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女孩子鬼故事漫画,男主偷拍一个女孩洗澡,照片被他朋友卖了,女孩被人要挟最后自杀变成了鬼,男主最后帮女孩

分享到:神剪辑!奥巴马唱圣诞颂歌 今日看点关闭{maxcms:footplay}分享到: 今日看点关闭{maxcms:footplay}泰勒o克莱门蒂,同性恋,就读于罗格斯大学,遭到了他室友迪哈维o拉维及其朋友魏茉莉的偷窥。
插图:约翰o里特尔
图片来源:美国联合通讯社(拉维和魏);盖蒂图片社(乔治大桥)
迪哈维o拉维成长于新泽西州普莱恩斯伯勒,那座铺满木地板的豪华时尚的大房子就是他的家,屋后还有个泳池。迪哈维是一个独断而强健的人,他用“迪哈维了不起”作为自己的电脑密码,他还是一个极限飞盘运动队成员。在2010年他高中毕业时,父母搬到西温莎,北普莱恩斯伯勒高中的年鉴上这样写着:“亲爱的迪哈维,非常高兴能看到你终于长大,成为一个体贴而富有责任心的人”,“你是我们优秀的儿子,也是引以为傲的兄长……再接再厉,坚持自己的梦想,你终会实现理想。我们都坚信你会成功。”
今秋的一天,拉维却在新不伦瑞克省离北边仅15公里的法院,等待着预审听证。房间里没有窗子,他穿着黑色西装,打着灰色条纹领带,坐在两个律师中间。他的眼睛布满血丝。虽然他才19岁,却长着一张极富特色、完全是个成年人的脸,咋一看上去,和萨莎?拜伦?科恩 有几分相似。如果你看到过拉维在高中时代那张在五点阴影之下的照片,那此时的他就像个冒牌货。
拉维o帕扎尼——他的父亲,那个戴着金属框眼镜的瘦小男人,坐在他身后。帕扎尼右边不远处的是约瑟夫和简o克莱门蒂。直刘海、戴着金色十字架就是简o克莱门蒂。这对夫妻看上去那样高大、面色惨白、令人动容。他们的小儿子——泰勒,于一年前去世,这场悲剧让整个房间静默无比。就在那年九月,泰勒o克莱门蒂和拉维成为了南格斯大学的新生,他俩成为室友同住在离这个法院仅有3英里的宿舍。新学期几周后,拉维和另外一个新生——魏茉莉秘密的用网络摄像头看到克莱门蒂正与一个年轻男人抱在一起。拉维在自己的推特上说到:“我看见他同一个男人亲热,哇!”两天后,拉维还准备着手另一次监视。几天之后,克莱门蒂从乔治华盛顿大桥一跃而下。
克莱门蒂的死变成了一桩国际头条新闻,一时间,青少年沉迷电脑、青少年的性爱观以及青少年的刻薄等问题浮出水面,再次引爆了父母对这块隐藏世界的忧虑。美国广播公司和其他的新闻媒体报道称这段性爱录像已经被发布到了网络。美国有线新闻网称克莱门蒂死前的这段日子,宿舍已然成为牢笼。壹传媒动画,一家台湾公司将新闻故事改编成动画,描述了拉维和魏茉莉难以忍受克莱门蒂在地毯上做爱。艾伦o德杰尼勒斯表明克莱门蒂已经被“网络上大肆宣传其同性恋身份,最终走向自杀之路。我们也是该做些什么了。”
网络上要求判处拉维和魏茉莉无期徒刑的愤慨铺天盖地而来,拉维的家庭住址和电话号码也被公布在了推特上。拉维被指控为一个残忍的折磨者和杀人凶手。花园平等——新泽西州的一个同性恋权益组织也发布了一项声明,部分如下:在现今的社会发生这样的事让我们痛心,我们的学生竟以偷拍的龌蹉形式企图毁掉其他人的生活为乐。新泽西州的州长克里斯o克里斯蒂说道:“我真不知道这两个罪犯在晚上怎会睡得着,要知道,正是因为他们,那个年轻人才走到最后一步。”同样来自新泽西州的参议员弗兰克o
洛汀伯格和议员拉什o霍尔特提出了克莱门蒂高等教育反骚扰提案。克莱门蒂一案也被收录进了“明天会更好”网站——一个在线搜集表明应对那些不幸的、受折磨的青少年同性恋者伸出援手的视频独白的网站。这个网站在克莱门蒂死前一天正式推出,发起原因是两周前来自印第安纳州的15岁男孩比利o卢卡斯的自杀案,过去几年里,比利总是作为一个同志被歧视,甚至诅咒“你就不应该活着”。今年十月,贝拉克o奥巴马总统为明天会更好网站录制了语音,称“那些年轻的朋友们作为同志身份而遭人威胁和奚落,而这些,最终带走了他们鲜活的生命。”
一时间,克莱门蒂案传得沸沸扬扬:这位就读于罗格斯大学的未出柜学生被秘密偷拍到他与另一男性交欢,在视频被发布到网络后自杀身亡。而这些话,实际上没有任何资料、没有可供观察的性爱录像,甚至没有任何秘密场所能证实。
去年春天,就在魏茉莉与检察官达成协议前夕,拉维因涉嫌侵犯个人隐私(性犯罪),偏见恐吓(仇恨犯罪)以及恫吓证人、破环证据等多项罪名被起诉。偏见恐吓罪会加重刑罚,因为它容易引发其他罪行,且通常是暴力罪行。这里对于偷窥一项的指控的证据在于拉维曾因克莱门蒂的同志身份而试图骚扰他,换言之,克莱门蒂曾因自己是同性恋而倍受欺凌。虽然拉维没有因克莱门蒂的死受到指控,但他却极可能会被判处有期徒刑十年。拉维坐在法庭里,他的下颏无力靠在笨拙支起的拳头上,
无论是从国家针对虐待孱弱青少年一项出台的强硬措施,还是尝试颁布适用于那些更易被称作仇恨散播者和变态者的规范青少年犯罪的法令,都可以看出拉维已经陷入了一种窘境。
自拉维被起诉后,他共出庭过四次。这天早上的审讯,一是为了确定审判日期,再就是审核由拉维的律师——斯蒂文o阿特曼早前提出的提案。
格伦o伯曼法官宣布他将驳回辩护关于查看许多现官方保密的文件的提议,包括一份极具信服力的手写文档及在克莱门蒂遗物中发现的自杀笔记。于是,在米德尔塞克斯县检察官办公室代理律师朱莉娅o麦克卢尔的反对中,伯曼维持原判:辩护应在被指控犯罪的当晚非公开的提供克莱门蒂性伴侣的全名。这个男人只是以M.B出现在公开的记录中,极有可能是有利的控方证人。
当法官叫到拉维的名字时,他的焦虑更加明显。去年五月,在他拒绝了麦克卢尔提出的有条件认罪的建议时,伯曼提醒过他。“虽然你只是假定犯罪,”他话头一转,“可一旦你被判有罪,那么风险就大了”——即判刑的可能性。单只针对偏见恐吓一项指控,法官就极有可能会判处拉维五到十年的刑期。如果拉维接受了有条件认罪建议,他顶多会判处五年。当伯曼问道他是否明白其中的重要性,拉维用着异乎寻常的升高的语调表示肯定,条件反射地笑了笑。
他没有答应这个交易。伯曼将审理日期确定为2月21日,克莱门蒂夫妇在拉维和他父亲离场后,才互相携着手慢慢走出法院。
2010年8月的一个星期六晚上,就在大学开学前一周,迪哈维o拉维在网上搜索关于他的南格斯新室友的信息。此时,拉维与他的父母住在普莱恩斯伯勒,他打算主修数学和经济学,从网络上拉维得知他被安排到了戴维森学生宿舍——这是一座单层、营房式的宿舍,伫立在布施校区内,它也被认作是南格斯在新不伦瑞克省和邻近的皮斯卡塔韦的四个校区中最萧条的一个。他将住在戴维森C栋——一个可以入住接近80人的女生宿舍。他知道新室友的名字缩写是C.C,也知道室友的邮箱地址:,明显是一些音乐术语的缩写,他也给克莱门蒂发过邮件,却没有得到回复。
根据辩护律师公布的短信联系的公开记录,那天夜晚,拉维谷歌搜索了“keybowvio” 。就这样,一个远程的、电子动态将两个在现实世界毫无交集的学生联系在一起——尽管不久之后他们一起搬进了那个狭小的宿舍。
接近午夜时分,拉维开始发送短信给他的高中好友詹森o塔姆,拉维还告诉塔姆,声称他发现了Keybowvio曾在在雅虎论坛上几篇帖子,要不就是是聊鱼缸的事,要不就是关于小提琴。拉维对此不屑一顾,塔姆则表达了不同的意见,他回复到:“我就知道,这家伙是个弱智。”拉维将一个健康论坛的页面发给塔姆,三年前,Keybowvio曾发过帖子询问为什么他的哮喘症无缘无故加重了,他除了按照处分服用舒利迭和顺尔宁外并无其他,可是没有人回复。然后Keybowvio在留言中写道:“没有人吗?”(“真是个傻逼”,塔姆写到)他们还发现他曾询问过关于杀毒软件的问题,为一个名为Anythingbutipod的反革命言论网站也做出过贡献。
从这些帖子中,至少可以看出Keybowvio——实际上就是克莱门蒂对电脑并不擅长和热衷。拉维嘲笑的说道“我得问问他是不是在每次上网前就得启动Linux”
刚过半夜,拉维给塔姆发了一个信息:“真他妈倒霉,那家伙是同志。”他发现Keybowvio注册了Justusboys——一个有讨论模块的同志色情网站。拉维将网站的一个页面链接发给塔姆,那个链接看上去和普通网页差不多,只是多了些色情广告。页面记录了一个会话,在2006年Keybowvio曾提问关于如何解决他电脑硬盘的问题,他还强调他必须一丝不苟的整理自己的电子文件夹,也许是开玩笑,他加上一句:“我是有强迫症吧”
在接下来几分钟,拉维写了七个消息,全是“wtf”——“太操蛋了!”他还将Justusboys的页面链接发到了自己的推特账户,他写到:“发现我的室友居然是同志。”
但是当塔姆问到“为何同志色情网站也有论坛”时,拉维笑着回复到“哈哈,它就是个同志论坛而已”。这样听起来同性恋至少已经不足为奇了,拉维几乎已经要转换话题了。
对Justusboys 网站一番搜索后,拉维又有了新的发现,也许是基于Keybowvio对修理电脑的困惑和担忧,“他太逊了,”拉维写到,还加上了一个皱眉的表情。他随后搜索到Zazzle——一个按需定制网站,可能在一年前,Keybowvio曾在此订购过T恤,一件写着:如果异性相吸是真理,为何我无人理睬?另一件则是这样:我爱我的妈妈”背后是“你也是吗?”“我为他感到遗憾”拉维这样写到。
在午夜过后的六分钟后,塔姆给拉维下了一个结论,新室友是“一个喜欢问很多问题个同志,基本上就是个科技白痴,热衷于T恤创意。”随后拉维回复说:“我和他简直完全相反,操!”塔姆还说如果他和拉维对调的话,他“宁愿去死”。拉维说他也没觉得有什么,“我只觉得太滑稽了,也许是我有些烦躁吧。”
泰勒o克莱门蒂在脸谱网上并不活跃,拉维随之点进一个叫泰勒Co皮科的主页,据他描述,他自己也考上了罗格斯大学,而且,他还是个同志。皮科长的很好看,中长卷发,有时会用发带绑起来,从他上传的短片来看,他是个极有天赋的歌手。塔姆回复说“这小子还蛮可口的。”拉维随后说道:“和他相比,我简直就像个恶棍。”这两个人看起来似乎被皮科的自信和名气,还有对异性的吸引力给震慑住了。但另一个疑问却困扰着他们:皮科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像个会写自我贬低式T恤标语的焦虑哮喘病人。
塔姆记得拉维曾在报考南格斯大学时候,认识了一位名叫卡特的同志,还曾经说很敬佩这位学长。然后塔姆就劝道,“如果所有的同性恋都像卡特一样,就不会存在仇视同志的问题了。就是因为有些老鼠屎,才会搅得不安宁。”拉维回复到说:“我也知道,这家伙可能是一月出生的,真是个糟糕的同志月。”大约在凌晨2点,拉维和塔姆终于将话题转向了电子游戏。
当拉维在第二天下午与塔姆再次聊起时,他说道:“我还真不知道我父母知道这件事会是个什么反应,我爸爸大概会把那个家伙扔出窗户。”就在这天,拉维还给另外一个叫Bigeaglefan75的朋友发去了信息,此人在法庭文件中身份未经证实,通过他的观察,他认为皮科“看起来就像变态的女人”,他极有可能会“趁你睡着时给你口交”。拉维的语气更加不自在了,他回复口交的断论说:我敢肯定他主修戏剧
Bigeaglefan75一度针对拉维的新室友说:“如果他真的想要你,可别让他得逞。”拉维回应道“我看他真有可能会做这号子事,什么叫得逞,他想要我,我可不想要他。”Bigeaglefan75在前一天晚上给拉维传了一个信息:“他可能会把疯狂的辣妹带回宿舍,然后对着你宣称,他不是同志。”拉维笑着说道,“我其实并没有愤怒和伤心。”还加上一句“idc”——即我根本不在乎。尽管从信息上看,他还是比较平静,但是他也提到他已将关于皮科的视频剪辑转发给了所以认识的人。
拉维似乎对皮科分别存在着两种想法:皮科可能会是他喜欢的那种人,但同样是创造“同性恋室友”新闻话题的好材料。此时拉维明显关注的更多的是新室友的在外的名誉而非他的性取向。(在克莱门蒂案的证人陈述中,没有人提到拉维对同性恋者有蔑视倾向。)如果这些能帮助他不受极端偏激的指证,但他同样会被控诉缺乏同理心:没有证据表明因为在脸谱网和推特上对自己新室友的肆无忌惮的讨论,可能会造成室友的尴尬甚至愤怒的后果感到一丝羞愧。他的推特账户——@Dharun——是公开的并且很容易找到。泰勒o克莱门蒂还没进罗格斯大学就已经读到了关于自己的第一条推特。
拉维在脸谱网上给泰勒o皮科发去了信息,皮科回复说他不是拉维要找的那个泰勒。就在同一天,拉维收到了来自克莱门蒂的邮件。克莱门蒂之所以那么晚才联系拉维,可能和他即将离家的情感并发症有关,他几乎是眼泪汪汪的走出了家门。自从收到邮件后,拉维对一个朋友定义说,克莱门蒂是个“同志,还是个正常的同志”。
笔者最近在南格斯校园拥挤的欧邦盼餐厅见过泰勒o皮科。皮科在南河镇附近长大,是个迷人而充满自信的孩子。“在我的高中”,他会心一笑说道:“不论是一班之长,还是校报编辑——不管你准备做什么,都得先过我这一关。”他记得曾与拉维有过些泛泛之交,我也给他看了拉维、塔姆还有Bigeaglefan75三人的聊天记录。其中许多言论——包括对一月是同性恋之月的讨论都使他笑了。但当讨论变得越加偏激时,皮科说道;“呀,冷静!”然后说,“典型的高中生论调。”
当他读完所有之后,说道:“我还见过更糟的。”不过他也从拉维和他朋友的语气中看出了差别。“迪哈维的担心也是可以理解的,按照常理来讲,如果你要和一个同志共处一室,而你从小的成长环境不够开放的话,你也会发出和拉维一样的埋怨‘我的天,我该怎么做?他不会要干我吧’,不过他的那群朋友真是混蛋,”
皮科设想如果真的让他和拉维做了室友,说不定还能成为好朋友。不过他也承认这么说对拉维太宽大了些——似乎动摇了拉维作为仇视犯罪凶手的形象——至少在南格斯大学来说不怎么受欢迎。“我希望同性恋团体不要再这样愤怒下去,我们应该原谅但不忘却。”
他接着说,“迪哈维并不想让泰勒死。”相反,他又说,拉维可能仅仅想靠这点举动来娱乐大众——让“大家认为这是他兄弟。”
当拉维终于明白他将与克莱门蒂生活而不是皮科的时候,他再次确认了几个基本事实:他的室友是个同志,十分土气,并且家庭并不富裕。第一点还能做个有些意味,能供大家娱乐的谈资,而第二点和第三点就绝对被拉维视作缺陷。“我多么希望他用的是谷歌邮箱,但却不是,”拉维对塔姆这样说,克莱门蒂的雅虎邮箱地址象征这一个糟糕的、过时的世界,还时不时浮现出金鱼缸和小提琴。拉维在短信中对泰勒假想的贫穷的攻击要比对其性取向的要直白的多。就在这周末和塔姆再次聊起时,拉维写到:老兄,我讨厌穷人。
前不久的一天晚上,我拜访了费城的一位极具职业素养的律师——保罗o马伊纳尔迪,他住在公寓顶层,透过窗外,德拉瓦河的风光一览无余。马伊纳尔迪给我倒了杯威士忌,他是个商业律师而不是刑事律师,但他和简o克莱门蒂是表亲,自从泰勒死后,他就着手帮助这个家庭。从听证会到偶尔的新闻发布,他一直陪在克莱门蒂夫妇左右。
当我提到拉维关于“穷人”的评论时,马伊纳尔迪吃了一惊。“他是这样说的吗?”他问我,“克莱门蒂家虽然不是大富之家,却绝不是穷人。”要知道,克莱门蒂一家住在离乔治华盛顿大桥西北部16英里的里奇伍德,这个小镇都是住着白人富豪,最近在全国最会赚钱城市的榜单中排名第十五,仅次于康涅狄格州的格林尼治。去年,泰勒就读的瑞吉屋高中在华盛顿邮报对新泽西学校的评估中排名第二十七(拉维就读的高中排名第十八)。克莱门蒂以前的同班同学向我描述说,周围同学的父母都是声名赫赫的人物,在学校停车场停满了一排排的雷克萨斯。她也提到了里奇伍德东部和西部贫富差异。克莱门蒂的家在紧挨着一条美丽街道的四居室住宅,但位于不那么富裕的东区,还能听见来自17号公路的嘈杂声。“来自西区的学生总是更有名气些——他们懂得怎样搞人际关系,”这个同学还说道,“西区学生穿得就与众不同。”
拉维高中时开宝马,而克莱门蒂没有车。简o克莱门蒂是护士,约瑟夫o克莱门蒂为隔壁霍桑镇的公共事务部门工作。他们还有两个儿子,是泰勒的兄长,他们都在大学毕业后回家工作。简o克莱门蒂还热衷于参加当地教会的活动,该教堂是靠近芝加哥的柳树溪教会这一福音大派的分支。“泰勒是个从不高声说话的孩子,不像我其他孩子,”他说道,泰勒是他们几个中最安静的。“我知道他就是这样的性格,却又谈不上了解他,你懂我的意思吗?他太内向了。”
约瑟夫最近对我说,自己的儿子非常瘦弱,他说如果有人想欺负他,“他根本无法保护自己”。泰勒身高五尺六寸,举手投足间有些呆板,照片的泰勒短发微红,鼻梁很突出,表情乐观而诚挚。十五岁左右的他品味和举止表现的更像上个世纪的少年。他在网上讨论的都是什么音乐剧、歌剧、园艺、还有如何照顾非洲矮青蛙,他的电脑桌面是《屋顶上的提琴手》和《旅程的终点》这些戏剧的海报封面。“怎样烤龙虾仁?”他在网上询问到,“要撒橄榄油和迷迭香吗?”
泰勒和他的母亲比较亲近,马伊纳尔迪回忆说:“我有一张他们一起的照片,他站在母亲前面——简从后面环过双手,和他的手握在一起。”泰勒似乎异性朋友更多,但没有人能称得上是“亲密和值得倚靠的朋友”。
一个为纪念克莱门蒂的老友在网上这样写道:“每当我在教会碰见泰勒时,他总是说的不多,和其他的年轻人圈子也很少来往。”这篇帖子还附了一张2007年泰勒在教会郊游时拍摄的一张照片。照片中的他坐在车里,眼睛直视着镜头,在他身后,还有个一边大笑一边抹口红的女孩。虽然他穿着那件写着“代托纳比奇”(注:佛罗里达州的一座城市)的鲜橙色T恤,可看着还是有些不协调。
罗格斯大学的生活开始后不久,克莱门蒂与一位名为山姆o克鲁兹的人聊到深夜。这段友谊就像个新的开始,“我有3个挚友就已足够,”克莱门蒂对克鲁兹说。他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他很在意孤独的重要性,别人“总是以我想独自待着的眼光来看我,”他接着说,“但这不对……我也需要朋友……只是不像其他人那样越多越好。”他还说,“只是在社交上……我没法去克服。”克鲁兹试着给他一些建议,如怎样开始一段谈话、怎样向别人提问等,而克莱门蒂则回复说:“我也曾在网上搜索过很多次,我知道所有的规则。”
克莱门蒂实际上是个很出色的小提琴手,他是卑尔根市青年管弦乐团和瑞吉屋交响乐成年人乐团的成员。但是他对自己是否有这种天赋感到迷茫,但他并不确定自己是否有天赋走职业乐手这条道路。15岁时,他在网上曾担忧过自己将太多时间花费在练习上,并且还说到,尽管有时茱莉亚音乐学院校友曾鼓励他申请,但他还是怀疑自己是否“打心底”希望去那所学校。
高三时他放弃了攻读音乐学位的想法。他在网上询问应该在罗格斯大学、哈特威克学院和康涅狄格大学间选择那个。“我其实还没有选择哪个固定的专业,生物、药剂学会计或是别的什么都可以”他说道。“虽然社区大学不是个好主意,但一想到要离家,就更让我恼火。只能通过耳机和家人沟通,这整件事简直糟透了。”
保罗o马伊纳尔迪与我分享了一件泰勒在克莱门蒂家庭聚会时发生的事情,时间大约在他去世前一年。“他可以一边骑独轮车一边拉小提琴,”他说道,“我确实见证了这个,实在令人钦佩。”那天马伊纳尔迪驱车回家时还与妻子说:“哇,谁能想到这件事是发生在泰勒身上?”
如果说,克莱门蒂有着中年人一般的一丝不苟,那拉维就完完全全是个年轻人:瘦削、积极、渴求公众注意力。在2010年秋天,就在他离开普莱恩斯伯勒开始罗格斯大学生活前,他在推特上发布了两千多条信息,超过他最活跃的朋友近一倍。他上传过自制的视频,还有上百条对霹雳舞网站Bboy的评论。(“当我大概在8岁时就想学开直升飞机……然而我却无意中学会了。”)另外,他还上传了自己极高的高考成绩、2.88分的平均绩点,跳远记录和一张假纽约驾驶执照的照片。他还在推特上说过自己“像失心疯般神志不清”。在网络上拉维的文字看起来都很注重语法,还能看出他的那点好胜心——调侃或是辱骂,有时自嘲。
拉维还注册了Formspring,该网站允许其成员回答由其他人提出的问题,在这儿大家的身份都可以隐藏起来。这各网站能反映出年轻人是否能承受来自网络的攻击。(杰米o罗德梅耶——来自纽约州北部的十四岁男孩于2011年9月自杀,就在他为明天会更好网站上传视频后——在Formspring上读到这样的评论“如果你死了,我一点都不在意,我相信没人会在意,你就去死吧。”)在Formspring上面对挑衅时,拉维表现得很冷静。一开始,匿名问题是“为何你是个同性恋?”(他的答案是:因为我没有安全感)。然后,问题变成“为何你是这样一个同性恋?”(因为感觉对了。)几个月之后,增加了“当我们做爱时为什么不看着我?”,(“我喜欢看着我自己。”)“你喜欢除你以外的人吗?”(“不”)“我曾想过你是最帅的印第安小伙……然后我们相遇了。”(“我是很帅,虽然事实上我也是混蛋。”)“你去年和谁一起参加的毕业舞会?”(“我自己去的。”)
在去年秋天的两场听证会上,迪哈维o拉维背后的公共长椅才坐满了一半。但在十一月的第三次听证会却人满为患。两打穿着西装的男人,大多数是南亚人,以一个组织的形式进场和退场;亲人和朋友经过私下的激烈讨论后也决定要对拉维表示支持。
拉维父亲的朋友阿尼尔o卡帕也是这个组织的队员,他答应在普林斯顿的一家咖啡厅与我见面。当他一坐下,他便说他其实很同情克莱门蒂一家。当聊到拉维的拘禁和诽谤罪时,他用柔和、失望的声调说:“我读到的他是个混蛋,一个坏小子,还是个憎恨同性恋的人,但是一想到现实中那个我看着长大的孩子——我实在没法和这些叙述联系起来。”他认为在一个名人推特效应和《美国派》(关于一个年轻人安装了秘密摄像头广播后发生的喜剧故事)的风气中,拉维的行为只是“孩子气的恶作剧过了头”。但司法制度下来看未免也过于严苛了,他说。拉维一家曾是试着在拉维拘禁后过正常的生活,而拉维虽然现在又重新和父母一起生活,但几乎不能离开家半步。“他被监禁了,就像个流犯,”卡帕说道,“此时我们好像一下又变得冷酷无情。”
和拉维的父亲一样,卡帕也是位软件工程师。九十年代时,十九岁的他们相识为友,当时他们都住在印度南部的泰米尔纳德邦,他们生在那里。拉维o帕扎尼和他的妻子拥有文科学位的家庭主妇萨比哈当时二十几岁,他们的儿子迪哈维还是个婴孩。(根据泰米尔人的习俗,迪哈维继承了父亲的名字作为自己的姓。)1995年卡帕一家搬到了美国,两年之后,他劝服帕扎尼一家也来到美国。帕扎尼一家最初住在伍德布里奇,就在新不伦瑞克的东方,而帕扎尼为了软件咨询顾问的工作往返于纽约和伍德布里奇之间。除了这个工作,帕扎尼还和卡帕合伙在新泽西开了一个信息技术公司。卡帕认为帕扎尼是一个保守的人,但还不至到拉维口中说他父亲会将他的同性恋室友扔出窗外的地步。(拉维和他的父母拒绝了本文的采访)
拉维的弟弟在2002年出生——取名为杰伊。他是全家唯一一位美国公民。如果迪哈维被判罪,那么他的小弟弟也可能会被驱逐出境,这也许是影响他最后没有考虑认罪协议的原因。在杰伊出生几年后,迪哈维一家搬到了普莱恩斯伯勒,这里也是印度裔美国人的集中地。通常在家庭聚会的泳池派对上,迪哈维都是最大的孩子,卡帕记得他很照顾其他年幼的孩子,“将他们扔上抛下,教他们把戏……从来不会冷淡他们。”他还说,拉维曾教过他怎么溜旱冰。
但随着拉维逐渐长大,成为了一个青年,他的好胜心明显让他变得很难相处。在他13岁时,他在博客里记录了这样一件事:“我们在大厅给了那个孩子一个橄榄球,然后狂叫着让他去触地得分。我们朝他狂吼了5分钟,最后他弃球而逃了。我们大叫:失球啦!”一个名叫露西o陈的年轻女孩最近在网上叙述了她与拉维在2008年相处的事情,就在宾夕法尼亚州一个帮助有才华青年的中心举办的度假营。“他并非对所有人都好,但他确实对我还不错”她写到。“最终我和迪哈维成了营里最好的朋友,形影不离的那种。”她接着说:“最后一天,所有人都在拥抱告别。但事实是,我拥抱了他,他却没有回应我。”这些信息是为了支持拉维而写的,但陈还说了一句:“虽然我没有证据,但我觉得他一定入侵过我的电脑。”
詹森o塔姆自从七年级时就与拉维认识了。塔姆现在在纽约学习,他是拉维被拘禁后仍跟他联系的少数几个高中同学之一。尽管塔姆称他们的关系很好,但从最近的几次短信采访中可以看出塔姆的语气有些不快。据他说,拉维喜欢自夸,爱说谎,还痴迷于被视作有钱人。尽管拉维“有时有几分风趣”,不失为一个好玩伴,但塔姆说,“他是个混蛋”,“我宁愿相信一块石头也不愿相信他。”塔姆对等待审判的拉维轻蔑不已,让我们怀疑他们之间发生了纷争。但塔姆否认了这种说法,他和拉维一样,并不懂得自我省视。(“迪哈维和说着他脏话的某人在一起仍然自在。”塔姆说道。)但塔姆的缺乏谨慎也为他否认拉维是害怕同性恋留下了证据。正如塔姆所说:“他就是这样一个蠢人,装着好像很害怕的样子但实际上他并非一个害怕同性恋的人。”
魏茉莉在家时就认识拉维,上罗格斯大学后又巧遇了。她也拒绝了我们的采访,但在去年四月警方的一份文件中,魏茉莉解释说在初中时代她和拉维虽然不是“真正的”男女朋友关系,但“确实走的很近”。她还说:“我在很多事情上都很信任他。”到了高中,她发现拉维开始变得狡猾。她说拉维曾向她炫耀自己是一个全黑人组成的篮球队队长,而且还拿了州冠军。他还告诉魏茉莉自己“是整个印度的广告板上的名人,而且他还因为滑雪板在加拿大很出名。”她认为拉维之所以那么说是为了取悦她——她也曾“试着劝说他如果不那么做的话,她可能更开心。但拉维对于此事非常顽固,他会说:“我才没有说谎,我就是这样的。”于是魏和他断绝了来往。高三时魏茉莉把一切告诉了他们共同的朋友马克o林。随后林把魏说过的话传达到了拉维那里,而魏茉莉被警局召回时,拉维“几乎快疯了,因为他还没有就这件事和别的任何人对过质。”她还说拉维骂她是一个“大话婊子”和“娼妇”。
当魏来到罗格斯大学后,她立志想成为一名药剂师,并“祈求上帝”别再让她看见拉维。就在她搬到戴维森宿舍的那天,她看见“迪哈维”的名字贴在过道对面的宿舍门上,她不禁问自己:“狗屎,到底有多少个迪哈维?”
泰勒o克莱门蒂也曾在网上搜索过他室友的信息。暑假时,他向他的一个朋友汇报说“我的室友叫迪哈维,我分到了个亚洲人!”克莱门蒂此时联系的这个朋友——后来在法庭文件中证实H.Y就是汉娜o杨——是克莱门蒂在高中乐团的朋友,一个亚洲人。
克莱门蒂和拉维在8月28日星期六这天搬进戴维森宿舍的30号房间。这个房间长16尺,宽11尺。克莱门蒂和他的父母按照规定时间准时到达了,在整理好泰勒的东西后他们一起去吃饭。等他们回来的时候,拉维一家已经在宿舍了。拉维正在摆弄他的电脑。据约翰和简o克莱门蒂所说,他似乎是被他父亲硬扳过来问了声好。
克莱门蒂的短信记录显示了在双方父母都离开后,他和拉维极其奇怪地相处了几个小时。在拉维整理行李时,克莱门蒂与杨聊到:“我正在看他的推特,唔,他就坐在我旁边呢。”他还说:“我都不知道怎么念他的名字。”杨回复他说:“那太失败了!!!不过也挺滑稽。”克莱门蒂还告诉杨——拉维的父母看起来就像“第一代的印度美国人”,还加上一句“他们一定在卖甜甜圈”——唐恩都乐甜甜圈咖啡店。克莱门蒂和拉维一样,都倾向于用比较夸张的方式来回应某些事物中隐含的意义。
窗户在宿舍的最里面,挨着墙两边各放置着床、桌子、梳妆台和一个单独的衣柜。克莱门蒂告诉杨,拉维将他自己的衣柜移动形成了一个半封闭的更衣室,克莱门蒂称之为“小屋子”(他后来说看拉维换衣服是“世上最尴尬的事情”)因为推特,克莱门蒂知道拉维曾看过他在Justusboys 发的帖子,所以他认为拉维的“小屋子”是他对自己的一种无声的抗议,尽管他俩从未讨论过克莱门蒂的性取向问题。
克莱门蒂将他的桌子搬到了床脚,这样他就能面向窗户。而拉维就在他的右边,将他的桌子拖到顶住侧墙,这样他就是背对着克莱门蒂而电脑屏幕则是面向着房间。而克莱门蒂也注意到拉维显示器顶部的网络摄像头正对着自己,他对杨说道:“我觉得他是盯着我,以防我会偷看他。”
“你应该先和他聊聊。”杨给了他一个建议,“比如这么开头……嘿,我应该怎么念你的名字呢?”克莱门蒂回答说:“我想我实际上已经搞清楚了,念作丹哈维。”但拉维那半边的帘子紧闭着,克莱门蒂觉得没办法要求室友打开它。杨接着建议说:“不妨试着说,你介意消除窗户上的阴影吗?
“太有趣了,你完全给了我一个剧本啊”克莱门蒂很高兴,他还把杨称作“自己人生的脚本作家”
拉维和克莱门蒂一起生活了近三周,但他们几乎都没有聊过天。从克莱门蒂发给山姆o克鲁兹的短信中,他说:“我是不认为我和他真正有聊过啦,呵呵……我们好像都忽略了对方的存在。”拉维告诉警察说,每次他与克莱门蒂交谈,都是“简明扼要的,我猜,他一定是个害羞的人。”他还说克莱门蒂“看起来都没有什么朋友”。拉维认为克莱门蒂是个脾气温厚的人。塔姆给我看了拉维在8月29日发给他的短信,他写到:“他脾气好得要死,也安静得要死。”还有“我觉得我室友肯定喜欢私密一些,所以我就经常在外面。”尽管克莱门蒂有时会被拉维的邋遢惹恼——从一次聊天中,他提过说拉维将一个酸奶盒子放在屋子里好几天——他也发现了瑞稳身上掩盖在他夸夸其谈外表下的体贴和聪明劲。他也为拉维身上的科技天才深深折服,自从“钢铁侠”电影里出现了电脑管家,随后拉维就开发了一套称作“贾维斯”的语音软件。贾维斯会跟踪拉维的课程表,还会提醒大学的公共巴士的正点时间。(在8月的一次聊天中,聊到克莱门蒂时拉维曾开玩笑说:“我会用贾维斯提醒我,以防他夜里突袭我。”)
克莱门蒂准备选生物专业,但他也不会放弃小提琴。他面试过学校第二梯队的管弦乐队,最后却进入了罗格斯交响乐队——一个由许多音乐学位的博士生组成的乐队。10月,乐队在它的第一场演奏会上演奏了柏辽兹的《幻想交响曲》。肯兰o约翰斯——学校管弦乐团的总监对克莱门蒂的演奏印象深刻,同时他提到了克莱门蒂有一定的社交恐惧症,他认为这是大学新生的典型反应。约翰对我说:“我希望他最终能转到音乐专业。”他也会在戴维森宿舍练习小提琴,他对制造了楼道里的噪音也有一定自知之明。
拉维经常彻夜狂欢直到早上五点才回宿舍,克莱门蒂却从不这样,顶多和几个滴酒不沾的女孩一起参加聚会。“如果我被逼着面对很多人,那我宁可去死。”他对克鲁兹这样说道。“在这儿的第一周太难熬了,因为我的室友总是刻意的扔下我一个人。”拉维,他说,“非常体贴和敏锐的观察力”。
在高中时,克莱门蒂还没有被公开认作是一个同志。他14岁时就开始在Justusboys 网站上发帖,这些帖子很少是与性取向有关的,多数都是与Bigpimpboy14等其他友善的成员进行交流,讨论电视或小型汽车。在其中一篇帖子中,克莱门蒂这样写道:“你或许可以说我假正经,但我真的不认为现在的人们在没上大学前上床是足够成熟的。……性爱不是一个16岁孩子应该花时间在上面的事情。重申一次,我几乎没有过性生活,而且17岁前(青春期开始时)都不会考虑,我想我大概是有太多偏见了。”从这篇帖子中,我们可以看出他说的都是真的,虽然当时他才16岁。
在克莱门蒂去世后,他的父母才知道在2010年春克莱门蒂对他的一个朋友表明了自己的同性恋身份,而在暑假时,他与几个网上的恋爱伴侣或是性爱伴侣公开的见过面。在他去罗格斯大学的前三天,他对家人坦白了。
当他对克鲁兹描述这段经历时,克莱门蒂说他父亲对他“很能接受”,不过他也说道:“父亲能接受就是极好的了,不然,我的麻烦会更多。但妈妈确实完全反对的。”他后来还说到自己的母亲“非常鄙视”。
简o克莱门蒂最近对我说到克莱门蒂在一个私密的、午夜谈话中对她公开了自己的性取向问题,这个问题也滚雪球似的带来了朋友不多、畏惧失败等困扰,在结束谈话时,简回忆说:“他哭了,我也哭了,最后我们抱在一起。”他们互相说着爱对方的话。但简说道:“我必须承认,比起惊讶,我感到更多的是背叛。”尽管克莱门蒂从中学就知道自己是个同志,但他却从未对母亲吐露过半分。她告诉我她曾和克莱门蒂的父亲一直以为克莱门蒂的哥哥詹姆斯是同性恋,甚至还向泰勒打听过,还问他:“为什么他不和我们聊聊呢?”(现在詹姆斯已经搬出去了)
自泰勒公开后,她说到:“我感觉我很伤心,心都碎了,我还曾想过他有天会结婚,还会成为一个父亲呢。”“我是很悲伤,也很平静,”她在想是不是她的反应让泰勒认为她是“抗拒”的,这个词让她彻底伤透了心。她回忆说那周的接下来几天,她都陪着泰勒,然后送他上大学,整个9月都和他通电话。她是如此期待在父母亲人周能去看望泰勒:“在那天,我们计划去看橄榄球赛,票也已经买好了。”
9月,克莱门蒂至少参加了一次由罗格斯大学学生组织“双性恋、男同、女同联盟”举办的会议。后来他对克鲁兹说:“我想我自己是可以公开的……如果有某个人值得我公开的话。”虽然以前他在发展性关系上懦弱不前,但进入罗格斯大学后他却有了一系列大胆的行动。这也许让他认识到,一旦克服了自己的羞怯,他就不再害羞了。而他的性自我——衍生于网络,隐藏在色情下——看起来与他的社会自我越来越背道而离。克莱门蒂死后,八卦网站掴客网(Gawker)发现他曾注册过Cam4——一个允许网络摄像器上传男女性爱画面的网站。他还浏览过一个名为Adam4adam的同性恋约会网站。在9月2日,克鲁兹对他警告道:“你一定要离电脑远一点……特别是adam网站。”
两周后,克莱门蒂给克鲁兹发了一个最近的联系人——“SOOOgood”,这个男人在9月16日去过戴维森宿舍看过克莱门蒂,就在他俩考虑租一个旅馆房间后。这个男人就是M.B.,如果他在拉维审判案中出现的话,或许就知道其身份了。根据克莱门蒂的记录,M.B. 是个二十五岁的男人,打着两份工,也没有出柜,来到宿舍时也很紧张。(要穿过学生休息时才能到达房间。)克莱门蒂还说她已经短信通知过拉维他需要用宿舍,他开玩笑到“这很尴尬,如果我正干时”拉维走进来了,还说:“不过再一想,我又觉得‘管他呢’。”
9月19日星期日那一天,克莱门蒂期待着M.B. 的再次来访。和上次一样,他也用短信通知了拉维。这天晚上,拉维在玩极限飞盘(在网络上对克莱门蒂案的讨论中,这个运动被认为“比和男人做爱更像是个同性恋”)拉维在大概9点时回到戴维森宿舍,他告诉警察说他认为克莱门蒂“只是有个朋友在他那儿玩玩”。他准备拿些东西去洗澡,在大厅里,克莱门蒂问他说:“你还需要别的什么吗?”据警察提供的魏的口供来看,后来魏和拉维聊着,拉维才意识到他是被要求不要回来了,他回忆自己对克莱门蒂说:“啊,你是想我离开吗?”
在学期开始前,魏茉莉似乎忘了拉维过去的粗鲁,他俩关系又变得亲密起来。在离开30号房后,拉维穿过大厅第一次拜访了魏茉莉。魏茉莉记得拉维当时很气愤,“为什么他要独占房间?”趁着克莱门蒂从宿舍门口迎接M.B.,将他带回宿舍时,拉维随后跑回他的房间,准备晚上的外出。拉维说起他见过M.B.短暂一面,“他都没有和我打一下招呼,只是坐在泰勒的床上。”
拉维回到了魏茉莉的房间,魏茉莉记得他曾说,“长得这么老气,他俩要干什么?”拉维认为M.B.看起来“太阴暗了”,魏茉莉还说,“拉维当时确实有些生气,他还说‘如果他偷了我的ipad,我一定会找克莱门蒂赔的。’一会儿他又抱怨到,‘啊,我的室友是个同性恋啊,他们究竟要干什么啊。’”当警察询问时,拉维回忆M.B.“有些微胖”,留着点胡子。拉维的反应明显还带着某种种族歧视:这个男人,明显是工人阶级,很可能会是小偷。他“很胡来”,就像魏茉莉的一个朋友总结的说——M.B.和拉维明显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如果拉维真像魏茉莉说的那样迷茫,我们也能理解是怎么回事:克莱门蒂连谈到窗帘时都犹豫不定,但在这两人房间里,才经过一个月不到的相处,他便支出室友以便于自己与一个从未见面的老男人发生关系。拉维也承认,自己不断的自我吹捧和克莱门蒂的安静之间的矛盾,很难找到合意的解决方法。詹森o塔姆说他知道拉维还没有女朋友。
根据塔姆所说,拉维早对网络摄像机的使用了如指掌。为了一个高中的物理项目,拉维就曾经尝试过将网络摄像头连在某个业余爱好者的线圈炮上。在大学前的暑假,他编写了一个计算机程序来打开网络摄像头抓拍,隔一段时间便自动上传到网络。他将这个程序伪装成其他东西,怂恿其他朋友安装。一些人这么做了,塔姆说,但他们都没有上当受骗,因为他们在“摄像头灯亮时便有了警觉。”(所以克莱门蒂明显不是第一个网络监视的试验品。)9月19日晚上,拉维告诉塔姆他想用摄像头看看克莱门蒂借口要用房子到底是想干什么。
在使用类似于iChat和Skype的一类聊天软件聊天时,首先要发起聊天:一方点击聊天时,对方需要接受邀请。但拉维修改了他的iChat设置,所以电脑可以自动接受对方的邀请。根据拉维所说,他就按照平常对自己的电脑做了设置,关闭了显示器,或者只是让屏幕变黑。晚上9:13,他和魏等在她的电脑旁,打开了她的iChat,点击了她聊天列表中他的名字。几尺远外他的电脑自动接受了邀请,就这样,拉维和魏用实时视频看到了在30号房间发生的事情。
根据魏所说,她和拉维“看见了泰勒和他朋友——或者不管他是他的什么人——他们的上半身。”她记得这两个人都穿着衣服,靠着门站着。(拉维后来说他们脱掉了衬衫。)“我不能看清他们的脸,他们看起来就像在亲吻,差不多两秒钟后,我们直接将视频关掉了。我们都陷入了那种类似震惊的情绪中,因为对我来说,还从未见过这样的场景。”拉维告诉警察说:“我感觉,真的,感觉到非常不舒服,好像看到这些让我感到罪恶。” 魏说:“一开始,我们的反应都是‘啊,天呀,我们不能告诉任何人,让我们假装这事从没发生。”
然而拉维坚持不将这段经历公开的热情就持续了三四分钟。晚上9:17,他发了这样一条推特:“室友要求单独使用房间直到午夜。我来到魏的房间,打开了网络摄像头,我看见他正和一个男人在做爱,哇。”就在拉维关闭他的推特的前几天,他拥有差不多150多个粉丝,大部分都是他的高中同学。很有可能他还认为他的推特听众群没有其他粉丝的多。事实上,他的听众还可能包括一些在推特上搜索叫“Dharun”的人。也许拉维是希望克莱门蒂关注他的推特,或者他压根也没这样想过。他的意图对陪审团来说很关键,事关他会被指控为侵犯个人隐私还是偏见恐吓,这都取决于拉维当时的想法。偷窥是秘密进行的,而恐吓则不。
拉维发推特后不久,魏茉莉和她在霍博肯上大学的男友奥斯汀o钟聊起这件事。魏说:“我的天,奥斯汀”,又加上一句:“我的老天啊。”她把键盘让给了拉维,拉维随后讲述了整个故事——访客、网络摄像机、拥抱——讲完后魏才重新开始打字。钟问道:“你们拍照片了吗?” 魏回答说他们本应该拍的,但又说:“不过事情变得太糟糕了。”钟则说这个消息让他“作呕”,尽管克莱门蒂是个老好人。魏则回答说:“虽然他是个好人,但他却正在亲吻一个同性恋,或许现在在互相抚摸呢,太恶心了。”
这样看起来,也许魏对话中那些加粗的恐惧字眼,并非是因为同性恋,而是来自这个夜晚泛起的惊讶:克莱门蒂,虽然是个书呆子,却做爱了,还把拉维赶出了房间,他的伴侣还不是个学生。负责偏见控告案的检察官针对拉维的推特问道:“如果在这推特中提到的是“女孩”而不是“男人”,那他还会如此引人注目吗?”但某人大胆猜测若是在30号房间的是位女孩,那她的年纪、面貌或是性口味必定又会让拉维写出另一番讽刺的推特来。
消息从魏的宿舍里不胫而走——不管是通过电子化还是传统的方式。刚过十点,拉维一位在家的朋友就在推特上发布了一条消息:“@Dharun你个变态!”拉维离开了房间,随后和另一位住在宿舍的朋友一起回来了。此时,魏的室友,卡珊德拉o斯科和其他三个女生一也起回来了。拉维和朋友则借口“抽根烟”出去了(魏猜想他们指的可能是大麻。)
在拉维离开后,五个年轻女孩则在讨论要不要再看一眼。根据魏对警察的陈述,最后大家一致同意不要了,但“其中一个女孩很坚持要打开,最后我妥协了。” 魏再次把摄像头打开。“我点击了视频的按钮,它又弹出来了,就像上次一样,大概过了一两秒,我们关掉了视频,我们再次看到了泰勒。”克莱门蒂和M.B. 挪了位置,“他们上身裸着,一看到这个画面,我们立刻把视频关掉了。” 魏说他们穿着内裤。
拉维电脑的显示器整晚上都是黑屏。但就在某个时候克莱门蒂看到网络摄像头突然闪着绿光。当他朝着拉维的桌子走去,准备关掉摄像头时,灯又一下子灭了。(这个画面仅仅隔着一个大厅——这天晚上,拉维的电脑仅仅和魏的电脑进行了iChat的连接。)M.B. 大约在十点左右离开。拉维则在大约午夜时回到魏的房间,躺在椅子上便睡着了,2点钟时,魏摇醒拉维让他回自己的房间。
克莱门蒂第二天读到了拉维那条“哇”的推特,他联想到那闪了一闪绿光。这天晚上大约11点半,他与汉娜o杨开始聊天。他们聊了很多关于拉维的侵犯行为。尽管克莱门蒂不太合群,但在杨看来,他是个体贴的朋友。(就像山姆o克鲁兹对他的那样,经常会想起他,就在不久前谈到孤独这个话题时,山姆还对她说:“你有我的电话,如果你需要有个人在身边,随时打电话或发短信给我。”)而这天晚上,杨温柔地建议他不妨就摄像头监视的问题和拉维聊聊,她可以试图从旁保护他,万一出现情况就发警报。而克莱门蒂则说:“我猜,也许他没有打开摄像头记录什么,只是偷窥了五秒钟而已(大笑)。”
来自哈佛的爱丽丝o马维克和来自纽约大学的达纳o伯伊德两位专家最近对新媒体做出了研究,报告指出这样的趋势:一类年轻女孩将甚至有些激烈的行为仅仅认作是“把戏”,另一类则当作网上八卦或玩笑的话题。那些政治家和电视主播满口“欺负者”和“受欺负者”,而这些年轻女孩则不这么想,专家解释说部分原因在于“青年们不管怎么区分他们,对自己都毫无益处”。“社会偏见让青年们意识不到自己的弱小,很少有人愿意承认自己会蓄意伤人……‘把戏’就很好证明了他们认为有些事不应该如此严肃、上升到某种程度来对待,而大人们定义的‘恃强凌弱’就暗含着孩子气和不成熟的意思。”
心理学家丹o奥威斯提出了“欺凌”(bullying)的标准定义:“当一个人遭受其他一个或多个人实施的赤裸裸、反复的、长时间的消极打击,而他(她)不能自我保护的情况称之为欺凌。”因为拉维作为青年行为之残忍,而他使用的又是电脑,所以这种行为又落入了“网络欺凌”的讨论,但一段短暂的、鬼鬼祟祟式的侵犯和几行推特并不能很好证明这种骚扰是“反复及长时间”发生的。
不管怎样,克莱门蒂试图无视他室友的这种行为。似乎他的注意力从拉维推特出言之恶毒转移到究竟视频持续的短暂程度上,而事实上什么也没被记录下来。(他猜得没错,但我们不清楚他是怎么知道的。)他告诉杨说也许拉维“仅仅是有些好奇”,另外,他也不想让拉维知道他已经看过他的推特了,而杨是这样回复的:
杨:如果是我,我会感觉自己被严重侵犯了。
克莱门蒂:当我第一眼看到那些推特我也感觉是那样但现在我回忆起那天发生的事我自己也不确定了。
克莱门蒂:看起来还不算很糟糕啊(大笑)
克莱门蒂:哈哈
杨:他不仅是偷看还恨不得向整个世界宣告这件事
克莱门蒂:唉
杨:这样你也ok吗?
两分钟后,杨写到:“我实在不喜欢迪哈维这个人。”克莱门蒂则笑着回复:“呀,他就是个蠢货。”
到凌晨一点,克莱门蒂的态度似乎一下子变得坚定了。他翻出大学学生行为规范手册,其中有一部分明令禁止偷拍裸体或性行为的秘密视频和录像。他在想自己是否应该上报,让拉维被开除:
杨:我并不赞成这样
克莱门蒂:为什么呢?
杨:因为你说过你没感觉到受侵犯。
克莱门蒂:哈哈嗯其实我也不知道我感觉我曾试着对他很好但他却没有这样对我。
杨:是啊,这可能会被认为是仇视罪,或者是有发展成仇视罪的倾向
克莱门蒂:哈哈,仇视罪么(大笑)
克莱门蒂:这也太有趣吧从未听说白人受到仇视的
杨:呵呵但你是同性恋啊
克莱门蒂:是啊
克莱门蒂与杨的聊天在凌晨1:37分结束。40分钟后,克莱门蒂在Justusboys网站上发了一条消息。他明显很伤心,但并不觉得出柜的想法让自己受辱了。这种情绪在几周前和几个月前并不明显。他的电脑上有三个写于7月和9月初的文件,宣泄了他对高中的不满,其中内容都是未知的,文件名则是“嗨.docx”、“对不起”.docx、“为什么世界这样悲伤”.docx。很关键的一点是,在他的建议下,克莱门蒂和母亲去游览了纽约附近的大桥,他还拍了一张乔治大桥的照片保存在了手机里。律师保罗o马伊纳尔迪怀疑克莱门蒂在上大学前就有过“自杀的想法”。
如今克莱门蒂眼见这件下流的事有转变成他无法承担的丑闻的风险。他还有需要保护的东西:学校的新开始、新的恋人、新的家庭。他当面和拉维修补这段堪忧的共存关系,最后的协商结果是不要继续在网上讨论他们知道的事情,也不能议论对方。拉维的行为是卑鄙,但这种卑鄙也一种谨慎,至少面对面时他表现得很友善。
在Justusboys网站上,克莱门蒂问接下来他该怎么做:
下次我一定会更加小心的……一定确保把摄像头转过去……但……对着他我还是有些生气(我这样想也是正常的,难道不是吗?)
但我也不知道如果举报他会不会更好一点不过其实我也不知道有没有理由举报他,我的意思是……如果他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记录呢……
如果是这样,学校顶多给我换另一个室友,也许是我要搬走……也许搬来的室友比他更糟……我想他除了时不时会招人烦以外,其实还算得上是个相当好的室友。
他很快收到几条友善的回复,其中一个要求他不要举报拉维,以防“惹上更多麻烦”。
刚到凌晨4点,克莱门蒂登进罗格斯大学住宿中心的网页申请调换宿舍,此时拉维就睡在几尺远处。(他的理由是:“室友用摄像头偷窥我。”)然后,他又回到Justusboys网站上继续发帖。他明显也读到了拉维朋友在推特或脸谱网上的消息,而令他失望的是拉维的朋友圈里没有一个人指责拉维的行为是不正确的。克莱门蒂写到:“其他一些人在他的主页上留言‘你怎么能再回去那种地方’或是‘你还好吗’”,他的朋友们把“我和男人做爱当作是丑闻,但他们有看到吗,他是在偷窥啊,他们竟没看出有什么不对。”
五点一刻,他在雅虎问答上寻求建议。一个用户名为詹妮弗的人回复说:“举报他吧,他的所作所为错的离谱。”她又说:“我不是蓄意挑起争端,但如果你没有勇气控制局面,那情况只会越来越糟。”
克莱门蒂陷入了矛盾之中。当他写下这段话时差不多已经黎明了:“我并不是个有自我主张的人,我也很担心会做出错误的决定,我也没法得到我想要的帮助。”他接着说:“我只是很担心如果按我想的去做会让事情更麻烦,就算有人举报了你,你可能也要跟他继续住一个学期,因为那愚蠢的管理规定,即使你有机会重新换室友,却可能比他还糟糕。”
9月21日,星期二,克莱门蒂再次邀请M.B. 到他的宿舍来。这天下午,他发短信给拉维:我能在9:30到午夜前再用一下宿舍吗?拉维回复说:当然没问题。随后他又给魏茉莉发了一条消息:“他又要用房间了。” 魏回复说:“?!?妈的。”
拉维现在开始完全监视克莱门蒂了,对他的律师而言这点极具挑战。“侵犯隐私”是一条针对偷窥狂的法令。四级的侵犯隐私罪指的是“一个正常人在知道当事人会暴露私密部位或是进行性行为的情况下”,未经许可而从旁偷窥。三级控告的是未经当事人允许下,公开散布那些含有当事人私密暴露或进行性行为的照片、影像、录像、录音或其他复制品。拉维被控在9月19日犯了所有的罪行,还打算在9月21日继续。(不管在哪一天,都牵涉到了仇视罪,拉维很可能因此被判处长期监禁。)说到9月19日拉维的所作所为时,有人可能会质疑在这天拉维根本没想到在房间会发生性行为,而且他什么也没有记录,其传播的时间和方式也是很有限的,没有人曾看到过性或私密部位。但拉维却计划在9月21日再次进行偷看。
在下午5:20,拉维发了一条推特:“6英尺墙高的螃蟹和虾啊,我爱死罗格斯啦。”(这天在餐厅是海神之夜。)6:39,他又发了一条:“有没有人要和我iChat,一定要在今晚9:30到12点时和我视频聊天哦,是啊,那家伙又要开始啦。”艾莉萨o阿格沃尔,一个同样住在戴维森C栋的学生,和其他一些人在吃过晚饭后便和拉维一起。她告诉警察尽管她已经刻意和拉维划分区域,但拉维一个劲鼓吹他将广播克莱门蒂的约会。这群人最后来到了阿格沃尔的宿舍。检察官称,晚上7:44分,拉维曾用阿格沃尔的电脑检查ichat是否能连上自己的电脑。
这天晚上,拉维也用短信通知了米切尔o黄——拉维的高中朋友,事发时就读于康奈尔大学。“我用摄像头对着他的床,而显示器是关着的,所以他不可能发现。”他在短信里这样写道,还说:“已经被设置成自动接受了,我刚刚才检查过,没问题。”后来他还发了一条;“注意,场面会很下流,我们还要开一个窥视派对。”(但黄最后没有接受他的视频邀请。)
大约八点半时,拉维离开戴维森C栋去玩极限飞盘。而克莱门蒂也在半夜前的某个时分看到拉维“再来一次”的推特——这件事也让他对采取行动不再犹疑。就在M.B. 准时赴约之前,克莱门蒂找到了宿管让阿哈o高尔佛。高尔佛严肃受理了这件事,并建议泰勒将这件事的始末写成邮件。他还想让克莱门蒂今晚就在他的宿舍休息,但克莱门蒂拒绝了,回到了自己的宿舍。
他拔掉拉维电脑的线。在晚上9:41他发给杨的短信中,他说:“我害怕他在某个隐秘的地方还藏了一个摄像头,所以我把电源板也关了。”提出偏见控告的检察官指出:在这个短信中的“害怕”就是证据。
而拉维也承认,到那时,他已经改变了要广播的想法,把摄像头也关闭了。但他在离开宿舍去玩飞盘时还在想着“看好戏”,当他第二天发短信给黄时,他说:“呀,混乱一片,出故障了(大笑)
10:19,M.B.到达克莱门蒂宿舍,克莱门蒂并没有把周日发生的事情告诉M.B. 。而此时拉维也回到宿舍,在阿格沃尔的房间等待。刚过十一点,他发短信给克莱门蒂问他是否还在用房间。在11:48时,克莱门蒂回复他:“已经结束了。”
十五分钟后,克莱门蒂给高尔佛发了封邮件。他描述了这两次偷窥事件,而拉维的推特消息就是证据,他写到:“我感觉自己的隐私被严重侵犯了,我实在不愿意和一个处事如此不恰当的人同住。”
这天晚上,克莱门蒂在Justusboys网站上写到:“自从我在周日第一次要求使用房间后,我就再没见过他……结果他又这么做了,我是真的生气了……所以和他谈谈的想法还是作罢吧。”他还说:“我关掉了他的电脑,拔下了电源线,还紧张兮兮的寻找其他隐藏的摄像头……这花了我不少时间。”几分钟后,他对那个建议他应该截一张拉维推特页面的图片的人说:“哈哈,早就保存了。”
这天他给母亲打电话时,他母亲说他听起来还是平常的样子,尽管“有那么几个沉思的瞬间。”他也收到了罗格斯大学宿管处的邮件,叫他回电话。
那天下午,他花了三个小时排练《幻想交响曲》。负责排练的卡南o约翰斯回忆说克莱门蒂的行为没有什么异常,而且他还有好消息给他:他将为克莱门蒂提供免费的小提琴课程。保罗o马伊纳尔迪告诉我克莱门蒂“坐在他在小提琴部分总是坐在一起的女孩旁边,他们还一起讨论某个段落的难点,各自记下了笔记,还讨论了些将要发生的事,一切,看起来正常的不能再正常了。”
拉维这一整天都没有课,呆在房间。在下午时,宿管让阿哈o高尔佛来到宿舍,向他说起克莱门蒂的投诉。根据高尔佛对警察的陈述,拉维试着为自己辩白,但高尔佛打断了他,他“看起来很不安,也很迷茫”,高尔佛说。
差不多下午5点,克莱门蒂回到宿舍,拉维正在屋里。这可能是第一次他们自周日后第一次正面接触。拉维回忆说克莱门蒂“回到桌子上做他自己的事”。在这里警察也发现了一个手写的笔记本,装在克莱门蒂的背包中。(笔记本中的内容至今还未被克莱门蒂家人公开。)拉维和克莱门蒂在一起呆了不到一个小时,我们也无法得知他们交谈过没有,没有电子记录。
拉维告诉警察他随后被一个朋友叫离了宿舍。当他回来时,克莱门蒂已经不在了,但他的背包还在那儿。他猜想:“也许他去了吃东西或是干什么了吧。”如果克莱门蒂和拉维真的有过争吵,那他在发给詹森o塔姆的短信不可能不露痕迹,詹森o塔姆在纽约,发信时间大约在5:40 到6:30之间。拉维鼓动他来罗格斯参观:“来罗格斯搞基吧”,塔姆回复说:“不要,罗格斯都是基佬。”
马伊纳尔迪告诉我他知道在接下来几个小时发生了什么,克莱门蒂去了学校美食街,买了一份汉堡,在6点半时,他搭上学校班车去了地铁站,从那儿去了纽约,然后搭上地铁,去向乔治华盛顿大桥。
他带着手机,安装了脸谱网的应用,这一举动被记录在了他的页面上。8:42,他发了一个状态:我从乔治大桥跳下了,对不起。马伊纳尔迪说当时没有目击者,人们曾在南路看见过克莱门蒂,但一会他就不见了。从桥中心到水面的落差接近两百英尺,他的手机和钱包都在桥上被发现了。
就在克莱门蒂在脸谱网上发表状态5分钟后,拉维给他发了一条很长的短信(拉维后来说他是在第二天才看到克莱门蒂发在脸谱网上的消息)他告诉克莱门蒂,在周日晚上,他只是想向魏演示他摄像头的设置,然后碰巧拍到了克莱门蒂,还说:“我告诉旁人也只是想寻求建议。”他说那天星期二晚上,“我把摄像头都挪开了,电脑也关机了,即使其他人用的话也没办法。我想为周日晚上的所作所为道歉。我很抱歉你听到一些捏造和不安的消息,但我敢保证我所有的行为都是出于好意。”
十分钟后,拉维又用较为诚恳的语气又发了一个,信息是拉维本希望三周前就该发出的:“我已经知道你是个同性恋了,其实我并不介意,和我玩得好的一个朋友也是同性恋,但我们之间依然关系很好。我想你可能比较害羞,所以我也未曾谈起这个。我不想你的大学新生活就这样被一个纯粹的误会给毁了,这确实是我的错,如果你真的想搬出去,你也有这个权利,但我真的不想让你在没了解事实的情况下感觉到压力。”
当天晚上,港务局警察在桥上发现克莱门蒂的物品后通知了他的父母,而他们随后也与罗格斯大学取得了联系。警方驱车至戴维森宿舍,但他们敲了30号房间的门也没人回应。魏听到响声后给拉维打了八九次电话。当他终于接了电话,他告诉魏他就在房间,她打扰到他了,还说:“我真的很累,实在想睡一觉。”当警察接过电话他才打开房间。他向警察大致描述了M.B.,还说“我担心他是惹上什么事了”。
这天晚上,拉维删掉了自己的“哇”的推特,还将那条“你敢和我视频吗”的推特换成“室友又要用房间了,它再一次发生了,有iChat的朋友们要和我视频聊天吗,从9:30到12:00.”他还说:“你们都忘了最后一条推特,可恶的草稿。”拉维狡辩说他只是不小心将还没编辑完的草稿发送出去了。如果真是这样,那为什么他没有删掉呢。这看起来更像是他的推辞。他明白更少牵连的那个推特版本会写着星期三的日期,而这条谎称为“草稿”的推特会帮他解释为什么会在星期三发送一条星期二的消息。而他有意删除的两条推特,连带着与黄的短信记录,都构成了部分起诉他的理由。
晚上十点半,克莱门蒂一家被告知泰勒已经从乔治华盛顿大桥跳下自杀了。马伊纳尔迪说:“在那一些伤心恍惚的日子里,我都觉得死去的可能不是他。”他想起和检察官办公室的探员有过这样的对话,马伊纳尔迪说:“我们在他的尸体还未被找到前,还在设想着各种可能性:也许他没有跳下去?他是不是和纽约城里的某个人呆在一块?也许他只能那么做?然后我说:‘如果他真那么做了,我也恨不得杀了他。’”说完他悲痛的笑了笑。
9月29日,住在北曼哈顿的吉米o斯维姆正在茵伍德山公园散步,他发现一具尸体漂浮在哈得孙河上。公园管理员立刻通知了警察,警察派遣了一艘小船在哥伦比亚大学运动设施建筑群附近进行打捞。斯维姆也是个同志,他说:“不要说我说的太玄乎,但那一刻我仿佛听见他在对我说,人们该看看到底发生过什么。”
克莱门蒂的尸体被发现后,罗格斯大学高层代表到宿舍见拉维,要求他立刻回普莱恩斯伯勒。“我想留下来捍卫自己的清白。”拉维这样说,但他还是被劝服离开了。
这天下午,魏接受了罗格斯警署的调查。审问的间隙她收到拉维的短信:
拉维:你有没有告诉他们我是故意的?
魏:有……但我们也不知道我们会看到什么泰勒在哪里?
拉维:我说我们只是在摆弄摄像头,他说过他有位朋友要过来,但我没有意识到他们需要如此私密。
魏:老天,你怎么没一开始就告诉我,我已经全部坦白了
他接着问:“那你有说那天星期二的事吗,那天我关掉了电脑的。” 魏则问道星期二发生了什么。拉维回复说:“没事”。而这段对话也构成了指控的理由——涉嫌贿赂证人。尽管警察层层施压,但魏坚决否认,尽管她清楚的知道星期二克莱门蒂也要求过使用房间,她把关于“看好戏”的整个谈话都略过了。
当警察来到普莱恩斯伯勒时拉维正在睡觉。父亲叫醒他,拉维同意了被带回至新不伦瑞克,他放弃了请律师的权利,然后对警察反复申明他已经放弃了星期二的窥看,也试图解释删掉推特是事出有因。而警察则有些不耐烦:“路该怎么走取决于你,你难道还想对我们说谎吗?”
如果检察官能控告拉维的善变和狡猾——如果刑法能将关于友善、可靠这些常见的道德标准也考量在内——那么轻而易举就能判处拉维了。而对拉维持续这么久的控告无疑也可以看出以上法律的缺失,这令人遗憾。同样,我们错误地认为拉维应该对曝光泰勒o克莱门蒂并将性爱录像发到网络上负责,这是这个集体试图用槽糕的理由来平衡一件可怕事件的表现。
9月28日,米德尔塞克斯县检察官办公室控告拉维和魏9月19日的偷窥犯了侵犯个人隐私罪。拉维还因9月21日试图再次偷窥单独罪加一等。虽然有人质疑如果不是克莱门蒂自杀,那所有的控告都将不成立,也有质疑说那两个男孩不过是脱掉了衬衫就暴露了“性部位”,不过这个控告还是符合法理的:拉维和魏已经承认看过视频。但有人认为“侵犯个人隐私”的指控似乎证据不够。国家同性恋权益组织“平等论坛”发表声明称拉维和魏的行为“令人震惊、充满恶意,令人发指”,并强烈要求“检察官以过失杀人罪严厉惩罚凶手”。时任新泽西州的总检察官保拉o陶说:“有时法律也不能适当地处理这些情形,在这个案件上也可能如此。”米德尔塞克斯县检察官布鲁斯oJo卡帕也宣布说:“我们将致力评估偏见在此案中发挥的影响。”
2011年4月,陪审团以十五项罪名起诉拉维,其中包括两项二级偏见恐吓。两周后,魏与检察官达成了协议:如果她愿意听从建议,服役三百小时的社区服务,并被要求指控拉维,那么魏所犯的罪行就一笔勾销。五月末,警方也向拉维提供了判处3到5年的认罪协议,但最终被他拒绝了。第二次协议是在十二月提出的:不会监禁,并可以保护他不会驱逐出境,只需服役六百小时的社区服务,这一项也被他拒绝了。“你想知道为什么吗?”拉维的律师斯蒂文o阿特曼在12月9日站在法庭外对记者说:“一个简单的答案,一条法律的简单原则,一项事关人命的简单法则:他是无辜的。”拉维审判案,在他二十岁生日的前一周开始,大约会持续一个月。
他在普莱恩斯伯勒的家里等待结果。阿特曼称他已经在网上自学课程了。拉维告诉塔姆他设计了一个可以搜集指纹的门锁。(“为我自豪吧”他对塔姆说)阿尼尔o卡帕,拉维家的一个朋友提醒他们说,即使可能会被赦免,但拉维始终“要面对他人生中的这次考验”,还说,“他要准备为此付出代价了。”
天主教保守组织发布的娱乐网站“爱家协会”不久前发布了2011年对“一个破旧的流行文化的最大冲击和碰撞”清单。克莱门蒂排名第六,在雷贝卡o布莱克和提姆o特伯之间,他的死将“深刻地提醒我们,尽管我们有可能会不同意某人对生活方式的选择,但我们一定要尊重他的尊严,对他抱有同理心。”开篇的插画是由克莱门蒂脸谱网上的照片制成的:自拍照,在阳光灿烂的里奇伍德的卧室,照片中的他留着短发,戴着眼镜,还带着一个犹豫不定的微笑。克莱门蒂的故事变成了一则教导青年从善弃恶的教案,这张泛黄的照片也变成了青少年遇难的标志。
去年十月的一个下午,也是克莱门蒂死后一年,这幅照片被放大在罗格斯大学学生中心大厅的两个巨型屏幕上。美国有线电视新闻录制了一期由安德森o库珀主持的特别节目《欺凌:到此为止》。观众大多数都是罗格斯大学的学生——泰勒o皮科坐在最前排,一个楼层经理叫嚷着:“你们这些同性恋上电视很兴奋吗?”“你们这群人一个个真是长得好看啊!”他们认真地听着,接着库珀教导他们在看到这些时怎样表达自己的震惊和悲愤。
菲尔o麦格劳博士、凯利o瑞帕、加利福利亚大学社会学家罗伯特o法里斯以及其他一些人进行了讨论,讨论的开头库珀指责泰勒o克莱门蒂是“因为互联网”而死。随后大家默认克莱门蒂为何绝望的原因不明,这个原因可能我们永远也不会知道了,之后的讨论几乎未再提及克莱门蒂。讨论的主题是高中学生的自私。克莱门蒂是最终的牺牲品,而不仅是故事的一部分。讨论室外,我与大三学生埃里克o托尔聊天,他是一个名叫Delta Lambda Phi的同性恋取向联谊会的主席。他说:“欺凌似乎涵盖了同学之间所有的消极互动关系,若说多了这个词,有些意义就变味了。”他指出克莱门蒂对罗格斯大学缺乏归属感。“每个人都需要支持者,我并不觉得他有人支持。”
我在几周前回到新不伦瑞克。在一号线上的餐厅里我和约瑟夫、简o克莱门蒂一起吃了午餐。他们刚刚参加完一次审前听证会。克莱门蒂一家都是亲切体贴的人。他们戴着由泰勒o克莱门蒂基金会赠送的金色腕带。这个基金会是他们在去年成立的,旨在提高社会对青少年自杀、网络欺凌以及青少年同性恋者的困难等问题的关注。约瑟夫o克莱门蒂打着粉色的领带,他们不想在这件案子上继续纠缠,还说他们对拉维的控告很满意。“我们想要的只是公正,这并不意味着我们一定要看到严厉的惩罚。”约瑟夫o克莱门蒂说道。
他说起泰勒在高二的时候,“我总是将他看作正在长大的小孩,”他说,“他变得越来越注重时尚,如今,这个孩子需要为管弦乐队盛装——自从他七岁开始,他就穿着西装,打着领带。但最近这几年,他也开始赶潮流啦。”简o克莱门蒂回忆说,就在他去世前,泰勒还为自己买了一幅华丽的新眼镜——镜架是亮绿色的。他的父亲说:“他一定是在表现自己。”
他们没有见到泰勒表现出过一丝失望,甚至是留念。“作为父母,这事好像就在对我们说,我们认为自己对事情有所了解,其实我们一点都不知道。”约瑟夫o克莱门蒂说:“这对我们来说太痛苦了,因为我们总是想,我知道自己的孩子想做什么,但事实上你什么也不知道。”
就在简o克莱门蒂得知泰勒是同性恋的那天晚上,她说:“我告诉过他不要伤害自己。”不久前,泰勒学校的一个女孩自杀了。“我们曾在夏天聊到过,不知怎么,那个念头挥之不去,而最终我也只是说了句‘千万别伤害自己’,而泰勒则看着我的眼镜笑着说:‘我永远也不会做这种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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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6:08:47
写的真是引人入胜,讲故事的手法值得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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