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鸟从窗户纱窗钻烂钻进楼梯间是怎么回事?

  洁衣站在一座五星级酒店十六楼的窗台上。透过打开的窗口,可以看见里面美丽的女人坐在梳妆台前卸妆。女人摘下耳环和项链放在桌上,首饰上镶嵌的钻石闪耀着华贵的光芒。

  女人站起身来走进洗漱间。

  洁衣振翅飞进房间,熟练的依次叼起两只耳环和一条项链,扬长飞去。

  洁衣是一只雌八哥。洁衣的主人名叫毕禾刀。毕禾刀曾经是一个小偷,偷窃的手法笨拙但死性不改,被警察抓进派出所,蹲些日子出来再偷,再被抓,三番五次,很失败的一个偷儿。

  那天毕禾刀刚从派出所里放出来,身无一文,肚子饿了,自然的想到要快快偷几块钱买点吃的。溜达进花鸟市场。这里的人专心的看花鸟,很不设防。

  毕禾刀轻易的得手了。一个老人看中一只画眉,仔细的鉴定画眉的羽毛和嗓音,太过专注了。掏钱时,发现钱包不翼而飞。

  毕禾刀没理会身后老人的惊叫声,咧着嘴往前走。即将走出花鸟市场时,一只八哥吸引了他。卖主没有把那只八哥关在笼子里,任它在花盆间溜达。八哥还很小,毛色油黑,嘴巴金黄,一对眼睛炯炯有神。但是吸引毕禾刀的不是八哥漂亮的外表。

  八哥嘴里正叼着一枚亮闪闪的东西走到一块干燥的地方,那里已经堆了一堆图钉、玻璃珠什么的,八哥把嘴里的东西堆上去,毕禾刀仔细一看,是一个女孩头上戴的小发夹,顶端镶着漂亮的珠子。卖主走过来,对八哥说:“洁衣,这个你不能拿,我女儿要戴的。”伸手取走了发夹。叫洁衣的八哥失望的目送自己的收藏品被没收。

  毕禾刀感兴趣的问卖主:“这八哥有点特别?”

  “是啊,它喜欢闪光的东西,也不用关起它来,它舍不得它那一堆宝贝,不会飞跑的。小鸟真有意思。”

  毕禾刀拿出偷来的钱包,数了一下,只有两百八。“我只有两百八。”

  卖主把洁衣收集的那一堆宝贝装在一个小袋子里递给毕禾刀。“洁衣,你的宝贝都带上了,跟新主人走吧。”洁衣飞上卖主的肩头,恋恋不舍的看着卖主。

  卖主感动了。“哎,洁衣,这个发夹也给你,去吧。”卖主把发夹递到毕禾刀手中。

  洁衣依旧停在卖主肩头。卖主眼睛湿了。“洁衣,去吧,我是个卖鸟的,分别总会来的。”

  洁衣飞到毕禾刀肩上,毕禾刀带它离开。洁衣回头看卖主。卖主也依依不舍的望着洁衣。

  卖主喃喃说:“哎,真有点后悔卖了它。”转头又说:“每个小鸟都很可爱,总不能把货都压手里吧。唉。”

  把偷来的钱都用来买了洁衣的毕禾刀忘记了饥饿。他要用这只名叫洁衣的八哥改变自己的命运。

  毕禾刀回到他破烂的住处,当着洁衣的面,把洁衣那一袋子宝贝扔出了窗外。洁衣心疼的大叫一声,就要飞去捡。毕禾刀砰的关上了窗户。

  “洁衣,你那些宝贝是破烂。爸爸给你真正的宝贝。”

  毕禾刀钻到床底下,掀开一块地面砖,拿出一个袋子。那是他藏匿的赃物,没被警察搜走。打开,露出黄金灿烂的光芒。洁衣的眼睛亮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毕禾刀专心的训练洁衣。在房间的各个角落放上黄金、白金的首饰,也放上图钉、假钻、铜的、铁的、镀金的种种小物件。一开始,洁衣照单全收,只要是闪光的就收集到自己的窝里,毕禾刀把图钉什么的拣出来,告诉洁衣那是垃圾,然后扔掉。

  渐渐的洁衣只收集漂亮的首饰。毕禾刀再把假首饰拣出来,告诉她这也是垃圾。

  “闪光的不一定是金子。” 毕禾刀对洁衣背诵名人名言。

  毕禾刀对洁衣精心照料,严加训练。六个月后,洁衣在长成一只漂亮的成年八哥的同时,具备了珠宝鉴定专家的能力,能够准确的分辨真金的首饰和镀金的首饰,真钻石和和假钻石,还可以区分彩色玻璃和宝石。现在她只收集昂贵的真货。

  与此同时,八哥特有的天赋也显露出来:洁衣非常喜欢模仿毕禾刀说话,已经学会了好多日常用语。

  有一次,毕禾刀给洁衣上课,在屋子一共撒下10个真首饰和10个假首饰。等洁衣收集回10个首饰后,毕禾刀一一鉴定真伪,觉的其中一个是假的,于是挑出来对洁衣说:“这个是垃圾。”洁衣说:“宝贝。” 毕禾刀仔细看了一下,果然是真的,是自己搞错了。

  “洁衣,你是个天才。” 毕禾刀赞叹道。

  有一天,洁衣学会了开启小盒子的盖子,取出里面的首饰。

  毕禾刀亲吻洁衣:“洁衣,是我们大显身手的时候了。”

  夜晚。洁衣嘴巴插在翅膀下,趴在舒适的窝里睡着了。羽毛下覆盖着四五个黄金白金的首饰,那是毕禾刀特意留给她搂着的。洁衣守着心爱的闪闪发光的宝贝,睡的很香甜。

  毕禾刀在一旁看着她,不禁笑了:“真是个物质女孩。”

  明天,就要让洁衣一试身手了。明天阳光会格外明亮。黄金也格外灿烂。

  毕禾刀笑的更加开心了。

  毕禾刀让洁衣饱饱的吃了一顿,然后带洁衣出门。

  走到一家很高档的酒店的对面,毕禾刀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对洁衣说:“看到对面那座大楼了吗?那些打开的窗户里,有金光闪闪的宝贝。去拿来我们带回家。”

  洁衣听懂了毕禾刀的指示,兴奋的两眼发光。

  “小心!不能让人看到你!让人看见的话,他们是不会让你拿走宝贝的!到没有人的房间去找宝贝!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直接飞到一扇窗户打开的窗口的窗台上。透过打开的窗口,可以看见里面美丽的女人坐在梳妆台前卸妆。女人摘下耳环和项链放在桌上,首饰上镶嵌的钻石闪耀着华贵的光芒。

  女人站起身来走进洗漱间。

  洁衣振翅飞进房间,熟练的依次叼起两只耳环和一条项链,扬长飞去。

  洁衣第一次出手就知道等待机会,她的智商之高恐怕毕禾刀也没有完全发现。

  毕禾刀仰头看着朝他飞过来的洁衣。洁衣嘴巴里叼着的东西在阳光下发出夺目的光芒。毕禾刀笑了。

  洁衣因为又收集到了漂亮的闪光宝贝而感到非常开心。她不知道自己所做的事情叫做偷窃,也不知道从这一刻起,她变成了一个贼。

  毕禾刀带洁衣出去了几次,认了几个星级酒店,洁衣就懂的辨别哪个建筑是酒店,不需要再送她出去了,每天早晨打开窗户,放洁衣出去,不久她就带着战利品飞回来。毕禾刀把得来的首饰让洁衣搂着亲热一个晚上,第二天早晨收走,窝里空空的失落感刺激洁衣急忙的飞去寻找闪光的宝贝。

  春去秋来,洁衣每天的日子充满着对珠宝的热爱和渴求,并不觉的时光飞逝。

  洁衣是贪心的,但是她的贪心很单纯,仅仅是对闪光的热爱。毕禾刀的贪心是真正肮脏和无止境的。深夜,洁衣搂着今天收获的三五件首饰睡着了。毕禾刀拉严窗帘,从地砖下、床垫里、窗帘的钢管里拿出洁衣给他带来的财富。这并不是全部,在此之前,已经脱手了好几批。生活过的相当滋润。但不敢招摇,他的名字在警察局里挂着号呢。依旧住在小破屋里,穿着也很普通。就是吃的好,毕禾刀吃的像个国王,洁衣吃的像个公主。

  毕禾刀在灯光下把珠宝分类过数。数珠宝的感觉真好。

  手里一共有279件黄金首饰,153件白金首饰,398件镶钻首饰。

  毕禾刀笑了,压抑着不敢笑大声,寂静的夜里他的笑声显的鬼里鬼气。

  洁衣频繁的偷窃行为一开始并没有引起人们的注意。这个城市治安很乱,盗贼横行,丢首饰是很常见的事。但集中在星级酒店的失窃案的数量之多终于引起了人们的注意。入室偷窃,没有破坏门窗的痕迹,有很多是发生在很高的楼层,不偷现金,只偷珠宝。几个月内,警察局接到几千件的报案,窃贼没留下任何蛛丝马迹,无从查起。

  电视里曾播出一条新闻:“神秘珠宝大盗横行无阻”。

  毕禾刀在电视前大笑,对洁衣说:“洁衣,你看你多厉害啊。”洁衣眨着天真的眼睛,得到主人的赞赏,她觉得很骄傲。

  但是有一天,这种骄傲产生了动摇。洁衣第一次对自己行为的性质有了怀疑。

  那一次她像往常一样顺利得手。嘴巴里叼着一件首饰从作案现场的窗口飞出去。往外飞时,看见一只灰不溜秋的乌鸦停在窗台上,用震惊的眼光看着她。

  乌鸦很快从后面追了上来,用它呱呱的嗓音在她耳边叫喊:“喂!女孩!你这是干什么!”

  洁衣嘴里叼着东西,没有办法回答他。

  “你为什么要偷人家的东西!”

  洁衣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偷东西?她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我只是喜欢收藏。但是洁衣依旧没回答他,一说话宝贝就要丢掉了。

  “偷窃是很肮脏的事情!你怎么能这样呢?”乌鸦显然生气了。

  偷窃?洁衣听过这个词,那条电视新闻里提到过。洁衣并不理解它的含义,但从毕禾刀对她的赞赏来看,她觉的是件好事。但是这只乌鸦为什么说偷窃是件肮脏的事情?洁衣感到疑惑。

  正在想着,到家了,乌鸦看着洁衣飞进一个窗口,把首饰放进一个男人的手心。

  “我明白了。”乌鸦说。“这女孩跟人类是偷窃搭档啊。真是鸟不可貌相,瞎长这么漂亮。真是给我们鸟类丢脸啊!” 乌鸦愤怒。

  “你是一个可耻的小偷!” 乌鸦对着窗口大喊一句。

  毕禾刀听不懂鸟的语言,听见的只是乌鸦呱呱的聒噪,并没有在意。这句话却狠狠的砸进洁衣的心里。

  入夜。洁衣怀抱着今天得来的宝贝趴在窝里。

  “你是一个可耻的小偷!”洁衣并不懂什么叫小偷,但那只乌鸦鄙夷的口气却深深的伤害了她。久久不能入睡。她第一次觉得身下的宝贝不可爱。

  毕禾刀发觉洁衣没有睡着,走过来看她:“洁衣?不舒服吗?”关切的神情,让洁衣很感动。为什么主人总是鼓励她去收集宝贝?主人喂养她,宠爱她,主人怎么会错?

  道德观念的思考对于一只被小偷养大的八哥来说的确是太难了。

  毕禾刀和洁衣一起用餐。从西餐馆里订的早餐,味道和色泽都很诱人。

  毕禾刀边用早餐边看报纸。看到头版的新闻标题,他进餐的动作凝固了。

  那条新闻的标题是: 《基罗国皇室继承人莫尔王子和栖霞公主对我国进行国事访问,今日驾临我市》。

  莫尔王子和栖霞公主。毕禾刀感觉如雷贯耳。他太熟悉这对王室夫妻了。世界上所有的珍宝拥有者的名单他倒背如流。莫尔王子向栖霞公主求婚时,把一枚硕大的钻戒戴在了公主的无名指上。戒指上镶嵌着世界名钻“帝王之星”。

  “帝王之星”是世界名钻。纯净透明,带有罕见的淡蓝色调,代表地位和财富,也代表爱情的坚贞永恒。但它之所以能跻身于世界名钻的行列,并不是因为它特别巨大,而是因为在钻石透明的身体中心,天然的有一个透明的王冠形状。专家无法解释至坚至纯的金钻石的这种奇特变异,它来自浩渺的宇宙,出自大地的深处,好像专门为皇族王者而生。因而价值连城。

  报纸所配的照片上,栖霞公主明艳动人,手上的钻戒光芒夺目。

  毕禾刀的口水流到了报纸上。

  依山傍水,绿树环绕。

  毕禾刀骑着自行车,肩上落着八哥洁衣,悠悠的行到别墅附近,看上去非常的休闲。

  毕禾刀停在一片树荫下,盘腿坐在树下,远远观望着别墅。那就是莫尔王子和栖霞公主下榻的地方。尽管严格保密,毕禾刀还是探听到了。

  “洁衣,你看报纸上的这枚钻戒。它是最美丽的宝贝。它现在就在那座房子里。别的东西不要,只要它。去吧,找机会把它拿来。”

  洁衣没有动。昨天那只乌鸦的声音又在脑海里响起来。

  “怎么了?洁衣?不要怕。我爱你,洁衣。” 毕禾刀动之以情。

  洁衣顺从的起飞。毕禾刀是它的主人。在一只陌生的乌鸦和主人之间,或许更应该相信主人。

  清水别墅戒备森严,一个武装起来的军团也未必攻的进来。但对于可爱的小鸟,是完全不设防的。

  美丽的栖霞公主正在室外享受阳光。洁衣飞到她的身边落下。

  “嘿,小鸟。过来。”喜欢小动物的公主向洁衣伸出手来。

  洁衣飞到公主的手上落下。洁白的手指上,“帝王之星”反射出璀璨的光芒,刺痛了洁衣的眼睛。

  “莫尔!你快来看!多可爱的小八哥啊!”栖霞公主起身向屋里走去。

  公主和王子有趣的逗着洁衣。洁衣配合的叨一下这个的手指,蹭一下那个的脸颊。

  洁衣从来没有拿过戴在人身上的首饰,都是人们摘下来放在一边才得手的。“帝王之星”是公主的婚戒,大概睡觉和洗澡都不会摘下来。怎么拿到它呢?

  洁衣默默的动着脑筋。

  洁衣忽然掉转身子,“扑”的排出一堆热乎乎粘答答的便便,正中目标。“帝王之星”出世以来第一次遭受如此待遇。

  “啊——臭小鸟!”栖霞公主尖叫一声,举着手跑向洗手间。

  莫尔王子在沙发上笑趴下了。

  栖霞公主首先把戒指脱下放在台子上,然后拚命的洗手。娇贵的公主,打生下来就没接触过什么脏东西,鸟粪淋在手上更是平生第一次。足足洗了半个小时,手都快洗脱皮了,还举到鼻子前面疑心的闻来闻去。

  终于觉得干净了,找了一个小刷子,打算再花上一个小时清洗钻石婚戒。手伸向台子时,发现那里空空如也。

  栖霞公主刚把戒指摘下来,洁衣就衔住它向外飞去。轻轻飞过还在大笑的莫尔王子的头顶,飞出窗外。

  突然,一个黑影迎面撞来。砰的一声,洁衣被撞的失去平衡,扑啦啦跌进花丛。

  突如其来的撞击把衔着的戒指撞进了嘴巴里,卡住了喉咙。洁衣不能呼吸,在花丛里扑棱着翅膀挣扎。

  撞到洁衣的黑影落下来。

  “小偷!我都看见了!”熟悉的呱呱的破锣嗓子。

  是昨天那只对洁衣叫骂的乌鸦。它一直守候在毕禾刀的住处附近,监视着洁衣,跟踪而来。他正打算再度开骂,忽然发现洁衣很不对头。一付垂死挣扎的样子。

  “喂!你怎么了?”

  洁衣不能出声,只有挣扎。

  乌鸦意识到危险,却又不知所措,紧张的上前帮助洁衣又是拍打背部,又是捋胸口。

  咕噜一声,戒指滑进了洁衣的肚子里!洁衣终于可以呼吸了,趴在地上久久不能动弹。

  “怎么样?”乌鸦担心的问。

  洁衣不说话,狠狠瞪了乌鸦一眼。

  乌鸦像做错事孩子一样尴尬的站着。转念一想,不对呀,我是来抓小偷的呀,又撑起一付气势汹汹的的架式。

  “你瞪我,还敢瞪我,你偷人家的东西,我看见了!”

  “我是在给主人收集宝贝!”

  “什么?说的真好听啊,明明是在帮你的主人偷东西,还收集,偷窃就是偷窃!”

  乌鸦奇怪的看着她。原来这个八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有些明白了。

  “趁人不知道拿人家的东西据为已有,就叫做偷窃。”乌鸦准确的解释单词含义。

  “偷东西的人就叫做小偷。你就是一个小偷。”乌鸦又确定了洁衣的身份。

  “小偷就小偷,小偷怎么了?”洁衣被乌鸦鄙夷的口气激怒了。

  “小偷很肮脏、很下流、很无耻、很让人瞧不起!如果你是个人,人的法律会把你关进监狱。但是你是一只鸟,鸟类没有监狱,但所有的鸟类都会瞧不起你,对着你吐口水!”

  洁衣受到了强烈的震撼。但是还是不能接受。主人不是这么说的,主人把收集宝贝描述成一件美好无比的事情。

  “你说谎!”洁衣的声音里带着哭腔。“主人让我这么做的!主人不会错的!”

  乌鸦大声说:“还不明白吗?你的主人是一个真正的盗贼,你是他偷窃的工具,你被他利用了!”

  “你胡说!”洁衣哭起来。这只乌鸦一定是在胡说八道,主人爱她,她是主人的心肝宝贝,决不是什么工具。

  乌鸦说:“你用诡计让那位公主脱下了戒指,然后趁人家看不见偷走了它,这个戒指一定是人家很心爱的东西,人家找不到了会多伤心啊!你听!”

  洁衣听到屋子传来栖霞公主焦急的声音:“莫尔!戒指不见了!戒指不见了!你快帮我找!”

  “找不到了!不见了!”公主急的哭起来。

  听到公主的哭泣,洁衣感受到自己的行为带给失主的伤害,她天性敏感善良的心开始疼痛,分辨是非的良知也终于觉醒。

  “听到了吧?人家急死了,快把戒指还给人家!”乌鸦催促洁衣。

  洁衣这才记起来戒指被她吞进了肚子里:“戒指,还戒指,刚才被你一撞,撞进肚子里了!”

  乌鸦傻眼了。“那怎么办?”

  屋子里传来莫尔王子的大叫声:“警卫!有人偷东西!全面戒严!”

  “先离开这儿再说吧。”乌鸦说。

  两只小鸟起飞,看到院里的跑出好多警卫,到处响起枪栓的卡嚓声。谁也没有注意到两只小鸟飞出墙外。

  洁衣径直飞向毕禾刀等待她的地方。

  “女孩!你去哪里?”乌鸦问。

  “去找我的主人呀。”

  “还去找他?还要继续做他偷窃的帮凶吗?”

  “他把我养大,我爱他,离不开他。他也爱我,我离开他会伤心的!”

  “别傻了!他爱的不是你,是珠宝!”

  “你别污辱他!我会生气的!”

  乌鸦不知说什么好。

  毕禾刀站的前面不远的地方。乌鸦减慢了飞速。洁衣快速的飞去,忽然掉头对乌鸦说:“我叫洁衣。”

  “我叫沫沫。”乌鸦赶紧说。

  已经等急眼的毕禾刀看到洁衣飞来欣喜若狂。伸手迎接洁衣。却发现洁衣嘴里没叼着梦想的珍宝。毕禾刀很失望。

  “洁衣?没拿到吗?”

  摸了一下洁衣的脖子下面的食嗉(注:听故事的小朋友,鸟类的胃叫做食嗉,长在脖子底下),摸到硬硬的一小块。

  “拿到了就好。吃了没有关系,很快会拉出来的。”

  骑上自行车,没走出几十米远,就遇到了检查的路卡。警察反应好快。

  毕禾刀暗暗庆幸洁衣把戒指吞进了肚子里。真是神鸟啊。

  尽管心里有底,当警察抬手示意他停下时,背上还是紧张的出了汗。

  “哟,这不是毕禾刀吗。”警察突然说道,眼光犀利的上下打量着毕禾刀。

  毕禾刀这才发现遇到了老熟人。这位名字叫李固的警察曾两次亲手把他逮进局子,是个很精干的抓贼好手。毕禾刀的腿发起抖来。

  “政府好……”一慌之下,用了在监狱里对警官的称呼。定了一下神,“执行任务啊?”

  李固没回答。冷冷看着他,围着他转了一个圈。毕禾刀感觉李固用目光把他扒了个精光。他的慌乱没逃过李固的眼睛。

  “在这里转悠啥?哟,养宠物了,挺有闲心啊。”

  “有日子没见了啊。还干老本行?”

  “哪里呀,经过您的教育,我彻底金盆洗手,改邪归正,重新做人了!”

  “哼……没说的,你有前科,今天这里出了个案子,得搜一下身,可以吗?”

  “没问题!欢迎搜查!” 毕禾刀伸开双臂。

  李固没有客气,从头到脚把毕禾刀捏了个遍,耳朵眼都没放过。再搜查自行车,几乎要把车子拆了,也没有发现什么。又留心到停在他肩上的那只八哥,掀起八哥的翅膀,把每根羽毛都捋了一遍,什么也没找到。

  李固总是觉的不对劲。“你为什么出汗?心虚吗?”

  “哪有什么可心虚的,条件反射呗,见到您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

  李固忍不住笑了。这倒是真的。挥了一下手:“走吧!好好做人,别让我再抓到你!”

  “一定!一定!您忙着!注意身体啊!” 毕禾刀乱七八糟的说着,骑上自行车急急离开。

  莫尔王子大发雷霆。他对匆忙赶来的外交部长说:“如果不能尽快找回‘帝王之星’,我将在两国正式会谈时发表对贵国治安状况的不满!”

  基罗国的国宝在我国丢失,这件事若传到国际上,影响将会非常之坏。和基罗国的关系也会变得恶劣而危险。

  “给我两天时间!我一定把‘帝王之星’给您找回来!”外交部长没底气的拍胸脯。

  专案组迅速成立。一色儿的全国一流的名探。

  名探询问了栖霞公主戒指丢失的过程。得知是因为一只八哥把臭臭拉到了公主手上,公主脱下戒指清洗,然后就丢失了。

  名探马上怀疑是有人利用八哥作案。

  别墅院子里的的监控录像捕捉到了两只鸟飞出院落的镜头。很精密的监控系统,录像相当清晰。镜头拉近,放大,是一只八哥和一只乌鸦,并没有发现它们身上携带戒指。

  名探排除了八哥作案的可能。他们一致认为八哥的事是一个偶然,碰巧给盗贼提供了下手的机会。

  “又是神秘珠宝大盗的作案手法!”名探们咬牙切齿,无计可施。

  毕禾刀在洁衣的屁股底了放了一个小碟子。里面已经接了三五坨便便。

  “洁衣?快点把臭臭呀。还不想把臭臭吗?” 毕禾刀焦急的趴在洁衣屁屁后面,等待迎接“帝王之星”的大驾。

  洁衣无奈的看着主人。

  毕禾刀端来一碗香油。“来,喝了它。喝了就能拉出来了。”

  洁衣尝了一口,油腻的香气顶的她差点吐了。她把头扭到一边,不想再喝。

  “喝呀,喝了戒指就能出来了!”

  “不喝。”洁衣回答。

  “快喝!” 毕禾刀厉声说。

  洁衣吓的一抖。主人从未对她这么凶过。恶心加害怕,更加不想喝了。

  毕禾刀失去耐性,一把抓住洁衣,掰开她的嘴,端着香油碗就灌,香油洒出来,油腻了洁衣光洁的羽毛。

  灌的差不多了,毕禾刀松开手。洁衣趴在桌上干呕,羽毛脏乱,眼里有泪。主人的目光狂乱焦躁,洁衣不认识主人了。

  过了一会儿,洁衣开始拉肚子。不断的排出水一样的稀便。但是戒指还是固执的呆在洁衣的肚子里不肯出来。

  香油导致的腹泻使洁衣无力站起来,趴在桌上,香油和粪便粘在身上粘乎乎的。洁衣很痛苦,不为身体所受的苦,只为主人的变化。

  毕禾刀检查着洁衣排出的东西。“为什么还不出来!”

  毕禾刀又抓起了洁衣,用力的捏她的腹部,试探戒指所处的位置。洁衣痛的叫起来,毕禾刀毫不理会。

  他的手指没感觉到洁衣肚子里的戒指。“怎么回事?它去哪里了?洁衣!你觉得它在什么位置?”

  洁衣摇摇头。肚子除了腹泻导致的虚痛,没有其它感觉。

  毕禾刀抓着头在屋里转来转去。

  夜深了。折腾了一天的洁衣还伏在桌上,半昏半醒。

  毕禾刀还在烦躁的在屋里转圈,时不时的过来检查一下洁衣的屁股后面,然后再转圈。

  洁衣昏沉的耳边响着毕禾刀烦躁的脚步声。不知什么时候脚步声停下了。洁衣疑惑的睁开眼睛,看到毕禾刀坐在桌旁,定定的看着她。

  她抬眼与主人对视。很久,人和鸟都一动不动。

  洁衣突然感到不寒而栗。毕禾刀的眼里充满杀机。

  毕禾刀起身走进厨房。拿了一把刀。脑子里想的是“杀鸡取卵”的成语故事。

  毕禾刀拿着刀来到洁衣跟前。洁衣不相信的看着主人,眼睛里是心碎和绝望。

  “对不起,洁衣,我也舍不得杀你。实在是‘帝王之星’超过了你的价值。” 毕禾刀说完,手伸向洁衣。

  毕禾刀伸手把洁衣抓起来,翻了个个儿,尖利的刀锋毫不犹豫的划向洁衣的肚皮。

  突然响起一声沙哑的大叫。一个黑影扑到毕禾刀的脸上,有尖利的东西狠狠抓进他的眼睛。
  毕禾刀一声惨叫,扔了刀和洁衣,捂住了眼睛。过了很长时间才能克服眼珠的疼痛努力睁开眼睛,眼角流下的泪水和血混合在一起。

  乌鸦沫沫一直跟着洁衣,守在窗台上不曾离开。它预感到有不详的命运等着洁衣。窗户关着,窗帘也拉的严严的。沫沫看不到屋里的情形,但可以听到说话声。

  当毕禾刀粗暴的捏洁衣的肚子摸索戒指的方位时洁衣发出一声痛叫,沫沫就开始试图进入屋子。但门窗都关的很严实。

  沫沫焦急的围着屋子转着圈飞,终于发现厨房的窗子开着,但是纱窗关着。它赶快降落到窗台上,正好看到毕禾刀拿起一把刀。

  沫沫肝胆俱裂。爪子和嘴巴并用,发疯一样撕扯推拉,好不容易把纱窗推开一条缝,挤了进去,千钧一发的时刻把它尖利的爪子抓进毕禾刀的眼睛。

  毕禾刀捂住眼睛在地上跳脚的功夫,沫沫对着洁衣大叫:“洁衣!快跑!”

  洁衣却已经是半昏状态。

  沫沫用脑袋用力顶起洁衣的脖子。“起来!他要杀了你!打起精神来!快飞!飞起来啊!”。

  求生的本能激发了力量。洁衣扑愣着飞起来了,跌跌撞撞的跟着沫沫从厨房的窗口逃跑,扑进黑沉沉的夜空。

  身后传来毕禾刀声嘶力竭的呼喊:“洁衣!回来啊!回来啊洁衣!”

  洁衣并没飞出多远,很快跌落到一座房子的房顶上。沫沫停在她身边,张开翅膀遮住她瑟瑟发抖的身体。

  洁衣没有哭。伤害太过凶猛,没有给她留下哭泣的力气。

  清晨,沫沫飞去有水的地方含了一口水,飞回来喂进洁衣的嘴里。再飞去含一口,回来再喂。飞了十几个来回,终于缓解了洁衣干渴的喉咙。又去找了点吃的,洁衣吃下,有了点精神。

  “跟我走,去我的家。”沫沫说。

  洁衣没有其他选择,默默的跟着沫沫起飞。

  在街上疯找了一个晚上的毕禾刀抬头看到了洁衣。

  “洁衣!回来!原谅我吧!”

  洁衣没有回头,像听见了魔鬼的声音。逃也似的跟沫沫飞向远方。

  毕禾刀看到了乌鸦沫沫。“就是这只死乌鸦!就是他拐走的洁衣!” 毕禾刀咬牙切齿。

  城效有一片茂密的树林,清亮的小河从林间穿过。沫沫的巢建在林中的一棵白杨树上。细枝条和干草交织铺垫而成,干燥而温暖。

  洁衣懒洋洋趴在里面,阳光穿过树叶斑驳的落在羽毛上。大自然才是鸟类最好的归宿。和熙的清风和小河的歌唱给身体注入活力,沫沫的精心照料抚慰她受伤的心灵。

  沫沫站在巢穴边上看着洁衣。

  一只八哥和一只乌鸦结婚了。尽管他们不同种族,但谁也没有在意。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洁衣终于过上了一只小鸟的正常生活。觅食,唱歌,和沫沫耳鬓厮磨。偶尔想起以前的生活,那种被珠宝刺激的快乐心跳,感觉非常遥远。

  外交部长拍胸脯许诺的两天已经过去了一百个。基罗国宣布断交。本国的治安之坏在国际上臭名远扬。洁衣不懂得国际影响,但对栖霞公主深怀内疚。她想,但愿上天给我赎罪的机会。

  某个清晨。沫沫醒来,发现窝里多了个圆圆的东西。

  “洁衣!我们有孩子了!”沫沫欣喜若狂。

  那是一枚散布着淡淡褐色斑点的卵。光洁漂亮,个子比一般的鸟卵要大一些。

  “你看宝宝多大啊。哎,一定是双胞胎。”(注:听故事的小朋友,知道双黄蛋吗?一个双黄蛋可以孵出两只小鸟哦,也就是鸟类的双胞胎。)

  接下来的日子里洁衣整天呆在窝里,把卵抱在怀里用体温孵化它。小两口快乐的期待着宝宝的出壳。

  终于有一天,蛋壳里有了动静。洁衣赶紧招呼沫沫来看。蛋壳里的小东西努力的想破壳而出。

  “加油!”洁衣和沫沫鼓励宝宝,但并不去帮忙啄破蛋壳。出壳是小鸟来到世上的第一个挑战,胜利应该由它来独享。

  蛋壳终于破裂。最先露出来的,不是粉红色毛茸茸的小脑袋。裂开的缝隙中淡蓝色的晶体反射着耀眼的光芒,中央一顶小王冠美仑美奂。

  粉红色、毛茸茸的小鸟宝宝随后从蛋壳中挣脱出来,镶嵌着“帝王之星”的戒指像孙悟空的金箍咒一样戴在小鸟的头上。

  洁衣和沫沫目瞪口呆。原来戒指在这里。

  沫沫小心的碰了一下宝宝头上的戒指,发现戒指牢牢的长在了宝宝头上,血肉相连。

  以为摆脱了以前的生活的洁衣,突然看到自己偷窃的赃物出现在眼前,而且长到了自己孩子的头上,像一个耻辱的标记,不堪的记忆扑面而来。

  “为什么会这样……”洁衣失声痛哭。

  鸟宝宝蠕蠕而动,探寻着妈妈的怀抱。洁衣把它揽到身下。宝宝的身体是温暖柔软的,钻石是冰凉坚硬的。

  沫沫说句玩笑话宽慰洁衣:“皇冠长在乌鸦头上,这不是乌鸦变凤凰吗。”

  “就叫他凤凰吧。”洁衣说。

  旁边的树枝上突然响起一阵大呼小叫。

  “天啊!你们儿子头上长了个钻石啊!”是林中有名的多嘴喜鹊。她凑上来仔细看了一下,“钻石里有个王冠哦!鸟王啊!他一定是上天赐给我们的鸟王!”

  没等洁衣和沫沫说话,喜鹊就咋呼着做广播去了,林子里响起她夸张的嗓音:“沫沫的儿子是鸟王啊——”

  很快,林子里所有鸟类都来瞻仰鸟王。洁衣和沫沫解释说钻石长到宝宝头上纯属偶然,但众鸟根本听不进去。

  “他是上天派来的领袖!”他会给我们带来福音!“

  “他将来会保护我们大家!”

  小鸟们七嘴八舌叽叽喳喳。洁衣和沫沫无奈的对视。

  小鸟凤凰在父母的呵护下不知不觉间已经羽翼丰满。具备乌鸦和八哥两种血统的凤凰,外表长的像沫沫,看上去就是一只乌鸦,不同的是头上的钻石让它显得无比高贵。林中众鸟视他为未来鸟王,倍加推崇,他们的巢穴里总是堆满了鸟儿们贡献的食物。

  洁衣和沫沫无法扑灭鸟儿们热情的火焰,但洁衣从来不允许凤凰以鸟王自居。

  这一天,凤凰四个月大了。凤凰对妈妈说:“妈妈,今天是我四个月的生日哦。我已经长大了!你可以告诉我钻石的秘密了吗?”

  洁衣不允许凤凰炫耀头上的钻石,又不告诉他为什么,凤凰一直很好奇,几乎每天都要问一遍。洁衣总是说:“等你长大后再告诉你。”

  今天是凤凰四个月大了,翅膀已经硬朗,按照鸟类的习惯,它应该离开父母,另建巢穴了。

  “来吧,我告诉你钻石的来历。”洁衣沉默了一会儿,思绪回到很久以前,那时候她是一只待售的宠物八哥,每天花盆间收集闪光的小物件……

  听妈妈讲完,凤凰这才明白,头上的钻石不是荣耀,而是妈妈的耻辱。

  “如果有机会,我们应该把戒指还给栖霞公主。”洁衣说。

  “长在我头上,怎么还呢?”凤凰天真的问妈妈。

  毕禾刀想割开她的肚子取钻石的情形历历在目。洁衣打了个寒战。

  洁衣说:“如果有一天你能见到栖霞公主,把这首歌背给她听。”

  洁衣用人类的语言唱了一首歌。编这首歌难坏了她的小脑袋,她毕竟不是诗人。

  洁衣念一句,凤凰学一句。凤凰学的很快。洁衣笑道:“终于发现儿子随我的地方了!你学人的语言还真有天赋呢!”

  凤凰也笑了,小鸟的笑声是动听的啾啾声。

  洁衣的脸上笑突然冻住。小鸟的噩梦出现在眼前。

  凤凰的背后,阴森的枪口,后面是毕禾刀兴奋的脸。

  洁衣喃喃的说了一声:“主人。”

  几个月来,毕禾刀携带一把□□,顺着沫沫和洁衣逃跑的方向,一片树林一片树林的搜索,一棵树一棵树的找乌鸦的巢穴,一只乌鸦一只乌鸦的端详。这一天,终于来到沫沫居住的树林,刚进来不久,就听见了洁衣熟悉的嗓音在用人的语言唱一首歌。

  毕禾刀无声的大笑。好姑娘,改邪归正了。

  毕禾刀在瞄准器里看到了歌中提到的洁衣的儿子,钻石在小鸟的头上灼灼生辉。

  帝王之星,我想死你了。

  洁衣挥翅扫开了凤凰。枪声响起,洁衣胸前盛开一朵灿烂的红花。

  毕禾刀没有半刻犹豫,掉了一下枪口,继续瞄准被吓呆的凤凰。

  突然一只乌鸦扑向枪口,枪响过后,黑色的羽毛和红色的血点飘落在草地上。

  这是沫沫说的最后一句话。

  凤凰尖声哭泣着起飞,扑进树林深处。

  毕禾刀提枪追赶,看都没看一眼曾经跟他朝夕相处的洁衣的尸体一眼。

  林中的鸟儿们被枪声惊动,喳喳喳的乱叫,扑啦啦的乱飞。毕禾刀看不清哪一只是凤凰,见到鸟儿就开枪,有鸟儿受伤落地,毕禾刀上前查看一下不是他要找的,用脚狠狠踢到一边,继续胡乱开枪。钻石近在眼前却不能得手,毕禾刀发红的眼里充满凶残和疯狂。

  “把钻石还给我!”枪声里夹杂着毕禾刀的吼叫。

  鸟儿们或逃跑,或躲藏。多嘴喜鹊慌乱中钻到一丛树丛里时发现了瑟瑟发抖的凤凰。

  多嘴喜鹊冲着凤凰大喊起来:“凤凰!那个人在找钻石,他要的是你!”

  有鸟儿听到了,也钻了进来。

  “是你给我们带来了灾难!”

  “快滚!离开这里!”

  凤凰不相信的看着一向把他奉为鸟王,自称奴仆的鸟儿们。

  “我能去哪里呢?”凤凰哭泣。

  “我们不管!只要你离开这里,你这个扫把星!”

  “还不走!”一只健壮的大鸟逼上来,狠狠啄了凤凰一口。凤凰痛叫一声,一撮羽毛被拧了下来。

  鸟儿们纷纷扑上来,啄他的眼睛和脖子。眼角被撕扯出鲜血。

  凤凰大哭着冲出树丛,向林外飞去。身后传来鸟儿们的叫喊:“永远都别回来!”

  毕禾刀看到了这只逃跑的黑色小乌鸦头上的闪光。冲着凤凰胡乱开了一枪,没有打中。辨别了一下,发现小鸟逃向了城区的方向。

  凤凰一直飞,一直飞。恐惧和悲伤在身后紧紧追赶。

  天色渐暗。翅膀累的酸痛的时候,飞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这里没有绿色的树木,全是密密麻麻大大小小高高低低的或四方,或斜顶的房子。凤凰没到过城市,没见过大片的楼房。但他还是猜出了这就是妈妈故事中所讲的城市。妈妈生活过的地方。

  高楼的楼顶宽大平整,不利于隐蔽,也不避风。凤凰在一处房屋比较低矮,看起来比较破烂的老式居民房的屋顶落脚。在房檐处找了一个小旮旯,蜷缩着卧下。

  痛失双亲的悲痛,被迫离家的哀伤,被追杀的恐惧。

  夜色降临,城市被黑暗笼罩,显得深不可测。仿佛有无数的危险在黑暗中窥视。小小的凤凰哀哀的哭泣,呼唤着妈妈。

  “砰”的一声大响。

  凤凰从骚乱的梦境里惊醒,以为听见了枪声。

  原来是房子里有人走出来关门的声音。

  天已经亮了。打量一下自己容身的地方,不是温暖的巢,是冰冷的屋角。昨天发生的一切袭上心头。

  原来不是一场恶梦,原来都是真的。

  不相信。怎么能相信。

  凤凰呆呆的不能动弹。不知道该怎么办,不知道该到哪里去,甚至不知道应该做个什么样的动作来抵挡厄运的伤害。

  屋子里走出来的人进入凤凰的视线。

  无巧不巧,凤凰栖身一夜的地方正是凶手家的屋顶。

  毕禾刀一边往大门口走,一边把一杆□□装进袋子里。

  凤凰吓得缩成一团,一动不敢动。

  眼看着毕禾刀走出大门。凤凰突然意识到他肯定是要回到树林继续搜索。

  不能再给鸟儿们带来杀劫。

  血海深仇涌上心头,凤凰忽的追了上去,在毕禾刀头顶打转。

  毕禾刀一门心思的要去树林,并没有注意到他梦寐以求的猎物近在眼前。

  凤凰不知怎样才能引起他的注意,一急之下,一句人类的语言脱口而出。

  “八哥名叫洁衣!”

  毕禾刀猛抬头。喜形于色。

  “小宝贝,你在这里。”

  “这里!”凤凰愤怒的重复他的话,不等他掏出枪来,掉头飞走。

  警察李固在吃早饭。

  有人坐到他对面。李固抬头一看,是他的顶头上司,局长大人。

  “哟,局长亲自来吃饭啊。”

  “废话。敢情你替我吃啊。”

  “呵呵……我是说,您这么大干部怎么也来吃食堂啊。”

  “你嫂子出差了,你说我怎么办。”

  “哦。”李固继续吃饭。

  “哎局长,”李固问,“帝王之星那案子还没头绪吗?”

  “唉,全城都挖地三尺了,一点头绪也没有。”局长神色郁闷,“上边给我下了死命令,如果再不破案,我就该撤职了。”

  “那天现场的情形到底是怎样的?”

  “这是涉外大案,高度机密。”

  “透露一下嘛,我给你出出主意。”

  局长压低了声音:“案发过程很简单,一只八哥把屎拉在了公主手上,反主摘下戒指清洗,然后就丢了。”

  李固的脑子里轰隆隆响起一片炸雷。

  八哥。那天他看到过一只八哥。

  “会不会是八哥作案?”李固问。

  “一开始有这个怀疑。但是全方位监控、各个角度的录像上显示八哥飞走时并没有携带戒指。所以排除了。”

  如果这只八哥是一个惯偷的宠物,就没那么简单了。

  事关重大,李固没有说出自己的怀疑,他需要证实一下。

  满腔的怒火压倒了恐惧。

  凤凰飞了一阵,回头看毕禾刀,已被甩的无影无踪。对于人和鸟的对抗,城市比树林更利于鸟儿。小鸟可以直线飞行,地上的人却要穿街过巷。

  凤凰掉头回去找毕禾刀。不久就看见了他。

  毕禾刀脱下外套掩饰着手里的□□,在街道上仰着头四处乱找。

  凤凰远远的落在房顶上,冲他大叫一声:“这里!”然后忽的飞跑。

  “砰”的一声,毕禾刀开枪了。离的远,完全打的不着边际。

  正是清晨,街上有很多晨练和出来吃早饭的行人。听到枪声,人们都没反应过来。太平盛世,谁见过在闹市街头放枪的场面。

  大家愣愣的看着毕禾刀。终于有人看见了枪。

  不知是谁大叫了一声,有的人趴下了,有的人拔腿就跑。

  毕禾刀没有理会,继续追击凤凰。

  凤凰轻易的绕到他身后,又大叫一声:“这里!”

  毕禾刀还没看清就砰的朝身后开了一枪,等他定睛看去,凤凰早飞的无影无踪了。

  毕禾刀朝着虚空的天胡乱放起枪来。震耳欲聋的枪声中夹杂着他带哭腔的像狼一样吼叫声:“还我钻石!还我钻石!”

  毕禾刀突然被人从背后撂倒,枪被缴去,袭击者手法熟练的把他按在地上,胳膊几乎被扭断。

  毕禾刀没觉得疼,甚至没意识到自己被制住了。他看见那只小鸟站在远处的屋顶嘲笑的看着他,冲他大叫:“这里!”小鸟头上的钻石在朝阳下光芒四射。

  按倒毕禾刀的人是警察李固。跟局长谈过话后,他早饭没吃完就直冲毕禾刀的家来了。刚走到附近,震惊的看见毕禾刀居然在大街上开枪,马上上前把他制服。

  “毕禾刀!你为什么开枪!”

  “我要打鸟。我的钻石。” 毕禾刀喃喃的说。嗓音沙哑,目光狂乱。

  无论问什么,毕禾刀只会说这两句话。我要打鸟。我的钻石。

  警察搜查了毕禾刀的家。

  面对查获的近千件珠宝首饰,警察局长虽是见过世面的人,也吃惊的久久合不上嘴。“神秘珠宝大盗”终于浮出水面。

  警察们把首饰一件件在地上摆开过数,黄金,白金,钻石,宝石,小屋里珠光宝气。

  首饰虽然多,但并没有找到期望中的“帝王之星”。

  李固发现了高档的宠物鸟寝具和食具,还有很贵的鸟食罐头。那是毕禾刀给洁衣置办的,他曾经非常的宠她。

  “毕禾刀果然养了一只鸟。”局长说。

  回到局里,局长亲自提审毕禾刀。

  “你是用什么手法盗窃珠宝首饰的?”

  “帝王之星是你偷走的吧。”

  “为什么要打鸟?”

  “带下去。”面对一个疯子,局长无可奈何。

  局长对李固说:“说说你的看法。”

  “在案发当天,我在路卡拦住了毕禾刀。他带了一只八哥。我进行了仔细的搜查,连八哥都搜了身,没发现问题。碰巧戒指丢失的最初原因也是因为一只八哥。而在毕禾刀的家里又搜出数量巨大的珠宝,可以初步判断,帝王之星很可能就是毕禾刀利用驯服的八哥偷走的,至于是怎样带离现场的,这一点我也猜不透。”

  “毕禾刀的家里并没有找到帝王之星,而且毕禾刀一再说要打鸟,可以做一个假设:会不会是八哥带走了钻石,所以毕禾刀要把它打下来。”

  “一只鸟要钻石干什么?”

  “这我就猜不出来了。”李固的想象力也枯竭了。“说不定这只鸟很贪财。”

  “世上只有一种贪财的生物,那就是人。”局长说话很哲学。

  局长又叮嘱道:“这件事要高度保密。如果被人知道一只鸟带走了帝王之星,所有的人都会出来打鸟的。”

  凤凰亲眼看着仇人毕禾刀被戴上手铐,推上警车。妈妈的故事中曾提到人类的法律和监狱,他知道,毕禾刀会得到应有的惩罚。

  大仇已报。凤凰却感觉很失落,不知道何去何从。回树林吗?林中鸟儿们将他逐出树林时的无情伤透了他的心。

  他想起了妈妈的话。“我们应该把戒指还给栖霞公主。”

  对,完成妈妈的遗愿。去找栖霞公主。可是栖霞公主在哪里呢?凤凰不知道,栖霞公主是外国人,远在重洋之外。

  肚子咕咕叫起来。从昨天起,一口东西也没有吃。他想找点吃的。可是城市里罕有树木,到哪里去捉虫子呢?

  凤凰在城市上空茫无目的的飞翔。

  忽然看到一大片开阔的空地,成群的鸽子起起落落。凤凰非常吃惊,原来城市里也有这么多鸟。他不知道那是广场。

  凤凰注意到有人在广场上抛洒鸟食,还有的人把自己正在吃的面包掰下来扔给鸽子。看到有人对鸟儿这样友好,凤凰非常感动。

  感动归感动,由于有毕禾刀的先例,凤凰对人还是充满戒心,他在广场上空盘旋着,久久没有胆量降落。

  直到看到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小女孩把面包掰碎了放在手心里举的高高的,鸽子们纷纷到她手里吃食,女孩的手接触到鸽子硬硬的嘴巴和爪子,开心的咯咯笑着。看上去非常友好。

  凤凰不敢像鸽子们一样直接到女孩手里取食,只是落到离女孩三四米远的地方,怯怯的看着她。

  女孩发现了这只不是鸽子的小鸟。它胆怯的神情惹人怜爱。

  “过来,小黑鸟。”

  女孩把面包屑扔到凤凰面前。凤凰一口吞下,甜甜的味道,很可口。女孩又扔了一点,这次扔的近些,凤凰向前挪几步,啄着吃了,女孩再扔的更近,不知不觉凤凰已经走到女孩跟前。

  这时女孩发现了凤凰头上的钻石。

  “爸爸妈妈!你们快来看,这只小鸟头上长了个宝石哦!”

  这么新鲜的事,不光是女孩的爸爸妈妈,有好几个人围了上来。

  “真的啊!快看啊!”

  女孩的爸爸张开双手慢慢接近凤凰:“别出声,我来抓住它!”

  凤凰惊恐的看着包抄上来的人们,毕禾刀目光中的贪婪出现在他们的眼里。

  凤凰怆惶的逃跑,地面上的人们大叫着:“跑了!跑了!”居然还有人扔石子,企图把它打下来。

  妈妈说的没错,钻石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只能带来灾难。

  人不会飞,追不上鸟儿,鸟儿却可以追上鸟儿。

  一只体型健壮的鸽子赶上了凤凰。

  凤凰看到他,吓了一跳,以为鸽子要来攻击他。飞的更快了。

  鸽子轻易的赶上来:“别害怕。我不会欺负你的。谈谈好吗?”

  凤凰跟鸽子降落到一处偏僻的楼顶上。

  “我叫天行健,是广场上的领头鸽王。”鸽子的名字和身份都很霸气。

  “哦呵,凤凰啊,就是传说中的百鸟之王啊。”

  “妈妈说我不是鸟王。”

  “你当然不是,我开玩笑的。”

  “我没心情开玩笑。”

  “你头顶钻石,是世界上最富有的小鸟,为什么还会心情不好?”

  “钻石给我带来不幸。”

  “给我讲讲它的来历吧。”

  听凤凰讲完长长的故事,天行健叹了一口气。“原来,这就是帝王之星。金银财宝,不管是对人还是对鸟,都未必是吉祥物。这些日子,总是听广场上的人们谈起它,没想到它在你这里。”

  凤凰警惕的看了他一眼。“你不会出卖我吧。”

  “你太小看我了。”天行健傲慢的说。

  “对不起。你知道栖霞公主在哪里吗?我妈妈有话让我转告她。”

  “真的?”凤凰眼里放光。

  “她是外国的公主,住在地球的另一端,你就是不落脚的飞一辈子,也到不了她的国家。”

  天行健看着凤凰。“你的出现,必将给我们带来巨大的影响,你意识到了吗?”

  凤凰想起了把他逐出树林的鸟儿们。“我走。”凤凰含着泪说。

  “不。既然命运指引你来到我的王国,我就要保护你。”

  天行健一直陪着凤凰,直到夕阳落山,天色渐暗的时候,才带他飞回广场一侧的鸽舍里。

  天行健把所有的鸽子召集起来。

  “它叫凤凰,是我的贵宾,要在这里住些日子。”

  鸽子们友好的看凤凰。和人类和平相处,终日饱食无忧的鸽子,头脑简单,心地单纯。

  “还有,”天行健神色严肃,“从明天起,远离人群,不要到人的手里和近处吃食物,等人走远了再吃。”

  “为什么!”鸽子们不情愿。

  “哦,我听说,最近人们流行吃鸽子肉了。”

  “啊——”有母鸽子尖叫起来。

  凤凰很抱歉的对天行健说:“给你们添麻烦了。”

  天行健说:“不要这么说。天下鸟儿是一家。”

  凤凰感激的看着天行健。这些日子,敌人太多,朋友太少。

  夜深了,凤凰和鸽子们挤在一起睡着了。鸽舍里气味不太好,不时响起鸽子们睡梦中的咕噜声。但是凤凰睡的很安宁,跟同类暖暖的挨在一起,感觉很安全。

  天行健一夜未眠,彻夜警惕的站在鸽舍顶上守望。

  清晨,鸽子们离巢之前,天行健再次叮嘱它们不要接近人类。然后对凤凰说:“你不准离开这里,我给你带吃的回来。”

  广场上有一只小黑鸟头上长着钻石。

  广场上有一只小鸟头上长着钻石。

  广场上有一只鸽子头上长着钻石。

  一传十,十传百。一句话的流传经过几遍复述便走了原样。谣言一夜之间传遍全城。天色还没亮,广场上就聚集了上百个心怀叵测的人。

  广场,昔日和平鸽的乐园已经布满了陷阱。

  一开始,鸽子们遵循天行健的话,不肯接近人们。渐渐受到可口食物的诱惑,放松了警惕。有鸽子落到人手上吃食时被抓住了双脚。

  “远离人群!远离人群!”天行健焦急的在广场上空大声呼喝。

  地面上传来一阵欢叫:“抓到一个!抓到一个!”

  天行健看过去,那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笼子,里面放着食物和水,人站在远处,鸽子受到诱惑一跳进去,笼门就“卡”的关上,顿成囚徒。自动捕鸟器。

  有人上前,查看了一下。“哎,没有钻石。”把鸽子抓出来,并没有放走,而是塞进一个袋子里。

  天行健大惊失色。让他不幸言中了。人们找不到钻石,吃一顿鸽子肉也很开心的。

  “嗖”。一颗石子带着劲风擦着天行健的脖子飞过。

  “回到鸽舍!都给我回去!”天行健召唤鸽群。

  好不容易把鸽子们都召集回鸽舍。

  天行健清点了一下。“少了二十个!”天行健跺着脚说。

  李固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下来电显示,是局长的电话。

  “李固,我接到广场派出所的汇报,说很多市民在广场上抓鸽子。”

  “市民的素质太差。”

  “他们说,有传闻说有只鸽子头上长着钻石。”

  天行健堵在鸽舍出口处。“今天谁都不准出去!”

  “我们肚子饿。”鸽子们齐声说。

  “忍着。”天行健说。

  鸽舍的下面突然传出一阵喧哗。

  广场鸽子饲养员拿着一根大棍子,跟渐渐围上来的一群人对峙。

  “谁敢上前一步,我就打扁他的头!”

  饲养员气势汹汹,态度很坚决,人们迟疑的停住了进攻的脚步。

  凤凰走到天行健面前。“我到哪里,就给哪里带来灾难。谢谢你的帮助。我走了。”

  “不行!”天行健粗暴的说。

  “你要对你的臣民负责。”

  天行健无言。一边是一只流浪至此,需要保护的小乌鸦,一边是他几百个臣民的生命安危。一颗君王的慈悲的心难以抉择。

  趁天行健走神儿,凤凰攸的从他身侧飞出鸽舍。

  一粒石子击中了凤凰的翅膀。一阵巨痛。凤凰像一片落叶坠向地面。

  一个男人朝它跑过来,凤凰惊恐的一动不能动,眼睁睁的看着一只大手向他抓来。

  男人突然被人揪住脖领子,摔了个四脚朝天。

  “你这人怎么这样,明明是我打下来的!”来人一边嚷嚷,一边把手伸向凤凰。

  “砰”的一声,男人一记重拳把来犯者砸趴地上。“抢是吧?妈的看谁抢过谁。”

  两个男人撕打在一起。

  “住手!”一声暴喝。

  一个抓着对方的头发,一个扯着对方的衣领,两人定格了这个动作,吃惊的看到一个警察手里拿着枪。再往四周看,几十辆警车把广场包围了。

  “警察同志……不就是打只鸟吗,犯不着这么大阵势呀。”

  李固捡起凤凰。凤凰头上的钻石璀璨夺目。

  两个男人的眼直了。“天哪,就是它!是我打下来的!”“我打的!”两个人又开始了。

  李固说:“这颗钻石是警方正在寻找的赃物。谁拿着谁就是通缉犯。”

  “这样啊……那没我们什么事了……走了,再见啊。”

  “站住。你们腰里挂的是什么?”

  两人低头一看,腰上拴的袋子里,猎获的几只鸽子在里面扑腾。

  “放了鸽子,到广场派出所交罚款。”

  派出所的警察走上前来数鸽子:“一只三百。两位,赔了吧。”

  李固小心翼翼的把凤凰揣到怀里,上了一辆警车。局长亲自指挥,几十辆警车前呼后拥,浩浩荡荡开回警局。

  兽医给凤凰包扎受伤的翅膀。尽管兽医很小心,凤凰还是疼的抽搐。

  “你轻一点。轻一点。”李固在旁边心疼。

  包扎好了,兽医检查了一下凤凰头上的戒指。“真是奇怪,就像是长到头上的,摘不下来。”

  凤凰怯怯的蹲在桌上。李固拿来了食物和水,放到凤凰面前。凤凰看了看,不敢动。

  李固拉着局长走到远远的沙发上坐下。凤凰小心翼翼的上前,啄了一口,侧着脑袋看看两个人的反应,两人都笑咪咪的。再啄一口。

  “李固,毕禾刀养的不是一只八哥吗,怎么帝王之星会在乌鸦这里。”

  “最奇怪的是,居然长在头上。”

  凤凰听到了他们的谈话。他认识李固,就是这个人抓住了毕禾刀。这个人可以信任吗?包扎翅膀时,李固疼爱的神气让它感到温暖。它毕竟是一只宠物鸟的儿子,天生的企盼人的关爱。

  凤凰突然开口,用人的语言唱了一支歌。

  局长结结巴巴的说:“这只鸟……这只鸟……这只鸟……成精了。”

  李固倒。洗耳恭听了半晌,还以为局长大人有什么高论要发表呢。

  李固说:“你听见了吗,他是那只八哥的儿子。八哥把戒指吞进肚里,长到了他的头上。这只小鸟是来替他妈妈道歉的。”

  “小鸟怎么会说人话……”

  “八哥会说人话,他是八哥的儿子,会说人话有什么好奇怪的。”

  李固走到桌前看着凤凰:“小鸟,你妈妈呢?”

  “主人杀死妈妈。”

  李固的眼睛湿了。“鸟儿尚且这样有情义,人却这么残忍。”

  “你叫什么名字?”

  局长插嘴道:“小鸟哪有什么名字……”

  “名叫凤凰。”凤凰套用歌词里的句式。

  局长张大嘴巴合不上。

  局长找出摄相机对着凤凰。“小鸟,再唱一遍。”

  “唱啊。”李固说。

  凤凰又唱了一遍。局长录下来,关上机子。

  “哎,小鸟,我的官比他大,你怎么听他的不听我的。”又转头说,“李固,他喜欢你。”

  局长说:“我把录像汇报上去,你折腾一天也累了,换个人来守着小鸟,你去休息一下吧。”

  李固答应一声就往外走。

  “哎。还有事吗局长。”

  “它。”局长指指凤凰。

  李固吃惊的望着凤凰。

  “凤凰?”李固试探的叫了一声。

  “李固。”凤凰回答。眼睛里充满依恋。

  局长笑了。“我明白了,它不想让你走。你留下陪它吧。这鸟真成精了。”

  这一夜,李固睡在沙发上,凤凰趴在他头边,小脑袋紧紧贴着他的脸颊。

  很快,录像通过互联网传至国家高层。当晚,栖霞公主在地球的另一面观看了录像。翻译把凤凰的歌译给公主听,公主泪如雨下。

  在李固的陪同下,凤凰乘坐专机抵达基罗国。

  凤凰的替母赎罪,归还钻石的传奇故事已经传遍基罗国,基罗国人民载歌载舞,鲜花铺路,用欢迎英雄的仪式迎接凤凰。

  凤凰终于看到了栖霞公主。公主朝着凤凰伸出手。像妈妈当年一样,凤凰落在公主洁白的手指上。

  栖霞公主亲吻着凤凰头上的钻石,抚摸着他的羽毛,再次热泪盈眶。

  凤凰心里呼唤:“妈妈,你看到了吗。”

  栖霞公主忽然高高的把凤凰举了起来,大声宣布:“我赐小鸟凤凰公爵爵位!”

  公爵,皇室贵族爵位的第一等级。

  栖霞公主问凤凰:“凤凰公爵,留下来,陪伴我的左右,好吗?”

  凤凰看了一眼李固。眼里有泪。人家的钻石长在自己头上,怎能不答应。

  再次万众欢腾。公主笑的灿若朝霞,没有察觉凤凰的黯然神伤。

  李固第二天就回国了。

  凤凰在侍卫的陪同下送他上飞机。

  “凤凰,要乖哦。”

  “李固,要乖哦。”凤凰的词汇量有限。

  李固掉头登上飞机。“不准哭。”李固暗暗警告自己。不能让基罗国人民笑话。

  李固回国的第二天,在局里接到一个越洋电话。

  “基罗国凤凰公爵要与您通话。”电话另一端的人用生硬的汉语说。

  然后传来了凤凰的声音。

  忍了两天的眼泪终于决堤。警察们吃惊的看到这个平日作风硬派的同事泣不成声。

  看吧看吧,反正这次不会丢脸丢到国外。李固一边哭一边想。

  电话那头换回一开始的那个声音:“凤凰公爵非常思念您,今天念了一百多遍您的名字,栖霞公主特地安排公爵打电话向您问候。公爵对于这次通话感到非常愉快,再见。”

  两个月后的一个晚上,李固的家门被敲开。

  李固开门,吃惊的看到门外站了一个盛装的外国侍卫。

  “基罗国凤凰公爵驾到!”侍卫大声通报。

  小鸟凤凰飞进来,落到李固肩头,亲热的用小脑袋蹭他的脸。

  “凤凰!凤凰你回来了!”

  侍卫对李固说:“凤凰公爵每天思念您,直至水米不进。栖霞公主最终决定让公爵回归祖国,回到您的身边。”

  “那钻石怎么办?”

  “已经取下了。”侍卫说。

  李固这才注意到凤凰额头上的钻石变样了,变成一粒红红的玛瑙。

  “因为戒指的指环无法取下,所以只取下钻石,另镶嵌了一块玛瑙。本来公主的意思是仍旧镶一块钻石,但是凤凰公爵坚持镶玛瑙。”

  凤凰实在受够钻石了,挑选宝石时,凤凰自己到宝石堆里衔出一块玛瑙。事实上红色很适合他,镶上后非常的漂亮。

  “谢谢,谢谢……凤凰,你有没有对公主说谢谢?”

  “谢谢。”凤凰说。

  “在下会转达两位的谢意。”侍卫毕恭毕敬的说。

  凤凰在李固的家里住了下来,从此他们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象所有美丽的童话一样,结尾总是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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