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常撒野：鬼王罩着走四方》
第1章 楔子：野鹤爱上鬼王
相传，三千年前，主管幽冥的东岳帝君在一片沼泽地救了一只丹顶鹤。此鹤，一足，一身白色羽毛，眉间一抹红砂，修长的脖颈，黑色上扬的双眼，样貌极美，可惜身残。
东岳帝君见她被族群凌辱，一时起怜悯之心，求太乙真人将其收为运灵使，送修道人的亡魂前往天界，并为其取名，白灵。
升格为运灵使的白灵位为仙列，修成人面鹤身的小仙，从此驻扎在沼泽之地。每当风起，芦苇絮飞扬，沼泽化泥为水，红日西斜，便是她起飞之时，白灵展翅百里，蔽日遮月，是百年难遇的奇观，在人间被看作是吉兆，也算是个名仙了。
可惜白灵一心只挂着当初救她的东岳帝君，奈何此君长年宅在泰山，和他的那些小鬼们玩。白灵在沼泽地呆了一千年，再没见过这位帝君，只是从其他大仙小仙，大神小神那里听到他的各种小道消息。
讨厌之人说他傲慢、目中无人，仗着自己是盘古的后裔，惹事生非。花痴之人则夸他才貌双全，论样貌、功德、智慧综合排行，应列天界前三，尤其是样貌，在六道，他若是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白灵每天吮着自己和帝君的那丁点交集，再拌上他人交口称誉的佐料，相思苦终熬成毒，她趁着自己每千年一次轮回历练的机会，跳进了人道。
因为，人之所归，才谓为鬼。
想成为鬼，需先为人。
她以为这一跳，会是这段感情的终点，岂料，只是三千年纠葛的开始……
第2章 秘洞
最近考古界热闹了，一个从丽江来的男子闯进了新疆和田文物管理处的大门，大喊着，他发现了一个超大藏经洞，在地底下！
国家文物局和社科考古研究所的几位专家风风火火赶往新疆和田，前去验证。
现在发现者被留在和田文物管理处临时设的一个审问室内，等着领导们大驾光临。
一大早，和田文物管理处处长骑着单车赶过来给北京来的专家开门，处长背后跟着几个公安局的同志，阵容强大。
发现者叫木四，身材还算高大，就是扁平的脸上一直拼命挤出讨好的笑，一边搓手还一边“嘿嘿”几声，怎么看怎么猥琐。
木四说他是纳西人，从丽江来的，在南疆一带做导游。
“游”字一落就被警察同志呵斥：“导游证都没有做什么导游？说实话！”
“警察同志我真是导游，就是……就是那种没有证的导游。”
他当然没有证，他只是个在自己家乡勾搭上一个妹子，最后妹子拉着他殉情，他怂了，逃到和田来。
警察又训斥：“没有证的导游就不是导游！”
其中一个估摸五十岁的专家站了起来，准备拍屁股走人：“看来得让旅游局的同志过来接手了。”
这人语气轻松却带着些许领导的权威，但从一开始，他一直静默着跟在众人身后，有人见处长起疑，凑到他耳旁道：“这位是曲老师，上海来的民间文物收藏家。”
处长的小眼神往曲老师那瞄了几下，得出结论：私人搞文物收藏，那肯定有钱，从这气质和刚才发话的气场来看，应该是从祖辈开始就有钱，而且在业内地位不低。
处长不敢怠慢，走上前点头哈腰道：“曲老师不急，我们的人已经去现场查看过了，洞确实是有的，就是目前不能进去。咱们听听小哥怎么说。”
木四连忙交代称：“其实我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那天，木四带团在和田河捡玉石。几个胆子比较大的男生建议继续往南走，走到喀什玉龙河上游去。木四不愿意，因为那一带地形非常险峻，他只是想赚个钱而已，可不想搭上命。最后双方协商，去可以，得多给五千块带路费。
一行人经过一个村庄，走着走着，突然有个人一脚踩空掉进一个窟窿里，洞窟估摸有二十米深，木四叫来附近的村民帮忙。村民说那一带原来是个坎儿井，后来因为地壳变动山土塌方，给埋上了。
木四本来带着几个村民下到洞里救人，却意外发现了散落一地的简牍和佛像，还有一些金银器具和大木箱。几个人看得眼睛都直了。
和田自古以来便是佛教兴旺之地，木四在这一代多少做了一段时间的导游，一眼便认出这些是佛教器物。整个地下隧道恐怕有几千米长，他们沿着器物往里走，商量着怎么把值钱的东西搬出去，把救人的事儿都给忘了。
大约走了将近一千多米，倏然冲出来一个人，把他们赶了出去……
“人？”北京来的几个专家都坐直了身子。
第3章 雇佣者
木四点头：“速度太快了，看不清，穿着破破烂烂的红衣服，不知道从哪个洞里冲出来的。”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看向木四，却鸦雀无声。
曲老师问：“你确定在你发现之前，那里是全封闭的？”
“当然确定了领导，因为那一带是沙漠，地面上有几个老鼠洞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那人长什么样？”
“没看清。”
大家都震惊了，一个封闭的隧道怎么会冒出来一个人。
曲老师又问：“处长一开始说不能进去是什么意思？就是指这个……人？”
处长从兜里掏出一块暗黄手帕，擦汗：“是的，之后我们……我们分别派了几波人马进去，要么是迷路，要么是……出来后就疯疯癫癫的……我们怀疑……里面有诅咒，或者是因为小木说的那个人。您知道的，就跟金字塔一样……”
“别胡说。”曲老师提议，“我们都是个科学工作者，怎么能听信这些迷信之词？我们跟上头请示，派些特警部队的同志过来看看！”
这边专家们还在从长计议，另一边，已有人闻风出动，他们就是文物黑市的大佬们。他们找来的人叫曲一，同样姓曲，当然不是巧合，他就是那位上海民间文物收藏家曲梁老师的亲儿子。
曲一曾在特种部队里当过突击手，此次找他过来，不是因为他有多厉害，而是他最便宜，也最敢玩命，拿委托人的话来说就是——“这人每次出任务，都像是去送死的！”——不怕死的人，成功率才高！
可这明显打乱了行规，因此一开始同行们联合起来排挤他，甚至有人想暗地里把他做掉，谁知这人一脸欠揍地把刚拿到的卖命钱往前来挑衅的人脸上一扔，还火上浇油地来了这么一句：“不就是钱吗，给你啊。”
一帮人把曲一狠狠地揍了一顿，半死不活地躺了一个多月，痊愈后竟然把钱压得更低，然后喜滋滋地吹着口哨扛着枪继续出去玩命。其他人算是看出来了，这人就是个贱骨头、神经病，跟神经病计较，不是医生就是比他更神经病，所以，洗洗睡吧！于是曲一成了行业的例外。
再说说他老爸曲梁。
曲梁原本是银行行长，在还没有生出曲一前，曲梁因公干被调往丽江，带着太太在那里生活了一段时间，回来后竟辞了职，摇身一变成为私人文物收藏家，还开了一家拍卖公司，现在是中国拍卖行业协会会长。个中理由不得而知。
曲一和他爸从来不存在业务往来，至少在他眼里是这么认为的。因为脾气和价值观的问题，两人的关系一直不慎融洽，最后大爆发近乎到决裂的地步，要从曲一高中一毕业就被他爸动用关系扔到军营里说起，此处先按下不表。
曲一从特种部队退出后当过一段时间的雇佣兵，后来不知为何消失了三年，再次出现时成了“雇佣者”。
第4章 出发
委托方又派来新小弟交代任务，他们不方便暴露身份，也不想任何人泄露自己的身份，所以每次都会换不同的人和曲一对接。
听到“和田”两字的时候曲一也是愣了一下，因为他那多事的一直热衷于维系家庭和睦关系的老妈刚刚跟他提到——“你爸昨天去和田了”。
末了还准备安排相亲，曲一赶紧把手机放远了，留着他妈在电话那头空唠叨：“儿子你要自信，遇到喜欢的一定要主动点。你要样貌有样貌，就是学历低了点，可也是军人出身啊，多有安全感。总会有姑娘喜欢你的。你就是像你爸，太腼腆。还是说，都是你拒绝人家的？儿子，你不会有什么难言之隐吧？有事儿要跟妈妈说啊，儿子……”
曲一只关注前面那句——“老爸在和田”——对于一个文物收藏家来说，现在会去那里，是为了什么？答案显而易见，看来他爸又去当伪善人去了。
曲一拿毛巾抹了一把自己的面瘫脸，嘲弄的眼神和一声“呵”从纤维里七拐八拐地跑出来，让站在他身后的小弟打了个寒战：“一哥有什么问题吗？”
曲一虽然看着成熟，其实也才二十四五岁左右，但高大结实的身形、带着异域风情的立体五官，任谁见着都习惯喊一声“哥”。
曲一：“没事儿。”
“哦哦。”
小弟默默地站在浴室外，偷瞟对方一身削瘦结实的肌肉，纠结着要不要偷拍一张照片，到时候就可以直接跟教练说：“我要练成这样的！”
现在虽然正值初秋，但这几天莫名其妙升温了。
小弟来之前曲一已经昏天黑地地睡了三天三夜，睡出一身臭汗，起来时头发丝都滴答着水。他冲了个澡，用冷水狠狠刺激了一下浑身的细胞，这才精神抖擞地套上皱巴巴的t恤和牛仔裤，抓起烟灰缸上的半片吐司塞进嘴里，拿粘着面包屑的手去拆小弟递上来的委托协议。
看了两遍。
“可以。完事儿后老规矩，钱打到卡里，接货地点待定。”说着，曲一套上他那破破烂烂的军靴和皮手套，一顶黑色弯沿棒球帽扣在平头上，还有一个蓝色一次性口罩，穿戴整齐后两条腿跺了跺，黑色防水背包往背后一甩，简明扼要道，“走吧！”
他要在洞穴里的东西被送进博物馆前完成任务，任务是——拿走洞里的一尊彩塑和昆仑山的一件金缕玉衣。
到达和田机场的时候是傍晚七点，天却没有丝毫打算黑的意思，像上海的两三点。机场大楼外，从空无一物的偌大广场上放眼望去，能毫无障碍地看到远处的地平线，黄色的，连着头顶上湛蓝的天。
曲一从包的一侧掏出一副改装过的眼镜，打开左侧镜脚上的开关，镜片上随即闪现出蓝色地形图。按照上面的指示，他需要向南走，穿过一片沙漠。骆驼速度太慢，于是曲一选择在机场大门口租一辆越野车。
司机一听说他要往南走，便问：“兄弟不是去市区？再过几个小时天就要黑了，您打算在哪里过夜？”
“我去附近的村庄探望朋友，他生病了，不去不行。”曲一随口瞎扯出一个生病的朋友。
司机一听松了口气：“看朋友啊，那就好，还以为您要去采玉呢？要采玉的话在和田河就成。这是我名片，到时候您要去，打这电话。”
“行啊师傅，多谢。”
几个小时后，太阳刚落山，天微黑，车便在木四经过过的那个村口停了下来，曲一下了车，继续往南边的昆仑山方向步行，根据地图上的提示，他很快便找到了那个显眼的洞窟入口——四周围着黄色警戒线。可能是政府部门料定了他们进不去别人也进不去，所以只在洞口草草做了标识，并没有安排任何警戒人员。
第5章 非人
曲一行动前习惯做两样准备工作——吃两颗利他林，撒一泡尿。
他提拉着裤子突然出声道：“周发财，哥就要下去了，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原来他的耳朵里塞了蓝牙耳机，电话那头的人回到：“你这狗一样的习惯什么时候改改，我便说一声保重。”
这人是曲一的哥们儿，周达运，典型的黑客阿宅，行动中在后方充当信息员。还有一个小姑娘，精通一切交通工具，正好这几天回家探亲了，因此没来。
曲一戴的那副眼镜把周围环境摄入进去，传输给周达运，他便能对环境、人物做出分析，还能定位出方圆一千多米内的生命体动向。
曲一一吃利他林就话痨：“哎，哥胆子小，怕等会儿吓尿了，得先把体内液体排出去不是。”
周达运：“胡说八道。目前只能分析出从入口到洞内五百米的地图出来，没有生命存在的迹象。”
曲一狐疑道：“没有生命迹象？那情报里写的有个大活人是怎么个情况？”
对方好似伸了个懒腰：“妖魔鬼怪吧，不是说会法术吗？”
“你这话一点都不幽默风趣知道吗？难怪泡不到妹子。”
“你！……”老实的理科男不知道用什么词汇表示愤怒。
曲一也没给人家机会，腰上扣上保险绳一咕噜滑了下去，稳稳站到土堆上，内壁的沙土跟着抖了抖，哗啦啦掉下一堆来。
眼前黝黑一片，死寂中又隐约传来空灵的水声。他打开探照灯，一条幽深隧道在身前延伸开去，隧道不算窄，中间有条小水渠，被拦阻成了死水，两侧是沙石路。
正如情报里提到的，目光所及之处散落着各种竹简、编联好的简牍、香炉还有各式各样的佛像。它们原先应该是被装在一旁的大箱子里的，都给震翻了出来。这些零碎器物和一口口大箱子蔓延到一千多米开外。
眼镜片上的地图渐渐详细起来，只有一条主道，直到前方两千多米后空间骤然变大，应该是个地洞。确实如周达运所说，并没有代表生命体的绿色光点闪现。
它是谁？为什么还没有出现？难道是在睡觉？
趁那个“人”出来之前，曲一打算先勘测地形。
他问周达运：“这条暗渠的两端分别是连接哪里的？”
“这是条坎儿井，末端连着蓄水池，为村里人提供用水。始端连着昆仑山，水是昆仑山的山水。”
“所以这水该不会是西王母的眼泪吧？”曲一拿起一个佛像看了看，又丢回去。
周达运没有搭理他，径直说：“现在的位置差不多就是在山脚下。倒是前面那个宽敞的地洞……等下……那个地洞连着玉龙喀什河！所以这洞并不是封闭的。你说，会不会就是洞里的这个’人’挖的？”周达运猜，但又想不通，“既然有出路他为什么不出去呢？”
“都说是有出路了，这人就有可能是从外面进来的，每天来拿一点去卖点钱，谁知道……”曲一漫不经心的语调骤然变得严肃，“……来了！”
“什么？”
周达运：“……”
……可是镜片上并没有绿色光点。
第6章 活彩塑
来人速度极快，曲一只来得及瞥见一抹红色，那人便冲到了跟前，他没有触碰到ta，却像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冲撞到墙壁上，沙土震落，扑得满身都是。
曲一无法看清，但能判断那人肯定就在身边，无声无息，却让人感到无形的压力，对方放佛很愤恨，在无声地嘶吼，像被释放的猛兽。
莫名的，一股愤怒从曲一的心处炸开，弥漫全身，大脑轰得一下，负面情绪瞬间淹没理智……
枪林弹雨！鲜血！厮杀！幽禁！……
一个光秃秃的牢狱，没有窗没有门，他已经三天三夜没合眼了，没有水，也没有食物，他卷缩在地板上有些昏迷，有液体淋在他身上，他嘴唇干涸，像龟裂的土地，一被刺激，钻心的疼，曲一缓缓睁开眼睛，两条分开的腿和一个男性器官在他头顶上晃荡……
眼前的人互相残杀，一张张熟悉的脸……
“啊……”曲一大吼一声，眼前一片漆黑，血红的“杀”字密密麻麻地交织成一个大网。
杀！！！……
“曲一！能听见吗？”信号被干扰了，耳机里只有电流的吱吱声，周达运不断呼叫，“曲一？能听见我说话吗？怎么回事？”
曲一开始神志模糊，记忆里那些不愉快的、痛苦的回忆如潮水般汹涌而至，全身的细胞叫嚣的要见血！隧道里不知从哪儿刮来一阵冷风，他却觉得热，但又冒着冷汗直哆嗦。
他双眼猩红，双手抱住脑袋噗通跪在地上，长期严苛的训练帮助最后一丝理智做着最后的挣扎，它像台风中的一抹蜘蛛网，摇摇欲断。
恍惚间，他瞧见了眼前的“人”，是个少女，她周身飘着红色绸缎，体态婀娜，浑身肌肤白似皎月，那眉间一点嫣红，电光石火间点在了曲一心上，屏气一震！
他这是升天了？所以见到了活佛，还是仙童？
可是这质感，绝对不是一个正常的人……
曲一却没把对方往鬼怪的方向想，因为这人气质太仙气了，就算是浑身散发着怨气，也像朵小白莲花似的。
那“人”向他走了过来，四目相对，他以为对方在对他下蛊，下一秒就要吞了他，奇怪的是，他没有一丝想要反抗的意思，安安静静地等待着对方的下一步行动。
她把头凑到他耳畔，不住地在他身上嗅。
曲一：“……”
嗅了几下，少女脸上突然戾气尽收，一喜，端正站姿立在他面前，眼神甚至是雀跃的。随着少女情绪的转变，曲一跟着恢复清醒，和对方面面相觑。
曲一：“……”
这就是他们所说的法术？这小家伙能引起别人的负面情绪，把人逼疯？那现在的情况是……他把对方给降服啦？他的狐臭有治愈功能？！
剧情转变太快曲一有点接受无能。
耳机里突然响起周达运的声音：“曲一？曲一？？”
信号总算恢复，周达运的嗓子都快喊哑了。
曲一：“听见了兄弟。”
“刚刚发生什么事儿了？”
“老子太帅了，简单粗暴地俘获了一个小美人。”
周达运非常轻车熟路地无视他的无厘头：“你见到了？是人吗？我根本看不到任何……”
“确实不是人，但完全不影响她的美貌！”
“你这……啥意思？”
曲一小心观察着对方：“对方让我们找的彩塑，什么特征！”
周达运：“唔……女的，有个明显特征是，从额头发际线的位置有一条红色朱砂画到眉心。”
曲一：“得来全不费工夫，找着了！”
第7章 等人
他们要找的彩塑就在眼前。
体态纤细优雅，瓷白肌肤，细看，脸上、手臂上分布着深深浅浅的裂痕，披着一身红色绸缎，沾着湿的干的尘土，却一点也不影响那股仙气飘飘的气质。
这是一个会动的彩色雕塑，面部僵硬，但眼睛有神。
她会说话吗？
曲一试着问她话：“额……你好？敢问……姑娘怎么称呼？”
周达运在另一边一头雾水，但对方正在执行任务，不好打扰，只好乖乖呆着，偷听动静。
曲一问完话，只见对方嘴唇未动，却像是从体内发出一个很轻的声音：“莲。”
曲一两眼发直，侧着头悄声道：“哥们儿，听到没？她说话了。”
周达运：“……听到了，我有点懵。现在什么情况？”
曲一：“这小美人就是他们说的那个会法术的人，看长相……应该也就是我们要找的彩色塑像，还是活的！”
周达运：“……”
周达运一个it人材，想破了脑袋只能想到一个解释：“你说……这会不会是一个机器人？”
曲一虽然只有高中学历，但也是一个受过科学教育的唯物主义者：“有道理……但是……太古怪了。”
“怎么说？”
“如果这是个机器人，恐怕也不是个普通的机器人。”曲一能察觉出，她有灵气，更确切地说，“她有灵魂。”
周达运：“……”
“如果她是机器人，那这里这堆东西，就不可能是什么古老的文物。但是从这个坎儿井的施工水平来看，建造的时间也不会很近。”曲一往前走了两步，散着一地的经书和器物，光看表面看不出年代，他又回过头看了眼莲，问周达运，“资料里有说，这些东西是哪个年代的吗？”
周达运：“没说，因为还没有人能越过……她说她叫什么来着？”
曲一：“莲。”
“唔？”听到有人叫她名字，莲慢哒哒地走过来，两眼问号，怎么看怎么乖巧可人。
曲一粹不及防，受到会心一击，有种捡到宠物的感觉。
周达运在那头继续道：“还没有人能越过她，直接去接触那些东西。”
那她为何，对他不设防呢？
曲一回想刚才的情形，对方好像做了个辨别气味的动作，难道他身上有什么令她放下戒备的特质？
曲一和莲四目相对，沉思。
周达运见他没动静，提醒道：“哥们儿，注意时间。”
对啊，想那么多做什么呢？可是吧……如果对方不肯配合，完全可以直接打晕带走，而眼前这种情况，对方如此乖巧配合，曲一是身怀武力不知如何施展。
他一个粗人，说话向来直来直去，此刻难得想到要琢磨一下措辞：“嗯……莲，你是谁？你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说罢，曲一俏声向周达运咨询，“这话问的有水平吧？是那个著名作家杀死比尔说的吧？”
周达运绝倒：“大哥，杀死比尔是部电影，你想说的是莎士比亚吧，但这话可不是他说的。”
“请注意重点。”
“非常有水平，简单粗暴！”
曲一圆满。
被这么一问，莲眼里似乎闪过一丝忧伤，还有慌乱：“我在等一个人。”
曲一：“等谁？”
莲：“帝君！”
“东岳帝君，金虹氏，岱宗之神，掌管十殿阎罗王！”
第8章 不能丢
“东岳帝君，金虹氏，岱宗之神，掌管十殿阎罗王！”
曲一：“……”
这“我爸是李刚”的架势把曲一给震住了，文盲一下子不知道这话该怎么接。
周达运在另一头快速百度了一下这句话：“东岳帝君……是个神话人物。”
曲一：“干嘛的？我自小饱读西游记，怎么不记得有这么个人。”
周达运念道：“是泰山山神，然后掌管幽冥……差不多是个鬼王的意思吧。”
曲一：“一个机器人等一个鬼王？这设定有意思……看来，制造她的人神话故事没少看。”他又问莲，“你等他多久了？”
“不记得了。”
……还是问不出年代，算了，反正他的任务也只是拿她交差，了解这么多做什么呢？
曲一琢磨了一下，对莲说：“恐怕他是因为一些事情耽搁了，要不然……我带你去找他？”
他都做好了循循善诱的准备，岂料对方很爽快地答应：“好！但是。”
曲一：“但是什么？”
“请您帮我把这几箱佛经搬走。”
曲一往前一看，晕，这可不是几箱，这机器人不会算数啊。
“为什么要搬走？”
莲说：“不能丢，不见了，帝君会生气。”
……所以，这意思是说，她是奉命于帝君，带着这些东西。看来她是那人的小跟班？但根据周达运所说，这人是神话里的人物，所以，只能是一种可能，帝君是个代号，并且这个帝君和这次的委托人存在某些关系，莲是其中的纽带。
为了把美人骗走交差，曲一决定帮她搬东西。
把佛经装进箱子里，扔到河里流下去就成，跟唐僧过河一样。算一算，从这里到前方的玉龙喀什河的距离大概是一千米，一点点搬也行，就是太花费时间，到时候恐怕得跟政府那帮人撞上了。
他突然想到小莲花刚开始那一下，唰一声把他撞飞了，那她是不是也能嗖一下把这些东西都扫进河里去？
莲：“不能。”
曲一：“我问出来了？”
曲一只好另谋出路，他问周达运：“发财，政府部门那边什么动静？”
周达运敲着键盘：“目前周围没有任何异象。和田军用机场也没有消息。”
曲一：“从机场当然查不到什么，他们不会从太远的地方调人。查查附近几个城市的特警部队的出勤信息。”
过了半响，周达运道：“还真有，任务开始时间是今天早上八点，2个人，但没有注明任务地点。我看看……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在明天九点左右到。”
“才2个人……”曲一踱步思考，踢了一脚眼前的箱子，“看来他们对这边并不重视，这就好办了。”
“你打算怎么做？”
“恐怕得劳烦咱们的兵哥，帮美人搬家了。”
曲一仔细研究了一遍眼镜上的地形图，决定带着莲到前面的大洞穴先躲着。
洞穴里明显存在人生活过的痕迹，石头搭建的简陋灶台，锅碗瓢盆应有尽有，地上用两张毛毯铺做两张床。
曲一上前拿起一个杯子端详，杯子是淡绿色的，晶莹剔透，但又不像玻璃那么轻佻，质地相当稳重、温润，光泽柔和，杯身上歪歪扭扭刻着四个字——罗桑嘉措。
第9章 花好月圆
杯身上歪歪扭扭刻着四个字——罗桑嘉措。
看着是个喇嘛的名字。
曲一问莲：“这个人以前住在这儿吗？”
难道这里头的东西是这个罗桑嘉措和莲一起搬进来的？他们都是帝君的手下？还是说，罗桑嘉措是制造莲的人？那……
“他人呢？”
“不记得，不见了。”
曲一把这个理解成是机器人老化的征兆，他拍拍她的肩膀表示安慰。
月光杯旁边的碗和锅则是青桐质地的，目测年代久远。
曲一毫不犹豫地把它们一股脑塞到包里收好。
洞的一侧有流动的水经过，曲一沿着水流出的方向走去，是洞口，水声渐大，光愈亮。曲一以为是月光，心想：这地方没有空气污染，月光都特别亮，当他走到洞口时，被震慑住了。
那不是月光，是一河的玉石，月光打在玉石上，莹莹闪烁，河的左侧是草甸，右侧是刀锋般的雪山，曲一看得有些痴了，不是看景，是看人。
月光下的莲，肌肤像满河的玉石般，温润瓷白，给人一种气定神闲的感觉，像随时就要羽化登仙了一样。
谁有这么大的能耐，做出这样的机器人，难怪有人要花高价买去。
这“无所事事”，加上花好月圆、美人当前，曲一话唠模式开启：“听过杨过和小神仙的故事吗？”
莲：“没有。”
“没事，来，我告诉你。”曲一拉着她坐到石头上，“很久很久以前，有个男人叫杨过，他去找宝藏，掉到一个洞里，遇到了一个小神仙，小神仙长得很好看，像西游记里神仙旁边的小仙童……”
莲很好学，问：“什么是西游记？”
“西游记啊，西游记就是一个男和尚带着三个男徒弟和一匹马游山玩水的故事。待会儿跟你讲。”
“说到那个小仙童呢，看着小，其实年纪非常大，他叫天山童姥。”
周达运：“！！！”
“他喜欢上了杨过……”
周达运为了避免被五雷轰顶，他默默关掉了耳机，不能和这胡说八道的人为伍。
曲一祸害完杨过又去毒害了一遍西游记后，天大亮，一缕如炊烟状的洁白云彩挂在山巅上，山如旗杆云如帜，云底下的冰崖壁立，黑岩险峻。
周达运在那头刚吃完豆浆油条，很满足，提醒曲一：“哥们儿，兵哥已经出现在和田境内，不出意外九点半到达你所在的位置。”
“可真慢。”曲一一头扎进雪水里，洗脸，提神，短发上沾着的水珠折射出阳光的热力，莲竟然走上前，用她身上的破布帮他擦脸。
曲一：“！！！”
万年光棍被这突如其来的亲昵惊得心跳加速，又一头扎回水里。
考古队人员领着两个特警和四个公安警察来到这里。
曲一带着莲藏在洞外水边的山沟间，从他的眼镜里观察到，十个绿光点慢慢靠近隧道，先是下来两个，接着再下来六个，缓缓朝大洞的方向移动，敌我近在咫尺，又悄无声息。
第10章 搬家
考古队人员在地面车辆的监视器上关注着地底下的一切，2个特警手握95突击步枪打头阵。他们走出暗渠，走到了户外的玉龙喀什河。
“报告，没有发现可疑人物。”特警回报。
领队：“再看一遍！”
“报告，没有发现可疑人物，危险排查完毕！”
“集合！”
指挥官把结果向和田文物管理处处长汇报：并没有可疑人物，并且，沟渠也不是全封闭的。
处里的几个干部分析认为，肯定是那个木四吓傻了胡说八道，隧道明明不是封闭的，那他碰到的人肯定就是附近的村民，前来盗取文物拿去倒卖的。
没有了危险份子阻挠，处长很是开心，心想着：今年的业绩看来是不用担心了，别说业绩，搞不好还能靠这茬儿升一级。
可还没等他开心透，考古队那边便传来消息——除了历史悠久外，这些东西并没有特别的价值，属于一般文物。
下这结论说这话的人是边疆考古研究中心的汪主任。
处长对这汪主任有点印象，黑、瘦、小，一双小眼睛炯炯有神，一看就是个精明人，不多话，但却非常有震慑力。
处长只能在心里叫屈，想了想忍痛下决定：“找人把东西搬回来吧，运到小佛寺去展览。”不能靠这个火一把，起码也要搞个噱头赚点门票钱吧。
北京文物局和考古所的专家们风一样地赶过来，又风一样地刮回去了。“心灰意冷”的处长只能自己苦哈哈地叫来十来个工人搬东西，最后装进五辆卡车运送，却只派了两个普通民警坐在第一辆车里护运。
五辆绿皮大卡车在绿水荒山间行驶，天边一轮绯红落日，染红了周围的云彩，鲜艳如血。
在拐弯的地方，一个穿着黑衣黑帽蓝色一次性口罩的男子避开后面四辆车司机的视线，快速从一个高处跳到第一辆车的车顶，他双脚从车侧窗踢进去，狠踹警察司机的头部，拉开车门，把人甩出去。男子左手控制方向盘，右手和另一个警察过招，卡车在荒漠的公路上走成s型。
紧跟在他们身后的那辆车上的副驾驶问司机：“前面那辆车在干嘛呢？”
司机去过大城市打过工，见多识广，笑得很有内涵：“在打情骂俏呗，震得这么厉害，可别搞出人命了！”
副驾驶震惊了：“两个男的哇？”
“男的才带感嘛，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被这两人调侃在车震的正是曲一，他让莲留在洞里，自己完成任务后再回去找他。
倏然一个黑管口对准曲一脑门，在对方扣动扳机前，曲一快速踢中对方手臂。
子弹把车顶打出一个窟漏，曲一朝警察的大肥脸洒了一把沙子。
沙子糊得警察两眼一鼻，狂“呸”不止，两眼眯着去掏腰间的对讲机，可惜手还没摸索够就被敲晕了。
曲一把护运的警察掉了包，身后开着车的临时搬运工们毫无察觉，屁颠儿颠儿地跟着，他们只知道到了目的地就能领到工钱，衬着天还没黑透，到市区买几个烤鸵鸟蛋给家里小孩解馋。
曲一带头把车光明正大地开进市中心，停靠在路边，一身警服的曲一英姿煞爽，戴着蓝色一次性口罩，迈下车，给工人们结工钱，还很大方地给了不少小费。
一个工人问：“警察同志，感冒啦？”
曲一配合地咳了一声：“我有鼻炎，这一路风沙大，遭罪了。”
工人忙说：“您可要保重身体，以后有活尽管找我们。”工人说完特么高兴地走了，皆大欢喜。
他们不知道，就在街头的拐角处，一家汽车维修店里，有一帮人正等着他们走后给这五辆卡车换上新车牌，喷上新漆，把车开出和田，远远甩开处长的咆哮，向东驶去。
“这五大卡车，你准备怎么处理？”周达运问曲一。
曲一反问：“我们的交易地点在哪儿？”
“北京。”
“那就运去北京，租个仓库先放着。”
“为什么？只是骗骗那个机器人而已，运哪儿不一样？直接在隔壁省卖了最好。”
“做戏就要做足，她很聪明。”
“怎么？”
“我有时候都怀疑，她不是机器人。”
“怎么可能，不是机器人是什么？”
“说不上来……没事，也有可能是我药吃多了，产生错觉。”
第11章 等你
接下来只要拿到原石玉衣，带着莲到北京去，就算完成任务了。
曲一在汽车二手店买了辆二手越野车，考虑到要去昆仑山，又到户外运动用品店买了两套装备。
周达运提醒他：“玉通神灵，恐怕会遇到一些怪力乱神的事情，虽然我不信吧，但最好还是买些辟邪的物品，安心。”
曲一觉的有点道理，于是到附近的超市买了几把小赤豆搁在两个小锦囊里，也是一个自己留着，另一个给莲。
周达运大笑：“你当给洋娃娃换装吗？”
给莲换身衣服他还可以理解，毕竟对方裹着一身红色破布实在扎眼，但给她带赤豆锦囊，周达运有点接受无能。
曲一给的理由有点恬不知耻：“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她那风中飘零的气质，太容易让人起恻隐之心了。”他越说还越来劲儿，“让人特别想照顾她，那种想付出的心情，简直无法形容。”
万年光棍对着一个机器人唧唧歪歪，周达运都懒得和他抬杠。
“谢谢你给我灵感，今年你的生日礼物我想好了。”
“说说。”
周达运描述的很朴实：“仿真娃娃。”
任务顺利，曲一心情好，便多了闲情雅致和他抬杠：：“爷长这么大，头一回对一个人这么上心，你偏在这唧唧歪歪的，几个意思？”
周达运假装震惊道：“我是觉得你清心寡欲了这么久，突然色、欲、熏心起来，一定会有大事发生。”
曲一继续胡说八道：“可能是……遇到对的人了？”
周达运认输，比脸皮，还真没人比得过他这个发小。
曲一开车返回。
此时天色已黑，脚下万里黄沙，顶上无垠星辰，一人一车像天地间一道孤影，在一望无际的荒漠公路上奔驰。曲一脑子里一想到那抹静静淡淡的身影，心里的焦躁竟然一下子被平息了，就跟戒烟的人含了一口薄荷糖，浑身神清气爽。
他独自奔波多年，早已习惯了一个人吃饭、睡觉、出任务，奔波的路途中伴着自己的顶多就是周达运的唠叨和广播里的调侃，头一次有“人”在前方等着他，竟然感觉还不错。
莲一直站在两人分开的地方，闭着眼睛，像是在休息。
他让她在原地等着，她真的就在原地，一动未动……
曲一远远瞧见了，都忘了给车熄火，迫不及待地跳下车，跑过去，那身姿琼瑶得自带背景音乐。
莲像是有感应似的，突然睁开眼睛，对上他的。
曲一心里咯噔一声，一个机器人的眼神竟然都能让他欲、仙、欲、死了，长年靠右手害死人啊，他竟然寂寞如雪到如此可耻的地步，可他就是忍不住想要靠近她。
他给莲买的是长款的白色羽绒服，帽子上还圈着一圈白毛。莲乖乖套上，帽子搭在背后，白毛擦过挺立的脖颈，衬着丝滑的皮肤和眉间那颗红痣，站在水边，真像一只亭亭玉立的丹顶鹤。
两人在洞穴里休息了一晚，第二天驱车开往昆仑山。
“昆仑？”莲听到这个词，眼睛突然一亮，好像想起了什么，看着他的神情有点微妙。
曲一：“嗯？昆仑怎么啦？”
“你为什么要去那里？”
“额……那个……你说你要找帝君嘛，你的帝君是神仙吧？昆仑正好是仙山，搞不好他就在那里呢？”
莲笑了，好像轻微地摇了摇头。
糟糕，说错啦？
曲一：“不是吗？”
莲笑道：“昆仑很好，去吧。”
半路上，经过一个小县城，一排排像大型豆腐块一样的橘色商品房杀入眼帘。
向来不会主动开口的莲竟然提问道：“这是哪个朝代了？”
曲一：“……”
第12章 唐朝的
莲突然问：“这是哪个朝代了？”
曲一的寒毛不自觉地竖了起来，一个刹车，车突然停在路中间。幸好这是在大西北的国道上，地大物博，方圆一公里内只有他们这一辆车。
他没上过大学，但起码的常识和逻辑还是有的。如果是近现代的人，只会问这是几几年？而不是问朝代，这说明她以前所在的世界，距离现在有点遥远。
曲一直接问到：“你认为是什么朝代？”
莲的眼里闪现出一丝茫然，还掺杂着无助、疲惫、无可奈何甚至不甘心。曲一从来不知道，一个眼神可以包含这么多的情绪，何况她还是个机器人啊，怎么会有这么丰富的感情呢？
虽然他现在非常怀疑这个结论，但以他有限的认知来推断，除了这个，还有更好的解释吗？
对方没有回答，只是摇了摇头。阳光照在她瓷白的脸上，那些陈旧的裂痕愈发明显，随着她僵硬的摆动，光线中的粉尘飞舞得更加厉害。
怪可怜的，把她交给那些人，折磨她怎么办？
曲一又问：“那……你以前是在哪个朝代的？”说完，觉得表达得不够准确，又说，“在你来这里之前，是在哪个朝代的？”好像也不对，曲一呲牙，怎么嘴这么笨，一句话都问不好。
过了半响，莲说：“唐，好像。”
曲一的脑子卡克了一会儿，随即差点跳起来：“唐朝？”
唐朝？一千多年前？一千多年前就有机器人啦？
曲一不淡定了，立马打开他和周达运的通讯器：“发财，她说她是唐朝的。”
周达运也是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谁？谁是唐朝的？……啊，你说那个机器人啊。”
“你好像不是很惊讶嘛。”
“我昨晚翻了一些资料，其实在西周便有人制造出机器人了，做得还挺像，五脏六腹都有，区别只在于，毛发和皮肤是假的，眼神还能放电，勾引人。所以她说她是唐朝的也不奇怪。”
“稍等。”曲一把车停到路边，走下车才道：“但她和你描述的情况不一样，她的外表就是一个塑像，敦煌莫高窟里那些泥做的彩塑知道吧？但是呢，我有很多时候又觉得，那塑像里头藏着一个灵魂，能理解吗？”
周达运执意于自己的理解：“可能品类不一样呢？”
曲一否认：“我说不上来她是什么，但绝对不是机器人。”
“……我先给你提个醒啊，她只是个交易品。”
曲一知道自己过激了，有点不寻常，稍微缓和了下语气：“放心，这点我拎得清，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此次任务如此诡异，不搞清楚，实在对下一个任务不放心，谁知道那件玉衣会不会也是活的。”
周达运这才放心道：“那就好。你安心开车，先办正事，这事儿我来查。”
晚上九点，曲一到达这条线路上的最后一个村落。车慢慢地沿着乡道开着，他准备找家民宿好好休息一晚，养精蓄锐。
莲突然伸手指向前方，眼睛看着他，心情好像很好。曲一朝她手指的方向望过去。
不远处有栋三间式的大木屋，门口挂着“饭”“宿”字样的红色广告牌。他心里突然冒出一丝万年光棍特有的紧张。下了车，还没进民宿大门，曲一结结实实地绊了个大跟头。
他用手撑地，手上刚好拿着肾6，6压弯了一个边，差点没折成5。急忙跟老板借了个工具箱，翻了半天不知从何下手，6啊，金贵着呢。
那一箱工具看着就暴力，曲一去翻自己的包，得找个温柔点的对待。正翻着，背后传来好大一声“啪”！
曲一猛回头，只见莲右手举着大锤子，左手固着手机，已经……砸下去了……
曲一：“！！！”
第13章 死了
莲举着手机邀功：“一样。”
曲一不好戳穿她：“……是……一毛一样！”
幸好他出任务用不到手机，要不然这会儿上哪儿买个新的去。可是这漫漫长路，拿什么消遣呢？
算了，先把眼前最棘手的事情解决了吧——到底开几间房？民宿老板说，他这里只有两间房，一间标间，一间大通铺。
“建议你们住标间，大通铺刚走了一拨人，阿姨还没来得及打扫。你们是来旅游的吧？”老板突然凑过来，挑眉小声道，“小兄弟要把握好机会哦，男人该出手的时候就要出手。快！狠！准！”
曲一在进来前帮莲把帽子戴上了，加上光鲜昏暗，不仔细看，她和常人没什么区别。他不想多生事端，便将计就计，朝老板竖了个拇指：“要标间。”
进屋时，曲一故意勾着莲的肩膀装样子，手搭上去的一刹那，那硬邦邦的触感，一下子把他拉回到现实。
推开门，曲一问她：“睡哪张？女士优先。”
莲愣了一下，随即眼里闪过一丝笑意，指了指靠窗的位置。
“好。”曲一把行李丢到靠墙的床上，取出换洗衣服，“我去洗个澡，你随意。”
曲一洗完澡出来，莲竟盘腿坐在地板上，手持莲花式，面朝窗台，对着不远处的雪山吟诵佛经。
窗外的月光在她身上镀一层光，她就像是傍晚时分，劳累的旅人为自己倒上的那杯清茗，映着雪山上的明月，心静，如禅。
莲很专注，不知道自己身后多出了个迷弟。他赤着上身，只穿着一条黑色运动中裤，腰间的松紧带不紧不松地圈着两条人鱼线，头发还湿答答地滴着水，也不管，只顾望着莲的背影发呆。
月渐渐升高，曲一侧躺在床上，望着仍在打坐的塑像，终于轻轻问出口：“莲，你知道自己是什么吗？”
莲有了轻微反应，她是什么？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了，因为记得的那个人，忘记了。
过了半响，莲反问：“你相信，人有灵魂吗？”
她的声音从塑像里传出来，在这荒无人烟的大西北农庄里，显得格外空灵。
曲一一下子直起身来，张了半天嘴，头一回不知道该怎么回。理智上他不信，但情感上他又是相信她的。
“我才疏学浅，莲愿意赐教吗？”
莲想了想道：“人有三魂七魄，正常死亡后，七魄散尽，三魂分别升天、归地，直到轮回时三魂重聚，才算是完成了一次由死到生。”
这些曲一都知道，毕竟二十几年的鬼片不是白看的，但那都是真的吗？
但他还是虚心求教道：“俗称投胎？转世？”
莲点了点头：“如果因为某种原因，没有转世成功，可以把三魂封印在一个物体了……但这个不是谁都可以做到的。”
“为什么？”
莲没回答，直接掐断了谈话：“睡吧。”
曲一：“！！！”
不带这样的！
他不甘心，都已经问到关键处了：“所以……你的三魂，是被封印在这个彩塑里了吗？”
莲站起来，至始至终没有看他：“你不是早已经猜到了吗？”
她已经死了……
第14章 白驼
莲好像生气了！
除了他老妈，曲一和异性几乎是0接触。他对异性的很多认知，三分之一来自老妈，剩下的，都是影视剧的功劳。
于是他把莲情绪的突然转变归结为……大姨妈情绪！
听说女孩子的很多问题都是因为这个，虽然她已经……不会来大姨妈了，但情绪应该还留着这个习惯吧，按着原来的周期性每月来那么一次。
况且一个死去的人，无论什么原因，应该都不愿意提起往事。
这种时候得让着她，虽然他有很多问题想了解，比如，她为什么会死，她被封印在彩塑里是因为没有转世成功？为什么？那把她三魂封印起来的人是不是之前提到过的帝君？周达运说这人是鬼王，应该有资格做到这点吧？
还有，最重要的，那些人为什么要让他找她，他们又是什么身份？莲和玉衣又是什么关系？
算了，以后有机会再了解。
曲一嘿嘿了两声道：“我笨嘛。”
一个身高八尺，浑身包裹着精瘦修长肌肉的男人，盘腿坐在床上跟你撒娇，这杀伤力有点惊人。
莲难得动作麻溜地钻进被窝里，洒了一床的灰：“睡吧！”
第二天清晨，天刚微亮，曲一带着莲到附近的集市买干粮，做好接下来几天要风餐露宿的准备。
转了一圈，买了一些不容易变质的食物和几大瓶水。准备离开时，发现一个奇怪的卖骆驼的白胡子老头。
去过菜市场的人都知道，一般卖菜的扎成堆，卖肉的抱成团，卖水产的物以类聚。所以如果是卖骆驼的，他就算不和其他卖骆驼的商贩呆在一起，至少也得跟卖动物家禽的呆在一块才算合理吧。
而这个白胡子老头的周围，卖玉的，卖酒的，卖佛像、丝绸的，甚至还有……摊前什么也没有，好像什么都不卖的，只有旁边跟了个异域风情的大美女……
长期跟文物黑市的人打交道，曲一很快便察觉出这里的猫腻。
白胡子老头只身一人坐在台阶上抽水烟，见有人走过来，也不废话，开门见山道：“今天只有一只，小了点，给你这个数。”说完比了个三。
曲一朝他身后的大笼子望去，一只白色幼年双峰驼蹲在干草上吃草吃得正香。小白驼大约有一米多高，见有人看，扬起傲娇的脖子，眨巴着一双大大的黑眼睛，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嘴角自带傻乐的表情。
曲一心想：得，这还是沙漠一傻。
莲从不干预曲一的事情，这会儿竟然开口要求道：“可以买它吗？”
美人主动开口，当然可以。
曲一问那老头：“三千？”
老头儿立马吹胡子瞪眼：“我卖的东西会只值这个数？”
曲一：“别以为我没做过功课，大的顶多也就一万多，您卖的是玉雕的？”
老头儿死咬着不松：“最多给你减五百，我这可是神物。”
曲一：“都是吃草走沙漠的，能多神？”
士可杀不可辱，老头被气得半死，指着“神兽”的腹部骄傲道：“看到没，光能从肚皮底下透过来，就是好品种。别看它小，懂得东西可多着呢。”
曲一为了砍价也是无所不用其极：“这么丁点大，肩不能挑不能抗的，买来做什么？我还得照顾他？”
老头算是服了，咬咬牙：“两万八！”
曲一：“一万五！”
老头：“！！！”见过脸皮厚的，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
曲一也不示弱，拉起莲往外走。这可是从小陪他老妈逛街耳读目染的砍价技巧。
老头果然马上妥协：“行吧行吧！一万五就一万五吧！”
曲一左手牵着白驼，右手牵着小莲花，喜滋滋地离开，临走前还顺走了人家两袋给骆驼吃的干粮，让小东西自己背着。
两人才刚踏出小巷子，突然一辆奔驰500直冲过来，开车的是个年轻女子，方脸，高鼻梁，肤色黝黑，右耳打了五个耳钉，耳朵下三只飞鸟刺青。
女人大喊道：“还我骆驼！”
第15章 旧相识
狂野的红色吉普在人流中杀出一条道，人摊飞散，哈密瓜、西瓜砸了一地。
幸好曲一眼疾手快，抱住莲滚向一边，骂道：“这哪里来的疯婆子？”
莲搂着小白的脖子，十指合一举于胸前默念：“南阎浮提众生，举止动念，无不是业，无不是罪。何况恣情杀害、窃盗、邪淫、妄语，百千罪状……%&*￥@%￥*……”
曲一：“……”莲可是第一次在他面前说这么长的话，虽然他一个没听懂。
女子车技不错，在距曲一只有两米的地方突然一个急速转向，车轮在地上扫出一股黄烟。
岂料曲一动作比她还快，不知何时已经跳到了车前盖上，正要出手，定睛一看，竟然是熟人：“左小二？”
这姑娘从去年开始便跟着他和周达运混，地上跑的、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她都会开，加上身材好、人机灵，在很多地方能帮上忙。
“哎呀，好巧，正找你呢！”左小二一个激动，手一抖，车差点撞向一旁的店铺，幸好她技术不错，及时调了个头。
曲一跳下车，沉着脸训斥到：“找死呢？”
左小二不以为然：“怕什么，我爸可是管交通的大官。”
曲一哼哼：“知道，内蒙的嘛，你爸这职位管的可真宽。”
莲看出来了，这两人不仅认识，而且关系很好，都说打是情骂是爱嘛，曲一就从来不会用这种丝毫不见外的语气跟她说话。
礼貌，只是因为不熟。
曲一拉开车门坐进去：“不想被警察抓到的话，赶紧走！”说罢，又换了一副嘴脸朝莲招呼，“莲，走吧。”
莲牵着小白挤在后座上，曲一给她介绍道：“这位是左小二，你叫她小二就可以了。小二，这是莲。”
性格向来火爆、大大咧咧的左小二竟然闷不吭声，迅速把车开离集市。
曲一左看右看，没有警察啊，这丫头吃错药了？
车开出一段距离，左小二把车停到路边：“你下来，咱们得谈谈！”
曲一：“这么严肃？”
左小二：“少废话！”
曲一：“莲你先坐着，我们到旁边唠会儿嗑。”
左小二把曲一拉到离车有十米的地方，确保莲听不见了，才瞬间爆发道：“周达运大前天已经把这边的情况都告诉我了，他说不放心你，怕你个大色狼被美色误导，果不其然，今天早上你就跟他说，那彩塑是被鬼魂附体。他差点以为你疯了，但又不好打击你。”
曲一无奈，懒得跟她解释：“那你也来了，自己也看到了，我的判断对不对？”
莲点头：“这太玄幻了，我都不敢看她！真的是个会动的塑像……你怎么一点都不惊讶、不奇怪啊？这么淡定，这几天你都是单独和她待在一块的？你不害怕？”
“心里素质好！”曲一其实自己心里也有点奇怪，为什么他就能这么坦然接受了莲的身份呢？
左小二还是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继续感慨道：“某电总局不是说民国之后不能成精吗？这太不可思议了。”
曲一拍拍她的肩膀：“那只是一个制度，但不让播不代表不存在！”
“哎，也是，但我还是觉得太奇怪了……”说着她又忍不住偷偷往莲的方向瞄，这一眼，吓了她一大跳，“哇靠，她干嘛那样看我？有仇啊！我们把她绑起来吧，或者做个法？”
“为什么要绑起来？人家好好的！”
“好个毛啊好，她是鬼诶！突然吃了我们或者做一些奇奇怪怪的事儿咋办？”
“你鬼片看多了。”曲一本来面瘫的脸更面瘫了：“以后不要老鬼啊鬼的叫她，她有名字。”
左小二被曲一的执迷不悟打败了：“死了还留着的不是鬼是什么？你果然是被美色洗脑了，虽然她的外表是挺好看的，但那是表象啊大哥，谁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还能装什么？她和我们一样，有躯壳，有灵魂。只是现在装着魂的躯壳、容器和我们不一样了而已。”曲一不想再和她多费口舌，“你要是还想跟着我，就闭嘴！”
左小二看着曲一的背影发愁了：“你完了……”
第16章 进山
左小二这车比曲一之前临时买的那辆好太多，既然如此，曲一便毫不犹豫地把司机的活儿全权交给她。他们先回民宿，把房退掉，曲一的车低价卖给老板，一切安排妥当后，上路。
左小二默不作声地开了一段，突然把车停在路边。
曲一犯了个白眼：“又怎么啦？”
“你开好不好？我想玩会儿游戏，好不容易来到大新疆了。”
“你玩游戏跟来新疆有什么关系？这锅我大西北可不背。”
左小二小脸一埋，抛着小媚眼道：“……宠物小精灵。”
“我去，把这个给忘了。”曲一扼腕，“我手机坏了。”
说这话时通讯器正好开着，奶妈周达运在另一头差点没被这两熊孩子给气死：“你俩能抓紧点时间吗？”
“哦……”左小二叹了口气，继续苦逼地开车。
这时，坐在后座上的莲突然出声：“今早在市集的时候，左小姐让我们还你骆驼，是什么意思？”
听到莲念她的名字，左小二虎躯一震，小身板都不自觉地挺直了几分：“因为骆驼是我的啊！我从家里带出来的，半路被贩子给偷了，我就一路追过来的了。”
曲一不信：“你不是因为发财叫你来监督我才来了？别那骆驼当掩护。”
左小二一脸“你少自作多情”的表情：“如果只是因为这个我才不来呢，重点还是因为我的小白骆驼好吗？”
曲一问：“你不是说家里有人过世了吗，怎么带了只骆驼出来？”
左小二道：“我爷爷过世了，按照习俗需要杀一只小骆驼。”
曲一：“祭祀？”
“不是，是怕第二年草长长了找不到爷爷的棺材，没法祭拜。这是很古老很传统的做法，在爷爷埋葬的地方杀掉一只小骆驼，小骆驼的血、气味会一直留在那里，人辨别不出来，但它的妈妈肯定记得。等到来年，骆驼妈妈就能带着我们找到棺材存放的地方了。”
曲一：“简直是惨绝人寰。”
左小二：“所以我就带着小白逃出来了。”
“嗯，难得聪明一会儿。”曲一调侃。
莲还想开口说什么，小白倏然朝她摇了摇头，像是在制止她，竟是一副通灵模样。
这后座上发生的这些，曲一和左小二浑然未觉。
车在沙漠上开了几十公里，远处干燥剥蚀的低山环绕，偶尔出现几大片为了提炼鸦片而栽培的白色罂粟花。随后经过一片白沙地，天气晴朗无云，炽烈的阳光把白沙照的熠熠发光，白沙山倒映在绿湖水中，分不清实物和倒影。
在接近昆仑黑山峰时，周达运提醒道：“我只查到一点，玉衣就在这片山里，除此之外我没有找到任何信息。你们要小心些……”
话音刚落，信号便中断了。
嘟嘟嘟……
车开上山路，道路相当崎岖，转弯的警示标志上画着“之”字型，一道弯连着一道弯，雾气也越来越大，根本看不见前方的路。
左小二把车速放慢，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前行。
雾气消散，路的左侧出现激流，右侧是垂悬欲落的黑山石。他们不知道绕了多久，走了多远，穿过一山又一山，远处的群山顶着积雪，重叠着、障峦着，没有尽头……
左小二忍不住问：“这么大，怎么找啊？”
曲一说：“发财前面吩咐我买小赤豆的时候说玉通神灵，给了我一点提示，但还不确定。”
左小二：“什么提示？”
曲一：“我猜想，是不是越接近玉衣的地方，会越不正常……”
第17章 冷夜
玉通神灵，所以越接近玉的地方，会越不正常，怎么个不正常，简直是细思极恐！
左小二吓得手一哆嗦，车差点没打滑：“尼玛别吓我！”
糟糕，曲一突然想起来，莲可不知道他是来找玉衣的，她肯定还以为他是带她来找帝君的呢。
曲一在大脑了搜过了半天借口，发现都找不到圆谎的理由，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莲好像早已看穿一切，声音一如既往的毫无波澜：“你找你的吧，不用管我。”
曲一：“……”
如此明白事理不做作，和外面的妖艳贱货就是不一样。
车开了一整天，到了晚上九点多，太阳才开始有下山的迹象，把昆仑的皑皑雪峰染成了粉红色，像雪糕浇上了草莓酱，渐渐的，淡粉变成深粉，接着是橘红……
曲一让左小二在一片空地上停车：“好了，下车了伙伴们，吃吃东西睡一觉，明天天一亮就出发！”
他先跳下车，从后备箱里取出帐篷和睡袋，可惜帐篷只有一个，睡袋也只有两个，一哥很豪气的把睡袋和帐篷丢给左小二：“要睡自己搭。”
左小二有点儿受宠若惊：“真的假的？这么绅士啊？！”
曲一：“我是怕你冻死了，还得连累我背上谋杀罪。莲，你跟小二睡在帐篷里可以吗？”
莲愣了，他真是不把自己当……鬼啊！
左小二郁闷了，把曲一拉到一边：“你不害怕我害怕！再说，她压根不用睡觉也不怕冷，你绅士个鬼啊？”
曲一深思：“你说的挺有道理！”
“呵呵，知道自己蠢了吧？”左小二得意。
“但我不想听！”
“！！！”
二人一驼在雪地上用完餐，左小二冷得早早钻进睡袋里哆嗦去了。曲一坐在车前盖上抽烟，支着一只脚，顶上的夜空像被星星照亮了一般，闪着荧光的墨蓝色，一道银河从东边划到西边。
莲走到他身边，小白也慢吞吞地跟过来，趴在他脚边哼气。小白好像有点怕曲一，倒是很乐意亲近莲。
莲：“有心事儿吗？”
曲一：“没有啊，怎么会这么想？”
悟莲：“感觉。”
曲一笑了笑：“没有的事儿，别瞎想，进去睡吧。冷吗？”
说完曲一都被自己蠢笑了。
莲倒是很给面子，认真地摇摇头：“不冷。你不睡吗？”
曲一摆了摆手：“我一个人呆会儿。”他执行任务的时候是不睡觉的，这就是药物的副作用，绷着一根弦亢奋到任务结束，然后再来几颗安眠药睡个几天几夜。他的精神必须靠着这些药物才能收紧、放松，情绪高高低低、上上下下已经由不得自己。
莲笨手笨脚地爬上车盖，盘腿，默念心经：“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渡一切苦厄……”
曲一呼出一口气，往后躺去，双手枕着脑袋，从背后盯着小莲花那直挺挺的腰线，眼神柔了几许。
在龙祖之脉上，一人抽烟想入非非，一人念经，竟莫名和谐。
莲：“你的感觉是对的。”
曲一：“我哪个感觉？”
莲：“明天小心。”
曲一：“……”
第18章 鬼打墙
次日，启程。
接近黑山，道路越来越狭窄，山峦林立，沟壑纵深，土质变得松软，不宜行车。
曲一下车探路：“我走前面，你们跟着。”
都说八卦是能让两个女生关系迅速升温的秘诀。
这会儿，左小二秉着强烈的好奇心主动跟莲搭话：“哇靠，曲肾虚什么时候转性了，这么温柔，这么绅士。以前他可是第一个把我推出去的。”
莲淡淡道：“因为有我，跟我不熟。”
……得装一下。
左小二冷笑：“拉倒吧，他跟不熟的人才不是这样的呢。对不熟的人，他最多三个字秒杀。一个字，滚。两个字，快滚。三个字，神经病。他就是典型的，没礼貌、没教养、没素质。”
“你可别被他的外表骗了！长成这样却从来没有谈过恋爱，肯定是因为在其他方面有很大的缺陷啊……”
曲一在前头扳动了一下板机，左小二立马闭嘴。
道路两边是卵石积层，看来在远古时期，这里曾是汪洋大海。沿途有不少骆驼的枯骨，大型的骨架旁边，还有一些小而零碎的骨块。
昆仑的黑山峰位于玉龙喀什河上游，这条河是和田出玉的主要河流，但由于上游地势险恶，人们主要还是在中下游采玉。奈何金钱的诱惑无穷，不少人明知危险，还是会选择冒险前往，总以为自己会是幸运的那一个。
这些，想必是采玉人的遗骸。
光线渐暗，丛林幽深。
莲突然出声道：“不对劲儿。”
曲一也察觉到了。
……他们好像一直在原地打转！
曲一：“见鬼了，老子长这么大第一次碰到鬼打墙！”
左小二默默打开手机：“我好奇……现在百度地图还有用吗？”
曲一：“……”他突然也有点好奇。
莲下了车，往四周观望，一股阴风从鼻间滑过：“我们继续走，如果真有外界力量干扰，他们迟早会出来的。”
原本看似较弱无害的莲突然气场全开，曲一向她投去的目光都充满了崇拜，看在左小二眼里就是眉来眼去，她怒道：“危急时刻别光顾着**好吗？？”
曲一送她一个白眼。
队伍继续往前走，走到一个曲一和左小二都没有印象的位置时，莲出声提醒：“就是这里。”
左小二咽了下口水，不明所以。
曲一环顾四周，左走几步右走几步，大概明白莲的意思：“你的意思是说，我们是从这个位置开始循环的？”
莲点头：“借你铜镜一用。”
曲一从包里掏出一面花边铜镜递给莲，突然想起在西游记里，铜镜就是照妖镜，便刻意使镜面避开了莲。
莲接过去：“咱们都上车，继续走。”
她一身红色绸缎，站在副驾驶上，一手举着镜子照向前方，右手立掌竖于胸前，嘴里念念叨叨，颇有开疆拓土、保驾护航的架势。
左小二顿时对莲竖然起敬。
车缓缓向前行驶，左小二缩着脑袋，脸都快贴到方向盘上去了，曲一一手拿着枪一手揣着小赤豆。小白骆驼倒是一点不怕。
车一点一点，开过去了……
左小二刚想举手欢呼，突然！整个车身猛烈震动起来，然后快速往后倒退！
“啊啊啊啊啊啊啊！！”左小二手忙脚乱，“什么玩意儿？我发誓我没动！”
曲一大喊：“跳车！”
话音刚落，人车驼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冲回原地，人摔在地上，车竟被抛到半空中，随即重重砸落下来，车轮飞散，车身变形。
曲一：“……”
莲：“……”
左小二：“我的车！！！！”
……有人不想让他们离开这里。
曲一眼光一撇，倏然瞧见铜镜里的画面，顿时汗毛竖起！！
昏黄的镜面上一群人飘在半空中，古代装束、现代打扮的都有，就围在曲一他们周围，嘴巴一张一合不知道说着什么？
左小二和悟莲也看见了，但肉眼下他们身边则是空无一人。
曲一抓起一把小赤豆撒向四周，但丝毫没有反应。
莲下结论：“看来不是幽冥的人。”
曲一：“你的意思是说，他们不是鬼？”
曲一：“那他们算是死了吗？”
曲一：“……”
……蒙了！
死掉的人不是鬼？那是什么？
第19章 非鬼
死掉的人不是鬼？那是什么？
曲一突然觉得自己文盲了，一身技能毫无用武之处。
寻思之际，倏然一股无形的力量猛然将三人推撞到树干上，周身像是被一根绳索捆绑住了，动弹不得。
小白急得跳脚，围着三棵树转来转去。
左小二的女汉子本质大爆发，各种爆粗口。
曲一呵斥道：“安静！有人来了！”
捆绑住他们的力量突然一松，三人摔到地上。
小白立马扑到莲身上左瞧右瞧。
曲一所说的“人”有几十个，恐怕还不止，他们从四周的丛林里缓缓靠近，耷拉着脑袋，像是没有意识的木偶。
莲突然眼睛一亮：“我明白了！”
曲一：“……”
想哭，他有种学渣被学霸实力吊打的感觉，他题目都没看清呢，人家已经答完题交卷了。
莲道：“是因为玉衣。这些是铜镜里看到的那些魂的尸身。玉衣使他们的**不腐，七魄未散。再加上他们的三魂被困在了狭缝空间里！所以不能投胎转世。”
左小二快急哭了：“大师别讲课了！赶快想办法呀！尼玛这是要干啃了我们啊？”
狭缝空间是什么鬼？曲一只听懂了几个关键词——现在肉眼能看见的是不腐的尸身，看不见的是他们的魂。不腐尸身应该跟丧尸没两样吧？
“丧尸”从四周蜂拥而至，越来越多，越来越近，曲一举起枪，莲摁住他：“七魄没有神智，但有喜怒哀乐欲！开枪恐怕会激怒他们。”
曲一一向很能抓住重点：“你是说他们还有**？”
莲：“对。”
曲一立即跑到翻倒的车旁，抓起散落在地上的干粮用力往远处一丢！
搜得一下，“丧尸”们跟狗追球一样，一窝蜂朝着干粮的方向扑去，奈何僧多肉少，他们自己打了起来，内讧了！
左小二：“原来这就叫饿、死、鬼……”
莲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曲一拉上莲：“赶紧想办法离开这里！”
但不多时，“丧尸”们又折了回来，重新扑向他们，并且变得非常愤怒。
没办法了，曲一从包里掏出几枚手榴弹，扔给左小二和莲一人一把手枪：“试试看，爆头！”
祈祷那些丧尸美剧里的方法管用。
曲一朝四周扔出两枚手榴弹。
手榴弹对他们完全没有造成一丝伤害，继续拖拉着生前的残破身躯向他们摇摇晃晃地走过来。
一个“丧尸”突然从背后拉住左小二，左小二闭着眼睛“啊啊啊啊”地叫着胡乱开枪，但丝毫不能阻止对方的动作，她被拖出五米远，手臂被抓伤，另外两个“丧尸”也扑过来，一人抬起一只脚。
左小二吓尿了：“啊啊啊啊啊！！！我不要当压寨夫人！！！”
曲一追过去救援，飞身踢中“丧尸”的腰部，对方被踢飞出去，再撞倒几个。武器不能阻止他们，曲一也不想再浪费一枪一弹，只能靠腿脚功夫。
莲和小白也加入斗争。奈何莲的四肢不够灵活，好在“丧尸”们也伤害不到她。小白的小细腿朝四周踢踢踢，一个没注意摔个四脚朝天，莲连忙赶过去把他扶起来。
左小二扯着曲一的衣角嗷嚎：“怎么办啊？打也没用，杀也杀不了……啊！别抓我！……我们要死在这儿了！”
曲一朝莲的方向看了一眼：“想活命就安静点！”
一个“丧尸”朝曲一扑过来，他一手抵住对方脑袋，右脚踢中对方腰跨，“丧尸”撞在背后的树干上，他早已破烂的衣物中掉出一张昏黄的纸片。
曲一注意到了，可能是线索！
第20章 狭缝空间
曲一快步上前把纸片捡起来，是一张旧照片，四边已磨损得毫无规则，画面模糊成一团黑影。曲一翻到背面一看……是三行秀气的钢笔繁体字，字迹已经晕开，幸好还能辨别出书写的内容，可见它的主人把它保护的很好。
一路顺风，早日归来
曲一看向那名丧尸，他一身破烂的民**装，包裹着一具不腐躯体和生前所受的伤。他面无表情，而铜镜里的魂，双眼却充斥着无尽的悲凉。
从服装上可以辨别出，这里有民国时期的人，久远些的还有清朝的、唐朝的，甚至还有汉朝的。
小莲花说他们是被困在这里的，不管那是什么空间，不管那个空间是什么样的环境，任谁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留在人世的遗体变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千百年，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也会发疯的吧？
想到这里，曲一突然意识到，或许他们是在求救呢？他们可能只是想解脱？！好不容易见到有生人来了，病急乱投医啊！
曲一赶到莲身边：“你刚才说，他们被困在这里是因为玉？”
莲：“是。”
曲一想到办法了，只见他朝着空气大声吼道：“我们能帮助你们！你们被困是因为那件玉衣，只要我把它拿走，你们就能投胎，转世，获得新生了！”
所有“丧尸”瞬间停止动作！
左小二：“……”
莲：“……”
……这么简单！
曲一丝毫不觉得“投机取巧”的可耻，再接再厉道：“如果你们愿意，给我们指条道儿，那件玉衣现在在哪里？我们把它拿走，你们就自由了！”
“丧尸”们静止片刻，有几个带头缓缓转身，朝向东边走去。
莲双手合十感叹道：“修一切善法，即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
左小二的感悟相对通俗易懂些：“这服务……忒！周！到！”
他们跟着“丧尸”往前走。
莲因为刚刚的打斗，手臂上蹭掉了一大片颜料，露出底层的粗泥。曲一从包里掏出一块创可贴帮她贴上。
莲疑惑地看向他。
曲一笑道：“没见过吧？这是我们这里的疗伤小道具。”
莲抚摸着那一小块创可贴，看向曲一的眼神好像装满了星星：“……谢谢。”
曲一挠挠头，转移话题道：“你刚刚说的狭缝空间是什么意思？”
莲想了想：“除了人间、幽冥、神仙界等六道之外，还有一个类似于狭缝中的空间。生活在这个空间里的人，游离在生者和死者之间，可以通过一些媒介和生者交流。”
曲一向来是无神论者，但自从认识莲之后，世界观早已经被颠覆了，这会儿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他留意着四周：“那他们为什么会跑到那个空间里去呢？”
莲说：“是被困住的。还记得之前跟你说到的三魂七魄论吗？”
曲一想了想：“你说，人死了之后，七魄散尽，三魂分别……升天、归地，然后轮回成功后三魂会再重聚。”
莲点头：“这是属于正常情况。正常情况下，六道里的个体是自然流动的。但如果死时三魂被某些东西干扰了，便会被困在这个狭缝空间中，这就是非正常情况。”
曲一一点就通：“所以，这里对他们造成干扰的是玉衣？”
莲赞许：“对。”
曲一想了想又问：“照你这么说，这玉衣岂不是到哪儿都会干扰别人投胎？”
莲耐心解释：“不是。会发生这种情况，是因为这里是昆仑。昆仑自古以来是修仙之地。玉像是一把钥匙，帮他们打开通往天界的大门，但却因为缺少一个条件，导致失败了。”
“什么条件？”
“必须在死时或者死后不久，在嘴里含上一枚铜钱，铜钱能为他们指路。否则门打开了，他们也找不到前往的路，于是，就被困住了……”
旁听了半天的左小二不禁一颤：“我可不能死在这里。”
曲一回她：“放心，我会第一时间在你嘴巴里塞上铜钱的，到时候你就能羽化登仙了！”
听他这么一说，杜左小二觉得还不赖，况且成仙能长生不老，但有一点很重要：“天上有帅哥吗？”
曲一刚想骂她花痴，岂料莲回道：“有！”
……原来花痴不分生死。
左小二仿佛找到了知音：“你是不是见过？那你说说，他们跟曲一比？谁帅？让我有个概念。”
莲笑而不语。
曲一隔应死了，这啥意思啊！！！！
第21章 半妖
他们跟着“丧尸”穿过这片雪林，一条冰河横跨眼前，冰川带动着大量细小的泥沙，把两岸侵蚀成阶地。越过蓝色的冰川，是一片辽阔平坦的雪原，四周黑山群绕。
曲一观察摸索片刻，搭着莲的肩膀提醒道：“小心点，底下是河……”
话音未落，倏然，远处的山脚下有黑影耸动。
左小二踮起脚尖张望：“是驼队吗？”
莲的腰杆子瞬间绷直，她还来不及说什么，那几个带路的“丧尸”集体转身以百米冲刺的速度狂奔，跑路了！
曲一迅速作出反应，从包里取出零件，快速组装好一只远程狙击步枪，提醒莲和左小二：“枪拿好！站我身后！”
黑影越来越大，有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有的是人头兽身，有的则是人身兽脸……
左小二惊呆了，一下子揪住曲一的袖子：“什么鬼啊？！！！！”
曲一看向莲：“因为玉衣的影响，周围的动物都变成半妖了？”
莲点头：“普通的生物不会被影响，这些多半都是修仙的，玉衣打乱了正常的进程。”
一切的抄近道都有风险。
一群半人半兽像一个巨大的黑网，海陆空都凑齐了，铺天盖地地迎面扑来。有山鹰、赤狐、棕熊、猞猁，还有莫名其妙出现在陆地上的大龙虾。
左小二扯着曲一的袖子都快撕破了：“曲……曲肾虚，你就算一枪崩掉一个，也打不完吧？”
曲一倒是不紧不慢：“这种情况呢，不能硬碰，得智取！”
左小二：“快说！”
曲一莫名其妙地大笑一声，倏然来个华丽转身：“跑！”
他跑开几步又折回来，拦腰抱起莲狂奔，颇有山大王抢媳妇的架势。
莲：“……”
左小二傻眼，跟在后头边跑边骂：“你身为军人的尊严呢？！！”
曲一理由很充分：“我杀过人，可没打过妖！”
向来慢吞吞的骆驼小白才是欲哭无泪，小细腿使劲儿迈，恨不得背上的两个驼峰也能进化成一对翅膀，飞起来！
曲一抱着莲躲进一个冰洞窟里，其他人也跟着钻进去。
左小二怒吼：“你就不能跑远点吗？躲在这儿有个卵用啊？”
曲一难得耐心给她解释：“玉衣就在这附近。那玩意儿就像核辐射，越靠近，物种越是变异的厉害。”
没时间多解释，曲一匆匆往洞外瞄了一眼，和其他两人交头接耳道：“一会儿我说什么，你们只管应和。明白吗？”
左小二：“什么意思？你打算跟妖怪谈判？”
莲替曲一回道：“他想智取。”
曲一笑着来了个摸头杀：“聪明。”
莲：“……”
曲一在一块冰块上坐下来：“来，哥给你们讲故事。”
左小二：“这是开始了吗？”
莲一听要讲故事，赶紧走过去挨着他：“西游记吗？”
曲一：“今天换一个，讲老山鹰和小狐狸的故事。”
左小二：“这和智取有个毛线关系啊，肾虚兄。”
曲一留意着外头的动静，没时间搭理她，自顾自地讲起来，声音拉高得有些奇怪：“看你们对这个故事这么不感兴趣，就知道是小时候没童年的人。我们那时候啊，爸妈天天讲这故事给我们听，就是为了告诫小朋友，交友需谨慎！”
左小二：“啥玩意儿？”
第22章 开战
曲一：“从前呢，山鹰族和狐狸族是同盟，知道为什么吗？因为这鹰啊视力好，又能飞，狐狸呢则是听觉比较灵敏，在地面上也能窜来窜去，很灵活，它们组成cp非常好啊，陆空包抄，对吧？简直是所向披靡，整个动物界都不是他们的对手。但是！最后变成了势不两立的局面。知道为什么吗？”
莲很配合：“为什么？”
曲一：“小二呢，知道为什么吗？”
左小二感觉醉醉的：“……曲老师，您，继续。”
“背！叛！”曲一眼睛一眯嘴巴一撇，点头，“山鹰的背叛！当时，两个种族结盟后住在一起，属于树上树下的邻居关系。本来关系好到什么程度呢，就是狐狸族的国王都准备把二女儿嫁给鹰族的小王子了，跨越种族的爱恋！这公主长得真是美啊，叫什么来着……”
莲提醒他：“讲重点。”
曲一：“这就是重点！都是说明他们关系非常非常好，狐狸非常非常信任山鹰的关键情节！铁证如山！”
左小二：“……”真的不是你瞎扯淡么？
曲一：“但是呢，有一天，森林里突然发生大火灾，把很多动物给烧死了，食物变得非常难找。于是某天，山鹰趁着成年狐狸出去打猎的空档，把小狐狸先、奸，后杀，再吃！”
莲：“！！！”
杜小梅：“！！！”
……兵哥，你这么改童话作者不会追杀你么？
曲一：“狐狸非常生气啊，发誓要报仇！灭了山鹰一族！但是山鹰会飞啊，打遍天下无敌手，小小狐狸精怎么可能斗得过山鹰大王，于是两个种族相爱相杀了几千年。”
曲一说着这些的时候，不断从背包里掏出抢、子弹、烟雾弹、手榴弹，塞到他们手里：“现在这些有用了。”
莲很入戏，接过烟雾弹的手有些迟钝，问：“那为什么他们现在……”
曲一狠狠地抱了一下莲的肩膀，还在手臂上搓了几下：“这问题非常好！问得非常非常好！所以说狐狸不是忘本么？他们怎么能跟灭族仇人同流合污呢？还傻不拉几地听他们指挥，人家肯定是拿他们当挡箭牌啦！”
左小二算是明白了，这家伙是打算使离间计。可是狐狸那么聪明，它们怎么可能被这狗血童话给骗了呢？但好像是她想多了，人家就是这么笨。
山鹰在天空盘旋，像一大片乌云，遮天蔽日。
鹰王从空中俯冲而下，一对巨大的黑翅膀在身后伸展。他拥有人类的脑袋和身体，是鹰族里修炼得最好的，却还是不够，浑身的毛没有褪尽。他在半空稳稳刹住，遥望洞口。
鹰王：“狐狸，有什么新情况？”
赤狐以矫健的身躯率先包抄冰洞，他们的身体并没有发生变化，但大脑异常发达，能和任何物种交流。
曲一故意说的那些话，狐王不负众望的都听进去了。它站在洞口的五米开外，直挺挺的，不动声色。而原本应该跟上来的棕熊、猞猁和龙虾也没有过来。
早已存着二心的狐王给鹰王提供情报道：“他们准备在洞内安装炸药，所以在引爆前，肯定会用什么东西掩护着离开。”
果然，不多时，从冰洞中流出几个黑色大包，顺着冰水流向下游。鹰王看了一眼狐王，狐王点头，鹰王朝手下使了个眼色，部分山鹰汇聚成团，万箭齐发般朝黑包扎去！
赤狐们不知何时已经向反方向跑出百来米远。
嘭！！！！
黑包突然爆炸，山鹰被炸得四分五裂，鹰王反应过来——尼玛被骗了！剩下的山鹰瞬间齐齐朝赤狐扑去，长啸穿空，谁知棕熊、龙虾突然上来帮赤狐的忙。
鹰王愤怒至极，飞扑向狐王。鹰爪掐住对方双肋，拎起来，飞到空中，他想把狐王摔死，狐王扭身咬住鹰王背部，撕掉一块肉，鹰王吃痛，带着狐王摔到地上。
山鹰手下们被棕熊和龙虾打得七零八落，乌黑的身躯染红了鲜血倒在冰雪上扑通。
狐兵们纷纷跳到鹰王身上，一只一口。鹰王倒在地上，翅膀颤动，伤痕累累。不管以前多风光，多天下无敌，如今孤军奋战，注定是手下败将。
狐王朝棕熊、猞猁、龙虾的头头们使了个颜色：“算是给大家的一点心意，我狐族说到做到，我们不分贵贱，有福共享有难同当！”
棕熊领头朝天空嗷了两声，锋利的牙齿朝鹰王扑去！
洞内的几个听着外头的动静。
左小二趴在洞口：“它们真把山鹰干掉了？狐狸为什么这么蠢？会飞的队友战斗力多强啊，它不会真的把山鹰全灭了吧？这不是坑自己吗？”
曲一道：“鹰虽强，但也是天敌，欺凌弱小了这么久，其他种族盼着他们死不知道盼了多久了。更何况好久没看到大活人，这么点哪够分？能少几个跟他们抢食物的，高兴还来不及。这无论是长远打算还是近期考虑，都是非常划算的买卖。”
说着，曲一“咔嚓”一声给枪上膛：“接下来，恐怕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外头的几十只叛徒解决完鹰王，一齐向山洞进发。
第23章 2出洞
曲一快速把剩下的炸药绑好，在洞内绕了好几圈：“呆会儿引爆时我们躲到水里去，先把一波先锋军炸掉再说。”
左小二眼睛瞪得老大：“大哥！这是冰水诶！零下几十度！跳进去会死人的！”
曲一：“敢问大小姐，您能一个抵几个？”
“我……”左小二看准了莲不敢跳，立马拉拢她，“大师，是不是很冷？”
岂料莲说道：“我不怕冷，而且，我能浮起来，你们坐在我身上吧。”
左小二顿时对莲加深了好感：“……大师果然是普渡众生。”和外面的妖艳贱货果然不一样。
曲一没有接话，默默捣腾好炸药，脱下外套，用防水袋把大衣和枪一起裹好，绑在小白身上。
做好这些他一回头，小莲花已经横躺在水里了：“上来吧。”
莲有一双很美的眼睛，藏在灵魂深处真挚、温暖的特质冲破冰冷的泥塑，从眼神中透出来，犹如那一池冰水里的红衣，冰冷中的炙热，更是抓人。
曲一的心不合时宜地浮动了一下，又觉得自己可笑，长这么大荷尔蒙难得发挥作用，却是对着一尊塑像，难道想下半生在柏拉图式恋爱中度过吗？
他故意开玩笑道：“我们才认识不久，莲却对我这么好，咱们是不是在前世有什么纠葛？”
他突然这么一说，莲瞬间大脑一片空白，愣愣地看着他。
还好当下情况紧急，曲一只是想岔开话题，没有真要听她答复的意思，又开了句玩笑道：“我要是真想上也不是这种上法啊。”
莲缓缓垂下眼帘，掩盖住了失望的神情。
曲一一头扎进河里，招呼左小二：“赶紧的，你骑小白身上。”
左小二还在犹豫之时，冰洞突然发生细微的震动，一只虾钳从顶部插进来，接着另一只，再一只。
左小二吓得“啊啊啊啊”叫：“他们来了！！”
曲一张嘴冒白气：“所以你要么留在上面被他们生吞活剥，或者被炸得毁容，要么跟我们下来被冻死。”
小白骆驼立马滚到水里去，左小二的自尊心顿时暴走，她岂能被沙漠旱鸭子给比下去！只好咬咬牙，骂骂咧咧地跟着跳下去，爬到小白身上。
外头的声响越来越大，有几只龙虾已经凿开洞钻了进来。它们还挺聪明，没走大门，肯定是狐王吩咐的，让他们小心洞口有陷阱。
曲一几个潜到水里，脸冻得发白。
龙虾转了一圈没发现人，发了个暗号，部分猞猁和棕熊从洞门走进来。龙虾发现几块砖头一样的东西，左瞧右瞧，最后大钳子一扎！
先锋军被炸飞，洞壁破裂，坍塌，大冰块纷纷砸下来，砸到水里，差点没砸到曲一几个。
杜小梅吓得“啊”了一声，曲一捂住她的嘴，比了个手势，三人一驼顺着水往洞外游去。好不容易游到了洞外，刚准备出水，倏然，一个大脚掌从他们头上狠狠拍下！
几只棕熊和赤狐缓缓围过来，毛茸茸的，可惜一点也不可爱，站在岸边龇着大獠牙，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们。
曲一先跳出水，掏出手枪，终于给兵哥长了次脸。只见他飞身侧卧，一枪同时贯穿两只棕熊的脑部，在地上打了个滚，站稳，子弹再出膛，依次击中五只窜跳的赤狐。
棕熊和赤狐跳下水想抓另外两人，曲一跳上一块浮冰，把两人拉上去，每人塞几个手榴弹：“只剩这些了，省着点用。”
一只棕熊突然从背后朝曲一扑过来！
莲：“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