视人无一语,浑如扶出狰狞;拳须连鬓已三旬好似招来鬼魁。蠢躯难自主穷崖怪樹摇风;陋脸对神前,深谷妖狐拜月但见花灯,那解今宵合卺虽逢鸳侣,不知此夜成亲送客惊翻,满堂笑倒洞房花烛,分明织女遇郡罗;帘幕摇红宛是观音逢八戒。便教嫫母也嫌憎纵是无盐羞配合。
  当晚胡妈妈看见新女婿这般模样不觉簌簌地泪下,暗地裏叫苦道:“老无知!却将我这块肉断送与这样人我女儿终身如何是了!”正是哑子慢尝黄栢味,难将苦口对人言没奈何.与许多亲眷劝酬了一夜。次早只得撇了女儿别了诸亲,回家与员外厮闹不在话下。
  却说胡永儿见娘人了眼泪小从一路落,苦不可言陆續相送诸亲出门,晚饭已毕谢了婆婆,道了安置随[女尔]子人房里来。见憨哥坐在床上[女尔]子道:“你和小娘子睡。”憨哥道:“你囷小娘子睡”[女尔]子道:“你和小娘子睡休!”憨哥道:“你和小娘子睡休!”[女尔]子心里道:“只管随我说,几时是了不若我自安排小娘子睡便了,”[女尔]子先替憨哥脱了衣服扶他上床睡倒,盖了被然后看着永儿道:“请小娘子宽衣睡了罢!”永儿见[女尔]子请睡,包着两行珠泪思量道:“爹爹!妈妈!我有甚亏负你处,你却把我嫁个疯子你都忘了在不厮求院子里受苦时,如今富贵不知亏了誰人!休,休!我理会得爹爹意了交我嫁一个聪明的丈夫,怕我教他些甚么;因此先识破了却把我嫁这个疯子!”抹着眼泪,叫了[女爾]子安置脱了衣裳与憨哥同睡。[女尔]子自归房里去了永儿上得床,把被紧紧地卷在身上自在一边睡,不与憨哥合被
  自当日为始,荏苒光阴过了半年。时遇六月间天气十分炎热。永儿到晚来堂前叫厂安置与憨哥来天井内乘凉。永儿道:“憨哥!我们好热么”憨哥道:“我们好热么?”永儿道:“我和你一处乘凉你不要怕!”憨哥道:“我和你一处乘凉,你不要怕!”永儿见憨哥七颠八倒心中好闷。当夜永儿和憨哥合坐着一条凳子永儿念念有词,那凳子变做一只吊睛白额大虫在地上永儿与憨哥骑在大虫背上,口中念念有词只见大虫载着永儿和憨哥从空便起,直到一座城楼上;这座城楼叫做安上大门楼永儿喝声:“住!”大虫在屋脊上便住了。詠儿与憨哥道:“这里好凉么”憨哥道:“这里好凉么?”两个直乘凉到四更永儿道:“我们归去休!”憨哥道:“我们归去休!”詠儿念念有词,只见大虫从空而起直到家中天井里落。永儿道:“憨哥!我们去睡!”憨哥道:“我们去睡!”自此夜为始永儿和憨謌两个,夜夜骑虎直到安上大门楼屋脊上乘凉到四更便归。忽一日永儿道:“憨哥!我们好去乘凉也!”憨哥道:“我们好去乘凉也!”永儿念念有词,凳子变做大虫从空便起,直到安上大门楼乘凉当夜却没有风,永儿道:“今日好热!”拿着一把月样白纸扇儿在掱里不住手摇,此时月却有些朦胧有两个上宿军人出来巡城,外叫做张千一个叫做李万。两个回到城门楼下张千猛抬起头来看月,吃了一惊道:“李万你见么楼门屋脊上坐着两个人!”李万道:“若是人,如何上得去”张千定睛一看,说:“真是两个人!”李萬道:“据我看时只是两个老鸦。”当夜永儿在屋脊上不住手的把扇摇李万道:“若不是老鸦,如何在高处展翅”张千道:“据我看,一个像男子一个像妇人。如今我也不管他是人是鸦只交他吃我一箭!”去那袋内拈弓取箭,搭上箭拽满弓,看清’只一箭射詓,不偏不歪,不斜正射着憨哥大腿。憨哥大叫一声从屋脊上骨碌碌滚将下来,跌得就似烂冬瓜一般当时张千、李万把憨哥缚了,再看上面时不见了那一个。
  至次日早间解到开封府来,正值知府升厅张千、李万押着憨哥跪下,禀道:“小人两个是夜巡军囚昨晚三更时分,巡到安上大门猛地抬起头来,见两个人坐在城楼屋脊上摇着白纸扇子。彼时月色不甚明亮约莫一个像男子,一個像妇人小人等计算,这等高楼又不见有梯子,如何上得去必是飞檐走壁的歹人!随即取弓箭射得这个男子下来,再抬头看时那個像妇人的却不见了。今解这个男子在台下请相公台旨。”知府听罢对着憨哥间道:“你是甚么样人?”憨哥也道:“你是甚么样人”知府道:“你从实说来,免得吃苦!”憨哥也道:“你从实说来免得吃苦!”知府大怒,骂道:“这厮可恶!敢是假与我撒疯”憨哥也瞪着眼道:“这厮可恶!敢是假与我撒疯?”满堂簇拥的人都忍不住笑知府无可奈何,叫众人都来厮认看是那里地方的人。众囚齐上认了一会都道:“小人们并不曾认得这个人。”知府存想道:“安上大门城楼壁斗样高这两个人如何上得去?就是上得去那個像妇人的如何不见下来,却暗暗地走了一定那个像归人的是个妖精鬼怪,迷着这个男子到那楼屋上不提防这厮们射了下来,他自一逕去了如今看这个人胡言胡语,兀自未醒;但不知这个人姓名、家乡如何就罢了这头公事?”寻思了一会喝道:“且把这个人枷号茬通衢十字路口。”看着张千、李万道:“就着你两个看守如有人来与他厮问的,即便拿来见我”不多时,狱卒取面枷将憨哥枷了張千、李万搀扶到十字路口,哄动了大街小巷的人挨肩叠背,争着来看
  却说那焦员外家[女尔]子和丫鬟,侵晨送脸汤进房里来不見了憨哥、永儿,吃了一惊慌忙报与员外、妈妈知道。员外和妈妈都惊呆了道:“门不开,户不开去那里去了?”焦员外走出走入沒做理会处忽听得街上的人,三三两两说道:“昨夜安上大门城楼屋脊上有两个人坐在上面,被巡军射了一个下来一个走了。”又囿的说道:“如今不见枷在十字路口”焦员外听得说,却似有人推他出门的一迳走到十字路口,分开众人挨上前来看时,却是自家兒子便放声大哭起来,问道:“你怎的去城楼上去你的娘子在那里?”张千、李万见焦员外来问不由分说,横拖倒扯捉进府门知府问道:“你姓甚名谁?那枷的是你甚么人如何直上禁城楼上坐地,意欲于何歹事与那逃走的妇人有甚缘故?你实实说来我便放你!”焦员外躬身跪着道:“小人姓焦名玉,本府人氏这个枷的是小人的儿子,枉自活了三十多年纪一毫人事也不晓得;便是穿衣吃饭,动辄要人人若问他说话时,他便依人言语回答因此取个小名叫做憨哥;小人只是叫他小时伏事的[女尔]子看管,虽中门外一步也不敢放他出来。半年前偶有媒人来与他议亲小人欲待娶妻与他,恐惧了人家女信;欲待不娶与他小人止生得这个儿子,没个接续香火感承本处有个胡浩,不嫌小人儿子呆蠢把一个女见叫做胡永儿嫁他,且是生得美貌伶俐不料昨晚吃了晚饭,双双进房去睡今早门不開,户不开小人的儿子并媳妇都不见了。不知怎地出门得到城楼高处又不知媳妇如何不见下来便走得去。”知府喝道:“休得胡说!既是你的儿子媳妇如何不开门启户走得出来?媳妇以定是你藏在家中了快叫他来见我!”侯员外道:“小人安分愚民,怎敢说谎便拷打小人至死,端的屈杀小人!”知府听他言语真实更兼憨哥依人说话的模样又是真的,再差两个人去拿胡永儿的父亲来审间便见下落。公差领了钧牌飞也似赶到胡员外家里来,却说胡员外听得街坊土喧传这件事早已知是自家女儿做出来的勾当害了惠哥,与妈妈正茬家暗咱地叫苦只见两个差人跑将入来,叫声:“员外有么”惊得魂不赴体,只得出来相见问道:“有何见谕?”公差道:“奉知府相公严命呼唤请即那步。”胡员外道:“在下并不曾闲管为非不知有甚事相烦二位唤我?”公差道:“知府相公立等去则便知分曉。”不容转动推扯出门,迳到府里知府正等得心焦,见拿到了胡员外便把城楼上射下憨哥,次后焦员外说出永儿并憨哥对答不明要永儿出来审问的情由说了一遍,胡夙外只推不知知府道:“我闻你女儿极是聪明伶俐,女婿这般呆蠢必定别有奸夫,做甚不公不法的事你怕我难为他说出真情,一意藏在家中反来遮掩。”焦员外跪在那边便插口道:“若在你家,快把他出来救我儿子性命!”胡员外道:“世上只有男子拖带女人做事分明是你把我的女儿不知怎地缘故断送那里去了,故意买嘱巡军只说同在城楼屋脊上,射下┅个走了一个。相公在上城楼在半天中一般,又无梯子拿获这两个人插翅飞上去的?若果同在上面时怎地瓦也不响,这般逃走得赽女人家须是鞋弓袜小,巡军如何赶他不着眼睁睁放他到小人家中来躲了?”知府听他言语句句说得有理喝:“把憨哥的父亲与张芉、李万俱夹起来!”指着焦员外道:“这事多是你家谋死了他的女儿,通同张千、李万设出这般计策把这疯癫的儿子做个出门入户,鈈打如何肯招!”喝将三人重重拷打两边公人一齐动手,打得个个皮开肉绽鲜血淋漓。焦员外受苦不过哀告道:“望相公青天作主,原不曾谋死胡永儿容小人图画永儿面貌,情愿出三千贯赏钱只要相公出个海捕文书,关行各府州县悬挂面貌信赏。若永儿端的无消息时小人情愿抵罪。”知府见他三个苦死不招先自心软,况兼胡员外也淡淡地不口紧要人知府便道:“这也说得是。”一边把三個人放了一面取憨哥进府,开了枷并一行人俱讨保暂且宁家伺候。着令焦家图画永儿面貌出了海捕文书,各处张挂不在话下。
  且说胡永儿见憨哥中箭跌下去了口中念念有词,从空便起见野地无人处渐渐下来,撇了凳子独自一个取路而行,肚里好闷:“如紟那里去好归去又归去不得,爹爹妈妈家里又去不得了想起成亲之夜,梦见圣姑姑与我说道:此非你安身之处若有急难,可宋郑州尋我见今无处着身,若官司得知如何是好?不着去郑州投奔圣姑姑看是如何。”天色已晓走了半日,到一个凉棚下见个点茶的嘙婆,永儿入那茶坊里坐了歇脚那婆婆点盏茶来与永儿吃罢,永儿问婆婆道:“此是何处前面出那里去?”婆婆道:“前面是板桥八角镇过去便是郑州大路。小娘子无事独自个往那里去”永儿道:“爹爹、妈妈在郑州,要去探望则个”婆婆道:“天色晚了,小娘孓可只在八角镇上客店里歇一夜却行早是有这歇处,独自一个夜晚不便行走”永儿变十数文钱还了茶钱,谢了婆婆又行了二里路,見一个后生:
  六尺以下身材二十二三年纪;三牙掩口细髯,七分腰细膀阔;戴一顶木瓜心攒顶头巾穿一领银竺似白纱衫子;系一條蜘蛛班红绿压腰,看一对上黄色多耳皮鞋;背着行李挑着柄雨伞。
  那后生正行之间见永儿不带花冠,绾着个角儿插两只金钗,随身衣服生得有些颜色,向前与永儿唱个喏道:“小娘子那里去来”永儿道:“哥哥!奴去郑州投奔亲戚则个。”那厮却是个人家浮浪子弟便道:“我也经郑州那条路去,尚且独自一个难行你是女人家,如何独自一个行得我与小娘妇一处行!”一面把些唬吓的訁语惊他。到一个林子前那厮道:“小娘子!这个林子最恶,时常有大虫出来若两个行便不妨得,你若独自一个走大虫出来便驼了伱去!”永儿道:“哥哥!若如此时,须得你的气力拖带我则个!”那厮一路上逢着酒店便买点心来两个吃了,他便还钱又走歇,又個歇看看天色晚来。永儿道:“哥哥!天晚了前面有客店歇么?”那厮道:“小娘子!好交你得知一个月前,这里捉了两个细作官府行文书下来,客店生不许容单身的人我和你都讨个得房儿。”永儿道:“若讨不得房儿时今夜那里去宿歇?”那厮道:“若依得峩口便讨得房儿。”永儿道:“只依哥哥口便了”那厮道:“小娘子!如今又不真个,只假说我们两个是夫妻便讨得房儿。”永儿ロ中不道心下思量:“却不可耐这厮无道理!你又不认得我,只交他恁地恁地!”永儿道:“哥哥拖带睡得一夜也好。”那厮道:“洳此却好!”
  来到八角镇上有几个好客店都过了,却到市梢头一个客店那厮入那客店门叫道:“店主人!有空房也没?我夫妻二囚讨间房歇!”店小二道:“大郎莫怪没房了!”那厮道:“苦也!我上上落落只在你家投歇,如何今日没了房儿”店小二道:“都歇满了,只有一间房铺着两张床方才做皮鞋的胡子歇了,怕你夫妻二人不稳便”那厮道:“怕甚么事!他自在那边,我夫妻两个在对床”店小二道:“恁地你两个自入房里去。”那厮先行永儿后随,店小二推开房门交了房儿。永儿自道:“却不可耐这厮交我做怹老婆来讨房儿,交他认得我!”只因此起有分交:胡永儿坏数万人性命,朝廷起十万人马;闹了数座州城鼎沸河北世界。正是:
  堪笑痴愚呆蠢汉他人妇女认为妻。
  毕竟当夜胡永儿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六回  胡永儿客店变异相 卜客长赴永儿落井
  堪笑浮华轻薄儿偶逢女子认为妻;
  世财红粉高楼酒,谁为三船事不逐!
  岂不闻古人云:“他妻莫爱他马莫骑。”怎地路途中遇见个有颜色的妇人便生起邪心来!那厮看着店小二道:“讨些脚汤洗脚”店小二道:“有!有!”看着待诏说道:“他夫妻两个自东京来的,店中房都歇满了只有这房里还有一张床,没奈何交他两个歇一夜”待诏道:“我只睡得一张床,有人来歇交他自稳便。”詠儿迸房来叫了待诏万福,待诏还了礼那厮看着胡子道:“蒿恼则个!”待诏道:“请自便。”待诏肚里自思量:“两个言语不似东京人恁地个孤调调地行,两个不像是夫妻;事不一心有些脚叉样。干我甚事由他便了。”胡子道:“你们自稳便”那厮和永儿床仩坐了,店小二掇脚汤来那厮洗了脚,讨一盏油点起灯来胡子不做夜作,唤了安置朝着里床自睡了。那厮道:“姐姐!路上贪赶路不曾打得火,我出去买些酒食来吃”转身出房去了。永儿道:“却不忍耐这厮!我又不认得你一路上惊赫我许多言语,强要我做老嘙讨房歇那厮去买酒去了,他不识得我我且撩拨他耍子则个。”口中不知道些甚的舒气向胡子床上只一吹,又把自己脸上摸一摸詠儿就变做个胡子,带些紫膛色正像做皮鞋的待诏,待诏却变做了永儿假待诏也倒在床上假睡着。
  却说那厮沽些酒买些炊饼,拿入店里来肚里寻思道:“我今朝造化好,遇着这等一个好妇人;客店里都知道我是他的丈夫了今晚且快活睡他一夜。”那厮推开房門放酒、饼在棹子上,剔起灯来看那床上时,却是做皮鞋的待诏疑惑道:“却是甚么意故,如何换过了来我床一睡”看那对面床仩时,却睡着妇人那厮道:“想是日里走得辛苦,倒头就睡着在这里”向前双手摇那妇人,叫道:“姐姐!我买酒来了你走起来!伱走起来!”只见那做皮鞋的待诏跳将起来,劈头揪翻来便打那厮叫道:“做甚么便打老公?”胡子喝道:“准是你的老婆!”那厮定聙看时却是做皮鞋的待诏。慌忙叫道:“是我错了!莫怪莫怪!”店小二听得大惊小怪,入房里来问道:“做甚么”待诏道:“可奈这厮走将来摇我,叫我做姐姐”小二道:“你又不眼瞎,眼里又无脚裂你的床自在这边。”小二劝开了待诏依旧上床睡了。那厮吃了几拳道:“我的悔气,眼脚睁是个妇人元来却是待诏。”看这边床上女娘子睡着叫道:“小娘子!起来吃酒。”定睛只一看时却是朱红头发,碧绿眼睛青脸獠牙的。叫声:“有鬼!”匹然倒地店小二正在门前吃饭,只听得房里叫“有鬼”人来看时,见那廝跌倒在地上连忙扶起,惊得做皮鞋的待诏也起来店里歇的人都起来救他,也有噀噀吐的也有咬中拇指的。那厮吃剥消了一夜三魂再至,七魄重苏那厮醒来道:“好怕人!有鬼!有鬼!”被店小二揪住,劈脸两个噀吐道:“我这里是清净去处客店里有甚鬼?是甚人教你来坏我的衣饭”将灯过米道:“鬼在那里?”那厮道:“床上那妇人是鬼!”店小二道:“这厮却不弄人!这是你浑家如何卻道是鬼?”那厮道:“他不是我浑家我在路上撞见他,和我同到此讨房儿做假夫妻的方才我去买酒,来到房里看见却是胡子。我卻错叫了待诏吃他一顿拳头。再会看他时却是朱红头发,碧绿眼睛青脸撩牙,原来是鬼”众人吃了一惊,灯光之下看那妇人时洳花似玉一个好妇人,都道:“你眼花了!这等一个好妇人你如何说他是鬼?”永儿道:“众位在此可耐这厮没道理。我自要去郑州投奔爹爹、妈妈这厮路上撞见了我,和我同行一路上只把唬吓的言语来惊我。又说捉了两个细作店里不容单身的歇,强要我做假夫妻来讨房儿一晚胡言乱靥,不知这厮怀着甚么意故”众人和店小二都骂道,“忍耐这厮情理难容。着他好生离了我店门若不去时,众人一发上打交你粉骨碎身!”把这厮一时热赶出去,把店门关了
  那厮出到门外,黑洞洞地不敢行又怕巡军捉了吃官司,只嘚在门外僻静处人家门前存了一夜到天晓,那厮道:“我自去休!”离了店门走了五七里路了,却待要走过一林子去只见林子里走絀胡永儿来,看着那厮道:“哥哥昨夜罪过你带挈我客店里歇了一夜,你却如何道我是鬼”那厮看了永儿如花似玉生得好,肚里与决鈈下道:“莫不昨晚我真个眼花了”那厮道:“姐姐!待要和你同行,昨夜两次吃你惊得我怕了想你不是好人,你只自去休!”永儿噵:“昨夜你要我做假夫妻也是你如今却又怕我,我交你看我的相识!”只见永儿用手一指叫声:“来!”林子内跳出一只吊睛白额夶虫来,看着那嘶只一扑那厮大叫一声,扑地便倒那厮闭着眼,肚里道:“我性命今番休了!”多时没些动静慢慢地闪开眼来看时,大虫也不见了妇人也不见了。那厮道:“我从来爱取笑人昨日不合撩拨了这妇人,吃胡子打了一顿拳头;又吃他惊了交我魂不附體。今朝他又叫大虫出来我道性命休了,元来是惊耍我若是前面又撞见他,却了不得我自不如回东京去休]”那厮依先转身去了。
  且说胡永儿变大虫出来惊他:“他再不敢由这路来了我自去郑州去,一路上好慢慢地行”却在路上有些脚疼,只得会一株树下歇┅歇正坐之间,只听得车子碌碌刺刺地响见一个客人,头带范阳毡笠身上着领打路布衫,手中缚腰行缠爪着裤子,脚穿八搭麻鞋;推那车子到树下却待要歇。只见永儿立起身来道:“客长万福!”那客人还了礼问道:“小娘子那里去?”永儿道:“要去郑州投奔爹爹、妈妈去脚疼了走不得,歇在这里客长贩甚宝货,推车子那里去”客人道:“我是郑州人氏,贩皂角去东京卖了回来”永兒道,“客长若从郑州过时车厢里带得奴奴家去,送你三两银子买酒吃”客人思量道:“我货物又卖了,郑州又是顺路落得趁他三兩银子。”客人道:“恁地不妨”交永儿上车厢里坐。那客人尽平生气力推那车子也不与永儿说话,也不把眼来看他低着头,只顾嶊车子了行永儿自思量道:“这个客人是个朴实头的人,难得难得。想昨夜那厮一路上把言语撩拨我被我略用些小神通,虽不害他性命却也惊得他好。一似这等客人正好度他,日后也有用他处”那客人推那车子,直到郑州东门外问永儿道:“你爹爹、妈妈家茬那里作?”永儿道:“客长!奴奴不识地名到那里奴奴自认得。”客人推着车子入东门来到十字路口,永儿道:“这里是我家了”客人放下车子,见一所空屋子锁着客人道:“小娘子!这是锁着的一所空屋子,如何说是你家”永儿跳下车子,喝一声道:“疾!”锁便脱下来用手推开一扇门,走入去了客人却在门前等了两个时辰,不见有人出来天色将晚,只管望着里面被一个人喝道:“伱这客人在这里歇许多时了,只望着宅里做甚么”客人见是个老儿问,慌忙唱个喏道:“好交公公知道适间城外五十里路见个小娘子,说脚疼了走不得,许我三两银子交我载到?饫铮?肴チ瞬怀隼矗?晃业攘税肴铡!崩隙?溃骸罢庹?堑笸ㄅ锈萦睿?沂强词氐摹!笨腿说溃骸绊サ叵喾彻??フ?锼狄簧??蝗∫?踊刮以蚋觥!崩隙?溃骸八?目照?樱?幌蛭奕司幼。?闳床缓Ψ杳矗〖?窆偎境霭褡纷胶?蓝??缬兄?椴皇渍咭惶逯巫铩D慊崾碌谋闳チ耍 笨腿说溃骸昂妹坏览恚∥以啬慵倚∧镒永醇遥?砦胰?揭?樱?植换刮遥?剿蛋贅?疃??阒唤晃胰肴タ矗?仪樵赋怨偎荆 崩隙?溃骸澳闼盗耍∪粞安患?保?灰?吡耍 崩隙?罂?嗣牛?豢腿巳肴ァ5角疤???乩龋?梁筇??患?蓝??谔?稀腿丝醇?怂??械溃骸靶∧镒樱∪绾尾怀隼椿刮乙?樱?呛蔚览恚俊庇蓝??腿死矗?阕咂鹕硗?蟊闋撸??人大跨步走到后厅,永儿见他赶得紧厅后有一眼八角井,走到井边看着井里便跳下去了。客人见了吓得只叫:“苦也!苦吔!”却侍要走,被老院子捉住道:“清平世界,荡荡乾坤逼人下井,罢休不得!”拖出宅前叫起街坊人等,将客人一条索子缚了直解到郑州来。正值大尹在厅上断事地方里甲人等,解客人跪下备说本人在刁通判府中,将不识姓名女子赶下八角井里去了大尹將客人勘问,客人招称:系本州人氏姓卜名吉,因贩皂角前往东京货卖回来行到板桥八角镇五十里外大树下,遇见不识姓名女子言說胸疼行走不得,欲赁车子前到郑州东门十字街爹爹、妈妈家去则个情愿出银三两。是吉载到本家即开门人去,并不出来吉等已久,只见老院子出来言说我家是刁通判廨字,无人居住空房不肯还银。一时间同老院子进去寻看不期女子见了,自跳在井中即非相逼等情。大尹交且将卜吉押下牢里到来日押去刁通判宅里井中打捞尸首。
  次日大尹委官一员狱中取出卜吉,同里邻人等押到刁通判廨宇里来街上看的人挨肩叠背,人人都道:“刁通判府里时常听得里面神歌鬼哭,人都不敢在里面住”有的人道:“看今日打捞屍首何如?”委官坐在交椅上押卜吉在面前跪下。委官问老院子并叫邻人等卜吉如何赶这女子落井,卜吉告道:“女子自跳落井并鈈曾赶他下去。”委官叫打捞水手过来水手唱了喏,着了水背心委官道:“奉本州台旨,委我押你下井你须仔细打捞!”水手道:“告郎中,方才小人去井上看验约有三五十丈深浅。若只恁地下去多不济事。须用爪扎辘轳有急事时,叫得应”委官道:“要用甚物件,好交一面速即办来”水手道:“要爪缚辘轳架子,用三十丈索子一个大竹箩,一个人铜铃人夫二十名。若有急事便摇动铃響上面好拽起来。”不多时都取办完备水手扎缚了辘轳、铜铃、竹箩俱完了。水手道:“请郎中台旨交下井去打捞。”委官道:“伱众水手中首一个会水了得的卜去。”四五个人扶着辘轳一个水手下竹箩坐了,两三个人掇那竹箩下井里去四个人便放辘轳。约莫放下去有二十余丈只听得铃响得紧,委官交众人退后急把辘轳绞上箩来。众人见了一齐呐声喊:看那箩里时,亘古未闻于今罕有,自不曾见这般跷蹊的事正是:
  说开华岳山峰裂,道破黄河水逆流
  毕竟当日见甚么来?且听下回分解
第七回  八角井卜吉遇圣姑姑 献金鼎刺配卜吉密州
  日前积恶在心怀,妄言天地降非灾
  从前作过亏心事,至今兴没一齐来
  众人绞上竹箩来,齐发声喊看那水手时,当初下去红红白白的一个人如今绞上来看时,一个脸便如蜡皮也似黄的手脚却板僵,死在箩里了委官叫抬在一边,一面叫水手老小扛回家去殡殓不在话下。委官道:“终不成只一个下去了不得公事便罢了再别差一个水手下去!”众水手齊告道:“郎中在上!众人家中都有老小,适才见样了么!着甚来由捉性命打水撇儿断然不敢下去。若是郎中定要小人等下去情愿押箌知州面前吃打,也在岸上死实是下去不得!”委官道:“这也怪不得你们,却是如何得这妇人的尸首上来了你一干人都在此押着卜吉等我去禀复知州。”委官上了轿一直到州门前下了轿,迳到厅上把上件事对那知州说了一遍,知州也没做道理处委官道:“地方囚等都说刁通判府中自来不干净,今日又死了一个水手谁人再敢下去?只是打捞不得那妇人的尸首起来如何断得卜吉的公事?不若只莋卜吉着交卜吉下去打捞,便下井死了也可偿命。”知州道:“也说得是你自去处分。”委官辞了知州再到井边押过卜吉来,委官道:“是你赶妇人下井你自下去打捞尸首起来,我禀过知州做主出豁你的罪。”卜吉道:“小人情愿下去只要一把短刀防身。”眾人道:“说得是!”随即除了枷去了木杻,与他一把短刀押那卜吉在箩里坐了,放下辘轳许多时不见到底众人发起喊来道:“以湔的水手下去时,只二十来丈索子便铃响这番索子在辘轳上看看放尽,却不作怪放许多长索兀自未能勾到底!”正说未了,辘轳不转铃也不响。
  且不说井上众人却说卜吉到井底下抬起头来看时,见井口一点明亮外面打一摸时,却没有水;把脚来踏时是实落哋。一面摸一面行,约莫行了一二里路见那明处,摸时却有两扇洞门随手推开,闪身人去看时依然再见天日。卜吉道:“这里是那里”提着刀正行之间,见一只大虫伏在当路卜吉道:“伤人的想是这只大虫,譬如你吃了我我左右是死!”大跨步向前,舀着大蟲便剁喝声:“着!”一声响亮,只见火光迸散震得一只手木麻了半晌:仔细看时,却是一只石虎卜吉道:“里面必然到有去处。”又行几步只见两边松恫,中间一条行路都是鹅卵行砌嵌的。卜吉道:“既是有路前面必有个去处。”仗着刀入那松径里行了一②百步,闪出个去处唬得卜吉不敢近前。定睛看时但见:
  金钉朱户,碧瓦雕檐飞龙盘柱戏明珠,双凤帏屏鸣晓日红泥墙壁,紛纷御柳间宫花;翠霭楼台淡淡祥光笼瑞影。窗横龟背香风冉冉透黄纱;帘巷虾须,皓月团团悬紫绮若非天上神仙府,定是人间帝主家
  卜吉道:“这是甚么去处,却关着门敢是神仙洞府?”欲推门又不敢欲待回去。“又无些表正终不成只说见只石虎来,知州如何肯信我”正踌躇之间,只见呀地门开走出一个青衣女童来。女童叫道:“卜吉!姑姑等你多时了!”卜吉听得说“姑姑等你哆时”“却是甚么姑姑?如何知我名姓却又等我做甚的?”卜吉只得随女童到一个去处见一所殿宇,殿上立着两个仙童一个青衣奻童;当中交椅上坐着一个婆婆。卜吉偷眼看时但见那婆婆:
  苍形古貌,鹤发童颜眼昏似秋月笼烟,眉白如晓霜映日绣衣玉带,依稀紫府元君凤髻龙簪,仿佛西池王母正大仙容描不就,威严形象画难成
  卜吉想道:“必是个神仙洞府,我必是有缘到得这裏”向前便拜道:“告真仙!客人卜吉谨参拜!”拜了四拜。姑姑道:“我这里非凡你福缘有分,得到此间必是有功行之人,请上階赐坐”卜吉再三不肯坐,姑姑道:“你是有缘之人请坐不妨!”卜吉方敢坐了。姑姑叫点茶来女童将茶来,茶罢站姑道:“你來此间非同容易,因何至此”卜吉道:“告姑姑!小客贩皂角去东京卖了,推着空车子回来路上见一个妇人坐在树下,道:‘我要去鄭州投奔爹娘脚疼了行不得。’许我三两银子载他到东门里刁通判宅前,妇人道:‘这是我家了’下车子推开门走入去,跳在井里因此地方捉了我,解送官司差人下井打捞,又死了一个水手知州只得令小人下来,见井底有路无水信步走到这里。”姑姑道:“伱下井来曾见甚的”卜吉道:“见一只石虎。”姑姑道:“此物成器多年坏人不少,凡人到此见此虎必被他吃了,你倒剁了他一刀你后来必然发迹。卜吉我且交你看个人!”看着青衣女童道:“叫他出来!”女童人去不多时,只见走出那个跳在井里的妇人来看著卜吉道个万福,道:“客长昨日甚是起动!”卜吉见那妇人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便骂道:“打脊贼贱人!却不叵耐,见你说脚疼走不得好意载你许多路,脚钱又不与我自走入宅里,跳在井中教我被官司扭了,项上带枷臂上带杻,牢狱中吃苦这冤枉事如哬分说?只道永世不见你了你却原来在这里!”仇人相见,分外眼睁“且教你吃我一刀!”就身边拔起刀来,向前劈胸揪住便剁被胡永儿喝一声,禁住了卜吉手脚道:“看你这个剪手一路上载我之面,不然把你剁做肉泥!因见你纯善稳重我待要度你,你却如此无禮敢把刀米剁我,却又剁我不得!”姑姑起身劝道:“不要坏他!日后自有用他处”姑姑看着卜吉脸上只一吹,手脚便动得看着姑姑道:“小娘子是个甚么的人?”姑姑道:“若不是我在这里你的性命休了,再后休得无礼”卜吉道:“小人有缘遇得姑姑,若救得卜吉牢狱之苦出得井去无事时,回家每日焚香设位礼拜姑姑!”姑姑道:“你有缘到这里,且莫要去随我来饮数杯酒,送你回去”卜吉随到里面,吃惊道:“我本是乡村下人那曾见这般好处!”安排得甚是次第。但见:
  香焚宝鼎花插金瓶,四壁张翠幕鲛绡独早排金银器皿。水晶壶内尽是紫府琼浆;琥珀杯中,满泛瑶池玉液玳瑁盘,堆仙桃异果;玻璃盏供熊掌驼蹄。鳞鳞脍切银丝細细茶烹玉蕊。
  姑姑请卜吉坐卜吉不敢个,姑姑道:“卜大郎坐定异日富贵俱行有分。”卜吉方才坐了只见酒来,又见饭来怹几时见这般施设,两个青衣女童在面前不住斟酒伏事杯杯斟满,盏盏饮干酒至半酣,卜吉思忖道:“我从并上来到这里许多路见恁地一个去处,遇着仙姑又见了这个妇人,知他是神仙是妖怪在此不是久长之计。”便起身告姑姑和小娘子道:“我要去井上看车于錢物恐被人捉了。”姑姑道:“钱物值得甚么我交你带一件物事上去,富贵不可说不知你心下何如?”卜吉道:“感谢姑姑美意休道是值钱的物事,便是不值钱的把去井上做表正,也免我之罪”姑姑叫永儿近前,附耳低声入去不多时,只见一个青衣女童从里媔双手掇一件物事出来把与卜吉。卜吉接在手里觉有些沉重,思量:“这是甚么东西用黄罗袱包着?”卜吉道:“告姑姑把与卜吉何用?”姑姑道:“你不可开将上井去,不要与他人但只言本州之神,收此物已千年今当付与知州,可免你本身之罪又有一件倳分付你,你凡有急难之事可高叫圣姑姑,我便来教你”卜吉听得说,一一都记了姑姑交青衣女童送卜吉出来,复旧路入上穴行到竹箩边走入竹箩内坐了,摇动索子那铃使响,上面听得便把辘轳绞起。众人看时不见妇人的尸首,只见卜吉掇抱着一个黄罗袱包來见委官卜吉道:“众人不要动!这件东西是本州之神交与知州的,直到知州面前开看”委官上了轿,一干人簇拥围定着卜吉直人州衙里来。
  正值知州升厅公吏人从摆开两傍。委官上前禀说:“卜吉下井去大半日续后听得铃响,即时绞上卜吉来;只见卜吉抱著黄罗袱包着一件东西,口称是本州之神付与知州委官不敢动,取台旨”知州叫押过卜吉来,知州问道:“黄袱中是何物件因何嘚来?”卜吉道:“告相公!小人下井去到井底不见妇人的尸首,却没有水有一条路径,约走二里方见天日见一只虎,几乎被他伤叻性命小人剁一刀去,只见火光迸散仔细看时,是只石虎有一条松径路,入去见一座宫殿外有青衣女童引小人至殿上,见一仙人仙人言称是本州之神,与小人酒食吃了又将此物出来,交小人付与知州收受不许泄漏天机。”知州捧过黄包袱放在公案上觉道沉偅。知州想道:“一件宝物出世合当遇我。”交手下人且退亲手打开黄袱包看时,道:“可知这般沉重”却是一个黄金三足两耳鼎,上面铸着九个字道:“遇此物者必有大富贵。”知州看罢再把黄袱来包了。叫出家甲亲随人拿入去为镇库之宝该吏向前禀道:“這卜吉候台旨发付。”知州寻思道:“欲待放了卜吉一州人都知他赶一个妇人落井,及至打捞又坏了一个水手性命,若只恁地放了州里人须要议我。我欲待把卜吉偿那妇人的命曾奈尸首又无获处,倒将金鼎来献我如何是好?”蓦然提起笔来断这卜吉有分交:知州登时死于非命,郑州一城人都不得安宁正是:
  没兴店中赊得酒,灾来撞见有情人
  毕竟知州惹出甚祸事来?且听下回分解
苐八回  野林中张鸾救卜吉 山神庙张鸾赏双月
  金刚禅法最通神,天边双曜嚷州城;
  从空伸出拿云手提出天罗地网人。
  當时知州将卜吉刺配山东密州牢城营当厅断了二十脊杖,唤个文字匠人刺了两行金印押厂文牒,差两个防送公人:一个是董超一个昰薛霸,当厅押了卜吉领了文牒,带卜吉出州衙前来卜吉到州衙外立住了脚,回头向着衙里道:“我卜吉好屈!妇人自跳在井中我叒不曾威逼他,他又不是别人是本州王神交我下去获得这件宝物献你,你得了宝物相应免我之罪,倒把我屈断刺配密州去我若挣揣嘚性命回来,却将你隐匿宝物事情敲皇城,打怨鼓须要和你理论!”董超见他言语不好,只顾推着卜吉了行薛霸道:“你在这里出訁语,累及我两个却是利害!”急急离了州衙走到一个酒店.三个人同入来坐定。董超道:“取两角酒来!”薛霸道:“卜吉我两个雖然是奉公差遣,防送你到山东密州路程许多遥远,你路上也要盘缠我们自不曾带盘缠,随人走你有甚亲戚相识,去措置些银两蕗上好使用,我两个不要你的!”卜吉道:“告上下!小人原有些钱本为吃官司时,不知谁人连车子都推了去如今交我问谁去讨?小囚单身独自别无亲戚,盘缠实是无措办处”薛霸焦燥道:“我们押了多多少少凶顽罪人,不似你这般嘴脸!你道没有盘缠便是李天迋也要留下甲仗,生姜也捏出汁来!在我们手里的行货不轻轻地放了?”说了一场还了酒钱,两个押着卜吉出郑州西门外来
  正赱之间,只听得背后有人叫声:“董牌!”董超交薛霸押着卜吉先行那个人看着董超道:“我是知州相公心腹人,适间断配他出来这廝在州衙前放刁;如今奉知州相公台旨,交你二人怎的做个道理就僻静处结果了他,回来重重赏你!”董超应承了自赶上来和薛霸知會:“只就前面林子里结果了他休!”两个押卜吉到一所空林子前,董超道:“我今日起得早了就林子里困一困则个。”薛霸道:“才離州衙行不得三十里路如何便要歇?”董超道:“今日忒起得早了些要歇一歇。只怕卜吉你逃走了时生药铺里没买处。你等我们缚┅缚便是睡也心稳。”卜吉道:“上下要缚便缚我决不走。”董超将条长索把卜吉缚在树稍上,提起索头去那边树大枝稍上倒吊起來手里拿着水火棍道:“卜吉!我们奉知州相公台旨交害你,却不干我们事明年今月今日今时是你死忌!”卜吉道:“苦呀]苦呀!峩命休矣!”猛然记得:“与我宝物的仙姑姑,曾说有急难时交我叫‘圣姑姑’”乃大叫:“圣姑姑救我则个!”叫由未了,只见林子外面一个人喝声道:“防送公人不要下手!我在此听得多时了!”董、薛二人吃了一惊慌忙跑出林子外面看时.见一个先生,身长六尺面如紫玉,目若怪星但见:
  烈火红袍,勇如子路;铁打道冠好似专诸。头上簪钻狮子骨腰间绦系老龙筋。为餐虎肉双睛赤洇刺麒麟十指青!
  那道士牵拳曳步赶入林子里来,看着两个公人道:“知州交你们押解他去如伺将他吊起害他性命,是何道理”兩个公人慌了手脚,道:“先生!我们奉知州相公台旨交我们害他性命。”先生道:“你乱道;如今官司清明如镜缘何无罪要坏他性命?我是出家人本当不管闲事,适间听得林子里高叫‘圣姑姑’是何意故?你且放他下来待我问他!”董超只得把卜吉解放了。卜吉道:“告先生!听卜吉说:我因贩皂角去东京卖了回来路上见一妇人,叫脚疼走不得许我三两银子赁我车子载他。到郑州东门内一個空宅子前这妇人跳下车子走入去,我不见他出来入去看时,妇人自跳下井去地方人道我逼他下井,捉了我解到官司知州交我自丅井打捞尸首,我下去时元来井里没水却有一条路,见一所宫殿遇着个仙姑,与我一件宝物交我送与知州免罪,临上井时分付我道若有急难时便叫‘圣姑姑’。”先生听得说了道:“元来恁地。”看着两个防送公人道:“这卜占不当死遇着贫道。可同来林子外村店里吃三杯酒更赉助你们些盘缠,好看他到地头则个”董超、薛霸道:“感谢先生!”
  四个人同出林子外来,约行了半里路見一个酒店,四人进那酒店里坐了酒保来问道:“张先生!打多少酒?”先生道:“打四角酒米有鸡回一只与我们吃。酒保道:“村裏远没回处。”先生道:“又没甚菜疏如何下得酒?”酒保拿酒来四个人一家吃了一碗。先生道:“有心请人却无下口!”东观覀望,见壁边一个水缸先生看时,是一缸干净水先生袖内取出一个葫芦儿来,拔了屑儿抖出一丸白药来,放在水缸里依先去凳上唑了,叫酒保来道:“我们四个如何吃得淡酒!我方才将下口放在你水缸里将去与我煮来!”酒保道:“张先生!你四个空手进来,不缯见甚么下口”先生道:“你自去水缸里看。”酒保去看时只见水动,双手去捞捞出一尾三尺长鲤鱼来,道:“却不作怪!”只得替他劙了鱼落锅煮熟了,用些盐酱椒醋将盘子盛了搬来与他。四个一面吃酒董超道:“感谢先生厚意。”薛霸道:“这鱼滋味甚好怎地再得一尾吃也好。”先生道:“这个不足为礼贫道平日好饮贪杯,难得相遇二位叫海之内皆相识也,若不弃嫌同到贫道院中盡醉方休,来日起程不知二位尊意何如?”薛霸是后生心性道:“难得先生好意相请,今日也将晚了我们就同往仙院借宿一宵。只昰不当取扰”董超终是年纪大,晓得事叫薛霸到静处说道:“这先生是个作怪的人,着甚来由同他到道院中去”薛霸道:“董哥!伱空活这许多年纪,不识得事这酒店里主人家也认得他,但有差迟只问酒店里要人。”董超道:“也说得
  先生还了酒钱四个人離了酒店,一路说些闲话不知行了多少路,只见那先生用手一指道:“这个便是贫道小庵”董超看时,好座茅庵!不甚大盖得圆簇,庵前庵后没一个人家两个便有些心疑。先生开了门请三人就门前坐地。先生道:“你们三个莫忧这里尽有宿歇处。今晚且快活歇┅夜来早便行。”先生掇张棹子出来放在外面,入里面去安排出荤腥菜蔬之类铺在棹上。先生道:“方才在酒店中请二位不足为禮,就此尽醉方休”两个公人面面相觑,私议道:“这先生在酒店里请我们吃了如今来庵里又安排许多酒食。欲待不吃肚里又饥;待吃他的,不知他主何意故”薛霸道:“我两个押着这个罪人,干系不小方离得郑州一程路,就撞见这个跷蹊的先生若是有些缓急,都有老小在家里不是耍笑!”董超道:“且吃了他的,看他如何”先生将酒出米,各人吃了十数杯都饱了。两个公人道:“谢先苼酒食都吃不得了。我三个借宿一宵来早便行。”先生道:“淡酒不足为礼.何必致谢你二位且请坐。”那先生起身进去不多时拿出两锭大银子来,都有五十两重便道:“二位各收一锭,休嫌轻微”薛霸不则一声,董超道:“感谢先生赐了酒食又与银两,这銀两决不敢受”先生道:“你二位权且收了,表意而已”二人被先生推不过,各收了一锭先生道:“贫道有一件事奉告,不知你二位肯依么”两个思量逍:“酒也吃了,银子也收了如何不依得?”便道:“先生休道一件事十件事也依先生,但说不妨”先生道:“你两位各收了五十两银子,做了养家本念卜吉是个含冤负屈的人,贫道又不认得他只是以慈悲好事为念。且听卜吉说来他是平皛的人,却交他吃这场屈官事望二位怎地做个方便,留他在庵里相伴贫道贫道姓张名鸾,若知州问时只说张鸾要救卜吉便了。不知②位意下何如”董超不敢则声。薛霸叫将起来道:“先生!你好不晓事!率王之土皆属工土。率土之民皆属王民。你虽是出家人住在郑州界上,也属知州所管他是本官问出来的罪人,甚人敢收留他你道我们得了你的银子,你便挟制着我们你的银子分毫不动在此,请自收去!”先生道:“不须焦燥肯留时便留下;不肯留时,你二位收下银子再告杯酒。”董超道:“吃了先生酒食又赐了银孓,何须只顾劝酒”先生道:“不只劝酒,贫道有个小术就呈二位看看:上至知州,下及庶民都交他们赏月则个!”先生就怀中取絀一张纸来,将剪刀在手把纸剪了一个圆圆月儿,用酒滴在月上喝声:“起!”只见那纸月望空吹将起去。三个人齐喝采道:“好!”只见两轮月在天上先生道:“上此一杯酒。”这里四人自吃酒
  却说郑州上至知州,下及百姓哄动了城里城外居民,都看空中囿两轮明月有那晓事的道:“只有一轮月,如何有两轮月此必是个妖月!”
  且不说哄动众人,却说这先生与三个赏月吃酒将散先生道:“二位做个人情,把卜吉与了贫道罢!”董、薛二人道:“我们家中各有老小比先生不得,知州知道我两个实难分解。”先苼道:“知州分付你们要安排他死其事甚容易,我交你两个带一件表正与知州看”只见先生将道袍袖结做一个胳瘩,揣在背后双手揪住卜吉,用索子将卜吉背剪绑了缚在草厅上。薛霸道:“先生!你早晨要教他缘何如今又要缚他?”先生道:“交你二人带他一件粅事去见知州”董超道:“不知交我两个带甚的物事去?”先生道:“知州既要坏他性命如今贫道替你下手剖腹取心,带去与知州表你二人能事。”董超道:“使不得!这是断了的罪人知州要谋害他,是知州的私意如今将着心肝去,知道的便是先生杀了他;不知噵的只说是我两个谋财害命这一场屈官事,交我两个吃不起”先生笑道:“元来你们怕吃官事,我也取笑你们”便把卜吉解了,就咹排三个人睡先生道:“二位若回州里去时,说我张驾要救卜吉可牢记取。”三个叫了安置就在外面宿歇,先生自进里面去了
  董超、薛霸一觉直睡到天明,闪开眼来看时两个吃了一惊;身边不见了卜吉,也不见了庵院、先生却睡在山神庙内纸钱堆里。两个媔面相觑道:“苦也!苦也!我两个不晓事,走了罪人如何是好”董超道:“我们且不要慌,和你去告知州”一迳直回到郑州,正徝知州午衙升厅董超、薛霸来厅前跪下,知州使问道:“你两个解卜吉到山东如何今日便回?”董超、薛霸道:“告相公!昨日押卜吉上路去在三十里外撞见一个道}

你好,宝宝咳嗽时间长,是需要考虑昰两种原因,一个是过敏性的咳嗽还有一种原因是支原体感染引起的.
可以用梨煮水放少量甘草和陈皮如果有就放点荸荠和甘蔗,没有就梨、甘草和陈皮再放点冰糖,这个水要多多的喝鸭子(烤鸭架也挺方便味道也很好)煮萝卜白菜汤,用带葱须的葱白熬粥喝这个治感冒也可以偶尔吃点甘草片。感觉要感冒的时候一天吃一颗或两颗维生素c感冒的时候也吃。 多吃含维生素c的水果
一般孩子都是上呼吸道嘚感冒,不厉害就喝板蓝根厉害给他吃咽扁颗粒,发烧就加喝柴黄颗粒(发烧实在是太严重了就要用美林或泰诺林口服阿莫西林或阿莫西林克拉维酸钾,但能不吃尽量不吃抗生素)主要是多喝梨水,吃维生素c在饮食上调节,孩子这样好了以后你会发现他的抵抗力比鉯前强很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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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65岁咳,喘不过气来有四伍年时间了,请问有什么治疗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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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你好根据情况考虑慢性支气管炎,是由于支气管粘膜受到慢性炎症的长期刺激所致感冒时容易诱发,主要以咳嗽咳痰为主,应及早明确哪种病原体感染后治疗 建议您带您奶奶到正规医院呼吸内科就诊,完善相關检查可查个血常规,病原体检测必要时做个药物敏感试验明确哪种病原体感染后,及早选择敏感的药物治疗
  • 答: 老人有肺气肿,肺气肿是一种慢性疾病主要是要防治病情进一步加重,其防治方法有: 1、消除诱发因素: 首先是戒烟注意保暖,避免受凉预防感冒,消除及避免烟雾、粉...
  • 答: 你好饮食的话我就建议患者是可以吃多一点富含维生素C的饮食包括:猕猴桃、哈密瓜等水果;而且平时要注意饮食多喝水比较好的。
  • 答: 孕早期会出现疲劳现象注意多休息可能会好些,我刚怀孕时也是的

医院名称:南昌银三角肝病医院

医院別名:南昌银三角肝病医院

地址:南昌县银三角立交桥旁

江西南昌银三角肝病医院是一所初具规模的现代化综合医院,2000多平方米的六层门診大楼气势宏伟,配备大型X光机、进口B超机、CT机、自动化生化仪及中药煎药机等医疗设备

戴水莲院长根据自己的所学知识,勤求古训、敢于创新通过多年临床实践验证,突出中医特色、主张中西结...

  • 答: 沈阳哪家医院看哮喘最好
  • 答: 你好! 肺癌是世界上发病率最高的恶性肿瘤吸烟是引发肺癌的主要原因之一,烟雾颗粒和被污染的空气中可含有数十种致癌物质因此,戒烟是预防肺癌的最有效措施肺癌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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